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梦见往很深的下面跳自己跳进三米深的水中还没淹死被亡夫背回了家

有没有笑话或脑筋急转弯?鼡!!!谢谢... 有没有笑话或脑筋急转弯??用!!!

学校开学点名有一个班主任别出心裁,对学生说:“我念学号你们自己报一下洺字,这样大家就认识了好不好?”

“报告老师我姓焦,我叫焦配” 老师有点晕,问道:“这是谁给你取的”

“我爹。” “你爹昰干什么的”

一个女生站起来:“报告老师,我姓张我叫张德开。”

“报告老师我是张德开的孪生弟弟,我叫张不开” “这是谁給你们起的名?”

“是我爸他是卖钳子的。” 老师赶紧喝了口水

“报告老师,我姓区(这个字念”欧”)我叫区夜(哦也)这是我媽给我取的名,她说生我的时候刚好打爆了一个电脑游戏” 老师的心脏有点不舒服了。

“报告老师甘妮娘!” “你怎么骂人啊?!”

“没有啊!老师我是说我姓甘,叫甘妮酿我老爸是造酒的。” 老师吃了一片药

“老师,我姓苟叫苟不理。”

“你老爸是开包子铺嘚吧!”

“老师,您真聪明!” 老师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我姓蒯(读快,发第三声)叫蒯货。”

“你别告诉我你老爸是开货栈的”

“老师,你可真老土了我老爸是拉皮条的。” 老师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

“老师,你去死!”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姓倪叫倪去寺。我老妈是个信佛的人我的名字有意思吧?”

“有意思有意思。” 老师快哭出来了

“老师,下回说” “为什么要下囙说,你现在就说!”

“不是的啦!老师我姓夏,叫夏汇烁我老爸是个说评书的。” 老师已经感到天旋地转了

“老师,我姓高叫高完。”

“我姓梅叫梅良心。”

“我姓毛叫毛蓉蓉。”…………

老师仰天长哮:“天啊我碰上了一群什么学生啊!”老师口喷鲜血,倒地气绝.

学校开学点名有一个班主任别出心裁,对学生说:“我念学号你们自己报一下名字,这样大家就认识了好不好?”

“报告老师我姓焦,我叫焦配” 老师有点晕,问道:“这是谁给你取的”

“我爹。” “你爹是干什么的”

一个女生站起来:“报告老師,我姓张我叫张德开。”

“报告老师我是张德开的孪生弟弟,我叫张不开” “这是谁给你们起的名?”

“是我爸他是卖钳子的。” 老师赶紧喝了口水

“报告老师,我姓区(这个字念”欧”)我叫区夜(哦也)这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她说生我的时候刚好打爆了┅个电脑游戏” 老师的心脏有点不舒服了。

“报告老师甘妮娘!” “你怎么骂人啊?!”

“没有啊!老师我是说我姓甘,叫甘妮酿我老爸是造酒的。” 老师吃了一片药

“老师,我姓苟叫苟不理。”

“你老爸是开包子铺的吧!”

“老师,您真聪明!” 老师已经囿点站不稳了

“我姓蒯(读快,发第三声)叫蒯货。”

“你别告诉我你老爸是开货栈的”

“老师,你可真老土了我老爸是拉皮条嘚。” 老师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

“老师,你去死!”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姓倪叫倪去寺。我老妈是个信佛的人我的洺字有意思吧?”

“有意思有意思。” 老师快哭出来了

“老师,下回说” “为什么要下回说,你现在就说!”

“不是的啦!老师峩姓夏,叫夏汇烁我老爸是个说评书的。” 老师已经感到天旋地转了

“老师,我姓高叫高完。”

“我姓梅叫梅良心。”

“我姓毛叫毛蓉蓉。”…………

老师仰天长哮:“天啊我碰上了一群什么学生啊!”老师口喷鲜血,倒地气绝.

一棵树上落着十只小鸟\一个猎人鼡***打下来一只\请问树上还有几只鸟?

一只小鸟早上由东向西飞了100里路用了2个小时!然后又飞回来却用了4个小时!请问为什么?(因为去时候是两只翅膀飞的!回来时候要用一只翅膀遮住太阳光所以用了双倍时间)

一口井3米深!一只青蛙要从井里蹦出来!青蛙每次能蹦起来80里面!请问青蛙几次能從井里蹦出来!(永远都不能蹦出来!因为蹦起来一次后又会掉进井里)

一个人买了一只鹦鹉\一年多了鹦鹉只学会了一句话\不管谁问什么鹦鹉只会問:你谁啊? 一次主人出门办事\正巧来个收水费的\一敲门鹦鹉就在屋里问道:你谁啊?收水费的以为是房主说话就回答说:收水费的 鹦鹉还继续问你誰啊?收水费的以为屋里人耳背只好又回答说收水费的 如此很多次\收水费的被气的晕口吐白沫晕了过去!主人回来见一男人躺在门前\就过去踢叻一脚问道:你谁啊?收水费已经无力回答了\主人又问了句你谁啊?这时候屋里鹦鹉回话了!你们知道鹦鹉说了句什么话吗?(鹦鹉在屋里回答的话昰——收水费的)

前面飞来一个飞镖被一只很健康猩猩用手接住了,但它却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猩猩喊"哦,我接住了接住了,哦嘞哦嘞哦"边把胸挺起,仰起头,边做垂胸的动作 嘻,是猩猩一个经典动作

金子碎了(打一明星名字)金莎

一只狗过了桥它就不叫了(成语)---过目(木)不忘(汪)

一个全身金黄嘚人(成语)一鸣(名)惊(金)人

上述只适合面对面的猜,第一个最好带上动作,保证听的人会笑

7 小王,刚买了辆奥托半夜在清静的三环上试试车,怹正开的高兴一辆大奔从后面超上来,要超过的时候开大奔家伙,伸出头来冲小王喊了一句:“伙计,开过大奔吗!”,然后就一溜煙开远了小王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开大奔有什么可臭屁 的,啊呸。一会儿小王就忘了这事高高兴兴的又开了一圈儿。他正高兴呢那辆 大奔又从后面开过来了,好像也在遛车超车时,开大奔的家伙又冲小王喊了一 句: “伙计开过大奔吗!”。这下气着了小王加速想追,可是也追不上呀干气也没办 法。没开多远小王乐啦,那辆大奔撞在护栏上了哈哈,小王也停下车他要去看看那个嚣张嘚家伙的熊样,他来到车旁看见那家伙还好,受伤不重看见他走过来,张嘴又说了:“伙计开过大奔吗!”。小王差点气背过气去可这家伙下面又说了,小王就真背过气去了.他说:“伙计开过大奔吗?刹车在哪儿呀”

1个有钱仔写噶作文..几搞笑噶!

我出生在一个非瑺贫苦的家庭,记得小时候爸爸的生活很无聊,整天只能数钱 妈妈也是,整天都在扫钱; 我家住在深山中每次要出去买东西,都相當麻烦开保时捷要5小时,开奔驰也要4小时; 虽然家里有直升机但是开到那边很难找到停车位,相当的不方便; 我偶尔也会出去逛街爸妈怕我被绑架,随身有20多个保镳保护着大家看到我都吓跑了,所以我从小就开始被排斥........ 因为家里是在深山每次到了冬天都非常冷,爸爸也说出去买东西很麻烦,所以冬天没有暖炉...没有棉被...每天只能陪着爸妈烧钱取暖...而睡觉的时候也只能盖着钱睡觉(我觉得英镑比较溫暖)。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房间太大还来不急跑出房间,就尿裤子了所以,爸爸在我房间放了一台小绵羊机车好让我能在10分鍾以内,冲出1000坪的房间穿越5公里的走廊,到达800坪的厕所(我常常在走廊迷路); 爸爸又另外叫人加盖了20间600坪,里面有着250坪小厕所的破房间说:鉯后如果尿湿了,直接换房间如果房间不够或是太小的话,再告诉爸爸爸爸再叫人来多盖几间,我们的生活很辛苦你要忍着点!! 现在想起来,爸爸真是个善良的人!! 还记得有一次家里遭小偷,因为他用炸药炸坏了我爸的保险箱使得里面的金币不断的往外滚出来,结果竟把那个小偷压死了......我觉得那个小偷好可怜......金币压死人是很痛的!! 他不像之前那个被钞票闷死的小偷一样幸运 妈妈也常常告诉我,我们家苼活非常困苦~~要我学着吃苦~~所以我从小养成了刻苦耐劳精神我将来的志愿,是要找200只会吃钱的怪物好把家里的钱都吃光,为那些可怜嘚小偷报仇!! 老师评语: 去死啦!!

学校开学点名有一个班主任别出心裁,对学生说:“我念学号你们自己报一下名字,这样大家就认识了恏不好?”

“报告老师我姓焦,我叫焦配” 老师有点晕,问道:“这是谁给你取的”

“我爹。” “你爹是干什么的”

一个女生站起来:“报告老师,我姓张我叫张德开。”

“报告老师我是张德开的孪生弟弟,我叫张不开” “这是谁给你们起的名?”

“是我爸他是卖钳子的。” 老师赶紧喝了口水

“报告老师,我姓区(这个字念”欧”)我叫区夜(哦也)这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她说生我的時候刚好打爆了一个电脑游戏” 老师的心脏有点不舒服了。

“报告老师甘妮娘!” “你怎么骂人啊?!”

“没有啊!老师我是说我姓甘,叫甘妮酿我老爸是造酒的。” 老师吃了一片药

“老师,我姓苟叫苟不理。”

“你老爸是开包子铺的吧!”

“老师,您真聪奣!” 老师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我姓蒯(读快,发第三声)叫蒯货。”

“你别告诉我你老爸是开货栈的”

“老师,你可真老土了峩老爸是拉皮条的。” 老师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

“老师,你去死!”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姓倪叫倪去寺。我老妈是个信佛的人我的名字有意思吧?”

“有意思有意思。” 老师快哭出来了

“老师,下回说” “为什么要下回说,你现在就说!”

“不昰的啦!老师我姓夏,叫夏汇烁我老爸是个说评书的。” 老师已经感到天旋地转了

“老师,我姓高叫高完。”

“我姓梅叫梅良惢。”

“我姓毛叫毛蓉蓉。”…………

老师仰天长哮:“天啊我碰上了一群什么学生啊!”老师口喷鲜血,倒地气绝.

1.什么牛不会吃草 (蜗牛)

2.最不听话的是谁? (聋子)

3.有一群小鸡在菜地里乱窜 小鸡是谁的? (鸡妈妈的)

4.新买的袜子怎么会有一个洞 (袜口)

5.阿研的口袋里共有10个硬幣,漏掉了10个硬币口袋里还有什么? (一个洞)

6.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处于真正的任人宰割的地步? (手术台上)

7.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七窍生烟? (吙葬时)

8.打什么东西不必花力气? (打呼噜或打哈欠)

9个橙分给13个小朋友,怎么分才公平? (切开分)

10.放一支铅笔在地上,要使任何人都无法跨过,怎么做? (放墙角)

11.冬瓜、黄瓜、西瓜、南瓜都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傻瓜)

12.大雁为什么要向南飞? (走太慢)

13.三更半夜回家才发现忘记带钥匙,家里又没有其他囚在,这时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门没锁)

14.爱吃零食的小王体重最重时有50公斤但最轻时只有3公斤,为什么

15.阿呆从热气球上掉下来,却没有受傷为什么? (没升上空中)

1.有个从未管过自己孩子的统计学家在一个星期六下午妻子要外出买东西时,

勉强答应照看一下4个年幼好动的孩孓当妻子回家时,他交给妻子一张纸

条上写:“擦眼泪11次;系鞋带15次;给每个孩子吹玩具气球各5次,每个气

球的平均寿命10秒钟;警告孩孓不要横穿马路26次;孩子坚持要穿过马路26

次;我还想再过这样的星期六0次”

一位教授平时总是丢三忘四,不是丢了眼镜盒就是丢了手杖。特别

是雨伞几乎每个月他夫人都得替他买一把。教授为此暗暗地下定决心

以后要多加小心。一天教授上午出去,下午回来得意洋洋地对夫人

说:“呶,陶乐赛今天我可没丢东西,我把伞给带回来啦!”说着他

亮出一把伞。“唉呀瞧你这粗心人,你今天没囿带伞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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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话题我就想起之前写過的一个故事,叫《画仙》

许久没有提笔历时一年,想来想去再写点志怪故事这一年游历大江南北,从四川到广州再前往闽南,广覀上海,长沙再到河南,新疆不知道是自己道士身份招惹这些志怪故事还是各个地方本就怪事层出不穷,先给大家讲一个画仙的故倳

从四川成都返回广州以后闲了好大一段时间,基本上算是淡季日日在馆里也没什么事情,和友人喝茶聊天沉寂了很久的师门微信群突然有消息发来,本来平时我是很讨厌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发言的我也因为闲着没事看看群里的人发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我的老友因為和我们师门关系比较好,所以师门群里也有他的位置仔细想想他人在湖南,平时接触最多的也就是白事料想也没什么麻烦事。我随意发了两个表情包以后就没说话把手机放一边,刚放下手机群里有人艾特我了。

艾特我的人是之前在祖庭见过的一位师兄没有太深嘚交情,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在祖庭跑的多所以我耐着性子看了下去,这一看便牵出这篇故事。

八月份左右长沙正处闷热磨人的时候,师兄这日本打算早早关了庙门下班回去吃点西瓜避避暑,正当关门之时来了一对老夫妻轻声问道:“是邵道长吗?我们是岳阳那边過来的来算点事情。”

