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厕所,通过水泥地板简单装修上的水看到有同学在打飞机,待会儿出去一看是我们班同学,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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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起。
&&&&我被这刺耳的闹铃惊醒,侧身眯着眼睛按下了闹钟上的按钮。睁开眼,临睡前的记忆将我逐渐从梦境里面拉出来。感谢上帝,昨晚在午夜时分借着手电筒的光,寻到一家还算干净的招待所,总算安稳了一下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只是腿部还隐约传来阵阵酥麻感。我坐起身走下床,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映在地板上。
&&&&“难得的好天气。”我拨开窗帘自言自语道,尽管现在我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这个新鲜的早晨。窗外出现一片低矮的平房,更远处就能看见堵满车的高速路。看来这里应该是高速路旁的一个小镇子。周围安静得出奇,我活动了下身体,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竟然能出水,供水系统应该是独立的。不过水还是相当的浑浊。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我捧起一把水洗了脸,在模糊的镜子上抹出一块可以成像的地方。
&&&&我很久没有认真审视过镜子里的自己了,看到镜子里满脸胡茬的我,以及破旧的衬衣,不免心生感慨。
&&&&仅仅十几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几个月前,一种叫“奥提米特”的病毒在北美爆发。那段时间里,报纸都是用好几个版面来报道关于它的新闻,“传染力强”、“短时间内死亡”以及“还未找到解决方案”是每篇报道的关键词。我本人经历过好几次病毒恐慌,当时认为这只是媒体用来博人眼球的手段,加之我正忙着弄大学毕业的各种琐事,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予过多关注。
&&&&大约在那半个月后,“奥提米特”再没有出现在国内任何一家新闻媒体上。国内的航班、火车都莫名其妙的停止了运营,高速路也有警察设卡,跨国、跨省交通都被切断。网络一时间炸开了锅,各种言论在互联网上开始散播。
&&&&网友们一致认为“奥提米特”已经传染到大陆,政府正在采取最高等级的隔离措施。也有人说在北美的朋友再也联系不上,或者是不时传出一些有人被感染的消息,但都未得到官方证实。总之,整个互联网一片混乱一片恐慌。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拨了好久才接通了父母的电话。他们倒是很淡定,告诉我尽量少出门,等风头过了就回家。我的学校停了课,规定住校的必须待在寝室,没有特别紧急的原因,不能放行。
&&&&除了查得很严的宿管,学校门口还派有公安驻守。一切关系到人口流动的活动,差不多都被禁止了。大家除了吃饭,整天都憋在寝室里。而我的大学室友们,对这件事情却是满不在乎,倒是非常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按常理来讲,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大多数人待业在家,准备听到政府发布疫情被控制的好消息。但等来的却是互联网被切断,电话手机也无法再接通,只剩下电视、电台和报纸能接收外界讯息。学校的广播,马路上的广播车,开始重复地播放着关于预防病毒的宣传口号,气氛在无形中又被提得紧张起来。
&&&&电视和报纸不停地向公众散布着形式严峻的消息,呼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挺过这道难关。但官方对通讯切断这件事避而不谈,好在邮局还开通着,我只好到处写信消磨时间。没有了网络通信对所有人影响都非常大,尤其是我们这类青年人。
&&&&断网后的第三天,大家就坐不住了,我所在的学校,我所在的城市,开始有人散布出“奥提米特”传过来的消息。
&&&&那天上午,我正躺在寝室里睡午觉,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靠门的室友正玩着扫雷,大骂着开了门。我极不爽地坐起身,往门外一望,原来是隔壁寝室的同学。
&&&&“奥提米特过来了,跑路吧!”他几乎是吼着朝我们说出来。
&&&&我和我的五个室友呆呆地望着门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那人就跑开了。寝室里六个人都用眼神交流着,不知如何是好,会不会是这小子几天没玩游戏给憋坏了,故意整一出恶作剧?几分钟后,整栋楼就传出阵阵嘈杂,门外也跑过去好几个人的身影。我立即穿好衣物下了床,跑到到走廊一看,我们这层楼好几十个人正挤在楼道口准备下楼,看来大家都准备跑路了。
&&&&“你们看,他们真的走了!”我刚进门,就听到一个室友正趴在窗台上兴奋地叫着。
&&&&“我们怎么办?”玩扫雷的室友望着我说。
&&&&“还能怎么办,跟着一起玩呗。”我说,有车开的学生几天前就偷偷开车上了高速,我们还留在这里等死当炮灰吗。先不管传出的消息是真是假,跟着人群凑凑热闹也挺好玩的。说完我就带头跑出了寝室,连脚上的拖鞋都忘了换。
&&&&起初我还担心会不会被宿管拦住,到了宿舍大门才发现宿管早就消失不见了。几栋宿舍涌出来的人很多,没跑出多远我和我的室友们就被人群冲散,只好跟着队伍盲目地移动着。穿人字拖跑路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刚下完阶梯,拖鞋的后跟就被后面的人踩了一脚,跑动中的我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坏了,脚给崴了。这是我倒地后的第一个想法。再想到后面还有一大群人,我赶忙用手护住头蜷缩在地,不至于被踩踏至死。我听到无数双脚在我身边踩过,那种感觉带来的恐惧不亚于有人举枪顶着你的额头。我绷紧了我身上所有的肌肉,祈祷他们能够看到地上躺着的我并脚下留情。几分钟后,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小了下来,我睁开眼,看到人群差不多都跑到我前边去了。还算幸运,除了脚上被重击了几下之外,我的主要躯干都没被踩中。
&&&&周围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去的人群偶尔传来叫喊声。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尝试站起来。脚踝立即传来疼痛感,我猛吸口气,又撑着路旁的一颗树才站起来。望着前面远去的人群,那种被抛弃后的落魄感很快朝我袭来。我没有办法继续追上去,也接不通电话找人帮忙,真是倒霉到家了。
&&&&他娘的,大爷还是先回宿舍休养吧,我在心里骂着,说不定我一个人在宿舍还不会被人传染呢。我一路安慰着自己,跛着脚又回到了寝室里。
&&&&我坐下来揉着脚踝,思考他们会跑到哪里去。或许他们走不出多远就会被警察给押送回来,不过这么多人,好几个公安局的警察都不够吧。又或者他们会发现这次只是谣言然后扫兴的回来,只有我一个人省去了无谓的跑动。但也有可能是,跑出去的人全部侥幸获救,我一个人在这里被染上了病毒然后孤独的死去。
&&&&我不敢继续想象下去,罢了,脚上的伤让我没得选,只能希望他们会早些调头跑回来。我拄着晾衣架,把整栋宿舍走了个遍,又在窗台边吼了一阵,确定了周围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心安下来许多,至少确定了没有人会将病毒传染给我。不过想到仍然会有我一个人死在这里的可能性,我竟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壮感。
&&&&万一我真的不幸交代在这里,我的父母以后肯定会来这里看看吧。于是我扯出笔和纸,很矫情的写了好几页字,把我做过的父母所不知道的好事与坏事都写了出来,差点把自己都感动哭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写完后天已经黑了,外面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人回来的迹象。我泡了一碗方便面充饥,又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蜘蛛纸牌,虽然够无聊但是也能转移部分注意力。那晚我一共洗了三次澡,皮肤被搓红几次才肯罢休。宣传上讲的“卫生搞好,疾病逃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然后我戴上学校发的口罩,听着音乐就睡下了。
&&&&夜里下起了雨,我被雨势吵醒。寝室的灯还亮着,这是我为了引人注意故意开着的。我弯起身体看了看其他床位,如我想象的那般,只有几床凌乱的被子。我摘下口罩,嘴巴周围一片湿润,戴着口罩入睡真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一觉醒来后,虽然感到脚上的疼痛感又增加了不少,但我的大脑清晰了许多。
&&&&我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实,但眼前的食物又告诉我这是真正发生过的。不过还好,我现在还活着,或许留在这里还真是正确的选择,不知道我的室友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翻身下床来到窗前,雨水猛烈地打在窗台上,溅得我一身冰凉。窗外,楼下的路灯正亮着,很有线条感的穿梭在校园的黑暗之中。附近的寝室楼也有几扇窗正亮着灯光,但看不到人影。这个时候我懒得再去求证里面是否有人,抽完一支烟后,便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等明天他们回来我一定好好的嘲笑他们一番。
&&&&只要有那么一种可能,事情就总是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第二天,我以为叫醒我的会是嘈杂的人声,却被一泡尿给憋醒了。周围没有我所期待的人声,连食堂那条狗的叫声都没有了。
&&&&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被崴的脚,疼得我叫了出来。我撩起裤腿,脚踝像是被人抹上了蓝绿混合的颜料一样,还肿了起来。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尽管肚子里还憋着一泡尿,我还是能感受到饥饿感。
&&&&宿舍楼旁就是食堂,而食堂旁就有一个小超市。我拄着晾衣架,半跳半走的来到了小超市前,万幸,门还开着。里面的东西不算多,但足够我一个人吃一个月了。我为自己挑选了一顿丰富的早餐,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算不算早餐,临走时还特地刷了卡。这并不是想说我的品德有多高尚,因为出去的时候我看到收银台上的显示器正亮着监控画面,要是超市的人回来发现我拿东西却不刷卡,那就是偷盗行为了。
&&&&回去时,我走到昨晚亮灯的宿舍楼下叫喊了好几声,没人应我。肯定是跑出寝室时忘了关灯吧,我想,楼里的灯现在也还亮着。回到寝室,满足完身体所需后,我就闲了下来。虽然无聊得紧,但还活着就是好事了。我读了一遍昨天写给父母的信,昨天我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写出来的文字难免动真情。虽然现在读来有些可笑,我还是把它好好折起来放进了背包里。
&&&&周围的寂静反倒让我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力,我无比期盼窗外能够发生一些什么响动,哪怕是一声狗叫。我索性端起椅子坐到窗前,望着窗外坐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我想了很多事情,进行过无数次设想。
&&&&但是,我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连一声车喇叭都没有听到,这太不寻常了。有没有可能是,如我昨天自我安慰的那样,出逃的人都死在了某个地方,而我一个人却侥幸的活了下来。
&&&&千万不能,这样的话不如让我死了痛快,留我一个人活下来面对这一切,我真不敢想。不提别的,窗外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但就是无比安静,静得你发怵,假如我现在腿脚方便要放我出去溜达几圈,我还真不敢。
&&&&又或者是,他们跑出学校后,被带入了类似什么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地方,进入了一个有安全保障的环境,等到外面染病的人死光后再出来。虽然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想问题,以为自己安全了,但保不准明天就被各种原因传染上,然后既孤独又悲伤的死去。这样的话不知道死了会不会算个烈士。
&&&&想来想去都绕不开这两种可能,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这两种可能能够设想了。除了头顶的天空,窗外没有任何变化。阴沉的天变得更阴沉了,凉风嗖嗖地刮进来,看看表已经是傍晚时分。没一会儿楼下的路灯就又亮起,路灯旁的行道树,被风刮出来阵阵响声,像是在嘲笑我的落魄一般。
&&&&我猛抽完一支烟,好让情绪有所宣泄。
