女主被原本本丸的综漫之我为付丧神神给赶走的刀剑乱舞同人文

你好,我是SAKIYA。「试图用谎言架构真实人生的愚蠢人类」
&&终于写完了,朝BE狂奔居然硬是被我掰回了HE我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容易啊………………
刀剑乱舞同人
药研*女审神者
贺文for阿虚
*有玻璃渣,慎入
*你们可以当成和系列文共享一个世界观的番外篇,虽然那系列文还坑着
*第一人称!!!
隔窗中庭蝉鸣声吵了整晚,好容易有些睡意时才发现天已蒙蒙亮,真想拉过被子假装看不见那愈加刺眼的阳光,但我终究心神不宁地揉着眼准备起身,恰好这时门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大将,时间到咯?”
“唔…嗯。”
含糊不清回了他一句,我踢开被子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这么一大早的……”
现在是早上六点,我的近侍知道我有赖床的坏习惯,所以基本上是要等到八点、也就是早饭做好时才会来叫醒我。莫非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又忘记了?
穿好袜子整装完毕,我走向办公桌前,抄起行程表看,然后发现自己果然忘得一干二净——‘明日午前八时,审神者会议,务必正装出席’
对了,今天是开会的日子。
——这种病,还真是讨厌。
“我就在门口,大将准备好就叫一声。”
“嗯,没问题。”
“那么,失礼了。”
随着拉门声,药研出现在我眼前——本该是这样的,然而。
“……你哪位?”
我不记得本丸有会穿西装的小学生,不,不对,别说本丸,我身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这什么?惊吓游戏?换装play?药研原来有这种兴趣?该不该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比较好?下次回现世给他买一身?不不不不,去童装店买西装本身就很有问题吧?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热裤和跑鞋,再从镜子瞥一眼没睡醒挂着黑眼圈皮肤发黄头发乱糟糟的丑脸,我立刻就确定这不是药研的换装paly,而是我的羞耻play。
而后我用一种非常、非常凶狠的眼神盯住药研:
“哟,你早啊。”
“大将是睡糊涂了?需要我再自我介绍下?”
“啊啊啊啊够了够了够了!!!我知道!!我知道!!!”
他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这人可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呢!小学生吗?!小学生真可怕啊!!
“所以,你这打扮是想怎样?”
“今天是审神者会议啊,我作为近侍刀需要随同审神者一同出席。”
“我知道啊,然后?”
简直是对屡教不改的差生无可奈何那样,药研叹气。
“会议结束后有宴会,我记得嘱咐过才对?”
“哦……”
原来如此。我点头。来龙去脉我已经搞清楚了,但说实话,合适的衣服也好化妆品也好,全都被我嫌麻烦丢回现世,这边只有最低限度的打底用品,彩妆可是一样都没有,可以出席宴会的礼服,当然也是如此。
“现在去万屋还能赶上,大将。”
“给我十分钟。”
光是搞清楚现状就浪费二十分钟,我立刻丢下这句话就跨出房间门,连滚带爬洗漱完毕。
总算有些人样了,我对着镜子拨了下刘海,拿好放在置物架上的包,一抬眼就看到鹤丸从隔壁房间打着呵欠拉开门,看到我他先一愣,继而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哎呀,主人,我是在做梦吗。”
那脸上写着五个大字,居然没赖床。
“呵呵。”
我笑了笑,用黑眼圈代替回答。
药研站在院外大门边,我从廊下的阴影处走进刺眼的日光中,最后走到他身旁,对他笑道:
“走吧。”
他对我点点头,紫色眼眸没有任何杂念,药研走在我侧前方,我盯住那背影,稍稍有些晃神。
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四季,而且还和现世一样冬天很冷夏天很热,为什么刀剑是人形,为什么要让他们模仿人类的感情?
如果是道具,就该有道具的样子,只要被使用就好了不是吗?
如果不是道具,那么就该是有同样的情感,那么就用对待人类的方式对待他们就好了不是吗?
夹在中途半端的事物只会让别人无所适从不是吗?
“大将?”
