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倩女幽魂分支转换套还要点灵性转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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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手幽魂套抗性面板的权衡 三个阶段
每次有人看到带幽魂套的,都会下意识地问站街暗抗多少、有没有220暗抗等等来衡量伤害高低。其实这是不太合适的。
  因为对于百分比职业来说,站街有没有220暗抗对于伤害来说并不是关键的,最重要的还是面板或者黄白爆和抗性之间收益的合理搭配。实际上,对于大多数百分比职业来说,比如白手
每次有人看到带幽魂套的,都会下意识地问站街暗抗多少、有没有220暗抗等等来衡量伤害高低。其实这是不太合适的。
因为对于百分比职业来说,站街有没有220暗抗对于伤害来说并不是关键的,最重要的还是面板或者黄白爆和抗性之间收益的合理搭配。实际上,对于大多数百分比职业来说,比如白手、剑宗等,不用刻意带堆抗性的装备,一般填满抗性徽章,保证身上的面板和黄白爆装备的平衡,站街有个180左右即可(幽魂进图自带50,暗抗药30,这样图里已经超过250了。为什么图里超过250就可以了,我们后面说)。
幽魂套的进图抗性与暗强转化可以分为3个阶段:
第一阶段:进图暗抗100-250 此时幽魂5件防具的暗抗转化暗强都未达到饱和值,算上套装的减抗,最终10点暗抗可以转换为11点暗强。
第二阶段:进图暗抗250-300 这个阶段幽魂肩、腰、鞋的暗抗转化暗强均已饱和,而上衣护腿的属性还没饱和,具体可以参考装备词典的幽魂属性,算上套装的减抗,最终10点暗抗可以转换为7点暗强
第三阶段:进图暗抗300以上 此时幽魂单件的暗抗转化暗强全部饱和,只剩下套装的减抗,最终10点暗强可以转换为2点暗强
一般来说第一阶段很简单,特别是鬼剑士自带高暗抗。站街有个180左右,不用带暗抗的装备,时装腰带选择暗属性抗性,徽章打几个抗性的,进图吃暗符咒就差不多了。
而现在的问题讨论的是第二阶段有没有必要堆到300暗抗。
这里就涉及到面板和抗性的收益问题了。
这里我列举几个常用的暗抗装备进行对比(暴戾搜捕团的祭祀面罩与面板贪食之痕、永恒之守护手镯/凯恩的骷髅手镯与剥筋蚀骨手镯、寒蝉鸣泣之石与灵魂猎者对比)
假定人物属性为2400力,进图暗抗250,暗强450,武器为手搓光,全身顶级附魔,宠物及宠物装备均为春节礼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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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与恶的彼岸
  第九章.善与恶的彼岸    1.    伊斯塔布看见加隆追来,扛上镰刀,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空间裂隙,两个身影一同消失在圣域上空。    “撒加走了,他去追击敌首…”    “要去帮忙吗?”    迪斯马斯克试探性的询问真正的撒加,教皇背过手,垂下了沉重的头冠。十年的悬案完美结局,剩下的,全凭他自己编造。他应该高兴才对,却泛不起一丝愉悦。妖星骤现,天幕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压迫性磁场,挑唆着每一个智慧生物的神经。此时想要忽视,当作一个单纯的天文奇观,绝不可能。    “迪斯马斯克,如果我下达命令,立即增援特奥蒂瓦坎,可还有兵力?”    一轮激烈的攻防战,消耗了圣域的生力军,除了前往世界各地的黄金圣斗士,还能战斗的寥寥无几。圣域是保住了,雅典娜神像下除了伤员就是新兵。羽蛇神损失了恶魔与石像怪,教皇也好不了多少,他和迪斯马斯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总不能唱空城计吧。    “还有我,您可以派属下前去…”    撒加大手一挥,阻断了他的自荐。    “罢了,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他。也许我们都应该试一试,去相信一些人,那些我不懂,但是穿着同样铠甲的战友。我从星楼的古卷里看到,圣衣诞生于同一个熔炉,原本是一体,打碎骨头也连着筋…”    “大人,我们回教皇厅吧,让我助您守护圣域,你的理想…也是我的…”    妖星凌日,多么难得一见的奇观,强烈的太阳光掩盖不住小行星晦暗的赤色。如果人类幸存下来,这一天必有英雄成就伟业,此情此景,当被星官纪录,载入圣史。    这一次加隆学乖了,决不和持镰的战神玩拳头,他挥剑砍过去,擦着对方的肩头。伊斯塔布过于自负,敌人在侧,竟露出整个背脊。剑锋快要碰到皮肉了,这才临时应变,亏他技艺精湛,转手间锋刃相交,因为落了后手,向外一个趔趄。    “你?”    这一问充满疑惑,战神后退两步站稳了脚跟,打量着眼前的混蛋。加隆,过去常常见到,简直看到障眼,但愿他永远从三界蒸发了才好。从他正面接下巨龙的喷吐,伊斯塔布就开始怀疑了,除了血斗士,谁能逃过邪能腐蚀?还有现在,他出现在特奥蒂瓦坎结界上方,生龙活虎的,按理说任何人进入此处都会被超空间撕碎。    他血红的瞳孔在双子座身上搜索,终于从他脸上,找到了血石的气息。怎么搞的,主动接受血石的同化居然没有被控制,连波赛冬的龙族都做不到…    羽蛇神稍微分神的片刻,加隆朝他发起了攻击,他显然没有考虑过异空间交手的问题,失去了先手优势,左支右挡,落于下风。伊斯塔布正在操控次元转换,无心恋战,格挡多于还击,最终被击飞,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特奥蒂瓦坎的羽蛇神殿。    他被加隆重重一脚踢入了神庙石柱,碰撞下,巨石稀里哗啦垮了一大堆,烟尘四起。从前面的太阳金字塔方向传来四个激烈震荡的小宇宙,两人稍微把注意力移向隔壁战场,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对手。    “伊利西亚双子皇帝【1】!穆,你可真行…”    伊斯塔布牙缝中蹦出的咒骂,听得加隆心惊胆战,一双强烈共鸣的小宇宙,用脚趾甲盖都能感受到恐怖。那正是母星文明末期,最先进的生化兵器,到目前为止没有失败的战绩。毁灭脑细胞的β射线电离空气,顺着黄泉大道,进入大脑皮层。离得足够远,仍然会有头晕耳鸣,一阵阵的反胃,与他们正面相抗的凶险,可见一斑。    “你用这玩意杀穆?”    “是他自己放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纯净而浑厚的小宇宙,他们皆不熟悉,是沙加。这时,圣斗士的气势被压抑着,飘移不定。令作呕的波动周期性传递过来,换做普通人早就晕倒,人事不省了,脑部将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这一对,比之前任何一个恶魔都要狠,一万年前远征南美时没有这样的敌人。领主们与他相比,简直就是狼与羊,斗士与婴儿的差别。加隆恶狠狠的盯住伊斯塔布,握剑的手捏出了汗水,希望穆不会有事。    “只是一个意外,毋需担心,等我解决了你,很快就能拨乱反正。”    加隆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夜一样寒寂的镰风刮上了鼻尖,他立刻举剑格挡,死亡之息贴面而过。刚才短暂的优势是因为伊斯塔布缺少准备,当他踏上自己的圣地,穆又被牵制住,情况不能更好了。战况即刻逆转,镰刀上幽魂的哀叹,压倒了圣剑。    “这就是你们最强的装备吗?不堪一击!”    战神手腕加力,无坚不摧的武器隔着另一件兵刃,凭借体内深不可测的小宇宙将双子圣衣胸甲震开了一条裂口。黄金圣衣保护不了主人,鲜血隔空流了出来,顺着裂缝滴落。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痛感,伊斯塔布被封为战神,在加隆看来,左不过是人们拔高了他。也许是出于偏见,伊利西亚人比如穆,精神强大且精于异术,力量始终差了一截。哪知伊斯塔布名不虚传,他只是人类形态,还被偷走了神力,失去了伊修托利和最初的纯血肉体。在种种劣势下,依然掌握着压倒性优势。    “知道错误了吗?进化失败的生物,不堪一击。这玩意就是圣衣啊,始终不及伊利西亚的正品,穆这样的手艺,也就造造玩具糊弄猴子,还被你们捧上了天。”    他轻蔑的笑了,一大块金属从圣衣上被剜下,战甲上劣势,足以给加隆宣判死刑。粉碎圣衣的力量,很快就会由皮肉来承受。加隆本应该沮丧,震惊,又或是害怕,可是都没有,这些日子来,他心头的柴禾堆得老高,一点就能烧起来。    “你说什么?”    “你们的装备,和实力一样低劣,显而易见。”    加隆突然回忆起过去,在陨星神殿,圣衣从浓烟滚滚的火山口飞跃而出。那些珍贵的设计图,夹杂着涂鸦的手稿,早已荡然无存。