&&&&今天应该是不会有人回来了。我叹了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进到厕所又连洗几次澡。躺上床,感到肚子一阵空。我懒得去超市拿食物,或者说我这个时候不敢走出宿舍楼,便打开手机的收音机功能,一连换了好几个电台,耳机里传来的都是电磁声。奇了怪,前几天才用这个听过新闻,今天电台就放假了?我大骂了一句,拉过枕头,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三天,还是一样的情况。我想自己是不是该走出学校看看,但想到自己的脚伤,走出去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被传染了也不一定,于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第四天,我基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窗外偶尔会飘来腐臭味。结合我的猜想和这几天的所见,我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一直待在寝室也不是办法,我决定还是走出学校看看。
&&&&还是拄着晾衣架,戴上口罩,我走出了学校。我将学校附近逛了一圈,就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小见大,在我所走过的范围里,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商铺里、街道上没有了往日拥堵的汽车,没有了嘈杂人声。马路边或是车站旁,都能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臭气熏天。我能看到面部的尸体,虽然脸上浮着紫色,但面态都很安详,如果不是周围臭气弥漫,我会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
&&&&如果说现在我能听到什么声音的话,就是尸体周围几群苍蝇所发出的声音。除了亲人的逝世,我从未近距离的面对过这样多的死人。这简直是噩梦般的情景,突然我就哭了出来,拄着晾衣架站在马路中间,甚至忘了回学校的路。我见到一只白猫悠闲的在尸体间踱着步子,我和它对视有几秒,涌出的泪水朦胧了我的视线,我真想过去抓住它,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拖着疼痛的步子,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像是路过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医院。说是路过医院,其实我离医院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只能看到医院显眼的招牌。在这三四百米的距离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尸体群传出的恶臭立即冲入我的鼻腔,虽然一路过来没少闻这种气味,但我都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被这里更浓的味道一熏,立即就让我呕吐了出来,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摘下。
&&&&一番呕吐后,我总算回过神来。原来在我闲在宿舍的几天里,外面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无数的尸体横在眼前,好几团苍蝇在面前飞舞着,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不断被吸入鼻腔,视觉和味觉不停的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抹干嘴角的口水,撑着晾衣架,用我能走出的最快速度,发疯似的回到了宿舍。脚部传来的痛感也顾不上了,当你发现整个街道只剩下你自己的喘息声的时候,你会觉得能听到以前的市井嘈杂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回到寝室,像是回到了另一个世界,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走出这里。
&&&&关严了所有门窗,我又窝进被子里,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安心一些。情绪宣泄到极值的时候,总会停下来。我以为自己会抱着枕头大哭一通,可是没有。就像你小时候打架被人打哭了,但是又没有人能够帮你打回来,你就该擦掉眼泪,想好报仇的办法了。但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死人,苍蝇,恶臭,仿佛世界上就剩下这三种东西了。
&&&&那一晚,意料之中的辗转难眠。我将要面对的生活,跨出宿舍所需的勇气,我能不能一个人活下去,或是想象明天就有救援队带我离开。几个星期前我还在忙着各种琐事,眼下面对的就是生与死的问题了。这种对比强烈的命运,只留给我两个选择,呆在这里或者挣扎一番。
&&&&我更宁愿挣扎一番。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没有挣扎的机会。我所在的城市,肯定是遭到了病毒的重创,不过政府采取了如此高等级的隔离措施,说不定其他城市仍有许多人活着。我可以步行到其他城市,反正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去哪里好呢,我问自己。先回家再说吧,心里另一个声音回答了我。对,回家,我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不得而知。要是他们也遭遇了不测,我至少应该回去为他们做些什么。好在我的家离这里并不是太远,仅仅隔了一个区县的距离。不过这样一想,我家的情况比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脚伤一好就离开,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但走出去会不会被未知的危险给传染上,断送掉难得的幸存下来的机会,我又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我今天出去转悠了一圈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与其在这里无聊到死,不如病发而死来得痛快。要是真死了,那也是命数。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宿舍里没有电了,看来老天也想催我走。我翻遍了整栋宿舍楼,终于在一间寝室里找到一本交通地图。我决定沿着高速公路走回去,说不定在收费站能得到军警的帮助,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宿管的管理室也被我翻了个底朝天,我找到一支手电筒和一把铁锤。
&&&&我将回家的高速路分成好几个段,沿着高速路往最近的目标赶。
&&&&第七天,在宿舍经过一天的黑灯瞎火后,我终于背着包上路了。我从小超市里搜集了许多食物和水,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这家小超市,如果没有它的话,我是不可能在宿舍呆上一个星期的。
&&&&几天的行走,我才发现,整件事情比我之前所看到的,还要严重。高速路上堵满了车,我在城区里看到的死人只是少数,更多的人死在了车里。收费站的军警早已撤走,只留下一些尸体躺在原地。当然,我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原来不只是我所在的城市,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行走。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故事。
&&&&而我,就像是被老天选中的幸运儿一样,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
&&&&我走出了招待所,外面的阳光正好,晒得我眯起眼睛。站在街道上,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一个极小的镇子,只有一条主干道马路在我面前横过,坑洼的路面上摆着好几辆小长安和三轮货车,一口白色的塑料袋正随着风在马路上飞舞着,最后挂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自行车上。
&&&&目所能及的,在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拉下了卷帘门,同时我也闻到好几股腐臭味从里面散出来,我无意去打扰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凭着记忆我顺着那条坑洼的马路行到一座水泥桥下,头上的水泥桥就是高速路。昨晚我就是咬着手电筒手脚并用地爬下面前的土坡,来到这个镇子。脚下坑洼的马路和头顶的高速路呈直角错开,一路蜿蜒着不知道通向哪里。当然这与我无关,我一个大步越过路边的排水沟,几下就跑完了面前的土坡,再越过铁栏,我就回到了高速路上。除了脚下的路平缓了些,晨风里也吹杂进了一大股腐臭味。
&&&&一辆堵在路上的车出现在我面前,正敞着车门。透过车窗,能看到里面坐着四具尸体,尸体的面部像是被人用刀剜过一样,腐烂出里面的骨头,早已分辨不出生前的模样。一股更浓的腐臭味也正源源不断的从车里飘出来,恶心感立即就窜上了心头,我撑着车门,痛苦地干呕了几声。好在我没吃早饭,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
&&&&我重重地关上车门,继续朝车堆里挤了进去。
&&&&我捏了捏鼻子,心说就离开了一晚上不至于把身体搞出反应吧。我边走边调整呼吸,控制每次吸入的量,一次比一次多,最后自然地呼吸起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这是我几天以来的经验之谈。没走几步,一块墨绿色的字牌就映入我的眼帘,抬头一看,离我要去的市区还有二十公里。就快到了。
&&&&在我要去的方向,一条汽车长龙正堵在高速路上。这条长龙是我生存的保证。两星期以来,除了高速路上的服务站和某些城镇的超市,正是这列凌乱的车队才让我生存下去。
&&&&一旦我的生活物资告急,我就用铁锤在车窗上敲一个洞,然后打开车门,搜刮里面能够用的物资。更多的时候这些车门根本没锁,到了晚上也为我提供了一个安全的休息场所。不过车里面的尸体是个问题,哪怕你能忍住恶心将它们从车里搬出来,但我保证,里面残留的气味别说入睡了,闻上几分钟都能让你脸发绿。所以很多时候我为了寻得一辆干净的汽车供我晚上休息,需要花上很多时间。
&&&&眼看就要到达我的目的地,大把的物资或许就放在车里,摆在眼前,但我背包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堆车里。于是我翻上车顶,翻过高速路的车道隔离带,下到了另一条没有汽车的道,慢跑着朝城市的方向进发。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行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其实既简单又很难形容。整个世界几乎就剩下你自己的脚步声。你拥有绝对的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拿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很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你一个人没有办法完成。比如我想找人说说话。我以前听说一个人如果一定时间不开口说话,也听不到别人的对话,时间一长就会丧失口语能力。为了不变成哑巴,我每天都会自言自语,或者是背诵一些东西,手机有电的那几天我还会跟着播放器唱歌。
&&&&高速路上,除了晴天里苍蝇发出的“嗡嗡”声,再没有往日里汽车的呼啸。当没有了一定数量的人类,你才能体会到这个自然的世界是多么的安静。你会不停地与自己对话,与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我保证你不忍心制造任何声音打破这种宁静。不得已敲开汽车车窗或者超市玻璃门的时候,那不和谐的声音划破了时空,又很快消失在时空里的时候,除了内疚还会有一股巨大的孤寂感袭来。
&&&&在大白天里还好,至少我可以不停走路来转移心神。一到晚上,就是最难熬的时候。
&&&&我看过一个采访,说是一个人独自驾船航海,在墨一样的夜晚,周围的海洋如同镜子一样平,那种感觉,孤独得快要让人疯掉。我觉得,我每晚睡在车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打开车内的顶灯,窗外一片黑暗和寂静,你就会感觉到,你并没有在高速路上,而是处在大洋中的一座孤岛,周围的一切食物,都被黑暗所吞噬。
&&&&最初的几天,我还会不停地以我之前的世界观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再坚持坚持就能获救。不过后来几天里的所见,让我感觉到,自己是没有希望再见到活人了。
&&&&总之,每每多与自己对话一天,对回到家的期望值就越发减少。每天我都能看到大量的人造设施,不管是高速路旁的村庄,还是加油站里掉在地上的加油器,这个世界还是以前的样子,但你就是找不到一个活人。你会觉得人类是不是突然从地球上蒸发了,只有这些人造设施和横在脚下的尸体,始终提醒着你人类社会以前的模样。
&&&&我以极慢的速度跑在这空旷的高速路上,正当我心里估算着这样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到达市区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汽车警报声。我头皮一麻,在稳住自己脚步的同时,差点摔倒在地。两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听到不是由自己动手操作所发出的人工声音。一时间我愣在原地,直到警报声停后我才反应过来。
&&&&然后一阵类似鞋底撞击汽车引擎盖的声音响起。
&&&&我立即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就见到右后方有一个人影正站在车顶上。