药研转身看向我,一脸担忧。
“啊,没事没事,没睡好而已。”
我摆摆手,拍了拍他肩膀想要继续往前走,右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被他捉住,我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手上冰凉的温度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且难以适应,仿佛就和这个世界模棱两可却在奇怪的地方异常明显的规则一样,提醒外来者是异物,从根本上就不同。
他没有放开。
我也只好一动不动。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逞强倒下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是在说每天都赖床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只能站着干脆别干了竭尽全力不努力的我吗?”
“哈哈,说得也是,是我多虑了。”
那温度倏而远去,他放开抓住我的手,跳个不停的心脏得以正常运转。
“我倒是希望你担心一下呢。”
“大将以为你第一把煅出来的刀是谁啊,事到如今…”
“是是是,可我的初始刀是山姥切哦。”
“……故意挑拨?”
“……啰嗦!”
要不是‘万屋’那两个金字招牌,我简直以为自己还在现世的十元均一甩卖店,一边喇叭在播“老板和他小姨子一起跑啦~大甩卖啦~老板娘伤心欲绝跳楼大甩卖啦~~”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说好的傻白甜女主被高富帅被人领进高级定制服装店呢?!好了我已经退而求其次去逛百货店了!可是这种菜市场既视感又是怎样!!我是来买菜的吗!难道我今天走路的方式不对吗!?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看着可爱的女孩子们和近侍刀一起逛店排队试衣服买单,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顺带还因为挡路被几个人撞到如此门庭若市让我目瞪口呆的万屋繁华景象,我盯住身边矮一头的药研,说:
“呃,我……”
“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所以说,那个……”
“午宴的水准听说比烛台切做的还要好哦。”
“哦……可是……”
“大将的战绩相当出色,请一定要出席。……我们资源储备不太多。”
“我去!我去就是了!”
差点就要土下座举白旗的我一把拉起药研,相对于这边的满头大汗,他仍旧处事不惊地微笑,由着我就这么拉着他一头钻进万屋。
我看到了那双眼睛。
像紫葡萄一样漂亮清澈的眼睛。
它如同池水般毫无虚假地映出一切事物,但这是不够的。这样是不行的。犹如无机质玻璃的眼眸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可是、却仍是我的救赎。
“哎?这不是阿虚吗?”
呵呵。头号敌人、现充、来了。我有些僵硬地轻轻拉住药研,示意他不要离开我身边。
少女战斗吧!
“呃,真巧,来买菜…买东西啊?”
眼前的这位是我自幼儿园以来结下孽缘就没再断过缘分的同学兼头号竞争对手,年方二十二美丽动人楚楚可怜长得像个洋娃娃人见人爱然而口德十分十分十分坏的美少女,嗯,美少女。
本人也毫不在意口德这种事就是了,用她的话来说,可爱就是无敌。
没错,打小我就被她压着打,只要她一抽噎,我就会乖乖自动把她想要的东西送给她,然后她就会在我脸上啪咂亲上一口,作为一个妹子我可以乐上好几天。
可爱是无敌的,对我来说也是——个屁啊。第二天我就会哭成狗求她还给我,然而只要对方水灵灵的眼睛眨一眨,所有人就原谅她了。
“嗯。你呢?啊对了,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三日月宗近。”
她笑了笑,然后往旁边那位身上靠了靠,卷发和微笑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您好。”
那位气场不可忽视的被誉为最美丽的剑的三日月挂着和我家老头和我初次见面时一样的客套笑容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个照面。
——麻烦你收收杀气好吗?不是我要打扰你们,是你身边这位!你身边的!
“呃,这是药研,我的近侍。”
“哎呀…是药研吗?我平时可担心她做不做得来,有你当近侍我可放心多了。”
“啊,并没有。主人很优秀,反而是我经常在烦恼有没有地方帮得上忙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讲,我有些诧异地朝他看过去,却恰好对上他瞥过来看我的视线。
然后不着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眼光再次收了回去。可能由于时间临近,万屋此时的客人一下子离开不少,刚刚我看到的那些应该就是最后一批了。
我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手。
“哎呀,我可是很可靠的!而且很辛苦哦!”
