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多少个何颜非伶

  三十一、子履的洗尘宴
  顶一个
  占了个沙发!
  楼主威武  
  没了。。。  
  每个位席旁都有一名服侍的婢女,如此近距离地欣赏着炙肉金黄油亮的色泽,闻嗅着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郁,那种只能近观而不能品食的滋味可想而知。  心里暗叹一声,就着自己的酒爵倒了一杯清酒递给了青牙。那些侍从婢女见青牙竟能食得贵人所赐的食物都是艳羡不已,此时见王女亲手赐酒,看向她的目光只有嫉妒了。  青牙仰头一饮而尽,砸着小嘴,伸了伸舌头,说道:“甚是灼人!”  施莫笑道:“此乃解忧忘情之物,品之若腾云驾雾,据说为天上神仙所好之物。”  青牙一听,奇道:“神仙也会造酒?”  施莫哈哈一笑道:“神仙还会种地呢。”  子履闻言,奇怪地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何以得知?”  施莫翻了翻白眼,说道:“幽默,懂吗?”  子履锲而不舍:“何为幽默?”  施莫斜视了他一眼,鄙视地说道:“头发长见识短,说了你也不懂。”她也不知为什么,总想戳他两句,可能是因为他初次见面的态度吧。  “你……”子履顿时气结,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发长胜于我。”  “嗯!”施莫认真地点点头,说道:“但那又怎样?你仍旧不知幽默是何意。”  “无礼妇人!”子履轻声骂了一句,就别过脸去。  青牙笑看着二人斗嘴,见子履不再说话,于是出言问道:“姐姐,何为幽默?”  施莫用眼角余光了瞟了瞟子履,见他果然在侧耳细听,作弄之心又起,正要说话,一个严厉的声音如平地起炸雷,响遍了整个大殿。  “不过一贱婢耳,竟敢在高堂之上与贵人同食肉炙,于君前无状肆言,请国君杖杀此婢,以理正气,正宫闱。”只见君妇身子跪起,面朝高台上的有施国君,正高声地慷慨激昂着,舞乐已经退去,严厉的声音响彻大殿,分外刺耳,本来酒饭正酣的贵人们都闻声而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施莫心里冷笑,若是她知道国君亲口认下青牙为有施氏的恩人,不知会作何想。  贵人们一听,好奇心大起,都放眼在大殿中开始四处寻找,是哪个贱婢能有这样的好运,在这样贵人云集的大殿中能得一食炙肉的机会?还敢在君前无礼,真是胆大包天。众人那寻宝似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荡着,终于有人将目光锁定在青牙身上,紧接着两人,五人,十人,更多人的看到了她端在手中的陶盘。只见此时此刻她低垂着头,小心地缩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但她手上的陶盘和嘴角的油光都在验证着君妇所说的事实。  有施国君见君妇在说到杖杀时狠厉的模样,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目光转向下首,见刚才还在和青牙子履谈笑风生的施莫,不知为何,此时满面是泫然欲泣的哀戚之色,她脑袋半垂着,那角度既可让人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楚楚可怜。心思一转,就豁然开朗,嘴角不觉吟笑。语气一转,柔声问向君妇:“何人如此大胆?”  君妇心里一喜,眼中的神采再也掩不住,指着青牙,高声道:“乃王女身后婢女。”见国君目光瞟向了青牙,赶紧献宝似的说道:“国君请看,她手中仍握有陶盘,嘴角尚有油光,此事定然无疑。”  此言一落,就有朝臣跪起,拱手禀道:“此婢藐视高堂之仪,理当重罚。”  紧接着就有半数以上的人随声附议。  这时另有一人跪起,高声辩解道:“王女素日恭谨守礼,此举恐另有隐情,请国君明察。”  施莫听声音熟悉,偷眼瞄去,原是上君妇的情人。只见上君妇感激地向他点点头,只是甘虞正忙着据理力争,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她。  有施国君沉重地点点头,彻底无视了请他明察的请求,不悦地说道:“无礼如斯,确实该罚。”顿了顿,看向施莫,问道:“王妹还有何话说?”  青牙一听傻眼了,连国君都说确实该罚了,还有什么活路?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站出去,不要连累了姐姐,这时一个声音飘进耳中:“稍安”,她心里一震,竟是公子子履。
  施莫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绢帕,拭了拭眼角,才悲凄地说道:“我弃高堂之威仪而不顾,确是无礼。只是此事另有隐情,大兄和各位长老、朝官,请听妺儿一言。”  到底她是王女,又说话十分客气,那些朝官们也不敢逼得太紧。但仍是说道:“婢女无礼,乃是其性情愚顽,教化难驯,王女不必自责忧心。”  施莫心里冷笑,忧心的应该是你们。但嘴上却是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朝官关心。”跪起了身子,对着有施国君诉道:“当日我离宫在外,钱财尽失,一个人孤苦无依之时,幸得青牙阿父所救,然其家中贫寒,存粮无几,却从未委屈我半分,待我若亲生女一般无二,每每思及,常感无力回报,临别之时,我不忍青牙在家中继续受苦,便亲口提出携她同去,将来必定好生照顾,也好报了其父借榻赠食之恩。哪知……”说着绢帕掩面,双肩耸动,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青牙心里暗暗嘀咕,真的是这样吗?但姐姐向来聪慧,她说是那便是。  子履紧盯着她,心中也隐隐有些酸楚,从前只道她生性豪爽,不似妇人的贤良温婉,不想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知恩图报实有君子之风。如今看来,实在是误会她太深。于是心里的好感成直线上升,愧疚之情也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蠢蠢欲动,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的怜惜温柔。就在他想要开口安慰她两句时,只见那绢帕轻移了一条缝,一双秋水明眸扑闪着,向他狡黠一笑,又立刻缩了回去。他立刻呆在当场,想好的话梗在喉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没缓过神来,只见她轻轻地放下丝帕,看向高台,朗声说道:“我有施氏千百年来,以信义立身,以德善治民。今善民有恩义于我,我身为国之王女,若是不懂知恩图报,时过即忘,还有何面目立于世?禽兽尚有思报之心,何况人乎?”  有施国君静静地听着,默然不语,只拿眼轻瞟着下首的众臣,那意思分明在说,喊打喊杀的都是你们,现在她是我有施氏的恩人,你们看着办吧。只是嘴角的笑意再也掩不住。  众臣一听,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前一秒还叫嚣着要杀要砍的朝臣们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忘恩负义可是令人不耻的恶名,若想立世,这样的恶名是万万要不得的。  刚才保持中立的朝臣们一见情形,赶紧拱手道:“治下有如此良善之民,实为国君仁德教化所感,乃蒙山国之幸,理当大赏!”
  “与王女困窘之时出手相助,德行可敬,理当行赏!”  “王女情义深重,德行高贵,臣等不如。”  “禽兽尚有思报之心,何况人乎?王女金玉之言如雷震耳,臣受教!臣有不察之过,愿请自罚。”刚才还欲置青牙于死地的朝臣中也有人站出来主动认错。  “臣等亦甘愿自罚!”  转眼间,众口一致,都齐齐地为尚在怔忡中的青牙和远在东牙村的伯农大力请赏。  君妇的心里却是另一番心境,若是被扣上一个“忘恩负义,德行有亏”的骂名,她还有何资格为一国之君妇?背后一阵冷汗涔涔,赶紧跪立起身,惶恐不安又满怀自责地说道:“是臣妇失察,不明王女一番仁义之举,王女有君子之风,臣妇当习之!”  施莫见她服软,心里直想仰天大吼三声,给人扣大帽的感觉真是爽啊!一下子就压死一群人,高效率的杀伤力啊!  目光流转,却见祭卜师那双清明淡然的眼睛正深深地注视着她,捋着苍白的胡须,微笑着轻轻颔首,似是非常满意的样子。她心里一惊,只顾着表演了,都忘记了这个高危人物。嘴角逐渐敛去的笑意再次拾起,冲着他甜甜一笑,就别过头去。  有施国君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见她哪里还有刚才的悲凄之色,有的只是得意和欢喜。迎上他的目光,施莫伸伸舌头,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有施国君见状哈哈地笑出声来,众人见其高兴,以也不明所以随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正要开口封赏,只见施莫起身,拉着青牙行至高台前,屈身一礼道:“大兄,妺儿愿认青牙为义妹,愿一生一世照顾她,以报当日其父恩情!”  有施国君正为她方才的举动高兴着,此时见她所求,就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青牙从一个卑贱的小民一步登天,成为蒙山国王女妺喜的义妹,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蒙山王宫的热议人物,此为后话。  刚才的插曲恍若没有发生过一样,众人纷纷举杯祝贺她喜得义妹,把宴会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
  认了义妹,再拉着青牙同坐同吃,也就理所当然了。  正与青牙低头轻声私语着,突然感觉身边人影一晃,子履起身离席,只见他行到高台正前方,端正地揖了一礼,而后单膝跪地。众人一见都面露了然的神情,有的眉眼尽是喜色,有的干脆是咧嘴笑了,有的捋着胡须不断点头,似是在称赞,又好像在说‘原来如此’,也有淡定的人,但面上分明在说‘早刻如此’。  反观有施国君竟是脸色僵了一下,继而才恢复常态,只是眼中的神采似是黯淡了不少。  而上君妇的神情是意外。  只有施莫一个糊涂虫,她满怀兴致地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才不明所以地把目光投向场中的子履。  子履双手奉上一块龟壳,虔诚肃穆的神情令人不禁肃静,口中恭敬地说道:“子履请求王女妺喜为妻,请有施国君成全!”说完转动膝盖向着上君妇,说道:“请上君妇成全!”  施莫这才明白过来众人神情的意味,看来他们很欢喜她为蒙山国找到了一个联盟。虽然前两天子履已经在路上向有施国君求亲,但那只是口头上的,那今天应该算是正式提交求亲婚书了。只是,这个求婚的动作怎么与后世那么像呢?所不同的是,他所跪求的对象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母亲和哥哥,虽然她是被求娶的对象,但是被华丽丽地排挤在外了。而且他手里拿的不是钻石戒指,而是……乌龟壳!