穆很认真,一遍一遍审阅图纸,静静坐着,所有所思,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整幅心思都倾尽其中。    “这是一件礼物…”    他一定考虑了很久,殚精竭虑,言语间只是轻描淡写。唯一能与死亡镰刀相抗衡的兵刃,托付给了心爱的男人,连同自己和种族的命运。    圣斗士是一种烦人的蛆虫,处死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战神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将神力集中于锋刃之上,这一次定要收割他的灵魂,毁至烟消云散,彻底根除这个男人的后患。伊斯塔布天生善战,却没有沙加的预见能力,他不知道,如果穆没有背叛,他的□□依然会被推翻,被眼前这个男子,宿命中的敌人。    “愚蠢的人类,你应该后悔找错了对手,与我为敌必死无疑。还有穆,不知悔改,自寻死路!”    伊斯塔布将要发威,他锁定了目标,对方却没有束手待死。相反,人类男子生气了,碧蓝的怒火从加隆心灵深处升腾起来,激荡武器,冲出剑柄,比之前燃烧的都要激烈。    圣衣碎片响应双子座小宇宙的轰鸣,重新汇聚到一处,融化在灵魂之火的光辉中。加隆体内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冲破禁锢,唤醒了圣衣沉睡已久,诞生之初的形态。天使与恶魔两片造型迥异的翅膀,破甲而出。剑镰交锋,迸发出嘶嘶火星,伴随着尖锐的锋鸣。    他怎会突然改变了形态,变得如此厉害?战神不禁打了个趔趄,不可能,地球人进化不充分,不应该有接近神的力量!伊斯塔布蛇一般恶毒的红眼,瞄准加隆熊熊燃烧的碧蓝,冲天怒气钻进了战神的脑海。    “我不管你是外星人,还是大蛇,还是其它什么,你肮脏的嘴巴里不配说出我爱人的名字!”    他真的恼怒了,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那些分分合合,离多聚少的过往,形只影单的岁月,一幕一幕从眼前经过。拜此人所赐,他诅咒了出生在双子星座命运下的人,铁蹄踏破家园,夺走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和穆相识的时候你还在原始丛林里啃骨头,野蛮人,你才是世界上多余的一个。你害死了他,你竟敢害死了他,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简直厚颜无耻!”    也许是为了抢夺星球,也许是为了争夺恋人,也许只是为了继续斗下去,不为什么,谁也不肯放弃,谁也不肯认输。    有了强度相当的护甲与武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伊斯塔布的镰刀卷起沙尘,扑面而来,刺得加隆睁不开眼。势均力敌的殊死搏斗全凭战斗本能,与气势,他振奋双翼扑腾于半空,两人足步交错,在坚固的石基上踏出一连串碎屑,火花落入野地,点着了树林。    隔壁战斗同样进行到如火如荼的关头,穆与同伴的小宇宙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规律的爆发起来,配合得丝丝入扣密不透风。一种治愈型的波动穿插在战场中,与毁灭型α波截然不同,汇聚成乐章,抑扬顿挫的旋律,谱写出一支神圣的交响曲。    加隆半悬的心脏逐渐落地,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两把灵魂武器交锋,造出大大小小的气旋,卷在羽蛇神的风沙中,将石碑与雕像击碎。他们都必须聚精会神,一个小小失误,微不足道的伤口,因为牵扯精神,都会痛彻心扉。    小行星行至地球附近,压在头顶,伊斯塔布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这帮地球人比普通猴子难缠多了,征服不了地球,大不了玉石俱焚。他具有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胶着状态中,飞快思索着对策。加隆身上的血石气息一点点传了出去…应该可以,像收服埃雷苟斯一样收拾他…    “嘴巴上说得正义,你看不起伊利西亚民族,因为我们是从宇宙中来的。”    他还有闲心扯这个?加隆听着不爽,粗鲁的回了过去。    “放屁!”    圣剑--碧蓝怒火架开了长柄的死亡镰刀,乘势着胜势,穷追猛打,一次比一次凶狠,接连砸在伊斯塔布格挡的镰柄上,他踩进石板的胫甲拉出一条长长的深痕。    “你想要蚌壳里最美的那颗珍珠,就像你对待伊利西亚人,在我的同胞眼里,这是强盗行劲。”    加隆没有回答他,只是怒目而视,镰刀袭来,他侧头避过,掀起海蓝色的波浪,数根发丝引刃而断。羽蛇的语言是淬毒的药。他始终是个凡人,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做过许多遗憾的事情。    撒加打发走侍卫,在女神殿里冥想,静下来,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启示。一片纷杂的妄念中,混入一□□惑的低语。他很熟悉,这些钻入他脑海,在耳边日日低吟,挥之不散的引诱。这一次不那么贴切,他惊讶中,发现血脉相联的另一个人,正在遭受同样的偷袭。    一种义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压制住恨意和疑虑,顺着轻言细语,前往黑暗的未知地带。    加隆专注于战斗,没有觉察到自己精神上微妙的变化。为了抵抗龙息,他沾染过血石,那是羽蛇神用邪术制成,淬炼死魂,用于控制部下的物品。听到一番讽刺,他略微分神,对方字斟句酌的诘问正中心结。    伊利西亚文明得以延续,并不因为地球人有多宽容,而是第一代开拓者忍辱负重,毫无保留的牺牲,才为后人在星球生存留下立足之地。他的爱情也不见得有多高尚,有始无终,某些方面,还不及伊斯塔布。    穆为了在地球人身上寻求匹敌他们战神的力量,解放了双子座圣衣的限制,它可以同时使用光明与黑暗两种力量。一万年前,巨蛇在与双子座的决斗中,发现了这个缺陷,对双子星座施放诅咒。蛇的意念盘踞在圣衣黑暗面,执着复仇,对每一个持有者嘶嘶吐信。    加隆的小宇宙燃烧到顶点,逐渐触及远古诅咒。    “当你不能在力量上胜过对手的时候,不妨试试他的灵魂。”    这条战斗至理,加隆曾经在死亡皇后岛传授予基路提的弟子。他想得到的,战争之神又怎能没有深谙其道?说到精神力,始终是伊利西亚人占据天赋上的优势。    他有些晕眩,伊斯塔布乘势还击,镰刀夹着冤魂的悲鸣,多次与他贴面而过。加隆不暇细想,巨剑反抗,视野里的一切,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越来越深的扭曲下去...    “加隆...加隆...”    好像有人在叫他,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似曾相识。他的意识向无边的虚空中坠落,那个声音游丝般将他飘忽的魂魄牵住,往回拉。    “加隆...加隆?你睡着了吗?”    “唔...”    奇怪,长大成人仿佛是场梦,他的意识又回到幼时,小小的身躯,在废弃的教堂里寄宿。冬天里,教堂的破门关不住风,雪花从窗隙中飘进来。加隆蜷缩在被子里发抖,撒加叫了他几声,没有应,伸手摸他的额头,烫得像块火炭。    “唉...”    小男孩把破残不堪的棉絮往弟弟身上挪,尽量把他裹起来,自己的脚丫露在寒风中,冻得像根萝卜。蜘蛛在圣父像上结网,他和蔼的容颜落满尘埃,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捧在心口,头戴着象征牺牲的荆棘王冠。仁慈与宽恕的使徒,被上一个主人与教堂一并弃置,他的造型完美无缺,可惜无人问津。    “神啊,请你保佑加隆平安无事...”    加隆烧得晕乎乎的,听不清哥哥在说什么,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皮,那尊圣像映入眼帘。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眉间微蹙嘴角含笑,像极了一个人,只是想不起是谁了。而那个声音,靠在身边的温暖,他记得,是哥哥。求神有什么用?真是个傻瓜...    该是多久没有这样心灵相通了?远在世界另一头的教皇,捧住了额头,一颗颗眼泪从冰冷的面具上滴落。没想到,倒是恶魔的低语把弟弟与自己的思想牵引到了一起,他已经毁了自己,绝不可以再毁加隆。    小撒加捧了一些冰渣,敷在加隆头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烧红了脸,憋喘着气,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这个闹鬼的地方,没有人驱逐他们,勉强可以栖身。薄薄的被子不够两个小孩盖的,正好加隆在发热,撒加尽量靠着他,一个没有那么热了,另一个不再感到特别寒冷。    他呆呆的望着窗外的白色世界,停止了机械性重复的祷告。    “世界上如果有神的存在,为什么看不到这里,看不到我们呢?”    