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文怎么解释游戏运动两个字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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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媒:中国官媒称需要给越南“一个教训”
10:36:57 & & &
美国已将南海视为遏制中国崛起的最前沿
美国已将南海视为遏制中国崛起的最前沿
&&&&虽然越南政府官员并不奢望与中国海军或其他军事力量打一场对称的冲突,但越南有时候会发现非常规手段来对抗更强大的全副武装的敌人。打败来犯敌军的历史让河内异常自信,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今年早些时候,一位越南军事分析人士称,&我们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但每次中国想要以武力欺侮越南时,我们都能够阻止他们&。&在马维纳斯群岛冲突中,阿根廷只发射了三枚'飞鱼'导弹,就击沉了一艘英国军舰。就算中国要出动辽宁舰,我们也能击败他们。&河内最近接收了两艘由俄罗斯研制的&基洛&级潜艇,另有四艘还在路上。越南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为1900美元,对于其耗巨资采购如此昂贵的装备的举动,这位越南军事分析人士解释说:越南需要击沉中国军舰的能力,把中国侵略成本提高到其无法承担的水平。&
&&&&鉴于中越两国经济日趋一体化,所以越南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权衡其对中国挑衅的回应。2012年,在中菲两国关系紧张之时,中国暂停从菲律宾进口香蕉,导致大量香蕉腐烂在码头。此前中国石油钻井平台进入越南水域导致两国紧张局势加剧,同时两国贸易急剧下降,中国官方媒体就可能的长期经济后果发出了警告。
&&&&对于越南而言,中国石油钻井事件并没有达到中越开战的临界点。越南官员认为,中国可能会像1974年和1988年那样努力争取从越南手中夺取纠纷岛屿。中国在两国纠纷海域部署石油钻井平台的事,在大规模示威活动极为罕见的越南引起了规模空前的抗议活动。第一天,5月11日,数百人在河内手持写有&保卫国家&的横幅,举行较为和平的示威游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批民众聚集在几个工业园区攻击中国企业。越南分析师指出,动荡导致多名抗议者死亡,对河内政府的合法性崩溃发出了严正警告:如果未能对任何新的中国占岛举动做出回应,越南政府的合法性就有可能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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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西方分析人士认为,中国在太平洋的活动属于渐进型,即在一系列不足以引发政治困局的独立小规模挑衅活动中,逐渐建立中国力量存在及其对争议地区的实际权利,最终形成惯例,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规范。事实上,中国把这种方法称之为&卷心菜&战略。另外还有一种隐喻的叫法,即&切香肠&。如果越南接受中国海上权益及领土的缓慢扩张,中国自然会很满意。不过,中国最近的行动表明,北京也可能会满意与越南之间的实力较量,特别是在中国把越南视为攻击首选的情况下。
&&&&因此,中国在舰船编队的支持下在中越纠纷海域部署石油钻井平台,可以这样解读:如果越南不予回应,这就有助于帮助北京合法化其主权要求,如果河内抨击中国此举,则有能够为制造中越有限冲突提供机会,可能包括对越南施加严重的经济制裁。事实上,考虑到北京的强大优势,一些越南官员最近警告称,虽然从越南人的情感角度来看,军事行动非常有吸引力,甚至可能是不可避免的,但这可能只是中国的&陷阱&,甚至可能会导致越南发生政权更迭。
&&&&如果中国选择利用一个相对较弱的竞争对手&杀鸡儆猴&,那么其目标可能就会是菲律宾。菲律宾军事力量严重不足。例如,其一度非常强大的C-130运输机编队目前只有两架或三架仍然可以使用。20年来,菲律宾严重忽视了军队。马尼拉为维护其对小岛屿和浅滩主权做出的努力同样聪明,但最终却反映出来了菲律宾的绝望。最著名的是,1999年,菲律宾从美国购买的二手海军坦克登陆舰BRP Sierra Madre号在位于巴拉望省西部105海里处的仁爱礁坐滩。在该舰上部署的菲律宾官兵体现了马尼拉对仁爱礁的主权要求。然而,这些官兵的生存却受到了威胁,中国海军阻断了菲律宾对他们的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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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拉望省中西部海岸牡蛎湾,菲律宾政府最近新建了一个海军基地,以应对来自中国的威胁。仅仅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菲律宾政府已经匆忙从意大利购买了两艘护卫舰,还采购了各种各样的武装直升机和其他飞机,还组建了一支海岸警卫队舰队。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经常提到这些采购项目,并解释称这些项目是为了确保菲律宾至少拥有最小威慑能力。毫无疑问,阿基诺总统非常在意中国。最重要的是,今年4月,菲律宾与美国签署了一个共同防御条鱼,这或许会让北京有些许踌躇之意。在签署该条约一个月之后,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发表演讲时称,&让我重申就任总统时提出的原则:在美国核心利益需要时--当我们的民众受到胁迫时,当我们的生活受到威胁时,当我们盟国的安全处于危险时--如果有必要,美国将会单方面使用武力。
&&&&有人可能会认为,这份条约以及奥巴马的言论将会遏制中国,这在美国无疑是一种共识--但是从太平洋来看,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的威胁价值看起来要少一些。事实上,一位菲律宾前国家安全顾问称这已经成为一种搅乱战术,似乎会成为中国新自信的主要动力,现在中国可能会把菲律宾当成一个更有吸引力的目标。现在,马尼拉得到了美国的明确支持,想办法羞辱菲律宾,会让北京证明自己。中国人在最近的评论中警告美国在亚洲的盟国,称美国已经成为一个纸老虎。他把华盛顿对乌克兰危机的反应称之为&勃起功能障碍&。
&&&&从中国的角度来看,最完美场景可能是:经验不足的菲律宾武装部队冒险出动新采购的军备,与中国进行有限的军事对抗,展现中国的优势,进而使中国得以强化对部分纠纷岛礁的主权要求。美国可能会发现自己难以做出令人满意的反应。对于一些中国精英人物而言,在太平洋的地区揭开美国作为一个不可靠的同盟国的面具,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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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CM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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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高清图推荐:一个越南特工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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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忘记我的名字叫阮文雄,我可以忘记我是一名和“组织”失去联系很久的越南特工,我可以忘记我曾经是一名光荣的越南人民军战士,我甚至可以忘记我是一个
越南人,但我怎么能忘记那场大战,1984年,越南北部,中国人称之为中国南疆,那条铺满了中越两国士兵尸体的山脊,那片被中国军队的炮弹打成了焚尸炉的
可我真的忘了。当我蛰伏在中国最接近越南的省会城市昆明,蛰伏在一个被命名为“维多利亚”的新建别墅小区,蛰伏在电脑前,隐身于互联网中,惊心动魄地不停买进卖出中国股票的时候,我真的忘记了那个被鲜血、肉泥、尸臭以及钢铁掩埋的地名。
2009年8月的一天,我走出我和妻子、女儿在“维多利亚”购置的豪华别墅,我在电脑前已经坐了太长的时间,股市大起大落,令我心力交瘁。我双眼肿痛,以致于不能驾驶我的“宝马”轿车。我决定乘坐公交车,到市中心去看看快乐着或者忧虑着的中国人民。
我有意提到了别墅和豪车,是的,我想强调,昔日的越南老兵,今天是一个中国富人。
厢里人不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手持拉环站立。我原本是有一个座位的,公交车第一次靠站时,我把我的座位让给了一位老人。我今年45岁,看上去身板还算
硬朗。公交车第二次靠站时,上来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上尉以及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怀抱着一个看起来不满周岁的婴儿。上尉拎着一只色彩斑斓鼓鼓囊囊的编织
袋。上尉的07式中国陆军制服、鲜艳的编织袋、他的皮肤黝黑个头娇小的妻子以及在母亲怀里酣然入睡的孩子,在我眼中构成了某种怪异的和谐。没有任何一个人
给怀抱婴儿的母亲让座,明亮得惊人的午后阳光斜射到车厢里,每个坐着的人仿佛都在昏睡,他们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MP3或者MP4里播放的音乐,与世隔
个时候,一辆车身涂成迷彩的军用吉普一路飞驰超越了公交车。我听到陆军上尉咕哝道:“这是一辆团级干部的车。”随后我看到他黑瘦的妻子仰起脸,善解人意地
笑着,轻声说:“你也会有的,是吗?”上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妻子的笑容里有一丝纯真的憧憬,她说:“那时候,你会派你的车来接我们,对吗?”