&&&&“谁?”不知为何我心中一阵狂喜,条件反射般地吼出一句。沉默有几秒,没有人回答我。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同时那人影跨到了另一辆车顶上,想从我的视线里逃离。我立即就肯定我没有眼花,那绝对是一个活人。
&&&&我立马一脚跨进旁边的车道隔离带,想过去一探究竟。那人似乎是在车顶上摔倒了,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同时也“啊”了一声。
&&&&真是活人,听声音还是女的。我没再多想,迅速翻过另一条铁栏。我感到自己心跳变快,不管他是谁,他是男是女,我现在就想找个活人说上几句话,看一看还能做出表情的脸。就在这个想法的后一秒,我从隔离带里探出头,看到离我大概有五六米的地方,一个背影正从一辆车的顶部站立起来。
&&&&“别动!”我竟以命令的口吻向他说道。同时将我整个身体从隔离带里抽了出来。他的动作也瞬间僵住,然后慢慢向我转过身,我注意到他正从背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
&&&&他拔开了齐肩的短发看向我,我仔细一看,果真是个女孩子。那女孩背着一个色彩鲜艳的背包,裹一身深色外套,腿上的牛仔裤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被磨的,破开好几个洞。双脚穿的小皮靴,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肯定和我一样走了不少路。一眼便知,这女孩年纪与我相仿,就是大学里随处可见的类型,但还算长得漂亮。
&&&&她紧握着水果刀,也在不停地打量着我。
&&&&相互对视大概有半分钟,我终于忍不住打破沉寂。
&&&&“你,住在这里?”我抛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她面无表情地摇头,眼神死抓着我不放。我继续望着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
&&&&如果还有第三个人能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的话,这肯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画面。短发女子握着水果刀站在车顶,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让她的眼睛藏在头发里,时隐时现。一身邋遢的我靠在隔离带的铁护栏旁,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一只手还抓着铁护栏忘记放下。高速路上堵满了各类汽车,女子手里的刀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白光,好似要了结一场情仇孽缘。
&&&&其实两人根本不认识。
&&&&“我一直在走在你后面,”一阵沉默后她终于回答了我,然后弯下身揉着她的右膝盖,“一路跟你走到了这里。”
&&&&我看到她脚下的挡风玻璃裂开一个窝,应该是一脚踩滑在了挡风玻璃上。
&&&&我对她做了个吃惊的口型,心里满是惊讶和疑惑。我迅速回忆着这几天的所有片段,从走出学校开始,除了各种建筑内飘出的腐臭味,除了街道和高速路上的死人,我看到过的活物,无非就是几只猫和狗,以及天上飞的鸟。而眼前这个长得还行的女孩子,这个站在车顶上的活人,竟然说已经尾随我一星期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疑惑的望着她,并不太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她却抿嘴一笑,直接在车顶上坐了下来,揉着膝盖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走得太急了,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在后面跟着你。”
&&&&“从我跟你走出学校开始,你去超市找东西,我就等你找完再进去。你晚上睡汽车,我就睡在你后面的车里。昨晚我就在宾馆的服务台里睡了一夜,醒来发现你已经走远了,我就顺着你昨天的那条路跑了过来,一不小心就把这玩意儿碰响了。”她继续补充道,说完拍了下车顶。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所大学,然后跟着我走了出来?”我问。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点头。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许她真的一直跟在我后边,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走路的时候我没有无聊到一步三回头的地步。在心里反省完自己的反侦察能力后,又觉得这女孩有点神经质,跟在我后边走这么远图个啥?难道以前就暗恋我?半晌我才开口问她:“跟着我走这么远干嘛?”
&&&&“寝室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就在我快无聊到发疯的临界点,刚好看到你背了个包一瘸一拐的走出学校,我觉得挺好玩儿,就跟了上来。”那女孩回答说。
&&&&听到这我不由得笑了一声,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活人了,想不到后面就跟着一个。”然后我继续问她:“你觉得一个人跟在后面也好玩吗?你就不能多走几步,走上来跟我说句话?”
&&&&“万一你是坏人呢。”她避开我的问题回答说。
&&&&听到这句话,我无奈的别过头,心说是你尾随在我身后一星期,倒还觉得我是坏人,看来这女孩不是暗恋我,而是神经质。
&&&&“你跟在我后面有六七天了,还没看出来我是好人坏人?”我摊开手对她反问道。
&&&&她摇头说:“没看出来。”
&&&&水果刀在她左手里从未放下过,我苦笑一声,懒得再跟她继续扯。活人我终于见到了,跟一个活人对话的愿望也实现了,不过显然对方不太信任我。
&&&&“行吧,我还有很多路要走,你还是不要再跟来了。”我说,然后朝身后指了指,“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是城区,说不定那里会有人,祝你好运。”说完我转头就走。
&&&&我以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转身离开,心中早已想好一个计划。要让一个人觉得你不会伤害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故意疏远她。
&&&&这跟在铺子里杀价是一个道理,你杀出一个价,店主或许会不满意,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离开,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店主都会拉你回来,然后和你的价格成交。在现在的情况下,我知道这女孩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人是群居动物,都会有寻找同伴的本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孤独寂寞显得更为可怕,而且在这个满是死人的世界里。车顶上的女孩子,跟了我这么久,唯一的顾虑就是怕我会伤害她,所以我不必主动跟她提出结伴而行的要求。我现在离开,她会觉得我没有接近她的意思,更别提伤害她了。
&&&&现在,我就是买家,她是店主,赌的不是价,而是人最本能的对孤独的恐惧。
&&&&我迅速翻过铁护栏,回到没有车龙的那条道上。余光里瞟到那女孩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仍坐在车顶上。她肯定没有想到我是这样高冷的态度,我心中窃喜,然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走出有十几米远,身后仍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事实上我对自己的计划并不是非常有信心,女孩子都喜欢到处购物,这招会不会被她一眼就看穿了?而且,在我刚才举的例子里,也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情况是店主会任由你离开,因为你出的价格还不够回本儿的。
&&&&或许我不应该耍酷留下她一个人,或许我应该花时间博得她的信任然后结伴同行?她在我后面走了这么久,会不会早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一路上各种想法不断涌现在脑海,好几次差一点就转身回去找她了。
&&&&不过很显然我想得太多了。大概我走后五六分钟的样子,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转过身,咧嘴一笑,我赢了。她翻过铁护栏,正一瘸一拐地朝我跑来。我眯起眼睛看着她,果然我高冷的行为成功博取了她的信任。一周的时间,她肯定对我的背影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等她站到我面前时,我的眼睛都眯痛了。她弯着腰一边揉搓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但水果刀还握在手上。我对她皱了皱眉头,心说难不成追上来补我一刀?想到这里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几秒后她发现了我脸上的变化,连忙甩出水果刀,脸上挤出来笑容,伸出右手对我道:“我叫段可,你呢?”
&&&&我松了口气,握住她伸上前来的手,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对她说:“娄厉。”
&&&&“你还要接着跟我走?”我放开手继续问她,脸上顺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段可点点头,俨然一副要跟我私奔的表情。我拾起她甩在地上的水果刀,递到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走吧。”
&&&&路上有个伴无聊感会减少很多,更何况跟我同行的是个女孩子,我几乎瞬间就觉得,走路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了。段可的膝盖伤得不太轻,撩起裤腿一看,膝盖处一片青淤。我一路扶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看表,已经快接近正午了,我们得停下来解决午饭。我向段可分享了背包里的食物,算是与眼前的女孩子共进第一次午餐。
&&&&段可嚼着面包,问我走了这么多天了,到底想去哪。我指了指头顶上恰好出现的路牌,说道:“去市区啊,你看,还有15公里了。”
&&&&“去哪里干嘛?”段可疑惑道。
&&&&“回家啊,万一那里还有人呢。”我说。
&&&&听完段可冲我摆摆手,咽下了口里的面包,轻描淡写的对我说:“那你不用去了,那里肯定没人。”
&&&&我没怎么理解她的意思,投给她一个麻烦你把话讲明的表情。
&&&&只见她顿了顿,缓缓地说道:“看来你没有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还伫在原地,看着那具尸体空洞的双眼深思着,段可叫了我好几声才把我叫回神来。
&&&&我回过身一看,段可正站在一辆车上,离我有十几米远,正舞着手示意我过去。她一脸焦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回头又看了那具尸体一眼,发现周围还停着好多车,就是电影里边拉特警的那种。
&&&&我很想过去一探究竟,但又想到段可现在正需要我呢,毕竟才认识几个小时,我不能不理会她。于是我几个大步跨过脚下的好几具尸体,然后跳上了一辆车的引擎盖,朝她走去。
&&&&“这个太多了。”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车下面的尸体,“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看着她皱着眉头说话的样子,竟有几分讨人喜欢。
&&&&“去哪?”我问道。
&&&&她指了指收费站旁的一栋建筑,说:“那里应该比较干净吧。”
&&&&我将那建筑物打量了一番,应该是收费站的办公楼,一眼便能看出那栋楼带有政府机关建筑的风格。如果里面没有尸体,肯定是一个理想的歇脚处。头顶的天越来越暗,很多事情天黑后就会变得麻烦,不能再这里多停留了。
&&&&“那走吧。”我说,然后跨到另一辆车的顶部,带头朝那栋楼走了过去,全然把刚才那几辆车的事抛在了脑后。
&&&&就像是踩着河里的石头过河一样,我和段可三步跳半步走的跨过了汽车群,走过一段水泥下坡路,来到了那栋办公楼下。
&&&&办公楼有三四层楼高的样子,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停车场,停着好几辆车。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办公楼上的瓷砖闪出金色,虽不耀眼,但对于两个在高速路上走了几天的人来说,已经很迷人了。
&&&&门口的玻璃门没有锁,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吗?”段可走上前,突然对着里面吼了一句。回答她的连回音都没有。我白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摸出手电,朝门内射去。门内是个大厅的样子,除了乱还是乱,各种东西撒满了一地。我们走了进去,鞋底碰到地砖的声音就在大厅里回荡开来。虽然腐臭味道少了许多,但还是能闻到一股霉味和灰尘并夹的味道。
&&&&用手电将大厅扫了好几圈,显然这里不适合落脚,不过正中央就有两条通向二楼的阶梯。我和段可走了上去,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楼下的大厅还要糟糕,满楼道都是吃剩的方便面盒子和各种生活垃圾,我甚至看到走廊尽头的墙角坐着几个死人。