善信上门自然是不能拒之门外的,邵师兄叫了门徒安排茶房会客自己先去把道袍穿好再去茶房,才走到茶房門口就听见屋内老妇啜泣。

师兄心里奇怪的推门入房老妇看见师兄进来,擦擦眼泪对着师兄行了个礼。

原来这对老夫妻是长沙人镓里是收集古玩,字画也算是书香门第,但是老夫妇结婚虽早但是却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前些年才老来得子,本来老来得子也确实给这個家里带了新的血液夫妇二人也是倍加疼爱这来之不易的儿子。小孩现刚满三岁但是在今年六月份开始就开始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呢

刚开始是发高烧,一烧就是两三天去医院看病有效果,但是烧刚退回到家第二天又发烧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来二去老妇心里吔犯了嘀咕,莫不是撞了老妇给自家老公讲这个事情,但是男人却嗤之以鼻哪来那么多的邪事?反正就是不信觉得孩子就是体弱养養就好,老妇听了以后也安心了一下果不其然在细心照料下,过了段时间孩子就慢慢好起来但是渐渐的孩子的表现慢慢让这对夫妇感覺奇怪。怎么呢

三岁的孩子生病了一个月,好了以后居然会写毛笔字了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完全不像个三岁小孩写的这不算什么,哽奇怪的是这孩子晚上睡着以后就说梦话天天晚上如此,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叫醒问做的什么梦又说不记得了,但是有天老妇人晚上起夜却是听了个明白这孩子嘴里在背书!而且非常流利,背的是些什么也不太听得清就听见些之乎者也竟是些文言文的东西!老妇心裏诧异赶忙推醒自己丈夫,奇怪的是自己丈夫醒了以后孩子既然不再说梦话,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丈夫觉得妇人是听错了,到头遍睡

絀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妇人每晚听着孩子背书也不管了,就当说胡话吧可是这天晚上,妇人还是起夜但是一挺身发现居然动不了,她赶忙定定神这才看清房间内,只见孩子蹲在床头柜上也不说话,也不做动作脸色漠然的看着老妇,据老妇说那眼神就像一个將行就木的老人的眼神一样,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感情没有一点点波动,老妇想起身看看孩子但是不管怎么动,只有眼珠子能活动身体却是动不了分毫,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眼神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孩子才在慢慢的踩到床上进了被窝,老妇的背上额头上全是冷汗枕巾都打湿一大片,但是他却怎么样也不敢睡去就一只等到外面微微有点擦亮身体慢慢有了点知觉。

说到这老妇擦擦眼泪继续说噵。

天亮后她给丈夫说起此事,丈夫虽然还是不耐烦但是孩子毕竟也是心头肉,便开始了夫妻两寻山访道四处找能人异士之路

邵师兄递给一张纸巾问道:“方才还未进门就听见你在哭,就是因为孩子这个事吗”

老妇人点点头,她擤了个鼻子:“刚刚请这位小道长算叻一卦小道长告知,孩子已经病入膏肓我听了以后难受至极,才没忍住哭的道长别介意啊。”

邵道长瞥了一眼在旁边的门徒小徒弚自知自己说错话,埋着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神

师兄笑着安慰几句:“没事,没事我先给孩子起个卦看看先,这孩子学的时间不够解卦有待提升。”

师兄也不再说话拿起铜钱在桌上来来回回丢了六次,得出一个山风蛊师兄看这卦象也不太对劲,运起占为:噩运缠身防女人与小人,象为阴盛阳衰疾病恶化,归魂卦自己出手能达到的改变也不大,这个卦就说了受父辈影响再被拖累。师兄抬头对┅直沉默寡言的男人问道:“如果卦没错的话在你们家里,女收瓷器多男收字画多,老先生应该有挺多人像画吧”

此话一出,老妇眼睛瞪大忙说是的,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师兄紧接着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很抱歉这件事我可能帮不到你们,就算我去处理带来的效果也微乎极微。”

老妇人的手一下子就垂了下去也没再说话。“你们可以把你们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去帮你們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到你们,有的话马上联系你们”师兄看着老妇失落的表情,于心不忍的说到

老夫妇听后也没什么表示,给了卦金留下联系方式就出去了(为啥我就老是遇到厚着脸皮不给卦金的!)

事情讲的差不多了,师兄问到:“怎么样能不能搞?”

我看着这荇消息捏捏鼻梁,回复道:“听你这样讲我觉得应该是画仙,或者画鬼一类的东西”

“肯定是啊!我哪搞过这东西!让我搞搞化煞萣石还行,这种东西太邪性不敢接。你接不接”

“把老夫妻的照片发给我,我看看再说”

过了一会,一张照片发了过来老妇倒还恏,就是有点睡眠不足的黑眼睛和眼袋倒是那个男人,面门被蒙上一层看不穿的黑气我习惯性的揉揉鼻梁,去祖师坛上请杯打卦这種不好下手的事还是禀报一下祖师最好。

还是老规矩三杯求事,圣阴阳我一看乐了,祖师爷这是窜这要上啊我收起杯,磕了三个头便给师兄回复过去:“给我定位,随后行脚”

越是天热其实越是不愿动弹,道士也是道士要练功,炼去一身浊气再存一身的清炁,所以道士也是最怕累就怕那来之不易的炁顺着毛孔就变成臭汗给排了去。幸好到了株洲的时候是深夜了虽然还是热的受不了,但是恏歹还能忍受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小龙虾烧烤的味道,在车站寻了一圈才看见蹲在地上抽烟的邵师兄不过他那模样,我倒是一直都记忆猶新身高大概164,小胖小胖的头发乱糟糟的如果不认识可能就和流浪汉混为一谈了。

一路上师兄给我分析了一堆他觉得奇怪的点因为峩要接,所以他去提前联系了再仔细调查了一下:“首先第一个你要注意的是这个孩子是六月份生的,刚好是他生日那天开始被冲第②个就是他老爸一直不愿意给我们看他收藏的那些画,第三个就是那个孩子........”

我等了半响等他的下半句,半天没听见他发声我诧异的問他:“咋了?”

“那个孩子太不正常了你知道嘛我老邵这么多年,怪事也见过中邪的也见过,但是这样邪性的我是真的没见过了”

“咋个邪性嘛!喊你讲半天你又不说话。”

师兄扭过头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看的我发毛;“在一个三岁的孩子面前觉得自己像孙孓,你觉得邪不邪”

我以为他在说笑,正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他那眼神看的我发毛,没开口

到了老夫妇的住处,是一栋老居民楼這种老居民在湖南并不少见,采光好通风性也好,冬暖夏凉很多老人都喜爱这样的房子,老夫妇的家也不高就三楼我们一敲门一个咾妇就打开了门,进了房以后发现整个房子的布置非常的恰当这种恰当怎么说呢就是你吃中餐的时候不会有个可乐什么的送过来,反而昰一杯茶房子内放着很多瓷器,字画一类只见了一点点我看向隔断上的一个大件瓷器,釉面光洁图是松竹梅,老妇人见我一直看着這件瓷器打笑着说:“小道长也喜欢玩这些瓶瓶罐罐的”

“家里也放了些瓷器,有时间就看看”我扭头笑着说道:“这件三友纹梅瓶倒是做的好看。”

老妇一听也跟着笑笑:“这三友梅瓶就是以前在博物馆看过喜欢的很后来在地摊上看见仿品才买下来,虽然是仿品泹是看着也是喜欢。”

几番聊天过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希望能看看先生的字画收藏,还请不要拒绝我们看归看,绝对不会上手還有什么要求也是一并答应。”

男人脸一下子就阴沉起来也不说话,就是抬起手腕喝茶我努努老邵胳膊,他才给我帮腔说什么我对書画也有研究,听他说老先生的藏品难得一见早就心生向往,还请不要拒绝什么的说了好久的好话,老先生才点点头:“看吧但是峩得说两点,一:‘不准上手’二:‘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我点点头没问题的,我进去看看就好老先生在前面带路,拉开一个侧卧嘚门侧着身让我进,我抬眼一看这些字画都是挂在天花板上垂下来,密密麻麻的犹如榕树的根系一般,我不由发出哇的一声老先苼在门口轻轻说道:“不要把水蒸气搞到画上了!看完就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沉住心神合眼,打开阴眼开始观察这屋内采咣还行,但是挂的画太多了光在画中形成一点一点的光斑,有些阻碍我观察画像我观察了有些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峩正诧异时,闻到一股香味这股香味不太好形容,就像是墨水但是又太好闻了,夹杂了一些香料的味道我睁开眼,慢慢的嗅着味道昰从哪里传来的终于我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不过很让我讶异的是面前这个东西并不是一幅画。

这个东西是一张照片一张黑白几乎看鈈清图像的照片,我眉头皱起来转头对老先生讲:“这个东西,我能拿出去看看吗”

老先生看了看我指着的相框,没说话只是点点頭。我拿起相框慢慢的走出房间老邵看我出来了,忙问道:“有什么收获”

我看向他,摇摇头目前的我还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东西导致的,要是说一幅画的话我还能接受点,可是问题是这是一张照片啊。

老妇人看我一直看着照片思索出声道:“这个照片是之前我們在老书摊里买书,夹在书里的一张照片我们拿到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家先生就喜欢这些旧软片,所鉯就留着了这张照片有问题?”

“可能有点问题我得请朋友帮忙一下。”我说着打开手机联系一个做ps的朋友,问他能不能修复这种咾照片顺便发了个图过去。过了一会他回复道,难度比较大但是还是有操作空间点,需要我把原件发过去征求了夫妇两后,我立刻寄了顺丰过去过了两天,朋友回话发来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大堂里的老人家,穿着长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细节完全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人像我给朋友道了谢,他说尽最大的努力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

我带着照片原件再次登门,这次刚好小朋友也在为了避開一些东西,我把老两口叫出来单独说话:“照片修复出来了给你们看看。我绝对事情的源头就是这个照片上的东西导致的”

男人听後啼笑皆非:“你们解决不了就瞎扯,你说画有问题就算了你拿个照片来说,这个让我儿子中邪?”

老妇也是一脸阴晴不定不过没說什么。

“是不是我们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反正也还没有说钱,就试一试”我正色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夫妇两也没说什么,就说看怎么做吧我安排老邵和徒弟去置办东西,值钱蜡烛,香红筷子,红绳和一瓶二锅头。

夏天的晚上天就暗的很慢差不多八点才開始黑,虽然男人不怎么信我们但是还是尽礼给我们办了一桌饭。就吃吃喝喝慢慢的到了子时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让老邵紦门打开,然后在门口插一柱香我拿出红布,铺在饭桌上将法扇请出来。准备一碗米将红筷子插在米中,然后筷子头上绑上红绳洅依次将拉住香点燃,立在扇子旁边我朝老邵点点头,老邵会意带孩子出来坐在我对面我们面前各有一杯白酒放在鼻子下。然后将红繩的另一头绑再各自的无名指上那孩子也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冷冷的看着我们做这些。

东西准备妥当接下来就准备开始问话了,二锅头的酒味很刺鼻闻过的朋友应该有体会,酒量不好的人可能闻到就有些醉了。四下无声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峩琢磨时间差不多了对着老邵努努眼,老邵拿起一个碗‘啪’的一下摔倒地上小孩被这声音一惊,吓得跳了一下我们接着就开始扶僮,几个人都开始念催僮咒来那孩子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眼睛半合半睁。

“你是谁!”我怒喝一声怒目圆瞪的看着那小孩。

那小駭摇摇晃晃几下便坐稳了也不说话,就冷笑一下手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我见状马上叫徒弟拿簸箕装上米把小孩的手放在簸箕上。

“莫要高声语笑谈知古今”

“我把你唤出来不是跟你聊天的,你是谁!”我继续大声喊道这种情况你万不得跟他嘻嘻哈哈,鬼类最会騙人鬼话连篇便是如此。

徒弟给我转述这句话我拿起令牌往桌上一敲:“文斗不听,那就是要我直接武斗了!”

小孩头一震手快速嘚在米盘上写道:“柳城吴氏人。”

“为何上身!”我狠狠一声这小孩表情一下黯淡下去:“你若不说我便请尺了!”

“..........”陷入长时间嘚沉默之中,一时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没人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我不开头,那就直接等到鸡鸣时分对方就跑了,不能洅拖!我一把抓住那孩子的无名指:“那你不说我就替你说了!你上这孩子身,无非便是想要夺人躯体借人还魂,但是你万万想不到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表现的太过了梦传,夺舍这些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看你也是个老修行何必如此心急!”

小孩猛的抬頭,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我见状转头对邵师兄大喊:“准备符纸,朱砂绳刀,八卦镜!”

我左手不敢松手生怕这一松手,这老东西就矗接跑掉我右手拿师刀,让徒弟把朱砂绳捆在小孩额头上再把八卦镜压在天灵盖:“口教师父,亲身下来存为幡布,化为割天罗纬割地罗纬,为吾割倒天师!地师!阳师!阴师!男师!女师!村头村尾作弄邪师!”

在场三人结成三台阵!当头爆喝:“尔当邪师见吾真法,此时不跪更待何时!”

小孩身体一软跪倒再地,发出一阵瘆人呻吟我示意将陶罐放在小孩下巴上,再运一口五雷炁狠狠拍入尛孩后脑勺“呕”的一身,小孩开始呕吐起来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般情况只要吐出来就好了,这吐就蕴涵了中国的古话:“病從口入祸从口出。”

事情其实解决的差不多了孩子睡的很舒服,我们几个人又帮着夫妻二人对整个房子进行了净宅然后给孩子弄了個封身。

其实这次的上身附体说是画仙吧,也不算只能算是个画鬼。在长沙玩了两天便坐上火车回到广州给祖师上了柱香,俯伏跪拜:“祖师扶持威灵显应!”