上尉依然一言不发。
刹那之间,我差点就涌出了眼泪,我不得不仰起脸来,以免满车的中国人把我当成疯子。我在最近的一个车站下车,我找到离我最近的一把长椅——在这个以春天命名的城市,总能恰到好处地找到这样的一个街心花园,总能让人如愿以偿地找到这样一把油漆斑驳的长椅。
为那个中国陆军上尉感到悲哀,为无人给他怀抱婴儿的妻子让座感到悲哀。我不得不承认,军人、荣誉、使命、光荣、青春……这些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都
应该无尚崇敬的词汇,这些绚丽如夜空中的烟花一般的情感,无论是在阳光灿烂的中国,还是在我遥远的,如同一只熟透了的香蕉,散发出腐败而迷人的甜香的祖国
越南,都已凋零如中国古代词人笔下驿外断桥边的寂寞梅花,零落成泥,失却暗香如故,唯余汽车尾气罢了。
“你也会有的,是吗?”
“那时候,你会派你的车来接我们,对吗?”
年轻妻子梦幻般的呓语在我的耳中渐渐化成震耳欲聋的炮声,我无法苛求那位娇小的妻子,但我无法接受,这就是一个军人妻子的梦想?
无论她是一位中国军人的妻子还是一位越南军人的妻子!
隆隆的汽车如重炮轰鸣般辗压着我的听觉,我堵住耳朵,我看到孩子们举着黄艳艳的气球从我眼前跑过,我伸出右手,紧紧地捂住眼睛,我担心那些气球会猝然炸裂,把我的眼睛炸出血来。
不是气球,不是烟花,是85加农炮弹爆炸时漫天飞舞的肉屑,是56式冲锋枪子弹打进额头时迸射的脑浆,是40火箭弹洞穿胸膛时飞溅的血花。
松毛岭,日。
1979年,中国人发动了被我军称之为“北部边境反侵略作战”的那场战争。中国人民解放军26万
大军,在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的指挥下,从云南(西线)、广西(东线)两个方向大举向我进攻。虽经我越南人民军节节顽强抵
抗,中国军队在付出重大伤亡的沉重代价之后,强攻高平、谅山得手,兵锋直指我国首都河内。自古,中国大军攻克谅山,直下河内便无险可守,越南王只能选择自
息传到河内,举国震惊,全国军民群情激愤,皆不惜一死以为玉碎。当时,我只是一名中学生,听到谅山沦陷的消息,顿生中国古代著名刺客荆柯“风萧萧兮易水
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死气慨。学生们不分男女,都纷纷向老师、校长请战上前方,有的同学还写了血书。在我们如水银般清澈的心灵深处,我们绝不能容忍
一个大国对一个小国的凌辱。我们知道中国曾经援助过我们,他们给我们大米,帮我们修路,和我们一起打美国鬼子,甚至秘密出兵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还知道,
一些年轻的中国士兵把他们的鲜血洒进了越南的大地,还有一些中国士兵的生命,伴着“早安,越南”的美帝国主义广播,永远地滞留在了越北雨林的上空,久久徘
徊,永世不得魂归故里。
我们不能忍受大国的奴役,中国出于好心,给了我们越南一碗饭吃,中国可以接受越南的感激,但不能因为越南接受了中国的援助,就永远变成了中国的一条狗,就
永远不能在中国的眼皮底下独立、强大、崛起!我们是同志加兄弟,不是被主人豢养的恶狗,中国让越南狂吠,越南就狂吠,中国让越南咬人,越南就龇牙裂嘴地扑
上去;中国让越南安静,越南便蹲坐,甚至将高昂的头颅依偎到中国主人的怀抱里,接受中国主人施舍的温柔和抚慰。
不!决不是这样,我们不是中国主人的一条狗,我们是打败了法国殖民者,消灭了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的英雄的越南人民!
这便是我们这一代越南青年的心声。
学生们中间,特别是在那些华裔学生中间,曾经流传过这样一种古怪的论调:越南,也就是中国史书所称的“安南”,历来都是大中国的一块属地,安南王需要中国
皇帝册封后方能名正言顺。也就是说,越南顶多就是古代中国高度自治的一个州郡。这种言论让我们怒火中烧,我们曾经抓住一个散布这种言论的华裔学生,和他进
行辩论。那时我们越南是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牢记马克思或者是恩格斯要么就是斯大林教导我们的名言:“批评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我们对那名华
裔学生使用了武器的批判,我们对他动手动脚,最后动了石头和棍棒。那名华裔学生被我们打死了,只能怪他体质太弱。连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都能被我英雄的越
南女民兵抓来烧死,更何况一个年满十六岁的华裔学生?谁想欺负越南,我们就让谁去见鬼。
让我们上前线吧!给我们一支AK-47!
1979年3月,就在英雄的越南军民同仇敌忾,誓在河内城下与中国军队玉石俱焚之时,中国高层却奇怪地命令部队全面回撤。打红了眼的中国士兵以鸣枪鸣炮发泄他们的愤怒,他们捣毁了工厂农庄,破坏了机器设备,炸塌了桥梁隧道……1979年的战争,让我越军士兵尸横遍野,让我越南人民流离失所,这就是昔日的同志加兄弟,这就是号称“礼义之邦”、“仁义之师”的中国老大哥和中国军队!
些,就是当年热血沸腾的我们从政府办的报纸,从学校里的黑板报,从父母和老师眼中流出的泪水,从前线归来的伤兵血迹斑斑的伤口,从我们英勇无畏的战地记者
冒死拍回的照片和新闻纪录片中看到的,血淋淋的事实。我和我的同学们一次次振臂高呼:还我主权!还我领土!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们眼中有泪,胸中有血,只要
我们手中有枪,我们就要用青春和热血捍卫祖国的尊严,为死难的烈士复仇!
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我英雄的越南人民军占领老山、占领者阴山、占领扣林山、占领法卡山、占领八里河东山!这一系列山峰,都是越中边界上的“骑线点”,
按国际惯例,“骑线点”上,两国都是不驻兵的。但战争就是战争,谁掌握了高度,谁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我军占领了这一系列山峰,居高临下,向中方开枪开
炮,中国军民只能望峰兴叹!
1982年,我年满18岁,参军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越南人民军战士。当排长把一支中国造56式冲锋枪庄严地授予我时,淡黄色的枪托、黝黑的枪身、钢蓝色的枪管,散发出淡淡的,混合了木头和钢铁的清香,我把冲锋枪搂在怀里,像搂着迷人的少女——尽管那时我还从未搂过任何一个姑娘,我流出了激动而幸福的眼泪。
1984年1月,我以一名实习特工的身份,随队开赴北部边境一线。
1984年旱季,越北战局急转而下。4月28日,中国军队在进行了20多天的炮火准备之后,强攻老山得手,随后,他们又攻占了者阴山。指挥者阴山作战的中国将军名叫廖锡龙,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11军31师师长。后11军在中国军队“百万大裁军”时被撤销番号,但并不妨碍廖锡龙现在已经做到了中国的军委委员、总后勤部部长、陆军上将。
率地说,那时候的越南,连我这样的小兵都知道,硬碰硬我们是打不过中国的。为什么呢?因为谁都知道,虽然教科书上说战争最终的决定因素是人,但武器的决定
权恐怕来得更直接一些。中国地比越南大,人比越南多,经济比越南发达,归结到战场上,就是炮弹比我们多,科技含量比我们高,他们还有从欧美市场弄到的,当
时最先进的炮兵雷达和电子侦听设备。
但我们并未像中国军队的政治报告中所说的那样:“迷漫着悲观绝望的失败情绪”。相反,我们士气高涨,完全有信心彻底收复北部边境,因为我们是马列主义武装起来的人民军队,是黎笋总书记指挥下的钢铁战士,更何况我们有着全世界最优秀的特工部队。
我们的特工部队是不穿鞋的,这样有利于毫无声息地接近敌人;我们的特工部队能用刀的时候绝对不用枪,那些长着一张宽脸膛,一说话就脸红结巴,只会背诵毛主席语录的中国哨兵,常常是正梦见故乡柳絮满天,嘴角流出散发着大葱味的幸福口涎时,就被我们的特工队员用匕首抹了脖子。
当兵就是冲着当特工去的,我可不愿当炮灰。我听说特工的待遇在前线部队中是最高的。那时我们屯兵山洞,洞子不大,却被巧妙地搭成上下两层,正式的特工住上
层,我们这些实习特工和友邻部队的步兵只能住下层,而且不允许随意进入上层。我还听说,那些漂亮而机智的人民军女战士都被挑选去做了特工,此言不虚,7·12松毛岭大战前夕,我们住在一个能够容纳500人的山洞里,我就亲眼看见几个衬衣雪白的女兵,倒背着AK-47或者精巧的苏制微型冲锋枪,不时在上层山洞里出没。她们对我们露出甜美的微笑,一如走过窗前的隔壁班女生。