&&&&人类一走,这里显然成了老鼠和各种昆虫的天堂,几只老鼠在我手电光的照射下,眼睛闪着光朝垃圾堆里跑去,几步外的地方好几只蟑螂在墙角的垃圾堆里慌乱的爬着。我们的到来打乱了它们平静的生活,果然昆虫和老鼠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
&&&&我正准备看段可有没有被吓住,发现她已经上到三楼去了。
&&&&我跟着走了上去。三楼比楼下的情况好很多,虽然有不少纸张掉在走廊上,但已经非常干净了。段可没有手电筒,正在黑暗中用双手摸索着墙上的门。好奇怪的女孩,害怕蟑螂老鼠却不怕黑。
&&&&“小姐,请问您要住哪间客房?”我用酒店服务生的口气对段可说道。
&&&&她还真的就戏演戏,将手从门上收了回来,用手托住尖尖的下巴,煞有其事的看着每一扇锁着的门。段可将左右走廊都逛了个遍,最后指着一间走廊尽头的房间,说:“就这里啦。”
&&&&“好嘞,您稍等。”我看着那扇门说。
&&&&我推了推门,是锁着的。不过还好是一扇木门,我把手电拿给段可,往后退了两步,往腿部蓄了蓄力,一脚就将门踹开。
&&&&“请进。”我说,心想原来踹门这么简单,看来多走路也能强身健体啊。
&&&&段可进门后就惊叹了一声,我跟着进去,她正拿着手电正不停地在房间里乱扫。手电筒被她七上八下胡乱地晃动着,好不容易我才看明白室内的情况。我们进到了一间整洁的办公室。
&&&&段可转头对我哈哈一笑,从兜里摸出一张绿色的纸放到我胸口的衬衣兜里。我取出一看,原来是一张50元的钞票。我看着这张现在已经毫无价值的绿色钞票,哭笑不得。
&&&&我摸出蜡烛放在办公桌上点着,然后躺坐到沙发上。一股烦闷袭来,我想这个房间应该密闭很久了,便走到窗台准备打开窗透透气。拉开窗框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提醒了我的错误,我一眼望出去便能看到收费站,同时一股股腐臭味伴着风飘了进来。也罢,我宁愿臭死也不愿意被闷死。
&&&&段可正在烛光下理着自己的小背包。我靠过去,问道:“有吃的吗,我包里的只够一个人了。”
&&&&她点头,然后从她的包里摸出三盒方便面摆到办公桌上。
&&&&“出学校时我在寝室拿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吃。”她皱眉道,“没热水。”
&&&&看着她对几盒方便面叹气的样子,我最原始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拍着她的肩膀对她说。我举着蜡烛在这个约有二十平米的办公室走了几圈,发现这里卫生间、沙发、电脑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但就是没有厨房。整个房间就是主人刚离开的样子,对,主人连办公桌上的水杯都带走了。我又进到卫生间,遗憾的是它只是一个厕所,因为除了墙上多挂的一块镜子外,就只剩下厕所的功能。
&&&&最后,我看中了办公桌上的一盆仙人球。装仙人球的瓷器跟碗差不多大,我用段可的水果刀将仙人球从陶盆里剜了出去,又用半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沙土洗净。好在我背包里最多的就是矿泉水。然后我又摸出两根新的蜡烛,将陶盆里装满水放在蜡烛的火焰上加热。
&&&&段可在一旁撕开了方便面,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看着我。整个过程非常的长而且痛苦,一只手举酸后又换另一只手。没办法,身边跟一女孩你就得忍受更多生活带来的痛苦,我安慰着自己。
&&&&实话来讲,这是我几周来第一次吃上热食,尽管水温不高还掺杂有沙土的味道,我还是相当的满足。喝完最后一碗面汤后,我坐到办公桌前皮制的办公椅上,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段可抱怨烟味,我便把椅子移到窗台边,将窗口又开大了点。
&&&&墙角的衣架上还挂着好几件衣服,段可说可以用来做被子。我想说衣服的主人可能死在楼下你还敢用吗,但想到等会自己可能也要用到,便将话咽了回去。
&&&&望向窗外,厚厚的云层将月光挡住,不过我还是能辨别出收费站的轮廓。我看着它,几个月前还有无数车辆来往的收费站,现在在黑夜中和无数车辆凝固在一起,如同一幅框在窗台的画。
&&&&眼前这番情景会不会永远凝固那里呢,我感叹着,转头发现段可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我也吐着烟将眼神聚焦到她身上,心想这姑娘不会因为方便面喜欢上我了吧。十几秒的眼神交流后,段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跟着她笑。我以为她笑完了会说几句感谢我的话,没想到她突然就躺下枕着靠垫朝里翻身过去。
&&&&好奇怪的女孩,我心想,然后起身吹灭了蜡烛。窗外夹杂着腐臭味的风不停的刮进来,吹得我下意识将头往脖子里缩。我又算了下时间,现在应该是十一月份的天了。
&&&&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到家,想着一个星期来的坚持、段可今天说的故事和眼前的收费站,明天回到家会不会是一番相同的情景,各种想法让我的头脑乱如麻。
&&&&“今天的方便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谢谢你。”段可幽幽地传来一句,中止了我所有的思考。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抽完最后一口烟,我关上了窗户,心说宁愿闷死也不愿意冷死。
&&&&汽车在高速路上一路飞驰,汽车确实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十几公里的路,我或许要走上一天,但是车轱辘只需要滚上十分钟的时间。车里那首歌刚播放完,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座桥,看起来规模还挺大。到了桥中间,段可将车停了下来。
&&&&“干嘛停下来?”我问她。
&&&&“不想下去看看大河吗?”段可兴奋地说,不等我回答就独自下了车。
&&&&我心想才看到狗吃人你还有闲心看江景,女孩子果然是情绪多变的动物。不过听到她在外面兴奋地叫着,我还是跟着下了车。雨在不停的飘,江风拂在脸上也很冷。我跨过与路面平行的铁栏杆,走到段可身旁。虽然这一路我走过不少大桥,也曾驻足细看过,但眼前的画面还是吸引住了我。
&&&&江面很宽,水很急,奔腾着朝我们的前方流去,脚下的大桥很有气势的跨过江面。远处一块凸出的陆地部分将江水隔了成两条,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流去,视觉里就形成了一个“y”型的江面。而江面上正笼罩着一层薄雾,放眼一看,颇有几分中国山水画的味道。
&&&&我点燃刚才没有抽完的烟,趴在护栏上抽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护栏是湿的,我急忙拍打衣袖上的水,心想以后要是没地方住了,搬到桥上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连串动作都被段可看在眼里,逗得她直笑。
&&&&我意识到刚才趴在满是水的护栏上是挺傻缺的,便转移话题尴尬地问她:“好看吗?”
&&&&“好看。”段可笑着说。
&&&&“我在想,要是我们进到城区,里面还是没有人的话,我们可以搬到桥上住,”我吐着烟,望着江面说,“你看,这里风景如画,空气又还清新,下面就是一条江,动物世界里不是说,要有水才能有生命。”
&&&&“空气清新吗,你再仔细嗅嗅看?”段可立即反驳我。
&&&&我吸吸鼻子,这才想起桥上的另一条车道也堵满了车。我误以为空气清新的原因,是江风逆着我们吹的原因,这样有意识地一嗅,还是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这个不是大问题,我们可以等它们腐烂到消失的时候再来。”我回答说,用大拇指指向背后堵着的汽车长龙,“或者,一把火烧光,这里就清净了。”
&&&&段可俏皮地转动着眼睛,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对我说:“嗯,不过我可没说过我要和你一起来住啊,你要来我没有意见,我们的话,以后再说吧。”
&&&&说完段可转身走向汽车,转头对我笑了笑,也不知道她眼神里藏的是什么。我突然有一种表白被拒绝的感觉,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才说出的“我们”而已,这女孩还真会钻字眼儿。说来也奇怪,我认识段可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不自觉的将她纳入“我们”的范围了,不知道是人性本能驱使还是我寂寞太久了。
&&&&我一个人还在桥上站着,往后一望,看向桥上堵满车的另一条车道,我想如果从天空中俯瞰下来,这番画面应该会很壮观吧。手里的烟很快烧尽,我取出手机对着江面拍了好几张,也走回了车里。
&&&&告别大桥后,没开出多远就到了一个高速路服务站。段可说来得正好,油箱里快没油了,便将车开到里面的加油站内,找到97号油的加油台前,独自下车拨弄着加油枪。
&&&&“没电,加不了。”段可沮丧的说。
&&&&我下了车,望向四周,加油站的加油枪掉了一地,地上很多黑色的污点,那应该是油滴在了地上。一辆越野车正停在我们前面,车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后备箱正大开着。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正堆着十几个塑料的可乐瓶子,装满了黑色液体,地上散着好几个空瓶子,加油枪正躺在这些空瓶子旁。后备箱里的那些肯定不是可乐,因为装得太满了。
&&&&“我打赌,可乐瓶里装的都是油。”我对段可说,然后朝越野车走去。
&&&&我拿起其中的一瓶拧开,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一股汽油味扑鼻而来。我递给段可闻了闻,她连忙用手扇开气味,皱眉道:“可乐瓶装汽油?我听说这样很危险呀。”
&&&&“可能是为了跑更远的路吧,”我望着越野车内空无一人的座椅,边说边拿出几瓶汽油递给段可,“我们有的加就谢天谢地了。”
&&&&十几分钟后,轿车的油箱差不多被我们用可乐瓶灌满了,还剩下好几瓶。我想带上这些汽油以备不时之需,段可却坚持拒绝,她说自己虽然说不上来有什么危险,但就是危险。
&&&&算了,司机的话哪能不听呢。我走出加油站,看到服务站的停车场里稀稀拉拉的停着十几辆车,不远处有个还算大的便利店。我心中一喜,高速路服务站果然是个好东西,几乎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问题。
&&&&雨势忽然就变大了,我扯出在收费管理楼拿的外套,撑在头上径直朝便利店跑去。当然,我没有忘记从背包里拿铁锤。
&&&&约莫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从容地敲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然后选购好了充足的食物和水,装进了轿车的后备箱里,突然就感觉自己正要出远门自驾旅行。
&&&&驶出服务站后,停在路旁的车子开始多了起来。我又看到很多部队和公安的车。我很想叫段可停下车来看看里面,但同时道路两旁的水泥建筑也多了起来,明显是到城市边缘了,想着十几天的目标就快要实现,我不想再在什么地方耽误了。
&&&&我摸出手机,依旧没有信号。电量并没有充入多少,我将它关闭然后装进背包,手机里面有我家附近的电子地图,虽然早已不能gps定位,但或许它还会有用。
&&&&“咦,那又是什么?。”段可一脚刹车将车子的速度放慢下来,同时脑袋也往前探了出去。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看到前面有一个方块样的建筑横在路上,有几秒的肉眼成像,我才看出那又是一个收费站。
&&&&相比之前那一个,眼前的这个规模小了很多。我认得它,这是我每次乘车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从城市干道下道高速路的收费关卡。段可将车开近了些。还是与之前同样的一番场景,不过这次有两条汽车长龙堵在我们的另一边。
&&&&有两条长龙的原因,是因为收费站另一边的顺逆两道都被各种汽车所占满,拥挤着朝收费站袭来。看得出来,这个小型的收费站没有能稳住慌乱的人们,直接被冲破了,不然高速路上也不会有长长的车队。
&&&&“我去看看,你等着我。”我对段可说。
&&&&我下了车,顶着雨跑到收费站前,想看有没有空余的道路可以行驶。越过栏杆,跨过几具躺在站亭外的尸体,上到了一辆汽车的顶上。顺着前边望出去,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顺逆两道都堵满了车,但数量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直延伸到我看不清的、远处的浓雾里面。而浓雾里,一栋栋高楼也露出头顶,冲出雾里。尽管我出学校后看到过差不多的情景,但眼前的、让我感到眼睛发花的汽车数量还是震撼了我。
&&&&时间大概快要接近中午,天还是阴沉沉的。我站在车顶上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任雨点打在我的衣服上。目光能及的汽车长龙中,偶尔会有几具尸体点缀在车与车之间的空隙中或是引擎盖上,只有从天而降的雨滴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动态。
&&&&我低声骂了一句,果然又来到一座空城。
&&&&毛毛细雨湿衣衫。
&&&&世界上有两种事情是最让人沮丧的。一是你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二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刚好被现实印证了。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在车顶站了多久,直到胸口处感到雨水的冰凉我才反应回来。
&&&&刚转身,就看到段可准备开门下车。我用双手做了一个不要过来的手势,然后一路小跑回车里。
&&&&“前边堵死了,摩托车都过不了。”我躺在副驾驶座上摇头对他说道,“还是得下车走。”
&&&&段可则显得不太惊讶,一把拉下手刹,毫不在意地反问我:“认得路吗?”