那双大眼睛先是微微睁大,然后灼人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扫过一旁站在身边的药研,最终她浅浅一笑:
“是挺辛苦的。那么一会儿见。”
谁想见啊!是没办法才见的!而且,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我叹气,随便在货架上抓了两把算是交差,抬眼一看时刻表。嗯,恭喜我,只剩下不到一小时可以浪费了。
“大将。”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忘记买的?”
“这个颜色换一下会比较好。”
“……啊?”
始终在旁边看着我没说话的药研,开口一句便是我不懂的。
“发簪的颜色,我觉得紫色会比较合适。”
你看,就算别人说出口的话,就算那句话是我熟知的语言,也不代表我可以完全理解,不,不如说,我一点都不懂。
这个发簪是白色的,刚刚觉得挺好看就顺手捞了过来,也不是非得今天要用,说不定只是因为和某把初始刀相处太久,潜移默化了而已。
他明明知道的。
“…不,就这个吧。”
手心有些出汗,我攥住那根簪子,跨出了万屋的大门。
“……我明白了。”
他点点头,从我手中接过并不重的袋子,再次迈向回去的路。
俗话说,人靠衣装,只要不是丑到惨绝人寰一般还是可以救回来的。我把头发扎起来盘在脑后,还特意在鬓角处垂下两缕,看看等身镜里的自己,饶了一圈。
嗯,完美。
“哇,还剩不到十分钟了。”
我急匆匆抓起包拉开门,结果一头撞上像是准备来催我的药研,由于我是弯腰一边穿鞋一边开门的状态,这下整个栽进平时矮上不少的他的怀中。我整个人僵住,而他反应非常快,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顺带直起身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又不是撞到墙,我也没像个花痴一样抱上去,有什么好尴尬的。郁闷地抬起头,我却突然发现另一个更严重的状况
——随便搞定的丸子头整个塌了下来,用以固定的白色发簪也一起落在地上。
“大将?你没事吧?”
“我是怎样都好,发型,发型比较惨啊!”
这可是好不容易弄起来的诶!这下岂不是要披着头发过去了吗!可恶,那个小妮子一定会嘲笑我的!
“算了,就这样吧。”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药研却一把拉住我的衣角:
“哎,趁还有时间,就帮你稍微打理一下吧。毕竟刚刚也算是我没注意。”
“哦……”
见我点头同意,他也就放开手对我笑笑,示意我把梳子递给他。空气瞬间变得沉默下来,他手指的动作很灵活,不会弄疼我,但也没有任何过于亲密的接触。
游刃有余,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心跳个不停,看到镜子里的他面不红气不喘,光明磊落毫无私念,自始至终都是一位合格的近侍。
没有在那之上,也没有在那之下的感情。
我倏地起身,差点撞翻置物架上的记录册,身后为我梳理头发的药研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站起来,捏着梳子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药研那张让我感到不自然的面具之下微微裂开一条缝,他瞬间有些动摇,不过很快便再次带上面具,面色平静地站起身对我说:
“你这样很危险啊。”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时间来不及了。”
我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白色发簪,想了想,把它插回了头上。
“下次提前和我说,要是你受伤就不好了。”
药研算是接受了我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将梳子还给我。他眼神淡淡扫过发髻上白百合的发簪,顿了顿,说出口的话终究无关痛痒。
“走吧。”
“嗯……”
我看不懂,猜不透,甚至连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快要搞不清楚了。
“咦?主公这是要出门吗?”
“呃…欢迎回来,辛苦了?”
在门口遇见烛台切一行人,他们似乎是刚远征回来。我歪了歪头试图想他们是第几批,而独眼的青年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说:
“我们是第二队。第一队应该已经回来先去休息了,第三第四队……我想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哦、这不是药研吗?今天是例会?”
“嗯,是啊,等、哇?!药研你干嘛?!”
“时间来不及了,抱歉。烛台切…一期大哥在三队,弟弟们先拜托你照顾了。”
“没问题,路上小心。”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这两位就已经在瞬间交接完毕,然后被药研连拉带推地纠出门外,一路狂奔到传送点,恰好赶上倒数第二批传送预备队。
“总感觉好累。”
挤在其它本丸的审神者和他们的近侍刀中,我吐出一句话。
啊,那个别家的小狐丸你能不能让一让,欧气逼人我都快瞎了。
“哈哈,你只是不习惯早起而已吧。”
哎所以说别挤,反正都是灵力传送,房间里的人都会送过去的房间外的挤破头也进不来,左边那个地方不是很空吗?那边待着凉快去啊。
“是啊没错。跑来跑去骨头都要散架了,快去快回。”
“不想参加午宴了?”
