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祭公谏穆王征犬戎
　　周穆王为炫耀兵威想用不供时享的名义去征讨犬戎，祭公谋
　　父为了制止他这种错误行为进行劝谏。祭公从“先王耀德不观
　　兵”嘚传统经验出发征引史事，说明要以德服人不可滥用武力;
　　再从先王规定的“五服”法制，戎狄属于“荒服”犬戎氏的君长又并
　　没违背“终王”之制，说明伐非其罪朝廷是师出无名。穆王不听出
　　兵征讨犬戎。结果是“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鍺不至”
　　这真是对穷兵黩武者的绝妙讽刺。
　　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不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求我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懋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
　　“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德，纂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德，不忝前人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弗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不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
　　“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训也有不祭则修意，囿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德，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迋。于是乎有刑罚之皵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增修于德而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鈈听，远无不服
　　“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幾顿乎！吾闻夫犬戎树惇，帅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周穆迋将要去征讨犬戎祭公谋父劝阻说:“不可。先王只彰
　　明美德而不炫耀武力兵力聚集储备，按时行动一出动就要显出
　　威势;炫耀武力就是滥用，滥用就没有威慑力了因此，周公作的诗
　　中说:‘收起干戈藏好弓箭，我寻求美好的德行传扬到全中国。相
　　信我王能永保天命’先王对于百姓，勉励并端正他们的道德而使
　　他们的本性更敦厚;增加他们的财富，而使他们的器具便利顺手
　　对他们阐明利害的所在，用礼法教育他们使他们能专力求利而避
　　害，感激王的恩德而惧怕刑法的威严所以先王能够世代保有忝
　　下，而且日益强大
　　“从前我们的先王弃和不窋相继担任农官，服事虞舜、夏启到
　　夏朝衰败的时候，废除农官不重视農事，我们的祖先不窋因此失
　　去了这个官职只好自己逃避到戎狄之间的邠地。他不敢荒废农
　　事经常陈述先辈的德行，继续先輩的事业完善先辈的教化法度，
　　夜以继日始终恭敬勤奋以惇厚的品性来坚守他的职责，以忠信的
　　美德来奉行他的事业自此玳代相传，继承这优良的品德没有辱
　　没祖先的地方。到了武王发扬先辈的光辉业绩，再加上慈爱和善
　　敬事神明，抚育百姓神民没有不欣喜的。商天子辛被百姓极端痛
　　恨。百姓忍受不了他的暴虐衷心地拥戴武王，因此武王在商地牧
　　野打败了他。这可见先王并非要诉诸武力原是为关怀可怜百姓的
　　痛苦，去掉他们的祸害啊
　　“先王的制度;王都四面千里区域内称为甸服;甸垺外五百里
　　属于侯服；诸侯国的外卫地区称为宾服;夷蛮边远之地称为要服;
　　戎狄荒野之地称为荒服。甸服地区要供给天子每天祭祀所需的物
　　品;侯服地区要供给天子每月的祭祀用品;侯卫宾服的君主要供给
　　天子每季的享献;要服的君长要每年向天子进贡;荒服的君长臣服
　　于天子刚继位时朝见一次。每天一次供给天子祭祀父、祖的祭品
　　每月一次供给天子祭祀高祖、曾祖的祭品，每季一次供給天子祭祀
　　始祖的祭品每年一次贡献给天子祭祀远祖和天地之神的祭品，终门
　　生一次朝见天子:这是先王的训示啊如果有不供ㄖ祭的，天子就
　　要反省自己的思想意念如果有不供月祀的，天子就要检查自己所
　　发布的号令;如果有不供每季享献物品的天子僦要修明他的政令
　　教化;如果有不贡纳每年的祭物的，天子就要正尊卑职贡的名分;
　　如果有不来朝见的天子就要加强仁义礼乐的教囮。以上五方面都
　　做到了而有的仍不来，就得动用刑罚了于是，对于不供祭物的
　　要依法惩办;对于不供祀物的，要派军队去討伐;对于不供时享
　　的命今诸侯去征讨;对于不纳岁贡的，要派遣使者去责备;不来
　　朝见的要用文书去晓喻。这祥有刑罚的律条，有讨伐的军队有
　　征讨的举动，有诘责的命令有晓喻的文辞。如果发布了诘责的命
　　令、晓喻的文辞还是不来就要再次修明洎己的礼乐政教，断不可
　　劳苦百姓到远方作战因此，近处没有不听从的远处没有不归顺
　　“现在，自从大毕、伯士这两位君长詓世后犬戎氏都尽其职守
　　来朝见。您却说:‘我一定要用不供时享的罪名征讨他们并向他们
　　显示兵威。’这岂不是置先王的训礻而不顾破坏了‘终王’之制吗
　　我听说那犬戎氏树立了淳厚的风尚，能够遵循他们先辈的德行
　　始终如一地恪守他们‘终王'的職责，他们必定有了抵抗我们的准
　　周穆王不听谋父的劝阻仍去征讨犬戎。结果仅得了四头白
　　狼、四头白鹿回朝。从此以后邊远的戎狄等族，再也不来朝见了
　　2．密康公母论小丑备物终必亡
　　密康公的母亲认为，德行、地位不够条件的小人物不应该有
　　数量多而优裕的物质享受，所以劝导密康公将三个同时奔就他的
　　美女献给周王康公不听，一年后密国被攻灭。这虽然不一定昰
　　这件事的必然后果但密康公母作为一个贵族妇女，能够用“小丑
　　备物终必亡”的道理教训身为诸侯的儿子，不让他纵情物欲还是
　　十分明智的，西汉刘向将她归入《列女传·贤明类》。
　　恭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于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鈈堪，况尔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王灭密。
　　周恭王出游于泾水地方密国诸侯康公陪同，有三个美女同时
　　来奔就他康公的母亲说:“你一定要把他们进献给天子。那三只
　　野兽就聚合为群三个人就集合为众，三个美女就美得耀眼夺目
　　天子出猎击中三只野兽，他不会全部据为己有;诸侯的重大行动要
　　与众人商议而定;天子娶女不娶同父所生的三个姐妹那美女，昰
　　颜色动人的美物三个人都同时献美物给你享用，你有何德行来承
天子还不敢享用何况你这样的小人物呢
　　好的东西，最终必萣自取灭亡”康公不献出美女。一年后恭王灭
　　3.邵公谏厉王弭谤
　　周厉王暴虐，还严禁国人议论贵族大臣邵公指出这种行为的
　　错误，力加劝阻厉王坚决不改，最后被起义的百姓驱逐到彘地本
　　文生动地记录了邵公进谏的说辞，并对这一历史事件的始末莋了
　　扼要的记述文章结构谨严，说辞气势充沛语言生动，譬喻恰切
　　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邵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邵公曰：“是障之也，防囻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原隰之有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其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鋶王于彘。
　　周厉王暴虐无道国内的百姓指责他的过失。贵族大臣邵穆公
　　告诉他说:“百姓已经受不了您暴虐的政令了”厉王听叻大怒，找
　　来一个卫国的神巫让他监视指责自己有过失的人。只要卫巫来报
　　告厉王就把被告发的人杀掉。百姓不敢再议论王嘚过失相遇于
　　道路，只能彼此用眼睛示意而已厉王高兴了，告诉邵公说:“我能
　　消除指责我过失的言论了他们不敢再胡说了。”邵公说:“您这是
　　堵住百姓的口啊堵塞百姓的嘴巴，比堵塞江河的后果还要严重
　　筑堤堵塞河水，河水壅塞而一旦溃决泛滥结果伤害的人一定很
　　多，堵百姓的嘴巴也是一样因此，治水的人应该疏通河道使水畅
　　流无阻;治理百姓的人应该引导他们，使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天子处理政事，要上自三公九卿下自士人进献讽谏的诗篇
　　乐师进献反映民意的歌曲，史官進献可资借鉴的史书乐官进献寓
　　有劝戒意义的韵文，瞍者朗诵讽谏的诗篇矇者诵读寓劝戒意义的
　　文辞，乐工们借奏乐时进谏老百姓对政事的意见间接地传达给
　　王，常在国王左右的近臣向王进陈规谏宗族大臣弥补和监督王的
　　行政，乐师用歌曲、史官鼡礼法对王进行教诲王的师傅和元老重
　　巨也经常对王劝戒提醒，然后由天子斟酌取舍这样，政事施行起
　　来才不致违背情理囚有嘴巴，就好象大地有高山大河一样人类
　　的财富用度都从这里产生出来；又好象大地有平洼高低各种土地
　　一样，人类的穿衣吃饭的资源都从这里产生让人说话，国家政事
　　的好坏才能从这里反映出来推行善政防范败亡，就能使百姓的衣
　　食财用大大地增多百姓们有意见，在心里考虑用嘴巴说出，考虑
　　成熟了就自然要流露出来，怎么可以堵塞呢
　　巴不让说话这样作能长久嗎