乎乎寒风回应着孩子的疑问。他纯洁善良的心灵,那时候开始,埋下了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种子。他的声音太小,神不会听到,两个流浪的乞儿,想要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要获得喜欢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奢望一丝温暖,只有彼此。撒加和加隆,依偎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加隆不那么烫了,头也不那么昏胀。他永远记得圣父的微笑,一半悲悯一半温柔,埋藏在心灵深处,孜孜不倦的追求。可他更需要撒加,一母同胞,无法割舍的羁绊。    2.    “有蛇!”    几只红绿交错的冷血动物,从被子里钻出来,缠上两个孩子的小腿。加隆烧得难受,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撒加眼疾手快,一把钳住蛇的七寸,冰冷滑腻的触感,他高高举起,砸上墙壁,蛇翻滚着身子,还想再度袭击。    “这是幻觉!加隆,快醒醒,你没有生病,杀死他们,所有胆敢利用我们的人必须去死!”    他狠狠补上一脚,全不把自己当作小孩。加隆听哥哥这么说,不断鼓励自己,“这是假的,是幻象,我能站起来。“    是了,他记起眼前的一幕已成往事。他偷了史昂的钱袋,撒加为了救他,两人一起被抓到圣域,既是修罗场,又是卑微者改变命运的地方。和他们一同接受训练的孩子没几个活下来,战争女神的领地比街头更残酷,大浪淘沙,留下强者。    撒加不负众望,获得了双子座圣衣,寄宿在阴影中的蛇,开始腐蚀他的灵魂。使正义变为邪恶,理智变为癫狂,义举变为恶行。    他们闹翻了,分道扬镳,从此断绝了往来,人虽然不在,心里还牵挂着对方。加隆愚弄了海皇,即使哥哥看不见,也要在遥远的地方帮衬他,就像小时候撒加口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面包。那可不是神的恩赐,而是罪恶的馈赠。    直到后来,遇上穆,他明明有机会报仇的,却连一丝念头也没有,洁净得近乎虚伪。他像教堂里的圣父雕像,完美无瑕,又比那真实,看得见摸得着。哪怕只是爱着他,也能净化被尘垢蒙蔽的心灵,他那么善良,偏偏爱上一个恶棍,真是抱歉…    “你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控制不了自己...”    伊斯塔布利用血石残留物,迷惑了加隆的心智,他呆立当场,一动不动,剑柄上的火焰也熄灭了。羽蛇神试探着,把镰刀架上他的脖子,毫无反应,那张可憎的面孔神情呆滞,蓝眼珠被血光蒙蔽。    杀了他?一缕寒光划过死亡之镰的风刃,伊斯塔布思考着,缓缓垂下了手臂。这样似乎更好,他很强,不得不承认,地球人里登峰造极。战神失去了埃雷苟斯和他的血斗士,隔壁战况急转直下,α波最终落于下风,无往不利的双子皇帝竟然会败落,留着他,还能对付穆。    那张平静如水的俏脸,看见心爱的男子臣服自己,不知会露出多么迷人的表情。想到这里,伊斯坦布收回武器,换上一副笑脸。历代双子座都是他诅咒下的玩物,操纵他们轻车熟路。教皇又如何?发起疯来主神都杀。贪婪,嫉妒,憎恶,人类回避不了的恶念,他向加隆的魂魄释放了毒蛇,心灵的黑暗面将无限扩大。    “雅典娜的正义经不起推敲,人本罪恶。投身黑暗吧,动起来,服从我的意志。”    加隆闻声,眨了眨眼皮,他咧开嘴角,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    战神有些奇怪,这家伙被折磨疯了?一万年来还没出现过这种下属。    “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    “傻瓜,我笑你智商太低,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杀了我,偏偏要玩火。你不知道爷爷我也会精神控制吗?”    伊斯塔布长大了嘴巴,还没听完,加隆迅速抬头,给了他迎面一拳。短暂的一瞬,他看到了幻像,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这是还你的,想不到你这罪恶之源也有害怕的东西。”    讨到口头便宜,加隆立刻戒备,严阵以待。他的幻胧魔皇拳在伊利西亚人身上坚持不到一秒,他们的战神依旧恐怖。    “你想活久一点,就不应该醒过来,顽强得讨厌,又臭又硬,我只能把你连人带灵魂一同毁灭。”    “胜负还没定...”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力量就可以打败我吗?你的幻术幼稚得可笑,雕虫小技。”    “是吗,那现在呢?”    加隆背后忽然升起另一个,与他同样类型,同样强度的小宇宙。双子星座有一颗暗星,互为光影,两相辉映,心灵相通时无人能敌。    “忘了介绍,我哥哥,你在希腊圣域哭着喊着要见的那位。他对你的憎恨比我还深,因为你在他还未完全成长的时候就扭曲了他的心灵。我这个哥哥生气了可不是好玩的,劝你赶紧考虑遗嘱。”    剑柄吸取了同胞兄弟的愤怒,两个小宇宙叠加在一起,突破了历代双子座的极限。设计师本人也不曾想到,诞生于希腊神话命运下的男人,会把传说赋予自己的力量燃烧至炉火纯青。    砰砰砰…    侍卫捧着茶点,轻轻敲响教皇厅的大门,空旷宁静的处所听上去格外揪心。守门男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    “教皇大人该用点心了。”    “就放这里吧,大人在冥想,任何人不得入内。”    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没感觉到教皇的气息,他冥想的时候,思想会去往任何场所,那些肉身难及的地方。    神圣衣完美承载了两个宏伟壮丽的小宇宙,用图画比喻,只有梵高的“星空”略略能描绘一二,春末夏初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座。    这一下逆反,伊斯塔布被打懵了,一对如狼似虎的兄弟发起横来鬼神难当。他被加隆第一剑砍断了头发,第二剑敲落了武器,第三剑撂翻在地,脖颈处抹过一道划痕,联结着灵魂,痛得刻骨铭心。    “你砍过我一刀,咱们算是扯平了。”    伊斯塔布伸手拭去,满手鲜血,低贱的红色。可恨,如果没有被叛徒盗走神力,如果没有失去伊利西亚的肉体,如果伊修托利还在,怎么会输给卑微的地球人…    “没有遗言吗?还是除了你自己,再也没有人愿意听了?”    加隆大发神威,一步步把羽蛇神逼到了墙角,游刃有余的逗弄他,类似猫玩耗子。伊斯塔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狞笑,捏破了挂在手腕上的一个晶体。他本来想在变异前奚落加隆几句,转念一想,地球人怎么会懂?    破碎的晶格中储存着终极武器,被开发者称为“原罪”,尚未进行安全性测试的病毒,实验室研发中的新品。虽然难看了一点,还有很多未知因素,与其被进化失败的野人羞辱,不如铤而走险。    “放弃抵抗了?”    这一点加隆没有想到,他好歹是个邪神,作过君主,就算败落了也不该如此不济。战神的小宇宙全面坍塌,死一般的寂静下酝酿着骤变。    “爸爸,那是什么?”    kiki指着天上一颗红色的斑点,如果说是星星,白昼里不该耀眼夺目,它简直就像太阳生出来的毒瘤。白替卡门普斯家服务半辈子,了解一些秘术,玛尔里夫人可以长生不老,包括他窃取羽蛇神力量的行为,都是通过古代中美的邪术,以及血石这种介质。血石具有虹吸作用,将力量从小宇宙强大的一方从弱者处吸走。可是异星之事,两位头领自己都不清楚,更别提下级猎人阶层。    总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思考着如何回答孩子。看来史昂要封禁上古文明,是有原因的,谁知道潘多拉的盒子里藏了什么。    “对了kiki,你被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听说过奇异天体吗?其它什么也行,只要是这里听到,看到的。”    “噢,爸爸,我知道!地下有一艘宇宙飞船!”    “宇宙飞船?”    “嗯,不会错,我亲眼看到了,是先生指引我去找的。”    对了,他本来是个外星人,可为什么忽然要找宇宙飞船呢,难道地球没救了,他要逃跑?想到这里,白再一次抬起头,刺眼的血红耀得他睁不开眼睛,从前没有想过,当他认真用精神力感受这颗小行星,掠夺性的威迫感油然而生。    “你知道在哪里,带爸爸看看好不好?”    “好啊,可是那里有很多守卫...”    白笑着指了指刚才死在他手下的杂兵。    “那边打得激烈,他们要逃命,没工夫管我们。而且,我们还可以鱼目混珠。”    孩子愣了半晌,即刻会意,用念力扒下死者的衣物。    “这些衣服太脏,爸爸穿就行了,你还是继续扮小鬼吧。”    一番简易的改装之后,一大小两个人,一个押解一个嬉笑,在空旷的死亡大道上行走。