“我就想跑个过场回去补觉。”
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小事,结界中淡蓝色的光圈亮起来,虽说在同个传送阵里,不过因为刀剑的本质和我们审神者完全不一样,所以结果还是要分开。
“那么大将,那边见。”
“知道啦。”
他先于我隐去面容,明知只是传送过去了而已,但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最后我也在白光里消失,一睁眼,已是截然不同的空间。
四周陆陆续续也有同一批的审神者传送过来,大家都没做停留、立刻都跑去集合点和自己的近侍刀汇合。
我却无法向前迈开步子。
得益于近侍刀的特殊联系,我很清楚他就在这里。但我的脚步如同扎了深根的大树一般一动不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很快传送点就剩下我一个人。
说不定我在期盼什么呢。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就是觉得好累、很疲惫,干脆就这样放弃算了。
会议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就要开始,而迟到者是不能进去的,药研他一定就在那个地方等着,我非去不可。不去不行。不是害怕迟到而无法参加会议,只是我不可以把他丢在那边,其它刀都有主人在身边,我……
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终于可以活动自如的脚步机械地往前迈进,阳光刺痛双眼,而我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种子业已从根部枯萎,所以我才得以继续走下去。
就像他一样。
这样就好了吗?
我问你啊。
认领了自己的近侍刀药研、即刻入座之后,刚好赶上会议开始。我暗自松了口气。因为眼下实在是无话可讲的状态,原来觉得无聊至极的会议居然变成救星,也真是讽刺。
睡眠不足加上一早上被折腾来折腾去,我慢慢趴在桌上,听从了睡魔的召唤。
隐约觉得自己在做梦。
场景是现世,药研似乎也跟着我一起过去了。我们两个走在路上手牵手逛街,虽然在路人眼中不是年龄差很大的姐弟就是可怕的恋童癖,但我们谁都不在意。
时间恰逢新年,街上人头攒动,各种流动小摊好不热闹。作为一个吃货,此时不放开肚子吃简直有愧于这个名号,而首选,当然是我最喜欢的红豆圆子羹。
甜食当然是一切美好的开端!吃了这个,就能一整年都甜甜蜜蜜的!虽然不知道有几分可信,不过恋爱中的少女不是智商为零吗,就信这一次吧!
‘当心烫啊大将,啊喂等下…’
‘呜哇烫死我了靠——!啊好好吃!你也吃啊!’
这个现实味满满一点都不浪漫的梦是怎么回事?我可怜的少女心只能联想到这种没营养的画面吗?说好梦是得偿所愿的幻影呢?为什么我做个梦都要这么凄惨啊。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一把拉过我、让我不得不俯下身,接着冰凉的嘴唇贴过来,瞬间赶走了所有灼人的温度。
直到他结束这个吻,我都犹如晴天霹雳般僵直住,无法动弹。
‘哇……真的很甜…大将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啊?’
药研照旧如常笑着笑着,那双眼睛有倒映出我的影子,而不是无机质的紫色玻璃珠。然后我一晃神,梦醒了。
好难受啊。
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我悄悄擦去眼泪,连同刚刚没能落下来的那份,现在它来势汹汹且似乎无法停止。就算再怎么努力克制抽噎,作为近侍刀的药研,主人如此激烈的感情波动,他不可能没发现。
“大将……”
我挥开他递来的纸巾,明知是迁怒,但就是无法忍耐。而身边的几位审神者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我索性站起身,朝政府组的讲师那里丢去一句:
“抱歉!我不舒服要请假!”