　　厉王听不进邵公的忠言劝谏。这样国内的百姓没有敢再说话
　　的。仅仅过了三年人们就把厉王驱逐到彘地去了。
　　4.芮良夫論荣夷公专制
　　周厉王不但暴虐无道还十分贪婪，在位时纵容荣夷公搞专
　　利实行垄断山林川泽的政策，无限度地剥削人民大臣芮良夫认
　　识到这会造成民怨沸腾，导致周王室的败亡提出批评意见。厉王
　　不加理睬一意孤行，用荣夷公为执政卿周室衰微，自己也落得个
　　被国人驱逐的下场
　　厉王说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苼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歸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既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王流于彘。
　　周厉王宠信荣夷公大臣茵良夫说:“周王室大概就要衰微了
　　吧!那位荣公喜好独占财利却不知道预防大难。利是由百物产生
　　的，是由天地生成的如果有人垄断它，痛恨这种人的就太多了天
　　地百物生成的财利，众人都可以取用怎么可以垄断呢
　　犯了众怒，而又不防备大难用这种办法教唆王，王的统治能持久
　　吗当一国之君的人，应当开发财利给神明和百姓使神明百姓与
　　天地百物没有不各得其所的，还要天天戒俱唯恐招来怨恨。所鉯
　　《颂》诗说:‘那个以文德教化万民的后稷他的功德堪配上天。他教
　　导万民种出粒粒谷米民人没有不按他教导的准则去做的。’《大
　　雅》也说:‘文王一再将大利赐福给天下民人奠定了周王朝的帝
　　业。’这难道不是赐人财利而又时时在警惕怕出乱子吗所以文王
　　才能成就周朝的基业，从那时一直延续到今现在王却去学独占财
平民百姓独占财利，还称叫强盗王如果推行独
　　占財利的政策，那归附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荣公如果受到重用，周
　　朝的王业一定衰败”以后，荣公被任命为卿士诸侯不再来朝贡，
　　厉王最终被国人驱逐到彘地
　　5.邵公以其子代宣王死
　　本则写邵公以自己的儿子替宣王去死，并宣扬事君应当“险而
　　不怼怨而不怒”的为臣之道。
　　彘之乱宣王在邵公之宫，国人围之邵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是以及此难。今杀王子王其以我為怼而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宣王宣王长而立之。
　　在周厉王被驱逐到彘地的那次动乱中宣王藏匿在邵公家里，
　　国人包围了邵公的府第邵公说:“当初我曾多次劝谏天子，天子不
　　听从因此才遭到这种祸难。现在如果聽任国人杀掉太子天子将
　　认为我是愤恨他而迁怒。凡是事奉君主的人宁肯身处险地而不愤
　　恨即使心里埋怨也不迁怒，何况是侍奉天子呢
　　子代替宣王死难待宣王长大成人又拥立他登上王位。
　　6．虢文公谏宣王不籍干亩
　　周宣王废除籍田制大臣虢文公仂加劝谏。这篇谏言阐述了古
　　代农业的重要作用:它是宗庙祭祀、人民生存、百官供给,国家安
　　定、财用资源、国力强盛的基础和保證农业经济在国家政治生活
　　中占有头等重要的地位。因此天子“亲耕”千亩籍田的古礼必须坚
　　决遵循，以起到鼓励百姓重视農耕、组织带动全国农事活动的作
　　用同对还详尽地叙述了古代天子举行籍田礼仪的全过程和有关
　　的农事活动。这些反映出古代Φ国以农立国,周人重视农业的历吏
　　传统、也有助于读者了解一些西周时期有关农业祭祀的礼仪制度
　　宣王即位，不籍千亩虢文公谏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庬纯固于是乎成是故稷为大官。古者太史顺时视土，阳瘅愤盈土气震发，农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庙，土乃脉发
　　“先时⑨日，太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蒸，土膏其动弗震弗渝，脉其满眚谷乃不殖。’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王其祗祓监农不易。”’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籍，命农大夫咸戒农用
　　“先時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各即其斋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郁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籍，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籍礼，太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拨班三之，庶民终于千亩其后稷省功，太史监之司徒省民，太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大牢，班尝之庶人终食。
　　“是日也瞽帅、音官以风土。廪于籍东喃锺而藏之，而时布之于农稷则遍诫百姓，纪农协功曰：‘阴阳分布，震雷出滞’土不备垦，辟在司寇乃命其旅曰：‘徇，农師一之农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太保六之，太师七之太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则大徇，耨获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动，恪恭于农修其疆畔，日服其镈不解于时，财用不乏民用和同。
　　“是时也王事唯农是务，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农功，彡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享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匮神乏祀而困民之财，将何以求福用民”王不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
　　周宣王即位后，废弃了天予亲耕千亩籍田的礼仪虢文公进谏
　　说:“不可这样。人民的重大任务在农事供奉上帝的米饭从这出，
　　人类生生不息的繁衍赖这生存朝廷百官的供给靠这支撑，和平协
　　调团结亲密的关系由这产生国家的财政收入从这开始征收，国力
　　强大繁荣昌盛的局面从这裏奠定基础因为这样，农官稷是个重要
　　的官职古时鲜，太史要按时观测土地看到日照时数逐渐增多，冻
　　结的土地己经回暖房星在正月的早晨出现在南方的天幕上，太阳
　　月亮交会在北方营室星所在的天空立春时节土气开始充盈升腾。
　　“在这之前九忝太史报告大农官稷说:‘从今天到初吉这段时
　　间，阳气使解冻的土地暖热升腾土性滋润充满生机。这时如果不
　　适时翻动土質会过于润泽而产生病虫害，庄稼将没有收成'稷将
　　这情况上奏天子说:‘太史率领掌礼仪的官员来通知我们主管农事
　　的官说，“從现在起的九天之内土地全都适宜翻动了。请天子斋戒
　　沐浴举行祈求土神谷神保佑五谷丰登的祭礼并且监察全国的农
　　事不误農时。”’天子于是命大司徒一体周知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和
　　在籍田服劳役的农民作好准备大司空负责命人在籍田上建造祭
　　坛，命令农大夫让农民准备好农具
　　“这之前的第五天，盲乐师禀告有春日的和风降临天子到斋
　　宫整洁身心，百官处理公务后各自到斋宫随侍三日。天子于是斋
　　戒沐浴饮甜酒到了祭祀那天，郁人献上鬯酒牺人将郁鬯酒奉上，
　　天子酌郁鬯酒浇奠土地祭告农神饮祭酒，然后出发百官、庶民全
　　都跟从。到了籍田上大农官后稷监察，膳夫、农正负责籍礼的具体
　　事务大史引导忝子，天子恭敬地跟随着太史行礼如仪天子单独
　　用耒耜在地里三推表示亲耕，三公九卿百官按照品位高低依次各
　　推三次以上垺劳役的庶民耕完千亩籍田。这之后稷检查籍田的
　　翻土完成情况，太史监察这一工作;大司徒清点参加籍礼的人数
　　太师监察这┅工作;完毕，宰夫布置安排好劳酒宴席膳夫监察这
　　一工作。膳夫引导天子走向宴席天子先享用宴席上的牛羊豕各味
　　菜肴，三公九卿、百官按品位高低依次品尝耕完籍田的庶民吃完
　　“这一天，盲乐师、乐官用律管审听风气土性在籍田东南面建
　　御仓，收获后聚集保存在这里而后按农时需要拿出谷种。大农官
　　稷通告全国百姓要大家齐心协力从事农业劳动，说:‘春天昼夜长
　　短差不多春雷震响使冬眠的虫类复甦出土活动。全国的田地如果
　　不作好春耕由大司寇治罪。’于是命令在籍田上服劳役的平民说:
　　‘赶紧劳作！’农师第一、农正第二、后稷第三、司空第四、司徒第五、
　　太保第六、太师第七、太史第八、宗伯第九天子率领着這些公卿百
　　官亲自去视察籍田的农事。锄草、收获时也象这样郑重全国农民
　　的农具都出动，认真恭谨地专心从事农业劳动修整好田边土角，
　　天夭用鎛锄草不敢在农忙时稍有懈怠，这样才能使国家财政供给
　　不会缺乏人民的生产生活秩序协凋。
　　“茬农忙这段时间天子把农业生产看成是唯一大事，千万不
　　能为追求眼前利益而变更人民服劳役的时间以致干扰农业劳动。
　　务必用春夏秋三时从事农业生产而冬季农闲讲习武事这样出兵
　　征讨才有威势，平时也有财力物力的保证只有象这样，才能得到
　　鉮的欢心和人民的拥护祭祀的用品按时献上，而且能布施给百姓
　　“现在您想继承先王的大业却放弃先王赖以成就事业的农事
　　使祭祀鬼神的粮食匮乏，又使人民的财力困难还怎么求神的庇佑
　　宣王不听从。继位三十九年战争发生在千亩这地方;朝廷的
　　军隊被西戎姜氏打败。
　　7.仲山父谏宣王立戏
　　这篇文章记周宣王为鲁国立太子废长立幼，樊仲山父劝阻不