&&&&“应该行。”我一边回答她一边回忆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
&&&&“不歇会儿再走?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她说。
&&&&“马上就走。”我粗略地算出了从这里步行到家所需的时间。
&&&&段可点头,不再接话。她转动车钥匙,汽车立即熄了火。
&&&&“大概要走四个小时,意思是,我们现在出发,天黑才能到。”我起身拿起后座的背包,对她补充道。
&&&&“无所谓。”段可回答道,顺手把仪表盘前的太阳镜揣进兜里。
&&&&外面的雨仍然在下,头顶灰色的天告诉我们这场雨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我和段可打开后备箱,把刚才从加油站拿到的东西理了一遍,取走了我们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
&&&&“竟然没有一把雨伞?”段可甩开后背箱里的一包卫生巾,对我抱怨道。
&&&&我侧目看着她,心说我得多细心多么周到的考虑才能在超市记得给你带包卫生巾呀,他娘的居然还不领情,你不用我拿去当鞋垫用算了。
&&&&想到这,我脸上的表情肯定也起了变化,段可肯定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拿回那包卫生巾,眼神下垂娇羞地说:“这东西我包里有不少,下次你就不要帮我拿了。”
&&&&两种不同的态度在她身上飞快的转换,让我哭笑不得。我懒得再说什么,用力盖上后背箱,笑着对她说:“虽然没有拿雨伞,但你可以试试把这个盖在头上,吸水性这么强,估计比雨伞还好用。”
&&&&两秒后那包卫生巾就带着一股力量砸到了我的头上。
&&&&没有特定的情况下,你永远不知道城市里几乎所有的车开出来是个什么样子。虽然我在十几分钟前看过一次,但再次踏上车顶时我还是和段可惊叹了一声。公路上的空间实在太窄,都被各种汽车占满了,路边甚至有不少摩托车和自行车。我们只好行走在车上,段可在前我在后,跨过一辆又一辆的汽车的引擎盖。雨水不停地滋润着脚下的人造材料,好几次险些摔倒。再加上堵着各种汽车,高矮不一,弄得整个行走过程非常缓慢。
&&&&脚下的挡风玻璃里偶尔会出现一些腐烂的尸体。有的靠在座椅上大张着嘴巴,面部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没有了眼球的双眼注视着我们从它面前跨过。也有一头趴在方向盘上,除了那双肌肉腐烂而露出骨头的手,头发掉落露出的干瘪头皮,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开车累了趴在方向盘上打盹的司机。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我见证了人从生到死再到逐渐腐烂的全过程,在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之后,这也是一场挺生动的生物课。至于无处不在的腐臭味,我和段可早就习以为常,好在今天下午雨水将臭味冲淡了些,也没有了烦人的苍蝇。不过每次见到一个新的死人,腐烂程度就会随之加重,让人心生反感。起初我还挺害怕面对这些尸体,不过看多了就会觉得,它们只是一个躺在那里的东西罢了,还不如一群野狗有威胁。
&&&&就如段可的表现一样,起初她还会在前面因为这些东西的突然出现一惊一乍,后来她只顾埋头走路,因为她累了。
&&&&“该歇脚了,就这儿吧。”我对走在前面的段可说道,雨势正不断加大,再这样走下去估计都得淋感冒。
&&&&“来这里。”我继续对她说,“该找个地方躲雨了。”我从车顶跳了下去,侧着身子走到一辆轿车的驾驶座门前,轻轻一拉门把手,没有锁。一阵欣喜,我把脸凑进去仔细嗅了嗅,没有什么异味传出,说明里面没有尸体之类的脏东西。车与车之间也就隔了差不多一个反光镜的距离,我想把门拉得更开一点,结果立即就传来一声闷响,旁边的车门被我这一拉撞出一个凹面。不过这不属于该我心痛的范畴,便和段可一前一后的挤进了车内。
&&&&“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偷车大盗啊,我都还没看清你是怎么破的门锁。”段可一边脱下打湿的外套一边对我说,说完还不断地做着“啧啧啧”的口型。我取下背包,看着后视镜里坐在后排的她,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说:“彼此彼此。”
&&&&其实我哪会什么开锁技能,是运气稍好了点罢。我是想就近拉每一辆车的门,结果第一辆车就给拉中了。算了,我心说,偷车大盗就偷车大盗吧,只要我想,这条路上所有的车都可以是我的。
&&&&段可歪过头挤着头发上面的水,不再理会我,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真的相信我的话了。外面的雨果然越下越大,车顶传来了雨点撞击的声音。我这才发现副驾驶的玻璃没有关严,飞进的雨点没多久就把副驾驶的坐垫打湿了一部分。
&&&&段可在我后面擦拭着玻璃,发出令人很不舒服的声音,然后问我道:“这雨要是不停我们怎么走?”
&&&&“等吧,总会有办法的。”我回答说,将背包塞到挡风玻璃下,“重庆的天就这样,待会儿太阳冒出来也不一定。”
&&&&段可又不接话。我伸展了下身体,裹紧湿了一大半的衣服,闭目养神起来。外面的雨继续噼里啪啦的下着,但这种大自然的声音最容易催人入眠,就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段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如我们不走了。”
&&&&没等我完全回过神,她又继续补充说:“你想看的东西也看到了,还是这个样子。我们不进城区,一样可以活很久。我是说,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了,活人我觉得是看不到了,再这样走下去,只会见到更多的尸体,闻到更多的臭味,城区里的人口数量你是知道的。”
&&&&我睁开眼,转过头去看着她,心说这丫头跟着我走了这么久,难道现在要反水了?段可也不躲开我的目光,坐直了身体,又对我说:“再往更坏的方面去想,要是你回去看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你又怎么办?”一副反问的表情挂在她脸上,问得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将目光从她双眼移开,看向副驾驶座没有关严的窗户,雨水正顺着车窗往下滴。
&&&&“那你觉得我们该去哪儿?”我问她。
&&&&“我不知道。”段可回答说,她肯定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想再走路罢了。
&&&&“反正我觉得,去城区是白费力气。”她补充道。
&&&&“我还没有看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说,我抬头望向车窗外的一辆大客车,能看到客车里靠窗死去的乘客们正和我一样望向窗外。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拖你走。你看,旁边就有一个大客车,如果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的话,一定是个能住的好地方,说不定你在这里能遇到其他的好人。你跟我走了这么多天,也看到了,无非是心中有一个信念我才会这样做,哪怕我明白自己会体验到这股信念破碎的感觉,也比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好。”我补充道,“我想看的东西不是这座城,我是想回家看看。”
&&&&说完我又转头看向段可,想看她是如何被我这段精彩的话语所打动并加之赞赏的。遗憾的是她竟然笑了出来,对我说:“我不过是随口提一提罢了,瞧你那股认真的劲儿。不过看你这么坚定,本小姐决定看看你信念破碎后是个什么样子。”
&&&&吹牛逼吧,我心说,刚才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不想赶路了,一个人留在这里又害怕,现在被我强硬的拒绝后又装得更强硬。
&&&&当然,我不可能去揭穿她,这样想想的话这女孩还挺会说话,毕竟才认识不久,要走要留是她的事,没有什么感情羁绊可言,要是她真要留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继续走下去。
&&&&打开车门,我伸出手去探了下外面的雨势,比之前小了许多。取过挡风玻璃下的背包,我对段可做了一个立即出发的姿势,按进来的方式从车里挤了出去。
&&&&长话短说,从躲雨的车里出去后,没走多远街道旁就出现了人行道,比之前在车堆里跨步轻松了很多。尽管出现了人行道,但等到路旁有高楼林立,堵塞的汽车开始稀疏,我们进入了城区,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情。
&&&&雨停了,空气中更加浓重的腐臭味盖过了雨后带来的清爽。
&&&&城区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没想到城市里的宠物狗生存能力也这么强。这里似乎下了好几天的雨,路面积起了不少水。我看看表,果然之前的估计是错误的,现在已经五点,本身就阴沉着的天变得更暗了一点,而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
&&&&空城,绝对的空城。除了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再没有一点人味。看来就算是回到家,也不会发现什么惊喜了。我没好意思把这个想法跟段可提起,毕竟是我执意要来的。不过,我们两人在心里应该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了。
&&&&段可靠在一辆横在人行道的皮卡车上,冲我摆手说:“今天我是不能再走了。”
&&&&我看着她发白的脸庞,意识到我们已经淋着雨走了一下午,再走肯定得走出问题来,这样的环境下,哪怕是走出个小感冒,找药也是一家很麻烦的事啊。我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说:“行,你说停咱们就停。”
&&&&段可白我一眼,用力夺过我手中的矿泉水,不好气道:“现在你才良心发现?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我以为你跟在我后面十几天已经锻炼到位了。”我说,顺便把瓶盖也递向她。段可不说话,也不理会我手里的瓶盖,一边喝着水一边斜着眼睛瞪着我,我不忍心去揣测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行,大小姐,挑个地儿今晚落脚吧。”我收回伸出的手,无奈地说。我们已经在城区内,街道旁都是楼房,一条街过去都是商铺,虽然大多数都拉着卷帘门,但我们还是有不少选择。背后有家店还开着门,我走过去,发现是一家服装店。我敲了敲橱窗的玻璃,转头对段可说:“要不就住这里,顺便拿点儿衣服穿?”