白没有猜错,低级士兵是一群乌合之众,主人自身难保,他们经不起考验的忠诚立刻崩溃,各自奔逃,偌大个圣城,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也难怪,黄泉大道上传来雷鸣般的碰撞声,圣斗士与双子皇帝的战斗空前惨烈。生化兵器体内的粒子反应堆将组织中的细胞分解,作为裂变能源,毁灭性波动形成一连串地震。盛放贡品的盘子从高处坠下,摔得稀烂,以结构坚固著称的金字塔出现了裂纹,石屑簌簌而落,动物感受不到不寻常的气氛,从树林中惊逃。。    聚变产生的冲击波一浪高过一浪,隔着老远距离都能感觉到波峰处的震撼。震源的力量该有多恐怖,可想而知,那一对恶煞是伊斯塔布本人也不愿释放的。  穆与沙加在多次闪避后,看出了双子大帝的运作机理,他们经受过精神训练,虽然苦苦支撑,尚不至于昏了头脑。只是不断遭受辐射,再不组织反击,就会消耗殆尽溃败下去。    “穆,黄金圣衣可能承载不了更强的小宇宙。”    沙加避过射线,快速的与穆交换意见。他言下之意,想提升力量,使用与之匹敌的辐射还击。精神修炼高的人类,可以把小宇宙聚集到一处,通过冥想,大脑发出振动波。能量太大的情况下,护甲会从内部崩溃。    “圣衣初生之时不是这个形态,它还可以更强。”  “这个我知道,那是上古的时候,它在漫长的时光中退化了。”    “嗯,为了适应地球能量的变化,如果只是短暂的恢复,有一些小伎俩。”    “我记得,需要女神的加持...”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类似女神祝福的效果,就是炼金师纯净的蓝血。”    沙加和穆交换了一个眼神,真是碰巧了,这里正有一个现成的母星人。两人同时提升小宇宙,激出圣衣的潜力。一万年前的处女座,双手合十脚踏莲花,象征着佛陀现世的预言。还有他的战友,飞天的黄金羊,圣衣与旧主一同重生,破损的护甲焕然一新。    “我本来不想这样。神圣衣虽然坚韧,在这个时代维持不了太久。消耗过大会加速身体虚脱,从现在开始,我们时间更少了。得快一些,小宇宙要支撑圣衣的神圣形态就得抵抗地球磁场,造成大量流失。”    沙加点了点头,速战速决正中下怀。交战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手身上,男女恶魔的反应堆埋藏在身体深处,核辐射从湮灭的粒子中源源不断的流出。靠近的小行星,像妖魔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地面的战斗。他们被逼至绝境了,一万年前穿越星系也避之不去的死战,该来的迟早会来。    父子两人抄小道,穿越丛林,绕开战场从另一侧靠近太阳金字塔。金字塔前开阔的平地上,双子大帝和圣斗士把能摧毁的东西都破坏殆尽。辐射途径上,空气电离出焦臭的味道,隔着石壁和砖墙,激荡着土地,让两人立不住脚根。    “好家伙…”    白护住儿子,踉踉跄跄的扶着石头,在他眼中,这些人都是怪物,最好两败俱伤,一同从地球上消失。他但愿南极冰原上的见闻只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发生过。    双子皇帝放出的射线,从这个方向经过,余波由外而内钻入心灵深处。    “爸爸,我的头好痛!”    kiki捂住耳朵,摔倒在地,小小的手掌试图遮挡魔鬼的尖啸。波动在空气中无处不在,侵蚀大脑皮层,不需要通过感觉器官。    白一阵头晕目眩,伏在儿子身上,汇聚仅存的意志力与破坏性波动对抗。隔着一整个金字塔,余威尚能让人痛苦,勉强维持在疯狂的边缘。那么战斗的中心区域,伤害程度匪夷所思。    “集中精神,不要慌乱,这只是过路的能量,很快就会过去的。”    嘉米尔人天赋的精神力保护他们不至于伤残,来不及逃走的游兵散俑可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大多数就地倒毙,活下来的非痴即傻。土壤里的蜣螂和蚯蚓挣扎着,从地下钻出来,蚂蚁,甲虫爬上石板,没多久,死得到处都是。    太阳金字塔附近连一只飞虫都没有活出来,草木枯萎,枝叶凋零。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一波辐射终于宣告结束。白忍住呕吐的冲动,扶起kiki,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金字塔里奔去。古建筑内部具有屏蔽射线的功能,也许建造之初就是为战争做准备。    他们走出不到百米,下一波辐射接踵而至,父子俩几乎是跌倒在路边。无法抗拒的力量下,人类本能的抱头蜷缩,接受命运的安排。这当头,什么种族复兴,千秋大业,豪情壮志,全给抛到九霄云外,生死面前,剩下的只有本能。    “可恶!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要毁灭世界才肯罢休吗?”    3.    再强的力量分散开来,与双子大帝相较便落了下风。它们在设计上精密无缺,既能无死角散布射线又能相互治愈。加上生化兵器独特的优势,只遵从主人的命令,没有恐惧没有情感。    “普通攻击方式似乎没用,我们得模仿它,把精神频率调整至同步,制造相反的辐射。”    沙加点了点头,阖上双眼,他和穆需要将小宇宙强度调到一致。一切物质都能散发磁场,特别是智慧型生物,大脑是一个天然的波动发射器。人们所说的五感、六感甚至七感,是精神感知世界不同层面的现象。进行过冥想训练的人,可以控制思维穿梭于不同时空,甚至从颅顶放出光明与智慧。两人激烈燃烧的小宇宙平缓下来,除去本身的棱角,渐臻圆润。    他封闭了前五种低层次的感知,将思维集中至一点,发髻之上散发出淡淡光晕。生命最初,纯洁无垢的波动,透过梵穴渗透出来。和任何一种光源不同,那是自然赋予生灵的蕴藏。沙加一个人的光芒强度还不够,只能沁人心脾,不足以克敌制胜。    伊修托利与冥想的原理相同,也是通过封闭多余的感官提升精神力。两种相同振幅的波段,可以相互叠加,使波峰处更高,波谷更低。伊利西亚人中灵魂频率相似者最为知心,天生便是至交好友。他们稍作调整便做到了,沙加少一些桀骜,穆多一些锋芒,思维在平静接近,叠加,在相互交汇时形成共振,威力胜过许多分散能量的简单聚集。    与侵略性的α波相反,β波来自纯洁的清净光,代表秩序与和谐。它能修复创伤,抚平痛楚,令一切生物静享欢愉。光明太过,矫枉过正灼伤灵性,黑暗过重则丧失秩序,混沌而倾向于堕落。光与暗的调和,掣肘,生生流转出我们熟知的世界。但这一次,纯净的力量融汇在一起,势必冲破黑暗,将生化兵器完全压倒。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伊利西亚,我们都不会说谎,用心灵交谈,真心对待世间万物...那样的感觉真好...”    灵魂的重叠,像一章乐谱,无拘无束的书写。它能捕捉天地间最微弱的呼吸,也能在寂静中倾听万物的声响。    “嗯,你不在的岁月里我几乎都忘了。”    “我想尽力弥补伊斯塔布带来的灾祸,可惜没有用,事情还是发展到了最坏的状况。”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没有他我们也到不了地球。”    “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到地球神祗的认可,融入他们当中。沙加,我们已经失掉一个故乡,再也输不起另一个了。我无法承受再一次逃亡,虽然这里不是最好的。”    “存在即合理,我也不打算放弃。”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吧,你替我收拾残局。”    “知道就好,并肩战斗的感觉也不赖。”    “嗯,死而无憾。”    从伊利西亚到位于银河系边缘的地球,多少星辰多少时光,默默从身边流过。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光阴荏苒,友情不变。沙加和穆的心灵律动出清澈的β波,协奏的旋律,比一切音乐更加动听。    “记得我们探讨过的禅定吗?”    “感觉好极了。”    “就是当时的境界,足够我们胜出。”    “没问题。”    两股不同振源发出的β波,离开大脑后冲向敌人,在路途中重合到一起。双子大帝一左一右,从相应方位同时放出a射线。两种不相容的波段相互湮灭,放出匹敌核爆的力量。强光吞没了黄泉大道,劲风吹打在神圣衣的翅膀上,坚韧的战甲抵抗着冲击,护住战士的肉体,在爆炸中始终坚固,两人毫发未损。    深邃宇宙,由波动创造,佛经中称其为无史劫中的一个闪念。时间、空间、万物,包括人类本身,无不是波。母星人发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他们慧智的后裔破解。爆炸开始后,两人不断移动位置,躲避奔腾的粒子流。金字塔外没剩下一样可以破坏的东西,连空气分子也被打碎。    沙加和穆瞧准时机,一同提升小宇宙,灵魂的辉光压倒了机械性的辐射,将双子大帝的α波压回体内,撞上它们僵硬的躯壳。神圣衣光泽的金属面,甚至还充当了反射屏,以黄泉大道为中心的区域内声光大作。共振达到峰值的一瞬间,两位大帝无坚不摧的躯体,出现了龟裂。    进入金字塔后,辐射对大脑的侵蚀消失了。