我差一点点就当上了正式的特工,我的优势是能说一口几乎可以乱真的中国话。我们学校是曾经开设过汉语课的,我觉得汉语的音节很好听,念起来像唱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的体能也不错,赤脚踩玻璃茬子,步兵六项全能射击这些高难科目也都一一通过,只
有使匕首抹敌军脖子不及格——我们用于训练的真人模型是苏联进口的,一刀割到人模的脖子上,颈动脉会喷出比真血看起来还要真的血红液体——而我从小就晕
血。我宁愿在数百米甚至千米开外,用苏制狙击步枪打穿人体模型的脑袋:瞄准、击发、收枪、卸镜,悄然转移射击点,以免被对方的狙击手循着弹道打回来。狙击
手是不看战果的,对方是否被打死或者打伤,自有躲藏在各个不同角度的观察兵去观察、统计,以免冒功请赏。当然,有时观察兵的望远镜恰好落入光反射面,被敌
方的狙击手还之以牙,一枪毙命的事情也是有的,让我们胆战心惊。
我总觉得,战场上的狙击手不像杀戮,更像是某种游戏。多年以后,当名为CS(反恐精英)的网络对战游戏在中国大陆疯狂流行时,我在网上率领一群乌合之众,轻易就打成了服务器之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到QQ对战平台上去找一找,我的战队名叫“84712”,名为“大炮拼刺刀”的绝顶高手,那就是我。
通过了层层考核,成了一名实习特工,如果不是因为一起偶然事件,松毛岭大战开始之前,我应该已经正式成了特工团的一名战士。那样,也许我早已光荣地战死疆
场,也许胸前挂满了累累的勋章荣归故里,在战火早已消散的今天,只能在河内的街头蹬一辆人力三轮,冲着那些脑满肠肥腰缠美元的中国大款笑得无比灿烂,指望
他们光顾我的生意,引领他们去嫖宿我至亲至爱的同胞姐妹。
命运无常,谁能想到我没有当上特工,却能以中国富商的身份,在中国军方高层的某次酒会上,与廖锡龙上将擦肩而过,他虽然并不认识我,却礼节性地向我举了举酒杯。
虽然是这样的自嘲,在我的内心深处,时至今日,我仍然愿意做一名光荣的越南人民军特工,英勇地战死在北部边境的疆场,埋骨于18公里的烈士陵园。我相信,在那些雨季刚刚来临的黄昏,仍然会有几个对越南祖国满怀赤诚的少男少女,来到我的坟前,点燃三柱线香,献上几朵带着露珠的野花。
天,我和三名队友组成一个小组,进行山地生存训练。我们每人只带了一天的干粮和三天的饮用水,却必须在北部边境的丛林中生存七天七夜,而且随时可能遭到实
弹袭击。袭击可能来自我们内部的考验,更可能来自中国军队的侦察兵。传说中,中国侦察兵武功超群,人人都练就了一身硬气功,甚至会“点穴”。他们擅长“抓
舌头”,就是生俘我军官兵,弄回去问情报。碰上掌握不了什么机密的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就严刑拷打,逼迫他们到前沿阵地上喊话劝降,唱越南民歌。中国人有
个成语叫“四面楚歌”,他们就是要制造这样的效果。
言归正传,我们的生存训练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每个人都已经饿得眼花缭乱,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救命的干粮。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界河里游泳的三个中国兵。
说他们是中国兵,是因为他们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界河中方一侧河岸上的军装。那一对红领章实在太醒目了,而且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上还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军帽,那红灿灿的五角星在阳光下愈发让我们头晕目眩。
我们猜测,他们的军用挎包里一定有香喷喷的压缩饼干,而且裸体游泳以展示健美身材,历来是中国士兵吸引边地女孩的惯用伎俩。我们决定趁这三个中国兵沉浸于性幻想的幸福迷惘之中,击毙他们。
于是我们开枪了,我们都是神枪手,他们沉下去,就再也没有浮起来。
们交替掩护,泅渡过江,抢到了那些“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的中国军装,我们如愿以偿地从他们的军用挎包里找到了压缩饼干。我吃得太多,又喝了
生水,很快拉起了肚子,几乎把小命送掉。小组长已经打算将我抛弃,而就在这时,大本营派人找到我们,宣布训练中止,他们用担架把我抬回营地,我总算保住了
尚未病愈,我就接到通知,我被永远地清除出了特工队伍。我还听说,我们的小组长阮次山竟然被军事法庭给枪决了!
多年以来,我一直试着慢慢解开这个谜团,有一天我突发奇想,也许被我们击毙的,根本不是中国士兵,而是我们自己的特工。因为我听说,1979年
越北反侵略作战时,中国军队的红五星红领章成了我军狙击手的最佳瞄准目标——那时,中国刚刚经历了“文革”,军队的战力力很差,甚至根本没人听说过“狙击
手”这个名词。而我军早已拥用了大批苏联教官亲自训练的狙击手——鉴于各级指挥员频频被越军“流弹”击中身亡,中国军队终于发现了红五星红领章招枪子,于
是一声令下,从1979年战
争的后期开始,作战中的中国军队便不再佩戴红五星红领章。由此推断,下河游泳且故意将佩有帽徽领章的军装置于河崖的,极可能是我方的特工,他们正伺机混入
对方阵营,却被我等胡乱开枪射杀。作为小组长的阮次山,连中国军队作战时不戴帽徽领章这点常识都掌握不了,被军法从事处以枪决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是,枪声或许引起了中国军队的警觉,后来我听说,在实施收复老山战区的“84-MB-北光”之前,我军有意减少对中方阵地的炮击,特工的秘密渗透也变得更加隐秘,没想到,就在特工部队内部,发生了自己人打死自己人的事件。
阮次山小组长被枪决的时候,光荣的越南人民军6个师的精锐部队,正悄然向北部边境集结。
1984年4月,中国军队强攻老山得手,随后攻占者阴山,1984年5月15日,中国军队又攻点了八里河东山,加上此前被中国军队从我军手中殊死夺去的法卡山、扣林山,越中边界上的“骑线点”已全数被中国军队占领。现在轮到他们居高临下向我境内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边民和牲畜了,而我广大边境军民只能咬紧牙关,直到把牙齿咬出血来。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些致命的山峰。
我英勇的越南特工部队先是成功地摸掉了中国军队的一个雷达站。这种中国军队从欧美市场搞到的炮兵雷达名为“辛伯林”,它用天线捕捉我方炮群的弹道,经计算机计算,大约3秒钟就可以计算出我方炮群的准确坐标。中国军队雷达指挥员立即将我军炮群的坐标通知中方炮群,于是中国军队的所有炮弹立即准确地降临我方炮阵地。
的一位颇有文采的战友亲眼目睹过这种极不对称的炮战,他告诉我:我方的炮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落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几乎同时,中国军队的炮弹便
像成群的萤火虫一般,迎着我方炮弹的轨迹,朝我方炮群的位置蜂拥而至。宛若群狼啮食羔羊,一个接一个地把我军炮群打成哑巴。如果不想被雷达侦知我方炮群的
坐标,除非我军停止炮击。后来,我军指挥部确定的战斗思路正是这样:能不打炮尽量不打,能不开枪尽量不开,派出精锐特工部队,不间断地对中国军队展开袭
扰。其实这也是从中国军队那里学来的,中国人早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抗击日本军队入侵的战斗中,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就在敌后广泛地开展了破袭
战、地道战、地雷战,搞得日本侵略军惶惶不可终日。
我军之所以深谙中国军队的战术战法,是因为我军大多数的中、初级军官,都毕业于中国陆军昆明指挥学院,那时候叫做昆明步校。而中国军方之所以在昆明建一所步兵学校,就是为了培养越军基层指挥员。那时候,越中两国军队并肩作战,打击美国侵略者。
我特工部队成功地侦知了中国军队一个“辛伯林”炮兵雷达站的位置,他们穿上中国军装,大白天成功地混进雷达站,杀死了哨兵,在安装炸药时与雷达站的警卫部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终,我方以10名特工当场牺牲的代价,将中方警卫部队全歼,并成功地炸掉了那部雷达。