&&&&段可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直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看那些模特,晚上看到得有多恐怖。”她胆怯地说,并举起手指出一个方向,“而且,你看那里。”
&&&&我顺着她的手势看去,果然,服装店里的收银台前正趴着两个人。准确的说,从他们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两个死人。我又看了看里面用来展示服装的人造模特,脸上印着简陋的涂装,杵在服装店的角落里。平日里我还不发觉,被段可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瘆人。此时店里的好几个模特正面对着我,木讷的表情透着诡异,感觉再多看它们一眼就会活过来一样。我没敢继续想象下去,连忙转过身,对段可说:“那就走吧,前边儿应该还有。”
&&&&面对空旷又死寂的街道,我努力在大脑中搜索一些有价值的回忆,比如某某宾馆离我们只有五十步远的距离,但一无所获。我们沿着街道旁的商铺走着,一排过去全是锁着的卷帘门,就算有开着门的,里面大都有不堪入目的死人。段可说她鼻子堵住了,不停地吸着鼻子。我说这是老天给你的奖励,味道都被堵在鼻子外面了。
&&&&雨又飘了起来,天色更暗。我们转过街角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我和段可不得不躲在一家副食店的雨棚下避雨,望着暗下来的天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眼前的街道,我想起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爸在这附近上班,经常都会到这里来。下了晚自习,我爸就会用单位的车接我到这里来,然后等他下班。等待中的这段时间,我就喜欢在附近瞎转悠,那时候这里有很多工厂,每天都会碰到工人们下班的点,很多人都会从工厂里一齐涌出来。所以我对这里的印象,就是有非常多的人。
&&&&可谁又知道,几年以后,我面对的就是再没有人声的街道。
&&&&“要不要住超市?”段可带着浓重的鼻音问我道,她捏了捏鼻子,“前面好像有一家诶。”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我们正前方约三四百米外果真立着一块超市的招牌。我对这家超市没有任何回忆,可能是我上大学后才修的。我瞬间就在脑海里罗列出来了超市能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毫不犹豫地迈出了步子,兴奋得忘记回答她。
&&&&城市里的车差不多全挤进了高速路,所以现在的马路相当宽阔,只有零散的车还停在路边。我索性带着段可翻过了护栏,踏进了马路中间。雨下得很稳,没有再变大。除了我俩的脚步声就是雨点拍打路面的声音。路灯自然没开,街道两旁的事物都隐进了行道树下的黑暗中。如果没有人造光的辅助,商铺的情况基本是看不清了。我又想起了之前服装店里的模特,那副木讷的表情,或许它们就站在行道树下,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闯进马路的两个活人。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等我们走到超市门口时,换来的却是好几扇冰凉的卷帘门。我蹲下身拉了拉,果然被锁住了。段可恼怒地踢了踢门,瞬间响起极不和谐的声音。我赶紧拉住她,肯定有办法的,我说。
&&&&“我不信你能用锤子敲开它。”段可看也不看的回答说,然后粗暴地靠着卷帘门坐到地上,又响起一阵刺耳的撞击声。我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将周围的建筑打量了几番。
&&&&从建筑物上挂的几张招牌,我立即就断定,眼前的建筑物是一幢规模不小的商业楼。而这家超市,就和商场连在一起。而这种购物的地方通常都会配有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进入超市内部也许是可行的。再者,如果从停车场内还进不去,在里面找辆车也能勉强过一宿,毕竟里面的空气会比外面好闻许多。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段可,就带着她绕着这栋建筑开始寻找停车场入口。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不得不打开手电筒。很多东西被手电筒一照,感觉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宣传海报和商铺招牌,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都显得有几分诡异。我尽量不去想,不去想我周围的东西,只祈祷不要碰到人形的东西。或许是政府防疾期间,没有几个人还有闲心出来购物,商场周围的路面非常干净,更没有发现死人之类的挑战我们神经的东西。一路小跑了好几分钟,我们终于踩到了向下倾斜的水泥路面。
&&&&我举起手电筒往里面探了探,收费亭里空无一人,用于拦放进出车辆的栏杆也被撞断,歪横在减速带旁。而更里面,则漆黑得吓人。
&&&&段可躲在我身后,推了推我的背包,示意我快进去,而且还要走前边。我吐了口气,心说在女生面前岂能掉这种面子,便大步地跨出步子。走过减速带的时候,外面的雨被遮挡住,却不时有风刮进来,刮在我们的后背上,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周围漆一样的黑,手电筒朝前射出的光也是散的,照不到任何东西,连脚步声产生的回音,也像是被吸进了停车场内部。我竟有种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好在段可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这种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绕过一个弯道,脚下的路变得平缓起来。脚步所产生的回音变小,里面的温度也低了很多。我立即意识到“进不到超市就睡停车场”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里面太冷了,看来必须得找到超市的入口。借着手电筒的光,能发现车库里还是停着不少车,可能他们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带它们出去就被感染了。段可还是抓着我的胳膊,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太冷的缘故。我转过身,比划着手势小声对她讲:“我们绕着车库走,看能不能找到有门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小声说话,可能是在黑暗里的缘故吧。人是环境动物,总会下意识的觉得,黑暗里会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贴着停车场的水泥墙壁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道嵌在墙上的木门。门上贴着一块“闲人免进”字样的牌子,我竟下意识的想了想自己是不是闲人。现在的状况可能活着的都不是闲人吧,我想,便伸出手恶趣味地敲了敲门,寻思着怎么才能打开它。
&&&&门被锁住了,整块门上一片光滑,找不到任何着力点。这下可难办了。我叫段可帮我举起手电筒打光,自己不停地摸着门寻找办法。就在我一筹莫展时,门的里边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扇门猛的从里面推开,一下撞到我头上。接着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往里一拉,瞬间我的脖子就被那人卡在门缝间。我感到一阵眩晕,回过神刚想大骂一句,但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一面刀刃正贴着我的喉结。
&&&&我立即定住了身体的所有动作,生怕刀尖穿喉而过。一阵眩晕后我的头部传来疼痛感,不知道刚才的撞击有没有磕出血来。门里的那个人一手死抓着我的头发,一手拿刀架着我的脖子,我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势。不过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奇怪,头被夹在门缝里动弹不得,头以下的部分还留在门外面。为了使颈椎舒服一些,我不得不调整出一个怪异的姿势出来。段可看到会怎么想呢?不过从我身后到处晃动的手电光可以判定,她一定非常着急。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脖子下的刀尖,刚才门里突然伸出手的那一出肯定把她吓得不轻。我伸出手往周围探了探,摸索了几下才抓住她的胳膊。段可立即抓住了我的手,捏得我一阵冰凉。我把手掌从她的手指里面挣脱出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我还好。
&&&&我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节心理课,说是一个人第一次面对要将另一个人杀死的时候,只有百分之十五的人能够下手,我想门里的人虽然正用刀驾着我,但并不是要非杀死我不可,如果我顺着他的意思来,应该会没事的。
&&&&“叫你的人不要动,再动一下就割断你的脖子。”门里的人突然开腔道,那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发出的声音,低沉有力又带着沙哑。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我听的,不用我说,段可就没有再随意晃动手电筒。
&&&&见我俩规矩地按着他的命令行事,门里的人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除了活人还能有死人被你抓住吗,我在心里想着。他肯定是在询问我的身份,我口吃地回答道:“学生,大学生。”
&&&&“怎么证明。”他听完立即说道。我心说你他妈是不是把我当成来你们单位应聘的人员啊,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证明,你出一道高考题让我现场解出答案吗?就算要我证明,你也不能用刀架着我呀,你不知道人恐惧的时候容易出昏招吗?虽然心里有万千个不爽,但刀尖就顶着我的脖子,我不敢有丝毫怠慢,努力想着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我回想起出学校时好像带上了学生证,便慌忙地往腿上一摸,果然在。我在心里谢过了学校,用最快的速度从裤兜里取出学生证,然后甩进了门缝里。
&&&&那人用脚尖把门抵住,腾出抓我头发的手捡起了学生证。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道,我的脖子立即吃痛,不禁大叫了出来,那感觉就是被铁钳夹住了一般,虽然我没有被铁钳夹过。如果在以前,我受到这样的痛楚,至少会大骂几句宣泄情绪。但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就算是他第一次取人性命,他要杀我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完全不用承担任何后果。我不敢也不能用粗暴的语言来激怒他。大叫一声之后,只得咬紧牙关祈祷他快点看完我的证件。
&&&&门里的人很迅速地从地上捡起我的学生证,打开一支手电筒咬在嘴里,一只手翻着学生证,另一只手握刀顶着我的喉咙,从未移开过半寸距离。手电筒的光在我头上亮起,我只能看到这个人胸口的部分。这个人一身黑色的制服,我心说这人难道是个杀手?如果真的是杀手,他肯定失业了。
&&&&几十秒后,他俯下身,嘴里叼着手电筒往我脸上照射。强光射得我睁不开眼,但我还是努力保持住登记照上的表情,免得他认不出来。不知道我现在的邋遢样子和学生证上面的照片相似度还剩多少,但显然他还是相信了我的身份。他关掉手电筒,门上的力道被他松开,我的脖子瞬间舒服了很多,不过紧接着头发又被他抓住。
&&&&“你们有几个人?”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身份证都不查了吗,太不专业了吧,我很贱的在心里反问道,
&&&&“两个,一男一女。”我规矩地回答说。
&&&&他松开抓我头发的手,打开手电筒从门缝里往外探了探,几秒后又关掉。
&&&&“都是学生?”他说,另一支手还是不忘伸回来抓住我的头发。
&&&&“都是学生。”
&&&&“来这里干嘛?”