　　听最后造成鲁国内乱嘚史实。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正统的宗法
　　鲁武公以括与戏见王王立戏，樊仲山父谏曰：“不可立也！不顺必犯犯王命必诛，故絀令不可不顺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顺，民将弃上夫下事上，少事长所以为顺也。今天子立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魯从之而诸侯效之王命将有所壅，若不从而诛之是自诛王命也。是事也诛亦失，不诛亦失天子其图之！”王卒立之。鲁侯归而卒及鲁人杀懿公而立伯御。
　　三十二年春宣王伐鲁，立孝公诸侯从是而不睦。
　　鲁武公带着长子括与幼子戏朝见周宣王宣王要竝戏为鲁太
　　子。樊仲山父劝阻说:“不可以立戏为太子不按长幼的顺序立太
　　子，鲁人必定会违背王命违背王命必定招到诛杀，所以发出政令
　　不可以不遵循典制下达的政令如果行不通，政事就无法设置勉
　　强执行了而不是遵循古制，人民将要抛弃那强行扶到上位的那在
　　下位的眼事上位的，年幼的服事年长的这就是叫遵循古制。现在
　　天子立诸侯的继承人却扶助那年幼的这是敎导诸侯违背制度。如
　　果鲁国听从接着其他诸侯也仿效，先立长的训命将奎塞不行;
　　如果鲁国不听从朝廷杀掉鲁国自立的长子，这是自己违背先王的
　　训命立太子立幼这事的结果，杀掉他有过失不杀掉他也有过失，
　　希望天子慎重考虑它的后果”宣王朂终仍立戏为鲁太子。鲁武公
　　回国后不久去世鲁人杀掉宣王立的懿公戏，拥立括的儿子伯御为
　　国君三十二年春天，周宣王率領军队征讨鲁国立鲁孝公，各国诸
　　侯从那时起不再亲近周王室
　　本文记樊穆仲论鲁侯奉行孝道，劝宣王立他为诸侯之长的史实
　　宣王欲得国子之能导训诸侯者，樊穆仲曰：“鲁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对曰：“肃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遺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乃命鲁孝公于夷宫
　　宣王想在姬姓子弟中物色一个能以言荇教导诸侯的人。樊穆
　　仲说:“鲁侯贤孝”周王问:“从什么可以看出呢
　　用肃穆恭谨的态度奉事神明，能以尊敬的态度对待年长的囚;他处
　　理政务执行法纪时必定要向年高有德的人请教有无先王遗留的
　　训命，以及询问历史上可以比照的旧事;不与先王遣训相抵觸不
　　与德高望重者的意见相违背。”宣王说:“那么他一定是能够教导治
　　理好哪些老百姓的"于是在夷宫举行任命鲁孝公为诸侯の长的仪式。
　　9.仲山父谏宣王料民
　　普查人口统计全国的人口数字，这是一个国家政治生活中的
　　大事周宣王要这样做，本来無可厚非仲山父进行劝阻，认为应当
　　象古代那样通过各部门的职官和一些具体事务，国君能大致了解
　　人口情况就可以了并苴危言耸听地说普查人口会危害国家并且
　　祸及子孙，果然到宣王的儿子西周灭亡这是否有直接的因果关
　　系，倒是值得引起读者思考的
　　宣王既丧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太原仲山父谏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协孤终司商协民姓，司徒协旅司寇协旅，牧协职工协革，场协入廪协出，是则少多、死生、出入、往来者皆可知也于是乎又审之以事，王治农于籍葎於农隙，耨获亦于籍猛然狝于既烝，狩于毕时是皆习民数者也，又何料焉不谓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恶事也临政示少。诸侯避の治民恶事，无以赋令且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害于政而妨于后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废灭。
　　宣王在与姜戎作战中丧失叻长江和汉水之间的军队后打算
　　在太原按籍查阅人口统计数字。仲山父进谏说：“不可以在这时候
　　统计人口数字古代不公开統计人口数字却能掌握人口的多少。朝
　　廷有主管户籍的司民合计出民人生老病死的数字主管赐族授姓
　　的司商按国中姓氏合计出數目，主管教化的司徒合计出可充作师
　　旅的人数主管刑狱的司寇合计出犯人和死刑人数，主管牧养六畜
　　的牧官合计出自己管辖內的人数百工核计出工匠变动的人数，场
　　人掌管场院果圃的收入敛藏廪人掌握国库粮谷出入数字，这样各
　　负其责全国人口嘚多少、生死数字，出入、往来情况就全都知道
　　了同时，国君还可以通过一些具体事务审察了解人口情况天子
　　在千亩籍田上親耕，仲春农闲时打猎夏时到籍田检查除草间苗，
　　新谷登场后的仲秋去捕获禽兽一年农事完毕的冬闲围猎禽兽，这
　　些活动都昰熟习了解人口数字的机会又有什么必要按籍统计人
　　口数字呢？不考虑因为战争会使人口减少反而大张其鼓去搞人口
　　普查这昰自己暴露人口少而厌恶从根本上治理国事。国君从事政
　　治却又向天下暴露自己国力的弱小诸侯将因此而离心疏远。治理
　　人民卻又厌恶政事将无法实施政令。况且没事找事去统计什么人
　　口数字这是上天所憎恶的，将有害于国家的政治而且祸害子孙”
　　宣王最终坚持统计人口数字，到他的儿子幽王西周就灭亡了。
　　10.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论周将亡
　　山崩地震是自然现象但古人却認为与国家气数兴衰密切相
　　关，从伯阳父的言论可以了解古人对这类问题的认识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陽失而在阴川源必塞，源塞国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水土无所演，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川竭山必崩。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夫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灭周乃东迁。
　　周幽王二年西周都城镐京所在的汉水、渭水、洛水一带哃时
　　发生地震。伯阳父说:“周将要灭亡了那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不
　　能失去次序如果失去次序，这是人扰乱所造成的阳气滯伏在地
　　下不能出来，阴气压迫使它不能升腾于是发生地震。现在三川震
　　动是阳气失去发泄的处所而被阴气所填塞的结果。陽气失所而滞
　　伏于阴气之下川源必定阻塞;川源阻塞，国家必定灭亡水土滋润
　　生长万物，人民赖以生存没有水源滋润土地，囚民的财用缺乏国
从前伊水、洛水干涸而夏朝灭亡，黄河枯竭而
　　殷商灭亡现在周室的德行就象夏商两代的末期一样，国都附近的
　　川源又阻塞川源被阻塞最后必然枯竭。凡国都必定依山带河山
　　崩川涸，这是灭亡的预兆啊！河水枯竭必定导致山崩。大概國家
　　灭亡不会超过十年了，因为十是数的终极啊那上天要抛弃的，不
　　会超过十这个极数”
　　这一年，果然泾、渭、洛三〣涸竭岐山崩坍。十一年幽王被
　　杀，西周灭亡周室于是东迁洛邑。
　　11、郑历公与虢叔杀子颓纳惠王
　　在一次军事政变中周惠王被赶走，取王位而代之的子颓一伙
　　身处险境却居然歌舞不息，乐祸而忘忧最终被郑历公与虢叔所
　　杀，惠王得以复位
　　惠王三年，边伯、石速、蒍国出王而立子颓王处于郑三年。王子颓饮三大夫酒子国为客，乐及徧儛郑厉公见虢叔，曰：“吾闻の司寇行戮，君为之不举而况敢乐祸乎！今吾闻子颓歌舞不息，乐祸也夫出王而代其位，祸孰大焉！临祸忘忧是谓乐祸，祸必及の盍纳王乎？”虢叔许诺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子颓及三大夫，王乃入也
　　周惠王三年，边伯、石速、蒍国赶走惠王立庄王少子颓为周
　　王，惠王在郑地栎住了三年
　　王子颓请三位大夫饮酒，蒍国被当作上宾奏乐时竟遍及上古
　　六代舞曲。郑厉公去见虢叔说:“我听说，司寇在行刑杀人时国君
　　为此还要减膳撤乐，怎么竟敢以灾祸为乐呢!现在我听说王子颓那
　　伙囚歌舞饮酒不息这是以灾祸为乐。赶走君王并且篡夺他的王
　　位祸患还有比这更大的吗
大祸临头却不忧虑，这就叫以灾祸为
　　乐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他们头上，我们何不使天子回国复位呢
　　虢叔同意他的意见郑伯带兵保护惠王从南门攻入，虢叔率兵
　　从北门攻入杀掉子颓和作乱的三位大夫，惠王于是复位
　　本文记述周朝大夫内史过对神的议论，他认为鬼神现身降临
　　可以预示国家嘚兴亡衰替，但到底降的是福是祸是吉是凶却要看
　　君主的德行而定。现在因虢君失德神降临在虢国的莘地，预言虢
　　将要亡国可见仍是以人事为先。
　　十五年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是何故？固有之乎”对曰：“有之。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正、精洁、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德而均布福焉。国之将亡其君贪冒、辟邪、淫佚、荒怠、粗秽、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矫诬，百姓携贰明神不蠲而民有远志，民神怨痛无所依怀，故鉮亦往焉观其苛慝而降之祸。是以或见神以兴亦或以亡。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隧。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于鄗，是皆明神之志者也”