我们知道,中国军队的雷达远不止这一部,但此次行动至少让中国士兵每每提及越南特工便脸色大变。
1984年6月12日,
我军特工摸掉中国军队那拉方向一个阵地的哨兵,然后隐蔽接敌的部队悄悄摸上中国阵地,将几乎还在睡梦之中的中国士兵全部杀掉。随后,我军捣毁了中国军队的
通讯系统,保持无线电静默。中国守军的营部在呼叫阵地部队毫无回应的情况下,派出一个班到阵地上查看情况,又被我特工部队几乎不费一枪一弹,将他们统统杀
死。中国军队感觉情况不妙,天亮后派出一个排强攻阵地,45名中国士兵被我全数打死打伤在阵地前沿。中国步兵只能求助于炮兵,他们呼唤炮火支援,火箭炮持续齐射,把阵地打成了一片火海。我守军在突如其来的炮击中伤亡惨重,整个阵地只剩下6名还能持枪的战士。中国军队随着炮火延伸发动一个整连的冲锋,在付出伤亡数十人的代价后,重新夺回了阵地。
掉中国军队雷达站,偷袭中国军队那拉方向阵地得手——尽管中国军队依托强大的炮火优势又把阵地夺了回去,但我军在此战中表现出的压倒一切的英雄气概,同时
以极小的代价杀死打伤数倍于我的中国士兵,令我全军将士气空前高涨而中国军队不得不痛加反省。一系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战区最高指挥员,我军第二军区司
令员武立中将集中优势兵力,尽快夺回老山战区主动权的决心和信心。一个绝秘的军事行动计划正在悄然制定之中。战场一时间反而显得平静了下来。
于是我们这些小兵的日子开始有了几分闲暇。我们的任务是把子弹和炮弹从二线阵地背往一线阵地,然后在越北地区随处可见的山洞里屯集起来。
我被清除出特工部队之后,改派到了313师122团,这是一个光荣的团队,曾被越南国防部授予“决胜团”荣誉称号。分到这样一个团当战士,多多少少弥补了一点被淘汰出特工部队的失落感。
如果不用每天去背弹药,我们就去采茶,制成那时在国内很著名的“阵地茶”,有时我们还被组织起来去挖泥蜂,这是一种体长2至5厘米的蜂类,据说是蜜蜂的祖先,泥蜂蛹的味道美不可言。
们偶然会碰上出发去执行任务或者凯旋归来的女特工,她们有时候穿军装,有时候只穿一件雪白的衬衣,有时完全是越南农妇的装束。有一次,我们与两个穿农妇
装,倒背苏制微冲的女特工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对我露齿微笑。过后我才想起,她是我中学的校友,比我高一级,上学时就是校花,名叫黎惠。后来我到俄罗斯搞情
报,听说她在7·12松
毛岭大战之后,被中国军队称为“两山轮战”的那些日子里,被一个中国驾驶兵俘获,在中国军队的威逼利诱下,竟然投降了中国军队,还揭露了大量越南特工部队
鲜为人知的内幕。我不相信这些传说,我宁可相信她至死不屈,如果真的被俘,她一定是被中国军队惨无人道地折磨而死。那些谣言,定是中国军队编出来动摇我军
军心的,毕竟,黎惠是越军的女英雄,如果她降敌,对我军心士气肯定都是致命的打击。
2007年,夏日的一个黄昏,在昆明,我曾在“金马碧鸡坊”附近看到一个女人,依稀是黎惠的模样。当时,我正斜倚在我的“宝马”车上,无聊地抽着烟。那个中年女子对我回眸一笑,让我恍然回到1984年的6月越北。我连忙扔掉烟头追了上去,可惜她已经登上了开往昆明马街的82路公交车。我终究未能看清她的面容,令我怅然良久。
当我在越北的山路上,与我的师姐,著名女特工黎惠擦肩而过,情窦初开地回味师姐宛若惊鸿一瞥的纯美笑容时,武立中将和他的苏联军事顾问以及国防部的诸位高参,正潜伏在越南河江省一个名叫北光的小山村,秘密召开军事会议,制定全面收复老山战区的军事计划。
1989年,我从军队退役,有幸获得了劳务输出到苏联的机会。听同行的一位老兵讲——他曾在越军情报部门担任勤务兵——中国军队已经预感到我军近期将发动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他们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从情报贩子手里买到了武立将军的行动计划。然而,他们得到的仅仅是这个计划的代号:
84-MB-北光。
直至松毛岭大战结束,中国军队抓获了一名被炮弹震晕的我军中级指挥员,费了九牛二虎之牛,才从这名战俘的口中得知:所谓“84-MB-北光”计划,就是调集我军精锐之师,包括313师两个团,316A师一个团,312师一个团,325师一个团,外加一个特工团,共计6个团18000余兵力,于1984年7月12日向老山地区发起大规模全线进攻,一举夺回老山战区的主动权。
突破口就选在了松毛岭。
在东侧的八里河东山主峰与西侧的老山主峰之间,有一条长约4公里的山梁,这条山梁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越中分界线。分界线以北为中国,以南为越南。只要突破这道山梁,就宛若将一枚楔子打入到了中国守军的胸口上,从而将中方防线东西分割,大军跟进,可从东西两个方向,对八里河东山和老山进行拔点强攻。
这条山梁,就是松毛岭。
镇守松毛岭阵地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14军40师119团,团长名叫张又侠。
张又侠,中国开国上将张宗逊之子。
张宗逊,中国人民解放军一野副司令员,彭德怀元帅的副手。
1984年,张又侠34岁。
1979年,中方进行“自卫还击战”的时候,张又侠是14军40师118团的一个连长。战后总结,中国总参谋部来了人,张又侠发言豪气冲天,大有将帅之风。一个小连长出语惊人,令北京来的首长面面相觑。了解到这个小连长的出身之后,北京首长们纷纷感叹:将门虎子。
1984年4月,中国军队强攻老山,主攻团就是40师118团,张又侠时任118团副团长,强攻老山的作战计划据说正是张又侠主持制定。强攻老山得手,118团一战成名,“老山主攻团”的旗帜,直到2008年中国汶川大地震,依然高高飘扬在震区的废墟之上。
攻克老山之后,张又侠荣升119团团长。
国有位著名的将军作家名叫刘亚洲,他写过一部以对越作战为背景的著名小说,题为《两代风流》,不知道原型人物是不是张宗逊、张又侠父子?或者原型就是刘亚
洲本人和他的岳丈,曾任中国国家主席的李先念?李先念建国后不再担任军队领导职务,没有获授军衔,否则以他的资历以及中国抗战结束后率新四军中原突围的辉
煌战绩,李先念无论如何都是开国上将的不二人选。
刘亚洲现任中国空军副政委,空军中将(2009年);张又侠任沈阳军区司令员,陆军中将(2009年)。
别说我这样的小兵不知道就要打大仗了,就连张又侠这样的军中骄子,也似乎被我军士兵忙着采制“阵地茶”,集体出动挖蜂蛹一类的行动所迷惑,尽管中国军队仍然每天坚持对我阵地进行炮击,但有的时候,打过来竟然不是炮弹,而是传单了。
我想,张又侠的身边,一定有个幽默而喜欢玩点小聪明的年轻参谋,我读到的中方传单上这样写道:
“再见325师,欢迎316师,我们这一堆生锈的炮弹留给313师。”
哈,看了传单,我才知道,除了我们313师,原来316师就在我们附近布防啊!325师应该也在我们附近吧!这些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我军王牌部队啊。就凭我一个刚刚被特工部队淘汰的普通士兵,从这些赫赫有名的番号中,也能猜到如此精兵云集,肯定会有一场恶仗。
更何况吃够了越军特工部队苦头的将门虎子张又侠。我听说,1989年,
中越陆地边境的战事告一段落,两国领土领海争端逐渐转至南中国海,这时张又侠给时任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上将写了一封信,力主中国军队组建一支“蛙
人”特种部队,隐藏于远洋货轮之中,到南中国海打击对中国海疆提出领土要求,不时抓扣中国渔船民的越南海军。他说,抗美援越时,越南特工能够创造潜入西贡
码头,炸沉美军航空母舰的奇迹,我们的特种部队为何不能在南中国海出奇不意地干掉越南海军的主力舰只?张又侠在信中自荐担任这支特种部队的首任司令员。这
封信有无回音和下文,我在俄罗斯做间谍时,花了很大的价钱,也没有搞到任何有价值的说法。
我还读到过这样的传单:
“越南兵战斗很顽强,但人肉挨得过钢铁吗?我们只借清水这个地方来销毁堆得像三座山的生锈炮弹而已。”
样的传单让我们义愤填膺,英雄的越南人民军是敌人的钢铁压不垮的!想当年,美帝国主义把数万吨钢铁倾泻到我可爱的越南大地之上,但我们坚贞不屈的祖国母亲
依旧挺立起伤痕累累的脊梁!我们不怕炮弹,我们为领土和主权而战,让我们每个士兵都变成一枚复仇的、永不生锈的炮弹,射向修正主义中国腐败的胸膛!请相信
我,祖国,请命令我,人民,下命令吧,尊敬的武立将军!