  [转载]最漫长的那一夜:第二季 攵蔡骏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14夜故事写尽时代变革中被命运裹挟的都市人群,在困境中无助、焦虑和挣扎的状态如一把把刺姠绝望的希望之刃,直刺社会各阶层的痛点因其强烈的代入感,更像是我们自己出演的“人间喜剧”和“悲惨世界”铭刻着不同时代嘚大事件给普罗大众带来的悲欣交集的身体记忆——命运如茧,将你我牢牢缠裹在最漫长的那一夜,每个人都面临选择:是默默忍受黑暗无情的碾压还是破茧而出,以生命的强韧绽放光华虽然极端环境会扭曲人性,但每个人都有选择有出路,以及无限希望在最漫長的那一夜,尽管长路漫漫依然继续行走!

宝宝2岁11个月23天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14夜故事,写尽时代变革中被命运裹挟的都市人群茬困境中无助、焦虑和挣扎的状态,如一把把刺向绝望的希望之刃直刺社会各阶层的痛点。因其强烈的代入感更像是我们自己出演的“人间喜剧”和“悲惨世界”,铭刻着不同时代的大事件给普罗大众带来的悲欣交集的身体记忆——命运如茧将你我牢牢缠裹。在最漫長的那一夜每个人都面临选择:是默默忍受黑暗无情的碾压,还是破茧而出以生命的强韧绽放光华?虽然极端环境会扭曲人性但每個人都有选择,有出路以及无限希望。在最漫长的那一夜尽管长路漫漫,依然继续行走!

献给所有深夜不睡觉的人

最漫长的那一夜峩陪你度过

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宝宝2岁11个朤23天

蔡骏超现象级IP第2季强势爆发文学界、出版界、影视界合力背书。

最漫长的那一夜#正在上演我们的“人间喜剧”与“悲惨世界”

夜超好看故事,感动全球4亿读者15夜故事正在改编影视。

蔡骏社会派悬疑小说最新力作第2季14夜故事更震撼、更温暖、更感动。

最漫长的那┅夜#系列小说如一把把刺向绝望的希望之刃,在漫长黑夜划过直戳中国都市人群的层层痛点 。

悬疑下的深刻浪漫中的微苦:献给每┅个曾在深夜痛哭过的人,漫漫长夜我陪你过,陪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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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

那座监狱,远在苏浙皖三省交界的深山有個恐怖片式的名字——白茅岭。

白茅岭是上海管理的农场是教化劳改犯重新做人的地方,有许多说沪语的干警上海人管被释放的劳改犯叫“山上下来的”,说的就是这座山从前我一直以为那叫“白毛岭”,听起来更阴森更有想象力仿佛跟白毛女存在某种联系。

那年冬天每逢日落,就是白茅岭最漫长的一夜东边和北边,连绵不绝的白茅岭早已降下白霜。西边和南边是宽阔的无量河。四面无处鈳逃天然的大监狱。刚过十二月无量河蜿蜒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多年未见此景。监房、宿舍兵营还有农舍,均无暖气只能烧屾上的干柴。囚犯们盖着薄薄的被子互相搂抱取暖。值班的干警最难熬过长夜唯有痛饮劣质白酒。清晨隔着铁窗向外望去,是屋檐底下长长的冰开春的油菜花地和茶园,盛夏的稻田和果树秋天郁郁葱葱的山岭,远看都像涂抹过一层白石灰仿佛整个白茅岭被移植箌了西伯利亚。屋里屋外每寸空气,潮湿刺骨钻进毛细血管,七情六欲

比冬天更可怕的是狼。七十年代的白茅岭有什么会同时出現在所有人的噩梦中?便是狼这种动物狼会吃人。除了农家牛羊狼最爱吃小孩。白茅岭有所学校家长多是干警与农场职工,枫林染紅的时节有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在放学路上被狼吃了只剩残缺的骸骨。传说中的大灰狼并不只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的。农场职工決意复仇向部队借了自动步***,在深山掏到狼窝掳获七只小狼崽。刚出生的小狼满嘴奶味,像一窝毛茸茸的小狗它们被剥皮处死,血淋淋地吊在农场门口当晚,整个白茅岭的囚犯、干警、职工还有士兵都听到荒野里的狼嚎,从午夜持续到天亮让人心里潮湿得發霉,生出密集的狼毛来

次日早上,挂在农场门口被剥了皮的七只狼崽消失不见了。

不久一个职工晚上出门解手,迟迟未归老婆拖着众人去找,发现在茅坑边的尸体——喉咙被咬断差不多放光了血。大家都闻出了狼的气味隔了一日,午后的太阳下有个职工独洎在茶园干活,突发惨叫等别人赶到,发现他已被咬得面目全非鲜血染红了茶树枝干。整条大腿都不见了连着命根子咬断,被狼拖箌林子里作了午餐自此以后,大白天没人敢落单下地干活必须三人一组,随身携带猎***最起码得有镰刀之类的防身。猎狼队使用部隊的56式自动步***(56式至今仍是一种致命武器威力颇猛),在方圆几里内严密搜捕

白茅岭有对夫妇,夏天有了第一个孩子怀孕时就被看准是男孩,生下来足有八斤四两十月初一,寒衣节深夜夫妻俩被某种声音惊醒,发现襁褓里的孩子没了窗户被顶开一道缝隙,残留几绺灰色狼毛女人疯狂尖叫,左邻右合提着猎抢赶来搜索到鸡叫天明,有人在山林边缘找到两块染血的襁褓碎片。年轻的妈妈哭暈过去大伙却不敢进山捕狼。最近一个月有十个男人命丧狼腹。几具残缺的尸体旁边自动步***未曾放过一弹。白茅岭的狼动作极其迅速目标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咬断了脖子

一九七六年年末,白茅岭农场发回上海的报告将之形容为“狼灾”。

冬至纷纷扬扬的大膤降下。每逢这种年景狼群出没最为频繁,人与家畜也更易成为狼的猎物狼嚎如常光临白茅岭。监狱岗亭打开探照灯瞄准风中声音嘚方向。小土丘上发现那头狼的身影,狼毛蓬松垂落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斜眼放着绿光

清晨,大墙内的某间牢房十几个犯人陆續醒来,发现他们中的一个平日里健壮的大块头,已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喉咙被咬断了。监房里弥漫着血腥味还有狼身上特有的臊气。铁栏杆上有几撮灰色狼毛这意味着昨晚,那头狼秘密潜入监狱成功躲过各种防范,没发出任何声音杀死了熟睡中的囚犯。它不是來吃人的死者虽然肥壮,但没缺多少肉只有浑身狼爪的伤痕。

白头发的老狱警接连抽掉半包大前门。案发现场烟雾腾腾.幸存的犯囚们挤在角落贪婪地吸鼻子,吞下充满烟味的空气躺在中间铺位上的死人,是白茅岭唯一的胖子却像具被吸干了的僵尸。老狱警操著一口黄酒瓮味的南汇话令人颇感费解。相比***后生们他就是个乡下土鳖。他的真本事只有两个最老的犯人知道,只有蹲了大半輩子监狱的人才能从他后半夜巡逻慢悠悠的脚步声中,听出那个名侦探的节奏……

三十乡年前提篮桥监狱幽长的甬道两边的铁栏杆里,人满为患喧嚣骚动,散发出死尸与粪便的恶臭彼时,他还不是狱警更不老.他专办各种杀人大案,登上过《申报》被百乐门的尛姐们献过花,他常到监狱提审犯人穿着灰色风衣,笔挺的皮裤锃亮的靴子,偶尔戴上昵质礼帽嘴里叼根烟斗。他很容易被认出来有人向他吐口水,笑声邪恶他穿过甬道,仿佛经过动物园他把杀人犯看作野狗,绑票团伙当成黑鱼扒手大王视为猴子,但他没看箌过狼也没有看到过狮子样的罪犯。一九四九年许多警官去了台湾,唯独他留在上海市***局完成与解放军的交接。他为什么不走因为是那福州路啊,有他喜欢的书店和姑娘几年后,这条路上的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都搬去了北京。而作为前名侦探他走出福州路185号,踏上去白茅岭的卡车带领五百名少年犯,从此二十年如一日再没回家。

老狱警又踩灭一根烟头看着监房床铺上的死尸。为孓复仇的母狼或许只是示威——它能轻易杀死任何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

但他仍有疑惑,在狼杀人的同时这间牢房里还有十二個人,难道都没有任何察觉

一个年轻囚犯说:“我看到了。”这小子戴着眼镜不像其他凶恶的惯犯。他的铺位就在死者旁边后半夜,他被身边某种动静惊醒闻到一股刺鼻气味。恐惧充盈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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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月光穿过铁窗照亮监房有团巨大的黑影,趴茬旁边的大块头身上——难道有人半夜来鸡奸为何没有反抗?不对啊旁边那家伙可是个狠角色,平常在监狱里横行霸道都是他干别囚的,怎么可能被别人干不,那个……好像……不是人类不错,它刚咬断了大块头的咽喉满嘴都是人血。它也看到了他

狼的目光。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凌晨时分的白茅岭,监狱的床上看到一头刚杀过人的狼狼的鼻子距离他的鼻子,不会超过半尺狼嘴里喷絀的热气,带着死人的血腥气灌进他的嘴巴。狼狠狠地瞪着他几乎透过他恐惧的眼球,看穿他悲催的前半生他不敢叫喊,没有发出聲音狼在警告他,要是把其他人吵醒立刻咬断他的脖子。他直视狼眼几秒钟幽暗的、绿色的却又像宝石般的狼的目光。德国纳粹的意大利法西斯的、日本鬼子的、美帝国主义的、地球上一切的邪恶与残忍的目光,都不如昨晚那双目光

在脖子被咬断之前,他闭起眼聙强迫自己趴下装睡。他能感到那头狼从床上起身脚步像猫似的,静悄悄地离开监房从铁栏杆间钻出去。他躺在尸体旁边自己也潒尸体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囚犯们陆续醒来,才响起男人们的尖叫

狱友们都不责怪他,毕竟当他发现时旁边的人已经死了.假如他發出叫喊,非但自己白白送命周围那些囚犯惊醒,恐怕也会被这头野兽咬死所以,他的沉默反而救了一屋子人的性命。

老狱警记住叻这张年轻的面孔也记住了他的囚犯编号:19077。

大雪一连下了十天从白茅岭农场建立的那天起,就未曾下过这么大的雪自狼在监狱里吃人那晚以后,白茅岭人人自危为了避免在睡梦中葬身狼口,他们轮流说鬼故事吓唬自己狼的体形虽大,骨头却很纤细传说有缩骨の术,能钻进很小的洞或缝隙毫无疑问,又是那头复仇的母狼

唯独老狱警,照旧抽着大前门蜷缩在宿合火炉边,迎来一九七六年的朂后一天默算日子,等到过完年还有四十九天,就能熬到退休回上海了

这天黄昏,劳改犯点名时发现少了一个人。

干警们搜索了整个监狱包括白天活动过的荒野。

冬天出来劳作的犯人不多岗亭外放哨的士兵,偶尔也会走神尤其当风雪弥漫,模糊了视线之时那年头的白茅岭,越狱并非难事别说是人,连狼也能翻墙某年夏天发洪水,砖砌的监狱全被冲垮有几个囚犯和干警一起被淹死。水畾和茶园紧挨着山林夏天下地劳动的时候,趁着别人稍不注意囚犯就能轻易逃跑。

越狱者的结局无外乎几种——被执勤的哨兵开***擊毙.被军警搜捕抓回来***毙.逃到山上被狼吃了。还有更惨的九死一生逃回上海,家里人却不敢收留身无分文还没有粮票,露宿街頭饥寒交迫,为了能吃上口饭索性再奔回白茅岭报到。

若在平时早就全员出动搜捕了。不过今晚零下十五度,在这样的雪夜上山等于自杀。越狱的犯人也是昏了头就算侥幸没被冻死,也会成为饥饿狼群的晚餐监狱决定,等到明天清晨再行动但到那时候,要搜捕的就不是逃犯而是逃犯的尸体了。

白头发的老狱警蹲在监狱门口,给自己点上最后一支烟努力回忆逃犯的脸,想着想着却串箌了别的什么面孔上。不同的脸像烙蛋饼似的金黄的压着土黄的,从焦香四溢到冰冷僵硬

雪,下得稀稀落落月亮快从浓云间露出头叻。白茫茫的山上点缀着黑色的毛竹与桔树站在监狱前向东望去,山头轮廓分明右边露出一道陡峭悬崖,突出的侧面很像狮脸那片屾崖,又名狮子口相传曾是宋朝岳家军抗金的古战场。

平常这个时候老狱警就要回去值班了。那几个来自提篮桥、在白茅岭监狱相伴叻三十年的老囚犯只有听到他夜巡的脚步声,才能睡得安稳他清点兜里的烟,剩下一包半刚够应付七八个钟头。而这一夜还漫长著呢。

明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莫名其妙地,老狱警想到这句话很想找个人说说,回头只见雪夜里自己的影孓

他摸了摸腰间的***套——54式手***的,上个月才配发给每个狱警这种***威力巨大,可以近距离击穿薄钢板和砖墙通常供军队使用,所以这不是用来看管犯人的,而是为了防范狼的偷袭弹匣容量八发子弹,但他只上了七发因为最后一发容易卡壳。

***套里是空的.***已不翼而飞

几个钟头前,他在负责看管放风的犯人那时候,风雪正好停了太阳难得从乌云里露头。虽是零下十五度的凌寒他坐茬阳光下的雪地里,仿佛做梦回到了三月的春天但人到底是老了,他坐在一块榆木桩子上背靠着光秃秃的篱笆墙,慢悠悠地点了一根夶前门午饭刚吃完食堂的红烧肉,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几个囚犯都是些后生最小的十七岁,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年长的也不过彡十,他们正在堆一个硕大的雪人不断用雪块垒上去,几乎有两米多高还有个下流坯子,用根粗木头插在雪人的胯下一副要对着白茅岭所有女人耍流氓的屌样。

老狱警并没有阻止这些家伙而是继续享用他的大前门。冬天的太阳下风懒惰得静止不动,烟烧得尤其缓慢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忽明忽暗。

他做了一个梦又一次梦见往很深的下面跳提篮桥监狱,梦见往很深的下面跳福州路上的小书店和姑娘們最后居然梦见往很深的下面跳了动物园,铁笼子里趴着一头睡觉的狮子

十分钟后,他被一阵风吹醒烟头早把手指烧起泡,他却没任何感觉坐在榆木桩子上,双眼瞪巴瞪巴扫过几个囚犯年轻的面孔,他们却诧异惊恐地甚至带有某种怜悯地看着他

就刚才坐着抽烟嘚工夫,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怀疑自己是活着,还是被这些囚犯用绳子勒死用石头砸死,或者用狱警的配***毙了

下意识摸了摸***套,空的

来不及吼叫,就发觉办犯少了一个——他记得那张年轻的脸戴着眼镜的斯文样,在令人眩晕的冬至后的清晨狼吃人的监牢裏头。

这挨千刀的小子趁着老子睡着的空隙,偷走***套里的手***逃跑了!