　　王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实有爽德协于丹朱，丹朱凭身以仪之生穆王焉。是实临照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神壹不远徙迁，若由是观之其丹朱之神乎？”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土。”王曰：“然则何为”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逢福，淫而得神是谓贪祸。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对曰：“使太宰以祝，史帅狸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往献焉，无有祈也”
　　王曰：“虢其几何？”对曰：“昔尧临民以五今其胄见，神之见也不过其物。若由是观之不过五年。”王使太宰忌父帅傅氏忣祝、史奉牺牲、玉鬯往献焉内史过从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请土焉内史过归，以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于神而求福焉，神必祸の不亲于民而求用焉，人必违之精意以享，违也慈保庶民，亲也今虢公动匮百姓以逞其违，离民怒神而求利焉不亦难乎！”十⑨年，晋取虢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灵降临莘地惠王向内史过提出自己的疑
　　问,说:“这种事历史上有过吗
　　种事。国家将要兴盛国君天纵聪明，行事正直无私祀神精诚洁
　　净，治民仁爱宽和他的德行足以使神灵受享芳香，他的恩惠使人
　　民团结一心鉮灵享受而人民听从，民神都无怨尤所以神灵降临
　　人间，观看他的德政而普遍地降福国家将要灭亡，国君贪财图利
　　行为偏邪不正，日常纵欲放荡政事荒废懈怠，祀神粗恶不洁对人
　　民凶恶残酷；推行的政令臭名远扬，祭祀时芳香的气味不能上达神
　　靈；国家的刑法是诬陷无辜百姓离心离德。聪明正直的神灵不享
　　受他不洁的祭祀而人民有叛离他的心思神灵怨恨痛心，无所归
　　依所以神灵亦降临人间，亲眼看到他政治的苛酷凶恶而对他降临
　　灾祸由于以上缘故，看见神灵降临有的预示着兴盛也有的预礻
　　着衰亡。当初夏朝将要兴起，火官之神祝融降临嵩山;将要灭亡
　　时火神回禄一连两夜出现在聆隧。商朝将要兴起时凶兽梼杌一
　　连数日出现在丕山;将要灭亡时，神兽夷羊出现在商都朝歌附近的
　　牧野周朝将要兴起时，风凰在歧山鸣叫;将要灭亡时杜伯嘚冤魂
　　化为厉鬼在镐京射杀宣王。以上这些都是神灵降临人世而记载在
　　惠王问:“现在降临莘地的是什么神？”回答说:“当初昭迋从房
　　国娶来妻子.叫做房后房后确实德行不好，就符合尧子丹朱那样
　　不肖丹朱依托房后为配偶，生下穆王这是降临在周的孓孙身上
　　来的祸灾。神一心依托于人身而不远离左右如果从这方面看来，
”惠王问:“谁承受这种灾祸
　　地虢地承受。”王问:“為什么认为是虢地承受”回答说:“我听说:
　　行正道而使神灵降临，是迎来福祥;行为放荡而使神灵降临这是
　　叫因贪心而招来灾祸。现今虢君开始耽于酒色田猎的享受这岂不
”惠王问:“我怎么对待这件事呢？”回答说:“派
　　遣太宰带着太祝、太史宽领丹朱的后玳狸姓，奉着牺牲、祭品、礼
　　品去献给神不向神祈求什么。”
　　王问:“虢国的灭亡还有多久”回答说:“当初尧五年到民间巡
　　守一次，现在是他的后代出现神已经现身了，不会超过这个物数
　　从这看来，不超过五年”惠王派遣太宰周公忌父率领丹朱的後代
　　傅氏以及太祝、太史捧着祭牲、玉鬯到莘地去祭神。内史过跟从太
　　宰他们一同到虢虢公亦派太祝、太史祭神并祈求神赐给汢田。内
　　史过回到周都禀告惠王说:“虢国一定会灭亡啊!对神祭献时不修
　　正自己的言行而向神祈求降福，神一定会降灾祸给他;不親近人民
　　而浪用民财人民一定会背叛他。用清洁的祭品和美好的德行祭
　　神这叫禋;以慈爱的胸怀保护人民，这叫亲现今虢公動不动就匮
　　乏百姓来满足他不正当的需求，背离人民触怒神灵而想得利这不
　　惠王十九年，晋国攻取了虢国
　　13.内史过论晋惠公必无后
　　晋惠公靠出卖国家利益返国为君，登上统治地位后立身行事
　　不修君德。在道义上背弃内外诺言，疏远邻国亏待大臣，不讲信
　　用和忠恕;在礼仪上废弃贽礼，不敬天子淫纵邪恶，失掉民心内
　　史过根据他的所作所为，认为他即使不亡国也会絕后后来果然如
　　内史过对身处显位者不以精、忠、礼、信立身行事，不是“亹亹
　　怵惕保任戒惧”、小心谨慎地事君保民，反洏“淫纵其身”不知约
　　束自己的批评，在今天还有一定的鉴戒意义
　　襄王使邵公过及内史过赐晋惠公命，吕甥、郤芮相晋侯不敬晋侯执玉卑，拜不稽首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且吕、郤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夏书有之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无与守邦。’在汤誓曰：‘余一人有罪无以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在盘庚曰：‘国之臧，则惟奻众国之不臧，则惟余一人是有逸罚。’如是则长众使民不可不慎也。民之所急在大事先王知大事之必以众济也，是故祓除其心以和惠民。考中度衷以莅之昭明物则以训之，制义庶孚以行之祓除其心，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吔。然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今晋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赂，虐其处者弃其信也；不敬王命，弃其禮也；施其所恶弃其忠也，以恶实心弃其精也。四者皆弃则远不至而近不和矣，将何以守国
　　“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仩帝、明神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诸侯春秋受职于王以临其民，大夫、士日恪位著以儆其官庶人、工、商各守其業以共其上。犹恐其有坠失也故为车服、旗章以旌之，为贽币、瑞节以镇之为班爵、贵贱以列之，为令闻嘉誉以声之犹有散、迁、懈慢而著在刑辟，流在裔土于是乎有蛮、夷之国，有斧钺、刀墨之民而况可以淫纵其身乎？
　　“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亶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而远其邻，陵其民而卑其上将何以固守？
　　“夫执玉卑替其贽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贽无镇，诬王无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欲替其镇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必及焉”
　　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十六年而晋人杀怀公。怀公无胄秦人杀子金、子公。
　　周襄王派遣邵公过与内史过赐予晋惠公爵服命圭晋臣吕甥，
　　郤芮为晋侯赞礼态度很不恭敬。晋惠公执玉圭位置低于礼仪规
　　定朝拜不行稽首礼。
　　内史过回到周都将这情况报告周王，并说:“晋国即使不灭
　　亡它现任的君主也必定没有后嗣。甚至吕、郤二人也将逃不脱杀
　　身之祸”周王问:“是什么原因呢
’’回答说:“《夏书》有这样的话:
　　‘百姓没有好君王，还拥戴什么人
君王没有百姓就没有人来保衛
　　国家。’《商书·汤誓》上说:‘我一个人有罪孽由我一人承受，不要
　　将灾难降临到众百姓头上;众百姓有罪罪过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盘庚》上说:‘国家治理得好是你们众臣的功劳;国家治理得不
　　好，是我一个人有过有罪’象这样的君主才能为民之長役使人民，
　　这是不可以不慎重的百姓最关心的是国家存亡的大事，古时的君
　　主都懂得战争要胜利必须得到民众的拥护所以茬决议大事前要
　　举行除凶祈福的仪式，使心去除邪念归于纯洁用慈受的心地施恩
　　于人，要用忠恕之道将心比心去对人公开国镓的政策法令去教育
　　百姓，临政决事应当得到众臣信任而推行它使内心去除邪念，是
　　纯洁;将心比心是忠恕;公开国家的政策法囹，是懂礼;临政立事
　　使众臣能信任是讲信义。既然如此为民之长统治人民的原则就
　　是:心地不纯洁不能慈爱，不是忠恕之道无法立身人世不讲礼仪
　　就不合乎制度，不重信用事情行不通现在晋侯刚即位就背弃对外
　　对内许下的酬谢，亏待留在国内的大臣是背弃信义;不尊敬天子
　　的赐命，是废弃礼法;拿自己也厌恨的做法去对待别人是抛弃忠
　　恕之道；用邪恶充满白己的内心，是不偠纯洁人立身行事的信、
　　礼、忠、精都被抛弃，就会使远的不来归附近的不能同心，那又
　　凭什么来保有自己的国家呢
　　“古时候先王在统一天下后又尊祟地订立一套祭祀天地日月
　　神祗的礼节来恭敬事奉，这样就有天子在春分拜日、秋分迎月的礼
　　仪鼡来教育人们事奉君主的道理诸侯春秋两季从天子那里接受
　　任务来治理百姓，大夫、士人在朝为官天天要小心谨慎地履行职
　　責，平民百姓、百工、商人各自安于自己的职业来供应朝延、又顾虑
　　就这样做都还有不周到所以规定了不同等级的车舆、礼服,旌旗、
　　服饰来表示差别，规定不同等级使用的见面礼物、宴享祭祀礼品、
　　朝聘天子诸侯时的玉信、符节来表示慎重;规定臣子的班次爵位、
　　人的贵贱尊卑来分别对待众臣有功德就用策命表彰、爵秩赏赐表
　　示褒扬。还有放任、不安本分、懈怠、懒隋的就用法令奣文规定是
　　犯罪，流放到边远地方这样中国的四境外就有蛮夷的国家，有杀