  抬眼望上高台上的男人,心里又酸涩不已。低头再次抚上那块晶莹的玉佩,心下凄然,再上乘的美玉,也不过是任人雕琢的命运,是方是圆,自己都无从做主。  上君妇用绢帕拭了拭发红的眼角,嘴上却喜道:“子履速请起!妺儿与你自幼有约在身,如今确是到了嫁娶的年岁。”  子履赶紧垂首揖礼,口中感谢地道:“谢上君妇成全。”这才起身而立。  抬眼望上有施国君,见他神情淡淡,似是在沉思一般,于是出言道:“谢国君成全!”就退回了席位。  有施国君的声音自高台上传来,带着不尽人意的失落和孤独,在宽大的殿中荡着回音:“以后,王妹就有劳子履多费心了。”  犹如一根针扎进了心里,施莫只觉得心里一紧,有片刻透不过气来,终是说了出来!鼻子一酸,似有温热的液体自脸颊缓缓滑下,赶紧低下头去,用绢帕擦了擦,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却遇上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君妇冲她嫣然一笑,柔声道:“恭喜王妺喜得良人!如此,上君妇和国君再无忧心之事。”转头笑望着高台上的有施国君,却见他脸色有些阴沉不定,心里突一跳,赶紧收了笑意,住了嘴。  施莫收拾好心情,微微低头,感激地说道:“多谢,他日妺儿远嫁他乡,阿母和大兄还请您多多费心!”比知礼,比贤惠,谁比谁差?  “理当如此,王妹不必客气。”只是语气异常的平淡,似是兴致泛泛。
  抬头看向上首的国君,见他脸色不愉,这才心下了然。突然想道,或许她也是爱他的吧。这想法一生,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着,把她拉向酸涩失落的深渊,再也展不开笑颜来。  “你似乎并不欢喜!”子履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快和失落。  “欢喜。”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假思索地回答。  “何以连连吃酒?”  “欢喜。”又一杯酒下肚。  两个“欢喜”表达着两个不同的意思,子履听了,沉默片刻,又道:“若你不愿……”  “我愿意!”粗暴地截断他的话,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是的,她愿意,一个即将覆灭王朝的暴君宠妃,一个明日兴起的君王之妻,一个以暴戾之名遗臭万年,一个青梅竹马尚有一份温情,孰优孰劣,一眼便知。虽然这不是她的选择,是妺喜的命运之路,但如今却是她的,虽不愿,却终究是她最好的去处。  所以,她愿意。  子履定定地看着她,见她飞波盈转的双眸中,除了令人迷眩的神采,便是安若磐石般的坚定,报以一笑,似是欣慰,又是欣喜,低声道:“如此,甚好!”
  再不理会,耳边的祝贺声声,笑语连连,与她皆不相关,求不得的苦痛如那入腹的清酒,在肝肠间来回游走,散发着无尽灼热的力量,逐渐吞噬了理智和意识。  “三杯酒下肚,表白如神助,呵呵,呵呵……”见她舞动着双手傻笑着,嘴中满是胡言乱语,青牙赶紧扶着她,生怕她不小心从窗口栽下车去。  “三十杯酒下肚,表白义无反顾……我要……表白……”她抱住青牙的脖子,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继续道:“呃……我得说点你听懂的…”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抚掌大笑道:“有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知不知?知不知?……”温言软语地呢喃着,边用手使劲蹂躏着青牙的小脸。  有施国君的车驾正追了上来,突闻这一句,身体一震,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只听她呢呢喃喃,“知不知?知不知?”,一声一声,沉重地撞击着他的内心,挑动着他内心那若有若无的渴望,仿若时光流转,牵着那娇小的身影走在君父的身后,她低垂着小脑袋,不满地嘟囔道:“妺儿不愿嫁于子履。”  君父停住脚步,转头笑问道:“何故?”她思索了片刻说道:“子履甚丑。”  君父闻言大乐,说道:“吾女年幼竟晓男色,哈哈…”遂大笑不止。  片刻追问道:“阿父观子履乃俊伟丈夫,何来丑陋?”  她终于找到了控诉的机会,仰着头大声地说道:“他牙齿少了许多,阿父不曾见?”  这下连他也笑了,君父柔声哄她:“不愿也无不可。”  她大喜。  君父继续道:“若是子履牙齿永不再生,阿父便允妺儿不嫁,如此可好?”
  她欢呼雀跃,喜不自禁地答应了。  君父接着问:“以妺儿之见,何人俊美?”  她瞅瞅身边的大兄,又瞅瞅君父,狡黠一笑:“阿父乃世间至伟男子,无人可及。”  君父被她赞得顿时飘然,摸摸自己的脸,一把抱起她,举上肩头,满心欢喜地说道:“吾女果然有眼光!”  然而她却转脸向着自己,轻轻地嗫动着嘴唇,小声说:“大兄最为俊美,妺儿最喜大兄,若是子履永不再生牙齿,妺儿便可嫁与大兄了。”  他在君父的身后偷偷地笑成了一朵花,心欢快得好像飞了起来,后来藏到无人处,还手舞足蹈了一番。  “姐姐,我是青牙,并非子履公子。”青牙幽怨的声音自车中飞出,打断了他飞过悠远时空的思绪。  子履终是长出了牙齿,带着婚书前来求亲了,当年她那一句无忌童言带给他的喜悦,令他这些年对她百依百顺,宠溺得无以复加,喜听朝政,便允她入朝,不爱闺房,便放纵她外出田猎,好着男装,随其喜恶,纵使朝臣们颇有微辞,他也是无所顾忌。这些年子履一直不曾前来求亲,眼见她年岁日长,后母也颇为挂心,自己也曾与她多次提过,但见她只是神情淡淡,并不上心,逼得紧了,她便撒娇卖痴,无奈之余,倒也不再多问。可不知为何,自打她此次回宫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大为不同了,多了一丝痴迷,一丝期许,又有一丝幽怨,那眼神他只在浣姬眼中见过,那是一个痴爱自己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他无法言说,却时刻被它牵动着,想要靠近她些,心内却又有些惶惶。
  “姐姐……”青牙突然吃惊地唤道,“何故流泪?”  他心里一紧,赶紧勒令停车,尚未停稳,他便一跃跳了下来,直奔前方的车驾而去。  “妺儿!”车驾停住,透过侧面的小窗,借着宫道旁的火光,只见她双手抱肩,紧缩在车驾的角落里,压抑的抽泣声低低的,青牙正手足无措地跪坐在她的身旁。  二人听闻他的叫唤齐齐地抬头望来,青牙正要见礼,挥挥手令其免了。目光停驻在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犹如绽放在黑夜的昙花,皎皎的美丽却是孤独的悲意,仿佛挂满了露珠,带着无声的悲伤缓缓地流淌,滑过脸颊,支离破碎地散落一地,仿佛落在了他的心上,只一滴便可淹没了他的理智。双眸中是浓浓的无助悲痛,飘荡在泪水中寻求着温暖的慰藉。  这是妺儿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从不曾有过的神情,从不曾有!  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痛得不能自抑,一步跨上车驾,狭小的空间被他高大的身躯占着,青牙只得识趣地下车避开。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喃喃地道:“妺儿!妺儿……何故?告于大兄,大兄定如你愿!如从前一般,万事皆从你!即便不愿嫁于子履,大兄……也如你意!”  心疼、关切、焦急、安慰,种种情意都是那样鲜明刻骨,毫不保留。  三十三、兄与妹
  很喜欢他大兄啊,温柔宽厚的男人  
  施莫反手紧拥着他,任泪水疯狂肆滥,她多想告诉他,我不愿嫁于子履,让我留在王宫一辈子,只求天天见到你就好。  可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道路通往何方,若不通往子履,便是通向夏桀,唯独不通向他。  周围静寂一片,通明的火把犹如黑夜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二人,车驾内低泣声声,与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悲伤如潮涌动,惊悸了这一年的初夏。  后宫的景致远胜前朝,红的花,绿的树,碧的水,一应尽有。此时一丛花枝后衣裙摆动,一位黑衣女子悄然而立,她紧紧地攥着双手,骨骼因用力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双目如电,狠盯着不远处的车驾,听闻那幽幽的泣声,嘴角爬上一抹冷笑,满怀快意地道:“眼泪又岂能改了远嫁的命运?”长呼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喃喃自语:“你独占了他许多年的宠爱,终到了尽头!他的心意或许随你而去,但他的人,只能留在这王宫之中,与我相伴终老。”呆立片刻,顺手摘了一朵花,正绽放得芬芳妍丽,轻嗅了下,便掷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了脚底,转身离去。  停在不远处的婢女赶紧随身跟上,行不多远,便见一妇人在两名婢女的轻扶下,颤悠着身子,缓缓而行,见她到来,赶紧挣开婢女的手,上前恭敬地屈身一礼道:“浣姬见过女君。”声音柔弱绵软,听在耳中,恍若斜风吹细雨的缠绵。  君妇斜睨了她几眼,才不耐地道:“起身罢。”  浣姬道了声谢,便起身而立,恭敬地低首退居一旁。  君妇与她擦肩而过时,突然哧地笑了,说道:“这后宫很快便是本君的天下。”  浣姬温和浅笑:“如此,便好!”  “你不恭喜本君吗?”君妇笑意不减。  “待那日来临,定将吉言奉上。”浣姬抬头望着她的双眼,似笑非笑。
  “你不信?”君妇敛去笑意,怒气上涌。  “非不信,实不可信。”浣姬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是何意?”紧盯着她苍白的面容,说道:“王女一去,上君妇便可再嫁,你这副凋残模样,还妄想国君再如从前那般待你?”  “旧日往事,何必再提?”浣姬眼中有痛苦闪过,声音委顿了下来。  “当日之事,为她所累,如今她远嫁而去,你大可欢喜一番。”君妇话锋一转,语笑嫣然。  浣姬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道:“王女喜嫁,自当欢喜。”  君妇闻言不悦地冷哼一声,带着婢女扬长而去。  浣姬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良久,喃喃说道:“若无他的情意,你永不是这后宫之主,不是我,也不会是你。”  言罢,才再次扶上婢女的手,向着君妇相反的方向缓缓行去。  宣泄过后,心里平静了很多,酒意稍有消褪,人也逐渐清醒,施莫这才从有施国君的怀中直起身来,擦了擦眼睛,沉默了片刻,转头望向车外,夜空如墨,王宫中却是灯光通明,远远地瞧见不远处的长道上,两位女子正在私语,一位俨然便是君妇,另一位身影纤弱细长,她却不识。  瞧着二人片刻,指了指那身影,忍不住地问向有施国君:“那是何人?”