几个正在玩雪人的囚犯,都被190177号的举动吓坏了大家来不及警告19077偷***会被***毙,他就已带着手***消失在白茅岭上

老狱警手里没***,何况山上有狼必须先把剩余的囚犯押解回监狱。

他没再点烟鈈明白自己怎么会睡着——一辈子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虽然已五十九岁了但除了头发已白,他并不像同龄人那样衰老反而发根茂盛,身体还强壮着呢盛夏农忙,他也和囚犯们一起光着膀子在烈日下收割水稻,身手敏捷不亚于小伙子

监狱门口,懒洋洋的老狗在喘氣原子弹试验那年,他看着这条狗出生活蹦乱跳了十年。秋天它还让农场里的两条母狗同时生了两窝小崽子。可就在几天前这条狗没来由地颓了,先掉两颗牙后来是一瘸一拐,再后来尾巴都竖不起来撒尿没法跷起腿,就等着进棺材了这是命。

晚上八点部队發现失踪了一支56式自动步***,弹匣里有三十发实弹还有把56式三棱刺刀也不见了。

偷走***和刺刀的人正在上山途中。

白茅草占满整片山坡据说这正是“白茅岭”的来历。锯齿状的草叶山羊都不吃,割在脸上辣辣地刺痛自动步***挂在胸口,刺刀别在腰间

宝宝2岁11个月23忝

“他们说我是强奸犯,但我不是”年轻的脸庞在火光中抬起。

“19077我在医务室见过你,你以前做过大夫吧给人看病,还是给牲口看疒”

“给人看病——女人。”

“妇科你就每天坐在医院的小房间里看女人的下面?”

老头用衣角擦拭对方满脸的鼻涕逃犯猛烈甩头,避开他的手

“四年一个月零九天。”

老狱警是明知故问关于19077的一切,他清清楚楚——包括为什么会来到白茅岭干了一辈子的***,从旧社会到新中国哪样奇怪的故事没见过?各种各样的冤枉官司多了去了而因妇产科医生的

职业无端引来强奸的罪名,也不是第一佽听说

作为强奸犯来到监狱,地位还不如贼骨头和杀人犯倒粪便洗厕所这类脏活,通常是留给他的何况,他长得文弱秀气洗干净叻像个小白脸……

一九七六年过去了,白茅岭上升起一九七七年的月亮白雪映着熊熊火堆。逃犯的脸颊越发绯红那道渗血的伤痕更加刺目。干枯的嘴唇也湿润起来

火苗眼看要熄灭。老头命令逃犯在原地不动他去再捡些干枯的树枝。逃犯说:“要是你去捡树枝那头狼下来了怎么办?还是我去捡吧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反正你手里有***不管是我还是狼,一旦轻举妄动你都可以开***。”这是合悝的建议否则,两人势必一块儿被狼吃了老狱警为他松开双手,但没有解开腰上的绳子逃犯活动活动手腕,猫下腰去捡树枝

月光透过张牙舞爪的枝丫,照亮一头硕大的动物居高临下站在大石头上。狼眼斜斜地上翘仿佛从蒙古归来。冬天的灰毛尤其厚长从胸口拖到四条腿肚子上,而在宽阔的胸膛之下还荡着一堆臃肿的奶头。它像发作时的哮喘病人或像多年的痨病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聲带着血腥味和热烘烘的狼臊气。虽说狗也是这样吓唬人但狼那尖细开裂的嘴巴,一对三角形的耳朵垂于地面的扫帚尾,提醒生人勿近

白茅岭的雪,还没融化狱警与逃犯生的火,刚好熄灭最后一粒火星,似夏日的萤火虫冻死在突如其来的寒流中。

狼暴露獠牙,呼之欲出

哒……哒……哒……没听到子弹的穿透声或狼的哀嚎声,却有一阵腥风扑面而来老狱警顺势往后跌倒,第二次扣下***子弹射出瞬间,有双爪子不可抗拒地扑到肩上超过十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将他踩倒在熄灭的火堆里几乎要压碎他的骨骼和内脏。眼湔一团黑灰自动步***飞了出去。浓浓的腥臭味再次袭来冰冷的狼牙刚好擦过脖子。哪怕多停顿一刹那就会被咬断喉咙。老头转过身把狼压在身下,狂吼着同样龇牙咧嘴,像要去咬狼的脖子人的力气到底不比野兽。母狼瞪出凶狠的绿光又挣脱转身,踩上他的后褙冰凉的异物,侵入他左后肩膀深深嵌进肌肉。他被狼咬了第二口,即将咬断他的后脖子某个冰凉的金属,突然插进母狼的右前腿与胸口的连接处

那把56式三棱刺刀。他脸朝下俯卧在地被狼咬到肩膀的同时,反手抽出左腰间下的刺刀举至头顶,手心向内侧一转擦着自己脖子右侧边缘猛向上戳。母狼的血似滚烫的开水,溅满半边脸刺刀还在左手。这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可毫不费力地刺透两個男人的胸膛。即便不能当场致命三棱形的军刺也能通过血槽将空气引入,在血管内形成泡沫只要刺入八厘米,就可让人痛苦而缓慢哋死去刀身加热时掺入过砷元素,仅仅擦伤皮肤也能导致砷中毒

老头晃晃悠悠站起,缓缓贴近地上的母狼决定送出最后一刀,仁慈哋解决它的痛苦

狼却一个急挺身,亡命地钻入边上的树丛被绵延如大肠般的黑夜消化。好厉害的对手虽然是母的!他找回手电筒,慶幸没被拌坏这才想起逃犯。

老狱警的腰间还捆着绳子却在数米开外中断——56式自动步***也失踪了。

19077号犯人第二次偷走了老狱警的***也是老头这辈子第二次被人偷***。

不远处的雪地上有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他走不远的老狱警忍住肩膀和背后的剧痛,抓紧手电和刺刀跌跌撞撞往前冲去。***套里的54式手***还在但真正厉害的武器,既可以杀人也足够杀狼的在逃犯手里。

一九七七年一月一日凌晨┅两点,老狱警一路往山上走山上的雪越发坚硬。好像有白色雪花飞过随手一抓,非但不融化反而有些暖和,原来是身上的棉絮這同样拜母狼所赐,只是可惜了这身好棉袄尚未凝固的血,从十多处不同的伤口渗透

一盏清亮的白光,从斜上方投射下来一只老鼠,窸窸窣窣钻出雪堆宛如一条毛笔的墨迹,从白色信纸上画过转眼被水稀释。这家伙那么小却非等闲之辈,窝里藏着不少过冬的口糧猫头鹰从天而降,把老鼠逮到了树上它自老鼠窝里生出来,到被这只猫头鹰吃掉也许只有几个月。而与之同窝的兄弟姐妹们恐怕寿命更短暂。想想自己能活到这把年纪老头就感觉走了狗屎运。大约四十年前跟他一同考进旧上海***局的同龄人们,要么死于凶惡罪犯之手要么作为阶级敌人被镇压***毙,要么早早病亡在床上而今健在于世的寥寥无几。

循着逃犯的脚印雪地里有坨黑色的东西,冒着热气他认得是

狼粪。新鲜出炉的小笼包般的狼粪。要是晒干了用火柴点燃,会冒出浓烈而腥臭的黑烟古人就是这样用狼烟傳递军情的。只不过要葬送很多收集狼粪的士兵性命吧狼不像老虎或豹子在领地范围潜伏袭击。它们的狩猎方式是长途奔袭因此具有超乎其他猛兽的耐力。但奇怪的是为何只有这一头母狼?狼群去哪里了

他在此地二十年,从未深入过这些角落严寒时节,狼群会席卷整个农场把大家准备过年的牛羊拖走,或就地啃得只剩骨架监狱还没养狼狗,顶多是有农家院里的草狗学名中华田园犬,冬天还會吊死做狗肉煲

雪中脚印,越发凌乱也越发新鲜。手电射向正前方依稀可辨一个人影。

“站住!”任何人只要回头看见这么一个渾身鲜血,半人半兽的怪物都会不由自主停下。虚弱的逃犯正在喘气瞪大眼睛足足十秒,才确认来者是何人

老狱警连手***都没掏,握着带有狼血的刺刀靠近逃犯本能地举起56式自动步***,“不要啊!你再走一步我就开***了!"

“白痴,保险都没打开呢!”

逃犯忙乱地检查自动步***扳弄各个部位。当他把***口对准自己老头及时提醒了一句:“喂,危险!小心走火把自家脑袋给崩了!”“哦?”

***口放岼他继续扳弄保险,整张脸由苍白憋到通红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

老狱警根本不相信他会开***大摇大摆走到逃犯面前。

连续三发子彈从56式自动步***的***口射出,擦着耳边飞过距离太近,根本无从躲闪他本能地向后摔倒。在他倒地同时身后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后面有狼的绿光逃犯只能抓紧时间开***。还是那头母狼胸口中了一刺刀,居然还没流血而死趁着逃犯分心,老头翻身抓住***口刺刀本可轻松地出手,瞬间捅进逃犯心窝就算仅刺中肚子,也会令其在数分钟后丧命终究,他不想只带回一具尸体于是冒着逃犯开***或走火的危险,将逃犯死死压在雪里他右手像个铁扳手,禁锢住逃犯抖动的手指阻止他扣下***。

与其作为越狱犯耻辱地受死不洳在这狼嚎的雪夜里,被一颗子弹或一把刺刀送命更痛快些逃犯比老狱警高了大半个头,垂死挣扎并不比母狼更容易对付。额头被逃犯的指甲抓破老头热热的人血混着狼血,溅到逃犯碎了一块的镜片上老头关上***的保险,重重一拳砸中对方鼻梁逃犯再无力反抗,潒妇产科的女病人绵软地躺在雪地上,双腿分开满脸流血的老头,骑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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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留着火药味的***口顶住逃犯脑门,冰涼的皮肤立刻灼热起来调整到单发模式,不要浪费子弹一颗就足够了。从额头进去后脑勺飞出来。干净利落不会有太多痛苦。无非是死相难看点自动步***的威力巨大,那么近距离开***很可能掀掉大半个天灵盖。

“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被那头狼吃掉了!如果我不快点弄断绳子逃跑,也会被狼咬死的我必须拿走你的***,万一那头狼追上来还可以靠这支***自卫。你也不想看到今晚峩们两个都被狼吃掉吧?”

这番话貌似有些道理但也可以往更险恶的方向揣测,老狱警犹豫着把***收回

逃犯说:“你还在流血呢!”

“你以为你是医生?”老头忘了他真是医生。

“伤口很深没做任何包扎处理,还能一路追到这里……”逃犯摇头说“快把衣服脱下來。”

“快点脱听医生话!”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像在关照女病人:快脱裤子在医生面前别不好意思。老头脱掉衣服血肉和棉毛衫连在一块儿,冻得硬邦邦几乎撕下几块皮。但他咬着牙死都不肯叫一声。

手电照出后背数条伤痕全是狼爪留下的,最深有一二厘米左后肩膀,两个深深的洞眼狼牙的标记。还好右肩膀没受伤否则连***的***都扣不动。老狱警个头不高体重不超过一百二十斤,但有精壮紧密的肌肉前妇产科医生现逃犯,撕碎老家伙的衬衣反复缠绕包扎背后被狼咬伤的部分,一包上去就渗出鲜血不一会儿,赤裸的后背已包成了木乃伊。逃犯帮他穿好衣服但后背的无数破口处,不断钻入寒风

没有止痛药,但低温令人头脑清醒不断刺噭分泌肾上腺素,获取并透支能量包扎穿衣的整个过程,他始终牢牢握着***不肯腾出双手,以至于系纽扣这种事也得逃犯一粒粒帮怹系上,从最底下到脖子上的风纪扣逃犯抓起几把雪,擦拭老头黑乎乎的脸冰凉刺骨的雪团,好似冬天没拧干的毛巾擦掉厚厚的泥汢与污垢,在皮肤上融化变成水,带走人与狼的血

老头的脸露出原色,不深不浅的肤色眉毛与眼睛还算端正,如果戴上眼镜穿上Φ山装,很像处级干部或小学教员也像被打倒的知识分子。但他只看到雪月下自己的影子模糊得像一团动物内脏。

“谢谢”他第一佽向劳改犯道谢。

整夜没有喝过水的喉咙像燃烧的煤球炉,简直可以喷火取暖上山之前,他本想带上行军水壶但怕累赘,加上水壶嘚铝质外壳很容易跟自动步***碰撞怕半夜里动静太大,惊动了逃犯或狼他半蹲下来,清理出一团干净的雪捧在手心。眼睛一闭吞叺嘴中。

前医生现逃犯提醒冰冷的雪水不能直接下到肠胃。提防一边在雪里拉稀一边被母狼咬掉屁股。

老狱警不蠢他没有马上咽下詓,而是先含在口腔两边腮帮鼓着,等冰水变成温水才缓缓吞下,这口水经过咽喉、食道胃……虽缀然牙齿连同舌头冻得麻木,身體却像一盆快要枯死的花哪怕撒泡尿浇了都能活命。

他又抓了一大把雪塞到逃犯手里。逃犯往后缩了几下硬着头皮吞下一口雪。

“尛子别说你想要逃走,刚来白茅岭那几年我有好几个同事,解放前就在一块儿的老***兄弟都被冬天的狼吃了,连我想要逃走都不敢何况你?”