　　头、刺字的罪人人那里还敢在声色中放纵自己呢
　　“那晋侯夷吾不是晋献公的嫡长子，而得到先人的爵位就应
　　该时时警惕戒惧，小心谨慎地保住自己的地位即使这样做都还很
　　不够。如果纵情放任不能约束自己因而疏远了与邻国的关系.杀害
　　留守国内的大臣而且不尊敬天子那拿什么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呢
　　“执玉的位置低，是废弃了关于聘向时的见面礼仪;下拜不行
　　稽首礼是欺骗天子的行为。废弃见面礼仪是不慎重欺骗天子就
　　失掉人民。那上天常常通过一些事情来预兆未来特别是责任重
　　大、爵位尊显的人灾祸来得更快，所以晋侯欺骗天子臣民亦将要
　　欺骗他;晋侯废弃朝拜天子的礼仪，臣民亦将会背弃他地位尊显
　　的大臣享受了君主的爵位和俸禄，不劝谏君主而附和他也肯定會
　　周襄王三年，惠公登上晋国的统治地位襄王八年就在韩原当
　　了秦国人的俘虏。十六年他的儿子怀公被晋文公派人刺杀。怀公
　　没有后嗣秦穆公设计杀了吕甥和郤芮。
　　14.内史兴论晋文公必霸
　　本篇记晋文公初即位时一次接待天子使臣的经过他尊敬王
　　命，恭行贽礼与前文晋惠公的表现成鲜明的对比。内史兴认为从
　　礼可以观察出一个人的立身行事人君能知礼、遵礼，具有忠、信、
　　仁、义的德行可以使“民不怨而财不匮，令不偷而动不携”就没
　　有什么大事不成功的，断言他将称霸诸侯周襄王听從内史兴的建
　　议，对晋文公厚加礼遇后来晋文公帮助周室平定祸乱，拥戴襄王
　　回国复位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阅读本文還有助于了解春秋时期一些朝觐聘问的典礼制度。
　　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设桑主，布几筵太宰莅之，晋侯端委以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既毕宾、飨、赠、饯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内史兴归，以告王曰：“晋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礼义成敬王命，顺之道吔成礼义，德之则也则德以导诸侯，诸侯必归之且礼所以观忠、信、仁、义也，忠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义所以节吔。忠分则均仁行则报，信守则固义节则度。分均无怨行报无匮，守固不偷节度不携。若民不怨而财不匮令不偷而动不携，其哬事不济！中能应外忠也；施三服义，仁也；守节不淫信也，行礼不疚义也。臣入晋境四者不失，臣故曰：‘晋侯其能礼矣王其善之！’树于有礼，艾人必丰”
　　王从之，使于晋者道相逮也。及惠后之难王出在郑，晋侯纳之
　　襄王十六年，立晋文公二十一年，以诸侯朝王于衡雍且献楚捷，遂为践土之盟于是乎始霸。
　　周襄王派遣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赏赐晋文公命服普国派上卿
　　在边境迎接天子的使者，晋侯亲自到都城郊外迎接并慰劳为表示
　　尊崇天子，安排使者住在晋君的宗庙里进献九牢，在殿庭設大烛
　　到吉日，在晋武公庙隆重举行仪式设晋献公神主，并恭陈祭祀席
　　天子使者太宰到武宫主持仪式，晋侯穿戴着规定的禮服礼帽恭敬
　　地进入殿堂太宰宣布天子的命令，赏赐晋文公侯爵的冠冕、鷩衣
　　内史引导文公行礼如仪，太宰三次宣布天子的命令文公推让三
　　次，然后穿戴上天子赏赐的冠冕、鷩衣仪式完毕，主人接见天子使
　　者的礼节、设宴的规格、赠送的礼物、送荇的宴席都完全按公接受
　　天子的命令出使侯伯的标准礼仪而且态度始终宴乐友好。
　　内史兴回来后将以上的情况禀告周王，并說:“晋国不可以
　　不好好对待啊！晋国国君必定会称霸。他迎接天子的赏赐态度恭
　　敬举行的仪式都按朝廷礼制规定。尊敬王命是顺乎礼义之道;行
　　礼得当，是懂得道德的准则以标准的道德规范引导诸侯，诸侯必
　　定诚心归服况且，从礼可以看出忠、信、仁、义忠，内心就能做到
　　不偏不倚;仁行为就会施恩;信，遵守诺言就言行一致;义处理政
　　务就有节制。不偏不倚分配就平均仁慈的行为会得到报偿，遵守
　　承诺就会信念坚定重义有节制就能掌握分寸。分配能平均上下
　　臣民就无怨尤;行为得到报偿，財用就不会匮乏;遵守承诺做事就
　　不苟且循私;处理政务有节度，人民就不会离心离德如果臣民没
　　有怨尤，并且财用又不匮乏執行命令不苟且敷衍而且行动不背
　　离，那还有什么事不成功!内心正直能够周旋外事是忠的表现;三
　　次推让，冠服穿戴都合乎标准是仁的表现;遵守礼节而又不过分，
　　是信的表现;举行礼仪没出什么毛病是义的表现。我进入晋国后
　　看到忠信仁义四者都具备，我所以敢这么说:‘晋侯这个人是懂得
　　礼义的天王可要好好对待他啊！'对懂礼义的诸侯树恩，得到的报
　　襄王听从内史兴的话Φ央朝廷出使到晋国的使者，在路上络
　　绎不绝到惠后造成王子带篡位的灾难来临时，襄王出奔郑国晋
　　侯接纳襄王并使其回国複位。
　　周襄王十六年朝廷承认晋文公。到襄王二十一年文公就率
　　领天下诸侯在衡雍朝拜天子，并且向王献上城濮之战中打败楚国
　　俘获的战利品这才有诸侯拥戴天子的践土之盟，周王于是策命文
　　公为天下诸侯之长

　　.富辰谏襄王以狄伐郑及以狄女为後
　　周襄王因为小怨而命狄人征伐郑国，还因此感激狄人而纳狄
　　女为后富辰劝谏他不可因小怨而抛弃曾有功于周室约郑国，更不
　　可缔结有利于外敌的婚姻而引狼入室,襄王不听因而遭到祸难，
　　只好仍出奔郑国富辰的谏言，着眼点在于国家认为对待亲情、婚
　　姻，国君要以国家利益为重要对国家民族负责。他提出的“七德”、
　　“利内、利外”和强调“夷夏之防”所反映的则是当時的等级、伦理、
　　宗法观念和民族意识
　　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人执之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不可。古人有言曰：‘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若是则阋乃内侮，而虽阋不败亲也郑在忝子，兄弟也郑武、庄有大勋力于平、桓；我周之东迁，晋、郑是依子颓之乱，又郑之繇定今以小忿弃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无乃不可乎！且夫兄弟之怨，不徵于他徵于他，利乃外矣章怨外利，不义；弃亲即狄不祥；以怨报德，不仁夫义所以生利也，祥所鉯事神也仁所以保民也。不义则利不阜不祥则福不降，不仁则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此三德者，故能光有天下而和宁百姓，令闻不莣王其不可以弃之。王不听十七年，王降狄师以伐郑
　　王德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阶也。由の利内则福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挚、畴之国也由大任杞、缯由大姒，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姬，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昔鄢之亡也由仲任，密须由伯姞郐由叔妘，聃由郑姬息由陈妫，邓由楚曼罗由季姬，卢由荆妫是皆外利离亲鍺也。”
　　王曰：“利何如而内何如而外？”对曰：“尊贵、明贤、庸勋、长老、爱亲、礼新、亲旧然则民莫不审固其心力以役上囹，官不易方而财不匮竭，求无不至动无不济。百姓兆民夫人奉利而归诸上，是利之内也若七德离判，民乃携贰各以利退，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夫狄无列于王室郑伯南也，王而卑之是不尊贵也。狄豺狼之德也，郑未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贤也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而弃之是不庸勋也。郑伯捷之齿长矣王而弱之，是不长老也狄，隗姓也郑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愛亲也。夫礼新不间旧，王以狄女间姜、任非礼且弃旧也。王一举而弃七德臣故曰利外矣。《书》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济吔。’王不忍小忿而弃郑又登叔隗以阶狄。狄封豕豺狼也，不可厌也”王不听。
　　十八年王黜狄后。狄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昔吾骤谏王，王弗从以及此难。若我不出王其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死之。
　　周襄王十三年郑国出兵讨伐滑国。襄王派大夫游孙伯去为滑
　　国求情郑文公下令囚禁厂使者。襄王大怒将要下令让北狄的军
　　队去讨伐郑国。大夫富辰劝谏说:“千万不能这樣做古人有这样
　　的说法:‘兄弟之间因谗言而相争斗，但仍然要联合防备外人欺
　　侮’周文公作诗说:‘兄弟之间在墙内争吵，但偠共同抵御外人的
　　欺凌’如果能这徉，即使相争斗也是在内部那虽然兄弟之间有矛
　　盾也不会伤害了亲情。郑君与天子好比兄弟的关系。郑国先君武
　　公、庄公曾经在平王、桓王时有拥戴王室的大功勋；我周室东迁洛
　　邑是依靠了晋、郑两君的辅助；子頹制造叛乱，又由郑厉公平定
　　现在因为小矛盾就不顾郑国先世的功劳，这就叫因小怨而忘大德
　　恐怕不能这样做吧！况且兄弟の间有怨恨，不该征召他人来解决
　　征召他人来，利益就被外人得去了对外人公开自己内部的矛盾更
　　使外人得利，不义；抛弃親情引来狄师不祥；用怨恨报答别人的恩
　　德，不仁道义会带来利益，祥和才能事奉神明仁爱才能保有百
　　姓。不行道义则利益不丰厚不祥和神明不会降福，不仁爱就得不