  有施国君探头看了看,答道:“浣姬。”见她一副疑惑的样子,又道:“你与她自幼相好,只是你全忘了。”眉头轻蹙着,忧虑如一层浓雾漫上心头。  “哦。”能被妺喜瞧入眼的,怕也不差,想想在这王宫里无所事事,便道:“改日我去探访她。”  有施国君欲言又止,犹豫着片刻才说道:“莫去。”  “何故?”施莫不解,不是朋友吗?  “她……”有施国君轻叹一声,“忘了便忘了,何必再问。”  她心中疑云再起,试探着问道:“她不喜我?”  有施国君见她神色无异,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她还要再问,打断道:“天色已晚,大兄送你回殿。”于是喝令驭夫起驾。  施莫有心想要再问问关于浣姬的事,但见有施国君静坐在身旁,英俊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更显魅惑迷人,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被甜蜜的幸福感满满地充斥着,别人的事与她何干?白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手挽上他的手臂,头轻轻地靠上他的肩,便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祥和。  有施国君身体有些僵硬,半晌,轻轻地侧过身来,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双手轻拥上她的后背。见她一动不动,试探着叫道:“妺儿?”  “嗯。”施莫发出轻轻的鼻音。
  “方才到底因何哭泣?”他低下头,望着怀里闭目不语的施莫,娇艳的面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安静美好,而方才的那副悲凄无助的模样,却仿佛生了根似的盘踞在他脑中。  施莫不言,只移了移身体,换了个地方,刚才靠的地方湿湿的,是她汹涌滂沱的泪水,失去了温度,现在是麻木的冰冷。  见她不语,又道:“告诉大兄。”似是低低的祈求,又有温柔的命令。  “可是因为子履?”见她仍是不答,有施国君柔声道,“若你果真不愿,大兄便为你退亲,虽会损伤两国之谊,然与妺儿相比,其他皆不足为道。”  这娇纵的宠溺、温柔的低语犹如一剂春药,又瞬间点燃了她内心的情愫,阳刚的气息夹着酒香气,吹在她的脸颊、耳畔、心头,余留的酒精、致命的温柔、蒙着双眼的黑夜,诱惑着她,让她再也无法安宁下来。心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身体变得酥软无力,莫名的燥热像是一只癫狂的小鸟在体内横冲直撞,半眯着的双眸似被蒙上了一层水气,如烟如幻。眼前是男子尖削的下巴,那是上帝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性感迷人。她再也无法自持,颤抖着吻了上去,那吻,轻柔得像一支羽毛拂过脸颊,似清风拂过水面,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尝,便使她那仅存的理智彻底崩溃,双手蜿蜒着攀上他的脖颈,,灼热的唇开始疯狂肆意地掠夺着。  有施国君呆了!
  但转瞬清醒过来,双手用力扳过她的双肩,阻止着她疯狂的动作,低吼道:“妺儿!”  泪水瞬间溢满了双眸,施莫抬头痴痴地望着他,无言无语,静若处子。  有施国君迎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心瞬间地抽紧,似被重击一般,疼痛得令他屏住了呼吸,又是那幽怨、痴迷的模样,令他无奈又心疼的模样,令他好像罪大恶极的模样,令他……又想沉溺的模样。不禁柔声唤道:“妺儿……”  施莫闭着双眼,两行清泪滑落,她再次靠近,双手摸索着他的脸,一寸一寸,都是她的渴望。樱唇再次贴了上去,温柔而热情地探索,终于落上他的唇,柔软而冰冷,轻轻地吮吸着,温暖着,和着泪水,苦涩又甘甜。  有施国君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她索取,她湿湿的脸,软软的唇,温柔的抚摸,令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终于,再一次把她拉开,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似要揉进自己的身体,压抑的声音低沉嘶哑:“妺儿!不可!不可!”  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轻柔的清风,还有郁郁寡欢的女人。  施莫斜倚在窗前,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殿外的荷塘,几株嫩叶新露出水面,仍是羞答答地曲卷着,一如她此时舒展不开的心情。
  自那晚有施国君送她回来后,这两天再也没有来过。施莫虽然能了解他的心情,这兄妹的名分如一座巍峨大山,纵使你有愚公的精神,也只能无力兴叹,但心里仍是隐隐地有些失落。  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  这句诗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苦笑一声,自己真成了一个闺阁怨妇了,不好不好。  多思劳神又于事无益,起身伸了个懒腰,叫上青牙,带着几名婢女,一路晃晃悠悠往子履居所而去。终要嫁他的,趁着他在,彼此好好地加深下了解,争取找一个大家都愉快的相处模式。  子履求亲后的第二日,便令人送上了几大车的聘礼,有牛羊谷米、绸缎衣料、兽皮、各种陶器玉石金银等等,应有尽有,加上之前的婚书,显然是备而来。  她不禁自嘲,妺喜一死,他就来提亲了,自己一出门,就被他抓了个正着,还有比“命中注定”更合理的解释吗?  殿前的侍从远远地望见她到来,赶紧小跑着进去禀报。  似乎是被她上次的抽风给惊着了,子履现在和她说话时都有些陪着小心,生怕刺激到她,再给他来个淑女大变身。  为此,青牙还大为不解地说,姐姐,子履公子似乎很惧你。  她哈哈一笑,美其名曰:绅士风度也。  婢女处离快步迎了出来,处离就是那位高瘦的婢女,为人伶俐聪慧,很得子履的喜爱。几次相处下来,施莫也对她颇有好感,心思灵巧,进退有据,也就是说特有眼力,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能令主人欢快又无可挑剔。  她恭敬地屈身施礼道:“公子正在阅书,请王女往正殿稍候。”
  施莫点点头令其起身,就在她的引领下进了正殿。  茶水已经备下,尚有一些简单的点心。施莫是不爱吃的,在现代养刁的口味,那些粗制的点心真算不上美味。  拉着青牙坐了,如今她是王女的义妹,当然有落座的权利。  处离恭敬地立于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施莫闲闲地和青牙随口扯了几句,等候了一会,就觉得无聊。抬头望向垂眉敛目的处离,笑眯眯地说道:“处离,坐下说话。”  处离受宠若惊的道:“婢子不敢。”  “我命你落座。”施莫仍是笑眯眯的,“昂着头说话,累!”  处离拗不过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跪坐下。  “处离啊,你年岁几何?跟随你家公子几年了?”施莫好像一个居委会大妈开始调查开了。  “回王女,婢子年十八,随侍公子四年。”  “真是青春妙龄啊。可许配人家?”  “回王女,不曾。”顿了顿,又道:“婢子自幼为商族之奴,若无主人许可,终生不可婚。”
  “有这等事?”施莫突然提高音量,又摆摆手道:“无妨,呵呵,你可有相好君子?我可帮你向子履言说。”  处离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赶紧以首伏地,惶恐地说道:“婢子不敢。”  “有何不敢?无妨,尽管告诉我,我保你心愿得偿。”她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说道。  “婢子并无相好之人,请王女莫再追问。”处离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惊惶失措地求饶着。  “你是否倾慕你家公子?”施莫语不惊人死不休。  处离的声音像风中的小蝴蝶一样无助地颤抖着,带着哭腔道:“婢子不敢,请王女饶命!”  “你若喜欢,告诉我,我可让子履收你做姬妾。”  处离哭了,很伤心,不带这么吓唬人的,我一个贱婢,只有公子敢打我的主意,我哪敢打公子的主意啊。于是她膝行两步,一头扑倒地施莫跟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道:“王女饶命,婢子绝不敢有此妄想,日后若有此念,就令婢子不得好死。”当然,若是公子有此念就不管我的事了。  施莫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不就是逗你两句吗?至于吗?看来是以为我这正宫来清除异已了,赶紧温言好语地劝了几句,就带着青牙灰溜溜的逃了。
  露珠这么晚了还更,要注意身体哦!  
  无聊地往回走着,随手摘了一朵花,一片花瓣,两片花瓣,三片花瓣……一片片地数着。看来这古代米虫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首先你得耐得住寂寞。为什么那么多的穿越人士到古代整天招蜂引蝶,大谈恋爱,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无聊,因为这是唯一的娱乐活动。  本想找子履这个娱乐工具把玩一下,没想到人家正在忙着学习充电,为将来统一天下创业做准备。  骄阳当头,晒得人一阵头晕,前朝的主道旁几乎没有遮荫的地方,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吧,就像后世的紫禁城一样,没有大树,没有灌木丛,就怕给刺客提供了藏身之地。刚才还想着出来走走,散散步,调剂下心情,这会儿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乘车了。  向不远处的一所高大的宫殿呆呆望了几眼,那应该是他办公的地方,建得那么高,蛮有几分后世衙门的气势。  低叹了一声,就默默地继续向前走。进了后宫,就是个绿荫成凉,舒爽惬意的所在,不多远就见一处小湖,湖边有一所凉亭,虽然是个茅草凉亭,但建在这个小湖边颇得几分雅致的情趣。  刚一坐下,就见湖边的石子小道上迎面走来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温婉少妇,由两名婢女搀扶着,纤弱细长的身材,有着弱不禁风的单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却有几分西子捧心的病态美。  浣姬!  施莫只是在前两天晚上,于灯光阑珊处远远地瞧了一眼,后来听有施国君说妺喜与她自幼交好,所以那纤弱的身影就记在心头了。此时一见,她就笃定是她。  浣姬见到她先是一楞,远远地施了一礼,转身就欲离去。  “请留步!”施莫急忙开口唤道,并提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施莫跑到她面前站定,仔细打量她,瓜子脸,五官秀美,最出色的是一双眼睛,有着安抚人心的清润,即便你有再大的火气,一见她怕也是没了脾气,那是一种温柔的力量,令人内心安宁祥和。只是这恬静中却带着几分疏离寂寥。  她突然有些羡慕起妺喜来,有尊贵的身份和万千的宠爱,尤其是他的宠爱,还有浣姬这样一看就是好脾气的闺蜜。而自己一个来自异世的孤女,什么都没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浣姬也惊疑地打量了几眼她的头发,敛眉轻道:“王女有何吩咐?”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疏离,让施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问道:“那个…你身体可好?”  她沉默起来,就在施莫以为她会说“谢王女关心,妾身一切都好”时,她侧脸望着湖面,淡淡的哀伤从她的气息里散发出来,幽幽地道:“怕是难好了。”  她的声音绵绵软软的,这一声感伤低叹,好像带着传染的力量,令施莫心里也有些难受。  “你年岁甚幼,好好休养,终会好的。”施莫轻言安慰道。  “王女唤我,便为此事?”她话锋一转,又恢复淡淡疏离的神情。  “你们先退去吧。”摒退了她身后的两名婢女,这才说道:“昔日旧事我已然全忘,若有令你不喜之处,还请宽恕。”
  @渠清几许C
21:11:15  有施国君探头看了看,答道:“浣姬。”见她一副疑惑的样子,又道:“你与她自幼相好,只是你全忘了。”眉头轻蹙着,忧虑如一层浓雾漫上心头。   “哦。”能被妺喜瞧入眼的,怕也不差,想想在这王宫里无所事事,便道:“改日我  -----------------------------  p  
  继续追。
  浣姬微微一惊,声音温柔了下来:“何故如此?”  “并无他恙,原因不明。”  “如此也好,只当重活一次,烦忧尽去,难得轻快。”浣姬微一沉吟,轻叹。  “我正是此意。”施莫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通透的话来,但听得出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安慰,只是话里又隐隐地又有些自伤,不禁地问道:“我往日可是对你做了恶事?”  浣姬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坦白,脸上的痛苦霎时间风起云涌,原本苍白的脸颊竟上涌了一丝潮红,泪珠盈眶,就连那娇弱的身子也仿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开始籁籁发抖。  施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妺喜究竟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她这样痛苦,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浣姬挣开她的手,颤微着向前走了两步,倚靠上湖畔的一棵大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凉薄的恨意,说道:“你确是轻快了。”说着,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倾眶而出。  “我……”施莫顿时哑口,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话果然不假。顶了人家的名,也得负上人家的债,君妇的,浣姬的,祭卜师的,一个都不少。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泪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就像晶莹的珠子,在她苍白的脸上,划下两道明亮的哀伤,小心地问道:“你可否告诉我?”  “告诉你有何用?我一家数十余条性命可会生还?”她望向她凄然一笑,眼中有明显的恨意。