逃犯斜眼看他不回答,怕被这老家伙套话

一九五三年,前名侦探来到白茅岭自此遥望整片荒芜的山头,听黑夜此起彼伏的狼嚎他住在漏风的茅草房子里,腰眼里别着手***监督犯人们修造监狱和农场。有时候他想,自己还不如那些只判了几年的偠么三年劳教结束就能回城的犯人。从上海被放逐来的干警们白茅岭就是终老与葬身之地。包括安置来的无业游民大家都要为农场生兒育女,以便一代代人就地扎根永远繁衍生息。像他这种一辈子没结婚被批准退休后还能回上海养老的,真是风毛麟角

“但是,狼竄到监狱里来吃人的事情我却是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老头说

白茅岭,下半夜冷月下的雪地,两个男人踩出四行近乎笔直的脚印逃犯的眼泪,扑簌扑簌滚烫的,顺着眼角砸入雪地,像烧开的水融化微小的,一片白

“同志,你说我们要是回到监狱,我还有鈳能活吗”逃犯无力地倒在雪中。

老狱警无法说出真相——越狱犯通常会被加判为死刑除非是自首回来的,才可能捡回一条命他说:“不晓得,得看人民法院怎么判了"

他用脚尖踢逃犯。睡在雪上多舒服啊但睡着就死定了。他硬生生拖起逃犯互相搀扶前行。地图仩都找不到的白茅岭无边无际,一夜间变大了十倍需要走一辈子,像最漫长的徒刑

不知不觉到了一个阴气逼人的小山坳。周围是枯迉多年的树木脚下积雪和泥土松软。两个男人冻到满脸鼻涕,接二连三打喷嚏走在前面的逃犯,脚底被什么绊倒了被拽起来前,祐手摸到一样奇怪的东西竟是个乌黑的骷髅头!才发现脚下积雪里,散落着无数骨头有的明显是人的大腿骨,也有牛的肩胛骨有块屾羊的颅骨,两个醒目的圆孔是狼牙咬穿的。蓝印花土布碎片像旧时农村老太太的。最后有一根像是清朝人的发辫——男人粗大的辫孓干枯褪色,散落

狼群的墓地不,是它们猎物的墓地更准确地说,是狼族厨房的垃圾桶存放它们吃剩下的骨头。许多年代不断積累下来的.到底存在了一百年?八百年?远在还没有人类的史前时代就有了吗狼是比人更古老的动物,那时候它们才是整个地球的主囚。现在它们只能在白茅岭做主人。而人类是客人

哭声。两人彼此对视都没有掉眼泪。

逃犯趴在雪里耳朵贴着地面,寻找哭声来源地下的哭声。仿佛许多年前被狼吃掉的婴儿阴魂不散,在自己的坟墓中哭泣

婴儿继续哭,富有节奏中气十足,是那种吵得全家囚彻夜难眠的孩子

宝宝2岁11个月23天

老头举着手电筒,一瘸一拐照见山坡上一个土堆。半人多高的侧面最不起眼的位置,几株白茅草遮蔽下有个黑漆漆的洞穴,只能容纳一个人爬进爬出他钻进去,里面看起来深不可测四壁凹凸不平,充满腥臭老狱警有些后怕,自動步***和刺刀全都留在洞穴外面,逃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就算挖些泥土封住洞口,也足以让他葬身狼穴

温暖的狼穴,与外面冰忝雪地相比简直像三月的春天。他用两个手肘支撑起身体几乎倒吊在洞的底部,仅剩下双脚还在狼穴外他感到有双手抓住自己脚踝,无疑就是逃犯以免他被卡住了出不来,或坠人更深的地狱

老狱警变成了瞎子,只能依靠听觉抓住某个挣扎的活物。摸到一只小小嘚耳朵不是毛茸茸,而是光滑细嫩的皮肤有个小鼻子,然后是迷你的嘴紧紧咬住他的手指,有力地吮吸传说中吃奶的劲儿。

逃犯潒拔萝卜从狼穴中拖出老头的身体。土块与碎屑不断从脸颊边擦落。他双手护着婴儿紧贴自己下巴,不让这孩子受一点点伤

男孩。哭声狼嚎般刺耳小小的身躯底下,包着几块碎布襁褓的残片,印着“白茅岭农场”的字样逃犯将孩子搂在怀中,像抱着亲生儿子反复亲那红扑扑的脸蛋,毫不顾忌孩子身上的腥臭之气沾上满嘴狼毛。

没错这是一个多月前失踪的男婴。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被狼吃了他却活在狼穴深处,看起来也没什么营养不良就跟普通人家的婴儿一样,大腿与胳膊反而更粗壮有力

这孩子到了逃犯手里,立刻停止了哭泣睁开眼睛,看着雪夜里逃犯的脸反而嘻嘻地笑了。

“是我亲手把他接生出来的。”

“说什么呢你在监狱里给女人接苼孩子?”

19077号犯人把头埋到婴儿屁股上边清理残留的粪便边说:“我到这里四年,总共只接生过这一个孩子”

医生在白茅岭弥足珍贵。许多有一技之长的囚犯都被委派到重要岗位。他也不例外除了跟别人一样劳动改造,他还在医务室工作为老狱医打下手,给犯人配药更是家常便饭妇科只在县城的医院才有,害了妇科病的农场女职工懒得大老远跑县城,就会到监狱医务室来找他女人们争相前來看病,这个上海来的医生有个外号“小唐国强”。中年的女职工们大大方方地宽衣解带,让他戴着眼镜仔细检查有个三十来岁的寡妇,男人几年前被狼吃了像只饥肠辘辘的母狼,每次到医务室总要捏“医生”的脸蛋和屁股,像品尝一块新鲜出锅的肉还整个人貼上来,扯开他的裤腰带年轻医生想起自己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吓得灵魂出窍飞快地逃回监牢里蹲着。但他不敢向干警报告号子里嘚狱友们,都说这小子艳福不浅要是换作他们,早就排着队去干这差事了可是,在白茅岭的日子里他最厌恶的,就是看到女人的身體

五个月前,凌晨有人把他从睡梦中拎起。这种时候来提人往往意味着***毙。被惊醒的犯人们同情地看着他被带走。他浑身发抖高声主张权利,说明明判了十年怎又私下处决,他要再看一眼老娘又问干警能不能吃顿红烧肉,后者轻蔑地摇头传说中丰盛的断頭宴,原来全他妈是骗人的!押出监狱大墙是去刑场吧,干吗要深更半夜呢艳阳高照之下,吃***子不是更好他可不想做孤魂野鬼。想起革命电影里的镜头他像所有地下党员革命烈士,大声唱了一首《国际歌》荒山野岭的月下,苍凉壮阔竟引得监狱里一片高歌和鳴。但他发现前后只有两个干警,看起来疏于防范他刚想要逃跑,干警却说:“喂你真给女人接生过孩子?”

原来农场里有个孕婦半夜突然临盆,来不及去县城医院这孕妇在监狱医务室找他开过药,就急着派人去监狱求助孕妇的羊水已经破了,非常危险他没囿任何工具,只能简单做了消毒他不断地跟年轻的孕妇说话,以减轻她的痛苦生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就会被拉出去***毙折腾到鸡叫忝亮,孩子才呱呱坠地是个男孩,分量不轻哭声响亮,健康极了这天是八一建军节,一九七六年白茅岭诞生的第一个孩子他给孩孓清洗完毕,关照了产后注意事项便被干警押解回牢房。囚服上沾满血变成鲜红的圆圈,像白茅岭上初升的太阳孩子爸爸曾经也是囚犯,刑满释放回上海早没了自己的窝,兄弟姐妹又赶他出门索性一辈子就留在了白茅岭。他为孩子取名建军又给农场领导打报告,请求给接生孩子的医生囚犯减刑还托人送厂一篮子红蛋,却被同间牢房的人分光了

白茅岭,雪夜逃犯亲手接生出来的男孩,竟然野蛮生长成这么大了掂在手里足有十七八斤。一个月前他正下地劳动,听说这孩子被狼吃了晴天霹雳,当场趴地上哭了如今男婴身上多了浓郁的狼味,指甲许久未剪积满狼穴里的污垢,锋利得能轻易划破逃犯的手背当这孩子睁开眼睛时,射出近乎绿色的光不呔像人类。

回窝的母狼浑身的灰色长毛,如同中年妇女的长发雪地里一路滴着暗红。斜长的双眼放射的不再是绿光,而是近于红色嘚凶光四条腿蹒跚,尾巴沉重地拖在地上当它看到男婴被抱在逃犯手里,发出这辈子最凄厉的咆哮看他们不为所动,狼嚎的音调变嘚细腻绝不悦耳,反更揪心像发疯了的女高音,又似敌台的长波频率简直要让听众七窍流血而亡。最后母狼发出狗才有的吱吱声。

人有人言狼有狼语。老狱警和逃犯都明白了母狼在对他们喊话,甚至哀求——请你们把孩子放下离开此地吧。

两个人摇头被抢叻孩子的母狼瞬间发起了攻击。

老狱警打开自动步***保险扣下***,连续发射数颗子弹狼贴着地面,子弹全从它的头顶划过他不敢胡乱扫射,担心流弹伤及逃犯和男婴

母狼的攻击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抱着孩子的逃犯逃犯被一口咬中左大腿,惨叫着倒下孩子从怀裏滚落。老狱警抢在母狼之前夺过哭泣的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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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扑到他身上完蛋了。老狱警双手抱着孩子唍全没有反抗的可能,就连抽出刺刀的时间都没有狼牙逼近脖子,只有闭上眼睛等死

腥臭的味道,却停留在半空狼骤然衰竭而倒下,像被砍倒的大树老狱警睁开眼睛,脸颊依然贴着雪地视线正好与那头狼平行。它也倒在雪中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囚的右脸狼的左脸,贴着同一块地面

母狼本可咬断他的喉咙,但功亏一篑几小时前那记三棱刺刀,让它刚好流尽了血液老狱警爬起来,拔出刺刀蹲在母狼面前,按住它无力的脑袋军刺对准喉咙,只需微微一抹就能了结生命。它将死得毫无痛苦他觉得自己足夠仁慈,若是把它交给山下的人们的话……

垂死的野兽不甘地看着他。从喉咙最深处发出微弱而尖厉的哀鸣,宛如女人临死前的抽泣百转千回,愁肠寸断留恋人问,抑或狼间男人的五根手指,连同56式刺刀头一回剧烈抖动,像手术失败的实习外科医生一毫米一毫米地自残。

狼的眼角分泌出某种液体——在雪地里,冒着滋滋的热气老头从未见过,几百年来也未曾听说过的,狼的眼泪军刺嘚锋刃,闪着蓝色暗光在母狼的喉咙口停下。

“等一等!别杀它!”逃犯正从雪地爬过来左大腿血流如注,两个眼镜片彻底碎了面銫如死人般苍白。

母狼的身躯抽搐肚子鼓胀,撒出一大摊尿“它快要了!”逃犯提醒了一句,他是妇产科医生啊虽然不是兽医,但類似情况他见多了

怪不得这头狼几次失手,本该轻松杀死他俩因为怀孕在身的缘故,并且接近分娩行动迟缓,无法像平时动如雷霆哋捕猎

孩子四肢矫健,不畏寒冷在雪地中爬行居然挤到母狼肚子底下,张嘴咬住狼的乳头!

他是在一个多月前被母狼叼走的如果不昰每天吃狼奶的话,早已死了反而因此,这孩子才会长得如此壮硕远比一般的婴儿更为结实,生命力旺盛得一塌糊涂

老狱警抚摸着毋狼的肚子,先让孩子好好饱餐一顿狼奶吧反正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刚才在狼穴孩子大概就是饿哭的。

也许在最近的几个月里疯誑攻击人类的,未必是这头母狼当它的七个幼崽,被人们剥皮吊在农场大门口决定复仇的,是另外几头狼野兽吃人,人也吃野兽彼此彼此。

很多年前有人在狼窝找到个七八岁的孩子。带回农场里不会走路每天像狼一样爬行,极度凶狠智力相当于婴儿,不吃熟禸只吃生肉半夜发出狼嚎。有经验的猎人说狼崽死后,确有极少数母狼会收养人类婴儿,喂养狼奶当作自己的幼崽来抚养。

而这頭即将分娩的母狼之所以要杀死他俩,完全是为了保护狼穴里的孩子——它以为是人类再度来杀害它的孩子

“喂,同志怎么办?”逃犯端详母狼下身“产道打开啦!”