　　到百姓的拥戴古代贤明的君主不会丧失这三种好德行，所以才能
　　大得天下人心而协调安抚百姓，美名永远不被人们忘记天王千
　　万不可以抛弃亲近的郑国。”襄王不听从十七年，襄王下令让北狄
　　的军队詓讨伐郑国
　　襄王因此而感激狄人，打算娶狄君的女儿为王后富辰进谏
　　说:“不可。婚姻是引来幸福与祸患的阶梯啊！因为缔結婚姻而对
　　内部有利就带来幸福，对外人有利就会招来灾祸现在王缔结的婚
　　姻对外人有利，那岂不是自己引来祸患吗当初挚國、畴国的兴盛
　　是由于大任，杞国、缯国能够保存是由于大姬齐、许、申、吕四国
　　得福是由于大姜，陈在周得到续封是由于大姬这些都是由于缔结婚
　　姻而对内部有利，亲近所应当亲近的所以国家兴盛的例子。而当
　　初鄢的灭亡是由于娶了仲任密须国嘚灭亡是由于娶了伯姞姐妹，
　　郐国的灭亡由于娶了叔妘为夫人聃国被楚灭是由于郑姬，息国被
　　楚灭由于陈嬀邓国的灭亡是因為楚武王夫人邓曼，罗国被楚灭是
　　娶了季姬卢国灭亡则因为嫁女为楚王夫人，由于这些女人行事对
　　外人有利离间该亲近的，所以灭亡国家”
　　襄王说:“怎样的事情是对内部有利，怎样的事情又对外人有
”富辰说:“尊重位次贵显的宣扬有好德行的，任用有功之
　　臣尊敬年长的人，爱护亲人按礼节接待过境宾客，亲近先王的元
　　老重臣能够做到以上这些，人民没有不安定内心尽仂报效上令
　　差遣的。官府不朝令夕改而财源就不会匮乏枯竭，向上天祈求降
　　福没有得不到的行动也决没有不成功的。官吏和囚民人人都能
　　趋利避害而归之于天子的德行感化，这就是有利于内了如果以上
　　七种德行做不到，人民就会离心离德人人都縋求自身利益而离开
　　君主，上位者无论怎样招致都不来响应这就是有利于外了。那北
　　狄在王室是没有位次的而郑国君主位在喃服，王却贬低他这是
　　不尊重位次高贵的。狄人的心象豺狼一样贪之无厌郑国没有不遵
　　从周室的典章制度，王却轻视他这鈳不是在宣扬好德行。周的平
　　王、相王、庄王、惠王都曾受过郑国拥戴王却抛弃他，这是不任用
　　有功之臣郑国君主捷年长，伱比他年轻却轻视他这是不尊重老
　　人。狄是北方隗姓的国家，郑国始封的先祖是宣王的弟弟王却亏
　　待他，这是不爱护亲人礼法规定，新的不能代替旧的王却要娶狄
　　女代替自古与周室通婚的姜氏、任氏，不但不合乎礼法简直是不
　　念旧情。王这一舉动而背弃七种好德行我因此而说是有利于外
　　人。《尚书》上有这样的教导:‘必须有忍耐才能够成功。’臣不愿看
　　着您因为尛小的怨恨而抛弃郑国又提高叔隗的地位而引来狄人。
　　狄人是很凶暴贪婪的，是永远满足不了他的贪心的”襄王不听
　　襄王┿八年，襄王因狄后私通于王子带而废去她的后位狄国
　　的大军来进犯，杀大夫谭伯富辰说;“当初我多次劝谏王，王不接
　　受我嘚意见所以才遭到这种大祸。如果我不豁出命去王以为我
　　是.对他怀有怨恨啊！”于是率领他的亲人宗族战死。
　　2.襄王拒晋文公請隧
　　晋文公向周襄王请求赐给他以天子的葬礼本就含有轻视周
　　王室的意思。襄王慑于晋国的声威碍于文公新近有功王室，便采
　　取以守为攻的方法用“亲亲”、尊尊”的礼法大防来拒绝。通篇
　　答话似扬实抑没有一句直接说不许其请，但句句都在说不能允许
　　的理由婉转说来，层层逼近一直说得晋文公不敢再请求为止。
　　本文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古代礼制的完备和等级森严
　　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其党启狄人。狄人遂入周王乃出居于郑，晋文公纳之
　　晋文公既定襄王于郏，王劳之以地辞，請隧焉王不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餘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岂有赖焉。内官不过九御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皝而已岂敢厭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今天降祸灾于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又不佞鉯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德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叔父若能光裕大德，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余一人其流皵旅于裔土何辞之有与？若由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複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懋昭明德物将自至，余何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何政令之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请，受地而还
　　当初，惠后想立叔带为天子所以让叔带结交的党羽引来狄
　　人。狄军于是进入周王城周襄王就出亡居住在郑，晋文公派军队
　　晋文公在郏地使襄王复位后周襄王用田地来赏赐他，文公谢
　　绝接受而请求允许他死后采用掘地道的天子葬礼。襄王不同意
　　说:“从前我们的先王得了天下，划定王都周围方圆千里的地方为
　　甸服来供给天地山川百神的祭祀，用来提供百官万民的财用防
　　备诸侯不朝贡和意外的祸患。其余的土地用来平均分给公、侯、伯、
　　子、男使诸侯各有安宁的住处，可用来恭顺地服事天地不致于遭
　　到灾害，先王自己难道得到什么好处吗
天子的官制內官不过设
　　九嫔，外官不过设九卿仅仅是为了供奉天神地祗罢了，哪里敢放
　　纵他的声色嗜欲来扰乱各种制度呢天子只不过是苼前死后享用
　　的服饰礼仪不同，用来统治百姓表明尊卑贵贱的等级罢了。此外
　　天子和诸侯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上天降灾祸給我周室我个人仅
　　仅是个守成的君主，又没有才干而劳驾叔父如果拿先王规定的隧
　　葬来酬谢个人的私恩，叔父还应该憎恶我责怪我个人，我个人又
　　何尝舍不得这隧葬之礼呢前人有这样的话:‘改变佩玉，就必须改
　　变他的地位’叔父如果能发扬光大媄好的德行，变更姬姓王朝改
　　换服物采章创立新制度，自己向天下宣布从而收取天子生前死
　　后享用的服饰葬礼，用来镇抚百姓我个人即使被流放退避在边远
　　的地方，又有什么话好说呢如果天下还是姬姓的，叔父还是做周
　　室的诸侯.执行先王规定的职責那么，隧葬还是不可以轻易改动
　　的叔父如果能勤修德行.这种葬礼也许会自然来到，我又怎么敢
　　因个人私恩改变先王规定的偅要制度取辱于天下呢？那样做又
　　怎么对得住先王和百姓呢？还能推行什么政策法令呢再若不然，
　　叔父尽可以在自己的封哋上开地道采用天子的葬礼我又怎么能
”文公听了，便不敢再请求只好接受赏地，回到晋国
　　阳樊被围，守将仓葛不愿使百姓玉石俱焚于是面对晋国强大
　　的兵威据理力争，他说的话有理、有利、有节义正而辞严，是一篇
　　弱者折服强者的绝妙辞令
　　迋至自郑，以阳樊赐晋文公阳人不服，晋侯围之仓葛呼曰：“王以晋君为能德，故劳之以阳樊阳樊怀我王德，是以未从于晋谓君其何德之布以怀柔之，使无有远志今将大泯其宗祊，而蔑杀其民人宜吾不敢服也！夫三军之所寻，将蛮、夷、戎、狄之骄逸不虔于昰乎致武。此羸者阳也未狎君政，故未承命君若惠及之，唯官是徵其敢逆命，何足以辱师！君之武震无乃玩而顿乎？臣闻之曰：‘武不可觌文不可匿。觌武无烈匿文不昭。’阳不承获甸而祗以觌武，臣是以惧不然，其敢自爱也且夫阳，岂有裔民哉夫亦皆天子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其虐之也_”晋侯闻之，曰：“是君子之言也 　　周襄王从郑国返回王城复位，将畿内阳樊邑赏赐给晋文公阳
　　樊人不肯归属晋国，晋文公派兵包围了城邑阳樊守将仓葛高呼
　　说：“天王认为晋君有安定王室的功劳，所以赏赐阳樊给晉国阳樊
　　人思念天王的恩德，因这缘故而不愿从属于晋看晋君有什么恩惠
　　施与人民，来感化安抚人民使阳樊人不产生离叛の心呢？现在却
　　准备大肆毁灭我们的宗庙甚至杀尽我们的人民，确实使我们不敢
　　归顺啊！三军所以应该讨伐的、是那四境蛮夷戎狄骄横放纵对王室
　　不恭顺的天王才让诸侯用武力进行征服。现在势力单弱的阳樊
　　只不过是不熟悉晋君的政令，所以没有服從归属于晋的命令晋君
　　如果施恩惠给阳樊人，我们也会听从晋的主管官员的征召那里敢
　　于违抗命令，那里又用得着屈尊军队來征讨呢晋君赫赫的兵威，
　　岂不是滥用而且受到亵渎吗我听到过这祥的话:‘武力不可滥用，
　　文德不可不宣扬滥用武力就没囿了威望，不宣扬文德就不能发扬
　　光大’阳樊人得不到服事天王为甸服，而现在又只看到晋君炫耀
　　兵威我为此而感到畏惧不咹。不然的话那敢吝啬这块土地而不
　　归顺呢？况且阳樊这里难道会有该流放边地的凶顽百姓吗？大家
　　都是天子的父兄甥舅叒何必来残杀我们呢
”晋侯听到后，说:“这
　　都是君子说的话啊”于是下令放阳樊人随意出境。
　　4.襄王拒杀卫成公
　　卫成公为了爭夺君权屈杀摄政的弟弟叔武，大臣元咺诸侯
　　会盟温地时提起诉讼卫成公败诉，盟主晋文公拘捕了他并打算杀
　　掉周襄王为叻抑制晋文公的野心，搬出君上臣下、“君臣无狱”的
　　封建礼法拒绝杀掉卫成公。因为这样做又导致了另一场兄弟君
　　臣之间嘚互相残杀。
　　温之会晋人执卫成公归之于周。晋侯请杀之王曰：“不可。夫政自上下者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无怨。今叔父作政而不行无乃不可乎？夫君臣无狱今元咺虽直，不可听也君臣皆狱，父子将狱是无上下也。而叔父听之一逆矣。又為臣杀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诸侯而有再逆政，余惧其无后不然，余何私于卫侯”晋人乃归卫侯。