  果然是血债!施莫心里震惊不已,血债血偿,真正的妺喜已经偿了,却是埋骨深山无人知,所以这债还得继续由她来背负。她突然后悔了,干嘛这么多事,这么好奇,这么八卦,这么无聊!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本来还以为是些小摩擦小矛盾,好好说道说道也就揭过去了,可谁成想是血债,那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见她无动于衷,她向前跨出两步,又试探着说道:“我真走了哦?”  却见浣姬干脆背过脸去,再不看她。  没意见,那我走了。于是脚不点地一溜烟儿地闪了。  回到殿里,越想越郁闷,本来去找子履培养感情的,可是没说几句话就把人家处离给弄哭了,伤心得跟找不着娘的孩子似的,自己只好灰溜溜地逃了出来。这又遇上浣姬,前两天听国君说与她有些误会,本着化干戈为玉帛的美好愿望去的,结果引出了滔天仇恨来,灭门之灾,多惨啊,浣姬哭得那个幽怨啊,现在满脑子还是她对自己的凄然一笑和那流得跟小溪水似的眼泪,再次灰头土脸地落荒而逃。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不宜访友,否则怎么会这么狼狈?  摒退了所有的婢女侍从,她手托腮斜斜地趴在榻几上,开始纠结郁闷。想了想,就钻进内室,翻出自己的背包,找出手机,呆呆地看了半晌,按下了开机键,诺基亚大手牵小手的开机画面就跳了出来,她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这是她久违的前世,是她曾经存在于二十一世纪的物证,那个高度文明的年代,与这个“交通靠走,通信靠吼”的落后时代相差得……,不,根本没有可比性,如今从云端落入尘埃,从高度文明到极度原始,想想都想令人颤抖。
  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有自己在申城的东方明珠,南京路这些地方的留影,妩媚的,可爱的,淑女的,傻笑的,剪头手,都停留在了三千多年后的时空里,还翻出了一张前男友的照片,这个已经让她讨厌了的男人,现在却越看越亲切,还有今年刚买的一条波西米亚长裙,飘逸的大裙摆仙仙美美的,就穿了一次,据说今天年流行这个,她很想发条微博问一声——“童鞋们,你们今年都波西米亚了吗?”,可那个萌到不行的小企鹅蹦跶了一下就提示没有网络。  转到通讯录,看着这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名,相隔千年时空,你们都还好吗?剩男剩女们都脱光了吗?婚姻不幸福的都离了吗?  盯着突然跳出来一个名为“妈妈”的号码,眼睛一下子湿了,始料不及的眼泪摔落在屏幕上,碎成了一朵张扬的小花,原来自己是这么想念,这么想念!  多日来的小心遮掩和极力压制都敌不过眼前轻轻巧巧的两个字,它就如一把打磨锋税的尖刀,穿肉破皮,直抵心尖。  疼痛,彻骨。  按下了拨号键,放在耳边,微笑轻道:“妈,爸,你们好吗?我很好……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我穿越了,现在夏朝,对,就是那个暴君夏桀的时代,我现在是一个部落的公主,家里有钱有势,还倍受宠爱,而且我在这里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长得非常帅,有钱有权,对我又好,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你们,很想……呜呜……”
  她再也抑制不住,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爸,妈,我想你们,我想回去……呜呜……我一点也不好,你们知道吗?历史上的妺喜是非常悲剧的女人,她后来嫁给了暴君夏桀,也不知过得怎么样。而我喜欢的男人他有老婆,还不止一个,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妹妹,喜欢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呜呜……”  外面的婢女听闻屋里传来的哭声,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一呼啦跑进来了四五个,只见她们的王女趴在床上,双肩抖动着,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少奴小心翼翼地上前,柔声问道:“王女,何故哭泣?”  见她头也不抬,仍自顾自地哭个不停。少奴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命人打了些凉水,拧了条干净的绢帕,也不说话,直接塞到了她手里,见她接了过去,心里才稍稍安定些。  施莫接过帕子擦了擦鼻涕眼泪,一坐起身,就见外殿的长帘下站了好几个人,正紧张惶恐地看着自己,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莫名其妙地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道:“无事,你们出去吧。”  众婢依言。  少奴不放心地看着她,试探着问道:“可要婢子去禀告国君?”  她闻言一楞,不解地问道:“为何?”我哭一哭还要上报吗?  少奴听她反问,也是一楞,解释道:“以往王女不悦,都是回禀国君的,唯有国君才能令王女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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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一阵柔软,没看出来修尚还是位知心大姐呢,也可见妺喜是多么的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难怪有施国君一见我哭就紧张成那样,妺喜从前肯定没有这样哭过。只是,她不想丢人了。摆摆手,道:“不用,此事不必外扬。”  少奴有些疑惑,仍是点头称诺,退了出去。  片刻就见少奴去而复返,匆忙的脚步带着卷起的衣摆,无一不是焦虑,她甫一入殿也顾不上行礼,就惊慌失措地叫道:“王女,青牙公主被君妇赐仗刑。”  公主的称呼是施莫教的,她只觉得称什么女子难听死了,哪有公主听着有范儿。反正这个称呼到战国时才出现,现在借来用用。  施莫腾地跳了起来,大步往外跑,边问道:“何故?”  “浣姬的婢女来报,青牙公主于宫园中遇上君妇,行礼时声音大了些,被君妇斥责无状,青牙公主吓得赶紧认错,然君妇却指她必是心口不一,便赐下了二十大仗。”少奴亦步亦趋地紧随着。  二十大杖?  施莫的心突地一跳,青牙那单薄的身子哪受得了?心里焦急,脚下又加快了速度。  距离王女殿不远处便是一处宫园,绿树环绕,湖水盈波,一座亭榭依水而建,林荫漫遮,水气清凉,是个消暑的妙处。
  远远地便见君妇端坐于亭中,婢女在旁轻摇着扇子。亭外三丈处,三五个人地围着,青牙凄厉的惨叫声从中传出,连连地叫着“君妇饶我”,声声剜人心肝。  施莫心里疼痛,亦怒火中烧,加快步伐冲了过去,暴声喝斥道:“住手!”  侍从一见王女到来,拿眼看着君妇,迟疑着。  她扑到青牙身边,唤道:“青牙……青牙!”  青牙趴在地上,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混着泪水,像是泼了水一样,见她到来,眼中一喜,说道:“姐姐……我……我没事。”气息孱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晕死过去。  施莫瞟上她的屁股处,只见血肉模糊一片,鲜血染红了她新做的衣裙,疼痛令得她的身体还在一阵阵地抽搐着。  施莫眯着双眼,怒火充斥着胸腔,好像要燃烧了她,眼中寒光如刀,转头射向亭间的君妇。  君妇面对这一变故仍在怔忡间,遇上她锐利如刀的眼神,顿时醒来神来,扯起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关切地道:“此等不知礼仪的贱婢,不值王妹为其烦心,速速进来凉亭,免得暑气侵体。”说着下令婢女备座待席。
  施莫的怒火更甚,双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掐进皮肉也恍若未觉,她霍然起身,三两步跨进亭中,一脚踹倒了君妇面前的榻几,茶水翻倒,果盘滚落,顿时碎片满地,狼藉一片,吓得婢女一阵尖叫。  君妇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榻几倒地,她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一躲,施莫打蛇随棒上,一脚踹在她的胸口,本是跪坐在地的君妇哪里承受得住她的雷霆一怒,这一脚又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君妇的身体随即仰翻在地,一只腿还被反压在屁股下,施莫顺势一脚踏上她的胸口,脚下一用力,疼得声声叫唤,身子动弹不得,口中却在厉声喝道:“尔等还不速速救主!”  侍从们这才反应过来,施莫斜眼一瞟,众人接到她凌厉的目光,又畏惧着她的身份,畏缩着不敢上前。  施莫蹲下身,左右开弓便是几声脆响,君妇那漂亮的脸蛋顿时红肿一片。  只听周围一阵吸气声,众人齐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高贵的君妇,竟然惨遭王女的耳光,实在是惊天丑闻!  只听君妇惨叫连连,口中厉声喝斥:“妺喜,你敢打我?我乃君妇,你目无长上……”  施莫又是连着几个耳光,死盯着她的双眼道:“打你又如何?我归宫后整日足不出殿,是否以为我便可欺?”  “我何曾欺你?一贱婢冒犯于我,我身为君妇,难道无权管教么?”疼痛让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贱婢?大兄已亲口允诺我认她做义妹,你身为君妇,难道不知吗?她乃我妹,欺她便是欺我,来日谁人再敢欺她,莫怪我不曾提醒!”施莫声色俱厉,说完目光瞟向四周,侍从婢女尽皆噤若寒蝉。  “王女,速速放手罢!”转身一看,一位少妇正亭亭立于身后,神情不卑不亢,病弱的身子瘦削细长,苍白的脸上恬淡温婉,正是浣姬。  此时她眉间凝着忧虑,见施莫转身看她,屈身一礼道:“浣姬见过王女!”  她这才想起,貌似少奴说过,是浣姬的婢女前来送信,不然……,二十大杖对于青牙来说意味着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见她沉默不语,浣姬再次劝道:“王女,速速放开女君罢!此事若是张扬开来,于王女声名有损!”  “看在浣姬的面上,便饶你这次。”又用力踢了君妇一脚,转身走到浣姬面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情分我记下了。”  不待浣姬有所表示,就大步跨出了凉亭,此时人也打了,气也消了,声名怎么样她不在乎,只是得赶紧带着青牙去医治,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命人抬起青牙,又令侍从去延请医师,就急步往回赶。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君妇气急败坏的怒骂道:“贱婢,莫要在此佯装好人,定是你去通风报信,她暴打于我,你心里欢喜了吧?”  浣姬也不分辨,只淡淡地道:“女君说是便是罢!”  若是君妇对浣姬发难,她那柔弱的身子怕是受不起折腾。思及此,施莫停住脚,回头一看,浣姬已带人飘然而去,只留下君妇在亭中跺脚大骂。嘴角一扬,便令人加快脚步。  这时候的医术也不知怎么样,她没有把握,也不敢冒险,径直入殿翻出背包里的消炎药,不由分说先给青牙服了两颗,只要压制住伤口不发炎,应该就没有问题。  三十六、怒殴君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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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第641楼,@渠清几许C  “贱婢?大兄已亲口允诺我认她做义妹,你身为君妇,难道不知吗?她乃我妹,欺她便是欺我,来日谁人再敢欺她,莫怪我不曾提醒!”施莫声色俱厉,说完目光瞟向四周,侍从婢女尽皆噤若寒蝉。   “王女,速速放手罢!”转身一看,一位少妇正亭亭立于身后,神情不卑不亢,病弱的身子瘦削细长,苍白的脸上恬淡温婉,正是浣姬。   此时她眉间凝着忧虑,见施莫转身看她,屈身一礼道:“浣姬见过王女!”   她这才想起,貌似少奴说过,是浣姬的婢女前来送信,不然……,二十大杖对于青牙来说意味着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见她沉默不语,浣姬再次劝道:“王女,速速放开女君罢!此事若是张扬开来,于王女声名有损!”   “看在浣姬的面上,便饶你这次。”又用力踢了君妇一脚,转身走到浣姬面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情分我记下了。”   不待浣姬有所表示,就大步跨出了凉亭,此时人...  --------------------------  噢噢噢!!看的好爽!!!  