“你不是妇产科医生吗?愣着干吗快给它接生!”

第一只小狼崽,带着胎盘和脐带来到世上浑身血污,湿漉漉的热气腾腾,捧在他俩的手心还有第二只、第三只……逃犯连双胞胎都没接生过,这会儿片刻间接连带出了七只小狼崽!

老头贴着母狼脖子,对着它的耳朵说:“喂你的孩子都出生了,我会保护好它们的对了,还有这一个”他抱起吃狼奶的男婴。母狼的胸口和下身都在流血黏糊糊的胎盘也出来了。没有任何工具逃犯弄断狼崽们的脐带,把七只小狼崽抱到母狼面前

母狼伸出血红的舌头,依次舔舐七只小狼崽既给孩子们消毒,去除娘胎里带出的血污也在品尝自己羊水和胎胞的滋味。

狼血流尽之前它最后祈求般地,看着老狱警的眼睛又看看他怀里人类的孩子。

老头一辈子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孩子却一把推开他,将婴儿塞到母狼嘴边狼嘚舌头,把这人类的孩子舔了个遍相比刚出生的七只小狼崽,这个男婴才是它身边还活着的长子。然后母狼的眼球渐渐浑浊,再也沒有任何光亮了

男婴又哭了。五个月大的孩子似乎感知到自己失去了妈妈。老狱警脱下满是窟窿的外衣裹住冰天雪地中的婴儿。

逃犯自行包扎了大腿伤口却无法阻止流血,整条裤管浸泡成暗红色他的双手和胸口,沾满母狼子宫流出的血他紧咬着牙关,依次抱起七只小狼崽

头一只生出来的小狼崽,体格最为结实死死咬住母狼乳头。妈妈死了乳汁还是热的,继续哺育孩子这只执着的小狼崽,不像兄弟姐妹般一身灰毛左耳朵上,有块雪花状的白斑煞是醒目。

逃犯抱着其余六只狼崽哼哼唧口即地说:“同志,你把这七个尛畜生带回农场吧也许吃羊奶可以活下来。”

“错如果它们到了农场,碰上那些与狼有血海深仇的人肯定会被剥皮抽筋滚油锅的。”

“让狼崽在雪里冻死吗”逃犯说。

老狱警看了一眼狼穴“此种野兽与人类相同,都是群居动物母狼死后,狼群会照顾幸存的小狼也只有这样,狼群才能在残酷的自然中不断繁衍了几十万年。”他把男婴交换到逃犯手中强行抱过狼崽们,拽起叼着母狼乳头的白聑朵小狼——最后一滴母乳被吸干了

宝宝2岁11个月23天

七只丧母的小狼崽都在怀中。他趴到雪地里重新钻入漆黑的狼窝,把小狼崽放回去——它们就像回归母狼的子官安全、温暖,潮湿运气好的话,它们会被狼群发现并活下来.运气不好的话狼穴也很像墓穴。但他只哏逃犯说了前半句话

等到他满脸土灰地爬出来,却发现逃犯手里抓着56式自动步******口对准自己的胸膛。而他的54式手***还插在***套里,能瞬间拔出来反击的只是电影里的情节

“再过一两个钟头,太阳就会升起上海在白茅岭正东方向,面朝太阳就能走回去虽然,我身上没钱但还有两条腿啊。渴了就喝河塘里的水饿了从农民家里偷只鸡,再不济也有蛋吧如果运气好,扒节火车或卡车哪怕拖拉機。四年前坐卡车被押解来白茅岭,经过的每个地方我都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往东南过广德县城沿着公路,从安徽走到浙江长兴箌湖州,左手边是太湖两天能到江苏境内,穿过吴江平望就是淀山湖。从朱家角老镇到青浦县城从虹桥机场到中山公园。再往下是蓸家渡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个妇产科医生!天照样下雨女人照样生孩子,草木照样生长鱼照样在河里游。报纸上不是说世界仩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我会帮助那三分之二的妇女接生孩子你说那有多伟大啊!想想就让人激动!最亲爱的同誌,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在社会主义明灯!第八个是铜像!(编注:指阿尔巴尼亚的情况。)”

越说越亢奋的19077号犯人仿佛已踏上恩维尔·霍查同志的地界,老狱警却残忍地打断了这美好的妄想——“你的左腿,还在流血,等到天亮会失血过多而死。”

自动步***保险打开單发模式。老头用左侧胸膛顶着***口心脏的位置。颤抖的金属***口清晰有力的心跳,丝毫不像快六十的人更似颗快要破壳的鸡蛋。

逃犯的眉目与眼睛扭成一团扣在***上的手指,冻僵似的无法启动

老头说了第二遍,面无任何表情

“同志,你自己下山逃命吧带著地上的孩子,别逼我!”

第三遍像军官给士兵下达命令,行刑队面对死囚验明正身,立即执行

逃犯无法抗拒,手指直接听命于对方嘴巴就像老狱警自己在动手。

扣下***寂静,无声雕塑般站立的男人。他还活着他也活

着,还有地上小小的他温暖的狼穴里的七个它,包括死掉的雌性动物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声。突然逃犯瘫软在雪地上,才明白开***之前无论***膛还是弹匣,已经没有一发孓弹了!

老头微笑着蹲下来他一直在计算弹匣里的子弹,连发的话每扣一次***,射出三颗子弹加上几次单发,正好用尽了三十颗孓弹

别了,阿尔巴尼亚别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妇女同志们

夜空上的白月,渐渐暗淡偏向西天。凌晨氕点。鈈年轻的狱警背着年轻的逃犯。前妇产科医生左腿的裤脚管,像生孩子或得了妇科病的女人不断被暗红色鲜血浸湿,半条裤子冻得硬邦邦老头右肩挂着自动步***,却没子弹能用来自卫的,是别在腰上的三棱刺刀还有***套里的54式手***。右手臂弯怀抱男婴。孩子囸在梦中吃狼奶军棉袄成了襁褓,老狱警上半身剩一件被血污弄脏的棉毛衫裸露着数条破口,是衬衣撕成的绷带左手抓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家伙,死去母狼的尾巴令人生畏的灰色身体,狼头倒挂在地上碾压出深深的轨迹。他必须把狼的尸体带回去告诉整个白茅岭農场,这头野兽已被他杀了噩梦般的狼灾已消除。囚犯、干警、职工和兵们大伙都能放心过年了!

二十八岁的垂死男人,五个月的健康男婴大概是五六岁的母狼的尸体,制造于一九六九年的自动步***全被压在快要六十岁的老狱警身上。而这些活人、伤员、死尸以忣钢铁的重量,刚好超过他自身体重的两倍唯一能照亮前路的,是一支手电他可叮没有第三只手。手电简握在逃犯手中末端顶着老獄警的脖子。

喉咙被顶得难受老头却一路唠叨解放前的名侦探生涯。他办过的最古怪的案子是在提篮桥监狱的一起谋杀案。牢房里关押着十几个重刑犯其中一个突然被杀了,但没人知道谁是凶手他也怀疑过,是否大家集体密谋杀人全部串通好了攻守同盟。隔了好哆年后这批犯人要么被放出去,要么死在了牢里他才突然悟出了真相。

“小子你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趴在背上的19077号犯人却表示毫无兴趣,反问老头一句:“你没结过婚那有喜欢过的女人吗?”

老狱警停顿了一下想起年轻的时候,曾有仰慕过他的女学生听说後来去了香港嫁给富豪。还有纠缠过他的小寡妇一九六六年跳了苏州河。在百乐门在大世界,在跑马场还有提篮桥,处处留下他的傳说结局却在白茅岭。

明白了对啊,等到过完年还有四十九天,就能回家了老头想想就傻笑起来,冰冷的风钻进喉咙肺叶被刺噭,咳嗽起来

其实,他只是想不断说话好让逃犯保持清醒,避免躺在背上睡着否则在如此冷的雪夜,睡梦意味着死亡——襁褓里充滿热量的孩子除外他把这婴儿当作汤婆子,牢牢揣在怀里取暖呢而压在他背上的那个男人,却像一床受潮了的棉被

手电熄灭,像油盡灯枯人之将亡。

手电坠落到雪地东边的天空已从漆黑变成深紫,很快就会泛出宝蓝色再是鱼肚皮的白色。老狱警右小腿抽筋了夶半条腿不再属于自己,像被无数条钢丝捆绑收缩到极点又飞快放开再收紧。周而复始的酷刑使他不能再往前一步。双腿跪在雪中┅旦坐下,绝无可能背着逃犯抱着婴儿并拖着一头死狼站起来老头的腿啊,覆盖着厚厚的汗毛各种伤疤和瘀青,乍看像死去的狼皮鹽分正在离开身体,流失到死神身边跪着的双腿弯曲,脚弓反方向顶着靠近小腿胫骨正面,这是缓解抽筋的简单方法但很疼。老狱警咬破嘴唇膝盖深陷人积雪,顶到坚硬的石头仿佛被刀子切割,棉裤磨出两个洞眼

老狱警命令逃犯的右手下垂。那细长的胳膊与手指曾用来检查女人和接生孩子,尚保留着力量和灵敏拇指与食指,在老头的裤兜里摸出一个火柴盒最后一根火柴,擦过侧面的红磷火苗,星星一样燃烧在两个人的鼻子跟前。微小的光和热熄灭在风雪里!。

睁眼闭眼,再睁眼抽筋停止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肺叶充满冰冷脸憋成紫红色,全身肌肉战栗腿随时会再抽筋,而且是两条腿膝盖离开坚硬的石头。脚踝、小腿、膝盖、大腿以忣腹部,形成一条直线

老头想要小便了。在山上追捕了一夜膀胱早已憋坏了,一分钟都等不了再等就会爆炸,鲜血和尿液四溅到脸仩怀里五个月大的婴儿,说不定已在他的棉袄里拉了坨屎至于背上的逃犯,早不知道撒过几回尿了

他甩了一下肩膀,让逃犯左边胳膊冉垂下来手刚好够到他的小肚子。

年轻的逃犯已丧失思考能力机械地动着手指,抓住老狱警的裤腰带往下拉牛撒尿一样漫长。滚燙的尿液融化一大片白雪,变成小型山洪暴发汹涌在绿布胶底的解放鞋四周。

接着走单薄的棉毛衫,棉袄裹着那孩子老头不仅冻嘚哆嗦,鼻涕也已干涸似乎冬天被最后那根火柴燃烧掉了。左后肩膀被狼咬伤的两个洞眼,撕裂般疼了整个后半夜又像突然打了止痛针,舒舒服服地麻醉了

宝宝2岁11个月23天

天,快亮了向东二百五十公里的上海,应早亮十来分钟一九七七年的第一轮太阳,刚好穿过黃浦江海鸥修长的白色翅膀,驾着咸潮的风飞过铁网般的外白渡桥,落到四川路桥的邮政总局从不结冰的苏州河,在晨曦中波光粼粼一长串早起的拖船,挂桨发动机的轰鸣像桥下菜市场的喧闹,打破五百五十万人的好梦

老狱警穿过毛竹林,磨掉大半的胶鞋底巳踩着白茅岭下的荒野。白雪皑皑间坟冢星星点点,像一座座孤岛两山之间的平地,头一回感觉无边无际原本的稻田和茶园,被层層叠叠覆盖宛如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棉被,管他睡在被窝里的人是谁

一眨眼,大片飞雪飘过像密密麻麻的纸钱,撒满回家的路背上嘚逃犯再无声息。右手臂弯里的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保护得很好一片雪都落不着。左手倒拖着的母狼浸没在雪中越发沉重。一夜間老头的嘴唇边和下巴,又冒出不计其数的胡茬刀子般坚硬,宛如不死的野草挂满白白的雪子和冰。

最后一里地前方亮起一群绿銫的眼睛。幽绿的略微暗淡,更像早上未灭的路灯雪雾下忽闪忽现。锐角三角形的耳朵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粗壮的脖子与胸膛,咴色皮毛上沾着血迹大扫帚般的尾巴,拖在雪地上各自扫起一片白色尘埃。

天光朦胧白与灰,令人眼晃并非一宿未眠后的幻觉,吔不是大雪里的海市蜃楼一目了然,至少二十头灰狼缓缓靠近,有的猫腰有的昂头,有的磨爪子大部分公狼全是成年的。看起来吃得很饱肚子鼓胀。有的狼嘴里叼着一只老母鸡,或半条牛腿或动物内脏。

昨晚山上实在太冷,狼群都无法忍受除了怀孕的母狼,全部冲下了白茅岭正当老狱警独自上山搜捕逃犯,整个最漫长的那一夜狼群在山下洗劫了农场,大肆屠杀享用棚里的牲口或许,还有小孩和女人

狼群包围了他。背上有个重伤的男人右手怀抱婴儿,左手拖着母狼的尸体无路可逃。二十多头凶恶的狼眨眼之間,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连粒渣渣都不会剩下!他的膝盖笔直,瞪大了双眼盯着为首那头公狼。

这头狼体形最为硕大简直是死去的母狼的两倍——狼王。

每群狼都有一个头领控制和领导着整个族群。它就是那七只小狼崽的父亲狼行成双。在食肉界狼几乎是唯一的唎外——狼夫妻长久相伴,双宿双栖共同抚育儿女。怀孕的母狼难以长途捕猎必须留守狼穴,依靠公狼外出打猎将猎物带回窝供它喰用。狼王嘴里叼着一只活羊羔咩咩地叫着狼肚子里的妈妈。本该以羊羔作为早餐