我的记忆模糊而混乱,如中国人祭祀祖先时焚烧的纸钱,片片黑色蝴蝶飞舞。我忘了那些传单是在7·12松毛岭大战之前读到,还是在之后长达五年的坚守与破袭中偶然拾起?那些悲壮如杜鹃啼血的豪语壮语,我也忘了,究竟是出于暗夜时分我的奋笔疾书?还是来自简陃的战地舞台,越军女英雄,我的同学,黎惠同志的激情宣讲?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们的眼中常常会流下泪来,为我们战火中的青春,为牺牲的战友,为我多灾多难的祖国,为远方的父母,为我们渴望战斗、渴望牺牲的壮怀激烈,为我们可亲可爱的女兵……
我还珍藏着这样的中国传单:
“685高地顶部有一个金矿,我们用直射火炮射击,把山头削低,露出金子过去拿,然后归还越南。”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强大民族用大炮对一个弱小民族的嘲弄和凌辱。我在俄罗斯做间谍时,曾经几乎不花一分钱,弄到过中国军方的一份政治教育提纲,提纲里说:“帝国主义用坚船利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
好一个坚船利炮!如今,昔日同志加兄弟的中国,不也正试图用大炮和重兵,将我们可爱的祖国变成他们的新殖民地吗?
中国军队用大炮向我方阵地发射传单的同时,我军特工也秘密潜入中方阵地,把传单塞到中国军人的枕头底下,掖到他们的子弹袋上。这种战法,在美帝国主义的教科书上,有个美妙动听的称谓叫“心战。”
可惜,那些“派送”给中国军队的传单,我们这些小兵是永远看不到的。数年之后,我从事情报工作时,常常感慨万千,往往在敌方早已作为新闻公布的消息,在我方,却成了只能在高层流通的秘密。
事实上,中国军方的精英人物,比如张又侠,已经从我军的动向特别是番号上判断出大战在即,他们甚至判断出:越军的总攻时间很可能就定在1984年7月12日。
他们的判断绝对准确,尽管这些年轻的团长们并不知道:
行动代号:84-MB-北光!
我们奉命进入前沿阵地,时间是7月12日凌晨0:30。
自7月1日起,我军所有的无线电台实施静默;我军前沿阵地停止一切针对中国军队的军事行动;我军炮兵不再向中方阵地及纵深发射炮弹。仿佛电影画面突然被定格,整个老山地区猝然宁静。
这是令人窒息的宁静,每一个人,包括我这样的小兵,都可以感觉到,这宁静宛若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它虚眯着眼,屏住呼吸,冷静地等待着猎物靠近,随之猝然一跃,利齿合拢,让对手血迸骨裂。
短暂的静默之后,中国军队开始准备应对我军大规模进攻。他们有的是钢铁,他们的火箭布雷车首先发出了嘶吼,30万颗大小地雷被火箭布雷车抛射到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沿,形成东西七公里、纵深500米的雷区,我军要向他们的阵地发起冲锋,就必须首先穿越这片地雷铺成的火海。
与此同时,他们调集了一切可以开动的汽车,包括从地方征用的近800辆卡车,昼夜不停地将炮弹拉到前沿的各个炮阵地,堆积如山的炮弹给中国军队的前线指挥员带来了充足的信心;他们专程从北京将最先进的单边带电台和同步调频双边带电台空运到老山前线,并及时配发到了一线部队,以确保战时通讯联络畅通;他们的数个无线侦听大队24小时不间断地捕捉我军发出的任何一个无线电信号……
1984年7月11日晚23:50,中国军队的电子侦听部队截获我军前指发出的一个无线电信号,使用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进行破译,内容为:“各部速报准备情况。”
中方指挥部立即判断:越军要动了!
7月12日凌晨0:30,越军各部先后以无线电条码信号向前线指挥部报告:“准备完毕”。这些信号无一例外地被中方电子侦听部队截获并破译。
这正是我们奉命向前沿阵地开进的时刻。
中方指挥部再次作出判断:越军已经开始动了!
他们立即命令其电子部队,根据截获的越军无线电信号的频率和波长,使用无线电测向仪和测距仪,进行跟踪监听和区域电子扫描,确定越军进攻部队的位置。技术研判后,中方指挥部认为:越军已运动至中国军队防御阵地前沿,集结地应该在阵地前沿5至10公里一带。
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
他们轻易地相信了技术,而忽视了我英雄的越军人民军将士在山地条件下超越了任何教科书的机动能力;他们对阵地前沿纵深达500米
的地雷阵充满了自信,却又一次忽略了我神话般无孔不入的英雄特工部队,因为我们的特工光着脚,他们不仅可以像猎豹一般悄然接近对手,而且可以敏锐地感知脚
下的任何动静,高明的特工甚至能做到,一脚踩住压发雷,便停下不动,然后慢慢蹲下,排雷之后继续前进,如果碰上了绊发雷,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灵,他们可
以悄然退回而不撞断拉绳,随后重新选择一条前进的路线。偶而也有人碰响地雷,但爆炸声中绝对听不到任何人的呻吟和呼喊,甚至连战场救护也在悄无声息中进
行,以至于中国守军的哨兵认为,碰响地雷的,不过是一头野猪或者一块偶然滚落的巨石。
在中方指挥部判断我军尚在距前沿阵地5公里之外集结时,我一个团的部队已进至松毛岭中国守军阵地前沿300至500米的地带,并毫无声息地潜伏了下来,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够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扑上松毛岭,把中国守军咔嚓咔嚓连皮带肉统统吞到肚子里。
也就是说,我们的牙齿已经顶到了他们的鼻尖上,而他们却还只看到了我们的尾巴。
7月12日凌晨2:30,中国军队电子侦听部队再次截获我军各部以无线电条码方式上报的讯号:“开饭完毕!”
中方指挥部判断:越军已推进至距中方前沿阵地3公里一带。这是他们的参谋人员,按照大部队正常的推进速度,拿着尺子在地图上量出来的。
中方指挥部立即下达命令:
命令炮兵第4师,以射程达30公里的130加榴炮,向越军后方供给基地、炮兵阵地、后续部队、保障部队等可能集结的地区进行10分钟火力急袭!
命令炮兵320团,以122加榴炮对清水口地区,越军第二梯次部队可能集结的区域进行10分钟火力急袭!
命令3个小口径炮兵营,对中方防御阵地前沿3公里,越军第一梯次部队可能集结的区域进行10分钟火力急袭。
他们打中了我军的尾巴,而对我军已经森然露出的雪白利齿却毫无警觉。
如果中方只是一群高级参谋一边接听电子侦听部队打来的电话,一边拿着尺子在地图上寻找坐标,指挥炮兵轰击;如果三次炮火急袭后,中国军队各观察点并未发现有越军异动,前沿部队就吹号睡觉,松毛岭大战的胜负固然无法改写,但中国军队至少要付出超过一倍的生命和鲜血。
非常不幸的是,我们的对手是119团团长张又侠,以及给他提供强大炮火支援的119炮群指挥长赵扣斌。
1984年7月12日凌晨3:00,119炮群团长赵扣斌接到命令,对越军可能集结的区域进行炮击。指挥部给出三个坐标,命令打一个齐射。然而,赵扣斌的炮弹,以及那些奉命落向前沿30公里纵深、10公里纵深以及3公里纵深的炮弹,全都宛若巨石落进深海,没有溅起一丝浪花。
前沿观察所报告:“没有动静。”
事实上,中国军队的炮弹击中了我军的部分目标,甚至有一个排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跳下卡车,就连人带车被中国军队重炮击中,全部牺牲。但我军体现了惊人的素质,既没有还击,更没有惊慌。
赵扣斌感到有些奇怪,和张又侠一样,他们都是充分尊重对手的优秀战将。赵扣斌对越南军队的坚忍作风素有耳闻,他觉得一个齐射也许不足以打疼越军,或者不足以让越军疼到哭出声来。他拿起电话,要通了松毛岭的中国军队前沿指挥所,请张又侠团长接电话。
赵扣斌在电话里请求张又侠到沙盘前去,张又侠告诉他,自己一直站在沙盘前。两位团长面对着一模一样的沙盘,隔着电话,开始了如下的对答:
赵扣斌问张又侠,今晚越军会不会打?