太阳金字塔是血领主的地盘,他将古建筑改造为实验室,其中千奇百怪,可怕的东西随处可见。kiki来过一次,带领父亲轻车熟路,此处和科学家在复活岛上的那一间完全不同。    白追随领主大半辈子,亲见他陷溺于极端学术无法自拔,那些科学界明令禁止的领域。有了伊斯塔布从天外带来的黑科技后,他更是变本加厉,用人类活体研制生化兵器。说不定,七个恶魔和石像怪物就是他的杰作。    十七年前,史昂与他决裂,焚烧实验室,断除□□技术,看来今天的一切,都在老人预料之中。培养皿里面浸泡着跳动的脏器,插满导管的行尸,还有尚未激活的石像鬼。以kiki的年龄还不能完全理解活死人的恐怖,一路蹦蹦跳跳,而了解内情的白,心情复杂难以描述。    “这一切,过去的事,真是难以置信...”    沙加一行人出现得突兀,领主匆匆离开,丢下了手头的研究。白经过他没有关闭的电脑前,瞥见上面的图像。类似石块的物体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吸附在宇宙飞船的表面。镜头在剧烈晃动,之后听见各种惊呼,打斗,磁场干扰的声音。画面忽然暗了下去,人类的惨叫声也模糊了,他知道这一幕不是电影片段,而是生龙活虎的实况录像,短短数十秒钟造成的震撼比飞机大炮还要强。    勉强看完图像记录,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又在工作台上翻找,见到文件夹上标注着:“纳斯雷萨"。血领主可以说是个怪人,对异端学术的偏执超乎想象,他完全不在乎会否打开地狱大门,虽然他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爸爸,这边。”    白定了定神,放下不着边际的东西,跟上孩子,父子两人经石阶,一同来到地宫。狭窄的甬道之下豁然开朗,一架水晶构造的星船占据了他们的视线,它呈现出弯曲的流线形,时光如梭,不减当年的璀璨。    “爸爸,就是这里了,先生警告过我,不能进去,里面有陷阱。”    “陷阱吗?他们忙着打架,管不了这头。虽然还是有风险,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替他们干了一辈子,那套玩意难不倒我。”    白拍了拍kiki的肩膀,嘱咐他留在原地。    “你已经长成男子汉了,爸爸居然不知道,说起来真是惭愧。一个人要小心,有危险就躲起来,等我出来。”    “嗯!”    孩子满口答应,他尚不清楚星船到底有多危险,父亲避重就轻的交待了一下,就从打开的舱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他渴望又不太想知道的真相,如果不亲眼目睹,恐怕一辈子难以释怀。他跨进水晶门,恢弘优美的结构击穿了一个嘉米尔人的心脏,踏着先祖的足迹,光束在脚底的晶格里缓慢流淌,置身于水晶世界宛如梦幻。    “我就知道,我们是伟大的…”    他沿途观摩,双手抚上透明的晶体,祖先们就是从这里走下来,踏上陌生的星球。那些人类已经化作泥土,渗透到每一株鲜花每一片树叶中去。后代回顾往事,禁不住伤感,热泪盈眶。    进入控制中心只有一条路,科学家不在,一路无恙。大厅保持着领主离开时的样子,中心处的能源水晶沸腾着血腥的漩涡。白虽然失去了小宇宙,精神感应还在。腐化水晶散发出邪气,和血斗士能量来源的血石相同。    他仗着自己了解这种物质,放大了胆子凑到了水晶旁边,一股乍起的强劲引力吸走了他的意识。混乱中,他看到一颗红色的星体,中心燃烧着核能,充满黑暗能量。憎恨,怨毒,暴戾,向地球冲来。    街道上火光四起,青皮白眼的怪物从尸堆中爬出来,空洞的眼神,狰狞的面貌,僵硬的姿势。失去心智的人们以另一种形式苏醒,不满周岁的婴儿也加入傀儡大军,青色短小的躯体在地面蠕动,发出“咔滋咔滋”的声响。    这是世界末日吗?白退后一步,跌坐到地上,小行星感受到陌生人的窥探,故意呈现出未来的景像,又将体能奔腾不休的燃烧核展示给他看。折磨完这个可怜的人类,星体粗鲁的切断了通讯。漩涡依旧汹涌,卷起血石里的灵魂悉悉索索的述说,看来这玩意和小行星是相通的。    血石是血斗士的能量来源,玛尔里主母传授给他们,用鲜血祭祀束缚死灵魂的邪术。过去十几年里并非没有让白感受到罪恶,因为受害者有限,且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可怜的婴儿傀儡向他展示了未来,一个小孩子也逃避不了的灾难,kiki不光会死还会成为奴隶。    他急躁的拨弄着控制舱的按钮,试图操纵这艘飞船,可惜一动也不动。逃跑,我们要逃跑!这个念头在白的心里,越来越强烈。先民遭遇劫难之时不就逃过一次吗?穿越星际来到了这里,宇宙飞船就在面前,至少要让kiki逃出去。    他讨厌穆,讨厌得要命,这时候却想起了他的用处。穆是外星人,他一定知道操控星船的方法,不管是用威胁还是求的,必须让他把kiki带走。    “你们不远万里的来,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吗?穆…你可千万不要输了…”    太阳金字塔外面,最初的劣势已经逆转。双子大帝不可能同时发起进攻与修复伤势。当波动进入低谷的时候,沙加和穆靠着精准的移动减少伤害。敌人身体上细微的裂纹尚未完全复原,就迎来了第二次波峰。虽然周期缓慢,但双子大帝身上实实在在积攒出了伤痕。    掌握节奏之后,生化兵器劣势立显。诚然,它们不惧伤痛,没有恐惧没有焦虑。同样,他们对自己迈入死境亦无知觉,只能遵从伊斯塔布设定的单一程序,循环处理直至毁坏。    两位大帝的修复速度赶不上承受的伤害,一场漫长的拉锯战,生化兵器败在人类的精诚合作与耐心之下。它们的反应堆过载爆炸,血领主与女祭司硬化的肉体最终碎成粉末,弥散到特奥蒂瓦坎的每一缕空气中。    黄泉大道满目疮痍,几乎不复存在,空气中漂浮着游离的电荷,辐射战场没有留下一个幸存的细菌。沙加和穆终于可以舒缓绷满的神经。他们配合得滴水不漏,回想起来,久久转移不了心境。两人席地而坐,调整着呼吸。    眼前的危机解除后,悬挂在头顶的灾难再也无法忽视,小行星赤红的眼睛,从云层外俯视战局。而特奥蒂瓦坎,正是伊斯塔布为了迎接母星碎片而建的宇宙基地。    沙加和穆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巨大,他们焦虑的望着天空,那场逃亡的噩梦牢牢盘踞在灵魂深处,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三成天灾七分人祸。    “沙加你瞧,这股磁场...”    “是的,你没猜错,就是它。”    “我寻找过伊利西亚的波动,一无所获,那颗星球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想大概是那时候,伊斯塔布强烈的怨恨,祈求母星帮助。结果平静光明的灵魂留在原处,与另一部分攻击性的分离开来。汇聚了光明的伊利西亚趋于寂灭,她分离出的碎片则聚集了暗能量,遁寻伊斯塔布的指引,继续在宇宙中散播侵略与霸权。”    穆简单向沙加解释了他在特奥蒂瓦坎软禁期间的见闻,沙加微微点头,赞同他的观点。母星探险者最初从宇宙中带回的S病毒究竟是什么,已无从知晓。它和病毒一样结构简单,具有传染和寄生性,又不似普通生命那样依赖氧气,水和有机物。它更像一股执念,某一种极端的思想,游荡在星系废墟中的幽灵。    “魔王波旬【2】...”    沙加垂下悲悯的眼睑,双掌合十,喃喃诵起了佛号。    4.    汗湿的发丝贴在眼角,穆叹了口气,挽起凌乱的长发,从地上撑起来,头顶上的威胁让他喘不过气。    “来不及了沙加,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说吧,我想你早就计划好了。”    “伊斯塔布速度真快,他已经在这里了,见识了这些生化兵器,我怀疑现在的他比过去更危险。”    “我们很难连续作战。”    沙加苦笑着,指了指圣衣上的裂纹,短暂的爆发耗尽了他们的小宇宙,如果是伊斯塔布那样的对手,恐怕凶多吉少。    "他是死是活无关紧要,卡门普斯神系已经瓦解了,那颗小行星才是当务之急。一万年前,伊斯塔布使用伊修托利联络并引导这个天体,他投生为人类后,失去了这种能力。我估计现在的导航装置靠血石维持,这是一种通灵晶体,带着特殊的邪气,特奥蒂瓦坎和星船里都有。"    “嗯,我刚来这里就感受到了,特奥蒂瓦坎的建筑按星空分布,加上古代异术,简直就是宇宙基地。”    “那是一颗小行星,没有感官,如果我们除去定位装置它就无法正常登陆地面。”    “要把特奥蒂瓦坎完全摧毁吗?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们对血石这种物质的认识有限,我担心无法完全清除...”    “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我过去在一颗名叫纳斯雷萨的星球上探险,差点送命,相信塞特的父亲已经从星船航行记录中找到了它。你留在地面,净化特奥蒂瓦坎的邪气,我操纵星船去那颗恶魔之星,但愿母星碎片受强制导航的作用跟着一同前去。”    “如果我没记错,无论是那颗星球的危险程度还是燃料储备,只支持单程旅行,有去无回啊。