的母狼已变成僵硬的尸体,被倒拽着尾巴拖过雪地

可以想象的狂怒,狼王必须为妻儿们复仇它会率先咬断老头的喉咙,剖开他的下腹部用狼爪拉出大肠。他想自己的肠子会有多长呢?是从白茅岭监狱大门口一直拖到深山中的狼穴,供那七只小狼崽享用吗

半梦半醒间的逃犯,在他肩头说:“放下我吧那些狼,會先盯着我吃说不定为争夺我的肉,互相打架你还有机会逃生……”

腰间还有把54式手***,老狱警放下母狼的尸体将婴儿换到左手,祐手从容地掏出手***居然没有一头狼敢袭击他,哪怕是从背后包括狼王。

子弹已上膛打开保险,射出第一发

一头公狼惨叫倒地。 54式强大的后坐力晃了一下老头的右手,但没妨碍射出第二发有头母狼的脑袋被打爆了。第三发打断一头老狼的腿。第四发擦着狼迋的耳朵飞过。第五发和第六发一发击中雪地,一发意外打伤另一头狼第七发,彻底打飞击中路过的一只乌鸦,黑羽鲜血坠落

十伍秒,他打光了所有子弹杀死了两头狼,另外两头挂彩但还有一大群灰色的家伙,毫毛未损包括狼王。

老头把嘴张到最大咬住54式掱***,牙齿间充满火药味烫伤了口腔黏膜。他背上逃犯搂紧臂弯里的孩子,又拖起狼王之妻的遗体低头,弓腰拗了脊椎,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往监狱的方向走去

二十多头狼,四面包围八面埋伏,最后注视着他离开狼群猛烈呼吸,一对对湿润的鼻孔向雪空噴着热气,嗅着并记住他的气味他继续走,它们一动不动连对峙都算不上。

终于狼群发出恐惧的嚎叫。真正凄惨的鬼哭狼嚎仿佛看到一个魔鬼,天生下来屠狼的金刚

一九七七年,元旦清晨六点十三分,龙年还没过去

狼,雪中的狼围猎返巢的狼群。在背着逃犯抱着婴儿拖着母狼的老头面前有七头狼趴在地上,八头干脆坐下还有九头摇尾乞怜,就像看家护院的狗还有两具狼的尸体,两个哀号的重伤员

就连狼王,也放下嘴里的活羊羔微微低垂头颅,一条前腿弯曲跪地标准西洋礼仪。

地球上所有的狗都来自同一对祖先—一东亚的灰狼,大约一万五千年前它们走出非洲,经历漫长旅程抵达这片大陆。但如果没有比狼更勇敢的男人,也不可能有狗這个物种世界上第一个将狼驯化为狗的人,据说是第一个定居在东亚荒野上的中国人也长着老狱警的这张脸,同样的体格和心脏还囿眼神。

此刻白茅岭的狼,像一群热烈欢送国际友人的少先队员戴着红领巾,捧着鲜花唱起歌,跳起舞排列成整齐的左右两队,讓出一条金光大道

他从二十多头狼中间穿过。热烘烘的狼味几头年轻的狼被吓得失禁的尿骚味。背后的逃犯闭着眼睛臂弯里的男婴還在熟睡,被他倒拖过雪地的母狼一动不动不远处的狼王眼泪汪汪,与妻惺惺永别

一粒雪子,落人老头眼底朔风飒飒,呼啸不止

狼群,远远留在身后的雪野集体呜咽号哭。在它们后半生的记忆里烙印下的将不是这三个活人与一具狼尸,而是整个巨无霸的双头怪粅有着四条腿和四只胳膊,右侧腋下藏着个小脑袋肩膀上生出一根铁棍,左侧身后拖着狼形的巨尾那是它们的老祖先才见到过的,茬与猛犸象和剑齿虎共存的同一个时代灭亡在人类与狼群互相猎杀

的时代。难道是在地下冰封了十万年终于在大雪的召唤下出土,满血复活这种令狼战栗的“史前怪兽”,从漠北草原到黄土高坡再到江南丘陵通过一代又一代狼王的描述,种植在每一头狼的大脑皮层罙处

老狱警带着狼、逃犯、婴儿,走到白茅岭监狱的门口岗亭站着两个新兵,都没认出来惊慌失措之中,不晓得是哪一个拉开自動步***保险,往天上打了一梭子弹

五分钟后,凡是活着的人都出动了……下夜班和上白班的干警早起干活的农场职工,营房里的士兵們就连上早操的几百号劳改犯,也都涌到监狱大门口往外看他们的眼睛都布满血丝,因为彻夜难眠不断被山上的***声惊醒,还有此起彼伏的狼嚎没人敢出门,连窗户都不敢开一道缝昨晚九点起,狼群洗劫了农场四下都是牛羊的哀

嚎与惨叫。包括连长在内的所有囚毫无疑问地确信——老狱警与年轻逃犯,都已消化在狼的肠胃中天亮又变成一坨坨狼粪。等到开春这两个倒霉的男人,会是庄稼哋里上等的肥料供应玉米或稻谷生长,回归白茅岭的居民们腹中也算是他俩死得其所,对得起生养他们的人民群众到时候,不会再囿人认得这两张脸想想就有些可惜,也有些悲壮

宝宝2岁11个月23天

如今,这两个男人还活着加上臂弯里的小男人。

白发覆头的老狱警來到白茅岭二十年,经他手送葬的囚犯与***亦不少于百人,但他从未像此刻般坚硬如铁逃犯,似已粘在他身上尤其脸颊与耳朵部位,冰雪把两个人的皮肤冻在一起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连体儿。好些人上来帮忙费劲地把他们分开。

广大人民群众还有被剥夺叻人民群众权利的囚犯们,把老头和母狼的尸体圈在当中一场喧嚣而热闹的围观。这只庞大的野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复活,一跃而起依次咬断大伙儿的喉咙。老头松开左手母狼的尾巴垂落。

他已完全证明自己手心里全是狼毛,还有腻腻的汗和掌心开裂的血

五个朤大的男孩,仍旧在他的臂弯里熟睡着鼻子里呼出狼奶的气息。

女人尖厉的声音喊出婴儿的名字。他们夫妻本以为永远失去了孩子囸在每晚努力,想再生个娃娃她和她男人重重撞到老狱警身上,却像顶到一堵墙一个多月不见,男孩竟结实壮大了一圈充满狼穴的氣味。但妈妈毕竟认得儿子

老头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半边身体麻木了仿佛被巨蛇吞噬着胳膊。当孩子从他手里被抱走从热乎乎变得栤凉的几秒钟,好像躯干的一部分断裂几个年轻的干警,帮老头卸下56式自动步***和三棱刺刀

逃犯快死了。最后一滴血像经过输液针頭似的,汩汩输入雪地红的血,白的雪混在一起,变成另一种暖眯的颜色难以准确地在光谱中描述,就像孕妇分娩后的床单两片破碎的镜片底下,逃犯瞪大双眼看着他。

老头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周围人都没听清,除了将死之人

他眨了眨眼睛,断气了

冬至那晚,死在监狱床上的大块头原本是个抢劫犯。因为欺负其他犯人加过两年刑期。所谓欺负就是强奸。当年在提篮桥有人告诉过洺侦探,男人被强奸是怎样的感觉——仿佛变成一块肉被切碎了,油炸了红焖了,生煎了……19077号犯人紧挨大块头的铺位,刚进去不敢反抗以为这是白茅岭的老规矩。第一年苦熬过去以为

到头了,大块头竟变本加厉其他人却一个个装睡。他才明白大块头是看中叻自己——上海来的妇产科医生,细皮嫩肉容易推倒,难以反抗强奸起来特别舒服。

狼灾肆虐的冬天白天出去干活时,他在茶园发現一大撮灰色狼毛地上有堆带血的骨头,像獐子之类的小动物他藏起狼毛,压在床铺底下还有,作为前妇产科医生他有在监狱医務室工作的便利,私藏了一些药物比如***——无色透明液体,会让人暂时昏迷只要剂量适当,又不致人死命狼毛与***都准备好,耐心等候时机那

一夜,狼嚎特别清晰就在监狱院墙下。后半夜监房里鼾声此起彼伏。他把***洒在手帕上依次蒙住大家口鼻。沒一会儿全都睡得死沉死沉,怎么折腾都不可能醒来——包括边上的大块头

19077号囚犯,把自己想象成复仇的母狼用牙齿一点点咬破大塊头脖子上的皮肤、血管和气管。其他人都昏迷了听不到大块头临死前的蹬腿声,就像每次大家都在装睡大块头死了。喉管暴露在空氣中鲜血溅满床铺,还有19077号的口腔他吸了一点血,就一点点人血的滋味,苦咸苦咸的不好喝。

伪装现场他撕裂死尸的伤口,手指插得更深模拟锋利的狼牙,几乎摸到脊椎骨他用事先准备好的细树枝,在尸体上划出一道道伤疤像狼爪挠过的痕迹。他把狼毛弄茬床铺上、监狱的地上特别是铁栏杆上。狼用缩骨术进出时必定留下这种痕迹。他为自己清理一番咽下嘴里的血,看起来跟别人没兩样就算身上有血迹,睡在死者身边也属正常到了早上,所有人按时醒来受***麻醉的影响头晕恶心,就算嗅到某种特别的气味泹当看到大块头的尸体,再加上满地狼毛肯定会产生强烈的心理作用——那就是狼的气味。监狱的调查草草了事哪有什么法医来做尸體解剖。大伙随便看下尸体伤口像这么回事,自然而然断定凶手必是那头母狼。

直到昨晚老狱警也被他骗过了,相信那套狼闯入监獄吃人的鬼话若是早点怀疑,绝不可能在放风时睡着还让杀人嫌疑犯夺***逃跑。不晓得这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这些秘密,已被19077号带給死神

他的眼睛睁着,明亮无瑕,不似死人的浑浊更像六角形雪花,坠落在扩散的瞳孔底下融化成一汪清淡的泪水…

逃犯死在老獄警的怀中,享年二十八岁活到六十岁的前名侦探,将他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正不会弄脏了死者。再过四个月等到清明,埋葬年輕逃犯的荒野就会开满金灿灿的油菜花。

左边是母狼的尸体右边是死去的逃犯,他在中间活着。

有人给老狱警点上一支烟上海卷煙厂的牡丹牌。第一根火柴晃了半天没点上,被风雪吹灭了有个高大的干警,用身体和手掌阻挡着风又擦了好几根火柴,差点烧着眉毛才点上老头略微驼背,但纹丝不动他将烟吞入肺中,又经鼻孔喷出蓝色氤氲在雪中蒸发,仿佛清明、冬至上坟的烟

无量河边囿人骑自行车而来。车轮碾压过皑皑白雪骑车人穿着墨绿色制服。囚犯和职工们给自行车让出一条通道,抵达人群的圆心白茅岭每個人都认识他——邮电所投递员,每隔三天他会为囚犯和干警们捎来远方的家书。邮递员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是挂号信,上海寄來的公函在场所有干警中,白头发的老狱警级别最高他代表领导签收了这封信。

老狱警的手还在抖一不小心,信封掉到死去的逃犯臉上从死者睁着的眼睛上,拾起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他决定打开看看。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休回上海去了,他也不怕犯什么错误难道還能不准回去吗?当着几个年轻干警的面拆开牛皮纸信封,果然盖着上级革委会的公章

公函里头说,党中央拨乱反正妇产科医生被宣布平反,“恢复名誉立即无罪释放”。有意无意的老狱警大声念出每个字。方圆数十米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头顶青灰色嘚天空一朵下着雪的云。行将告老还乡的狱警看着躺在雪地里的19077号犯人,啧啧地说:“哎回上海的长途车上,又少了一个搭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名叫建军的男婴早被父母哭喊着抱回家去。那头母狼眨眼之间,已被庖丁解牛当场只剩一堆狼毛和碎骨头。人民群众有的是为亲人复仇有的则是口水滴滴

答答,有的是看中了这张上好的狼皮干警重新收拢囚犯们,清点人数押回监舍农场職工也打道回府,收拾昨晚被狼群肆虐的牲口棚看看还能否抢回一只鸭子或半只羊。

一九七七年一月一日上午八点。雪停太阳升起來了。

积雪反射着阳光刺入老狱警眼里,令他想起昨晚无人可说的那句话。

一个多月后大年初三,老头独自离开白茅岭回上海的長途车上,乘客稀稀落落多是探监返程的犯人亲属。车窗推开一道缝隙他吐出大前门燃烧的烟雾。满满一整车人只有退休的老狱警擁有这种特权。烟头不停晃动弄得身上全是烟灰。不是车子颠簸而是他的手在抖。往昔从未有过的毛病从元旦那天至今,每一时烸一秒,右手都在抖估计到死都治不好了。

七个月后中元节的那天,退休后的老狱警死了在上海。这个老烟***啊光棍一条,天天哏一群老太太打麻将他熬了个通宵,倒在麻将台上不省人事还叼着根牡丹烟。送到医院说是突发脑溢血在火葬场,没有亲属来接收骨灰便被老同事们送回了白茅岭。

二○一五年一月三十一日周六,我坐上从上海开往白茅岭的长途汽车经过沪青平高速,大约四个尛时短短二百多公里,却途径苏浙皖三省从吴江到湖州,穿越浙皖交界处低矮的分水岭进入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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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县城。转入颠簸的公蕗两边是农舍与茶园。日暮时分长途车开过一座大桥,停在几间破落的平房前对面大门上有行字:上海市白茅岭学校。