  医师很快到来,切了脉,令婢女清洗了伤口,外敷了些药粉,换上干净宽松的衣物,又留了些外敷药粉和煎煮的药草,嘱咐了药草煎煮方法,外敷药隔日外敷一次,就离开了。  施莫看了看药草,不过三两种,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有消炎药,万一伤口发炎,病人还不是死路一条,看来这时的医术指望不大,自己必须得好好保重身体,万一不小心得了伤风感冒死了,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青牙吃了药就昏昏地睡了过去,回到殿中,叫来随身照顾青牙的婢女,那婢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匍匐跪地抖成一团。今日王女为青牙公主受伤一事大发神威,竟然连君妇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没有照顾好青牙,肯定是罪责难逃。  施莫也不叫起,淡淡地问道:“今日一事,你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句疏漏!”  那婢女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答道:“喏!午后,青牙公主回殿后,只道烦闷,言及王女方才心情似有不佳,便意欲去宫园中摘些鲜花置于王女房中,王女定会欢喜,不巧正遇上君妇,青牙公主行礼时声音略大些,君妇指其言语无状,是为冒犯,青牙公主吓得赶紧认错,声音依如方才,君妇指她不知悔改,便赐下了大杖之刑!”  “声音真的大吗?”只是声音略大便是冒犯?施莫只恨没有多给她几耳光。  “回王女,依婢子之见,青牙公主平素说话便是这般。”
  “浣姬怎会在此?”  “浣姬恰巧经过,见君妇发怒赐刑,便上前劝说,道青牙公主生于乡野,不知礼仪,且于王女有恩,请君妇训斥便罢,君妇不从,反倒怒骂于她。”  “闻言是她的婢女前来报信?”  “婢子被拘在此间,无法分身前来。”  “你起身罢,此次罪责我且记着,回去好好侍候,若再有失,我定不饶恕!”  “诺诺!谢王女不罪,婢子定会用心!”  “速退去!”婢女跪爬后几步这才起身退去。  青牙不过是代她受过罢了,确切地说,是代妺喜受过。这深宫后苑的,龌龊不断,永远就没有一片净土。无论什么原因令君妇生恨,都不重要了,即便没有妺喜的从前,她如今的这份情意,二人也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想着自己刚才这么牛*逼,把一国之君的老婆都打了,也不知国君会有怎样的反应。唉,自己这冲动的性子真得好好改改了,不过对于此次的冲动,她还是满意的,口舌之辩没什么用处,拳头才是最有效的灭火器!  这几天都把君妇这女人给忘记了,没料到她自己跳了出来,还惹到自己头上,青牙父女于自己有恩,王宫上下皆知,自己此番举动虽有些过火,怕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反而称道自己重恩重义,那位修尚哥哥估计最多就是责怪自己几句。  想通了此间道理,遂放下心来。
  这一通闹腾早饿了,便令宫人上饭菜,一个人美美地吃了起来。  君妇回到殿中,越想越恼,想自己堂堂君妇,别说教训了一个乡野贱婢,哪怕要了她的性命又能如何?却没料到王女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将自己打翻在地,礼仪尽失,竟然还打了耳光,让她颜面无存,如今宫人尽在传言耻笑,她一国君妇还有何颜面威仪立足于后宫,怕蒙山国上下都会以此为笑柄。此次妺喜既如此无礼犯上,定要国君将其重责。于是待婢女侍候着冷敷了红肿的脸面,便令宫人备驾前往政殿,面见国君。  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有施国君早已听到禀告,大惊,转而又高兴地想道,王妹虽是忘记旧事,这原本的性情却是未变,反倒激烈更甚。更难得她知恩重义,不愧是我有施氏王女!只是君妇……唉,愚笨可恕,性毒难饶!  君妇红肿着脸驱驾到了前朝殿堂,待宫人禀报后国君宣进,方才款款迈步入内。  一见国君就跪倒在地,屈辱的泪水潸潸而下,声泪俱下哭诉道:“请国君为臣妇作主!王女无故殴打于臣妇,犯上无礼,请国君重责之!”  有施国君皱眉,冷笑道:“无故殴打?”  “然!”君妇低头应答着,泪珠子扑扑地落在地上,转眼就打湿了一大块。  “本君听闻却非如此!你欲欺君乎?”有施国君声音骤然一凛,冷冷的眼神扫向君妇。  君妇抬头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表情仍是淡淡,只是眼神冰冷,带着无尽的厌恶,心头一酸,道:“臣妇教训了一个不知礼仪的贱婢,王女便是因此发怒,然臣妇为后宫之主,教训贱婢乃属本份,王女欺我太甚!”
  “你教训者何人?”  “唯一贱婢耳!”  “贱婢?王宫上下皆知此人,你身为后宫之主,竟是不知?”  “臣妇…知,然其不知礼仪,冒犯臣妇,理当责罚!”  “既是不知,何罪之有?此女于王妹有恩,便是于有施氏有恩,你不念情义,重责恩人,下手狠毒,欲置有施氏于何地?天下人当如何看待蒙山国?如此亡国之日近矣!”有施国君激愤陈词,大帽子便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臣妇……并无此意!”君妇声音懦懦,已少了先前的锐气。  “既无此意便罢,回殿思过百日,后宫事皆交于浣姬即可。退下!”言罢,有施国君只厌烦地挥挥手,便不再看她。  君妇一听此言,双目圆瞪,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我乃蒙山国君妇,后宫事何劳妾婢?”  见有施国君并不搭理自己,她腾地站了起来,恨恨地道:“你本中意浣姬为君妇,如今可是欲还位于她?”  有施国君脸色一沉,喝斥道:“你今已贵为君妇,何必再言?”  “你何曾把我放在眼中?王女数次欺我,宫人尽皆笑我,你亦意欲夺我之位赠与浣姬,难道我该俯身受欺而不言语?”
  “君妇一位,唯你当作贵物,却从未入过浣姬的眼!速速回去,莫要在此扰政!”有施国君脸色铁青,手指着殿门,沉声喝道。  “呵呵……在你眼中,浣姬一切皆优,唯我不堪!”君妇冷笑连连,状若疯癫。  “来人,速送君妇回殿!”随即便有四名宫人进入,不待她反抗,扶起便送上了车驾。  有施国君双眼无主地望着案几,呆坐了片刻,道:“备驾!”长身起立,婢女上前抚平了衣摆的褶皱,便昂首阔步而出,迈上了车驾。  施莫正独自一人斜倚着床榻发呆,听闻有施国君到来,便明了了来意。心里高兴,无论什么原因,终是来了。起身迎了进来,只见他一身黑色锦服,仍是那般英俊迷人,细看时,袖口还绣了一条白蟒,与有施氏的旌旗一般无二。  站在殿门前目光温柔的望着他,有施国君微笑以对,行到跟前,习惯性地伸手去搂她的肩,可手到中途又收了回来。  施莫只作未见,一个纵身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上他的腰,嘟着嘴道:“大兄此时不在前朝理政,定是为妺儿犯错而来!”  有施国君身子僵了一下,就缓和下来,伸手双手扳起她的脑袋,见她幽怨的模样,长声一笑,道:“你倒明事,也省得大兄一番说教!”
  施莫看着他脸上笑意盈盈,炯炯有神的双眸中闪动着温柔的光彩,似要照进人的心里,让人觉得温暖心安。  即便让我淹死在他的眼神里,我也是甘愿。她心里呻吟道。  有施国君避开她的凝望,牵着她转身进了大殿,说道:“君妇已来见过大兄。”语气淡淡,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哦!”她也淡淡地答道。  “你倒淡然!”有施国君  “无非指我无礼犯上,要大兄重责于我。”施莫无所谓地说道。  “惧乎?”有施国君戏谑地看着她。  “忍心乎?”施莫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回望着他。  “哈哈……”有施国君暴笑出声,“你早知大兄不忍,才敢如此放肆,每每如是!”说着拉过她坐在了身边的榻几边。  就知道君妇对自己那么不友好是历史遗留问题,果然不假。  “不过此次你虽行状过激,然却无大错。”有施国君眼中明显露出赞赏的神色。
  我打了你老婆,你还说我没错?不过施莫心里是明白的,便道:“青牙于我有恩,王女恩人于后宫无故被责,传闻出去,世人只道我有施氏义薄情寡,有污声名,然否?”  “仍是那般聪慧!”有施国君赞道,“然大兄知你确是喜欢此女!此举乃真性情,非为俗世之名!”  “知我者,大兄也!”施莫眼睛发亮,在这时代,第一次有人能理解自己,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说着抱着他的脑袋,啵地一口重重地亲他的脸上。  没料到她突然的亲昵,有施国君楞住了!  施莫也楞了!  一时高兴,没把握住,把前世的礼仪都带出来了!  二人楞楞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脸竟然刷地全红了!  三十七、君妇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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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扇的声音很吵 666楼
12:34:22  露珠新年快乐!  -----------------------------  么么哒。。同乐同乐。。大家都要快乐。。新的一年幸福安康。。
  @12345爱旅游 664楼
03:08:51  楼主新年快乐  -----------------------------  么么哒。。同乐,亲。。来更新。忙耽误了。。会补更的。
  情景很尴尬,气氛很暧昧。  施莫的心咚咚直跳,那一晚的大胆行为是自己醉酒后的冲动,大家都装一装糊涂不提就过去了。可她这一个吻瞬间瓦解了这种不堪一击的默契,令人不得不再次正颜面对。于她而言,眼前的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对她溺爱有加,关怀备至,在这个时代,犹如一抹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孤寂无立的内心。  施莫也罢,妺喜也罢,都不重要,我不过是天外来客,孤身一人,遇见一处温暖已非易事,冠王女之名,袭妺喜之命,不知何时可能会离去,或者,死亡,不想顾念太多,我想要,就勇敢地去争取……  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双手紧抱着他的腰,闭着眼,细细聆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似乎急促些,喘息声,似乎也粗重了些。呵呵,心里满意地笑出声来,喜欢我就好。  有施国君僵了僵身子,没有拒绝她的动作,良久,低声道:“妺儿,大兄……有罪。”  施莫听闻他话里的自责,心里一震,柔声道:“无论何种罪罚,妺儿皆相随。”  有施国君心里一颤,再也无法抑制,双手一紧,就将她重重地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嘴里喃喃道:“妺儿……妺儿……你让大兄如何是好?”