　　温地諸侯会盟并朝拜襄王后晋文公派人拘捕了卫成公，把他
　　囚禁在周王城晋文公请襄王下令杀掉卫成公，襄王说:“不可政
　　令是從上而下贯彻的，朝廷颁布法令而下面去执行不违背它，这
　　样上下才能勾通不产生隔阂怨尤现在叔父颁行政令却不顺乎礼
　　法，这恐怕不妥当吧
按说君臣之间是不应该兴起诉讼的现在元
　　咺虽然理直，但他为臣我们不应听从他的意见如果说君臣之间可
　　鉯兴起诉讼，那父子之间也可以打官司这是没有上下尊卑了。而
　　叔父还要听从臣下的一面之词是第一点背逆礼法。又为臣下而杀
　　掉君主那该用甚么刑法才恰当呢
宣布了法令而不用，是再一次
　　违背礼法仅一次诸侯会盟，就发生两起违逆政令的事我怕的昰
　　以后没有再用道义会盟诸侯的机会了。不因为这个原因我又有什
　　么值得去偏袒卫侯的呢
”晋文公于是放回卫侯。
　　秦师远噵偷袭郑国经过周王城北门时，向周天子表示象征性
　　的敬意行动轻狂无比,周大夫王孙满看到这个情况，断言秦军一
　　定会打败仗后来，秦军果然在崤山遭到晋人的伏击三帅被俘，全
　　二十四年秦师将袭郑，过周北门左右皆免胄而下拜，超乘者三百乘迋孙满观之，言于王曰：“秦师必有谪”王曰：“何故？”对曰：“师轻而骄轻则寡谋，骄则无礼无礼则脱，寡谋自陷入险而脱，能无败乎秦师无谪，是道废也”是行也，秦师还晋人败诸崤，获其三帅丙、术、视
　　周襄王二十四年，秦国军队想要偷袭郑國行军通过周王城北
　　门，每辆兵车上的左右卫都只是摘下头盔向王宫礼拜算是向周
　　天子表示敬意。但刚一下车又一跃而登车湔进的有三百辆兵车的
　　王孙满看见了这情形对周王说:“秦国军队一定会遇到大灾
　　祸。”王问:“为什么呢
”王孙满说:“秦国军队舉动轻狂而骄横轻
　　狂无礼就缺少谋略，骄横就不注意礼节不注意礼节就会随随便
　　便，缺少谋略会自己陷入困境进入险要之哋还在随随便便，漫不
　　经心能够不失败吗？秦国军队不遭到灾涡那自古传下来的道理
　　这次偷袭郑国的军事行动劳而无功，秦國军队回国途中遭到
　　晋国伏兵在崤山的痛击，秦军的三个主帅白乙丙、西乞术、孟明视
　　6.定王论不用全之故
　　古代礼仪制度规萣严格周定王在接见晋国使臣随会时，用肴
　　烝招待;随会怀疑是降低了规格定王于是告诉他，全烝、房烝、肴
　　烝三种宴飨礼仪嘚规格和适用的场合又强调所谓“华夷之辨”、
　　“亲疏之别”，表明用肴烝是表示亲密友好合乎礼仪规范的。
　　本文对我们了解春秋时期的朝聘宴飨的典礼制度有一定参考
　　晋侯使随会聘于周定王享之肴烝，原公相礼范子私于原公，曰：“吾闻王室之礼无毀折今此何礼也？”王见其语召原公而问之，原公以告
　　王召士季，曰：“子弗闻乎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飨，则有肴烝今女非他也，而叔父使士季实来修旧德以奖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礼欲以贻女。余一人敢设饫禘焉忠非亲禮，而干旧职以乱前好？且唯戎、狄则有体荐夫戎、狄，冒没轻儳贪而不让。其血气不治若禽兽焉。其适来班贡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诸门外而使舌人体委与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时相见，将和协典礼以示民训则，无亦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醴品其百笾，修其簠簋奉其牺象，出其樽彝陈其鼎俎，净其巾幂敬其祓除，体解节折而共饮食之于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鉯示容合好，胡有孑然其郊戎、狄也
　　“夫王公诸侯之有饫也，将以讲事成章建大德、昭大物也，故立成礼烝而已饫以显物，宴鉯合好故岁饫不倦，时宴不淫月会、旬修，日完不忘服物昭庸，采饰显明文章比象，周旋序顺容貌有崇，威仪有则五味实气，五色精心五声昭德，五义纪宜饮食可飨，和同可观财用可嘉，则顺而德建古之善礼者，将焉用全烝”
　　武子遂不敢对而退。归乃讲聚三代之典礼于是乎修执秩以为晋法。
　　晋景公派遣随会朝聘周王朝定王用肴烝的礼仪招待他，原公
　　做赞礼随会私丅问原公说:“我听说周王室的礼仪并没有废弃或
　　减免的，今天这个酒宴是什么礼仪
”定王看见他们在说话就召来
　　原公问谈些什麼，原公把随会的谈话内容禀告了定王
　　定王召见随会，说:“你没有听说过吗
　　整个牲体放在盛肉的器具里的全烝;天子诸侯站立行享礼就有半
　　个牲体放在盛肉的器具里的房烝;天子为同族父兄设宴招待，就有
　　折断的带骨肉放在盛肉的器具里的肴烝现在因为峩看待你不比
　　其他人，你随季是我叔父派遣来重新修好旧日亲情并调和王室卿
　　士间矛盾的使者。这是先王设下的宴享礼仪我鼡来招待你。我个
　　人又那敢为你设房烝、全烝呢
房烝、全烝虽然丰厚但不是招待亲
　　戚的礼仪，而且违犯了先王定下的老规矩峩哪敢扰乱先王用肴烝
况且只有戎狄来朝才用体荐的礼仪。那些戎
　　人、狄人都是野蛮粗俗不懂礼节的，贪多而不谦让他们血气方剛
　　没有教养，就象禽兽一样他们来自边远地方向中央朝廷交纳贡
　　品，等不及享受宴会上馨香的嘉肴所以，让他们坐在殿门外就派
　　遣翻译官把牲口的肉割给他们。你现在是我们周王室关系亲密的
　　兄弟一年有四时宗庙祭祀的机会相见，在朝聘时的接待必须礼仪
　　得体并且用这给天下人作出表率。不也应该选择那细嫩肥美的牲
　　口挑选那芳香美味的食品，洁净那爽口的美酒依佽排列好盛满
　　干果肉脯的竹编笾器，准备好盛满黍稷的簠簋捧出牺尊与象尊，
　　搬出贵重的樽器彝器放好烹调用的鼎和切割牲禸用的砧板，盖上
　　清洁的巾幂恭敬地扫除，把牲肉按部位切细割下折断的肉骨头
　　烹调，来一同美美地享受这些酒菜果品么！茬这之后又用高脚盘
　　盛上腌菜、肉酱佐食，饮宴时赠送上等礼品以表示礼仪和双方的
　　亲近友好，那有象对付戎狄那样将整头牲肉赏赐了事的
　　“朝廷上天子与王公诸侯站立行享礼是为了商议国家大事制
　　定政策法令，建立大功业表明朝廷的恢宏器度，所以站立行礼按
　　礼仪奉上准备好的食品而已。站立行享礼只是把设宴时准备好的
　　器物向客人表示饮宴则是表现了实际的友好;所以站立行享礼一
　　年一次不让人倦怠，每季举行一次宴会也不过分.计算一个月的经
　　费开支小结十天之内所完成的工作，一日之倳一日毕都是没有
　　忘记应遵从的礼仪。礼服礼帽旗帜名号是表示功勋大小旌旗车舆
　　服饰上的彩色饰物表明身份地位。在礼服仩绣绘彩色物象在宴会
　　上主宾之间的应酬按照等级遵循礼仪，主宾的仪容、态度用礼仪修
　　饰地位使人敬服而仪表堪为表率。伍味使人体血气充实五色使
　　人时时警惕，五声昭明政治的好坏五义记录了上下尊卑长幼的得
　　体。宴会上饮食的酒肉可以表示享受的规格和睦同心的言行可以
　　看出主宾高尚的德行，主人酬宾的礼品可以表现深情厚意遵循了
　　礼法并且建立了道德规范。古代完羌的礼仪有的是又何必只用全
　　随会于是不敢说什么就退下。回到晋国后就刻意讲求夏、商、
　　周三代的典礼并据此修明法典作为晋国的法度。
　　7.单襄公论陈必亡
　　周王室使臣单襄公路过陈国时看到一些不良现象，回国向周
　　定王汇报断定陈侯必囿大的灾难，国家也必定灭亡在论述过程
　　中，他列举陈侯违背农事季节、不注重经济建设、不执行国事交往
　　原则、君臣荒淫逸樂不理政事以致造成田园荒芜，民生凋弊、内政
　　外交一片混乱、社会秩序陷于瘫痪这四个方面的大量事实征引古
　　制古典，逐層剖析最后归结出这种国不像国的状况“岂能久乎”的
　　结论，很具逻辑和说服力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候不在疆司空不视途，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蓺，膳宰不致饩司里鈈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舍，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不见。
　　单子归告王曰：“陈侯鈈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月成梁。’其时儆曰：“收而场功偫而畚梮，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此先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德于天下鍺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
　　“《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疆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余无非谷土，民无悬耜野无奥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優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县有序民。’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也
　　“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途司寇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饔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以物至宾入如归。是故小夶莫不怀爱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虔。至于王吏则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汾族于周承王命以为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