“咦?喂!……”
我没理会对方究竟有没有同意,也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更懒得关心第二天是不是该上时报的头版头条之类的小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开座位落荒而逃。药研朝向台上微微欠身,随后也跑了出去,顿时四周响起一片唏嘘声,讲台上的讲师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居然有人在这种例会上做出此等不敬之举!?作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大声说道:
“这件事政府组会严肃处理,先让我们继续下去吧。”
嘈杂的大厅内这才安静下来,慢慢恢复秩序。其中一个宛若洋娃娃般可爱美丽的少女,悄悄对自己的近侍说了些什么,然后在他的掩护下,以要解决【某些问题】为由,也离开了会场。至于她出于什么目的,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有谁说过,相熟的人们总是畏惧改变,哪怕有一方早已心知肚明。这些关系始终是被小心关在玻璃瓶里的不稳定溶剂,只要瓶身没有裂缝,无人将盖子打开,那么它绝对不会给周遭带来影响,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跟着我干嘛?”
我早就发现从离开会场开始,身后就一直没停下、也始终保持距离的脚步声。
“来看你笑话呀。”
来者见自己被发现了,干脆大咧咧从树旁出现,在我身边刷地坐下。我一看到是她,居然还暗自放下心来,说实话现在出现的如果是我的近侍,估计我会立刻拔腿就跑的。
然而也正因为不是他,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我叫我家老头子请你们家近侍喝茶去了,作为闺蜜,我们好好聊聊呗?”
“……聊啥?”
“聊聊你这个不中用的死脑筋蠢货的爱情观啊。”
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儿一路顺着河岸边的风,混合了潮水气息涌进我的鼻子,你问我是不是讨厌她?当然讨厌。可我们仍旧是彼此最好最了解的人,不管身处哪个世界,不管时间过了多久。
“你说为什么这里要做得和现世几乎别无二致呢?”
“当然是为了让我们审神者有一种‘家’的归属感,好收买人心嘛。”
“你有?”
“我有?你信吗?”
“我才不信呢……啊,烦死了。”
“那不就好了?要求别无二致不是很可笑?再说了,这种事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我环抱双膝,把埋在膝盖上的脸抬起来看她。
那双笔直朝我凝视的眼眸里并无讽刺和贬低,也没有嘲笑。啊,所以才讨厌这个人,不,不对,应该是嫉妒。嫉妒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一心朝目标跑去的率直,就算气馁哭泣也还是爬起来擦擦眼泪继续跑,浑身上下发着光所以不管去哪里都引人注目让人着迷。
“呵,就因为不讲理所以才是人生赢家,懂?”
“……哈哈哈。”
“好了!”她站起身,拍拍沾到的灰尘,头发微微扬起,“走咯。”
我是不是该把瓶盖一口气掀开,或是干脆把瓶子打碎呢?午间时刻,阳光非常充沛,我像个马上就要去邻居家偷果子的顽皮小孩般,满心雀跃欢喜。
挨过一段无话的尴尬行程,我们终于回到本丸。时间已过晌午,轮到内番的刀门都在其它院子,上午归队的远征军还在休息不便打扰,而下午的几队怕是已经出发了吧。烛台切准备好的午饭就放在厨房桌上,旁边摆了张字条‘非常抱歉,因下午还有内番,故不能直接为主上准备饭点,这些您可以直接冷食。请倒些热水一起品尝。光忠留。’
心里一瞬间闪过要是我喜欢上的是这一位,大概也不会这么难过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不管何时她都是我的孽缘,而我不管何时都会喜欢药研,不管何时我都想要答案,而这个答案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喜欢。
不是吗?猛然想到,不言语、不表达、甚至有时讲道理,都会变成傲慢。
我想知道答案啊,我想知道。
“我有要和你说的事,大将。”
纸门被轻轻敲响,我长舒一口气,刷一下拉开门,就看见药研挂着张不同往常的笑脸,我想看他的眼睛,但他把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嗯,我正好也有事要讲呢。去院子那儿?”
“好啊,那边也挺凉快。”
药研自始至终没让我看到他的眼神。我们一前一后往走廊方向走去,在拐角遇上了……呃,鹤丸。
“哟,散步啊?”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朝我们打招呼。
“我记得鹤丸殿今天有内番?”