  施莫再不言语,只紧紧地回抱着他。  二人一同用了晚饭,施莫这才依依不舍地放有施国君离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哼着小曲往青牙房中走去,虽然青牙的事令她大为恼火,但有施国君今天的表现明显有进步,自己再加把劲,努力勾搭勾搭,哈哈,假以时日,他的芳心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青牙已经醒来,只是伤在屁股上,无法仰躺,只能俯卧着,看着很是吃力。见她到来,苍白的脸上灿然一笑,叫道:“姐姐!”声音仍是气力不足,但气息平衡。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熬过今夜估计就没事了。  坐在她的床榻边,抚着她的脸,歉意地道:“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实在有愧!”  青牙半垂着眼眸,闷声道:“此事怨不得姐姐,是青牙失礼!”  “你不过代姐姐受过罢了!”君妇不敢找她麻烦,所以就拿青牙开刀,什么声音太大,言行无状,不过是没事找茬,她心里明白。  “姐姐,我想念阿父!”小脑袋趴在她的腿上,豆大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滴在她的绸衣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施莫心底一软,温声劝道:“青牙速速好起来,待你伤愈,便接伯农大叔前来,可好?”  “嗯!”重重地点了下头应答着。  “这才乖!莫哭,哭丑了,吓着别人可就不好了!”
  “姐姐!”牙儿羞得脸庞通红,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二人又说笑片刻,晚间又送了两颗消炎药片嘱她服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西药的抗体,这些浓缩剂量的药片很是有效,至第二日也未见发烧发炎等恶化迹象,医师前来复诊,大呼惊奇,只是伤口愈合需要时间,有了外敷的药粉,好好休养几日,估计问题不大。  施莫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有施国君又赐下许多药物,外加饰品和绸布衣物,嘱其好好休养。  不过几日,青牙的伤口就已经大好,遗憾的是疤痕挺明显的,不知是不是那外敷药的缘故。不过好在屁股上,倒也无碍,只指望她年纪小,恢复能力好,能随着时间慢慢褪去。  殴打君妇的事在前朝也掀起了一阵风浪,君妇的父亲军师长老痛斥王女目无尊长,无视礼仪法度,理当重罚,而且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显然君妇已经去找他哭诉过了。这令有施国君十分恼火,本想着贵为君妇却被王妹当众殴打,确实是件有失体面的事,有心想要安慰安慰,当时一怒之下令她禁足思过,后来想起也有些后悔,哪知她不但不尊法谕,竟然还跑回娘家哭诉,令军师长老在前朝对他多次施以重压,要求力惩王妹。  于是,有施国君同样几顶大帽子重压下来,把军事长老噎得哑口无言,事关德行无小事,也只得偃旗息鼓,而后又声斥了君妇应当贤淑修德,不可自毁声名。  消息传到施莫的耳中,她不禁失笑,看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啊。本来她还有些担心军师长老不会善罢干休,会给有施国君惹来麻烦,没想到那军师长老被凡世俗名所累,不仅不再追究,还得忍着一肚子委屈怒火去责备自己的女儿,想想都觉得爽快。不过,这梁子也算彻底结下了,以后得小心行事才是。但从这件事,她也知道,其实自己完全有资本在后宫横着走的。
  最近她没事就呆在前朝,虽然只是静坐着,可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理事,偶尔抬头的温柔浅笑,或说“你这般安静也并无不好”,却是难得内心的安宁和幸福感,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这样的时日并不多了,过一天便少一天,也就分外的珍惜。这日,又溜到前朝的殿堂,侍从也已知道,王女到来从来都是无需禀报的,于是都低头只作未见。  施莫见他们这样安静的当差,颇觉得有几分诡异感,这高大空旷的大殿明明站满的人,却仍是了无声息,好似空无一人。怎能不令人觉得森然?但这就是王宫,住满了人却最缺人情的地方。  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了瞧,有施国君正背着手,长身立于窗前,一袭黑色的锦衣俊逸神秘。她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轻拍下他的左肩,待他向左张望时,脑袋却从右边笑嘻嘻地冒了出来。  有施国君轻点着她的鼻子,责道:“顽皮!”  她嘻嘻一笑,凑上前,不怀好意地问道:“魂都被勾了,是在看美人吗?”  “有妺儿一日,这世间怎会再有美人?”有施国君脱口而出道。  施莫一楞,继而眉开眼笑地道:“大兄好眼光,美人与英雄所见略同。”  有施国君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脸上微有窘态,一听她这样大言不惭,哈哈大笑起来:“世间如妺儿这般洒脱美人,确是少见。”  “嘿嘿,只当你在夸我了。”施莫吐了吐舌头,倚在窗边,“方才所思何事?”  “妺儿素来聪慧,大兄且来问问你,现有三人,其中有二人犯错,如何辩识?”说到正事,有施国君脸色也严肃认真起来。
  施莫微一思索,抚掌道:“这有何难?所谓做贼心虚,诈一诈他,自可分明。”  “做贼心虚?正是此理,诈他?如何诈?”有施国君眼睛一亮,问道。  “这三人是何许人,劳得大兄如此伤神?”施莫不解地问道,这样的小事根本不需要上达天听,而且还令一国之君这样为难。  “若是寻常小民,自是好办,然犯事之人却是朝中重臣之子,才有所顾忌。”有施国君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厌恶。  “那理当秉公办理,莫要落人口舌才好。”一听涉及朝重臣,施莫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三人之中有两人是朝中长老之子,君妇幼弟便在其中,我多次听闻他倚仗其父权势,欺压小民,恶名在外,德行极损。”说到君妇,他眼中又闪过浓浓地厌恶,语气中也透着狠厉,“此次他竟然伙同农桑长老之子,毒杀了小民数十只耕牛,农耕乃国之根本,他却妄顾无视,实在天理难恕。”  “那大兄之意,此事确定是君妇幼弟所为?”  “恶事总少不了他,奈何他拒不承认,没有证据,又碍于军师长老颜面,也是无法。”  “哼,既然他罪行累累,自可令他伏法,大兄只管叫他三人前来,且让我做一回铁面神判。”说着,胸脯一挺,面色凛然,背着手踱着方步,果然官威十足。
  “若是此事办妥,大兄定会重重赏你,哈哈。”有施国君见她模样忍不住地笑道。  “当真?”一听有赏,立马换了脸色,两眼放光地望着有施国君。  “大兄何曾诳你?”有施国君回到榻几边坐下,便下令去传人犯。  施莫回到房中带上自己的那面袖珍梳妆镜,裁了三张长宽相同的纸条,嘿嘿,古人不是迷信吗?那咱今天就装一次神棍。再次来到前朝殿中,只见地上跪伏着三个少年,皆是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贵出身。旁边立着三位朝臣,其中两位她认得,便是军师长老和农桑老长。  与二人分别见礼,就走到了上首,坐在有施国君身旁,面色一凛,也不客套,厉声喝道:“身为重臣之子,不恤臣民,知法犯法,尔等恶行,天理昭然,今日便来清算尔等的恶行。”不待三人说话,转头将小镜递给侍从,扬扬头示意道:“把这摄魂镜拿去给他们照一照,摄入他们的真容与魂魄。”  众人一听摄魂镜,都是一惊,目光死死地集中在她手中的小镜上,想要看个分明。  施莫瞧在眼里,喜在心上,有所畏惧就好。笑着解释道:“众位皆知,我此次离宫面生异相,摄魂镜便是得异人相赠,可照出人的面容,即便一根毛发也瞧得分明,照过此镜者,魂魄尽入,从前所做的恶事按轻重之分,以寿命相抵,众位以为如何?”
  她笑意盈盈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见二位长老面色难看起来,想必儿子在外作恶的事,他们也是一清二楚的,心里一阵恼恨,杖着手握军权,居然为所欲为!最讨厌你们这些官二代了,看我吓不死你们,哼!  侍从依令,小心地接过镜子,捏着梳妆镜的把柄,把镜面朝向外面,生怕照着自己。等看到背面的图案时,心道,这摄魂镜果然不一般!到了三人面前,道:“请三位抬起头来,照上一照。”  其中一个年纪稍幼,不过十四五岁,生得虎头虎脑,很是壮实。想必是个身心坦荡的,他率先抬起头来,照向镜子,紧接着“啊”地一声轻呼,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噤声,左右照了几下,眼中满是敬畏之色,复又低下头去。  这一声惊呼似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水面,如果说刚才地上的二人还心存侥幸,认为抵死不认,便可蒙混过关,但这一声惊呼犹如一把利剑划开了他们的层层伪装,令他们再也无法坚韧,无法无赖。思及往日种种恶行,身体微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眉头的汗水也逐渐细密。就连旁边的三位朝臣都微微低下了头,生怕映照入镜。  二位长老已从那少年的惊呼中,闻到了一丝不妙,却也只能在旁边暗暗着急,无计可施。  施莫不动声色地将二人的表现瞧在眼里,不耐烦地催促道:“速照向另外两位。”  侍从拿着小镜,对着低垂脑袋的二人说道:“请二位抬一抬头。”  二人闻言头垂得更低了,有施国君在旁瞧得分明,喝道:“尔等莫不是心虚?”