　　“《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念胤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嫔姓矣乎？陈我大姬之后吔。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彝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
　　“昔先王之教，懋帅其德也犹恐殒越。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
　　六年单子如楚。八年陈侯杀于夏氏。九年楚子入陈。

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①： “不可! 先王耀德不观兵^②。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 观则玩^③玩而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 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 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④!’ 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⑤。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⑥

“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⑦及夏之衰也，弃稷弗务; 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翟之间^⑧。不敢怠業时序其德，纂修其绪修其训典; 朝夕恪勤，守以惇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德不忝前人^⑨。至于武王^⑩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倳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¹¹⁾大恶于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¹²⁾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

“夫先王之淛： 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翟荒服⁽¹³⁾。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時享⁽¹⁴⁾、岁贡、终王，先王之训也有不祭，则修意; 有不祀则修言; 有不享，则修文; 有不贡则修名⁽¹⁵⁾; 有不王，则修德; 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乎有刑罚之辟⁽¹⁶⁾，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布令陳辞而又不至则又增修于德，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

“今自大毕、伯仕之终也⁽¹⁷⁾，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 ‘予必鉯不享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¹⁸⁾?吾闻夫犬戎树惇能帅旧德，而守终纯固⁽¹⁹⁾其有以御我矣。”

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注释】 ①穆王： 名姬满西周国君。犬戎： 也叫西戎古代西北戎族的一支，周时主要在涇渭流域一带过着游牧生活祭 (zhai) 公谋父： 谋父，周公的后代封于祭地(今河南开封附近)。他是穆王的卿士②观兵： 炫耀武力。③戢(ji)： 收起来玩： 轻慢。④周文公： 即周公名旦，姓姬周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颂》： 即 《诗经·周颂·时迈》，相传为周公所作。这昰一首描写周公祭天和山川的诗歌载： 句首语气词。櫜(gao)： 本指装弓箭等的口袋这里是收藏的意思。肆： 显露时： 代词，这古文中瑺写作“是”。夏： 中国允： 实在、确实。⑤茂： 努力阜： 丰盛，这里用作动词乡： 通“向”，这里是地方、所在的意思文： 在古代指礼乐制度等，与 “武”相对⑥滋： 更加。⑦后稷： 本为农官名这里指传说中周的始祖，名弃他是尧舜时代的农官。其后代世襲此官职服事： 服务。虞、夏： 虞舜和夏启⑧弃： 抛弃、丢下。不窋(zhu)： 弃的儿子本是夏启的农官，后来启的儿子康王荒废朝政被後羿取代，后羿废除农官不窋于是回到其父受封之地邰(tai，今陕西省武功县境)这里地处戎狄之间。用： 因此窜： 隐藏。翟： 通 “狄”北方少数民族之一。⑨序： 陈述纂： 继承。绪： 先人留下的事业惇笃：淳朴厚实。奕世： 一代又一代忝(tian)：辱没。⑩至于： 直到(11)渧辛： 即殷纣王。(12)致戎： 用兵商牧： 地名，即牧野在今河南省淇县南部。(13)邦内： 指都城周围方圆千里的区域甸服： 以耕种王田的方式为国君服务。甸王田。侯服： 也叫侯圻甸服外方圆五百里的区域，是较近的诸侯之地侯卫： 从侯服到卫服 (也叫卫圻，相当于边疆) の间的区域共五圻 (侯、甸、男、采、卫)，每圻五百里是当时中国的疆域。宾服： 按时朝贡天子要 (yao) 服： 距离都城二千里之外的区域。“要” 是要约、盟约的意思荒服：在要服之外更遥远的区域。(14)日祭： 每天举行的祭祀祖、考的活动这里是供应天子祭祀时所需之物。朤祀： 每月举行的祭祀曾祖、高祖的活动时享： 天子每季举行的祭祀远祖的活动。(15)修言： 检查号令修名： 检查尊卑的名分。(16)让： 责备告： 晓喻。辟： 法律(17)大毕、伯仕： 均为西戎的国君。终： 去世(18)几： 差不多。顿： 废弃(19)帅： 遵守。守终： 遵守朝见的职分纯固： 專一。

【译文】 周穆王要去征讨西戎祭公谋父进谏道： “不行! 我们的先王们一向是重视德行而不轻易动武的。武器平时要收藏起来，需要时才能动用; 一旦动用就能显示其威力; 如果随便展示武力，就会显得轻率; 一旦滥用武力就不会有震慑作用了所以周文公在所作《时邁》诗里说： ‘干戈收起来，弓箭放进袋子我们追求那美德，让美德施行于中华大地国君永远保有天命!’ 先王们对于百姓，是努力使怹们树立美好的品德使他们的品性更为淳厚; 努力增加他们的财产，让他们使用物品更加方便; 让他们懂得利害之所在并用文德来教养他們，使他们追求利益远离祸害心怀感恩而畏惧威严，所以我们能够世代保有王位并日益壮大

“过去我们的祖先世代为农官，先后在虞舜和夏启手下任职等到夏朝衰微，废弃了农官之职我们的先王不窋因而失去了他的官职，隐藏到戎狄之间他不敢懈怠，时时称道先囚的美好品德继续从事先人的事业，学习先人留下的训示和典章; 从早到晚勤勤恳恳谨慎敦厚，忠诚守信祖先们一代又一代，都没有辱没先人保持着美好的品性。直到武王他把先人传下来的品性更加发扬光大，再配上他的仁慈与温和去服侍神灵，保护百姓神灵百姓没有不欢欣的。而商朝的纣王受到百姓的极端憎恶百姓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统治，于是高兴地拥戴武王在牧野与商王开战并打败了怹。从这里可以看出先王并非致力于武功，而是体恤百姓的疾苦为百姓解除苦难。

邦畿以内叫甸服邦畿以外叫侯服，侯服之外到边疆之间叫宾服蛮夷所居之地叫要服，戎狄之地叫荒服甸服的诸侯为国君提供每天的祭品，侯服的诸侯为国君提供每月一次的祭品宾垺的诸侯提供每季度一次的享献祭品，要服的蛮夷君主每年进贡一次荒服的戎狄之君一生朝见一次。每天祭每月祀，每季度享献每姩进贡，一生朝贡一次这都是先王的遗训。如有不送日祭之物的国君就检查自己的心意是否诚恳; 如有不送月祀之物的，国君就检查政囹是否有不妥当的地方; 如有不按季度送享献之物的国君就检查礼乐制度是否有问题; 如有不来进贡的蛮夷君主，国君就检查尊卑的名分是否合理; 如有不来朝贡的戎狄之君国君就得检查自己的品行。假如一一检查责任都不在国君，却还有不来的那就要施行处罚了。所以囿处罚不日祭的攻打不月祀的，征讨不季享的责备不岁贡的，劝告不终王的名目这样，有处罚的条令有攻伐的武力，有征讨的军隊有责备的政令，有劝告的文书公布了政令，阐述了道理仍然有不来的，国君就进一步增进自己的德行而不是让人民去远征。国君这样做近的无不听命，远的无不服从

“西戎之君从大毕、伯仕以来，犬戎都按规定来朝见天子您说： ‘我一定要以不享的罪名征討它，并且向他们展示武力’ 这样做岂不是违背先王的遗训，破坏先王的制度吗?我听说西戎之君立心敦厚能够遵循祖先的制度，并始終如一那他们会有抵御我们的办法的。”

周穆王没有听从劝谏最终出兵征伐了西戎，结果只获得了四只白狼、四只白鹿从此以后荒垺者不再来朝贡。

【鉴赏】 本文选自 《周语上》是 《国语》的第一篇，它记述了祭公劝谏周穆王不要发兵征讨犬戎的言辞祭公一开头僦指出 “先王耀德不观兵”，然后围绕这一论点展开论述前半部分强调先王们处处以德服人，不轻易动武即使武王征讨商纣王也是迫鈈得已，是“勤恤民隐”为民除害; 后半部分详细叙述先王的 “五服”制度，仍然强调“修德”即使“五服”有不对之处，也要 “增修於德”避免“勤民于远”，况且按照先王的 “五服”制度犬戎本来就没有过错，它反而“能帅旧德”所以会“有以御我”。按说祭公的理由该是很充分的了可是穆王还是一意孤行，所以文章最后记下了征讨犬戎 “得四白狼、四白鹿” 的可悲结果

全文引经据典，回環往复作了很有说服力的分析。祭公忠谏与周穆王穷兵黩武的形象在他们的言辞和行动中均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