还没等我开口,我的近侍刀就丢出询问。
“太无聊啦——,早就做完了。”然后他绕过药研,瞬间拉近距离,我和他的脸只剩一指那么近,与其说金色双眸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极具压迫感,不如是鹤丸罕见的严肃神情压得我无法动弹,“所以,快点啊主人。不然我就……”
“等下,鹤丸殿!……”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边摆摆手,一边懒散地走远了。只留下句话和上午她对我说的那些,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纠缠在一起,打成没法梳开的死结。
脚步还在往前迈,直到我看见中庭的池子,才弯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我去拿点热茶,点心应该还剩下一点,有什么要吃的吗?”
“我想想……”
不知为何,那个梦的内容,倏地闯进思考中,最后冲出嘴边:
“我想吃红豆圆子。”
“羊羹和团子倒还有,红豆圆子…”
“我想吃,红豆圆子。”
我回过头和他对望,药研似乎没想到我会转头,他没办法收回目光。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和梦里一样温柔的眼睛。他最终放弃说服我,点点头。
“好吧,交给我咯。”
本丸安静得很,除了风声,晴天娃娃的风铃声,就只剩蝉鸣作响。我起身走向池塘,里面闲来无事养的几尾鱼似乎也疲于夏日午后的热气,恹恹游动,看不出一点儿活力。我也曾是那一尾鱼吗?俯下身,我伸出手,鱼群受惊后唰一下游开,有些躲进池塘底杂乱的水草与石块中藏身。我对于它们来说就像可怕的侵略者,似乎随时会要了它们的命。我眷恋着水里凉凉的温度,最终还是选择抽手,不然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可能就会躲着不出来——正当我这么想时,有一尾靠了过来,不管是它把我的手当成了不会动的死物也好,还是大胆也好,总之那小小的白色鱼尾打在我的小指上,有种滑滑凉凉的奇妙触感。
那是一尾非常特别、白色的金鱼,是我从现世带过来养的。光打在鱼鳞上会折射出淡紫色的珠光,它可贵了,也不知为何,我会鬼使神差地买下它,还带到本丸的池塘里养着。
“大将。”
身后走廊地板发出咯吱声,而后药研朝我唤道。我抽回手,满意地看到那小小的白色金鱼惊慌游开,又仓惶返回,然而那个刚熟悉的存在已经消失了,它原地打转三四秒,又跑回鱼群里和其它几尾戏耍,仿佛之前那一切全都不曾存在过。
哦,对,金鱼的记忆只有几秒。我转身迈向走廊。
“真香,药研你刚煮的?辛苦辛苦。”
“…我看大将觉得很当然嘛?”
药研捧着他那碗在我身边坐下,语气动作都一如既往。我把勺子往嘴里送,然后皱起眉:
“好甜啊这个?!”
“不会吧,我明明按照烛台切殿的记录来做的?”
“你还问他要了菜谱?”
“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那个不时之需是什么时候?”
“比方说,现在?”
他把脸大喇喇地侧过来,好看的眼睛和鼻梁,略微有些苍白的皮肤,连同漆黑发丝和作为男子过分纤长的睫毛,都让我并收眼底。
“我想吃吃看你那碗。”
我却于此刻垂下眼,把我的碗勺放回茶盘,杯子水面映出我皱起的影子,是张煞白的脸和没有期待的眼神。我很满意,因为我已放下期待。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我静静开口。
“大将,我今天和你友人的近侍,三日月殿聊了聊。”
我不知道他在这时提起这个话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姑且,还是点点头选择继续听下去。
“所以我就直接了当地问了,请大将好好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攥紧了拳头,和那一片紫色湖面对视。“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我看见我的身影在那湖面之上清晰可见,既不是漠然的无机质,也不曾有激烈的暗涌波动。不知为何,我感觉我此刻心如浪止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我开口说道:
“我对你抱有超越主从关系的感情。”
咔,那瓶子的盖子被掀开了。
“我不知道那是喜欢,还是爱,是占有欲还是执念。”
咔,瓶身出现裂缝,然后越来越多了。
“但是,作为对象的,只有你。近侍刀,药研。只有你哦。”
咔啦啦,我清楚听见瓶子整个碎掉的声音,那些液体争先恐后跑出来,带有腐蚀性的液体让我心脏变得冰凉且疼痛,最终它们从眼眶坠落,变成泪珠。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痛感,转身就想逃跑,好痛恨害怕听到不期望的回复的自己,我还是胆小鬼。
可是药研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跑,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思维一片混乱,我们两个整个人往走廊中摔下去,还好中庭全是柔软的草,我茫然地平躺在草地上,看到中庭天气正好,阳光灿烂,和我阴郁的心情真是个夸张的反对比。索性就不要起来了吧,我闭上眼睛。