  其中一位着素白锦服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闷着脑袋分辩道:“下臣乃是良民,何需照那摄魂镜?”  有施国君冷哼一声:“是否良民,一照便知,若是冤屈,也好正你清名。”  “下臣本有清名,不必验照。”  “来人!”有施国君懒得和他罗嗦,怒道:“扳起他的脑袋。”  施莫所见的有施国君皆是语笑从容,不笑时最多算是严肃,却从未见过他发怒,侧头看去,只见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怒气,眼睛里也没有了她所熟悉的那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肃杀,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决,这是她不熟悉的模样,却依然迷人。  两名侍从上前,用力去扳那素白锦服少年的脑袋,他极力挣扎着不愿抬头,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侍从稍一用力就令他乖乖就范,他顿时吓得哇哇乱叫,举着双臂挡住了脸,侍从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小镜举到他的面前,他一瞧见镜中清楚地映着自己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吓得霎时白了脸,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另外一个也没费力气,照了之后,同样是吓得魂不附体。  施莫心里一阵鄙视,真是一对废物点心,随便吓一吓就成这副德性,真丢你老爹的脸,本想着一招不成,还有一招呢,看来是用不上了。抬眼向二位长老看去,见二人果然脸色难堪,尤其是军师长老,脸庞通红,不知羞的还是气的。
  有施国君一拍案几,喝问道:“尔等罪行还不速速招来?莫不是想要以命抵恶?”  那着素白锦服的少年被这一喝,方才醒来神来,拜倒在地哀求道:“下臣愿招,下臣愿招,求国君饶命。”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就是他——成锐,君妇的幼弟,军师长老的稚子,伙同农桑长老的儿子相炳去了城外,用药毒杀了数十头农夫的耕牛,令人可恨的是,二人竟然还比赛看谁杀得多。同时还招出杀过人,放过火,强奸过民女等等令人发指的恶行。  有施国君两眼冒火,恨不能把二人当场烧成灰烬,二位长老也是气恨交加,但二人跪求国君,又言及曾经对蒙山国做下的贡献,请国君从轻发落等等。结果判下的结果竟然是二人各打了三十大杖,责令两位长老双倍赔偿农夫的损失。  这让施莫有些失望,按二人的罪行都够腰斩了吧,居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杖刑。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后世的律法也都只是保护上层社会的尊严和利益,更别指望这奴隶社会了。  众人退去,有施国君看出她的不满,无奈地道:“我也不满,只是军师长老手握重兵,又颇有威望,动他不得。”  “功高震主终难得善终。”施莫意有所指地说道。  有施国君淡淡一笑:“只怕他不明白。”  二人相视一笑。
  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小镜,见着背面的图案,有施国君微微皱眉道:“此女子穿着甚是大胆。”  施莫失笑道:“你不喜欢?”镜背后是梦露穿着短裙,裙摆被箭矢挑起的图案,丰臀若隐若现,十分性感。  有施国君端详几眼,点头道:“喜欢。”  “哈哈!”施莫暴笑,够坦荡,我喜欢!见他小心地看着背面,镜面却一直朝地,作弄之心顿起。伸手夺了过来,举起镜面朝着他照了过去,他吓得脸色一紧,双臂举起,遮住了自己的脸,嚷道:“速拿开。”  见他这般狼狈模样,施莫大笑不止。  “哈哈,大兄竟也信这等胡言乱语。”说着站到窗边去,借着亮光,举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幸福才是最好的化妆品,只见镜之人皮肤红润,眼波盈盈流转,眼底那抹幸福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道:“恋爱使人美丽,嘻嘻。”  有施国君见她照得不亦乐乎,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果真无事?”  “当然,来,照照。”说着就把镜面对准了他。  有施国君惊讶地张睁大了眼睛,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指着镜中的自己问道:“此人便是我吗?口鼻如此分明。”  “大兄可是绝世美男哦。”虽然这时候早已有了铜镜,可那个分辩率实在低下,水面虽然可以照人,但清晰度不用说了。这么说来,有施国君应该是第一次清楚知道自己长啥样。只见他左瞧瞧,右瞧瞧,半晌道:“君父雄伟,我像阿母多些。”  施莫听他有些感伤,收回了镜子,说道:“无论像谁,都是绝世美男子哈。”  有施国君苦笑道:“丈夫雄伟即可,要美色作甚?”  “那可不同,美色可爽心悦目,丑陋之人会令人无法咽食。”施莫撇着嘴道,她就是喜欢美男,嘿嘿。  “你……也是心喜大兄之美色?”有施国君迟疑着问道。  “即便大兄变丑,妺儿也会一生一世的喜欢。”施莫凝望着他,轻声说道,她喜欢他,一生一世,她要告诉他。  有施国君静静地望着她,清亮的眸中柔光乍现,忽然轻道:“妺儿,与子履早日成亲吧。”
  施莫尚在自己的柔情里沉浸,闻言心里一酸,低垂着眼帘,嘴角浅笑:“若大兄希望,妺儿……如你所愿。”说着转身快步离开。  眼泪是苦涩的毒药,咽入口中,沁入肝肠,只觉得心如针扎,阵阵刺痛。狼狈地离开,不过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她的伤痛,她的纠结不舍,这是给他沉重的背负,只会累得他无法安乐。命里本无他,这一切,只是她在执拗的强求索取罢了,她何尝不明白,而逆流而上的代价便是这般的折磨。  头顶的阳光明亮耀眼,她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思绪再长再悠远,无非在他的身上。  “妺儿,与子履早日成亲吧!”  真的是你所期望的吗?  “妺儿,我当真如此微小吗?擦肩而过竟是无视。”戏谑的笑语自身后传来。  子履走上前来,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一楞,凛然问道:“何人欺你?”  施莫见他突然紧张的样子,心里一暖,又有羞愧,我背叛他了。静静地望着他:“你……”愿意早日娶我吗?话到嘴角又咽了下去。  “到底是何人欺你?”子履见她欲言又止,催问道。  “无事,不过想些伤心事罢了。”对他嫣然一笑,淡淡地说道。
  “当真无事?”子履犹疑着不信。  “无事。”她摇摇头,坚定地答道。  二人信步走在林荫下,她不语,子履也不言,只慢慢地走着。  “妺儿,不如我们早日成亲吧。”子履突然开口道。  施莫愕然。  “你不愿?”子履见她呆楞着,出口问道。  “不是,婚书已换,成亲不过早晚。”她心里一阵郁闷,这两个人是约好的吗?  “既无异议,我们秋日便完婚,可好?”子履听她没有拒绝,很是高兴。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本来是要明年成亲的,这是当初说好的。  “你及笄之年,我本该来提亲,我却……,只是如今,我不愿再拖延。”子履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温柔涌动,声音因低沉而愈加魅惑。如此男子,任是女子都会心动。  施莫避开他的目光,他的心意她懂了。  片刻,无声地点点头。  如此,是顺了许多人的心愿了吧,自从与子履订亲,上君妇也曾劝说过,让她早日完婚。而他,今天亲口对她说,“妺儿,与子履早日成亲吧。”,作为大兄,他尽心尽责了。那便我如你所愿,你会高兴的吧?可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呢?  “妺儿!”子履见她点头,脸上的喜色越发显得神采飞扬,一下子拥她在怀,低头却见她脸上挂着泪水,轻擦着她的泪,紧张地问道:“何故?”
  施莫泪珠滚滚,用衣袖连连擦着,摇头道:“无事,无事……。”  “我会待你好的,一生都待你好,信我!”子履轻轻地拥着她,在她耳边柔声地说道。  她轻轻地点头。  “认识你多年,却是初次见你哭泣,我……很欢喜。”子履吃吃地笑道。  “……”  “从前,你只会狠狠地瞪我,每次见面都会争吵,一言不和,还会拔剑相向,呵呵,还是如今这般性情好。”  “……”  细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怜惜地擦拭着那晶莹的泪珠,捧着她的脸,轻道:“子履今生定不负你!”  坚定的眼神,神圣的许诺。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英俊的脸庞透着坚毅,眉间那一缕忧郁仿佛永世也化不开,令人心疼。这人,将是她的丈夫,陪伴着她在这孤世里,走完生命中无论美好或荒凉的时光,不是他,不是别人,只是眼前的男人!  唇角的笑意似是荷尖的蜻蜓突然扬起的翅膀,轻灵,美艳。  子履静静地看着她,那一抹浅淡的笑,似是带着迷人的芬芳,弥漫至他整个心田,入了他的心窍,令他飘然得想要沉醉不醒。
  慢慢地低下头去,吻上它,柔软滑腻,温润迷人,一如那一夜,苍茫的旷野,无边的夜空,不过是他们的帷床。在那一方黑暗中,带着销魂的喜悦尽情寻欢。  或许,就是那一夜蓦然的绻缱,骤然惊醒了曾经的年少情怀,她曾经的凶恶,她的冷言冷语,她那如男儿般的坚毅,也是他曾经想要拥有的,如花娇颜,似水眼眸,几度梦回,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生命里,抹不去,挥不断,也放不下。  自他们降生,这便是注定了的一世宿命纠缠,他抗拒的结果,不过是更深刻地记取她的美,更是一场徒劳的笑话。  而今,终是逃不过了,这张网,他愿意自缚,在她的温柔里,伤感或喜悦里,低叹和笑语里,她一世的生命里,直到生命无息,呼吸尽止……  施莫感受着他的温柔,一寸一寸的爱意,不同于那一夜的情欲,是真挚的怜爱,倾心的交融,这却令她有一瞬间的慌张。脑中闪过那人的脸,紧抿的唇,温柔的眼,宠溺的神情,满满地占据着她的心口,仍有疼痛,却不忍割舍。  轻轻地推开子履,歉意地说道:“我今日乏了,改日吧。”  子履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关切道:“我送送你。”  点点头,二人并肩行去。  寒星寂寥,孤风穿行。
  城南。  祭卜师独立于院中,倒背着双手,一瞬不瞬地望着遥远的天幕,脸上的神情是一片颓败的低落和痛苦的挣扎。  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转身进了正堂,对着仆从道:“请风年。”  仆从依令而去。  盏茶功夫,风年仓促行来,风风火火地进了正堂,见祭卜师在上首端坐着,躬身一礼,唤道:“师尊!”  祭卜师见他倒背着长剑,一身利索的暗灰色衣裙,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斗笠,怒气一凛,骂道:“愚蠢至极!”  风年被骂得脸上一滞,委屈道:“不是师尊唤我前来么?”  “何以这身装扮?王宫是你随便乱闯的吗?”祭卜师怒气不减。  “她整日不出宫,唯有我潜进去,除此还有他法?”风年小声地辩道。  “救人或许难为,杀人,万千方法可行,何须此等拙劣之技?”祭卜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师尊已有计策?”风年扔下手中的斗笠,惊喜的问道。