其实你可以将星船设置为自动导航模式,这样就算没有人操纵,也能沿着过去记录的轨迹到达那里。”    “它可能不那么好应付,何况还有伊斯塔布...”     “你察觉到了吗?他重生之后远不及过去强大,属下也死亡殆尽。引走了那颗小行星,我们大可以集合圣域的力量消灭他。”    “沙加,我有一点小小的私心,虽然我们一直在对抗伊斯塔布,可那并不是我的本心。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打算自尽,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英勇无畏,他有一颗高尚的灵魂。特别是见到塞特之后,我更加坚信他本性纯真。也许是战争太残酷,他为了保护伊利西亚,保护我们,磨灭了人性中的善良。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在纳斯雷萨救过我的性命,我们这个样子,都无法在地球生待下去了,我想带着他一起离开。如果他没有救过我,如果我没有救过他,回到在纳斯雷斯遇难的时候...”     “你和他不一样,你可以在地球上生活下去。”     “不要骗我,地球上没有蓝血的生物,我既做不回人类了,就不打算留在这。刚才你传送走阿鲁迪巴,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我也要慎重警告你,灵魂转世受磁场影响,大多数生命围绕星球轮回。你死了不要紧,可是从今往后,你都将在纳斯雷萨投生为一个恶魔,一个以你现在常识难以想象的生物。”    “可是你说过神识不灭,我们有缘,你成佛以后会去度我的,是吗?”    “理论上没错,可是太久了。”    “沙加,假如仅此一个方法可以一劳永逸,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我不光是说漂亮话,你也见识了伊斯塔布的生化兵器,我担心还有压轴的在他身上,他绝不会轻易罢休,势必抵抗到最后一秒。能牵制他的人只有我一个,你们一拥而上,左不过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穆说得没错,沙加无言反驳,女神这么小,还能怎么办?他背过了头,湛蓝的眼眶里,泪水涔涔而下。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因为你身边总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有片刻消停。”    “真是抱歉,如果我成功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下一任圣衣修复士我已经替教皇寻好,是一个叫kiki的嘉米尔小孩,五岁,棕色头发。以圣域的能耐,可以在墨西哥或是其它地方找到他,我的笔记全在高原石塔。”    “真会使唤人的遗嘱,以你的才智当真别无他法?”    “我和伊斯塔布的恩怨,你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和你不一样,他是咎由自取。”    “他一直对我很好,太好了,可惜我无法认同他的作为。我毁了他的理想,还有他的生命,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很愚蠢吗?很久以前在伊利西亚,我不会说谎也不会作伪,到了地球之后,竟都学会了。我可以隐姓埋名生活在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日日夜夜做噩梦,承受良心的谴责。人除了生命,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比如情比如义,没有了这些,我们身而为人有何意呢?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既然得不到,不如成全别人。”    穆莞尔一笑,将双手放在朋友肩上,柔声安慰他。沙加并不知道,今日种种,起始于十年前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雪域高原的山巅。小小的穆在史昂面前许下承诺,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愿意做为牺牲...    “我听说成佛之路步步荆棘,既漫长又艰险。你发誓要度我,当需增加点压力,以防懈怠。”    “唉…”    无法祝福又无力劝阻,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声叹息。时光仿佛退回到一万年年,那时也是这样,穆握着沙加的手,在夕阳映红的海上分别。相聚总是短暂的,漫长岁月里,独孤才是生命真正的主题。    穆说得没错,除了他以外没人能控制伊斯塔布,而他们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输掉的家园。    “我无话可说,你决定的事情总会坚持到底,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一个隽永的拥抱,驱散了离别的悲伤,穆勾起一个微笑,紫发擦上了朋友的脸庞。那些从小到大,从生到死的点点滴滴,渗透进两人生命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时光可以为生命短暂停留,该有多好,穆的身影从核爆废墟中消失,沙加盘腿坐下,收拾残存的小宇宙。他需要养精蓄锐,感应血石的位置,以便应付之后的情况。    在特奥蒂瓦坎的另一处,伊斯塔布的小宇宙急速减弱,某种莫名的恐怖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穆的推测完全正确,他给自己留着底牌,一万年前伊利西亚战场上都没有出现过的生化兵器--“羽蛇”,从实验室出来就落入了伊斯塔布的掌控。正应了那句“穷寇莫追”,把他逼急了,玉石俱焚。    “喂!不要装死,有种的站起来,我们之间还没完呢!”     伊斯塔布低垂着头颅,银发的阴影下,隐约可见毒蛇吐信。加隆攥紧了拳头,空气中微妙的变化让他不安,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的结局,很久前我就料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伤感呢…”    智者金色的长发映着日光,湛蓝的眼眸融化入天际,他曾经把母星文明带入印度、巴比伦,成为当地居民崇敬的先知。每每投生,与无数陌生的灵魂擦肩而过,伴随身边最真挚的朋友,用这种方式离开了他的生命。一切终了的寂静中,他随手拨弄着佛珠,为朋友践行。    “是的,如果我能收服那个人的灵魂,让地球永得安宁,我也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    太阳金字塔的砖石分解开来,有规律的摞出一条通道,藏在地下宫殿的星船启动了。它的燃料所剩无几,大概足够开往纳斯雷萨。离开母星的那一天,仿佛也是这样,穆冒冒失失的奔跑,被石头绊倒摔伤了腿。他们互相扶助,从那一天起,开始了流亡。    “穆,我和你一样,爱这阳光,爱这蓝天。鲜花碧草,清风明月,大海与星辰。婴儿纯真的笑脸,母子相舐的依恋。世间万物本是一体,那些美好的画面与痛苦的回忆,一个个零星的碎片,组成画卷,描绘出生命的蓝图。”    他的七情六欲早已在多生前熄灭,穆的离去,于止水中荡起了涟漪。星船启动后,伊斯塔布的小宇宙停止了变异,他不顾一切朝太阳金字塔飞奔而去。    “我所看到的世界,它呈现在我眼底,静置于我的心灵,成为我的一部分。花开花谢,我感动于盛衰变焕,海水升腾成了云彩,又降回土壤,每一个真实的细节组成精神,让我们将它演绎。你想要留住美好纯善的东西,就像守护自己的心,如此领悟你我相同,这就是菩萨眼中的大千世界。”    一阵剧烈的能量激荡,星船从地下宫殿破土而出,起飞的气流冲击整个圣地,拂乱了修行者的发丝。它的航行轨迹歪歪扭扭,控制舱内必有一番激烈争斗。星船外壁攀附着一个金色人影,太小,远处看上去模糊不清,天使与恶魔的两片翅膀,在与大气的摩擦过程中嗡嗡作响。    一个棕发男子出现在沙加身后,他高大的影子挡住了修行者的光线,身边还跟了个小孩。    “你就这样让星船飞走了?”    “哦,原来你还活着。要不要兑现我们之前的承诺,我记得你要和我算账来着。”    “算账也得看天吧。”    白指了指头顶。    “他丢下你逃跑了?”    “正相反,他留下你的性命送死去了。”    沙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不屑对无耻之徒浪费唇舌。    “那么说我们都得救了,是否应该开瓶啤酒庆祝一下。”    “我很抱歉,除非清理掉地球上所有的血石…”    两人的交谈陷入僵局,沙加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血石的中心人物。他牵着儿子的手攥得紧紧的,握出了汗水,谁也看不出他呆滞的表情下,激烈的心理斗争。    