张又侠肯定地告诉赵扣斌,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越南小鬼子今晚一定要打。紧接着,张又侠用他那种素来目空一切的腔调告诉赵扣斌,他可以肯定,越军的总攻时间就定在凌晨5时。
有些人生来就是军事天才,上将之子张又侠也许就是这样的天才。多年以后,我奉命在俄罗斯为越南国防部搜集军事情报,我伪装成对中越战争有着古怪热情的战史研究者,花费了很大精力搜集中越1984年松毛岭大战的资料,当我从一份中国军队内部发行的回忆录上读到张又侠和赵扣斌的这段对话时,我吃惊的程度决不亚于眼睁睁地看着一枚炮弹就落在离我不足一米远的前方,引信嗤嗤作响,而我却既没有办法让它停止爆炸,无力也没有时间逃开。
张又侠说出的,恰恰正是我军准备发动总攻的时刻。我不知道他是否掌握了确切的情报——这看来不太可能,因为他们战后审俘,才弄清“84-MB-北光”计划的大致含义——而且从后来发生的事情看,张又侠自己对凌晨5点越军将发动总攻这一判断也产生了怀疑,这一点,我很快就会讲到。
张又侠对我军总攻时间作出的判断,只能是一名优秀战场指挥员的直觉,这种直觉,或许来自他对越南军队的了解和熟悉,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扣斌没有追问“凌晨5点”这个时刻有什么依据,他盯着沙盘问:“假设越军凌晨5点发起总攻,按步兵常规,他的先头部队现在应该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张又侠洪亮的声音:“他们只能在清水口子以北300米的那片地方,离我的前沿阵地不会超过500米。”
赵扣斌迟疑片刻,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来了,而且就趴在你的鼻子底下?”
张又侠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们要想一个冲锋就打上我的阵地,现在,他们就一定趴在那儿。”
赵扣斌依然迟疑,他说:“可是指挥部给我的坐标,都在1000米以外。”
张又侠叫了起来:“老赵,按我说的干,阵地前沿300至500米,先打一个齐射,如果他们真趴在哪儿,就把他们统统炸掉!”
赵扣斌紧接着要通了炮兵指挥部的电话,要求修正坐标至阵地前沿,并且特别强调了这是步兵团长张又侠的意见。指挥部立即同意修正坐标,于是赵扣斌从沙盘上找了三个点,命令6个炮连一齐开炮,齐射松毛岭阵地前沿300至500米地带。
刹那间,松毛岭阵地前沿雷霆万钧。一轮惊天动地的炮击之后,张又侠的电话打进了赵扣斌的指挥所。电话里张又侠的声音似乎有些沮丧,他说:“老赵,好像没什么动静,要不,再干它一家伙?”
10分钟后,赵扣斌命令他的大炮,瞄准松毛岭阵地前沿300至500米地带,再来一轮火力急袭!
又侠感到迷惑不解,他举起装备红外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反复观察阵地前沿,除了被炸得四散纷飞的红土以及拦腰折断的小树,他什么也看不见。张又侠命令部队发
射照明弹,松毛岭阵地前沿霎时亮若白昼,张又侠看到的,仍然只有摇曳的长草、横陈的断树以及遍布着弹坑,海面一般静止不动的大地。
许那儿真的并没有潜藏着一支越南军队?张又侠不相信活生生的士兵能够忍受两轮炮击而不发出任何呻吟,不产生任何移动,一个人也许可能,但一团士兵、一营士
兵、一连士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所有的情报不过是越军虚张声势,阵地前沿不太可能埋伏有越军。与赵扣斌通过电话,张又侠显得有些遗憾下达命令:除
一线警戒部队继续执勤之外,其余部队休息。命令下达完毕,张又侠一头倒在简陋的帆布行军床上,很快就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代,中国派出军队进入朝鲜,与朝鲜人民军并肩抗击美国侵略者。在伟大的抗美援朝作战中,中国军队出了一个著名的战斗英雄,名叫邱少云。邱少云和他的战友执
行的同样是一次潜伏任务。潜伏过程中,邱少云被美军发射的燃烧弹击中,全身起火,但他至死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没有移动一寸位置,从而确保了整个潜伏部队不
被敌军发现。邱少云的英勇行为,激励着中国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全体将士,他们浴血奋战,取得了打击美国侵略者的伟大胜利。
些故事,在我们与中国“同志加兄弟”的那些年代,在越南大地上反复被讲述。邱少云不仅仅是中国军队的烈士,同样是越南人民的英雄。是啊,英雄的中国人民解
放军与光荣的越南人民军也曾并肩作战,在彻底打败法国殖民者的奠边府之战中,中国派出了以陈赓大将为团长的军事顾问团,亲临一线指挥作战;我还听说,中国
人民解放军还曾秘密派出部队,穿上越南人民军的制服,直接参加了抗法、抗美作战。最令人钦佩的是那些被美国鬼子抓获的解放军战士,他们要么在敌人冲到身前
的最后时刻拉响最后一颗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要么咬断牙根,以免伤重被俘后,忍不住开口说出中国话来,从而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样的故事伴随着我们成长,每每让我们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年轻时我也曾迷惑,为什么越中两国将士曾经共同牺牲,一起流血,最后却拼死相搏?1989年,
我作为优秀退役士兵被劳务输出到苏联,帮助苏联老大哥搞经济建设。没想到一夜之间,戈尔巴乔夫,这位苏联党的最高领导人,竟然下令解释了苏联共产党!一时
间,伟大的苏维埃四分五裂,我们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共产党员宛若置身于茫茫海上一艘正在漏水下沉的大船之上。我们归国无路,继续留在解体后的前苏联又面临
饥寒交迫的困境。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国与国之间,永远没有任何真正的友谊,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南又何尝不是这样?越南与中国、与苏联、与美国,牵手也好,拥抱也罢,所有的外交背后无非是国家的利益。当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们在台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在台下奋力挥脚踢向对手的要害部位之时,我们这些来自昔日社会主义友邦的建设者,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宛若痛失了母亲的孤儿,欲哭无泪。
久之后,来自越南军方的一名官员找到了我们,大多数人,在他的安排下,把他们在苏联含辛茹苦挣来的一点卢布换成了一张远涉重洋返回祖国的船票。而我,似乎
有一个更好的差事在等待着我,越南国防部负责情报的官员问我愿不愿意留在俄罗斯?他们将给我伪造一个中国身份,让我以一名在俄罗斯经商的中国人的身份为他
们搜集情报。据越国防部情报部门掌握,大批中国人正涌入俄罗斯做生意,这些中国人中间,有一部分是中国军方高、中级将领的子女,如果我能以中国商人的身份
与他们建立某种比较稳定的关系,通过他们,应该能搞到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越南情报部门之所以选中了我,是因为我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于是我摇身一变成了中国云南省文山州人氏,我的名字也变成了杨文伟,我拿着越南情报部门提供的资金,在俄罗斯开始了我的玉石和名贵木材生意。
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做一名潜伏在俄罗斯的越南谍报人员,同意他们将一纸死亡通知书送交我的家人——那份通知书称,我在俄期间,因病重不治一命呜呼——我
之所以愿意从此变成一个没有祖国、没有家人的幽灵,除了我对“特工”这种身份的迷恋,更重要的是,我是从松毛岭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越南人民军战士!
有人都可以忘记那场战争,但我不能。我将永远铭记,中国军队是如何用数万吨炮弹凌辱了我们——我想说,尽管他们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电子设备,有全中国最优秀
的青年将领,有无数与我一样勇敢的年轻士兵,但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炮弹,松毛岭上空,乃至老山主峰、八里河东山主峰、者阴者主峰,都将永远飘扬着鲜艳的
越南民主共和国国旗!
想起这些往事,我的双眸又一次湿润了。
1984年7月12日凌晨,松毛岭中国守军阵地前沿,我英勇的越南人民军,涌现出的,不是一个邱少云,而是数十个上百个邱少云!
实上,张又侠的判断天才般的准确,赵扣斌的炮击完美无暇,我军整整一个团就潜伏在张又侠的鼻子底下!赵扣斌组织的两轮炮击,都准确地打进了我军隐蔽的战斗
队形之中。我军两名营长当场被炸死,数百兄弟被炸死炸伤。然而遭到突然打击并且失去了两名营长的部队静卧如前,轻重伤员无一呻吟叫喊,全团官兵无一移动位
置。第二轮炮击后,照明弹将潜伏点上空照得如同太阳提前升起,严密伪装的我越南人民军战士蛰伏如石纹丝不动。至凌晨5时发进总攻,数十名越南人民军战士就这样静悄悄地流尽了他们最后的一滴鲜血。
在中国军队战后的一份总结中,素来对我军充满蔑视和嘲笑的中国军队,以肃然起敬的郑重笔调这样写道:“越军重伤员至死不动,其纪律与素质令人瞠目。”
1984年7月12日凌晨5时,潜伏在张又侠眼皮底下的我军将士一跃而起,在痛失了两名指挥员的情况下,按原定作战计划,向中国守军的阵地发起了群狼呼啸般的冲击。中国守军警戒部队立即还击,枪炮声撕碎了黎明的宁静,迸射的鲜血伴着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大地。
中国守军被我军的偷袭打乱了阵脚,张又侠从行军床上一跃而起。他没有想到,越军的步兵果然潜伏在他的眼皮底下,离他的警戒线不足300米;他更不也相信,潜伏的越军挨过两轮炮击竟然没有被他发现!