  “前些日,她因那名唤青牙的稚女,与君妇大打出手,君妇颜面尽失,必然生恨,而今又设计重责君妇之弟,更是伤了军师长老的颜面。”停了半晌,脸上萧然,低声道:“着人送上一包药粉,想必她自有主意。”  风年称诺,犹疑着片刻问道:“师尊,果真要除去她?”  祭卜师沉重地点点头:“老夫亦不愿,可我有施氏千百年来鼎荣而生,不可毁于一旦,那日我只远远地望她一眼,便知她不可久活。”  “可苍古并未寻得她的尸身,可见,她确是受仙灵护佑,若是害她,便是逆天而行。”  “即便天要罪罚于我,我愿一力担当,唯我氏族不可灭。”  “风年愿于师尊共同担当。”风年拱手道。  祭卜师欣慰一笑:“师尊垂垂老矣,死不足惜,你年纪尚幼,前途无量,天必将降大任,不可轻言生死,退去吧,师尊乏了。”说着,无力地挥挥手。  风年见他果然面现疲态,也知其心结所在,躬身一礼转身欲退去,忽又想起自己的斗笠,折身回来捡了,才快步离去。  这一日,施莫百无聊赖地枯坐于房中,青牙咚咚地跑进来,欢快地道:“姐姐,前些日子,制衣坊送来了些衣料,我们给自己做些新衣吧。”  她一听来了精神,早就打算做几套夏季的衣裳,如果有条件,谁会喜欢穿别人穿过的人衣服呢?妺喜的衣服虽件件华贵,但也是二手货。便随着青牙一道去了库房。
  库房在她殿堂的偏角,一间方正的屋子,房门紧闭,有侍从看守着,见她到来,侍从赶紧恭敬地轻推开房门。  草屋最大的好处就是冬暖夏凉,这库房平素少有人来,房中又堆放着一些死物,更显得清凉宜人,前后分别有一扇大窗,房中光线极好。  宽大的房中不过放置了几个木架和低矮的案几,其中两个木架上放了些简单的陶制用品和铜器,最外侧还放了几把青铜剑和长戈,剑鞘古朴无华,有些泛黄,似是牛皮所制。  她抓起一把试了试,很有份量,羡慕地想道,妺喜舞剑的英姿不知有多迷人呢。  几匹丝帛静躺在案几上,明丽的色彩与这个阴凉粗简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一眼便可望见,色泽柔润华丽,令人一见心仪,触手生凉,正合夏季穿着。  “姐姐肤白,这个颜色与姐姐甚为相称。”青牙颇为雀跃,从小贫苦的孩子,如今一下子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说不高兴新鲜那是假的。  “我不喜,像个花蝴蝶似的,恶俗。”施莫嗤鼻,这个亮黄色还带着红色样纹,实在太明丽了些,她不喜欢。  “这个花叶一般的青翠,看着都令人觉得凉爽,正合夏季。”青牙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那匹青翠色的,建议道。
  施莫见她热心推荐的颜色都是大红大绿的,心里暗叹,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孩子,这品味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遂笑道:“莫尽想着我,为你自己挑几件,这丝帛轻薄柔软,夏季穿着最凉爽。”  青牙扭捏道:“姐姐帮我选,我不知我穿何种颜色好看。”  “你年纪尚幼,那浅碧色便可,看着都觉得鲜嫩。”边说着边拿起布匹在她身上比划着,那一抹油油的翠色溢出浓浓的生机,令人觉得生命悠长。  “那便依姐姐所言。”青牙欢快地应道,看得出她也十分中意这个颜色。  接着又挑了几个样式,青牙年纪小,明亮的颜色倒和她很相称,施莫给自己挑了几个素雅清淡的颜色,和她的清新气质十分相宜。  令婢女捧着回了殿中,传了制衣坊的衣娘,细心地量了腰身尺寸,问了些细节的要求,道明了缝好的时日,施礼后便恭敬地退去。  她本想自己设计几套喜欢的样式,想想作罢,这时代的衣服也蛮好看的,上衣下裙,色彩以端庄为主,饰以简单的花纹,宽带束腰,交领或圆领的样式,衣袖不同于春秋秦汉时期的宽大,而是与后世相似的窄袖口,少了飘逸,却简洁利索,倒挺合她的心意。  青牙的婢女送进了一盏清汤,青牙递过来,献宝似的道:“今日午时,一个婢女送了一盏清汤于我,说是新来的食厨所制,我觉得味道极美,就让新做了一盏给姐姐,姐姐趁热尝尝。”
  施莫接过来,只见上面飘浮着几片绿叶,水下半沉着轻薄的白片,白绿辗转之间,煞是好看,香气隐隐浮动,细看时,上面油花闪闪,在绿叶间连绵闪动。轻尝了一口,果然口齿盈香,极为鲜美,接过婢女递上的竹筷,捞起一块白片,竟是一块芋头!入口松软,还有一丝甘甜。  她细细地咀嚼着,忽然眼前一亮,伊挚!一定是伊挚!  记得她第一次做炒菜时,做的就是芋头片炒肉,当时他大力夸赞,这汤一定是他做的!可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做了厨师了呢?  忍下心里的激动,喝完最后一口,把陶盏递给了婢女,吩咐道:“令那食厨来见我!”  青牙嘻嘻笑道:“姐姐果然喜欢这清汤。”  施莫挥手摒退了婢女侍从,高兴地说道:“是伊挚,伊挚来了王宫!”  青牙又惊又喜,说道:“果真?伊长兄来寻我们了!”  等了片刻还不见来人,施莫拉着她奔到殿门,向外张望,只见宫道上除了几个洒扫的奴仆外,再无他人,急躁地踱了两步,忽然腹中一痛,她轻声呻吟一声,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翻绞着似要将身体撕成碎片,眼前阵阵发黑,顷刻间天眩地转,双手捂着肚子,矮身蹲下,苍白如纸的脸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下来。  四十、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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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恍惚间只听青牙惊叫一声“姐姐”,紧接着大声呼唤婢女,陷入黑暗的刹那,她心里一丝清明,那汤有毒!  有施国君正在前朝与几位朝臣议政,听到禀报,顿时脸色大变,不待侍从准备车驾,抛下几位惊愕的朝臣,拔腿就往后宫狂奔而去,见他几次趔趄着险些跌倒,侍从们吓得脸都白了,在后面急追着,连连叫唤。  有施国君恍若未闻,只发疯般地奔跑着,心里默默地念叨:“妺儿,你千万不可有事,否则大兄一生再也不会快活。”  王女殿中的婢女们早已乱作一团,几名医师正跪在床榻边切着脉,可切来切去,急得满头大汗,只得出一个中毒的结论,再无别的眉目。  有施国君奔到殿前,看着进出慌乱的婢女侍从们,突然停住脚步,目光死死盯着门殿,眼中涌出深深地恐惧来。侍从们追了上来,赶紧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怔怔地转了转脑袋,无力地指着一名侍从,声音沙哑地道:“你,进去一瞧,回来禀报于我。”  那侍从一楞,身边的一位稍微年长些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骂道:“还不速去!”  那侍从被踹得一个踉跄,顿时醒来神来,一溜烟儿跑进了殿。  有施国君手扶着一根圆柱,焦虑的目光紧锁着殿门,只眨眼功夫,又指着另一名侍从,急躁地道:“为何如此时久?你,进去催催。”  那侍从赶紧应诺而去。
  此时的有施国君脸色灰白,额间的发带被大汗浸得湿淋淋的,水洗一般,平时整齐的发丝经过方才的一路狂奔早已失去了雍容的体面。  那位年长些的侍从显然是他的随身近侍,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抻平了衣襟,轻声劝慰道:“国君,王女异人吉相,定会无恙。”  有施国君闻言眼睛一亮,点头喜道:“然也,王妹并非常人,若非槐提醒,本君险些忘记。”  那叫做槐的侍从赶紧恭敬地道:“国君实是太过关心王女,一时心急罢了。”  正说着,那两名侍从小跑着回来了,不待他们行礼,有施国君快迎两步,焦声问道:“王妹可醒来?”  侍从一脸为难,小心地说道:“医师无能,只道王女中毒,却无力诊治。”  “无用匹夫!”有施国君顿时火冒三丈,闪身就往里冲,边问道:“祭卜师到了何处?”  “已着人去请,想必已在途中。”槐紧随着他的身后,小心地应答。  有施国君再不犹豫,大步跨进了内殿,只见三名医师正在交头接耳地嘀咕着,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冷然道:“若是王妹有失,尔等只待给她殉葬即可。”  三名医师吓得赶紧以头叩地,求饶道:“国君饶命,王女身中剧毒,臣等医术浅拙,实在无力。”  有施国君脸色阴沉,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轻步移到床榻边,只见施莫平躺在床榻上,那清浅色的衣领上沾了大片血迹,红艳艳的,映着她苍白的脸庞,分外夺目,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美艳娇人的脸上隐隐泛着一层黑气,双目紧闭,嘴角仍有些许殷红,更显得嘴唇苍白如纸,令人心生怜惜。
  只是她那样安静,再也不会像往日那般扑过来,欢快地叫“大兄”,上前轻握着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凉,冰得他心头一颤,恐惧如潮水一般疯狂地肆虐而来,撞击得他心里一阵生疼,目光骤然狠厉起来,冷声道:“将王女殿所有婢女、膳房一众食厨全部押赴刑台,统统处死。”  众婢吓得噤若寒蝉,齐齐跪地苦苦地求饶。  槐偷偷地瞄了一眼,见他脸色温柔下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床榻上王女的脸上,眼中的痛苦仿佛形成了一个幻境,将万千的嘈杂统统阻隔在外,他赶紧示意侍卫将人押解出去。  青牙浑浑噩噩地哭泣着,心里不停地自责,若不是自己将那一碗清汤送给姐姐,姐姐又怎会身受剧毒,生死不明?想当初姐姐冒死将自己从恶鱼嘴中救出,而自己却恩将仇报,反倒害她的性命,真是枉为世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施莫就此死去,她就给她殉葬,也好过一世活在愧疚里。  有施国君的诏令犹如一记重棒,狠狠地敲醒了她的理智,食厨?伊长兄有可能就在此列。若是姐姐醒来,伊长兄却已经被处死,可如何是好?稍一思索,便悄悄起身出了大殿,一出殿门便发足狂奔起来。  子履已将求亲的婚书快送回了商国,禀明商国君二人将于秋日完婚,请商国君延请巫师卜下良辰吉日,并快送回蒙山国,也好与有施国君共同商定。  这两日的子履是万分雀跃的,整个人从内而外都浸染着喜气,就连婢女侍从犯了错,也难得地宽容起来。  思及往日,自从与蒙山国有了姻亲,他每年都会来一两趟,小时候随着父候一起来,成年后就自己独自前来。可每次见到的妺喜都生硬得不像个女人,二人总会争吵,或是干脆互不搭理。
  商国君和有施上国君对此总是一笑置之,认为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嬉闹,不值一提。但他心里明白,妺喜讨厌他,那样美丽的妺喜,那样心高气傲的妺喜,那样与众不同的妺喜,也是温柔的,只是她的温柔不会向他展示。  一如年少的轻狂高傲,他愈发对她厌恶起来,拒绝接近,冷漠以对,然而他每年仍是照例来蒙山国,一次不落。  他曾想,我完全可以不去的,这样也免得和她见面,省得不愉快。可是每年到这个季节,他总是无法安下心来,总觉得丢失点什么,像是生生从他的生命剥离了一般,令他有些不舍,有些失落,直到启程前往蒙山国的路上,这种感觉才会慢慢消失。  看着渐渐长大的妺喜,越发的美丽动人。他常常感叹,这样的容颜怕是整个商国都难找到,可是这个将来会嫁于自己的女子,她讨厌自己,这令他挫败不已。有一次,他因为一言不慎冒犯了她的大兄修尚,她竟然愤怒地拔剑相向,若不是修尚在旁喝止,只怕她真的不会手下留情。  那一次,他知道,他在她心里,毫无地位,一点也无。  年岁日长,那独有空约的婚事,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来,他不想再见她,哪怕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美丽得整个商国都难找到。事实上,这两年他确实没有再往来,旧例的交访交给了族中的兄弟,而他一心跟着父亲学着料理国政,身为商国君的嫡长子,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及笄之年,他本该来提亲,可他没来。他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那样胸怀丈夫之志的女子,怎会在乎这些小儿女之事?  她今年时岁十七,他也已有了几名姬妾,可正妻之位却一直空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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