&&&&“天黑了,没地方住。”
&&&&“但是你学校的地址不在这里。”
&&&&“是,我从学校出来,正要回家。”
&&&&“家在哪?”
&&&&我报出了我家的住址。
&&&&然后抓我头发的手一松,顶在喉咙下的刀也收了回去。他把门推开,我立即就将头抽了回去,险些摔倒。段可在后边将我扶住,我不停扭动并按摩着颈部,心说现在老子就算跟你拼命,也不会再让你用门卡脖子了。我拿过段可手里的手电筒,往门里一照,刚才那个人还站在那里。
&&&&我被他那身黑色的制服吸引住,胸口上方写着“安保”两字。原来不是杀手,是保安。
&&&&“不管你能不能原谅我刚才的行为,只有谨慎才能自保。”他以之前那种平淡的语气对我们说,话语间把学生证扔给了我。
&&&&“你们跟我上楼,进来了记得把门带上。”没等我揣好学生证,他又继续道,转身就往里走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我心说还没见过这样道歉的,你走过来握握手也好啊。但听里面的脚步声,他丝毫没有等待我们的意思,相比睡停车场我还是宁愿住超市,我用唇语骂了一句,只好带着段可跟了上去。
&&&&我的脖子又传来阵阵痛感,望着前面步履轻松的背影,我立即就起了火,考虑着要不要冲上去朝他挥舞拳头让心理上好受点。
&&&&“还痛吗?”段可关切地问我。
&&&&我对她摇头,不想回话,眼神死抓着前面的背影不放。我又一想,他既然敢走在我们前面,肯定是有实力不用担心我偷袭,说不定我离他还有二十厘米远时他就立马转身连捅我数十刀。或者,这里不止有他一个人。
&&&&这样想的话我们就是进了贼窝,依旧是被动的局面,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刻意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真怕他突然转身捅我几十刀。不过他要是真的想捅我的话,刚才就捅了,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我们穿过了一个仓库样子的地方,走动中我的手电照射到好几次垒起来的纸箱和货架,腐臭味也淡了许多。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声音。我仔细一听,竟听出来机器轰鸣的感觉。难道这里有个工厂?
&&&&不容我多想,前面的背影一拐,就带我们走进了楼梯间。里面不太宽敞,阶梯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而行。大概上了三四层楼的样子,他就停在一扇门前,从衣兜取出好大一串钥匙。黑暗中响起了钥匙碰撞的声音,他在手电光下认了认钥匙,然后将门打开。他走进去后,“啪”地一声,里面竟亮起了灯光。
&&&&我和段可对视了一眼,心里闪起无数个疑问。“你们可以进来了。”里面的人说道,听起来他正在整理着什么东西。我们小心地走了进去,果然,房间里亮着节能灯的白光。那人站在灯光下,使我能近距离,清晰地观察他。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留着一头短发,鬓角处已经花白。如我之前的判断,他差不多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保安。
&&&&但如果真要说这人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他脸上的皱纹比我印象中的中年男人要多不少。我在想他的年龄会不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但看他直挺的腰板,又不像是很老的人。
&&&&他那双闪烁着智慧的眼睛也在我俩身上来回打量着,我立即把目光移向别处,看向房间内的陈设。房间里边挺宽敞,靠着墙的桌子上摆着好几台显示器,几台对讲机和手电筒就挂在墙上。我的面前正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和小沙发,桌上满是花生壳和烟灰,沙发旁堆放着好多喝空的易拉罐啤酒。
&&&&在我的右手边,也就是进门的右侧,是一张用椅子靠墙拼起的床,被褥还规矩地叠在上面。床的旁边,饮水机里的水已经空了,不过堆着好几箱矿泉水,我甚至还看到了锅碗。房间内还有另一扇门,紧闭着不知通向哪里。
&&&&我松了口气,看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我和段可身后,把门关上,说:“随便坐。”说完他从摆放显示器的桌子下抽出两张椅子,我和段可也不客气,包一取就坐了上去。
&&&&“这个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头顶的灯问他道。
&&&&“超市都有发电机的。”他回答说,转身打开那道关着的门走了进去。我想起刚才听到的机器轰鸣声,应该就是发电设备了。屋子里很暖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段可进来后鼻子就不堵了。几分钟后,那人拿着一些东西走了出来。等他走近,原来是几袋方便面和肉类罐头。
&&&&“来了就是客人,凑合吃个晚饭吧。”他说道,脸上竟挤出了微笑。然后他把桌子理了理,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了上去。他走到椅子搭成的床前,从下面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我这才看清,是一台电磁炉。他拧开几瓶矿泉水倒进锅里,又给电磁炉接上电源,弯下身在电磁炉上调着数据,电磁炉“哔哔哔”地响着。
&&&&整个过程全是他一个人在我们面前来回走动,我和段可规矩又尴尬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摆什么姿势好。不过他都说了我们是客人,我们再拘谨就是高冷了。我投给段可一个眼神,示意我们也要做些什么。我取出了水果刀帮忙启罐头,段可也抓起方便面撕开。
&&&&伴着头顶的人造光,眼前的场景真让我有种已经回到家的感觉。
&&&&后来王叔的心理活动以及做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他只告诉我们,他忍着心里的情绪,将三位至亲的尸体都背出去掩埋了。完事儿后王叔坐在车顶抽烟,茫然地望着眼前拥堵的、延伸到天际的车队。东边的天泛起了日出时的鱼肚白,不过王叔也没心情去欣赏了,因为他还发现,高速路上只有他一个活人了。
&&&&我不知道王叔的心脏是如何承受住这样大的打击。假如换作是我,一觉醒来发现最亲的人都死了,出门后又发现周围没有其他活人了,我觉得自己只会精神奔溃或是抱头大哭。这样想来,老天还是比较眷顾我的,能有个宿舍让我在里面憋几天,至少让我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容不得你再有半点幻想。太阳照常升起,高速路上一片寂静。王叔继续在车顶抽烟,他正在等,等自己死。别人能死,自己为什么不能死?他觉得老天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让自己埋葬至亲,因为欠他们的太多了。
&&&&但等到太阳升到王叔头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死,反倒有些饿。
&&&&经过一上午的心理创伤后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自己应该是死不了了,他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外逃是没有意义了,但待在这里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拍了拍车顶算是给自己的车告别,转身就往回城的方向走去。所有的东西都是昨天的样子,不过昨天那群还能在高速路上能表现喜怒哀乐的大伙们都永远睡在了车里。王叔说他每经过一辆车都会试着敲车窗,看能不能遇到还活着的。遗憾的是,唯一反馈他行动的只是一条贴着车窗朝他吐舌头的狗,他没有找到一个同伴。
&&&&十几年的军旅生涯给王叔的步子提供了很多动力,天黑时他就走回了城区。路灯按时亮起,照亮了马路和街道,王叔说他当时的意识已经恍惚了,看到这熟悉又空荡荡的街道,真有几分做梦的感觉。不过饥饿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现实,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王叔拖着步子走在路上,寻思着去哪里好。家是肯定不能回了,触景生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值班室。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闪过的同时,他也拿定了主意,也只有这个地方他能轻松地走进去了。之后,王叔回到了我们现在谈话的这里,靠着超市里还剩有的东西,一住就是十几天。
&&&&我们找到超市时,段可踢卷帘门发出的声音被王叔听到,他在窗台听到我们的谈话,就拿着刀跑下楼,躲在门背后等着我们的到来。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王叔又抓起啤酒罐头大喝一口,算是结束了他的讲述。他在讲述这段经历的过程中,一直烟酒不离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发红。虽然他笑着说出这句话,但我能看出也能体会到他醉意中的伤感与无奈。
&&&&三人沉默了一阵,王叔继续抽烟抚慰他的心理伤疤,我和段可消化着他的故事。
&&&&“十几天的时间,在这里不会无聊吗?”段可玩弄着打火机问他,”我在宿舍待了三天就快疯掉了。“
&&&&王叔吐着烟笑了一句,脸色已经好了些许,说:“是你太年轻,我在越南打仗的时候,我拖着一个不能说话的战友,在没人的林子里走了好几天,比起那里,这里好太多了。
&&&&“其实在我回来第二天的时候,我就尝试过自杀,不过始终下不去手。你们知道,在这里填饱了肚子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想事情。脑袋一开始转就会想到他们,我恨自己没有被一起毒死,却活下来受罪。
&&&&“不过很快,我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在外地工作,电话通不了后就没有了他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回来找我的。老子都还活着,儿子肯定也死不了。所以我决定在这里等他,等那瓜娃来找我,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盼头嘛。”
&&&&说完王叔眯起眼睛笑了一句,挤出眼角的鱼尾纹。他又接着问我:“那东西叫什么米?”