十八年前,他还是个学生,站在史昂身边。有一天,彭先生深夜来访,与老师交谈,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是嘉米尔人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骨子里的桀骜与尊贵。”    史昂老师看重彭先生,支持他的科考,白也跟他打上了交道。    “穆大陆是我们共同的祖先,而你的民族拥有得天独厚的血脉,我们应该供奉自己的神o披挂自己的图腾。”    一个心机深重的成年人,抓住年轻人的骄傲,深思熟虑想要利用他,简直信手拈来势如破竹。玛尔里主母重建圣城,始终无法突破精神力的极限,得到一个嘉米尔人之后,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沙加要清除掉地球上所有的血石,他哪里知道,这种邪异水晶是玛尔里的献祭与白的念动力结合而诞生的。特奥蒂瓦坎是一件伊利西亚遗物,只有她的后裔可以使之复苏。    “你说要销毁血石?为什么,血斗士都死了,圣城被你们攻破,这玩意失去主人形同虚设。”    “你的主人没有说实话,那颗小行星就是嗅着血石味道前来的。”    “你说什么?”    他愣了一下,心脏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最后一丝希望化为泡影。头顶的异星是来灭世的,他亲眼所见,既不是嘉米尔人的神o,也不是他们的图腾。它会毁了这个世界,每一个活着的生命,包括他的孩子。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要尽全力摧毁这里,能清理多少是多少,顾不得了。你旁观也可,阻挠也罢,最好是什么都别做,也许我们应该珍惜为时不多的余生。”    你?你哪里做得到...白回头看了一眼kiki,孩子纯真的眼睛里闪烁着茫然。他不懂大人的谈话,但他知道,爸爸是一个英雄,是嘉米尔人的骄傲,他小小的心里一直这样认为。只要在他身边就是安全的,完全不必考虑下一秒,不必忧心明天。    5.    伊斯塔布并非第一次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他全副心思应付双子座,想不到后院失火。加隆不打算给他翻身的机会,兄弟俩的小宇宙将邪神压倒,击入了羽蛇神殿的巨石。他掷出碧蓝怒火,千钧一发之际,伊斯塔布侧脸避过,剑刃切断了黑色的肩甲以及背后一片羽翼。    还好只是破坏了战衣,一万年前,南极战场上演过类似一幕。当时双子座撕裂了巨蛇的肉体,痛感贯穿骨髓,隔了一整个生命还能清晰忆及。邪神败势已现,接连不断的星爆轰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恨的贱民!”    他发了狠,将最后的生化兵器注入自己体内。“羽蛇”与前面几种病毒不同,原罪恶魔与双子大帝都是傀儡,首先致死,然后改造成没有意识的奴隶。而这一种活体改造,没有实验先例,血领主的研究说明是--它不会攥夺意志,使用者将保留全部思维,部分调整细胞组织,使病毒与宿主形成共生体,全面加强各项能力。缺点是不好看,共生体会破坏宿主的形象。    战神的自尊不允许他败落,即使有副作用,他选择了冒险。晶格粉碎之后,立刻进入血液,病毒跟随脉动的心跳进入伊斯塔布每一个细胞,孤注一掷的搏斗,即便后悔也无门了。    “受苦吧凡人,你们可悲的力量保护不了脆弱的生命!”    一万年前令诸神闻风丧胆的战神,失去最初的身体后竟然被人类羞辱,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他被击倒,保持着颓丧的坐姿,萎缩坍塌的小宇宙之下,另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开始萌芽,微弱的涌动中隐藏雷霆万顷。加隆见势不对,聚集剩余的力量要取他性命。正在此时,地动山摇,石板开裂,灰尘泥土簌簌而落。加隆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他一个趔趄收回了拳头。     “完了,星船!”    伊斯塔布猛的抬起头,能源水晶马上就要离开地面,看来穆发现了小行星的导航方式。星船一旦进入茫茫宇宙,一颗没有感知的天体,永远也抵达不了航行的目的地。    “蠢货!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斯塔布放弃了决斗,迅速起身向神殿奔去,没有完成的变异被中枢神经强行中止。穆,一定是他,除了他别人没那么难缠!他漫长的生命历程,从来没有懂过穆的大脑回路。他被加隆击倒,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其逃跑速度之快,令旁观者叹为观止。加隆的直觉,比伊斯塔布还糟,他本能的觉察到穆要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会来到地球,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徘徊在尘世间,找不到停泊的港湾。所以离去之时也是淡淡的,像他的神态一样波澜不惊,不为什么而来,也不为什么而去,风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特奥蒂瓦坎的地势并不复杂,前后建筑由黄泉大道相连,加隆追在伊斯塔布身后。起伏不平的石板上,黑色金色两个身影张开翅膀,一前一后向震源地飞去。    星船冲出太阳金字塔的地下基地,没有立即升空,穆调整了磁力,贴着地面滑行。他在控制间里设置各项参数,当年只是远观没有亲手驾驶,隐约有一些印象。显示屏上出现了伊斯塔布和加隆狂奔的身影,灰头土脸,战甲也破了,露出半个血淋淋的肩膀,一看就是才打过架。加隆不了解飞船构造,被伊斯塔布甩掉,抢先一步从关闭中的大门溜进了船舱,在他进入之后,入口完全封闭。    “混账!”    加隆显然是不受欢迎的那一个,没有得到主人的邀请而被屏蔽在外。他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敲打着舱门,宇宙金属坚韧牢固,承受他的重击纹丝不动。穆想要捕捉的那人已然落网,他推下发射器,晶格里光芒如织,星船加足马力,嗖的一声冲上了天空。    “再见了...”    穆面对宽阔的显示屏向加隆挥手道别,那人在加速的冲击中被抛下了舱门,最后一个失望的眼神深深印进穆的心里。大概不会再见了吧,从今往后的生生世世,加隆,沙加,阿鲁迪巴,还有幼小的女神...    他那么年轻,又充满热情,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忘。人类有一个特性,本能的趋吉避凶,时间会冲淡所有记忆,若干年后伤口愈合了,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万年前,他离开伊利西亚的时候曾经伤心流泪,无数个夏日,在夜空孜孜不倦的寻找母星的影子。这时候穆才发现,地球早已成他另一个故乡,同样难以割舍。他在地球上遇到了形形□□的人,得到他们的帮助,学会了新的社会法则。忠贞,宽恕,仁慈,这些高尚的品德哪里都一样,象征着宇宙中的光明。还有史昂老师,用他伟大的生命言传身教,这些人,可爱生动的面庞,以后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了。    想不到临行前还能见到加隆,虽然只有一副短暂的图像,已经是女神恩赐了。世纪末的某一天,星船升空,伊利西亚人离开了地球,除了他们融入此处的血脉和文明,什么都没有留下。过了今天,太阳照样升起,普照山河大地,就像外星人从未来过,安宁祥和一如往昔。    即使有人心里还记着,终将消失于历史的长河,如百川入海,奔流不息。只不过现在,穆还爱着加隆,牵挂他蓝发的恋人,和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足迹。他会尽弃前嫌,与撒加和好如初吗?他会放弃不切实际的野心,实践保护女神保护人们的使命吗?他会遇上一个合适的人,然后幸福的过完余生吗?穆思索着这些不着边际,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模糊了眼睛。怎样都好,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人生痛苦的根源,是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沙加说过这样的话,然而他自己也未必达到了此等境界,超然无物。一个阴沉的小宇宙向着控制室靠近,伊斯塔布兴师问罪来了,穆没有用星船里的五维空间超体禁锢他,相反,他静静等待同胞的到来,复仇或是暴跳如雷,他有权知道来龙去脉。    自动导航设置完毕,为了免除麻烦,穆顺手摧毁了操控系统的输入端。他和伊斯塔布两个人,同为伊利西亚子民,拥有截然不同的信念,结果殊途同归,赤手而来赤手而去。