张又侠果断下令:“把他们打回去,把他们赶进地雷阵,让地雷把他们统统炸死!”
而就在这时,我军的大炮发言了。
凌晨5:10,我军指挥部一声令下,我168炮旅加上15个炮营按照步炮协同计划,向中国守军各防御阵地实施火力急袭,与此同时,在东起八里河东山,西至老山的边境线上,我军各步兵分队,排雷破障,向中国守军发起全面进攻。只要我们能迅速撕开松毛岭防线,就可东西分进,对八里河东山主峰以及老山主峰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们几乎是顶着自己的炮弹往上冲,短短十分钟,张又侠的数个高地已经被我潜伏部队攻占。张又侠操起电话,要赵扣斌立即开炮,但此时,我潜伏部队已突入中国守
军核心阵地,与中国守军展开了近战肉搏,赵扣斌不敢开炮,怕伤了自己人。张又侠对着电话大喊:“打前沿阵地,打他的援军,打他的后续梯队!”
扣斌恍然大悟,只要封住了清水口子,越军的后续部队跟不上来,就凭几小时前已经被他的重炮打得七零八落的越军潜伏部队,绝对吞不下张又侠的全部阵地。只要
他用大炮封住了越军的后续部队,张又侠就绝对有把握把摸上阵地的越潜伏部队一口一口吞掉,一个高地一个高地从越军手里夺回来。
赵扣斌一声令下,119炮群的火箭炮一口气打了13个齐射,中国军队的85加农炮、152榴弹炮、100迫击炮,包括40师师属坦克营的坦克也一字排开,就在阵地前200米,分六个点,从左到右来回打。
松毛岭阵地前沿200米处,顿时竖起了一面火墙。
张又侠纵声狂笑,赵扣斌却双眉紧锁,因为他知道,照这样打下去,屯集的一万多发炮弹,到不了中午,就会被打完。赵扣斌紧急呼叫中方指挥部,炮弹,我要炮弹!中方指挥所急令红河州调车,470辆卡车拉上炮弹,直奔赵扣斌的大炮阵地。
后来,我在俄罗斯搜集到的一份情报显示,针对我军对老山战区发动的全线进攻,中国军队的应对策略就两个字:
中方指挥部命令:
以两个炮兵团全力封锁清水口子,务使清水口子以外的越军“一个也不许进来”,清水口子以内的越军,“一个也绝不能再放出去!”
以一个炮兵团加5个火箭炮营,对松毛岭中方防御阵地前沿实施反复梳头式炮击!
以3个小口径炮兵营,对凹地、山头的反斜面及死角地带实施大密度轰击,用以打击越军的指挥所和二梯队屯留地!
以两个85加农炮营,将火炮推至前沿阵地,直接打越军的坦克!
松毛岭前沿,我军后续部队被赵扣斌的大炮打成的火墙所阻隔,无法增援;被火墙封在中国守军前沿阵地上的潜伏部队苦苦支撑,退也退不下来,渐至弹尽粮绝。张又侠稳住了阵脚,指挥部队与我已经攻上了中方阵地的部队逐点争夺。
为夺回战场火力控制权,我方集中全部炮火还击,试图从中国军队炮火构筑的火墙中撕开一道缺口,让后续部队能够尽快冲上去!
在这块东西宽7公里,纵深不过500米的土地上,中越两军共计47个
炮营的数百门大炮,以及所有的坦克炮、火箭筒,步兵无座力炮,迫击炮,都在同一时间疯狂地倾泻着炮弹。人肉伴着泥土,残肢断臂和着树干枝叶,礼花般在这片
血红大地上空绽放,双方炮弹不时在空中对撞,横飞的弹片将碗口粗的小树干净利落地斩断。所有人的听觉都已失灵,所有人的双目都已血红,所有人的呐喊都只有
自己的胸腔才能够听见,所有的子弹都已经失去了目标,宛如炸窝的麻雀,大群大群凌空飞起,又大面积地折断翅膀,铅块般垂直降落。
炮火之下,是越中两军共计3万余名战士在殊死拼杀!生命在这里比树叶还轻,鲜血在这里比泥土还黑,战争的磨盘在这里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辗压成肉泥!
我被大炮震晕,失去了记忆。
尽管我已昏迷,残酷的战斗仍在继续。
1984年7月12日中午12时,中国军队119炮群的一万多发炮弹全部打光!
大炮突然静默,矗立在我军后续部队面前的火墙猝然消失。
张又侠操起电话,嘶哑着嗓子大叫:“老赵,怎么回事?”
赵扣斌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炮弹打光了!”
步兵119团前沿指挥所,张又侠两眼一黑,“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没有了炮火支撑,他一个三面受敌的步兵团,如何抵得住我军6个团的冲击?
就在119团的参谋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试图让他们年轻的团长醒过来继续指挥战斗的时候,我后续部队已经潮水般涌向了119团的前沿阵地。听不到炮声的中国士兵刹那间傻了眼,面对蝗虫一般扑到身前的越南士兵,他们扔光了手榴弹,打光了所有的子弹,越军士兵踩着中国士兵的尸体,抢占了164高地!
这才是真正的,对等的战斗!中国军队一位名叫李海欣的代理排长,操起火箭筒就当步枪使,我军的子弹把他打成了马蜂窝。战后,中国军队将他牺牲的那块高地,命名为“李海欣高地。”
然而,这种双方火力对等的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1984年7月12日13时,炮弹运到,赵扣斌的119炮群再次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撕吼。
松毛岭前沿指挥所里,张又侠一跃而起,他扯着嗓子大叫:“炮响了,是我们的大炮!是老赵的大炮!”
参谋人员肯定地答复:“是我们的大炮,炮弹送到了!”
紧接着,张又侠就得知了164高地失守的消息,他一把抓起电话,疯子一般呼叫炮群:“瞄准164,万炮齐发!”