&&&&“奥提米特。”我说。
&&&&“对,就是这个,你们大学生懂得多,给我讲讲,我翻了值班室好多期的报纸都找不见这东西。”
&&&&我想把段可的猜想告诉他,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这个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想打击到他对儿子的期盼。
&&&&“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说。王叔失望的点点头,段可也很聪明,闭口不说话。
&&&&“这些天你都没有出去过?”我又问道,我想打探一些关于城市里的消息。
&&&&王叔点头,站起来对我说:“除了摸黑去过超市和商场,我都在这里。不过,我从这扇窗户看到过一些事。”他指着墙上的那扇窗,“城里边不只有我们,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安全。”
&&&&我大惊,连忙追问,心说难道城市里有个幸存者联盟,我的家人说不定就在那里。王叔却朝我摆摆手,说:“有些事情明天给你们讲,现在时候不早了,灯也开得太久了,平常我都不怎么开灯的。”
&&&&我还想继续问,他却径直走向那道锁着的门,边打开边说:“你们今晚就睡这里面,我去给你们腾地儿。”我们提起背包跟着走了进去,里面是个很小的房间,堆满了一些箱子后显得更小了。虽然这房间不能满足日常生活的起居,但还是够躺两个人了。王叔把箱子和一些袋装食品都堆在了墙角,就走出了出去,顺手把小房间里的灯也关掉了。我和段可面面相觑,心说你还真把我们当小情侣了,也不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就把我们关在一起。啪的一声,外面的灯也被灭掉,眼前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听声音王叔应该是在收拾桌子,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把背包靠着墙放下,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当床单,也算是有个干净的地方睡觉了。外面又传来王叔走动的声音,然后他打开了门下了楼。
&&&&“他走哪儿去?”段可问我道,她也正脱下不合身的外衣当床单使。
&&&&“不知道,可能下楼关掉发电机吧。”我回答说。几分钟后,王叔就回来了。他走进我们这个小房间,说:“楼下有厕所。你们要洗漱的话可以去,还有水可以用。”
&&&&这简直是合了段可的胃口。几分钟后我就被她拉下楼,要我帮她站岗,说是她一个人怕。她在厕所里面捣鼓了好几分钟,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厕所确实还有水,不至于臭气熏天。等她完事儿,我进去洗了把脸便上楼了。
&&&&“早些睡。”刚进门王叔就传来一句,把我和段可吓了一大跳。我拿起手电筒寻声一照,原来他已经躺在他的椅子床上了。我应了他一声,带着段可回到了小房间里。窗户里竟然透进来月光,差不多照清了整个屋子。虽然不是太亮,但你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这种强度的光已经够你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我把门关上,靠着窗户坐了下来。段可在一旁打着手电筒整理背包,也不知道她那些少得可怜的东西有什么好整理的。我摸出手机,将它开启,瞬间就亮起与周围黑暗极不和谐的荧光。依旧搜寻不到讯号,我也没抱希望。电量显示还有47%,应该还能玩上一阵。我打开相册,翻到今天段可开车的照片,不禁笑了出来。段可见我在玩手机,立马凑了过来。她看到屏幕上正显示着她的照片,大叫一声抢过了手机。
&&&&“你真拍了?”她皱着眉头惊讶地说,手指快速地划着屏幕。
&&&&我急忙叫她小声点,外面还有人呢,你这样一惊一乍的王叔还以为我在对你做什么呢。段可连忙用手捂住嘴,背过身继续操作着手机。我也懒得去和她抢,站起来看向窗外。外面没有任何建筑物遮挡,一眼便能望见天上的月亮。月光只能用皎洁来形容,周围还点缀有不少的星星。月光下静谧的城市,还是它们原来的模样,目光能及的地方,除了黑就是暗,月光只能照出它们的轮廓,看不到任何灯光。楼下的大街上传来阵阵摩擦声,我看不清,应该是塑料垃圾被风刮动所发出的声音吧。我突然想起了王叔刚才说的话。
&&&&“城里边不只有我们,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安全。”
&&&&他到底指是的什么呢?城里不只有我们,这当然是好事。但他又说这里不安全,难道出现了丧尸鬼怪之类的东西?不过要是有这些东西我早就遇到了。我真想立马冲出去让他给我说个明白,如果可以,我也想体验一手抓他头发一手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问话的快感。不过我又想起了他刚才用门卡我脖子使出的力道,说不定手指还没碰到王叔的头发就被他几招放倒。
&&&&“你说,这车我们还能开回来吗?“段可看着手机对我说。我楞了一下,从脑海里擦除了王叔放倒我的画面,隔好久才想起段可今天意外驾驶到的车。她摸出车钥匙,借着手机的光在手里翻看着,满脸的依恋。
&&&&“应该行吧,有机会我们就回去想办法,你就把这车当个盼头吧。”我说,然后枕着背包躺了下去,“王叔刚才不是说了吗,人活着不找个盼头怎么行。”
&&&&哪怕是在这个狗屎的世界里。
&&&&如果真要做个比较的话,上次在收费站和段可泡的方便面,连这次的面汤都赶不上。人果然是永远不能被满足的动物。
&&&&我吃完第一碗面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锅里的水沸腾着,段可正一脸愉悦地往自己碗里夹着午餐肉。她还脱掉了不合身的、裹了一天的衣服,说是穿上碍着她动筷子了。那保安则表现得很平静,看来他在这里的伙食还非常不错,可能是紧挨着超市的原因吧。他没吃多少,便从沙发背后拿出好几罐酒,分出两罐给我。
&&&&我俩同时扣开一罐酒,重合的“扑哧”一声显得特别动听。他举起酒和我手里的碰了碰,连喝几口后对我们说:“忘了讲,我叫王军英,以前是当兵的,现在在这家超市做安保队长。”
&&&&我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带来的冰凉不由让我吸了口气。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保安,还好刚才忍住了心里计划的过激行为,不然就摊大了。我缓了缓,对他说:“我叫娄厉,她是段可,我们以前是大学生,现在应该也算大学生吧。”段可在一旁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边点头表示赞同,“感谢王叔的款待。”
&&&&王叔大笑一声,又咕咚咕咚地喝起了酒,几口就把剩下的喝了个精光。他扔掉空罐子,又打开了一罐,笑着说:“很久没有人和我喝酒了,我是说,很久没和活人说过话了。”我苦笑着点头,心说我能理解你这种找不到人说话的心情。
&&&&“看你们的样子,像是走了很久的路啊。”王叔从锅里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学校离这里有多远?”
&&&&段可嘴里包着食物看向我,飞快眨动着眼睛,意思大概是她现在吃饭很忙,想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算太远,坐车的话很快,走路的话,就比较久了。”我回答王叔说,“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
&&&&“当真走过来的?”王叔好奇的问。
&&&&“还能怎么办,高速路堵死了。”我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王叔说,“你再讲细一点。”
&&&&我端起易拉罐喝了一小口酒,王叔也点上一支烟准备听我的回答。我接过他递来的烟,用了大概三十个陈述句子把我从遭遇突变、走出校门、遇上段可最后到坐在他面前喝酒的经历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王叔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灭掉。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挺远的,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嘛。”我看到他有几丝钦佩的神情,立即挺直了腰板附和说是啊是啊。
&&&&“你的学校那边儿,也没有活人了?”王叔又问道。
&&&&我摇头,说:“应该是吧,跟这里差不多。”
&&&&王叔叹了口气,脸上突然又露出笑容,对我们说:“我一直以为你俩是出来闲逛的小情侣呢。”
&&&&我和段可瞬间就僵住了正在夹菜的手,避开眼神不好意思再看向对方。几秒后我们才尴尬地对他笑笑,忙说不是。这人果然是个老不正经,我明明就给他讲明了我和段可的关系,他却还要问出这样尴尬的问题。但看他憨笑着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的。
&&&&为了缓和空气中的尴尬,我把手里的烟塞进嘴里,点燃后问王叔道:“你呢,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王叔立即定格住脸上的笑容,迅速恢复了之前的严肃神情。他坐在沙发上,弯着腰十指对穿地握着手,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说虽然我刚才点烟问话的那个动作是挺帅的,但也不至于这样看着我呀。又或者是他耳朵不好没听清我的问题?我刚想对他重复,王叔就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说:“我还能去哪里?”
&&&&接着他坐直身体倚靠在沙发上,向我们说起了他的经历。
&&&&如他之前所说,王叔一直在这家超市任安保队长。两个月前,也就是各种通讯,交通被锁住的时候,民间谣言不断,他所在的超市开始有大量的人群涌入抢购生活物资。不过抢购也只是持续了极短的时间,超市很快就卖空了。这时,关于病毒的各种传闻早已遍布大街小巷,有车的早已开车出城,说是往西边走是最安全的。
&&&&王叔对这些事情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带上了妻子和年迈的母亲,约上自己最信任的一个战友,准备轮流开车往西边赶。没想到的是,他们没开出多远,就被堵在了高速路上。想换国道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车堵成一片,谁也不让谁,无法移动半寸距离。
&&&&听到这,我猜想王叔他们应该很早就出城了。因为我最开始听到关于高速路的消息,就知道路上有军警在设关卡了。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们以为只是车流量太大导致收费站忙不过来,结果车子在路上一堵就是好几天,汽车引擎甚至没有再在路上启动第二次。王叔他们就在车里坐着,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本身没有带多少生活物资出来,很快能吃的都吃光了。好在还有投机的商贩游走在车缝间,叫卖着方便面和一些小零食,又让他们坚持了一段时间。
&&&&王叔说在车里的那段时间,每天可以和他战友抽完两三包烟,刚开始他们还可以聊天聊地侃大山,到后来就是没有话可以说了。周围的司机们整天议论着军队在收费站设卡的事情,说也奇怪,就算收费站过不了,但收费站前应该有可以调头的地方啊,不至于堵得这么死。而旁边的反向车道,除了有胆子大的在上面逆行以外,竟看不到有驶回城的车。王叔也计划过亲自到收费站去看看,不过算了下自己步行到收费站的时间,想想还是算了。
&&&&到第三天的时候,一部分车主直接弃车跑路了,也有一部分人组织着让后面的车挨个往后倒。不过既然有人弃车在路上,倒车的进度可想而知。王叔心想这样堵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商量决定,再等一个晚上。如果明天还堵的话,也只能弃车走回去了。其实王叔心里明白,多停留一晚也是无意义的举动,就算收费站放行了,前面也有不少人弃车,他们的车还是会堵在里面挪不出来。
&&&&他们只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没有希望的希望。
&&&&没想到事情就出在这个决定上。王叔跟往常一样,和旁边的司机唠嗑了几句就睡了。第二早,天还未亮王叔就醒了过来,这是他当兵时留下的习惯。周围很安静,眼前虽然没有像昨天那样亮起一些汽车的尾灯,但还是能看到有车堵在前面,看来今天真得走回去了。王叔无意再睡,他闭着眼睛,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自己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急着开车出来是不是有点莽撞?王叔想起了以前闹非典的时候,也是搞得人心惶惶,那时他也没有过多地去听信民间的传言,自己该干嘛就干嘛,一样活过来了。
&&&&这样想王叔心里好受了一点,说不定等几天风头就过了,他可以回到这里把车开回去,然后回到超市工作,自己最亲的人都还在车里好好地坐着,日子照样可以继续过。想到车里的人,王叔心里又踏实了许多。不过就是在这心坎踏实的一瞬间,王叔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车里好像没有了其他人的呼吸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就屏住呼吸听了一阵,车内果然安静得可怕,连睡觉时正常的鼻息都听不到。不对啊,王叔心想,黄油子这娃睡觉都要打鼾的,今天却连正常的呼吸声都没有了。(黄油子指王叔的战友,这是他的原话,至于是不是真名我不得而知)王叔立即睁开眼,心想难道他们先走了?他打开车内的灯,发现黄油子正坐在驾驶座,妻子和母亲也都在后排,都是平常在车里睡觉的样子,人一个不少。
&&&&不过,眼睛在适应了车内泛黄色的灯光后,王叔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发着青紫色。王叔伸出手摇了摇离他最近的黄油子,想要叫醒他。不过黄油子的身体只是随着王叔手臂的力道摇晃着,任由王叔用力地拍打他的脸庞,却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王叔讲到这里,突然就抱着头埋了下去,半分钟后才抬起头。他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躲开我和段可的目光说道:“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能猜到了。”
&&&&我和段可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想跳过记忆里很痛苦的一段。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我坐直了身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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