经历了漫长的时光,穆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结局似乎不错,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事值得他烦恼,再没有任何人值得他负疚。    伊斯塔布在颠簸的船舱中行走,他举步维艰,几乎是摔进控制室的。纵观全宇宙,只有一个人能令他头痛,失了分寸,那个人就是穆。他对那人爱得刻骨铭心,恨也恨得咬牙切齿,想一刀削了他,又怕自己难受。    “你到底怎么想的,脑子烧坏了吗?”    星船正在穿越大气层,震荡中,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人是穆,抑或幻觉。乍一眼瞥过操控台,发现烧坏的不是穆的脑子,而是控制星船的设备,血红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你把输入端毁了?有那么大仇恨吗,你为了收拾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音量全开,高声咆哮,音调都变了。真不明白,穆为何要做到如此境地,若说他无欲无求,与自己作对这一点简直亘古不变,他到底想要什么?穆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偏着头,恢复到淡淡的语气。    “你不应该来到这个星球,这里不合你的心意,放过我们的后裔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伊斯塔布穷尽脑髓也找不出恰当的语言来表达此刻愤懑之情,虽然来自同一个星球,他们就像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牛头不对马嘴。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以为穆不在星船上,只是设置了自动航行而已,他没有理由去太空送死。所以伊斯塔布奋不顾身的闯入驾驶舱,是为了从里面把星船停下来,他这一把错得离谱,搭上了自己。    控制台支离破碎,跳溅着火星,满地狼藉嘲笑他判断失误,在他眼睛里重复播放“game over” 的字样。他能想到的,穆都考虑了,所以亲自守在这里,让他连逃跑都做不到。    “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战神悲愤的诘问震耳欲聋,这人要不是穆,早就被他撕成碎片了。    “我也不知道,至少你走了以后,地球会多一些宁静,原谅我天资愚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穆回答得理所当然,他们的想法天差地别,解不解释都一样。    “你以为自己赢了吗?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活着!”    战神瞪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穆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对峙不到片刻,伊斯塔布意识到这毫无意义,猛然转身向舱壁冲去。这当头,从内部破坏星船,是阻止它离开地球的唯一途径。    穆早料到这一手,发动念力扯住了他的后腿。    “乖乖待着,哪都别想去。”    伊斯塔布做梦都没想过要对穆大打出手,然而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万年的复仇计划,成败在此一举,他回转身子,举起了拳头。    “这就对了,你早该向我挥拳,看轻我是你失败的最大原因。”    穆燃烧起小宇宙,与伊斯塔布打到了一起,一万年前他不是战神的对手,而现在,穆恢复纯血伊斯塔布却变成了人类。两人均在之前的战斗中过度耗损,加之船舱空间紧凑,颠簸中发挥不出正常实力。穆用念力把伊斯塔布推上了舱顶,自己脸上也挨了一拳,蓝色的血液从嘴角渗出。    “是啊,我怎么没有早一点向你挥拳,也许能治好你的脑子。”    “很解气对不对?不过想扭转败局,我恐怕你要失望了!”    两人就着狭窄的空间大打出手,他们现在势均力敌,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伊斯塔布急于脱身,又在颠簸中施展不开拳脚,说到底,他内心深处到底存着不忍,无法对穆下狠手。否则穆没有武器,他只需拾起镰刀,立刻就能转危为安。    控制室的搏斗难看极了,两人各怀私心,一个千万百计想冲出去,另一个只要拖住他,打了老半天,毫无进展。    星船发动,加隆脚底踩空,滑了下去。好在他身手敏捷,临下坠的一瞬间,脚踝勾住了船体上一处突起,一个打滚翻身抓住了船舷。    “真他妈的刺激!”    上古驾木船,现代玩飞碟,彪悍的人生常人难以模仿!随着速度拉升,他的身体和星船一同飞向太空。迎面而来的气流,冲击着他的脸,让他海蓝色的长发在云间飞舞,加隆紧闭双眼屏住了呼吸。    神圣衣的韧性堪比星船外壳,如果是普通护甲,他会在对流层烧成灰烬。决定这项极限运动的时候加隆什么也没有想,与其眼睁睁看着星船飞走,不如豁出性命。一万年太久,人类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星船上的战斗不痛不痒,双方都流于应付,攻击不足防守有余。穆要拖延时间,而伊斯塔布根本不想伤害他,致命的招数统统没有使出来。时间一久,战神不免焦躁,身体里潜藏的某种不安因素再次萌动。    对战加隆之时使用的病毒,不知不觉扩散到全身。和智慧生物相比,它们可没有喜怒哀乐,遵循原始的生存本能,利用伊斯塔布的身体营造自己的生态系统。宿主沉湎于争斗,发现得太晚,病毒成功度过了繁殖期,开始大规模侵蚀机体组织,扭曲他的血肉。    生理上的变化远不及心理那样具有可控性,他一着急,加速了循环,忽然间头晕目眩,还以为是摆脱地心引力的副作用。随后剧痛袭来,如同周身骨骼根根折断,等他稍微恢复意识,肋下生出两对螳螂式手镰,骨头突出胫节形成尖刺,刚才被加隆割伤的创口,肿胀增大,裂开巨大的独目。背心伸出一片羽翼。    “羽蛇...”     欲望与霸权的终极形态...穆被眼前发生的剧变惊呆了,同时也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果然不能把他留在地上。邪眼滴溜溜的转动,最后将焦点聚集到穆身上,一遍一遍扫描...它有一套独立的思维系统,与伊斯塔布共享生命资源而不受他的控制。共生体邪异的能量溢散出来,压倒了穆和伊斯塔布两人的小宇宙。    手镰骤然出击,把穆掀倒,撞上了控制台,共生体嗅到蓝色的血液,张牙舞爪兴奋不已。伊斯塔布心跳加速,他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从心脏某一处破土而出。    “吃掉他...”    “你说什么?”    “紫发翠眼,纯正的蓝色血液,多美啊...灵魂洁净无垢,比容貌还要美,你不是一直想得到他吗?”     共生体由一堆原始DN□□段组成,它不完整,需要宿主。而且作为一种低等生物,它迫不及待的需要进食,并且繁殖后代,然后进化。没有人比穆更合适了,看上去美味可口,还有他身上珍贵的遗传基因。     “快逃!”    万事到头终有报,伊斯塔布第一次受到了诱人犯罪的报应,他坚韧的意志苦苦支撑,抵抗着生物本能。人类为什么相爱?科学家有一个简单解释,因为对方拥有自己缺乏的基因。穆善良,穆温和,他之于伊斯塔布就像三月的春风吹过冰面。病毒可没有伊利西亚人的浪漫,他们比地球人更野蛮,吃掉心爱的人,既补充养料又获得基因,一举多得。    “吃了他,吃了他...”     共生体没有嘴,它放出激素使伊斯塔布饥火难耐,人类平整的牙床长出一对犬齿,等待撕咬与吞噬。穆没有见过这款生化武器,其运作方式是个迷,那只邪眼死死盯住他,穆的心头激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第九章.善与恶的彼岸.完结------------------------------  名词解释:    【1】伊利西亚双子大帝:    魔兽世界60级时代40人副本安其拉神殿7号BOSS,难度逆天,卡散无数大型公会。双子皇帝维克洛尔大帝和维克尼拉斯大帝,简称魔皇与剑皇,一个魔免一个物免,共享生命还会周期性踢飞MT,简直开荒团的噩梦,80级时代还有人在那里灭团。    【2】魔王波旬:    佛教中所说之魔王,又称魔罗,经典中常作“魔波旬”。此魔王常随逐佛及诸弟子,企图扰乱他们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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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善与恶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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