“既然大将你都这么讲了。”
呃,你在说什么?抱歉听不懂。
“我也就不客气了,明明以为能躲开,结果最后还是要撞上。你也自觉一点啊。”
我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到药研凝视着我,那眼神就像……
那眼神简直就像我看着他一样。
这算什么呀?我都做好壮烈赴死的准备了,为什么现在又来搞这一出啊?我的头好痛,眼前泛过白光,这感觉十分熟悉,我知道要是现在不管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等醒过来,我就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你知道吗大将,”他从平躺在我身边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压在我上方。虽说这边是中庭,但也不代表不会有别的付丧神们经过,这要怎么解释才好?无奈我此刻头晕眼花,实在没力气推开药研,况且他现在力气大得很。“这是你第三次和我告白了。”
蛤?………………
我吓了一跳,虽然还是很难受,痛楚也没有消失,脑子则干脆完全当机了。我浑身颤栗看着那张令我心动不已的脸正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唇凑过来,猝不及防吻上我,顺势用舌尖顶开牙齿,我感觉一股熟悉的涩味在我口腔之中散开,我才立刻反应过来。
病的事情,被发现了。虽说也是迟早会被发现,但没想到这么快。
“你之前怎么不问我…”
我还沉浸在那个吻当中没有恢复。啊,现实和梦境果然相反,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梦里是甜的,现实是一股子药味儿。
“我认为大将是开玩笑的。”
“会吗…?”
我不敢确定前两次是怎么告白的,但我猜一定是不太正经的场合。难免会被以为是开玩笑。如果不是…那就是我故意选择了快昏迷的时刻,反正能撑个两小时左右,因为害怕听到回应,所以干脆忘记过有这回事。
“我也有责任。”药研不再用作为‘近侍’的表情和语气,他看着我、对我说话,好像我的镜面一般,从中泄露出的感情和神色,都是我曾经无比、无比熟悉的东西。药物作用下耳鸣和头疼渐渐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胃部传来抽搐,咽喉深处一阵阵恶心。
他显然发现了我的症状,明明是小学生身材的药研却很轻松地一下把我抱起来,还是公主抱那种。这状况变化太快,我几乎措手不及。
“总之先回房间吧。你首先需要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呃,不是谈完了吗?”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病。”
我乖乖闭嘴。好了,不说是我的错。我的手抓住药研的军服前襟,阖上眼,鼻尖能擦到他脖子的皮肤,我转念一想,恶作剧般往上蹭了蹭。然后感觉他整个人僵住。
“你是想让我袭击你吗?”
“……你是想对病人怎样?”
是不是由于双方都放下心结的原因,我感觉他人格都变了呀?现在还能收回告白吗?我可以不吃药吗?喂?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最后终于被他塞进床铺,我偷偷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他的,药研没有不动声色地抽开手,而是更用力地回握住。
“快睡吧。”
“…我说,这不是梦吧?”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药效吧,我有些想沉沉睡去,却又感到即失去的恐惧感,我似乎在不断下坠下坠,那个黑洞似乎永不见底。这安心感来得又快又急,把我所有准备都冲垮了。我生怕醒来后世界其实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照常运行,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今天所有发生过的事。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认为是在做梦了吧。反正等你醒来我也会在你身边。”
他干脆直接在我床边坐下,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为我阖上眼,擦去泪水。
“嗯……”
我不再坠落,而是长出翅膀,离开了那个黑洞。
“好梦。大将。”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哦……?”
大概是无意的梦呓,我吐出这么一句。
“我是因为你需要,所以才会存在的啊。”
然后,我的意识就此中断。
这是我患上这个病,保持记忆以来,最安心的一次睡眠。
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就算睁开眼,他依然会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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