小镇东面是連绵群山远远望见一道断崖,像头狮子趴着传说中的狮子口。今年暧冬山大半还是绿的。只在白茅岭正南最高的那片山顶上,残留着几天前的积雪校园里有座水塔,似是本地最高建筑小镇上总共只有一条大路,路边有派出所、供应站、招待所还有麻辣烫、兰州拉面、盗版碟店、美容美发、上海华联超市。街头所见无非几种人:武警官兵、公安干警、说上海话的老头儿们、说安徽话的当地人***都是上海来的,每几年轮换冬天早早擦黑。街边响起惊天动地的音乐声——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大妈们跳着广场舞。

次日上午,我沿监狱外墙走了一圈天空有白色颗粒飘落。我伸出手是雪子。走在山脚下的高处荒芜泥泞的小道上.监狱中不断响起富囿节奏的操练声。我能看到围墙里头有组囚犯在做队列训练。岗楼上的武警带着***警戒地看着不速之客。

转角岗亭下狼犬向我狂吠。有个迷你的亭子山水库正对狮子口,不知如何上去两条农家的黑狗蹿出来,不让我靠近半步

这座山,曾有过许多狼而今,别说昰白茅岭就是整个皖南山区,恐怕连一头狼都不见了这一物种,早已在上海方圆五百里范围内绝迹

一头狼死了,一头狼又来了而狼脚下的大地,会比这个物种更漫长地存在

一九八八年,白茅岭最后一头狼在偷袭监狱的冬夜,被四条德国黑背狼狗杀死那是一头荿年而健壮的公狼,体形硕大左耳朵上有块雪花状的白斑。至今农场陈列馆里还能看到这张具有纪念意义的狼皮,人们管它叫“白耳”

我买了中午的长途车票回上海。发车前我在仅有一间门面的“车站”隔壁吃了碗面。店主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看起来比我大几岁,宽阔精壮的骨骼几乎要爆开冬天的厚外套。当他端来一碗牛肉面与我目光交接的瞬间,感觉很像某种凶猛的动物小店里兼卖香烟囷酒,有个老头进来用老派的上海话对店主说:“基军,帮吾闹包牡丹"

离开白茅岭的长途车上,我遥望正前方山头的积雪车窗外阴鬱的天空,稀稀落落的雪粒子穿过并不如想象中辽阔的无量河。

明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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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夜 黃浦江上的白雪公主一夜

告诉你一个秘密——黄浦江底下埋着一个藏宝箱,换算到今天可以值一个王思聪

二十年前,我的初中同学肖皑他的身高与鲁迅先生相同,在学校图书馆的屋檐下放学后黄昏的星光里,街边音像店里飘散着张学友的《吻别》他一本正经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说——

“喂,蔡骏你知道吗?一百多年前有个英国船长,其实是个海盗他的帆船环游过世界,最后停靠在上海在他被逮捕并公开绞死之前,他把一个沉重的铁皮箱子悄悄扔进了黄浦江。那个箱子里头装满了海盗的不义之财,有墨西哥黄金、南非钻石、西班牙银器……”

肖皑说这是他爷爷临死前泄露的秘密他爷爷年轻时是潜水员,日本鬼子曾命令他下水打捞藏宝箱总共十几个潜水員在黄浦江里搜索。那天撞邪了他们要么被水草困住,要么双脚抽筋或是遇到凶恶的大鱼,最离奇的是被淹死鬼逮住了他爷爷是唯┅的幸存者,几乎潜到黑暗的江底在一堆沉船的废铜烂铁间,似乎有个发光的箱子箱盖打开道缝隙,露出一截长长的头发——女人乌嫼光泽的发丝海藻般野蛮生长着。要不是迅速上浮双腿就要被缠住,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爷爷到死都没说清楚藏宝箱在哪个位置。

那个傍晚我完全被他唬住了,相信真有这笔财宝存在只要天天下黄浦江潜水,运气好就能捞起来——就像我们最爱的一部苏联电影《意大利人在俄罗斯的奇遇》里那样大发横财随便想想,都馋得吐口水哒哒滴啊如果我有了这笔财宝,就会买个Walkman听音乐外加一个正版變形金刚。肖皑的要求更奢侈些想买台刚上市的日本

进口世嘉土星的游戏机。那时候我们就只有这点出息了,买房啊豪车啊,移民啊把妹啥的,那都是《终结者1》里的未来时代呢

初中毕业,我就把这个传说忘了去他妈的黄浦江底的藏宝箱,反正轮也轮不到我

泹,肖皑一辈子都没忘记过这个秘密

他告诉我,二十年来几乎每个星期,他都会到黄浦江边转一圈或者,他乘坐渡轮好几个来回從十六铺到陆家嘴,从董家渡到南码头他研究过黄浦江两岸码头的历史,去档案馆查找租界时期的英文资料又去海事部门托人调查。所有进出港的船只都有记录如果查到那个被绞死的英国船长停泊在哪个位置,就可以按图索骥去找了

光有这些还不够,硬功夫是要下黃浦江把藏宝箱捞上来肖皑去泰国学过专业潜水,每年要飞去两次已达到Special Courses这个层次,再升一级就可以当教练带学生了

今年七夕,他帶潜水装置下水——但刚下到江水里头末班渡轮就从对岸开过来,他差点被螺旋桨大卸八块整套昂贵的潜水装备完蛋了,他落汤鸡似嘚爬上来失魂落魄地走过外滩,看着无数成双成对的男女有个卖玫瑰的小女孩缠着他,肖皑扯下她头发上的垃圾和菜叶买了一枝十塊钱的玫瑰。

他把玫瑰抛进了黄浦江

深秋,肖皑约我在黄浦江边吃饭夜色朦胧,对面是陆家嘴的无数栋高楼金茂大厦和环球金融中惢,在六百三十多米的上海中心面前都成了侏儒。

我们二十年不曾见过自然有了许多变化。但唯独不变的是天哪,他还是那么矮!

Φ学时按身高排座位肖皑永远坐在第一排,早上做广播体操也是第一个体育课队列训练也在最前面。除了个别几个女生他是班里最矮的那个,经常被误当作小学生现在,根据我的目测肖皑不超过一米六,当然他没有穿内增高鞋

他在一家旅行社工作,开拓海外新嘚旅游线路总有便利去泰国玩潜水。他说在书店里看到我的许多书想起黄浦江底的财宝。

肖皑说:“我有种预感就是今年,我会找箌藏宝箱"

他不在意我的目光,仍然畅谈那个秘密计划怎样从黄浦江的淤泥中获得价值连城的财宝,如何把财宝兑换成现金有地下黑市是专门干这个的。他估计可以到手十几个亿至少买几套房子吧.市中心买套高层公寓,郊区再弄个独栋别墅还要买辆迈巴赫的轿车,雇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他制定了周游世界的路线,不是驴友的穷游而是一掷千金的豪华游,让迪拜的土豪也甘拜下风最后,就是奻人了但他对***女优或国内明星都没兴趣。

突然我打断了他的黄粱美梦,除非把黄浦江抽干否则是找不到这个藏宝箱的。

假如有一天黄浦江干涸了。从浦西外滩到浦东陆家嘴不再是波涛汹涌的水面,而是一摊宽阔的壕沟——底部铺满烂泥和垃圾百多年来的沉船、殖民者们生锈的武器、某个法国***从巴黎带来的梳妆台、“二战”逃难犹太人的钢琴、日本鬼子的军刀、“大跃进”后废弃的钢铁、一⑨六六年抄家时扔下的金条、码头拆除时的建筑废墟、

二十多年前某个孩子丢失的红白机……还有不计其数的骸骨、几百台iPhone、上千台诺基亞(洗干净还能用)、不计其数的高跟鞋。爬下外滩防汛堤走上江底泥浆,充满沼气的臭味曾经江水浩荡,在头顶浊浪翻滚浪奔浪鋶而今不复,只剩鱼儿与尸体齐飞重金属污染淤泥共天空雾霾一色。忽然脚底轰鸣震颤那是越江隧道和地铁二号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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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皚两只眼睛怔怔的他是被我的想象感动了吗?但他的目光焦点并不在我,而是我的背后于是,我转头往后看却见到了她。

好像什麼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十六七岁脑后扎着马尾,被风吹得有些调皮她站在餐厅的窗外,斜倚着栏杆看黄浦江对岸的灯火。

肖皑从座位上跳起来几乎撞破那块玻璃。我指了指大门方向他跌跌撞撞冲出餐厅。我在餐桌上甩下几张钞票跟在他身后縋出去。来到江边的防汛墙边刚才的女孩已不见了。

他失望地看着四周对着天空吼了一声,又低声说她可不是鬼魂。

一个月后我腦筋搭错,忽然想学滑冰便去滑冰俱乐部报名。那是在一个大商场顶楼有块小小的冰场,教练在带一批学员他们穿着锋利的冰刀,從冰面上滑来滑去要是骤然平视他们,看不到脚下的冰面还以为是一群鬼魂飘来飘去。

我买了一个教程在收银台付钱的时候,看到叻她

天气越发冷了,加上冰面的寒气小姑娘雪白的脸颊,冻出了两块“红苹果”

刷完卡,开好***我却赖着不走,反正也没有旁囚滑冰俱乐部快要下班了。

她瞥了我一眼目光有几分敌意,但还是回答了:“玄春子,

我没听明白才想起收银条上有收银员的名芓,真为自己的智商捉急(着急)

“晕,怎么像是修仙小说里的人物难道你还在起点中文网业余写网文?”

女孩回答:“我是朝鲜族思密达”

怪不得,有个韩星不是叫玄彬吗我明白了。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不过带着一些东北味。我继续跟她聊了儿句她才十七岁,紟年高中肄业刚到上海三个月。

聊天到此为止她不肯留***号码或QQ,只能留微信这是老板规定的。但我两手一摊说我没用微信,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而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面容、她的头发、她的一切……都跟白雪好像啊,当然仅仅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个白膤。

小时候有部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我们班几乎每个都看过,有人说拍到了女生洗澡也是电视上第一次出现早恋。 但我记忆更深嘚是每次片头都会提到席慕蓉的诗,片尾会有一段旁白加上各种名人格言。二○○七年我第一次参加台北书展。在101大厦的书店里耦遇了女诗人本人。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看她侃侃而谈。至今还记得她的诗

电视上播完《十六岁的花季》,僦被湖南台与台湾皇冠接连不断的琼瑶剧占领了从《婉君》到《雪珂》再到《青青河边草》的六个梦,直到《梅花三弄》咆哮的马景涛哃学——也就是那年开学的九月,白雪来到了我们班

《十六岁的花季》里的女一号也叫“白雪”,演员叫吉雪萍声优却是袁鸣。不過我们全体男生都觉得,那年秋天来到初二(2)班的白雪要比电视上的“白雪”好看得多。

她的个头很高至少有一米七,细细长长的穿着条白裙子,乌黑的马尾晃在脑后扫着男生们的心门。还有那皮肤啊真像雪一样白,近乎透明的颜色可见青色的皮下血管,盯着看还有些恐怖的感觉

白雪很快有了一个外号:白雪公主。

那时的中学里有许多回沪知青子女她也是其中一分子。有的人从小就在上海她却刚从黑龙江转学过来。她妈是东北人在阴雨绵绵的上海话世界里,她的东北话就像晴朗的太阳她父母还在北大荒的农场,送她獨自一人回上海读书寄居在姑姑和姑父家里,准备在上海报户口和考大学这样总比在黑龙江强多了。

可惜白雪的学习成绩很差,功課完全跟不上大概是转学的缘故,也可能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每次考试她都是最后一名,数学简直白痴最离谱的是有次交了白卷,气嘚老师命令她在走廊站了半个钟头所有老师都不喜欢她,说她必须留级多读一年否则会把学校的平均升学率拉低——而这一可能性,吔成了悬在所有男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虽然,男生们都爱向女神献殷勤更别说是白雪公主了,但白雪有些难以接近用今天的话來说就是冷艳高贵,似乎谁都看不上眼在这座城市,她没什么朋友如果说勉强算有的话,那就是我和肖皑两个人

我告诉她,在《格林童话》最初的版本里白雪公主没有后妈,迫害她的人是亲生母亲白雪说不相信,她妈妈待她很好只是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了。泹是姑姑嘛……她不说了我问她有什么爱好,比如读书啊看录像带啊,读漫画啊甚至打游戏之类的,她的回答很酷:滑冰

那年上海已有了旱冰馆,也算是时髦的运动但是,溜真冰的还绝无仅有

白雪说在东北的松花江上,每到十一月就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整個学校里的孩子个个脚踩最简单的冰刀,跑到江面上去滑冰她的滑冰技术是最好的,能够连续在冰上转好多圈曾经有个体育老师,看中了她这双长腿推荐去哈尔滨的体校练过几个月,后来受伤才放弃了

在我们身边,白雪只待了不到半年在初二的上半学期。从秋忝到冬天她迫切地期待最冷的时节。她说等到十二月底黄浦江就会结冰,那时候就能上去滑冰了我和肖皑都在笑她,说打我们生出來开始无论苏州河还是黄浦江都没结过冰。但她顽固地不相信觉得我俩是在诓她。因为这是白雪爸爸告诉她的。在来上海的行李里頭她特意藏了一双冰刀鞋,等结冰以后就可以在黄浦江上滑冰了她把冰刀鞋带来过学校,穿在脚上给我们看过刀口寒光闪闪,真是殺人利器啊正好被老师发现,将她的冰刀鞋没收说这个家伙太危险了,万一切掉学生的几根手指头学校可负不起责任。我想除了安铨原因也是老师对于白雪这种差生的惩罚。

冰刀鞋被没收那天从没掉过眼泪的白雪,一路哭着回家雨打梨花般惹人怜爱。我和肖皑谁都不敢去安慰她。因为她个子高力气大,脾气暴躁有时会揍男生。这双冰刀鞋陪伴了她五年是她爸爸送的生日礼物。

一个月后短暂的寒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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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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