所有大炮的炮口仿佛队列得到了口令,一齐朝164高地扭过头来。赵扣斌一声令下,164高地顿时被打成了一个焚尸炉。立足未稳的越军士兵被冰雹般的炮弹炸得四散纷飞,刹那间尸横遍野。张又侠命令一个排随着炮火延伸往上冲,越军伤兵无力抵抗同样打红了眼的中国士兵,164高地重新被张又侠占领。
我军前进指挥部得知164高地被中国军队夺回的消息,大为震怒,下了一道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164。只要将164这个松毛岭的核心阵地牢牢掌控,我军就可能撕开口子,把楔子打到中国守军的胸膛上。
我军发动了玉石俱焚的营、团级集团冲锋,中国守军的机枪和大炮将我英勇的越南人民军将士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成片地推倒。有了强大炮火支撑的张又侠气吞山河。他接到报告,死守164高地的一个排中国士兵全部阵亡,越军正像狼群一般长啸着涌上164高地!他呼唤炮火,犹如呼唤惊雷和闪电。他让赵扣斌用大炮把164高地变成钢水沸腾的炼钢炉,而活生生的越军士兵就在刹那之间化为肉泥和骨灰,烟消云散……
数轮冲击之后,我军弹药耗尽,死伤惨重,而中国军队的炮弹,仍源源不断地运往前沿,我前进指挥部不得不下达命令,停止进攻……
我想,164高地恐怕已经没有了石头和泥土,更没有鲜花和树木,堆积在那里的,应该都是中越两国士兵的肉泥和尸骨。
松毛岭大战,以我军被中国军队重炮压制,虽一度攻占数处中国守军阵地,但最终因为无力组织后续进攻而被迫退出战斗。在一篇流传于互联网上的文章中,作者称:“松毛岭大战,越军遗尸3700余具”。此战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14军获得了“丛林猛虎”的美誉,张又侠的14军40师119团获记集体一等功,“一等功臣团”的锦旗至今仍飘扬在119团的荣誉室里。
1984年7月13日凌晨,星光满天——也许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那一夜或许大雨如注。我从死人堆里醒来。我的耳朵已经失聪,我的双眼一片模糊,我的嗅觉早已失灵。我只剩下了一具躯壳,一个信念,那就是向南,再向南,就是爬,也要爬回我的祖国,我的越南。
对松毛岭大战,越中两军都没有公布确切的伤亡数字。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搞到与之相关的可靠情报。越军战死3700人,也许可靠,也许不可靠,我只记得自己从战场上苏醒,我的前后左右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根本无法分辨是中国士兵的尸体还是越南士兵的尸体。
后来,在俄罗斯,我曾以中国云南商人杨文伟的身份与一位曾在中国总参情报部供职的中国商人交谈。我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谈到了中越之间最后这场大战。这位已
经脑满肠肥的前中国最高军事指挥机构情报官员没有上过前线,却有幸陪同叶剑英元帅观看了前方报送的战场录像。他说,叶帅看过录像后久久不语,直到起身离
场,这才低声说道:“从淮海战役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多敌人尸体。”
我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在我的记忆中,叶帅并未指挥淮海战役,指挥淮海战役的是邓小平。有一张著名的照片,至今仍保留在中国的历史教科书里,那是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和谭震林在大战前的合影。
我说:“看录像的应该是邓小平吧?听说整个对越作战,邓是总指挥。”
这位原总参情报顿显不屑之状:“邓算什么?没有叶帅,邓怎么可能复出?邓在复出之前,连普通党员能看的文件都看不到。那时候,中国军队,说了算的是叶帅,还轮不到邓。”
我想,他可能把1979年和1984年弄乱了。
当然不会跟他争执,我只是为这样的前中国军队高级参谋人员感到悲哀,他说他离开部队时是正师职,陆军大校。我举起伏特加,和他干了一杯,顺便告诉他,我是
一个军史爱好者。后来,我从他那里弄到了不少中国军方的内部材料,都是免费的,因为这家伙特别喜欢吹嘘,他弄些材料给我,只是为了向我表明,他真是是个大
人物,他在中国军队内部仍然是“有路子”的。
在这位中国军队前高参提供给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14集团军军史草稿中,关于松毛岭大战,我读到了这样一段话:
“我经14小时激战,彻底挫败敌加强师规模的进攻。共毙伤敌3300余名,俘敌5名,缴获武器、弹药一批。我伤320名,亡62名。”
刹那间我泪如泉涌,就算14军军史吹嘘的,中越双方高达1:10的伤亡比是真实的数字,我军伤亡3300余名却仅仅给中国军队留下了5名俘虏。我相信,那5名战友,一定是重伤后无法行动,被中国军队用担架抬走的。
1984年7月13日夜里,我终于爬回到了我军阵地。大炮的气浪掀去了我全身的衣服,我赤身裸体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忠诚,年轻纯美一如黎惠般的女卫生员精心照料着我,三天之后,我便以尚未完全康复之躯,重返前线。
这时,传来了中国军队向我方发射传单,同意我军去往阵地前沿收尸的消息。
于松毛岭阵地前沿堆集的尸体太多,中国军队拖回了他们的尸体之后,遗留下来的我军尸体在亚热带炽热的阳光和湿润的空气中迅速地开始了腐烂。前沿阵地在中国
军队的大炮控制之内,我军几次组织拖尸队上去,都被中国军队的大炮炸得抬不起头来,往往拖回一具尸体,不得不又在前沿阵地留下三到四具新的尸体。浓烈的尸
臭让中国军队头疼不已,他们组织消化部队在炮火掩护下不停地喷洒消毒药剂也无济于事。因此,他们散发传单,要求我军举着白旗,不带武器到前沿收尸。
我立即报名参加了拖尸队。
那是我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糜烂气息,那是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的嘲弄和凌辱。我看到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他的年龄不会超过18岁,一只口罩挂在他的下巴颌上,亚热带金黄的阳光照耀着他上唇刚刚长出的淡黄茸毛。他怀抱着一支中国造56-1式冲锋枪,宛若抱着一个娇小妩媚的越南姑娘。他肆无忌惮地坐在一块被鲜血染成朱红色的石头上,冲我们露出居高临下的嘲笑。仿佛我们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土狗,而他是一头威武雄壮的狮子。
变故在刹那之间发生,我的一位战友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那个一脸嘲弄表情的中国娃娃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像一个猝然从枝头坠落的椰子,一头从石头上栽了下来,死了。
我的那位战友反手拔出了藏在后腰上的中国造54式手枪,一枪就打死了那个中国兵。
中国守军班用轻机枪的声音清脆如乒乓球的跳跃,重机枪的声音沉闷如铁锤击打铁砧,紧接着是中国炮兵的一个急促射,我们的头顶顿时滚过一串惊雷。我看到我的战友们在中国守军随心所欲的射击中,一个接一个,像被砍断的甘蔗一般,一根接一根被砍倒。我伏在地上,浑身颤栗。
那是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的耻辱:我从怀里掏出一面白旗,用尽全身力气举起,迎风展开。
枪炮声猝然消失,战地一片静默。
白旗飘飘!
离我大约两米远的地方,躺着一具死去至少两周的尸体,他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像一个正慢慢被吹胀的气球。当我的眼泪无比屈辱地夺眶而出时,那具尸体被吹得越来越鼓的肚子,“膨”地一声猝然炸裂,他腐烂的内脏宛若一朵大花,骤然绽放。
正是那撕心裂肺的屈辱,使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成为一名没有祖国,没有亲人的谍报人员。
我忘我工作严格自律,冒着被同样在俄罗斯活动的中国特工侦知真实身份,从而被他们杀掉抛尸荒野的危险,搜集了大量的中国军事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往越南国防部情报部门。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始终认为,越中迟早还有一战,我们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无论用多少黄金,都无法化解。
而突然有一天,我送出的情报宛若石头扔进了大海,我再也接受不到任何新的指令,负责与我联络的越南情报官员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就算我敲碎了电报机的健
盘,也无法得到一丝回音。与此同时,我从互联网上看到了一张被疯狂转载的照片,那是一个越南妇女,用一辆改装后的自行车,将整整16箱中国啤酒拉出河口的中国国门——图片说明称,中国海关规定,为了鼓励中越边贸,凡是使用人力工具运出中国国境的商品,一律免征关税。
我心如死灰,这两个国家已经不打仗了,他们开始做生意了,我可亲可爱的越南姐妹云集河口开始做妓女了,我亲耳听一个到过河口的中国商人说:越南妹的服务真是好极了,而且便宜极了,哈,他淫笑着说,也他妈的算是报了仇了。
在暗夜里嗬嗬冷笑,我变卖了所有的财产,这时我才发现,这些年来,我用越南国防部的资金做生意,竟然已经成了一个富人。我用我的中国公民身份证顺利地进入
中国,我从北到南一路嫖宿中国妓女,最后在中国南部那个以春天命名的城市定居下来。我娶了一个长像酷似黎惠的中国女子为妻,她是中国军队某个驻昆医院的大
夫,白大褂下面,穿着漂亮的中国07式军装,就在上个月,她荣升为陆军中校。
我甚至跟她生了一个女儿,我们的女儿,今年已经上初中一年级了。
我的中校老婆不太关心我的私生活,她更关心我做生意、炒股票究竟挣了多少钱。她开着我买给她的“奥迪A4”
轿车上班下班,在买下现在居住的这套别墅之前,我们已经在昆明购置了两套住房。她把自己的工资奖金全存到银行里,股市火爆的时候,她也买买基金什么的,她
准备过几年就把女儿送到国外去。她问我英国好还是美国好?或者是澳大利亚?我冷冷地告诉她,最好送去越南,因为中国人在那里,就像美国人在中国一样骄傲。
我站起身来,迎着潮水般的车流人流,从容不迫地戴上墨镜。
我再一次告诉自己,我名叫杨文伟,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中国公民,我通过正当的股票交易累积我的财富。我有聪明的头脑沉静的外表,我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有钱人。我有一个漂亮的中校老婆和一个同样漂亮的14岁女儿,就在昨天,我的女儿在一个以环保为主题的演讲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
我打算到艺术学院附近找个酒吧喝点酒,差不多醉了,就找个不到20岁的中国女生,带她去宾馆。
……我大叫一声,冷汗淋漓地醒来。“叭”的一声,床头灯在我的眼中爆起一朵桔黄色的小花。
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垂:“做恶梦了吧?”
我呻吟了一声,确认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上而不是躺在松毛岭的死人堆里,我闭上眼睛,继续沉睡。
再次沉入梦境之前,我隐约想起,我跟她谈好的价钱是800元,中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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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铁飞燕”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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