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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友谊暧昧向粮食文】
是什么味道的呢？
王俊凯每次上学都要过一个非常宽的丁字马路，重庆的路不平稳，早晨雾又重，他总习惯在这头等上一等，直到看到对面出现一个妹妹头的清瘦少年。
“嘿！”手上还拿着三角粑粑，还热乎乎的。
那头的少年也微微的跳跃了一下，冲着这边笑着，手挥得老高，就像能够得到太阳。
小心翼翼的看着比自己小一岁的王源穿过车潮和自己汇合，还没等自己开口，手里的三角粑就被抢了过去。
“这个好吃。”两面金黄的粑粑，王源从钝角咬下去，唇角沾上焦脆的薄油。看着他吃，王俊凯总觉得特别香，什么都是香的，从空气里，穿过清晨的轻雾，齿颊留芳。
幸福迅速升腾起来，冲上大脑，嘭嘭嘭。
升学压力，公司训练。
对于王俊凯来说，忙起来总是好事情，虽然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一些。十一岁就加入家族成为练习生，从最初的懵懂和天真，经历过失败，也尝试过视频点击过二十万的辉煌，努力过，也灰心过，在国内走这条路不容易，身边的小伙伴，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离开。
他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坚持了下来。
也许正是像公司姐姐说的一样，冥冥之中。
小时候听奶奶的磁带，石头记，“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他至今都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却莫名的觉得，很符合他和王源的关系。
正思考着，门被推开，妈妈端上来一盘切好了的苹果，摸了摸他的头，问了问学习进度。王俊凯把做好的部分给她检查，听到妈妈满意的哼哼声，把练习册放下来，说了声“妈妈有你真幸运啊”。
十四岁的男孩子，脸倏就红了，装作不耐烦的将妈妈赶出去，关上门，却笑了起来，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真幸运啊。
不知听到多少人这么说了，公司，家人，粉丝，路人。甚至王源。
你们能在一起组合，能红起来，真幸运啊。
摇了摇头，坐回书桌前，继续剩下的练习。
上课途中接到王源打来的电话，吃了一惊，还是弯下身子接了起来，憋着呼吸说了一句：“你做啥子我在上课。”
那边却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依然大大方方的：“补课嗦，下了课有没得空，陪我耍。”
斜眼看了一眼老师，确认安全之后再埋下去：“要得，你发信息嘛。”
按下手机不到两秒，又听到嗡嗡的震动声，是王源发来的，时间，地点。
扯出一个微笑，食指熟练地转着笔，黑板上的字渐渐变模糊，直到同桌撞撞他，问他是不是在想哪个女孩子。王俊凯呵呵两声，同桌也没管，自顾自的说起六班某个个子娇小皮肤白嫩的小女生，什么每天晚上作业都做不下去都想着她啦，想要跟她搭讪却不敢，偷偷买很多零食放在她的抽屉里，昨天放学的时候看到她和别的男孩子说话，嫉妒的要死。
“这就是爱情吧。”同桌做出思想者的姿态，说着故作深沉的话，却把王俊凯逗乐了。两人自然是被老师点名提醒，用书挡住，相互吐了下舌头。
“你说，”同桌压低了声音，“能亲她一口，死也足惜！”
“语文水平蛮好的嘛。”王俊凯调侃道，作出了嘘的手势，也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同桌不知道的是，王俊凯盯着黑板，却一点也没有在考虑学习的事情，他满脑子都是王源的笑容，明眸皓齿，眼睛里，好像住着星星。
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天气湿漉漉的，地板上都渗出水汽，雨后的潮湿感混合着火锅燥辣的热气，阻隔开少年和少年青涩的面庞。
毛肚，鸭肠，黄喉，耗儿鱼。
豆皮，藕片，苕粉，鹌鹑蛋。
王源一直在讲话，就没有停过，从学校的事情讲到演艺的梦想，从韩国偶像讲到日本爱豆。王俊凯也搭腔，大多数只是听着，笑着，脸上肌肉都笑得酸疼。
“你不是说有烦心的事情咩？”王俊凯问，他记得王源在信息里说他心情不好，才叫他出来散散心。
“你没看到哇，”王源声音抬高了八度，也闹不清是变声没变声，还是像个小姑娘似的，软软的，甜甜的，“你真的没看到哇。”
“看到撒子？”王俊凯把火力转小了一些，锅里只有苕粉和豆芽在扑腾了，咕咚咕咚，盯着王源看了好一会，疑惑的问，“你……长痘痘啦？”
王源夸张的垂下头，装作哭泣的样子：“还不是那天拍MV，都说蛋糕不可以整鼻子上嘛，现在啷个办嘛。”
王俊凯以为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又好气又好笑，小声说了句“二货”，被王源听见，硬是跨过桌子拽了几下头发，嚎叫着你怎么不长痘痘啊凭什么就我长之类的话。皱着眉头把头发甩回正常的弧度，再仔细看王源，不说没发现，一提起来，那颗痘痘真的有些碍眼，鼓起一个小丘包，王源皮肤白，更显殷红。
那一瞬间，王俊凯突然很害怕。他想起自己最黑暗的那段岁月，所有人都以为他小他不懂，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都明白。
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何等的幸福。
如果可以，他愿意捂住眼前干净少年的耳朵，让他听不到任何流言纷扰，受不到任何有意的无意的伤害。
“你说我会不会变成满脸痘痘嘛。”
“那你还来吃火锅儿……”王俊凯站起来，挠了挠王源有些蓬乱的头发。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将近黑了，两人背着书包肩并着肩沿着路肩走，王源总是忍不住要用手去摸那颗痘痘，每次都被王俊凯截下来，故作凶狠的吼一句：“想留疤是不是！”
王源也不恼，每次都低头认错，“我错老我错老”说的可顺溜，可转头还是照犯，二人一时无语，便提议来玩游戏。
两个人的炸弹游戏，就没什么炸弹，设一个关键字你唱一句我唱一句，谁接不下来的，就算输。
“输了的怎么样？”王俊凯很在乎惩罚。
“弹脑壳咯。”王源说话，捂着脑门。
似乎对这个惩罚不是很满意，王俊凯想了想，说：“你输了你就不得再扣痘痘。”
“好……好嘛。”王源正打算说一个关键字，又想起还没给王俊凯设定惩罚，又问，“那你咧？”
“我啷个会输嘛。”尽管王源已经快长得和王俊凯差不多高，气势上却输了一大截，只得嘟囔着那就弹脑壳咯你也没反对的。
关键词是“希望”，想也不用想，逗比主持人想出来，当然也由他先开始。
“在希望的田野上！！”伴随着夸张民歌起范的动作，自然是被王俊凯拦下来，搂着肩膀好好的蹂躏了一番。
“太难了吧！”王俊凯停下脚步，紧皱眉头，“没有你这么玩的。”
“那就认赌服输咯！”王源格叽格叽的笑着，头发蓬乱，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村花儿一样，王俊凯却觉得很好看。
“等等……”王俊凯按住王源就要举起来弹自己脑门的手，自然的握住，像握住话筒一样，靠在唇边，“我会一直爱着你，实现你的希望。”
“这……这……”王源挖了坑自己跳，撇着嘴，不甘的呜咽着。
王俊凯手握的更紧了，小小的得逞和骄傲令他心情大好，嘴角上挑，眼尾也往上飞翘：“何洁的歌哈哈哈哈，想赢哥哥我，没有那么容易滴。”
少年的手掌心温热，像有火在烧。
是名为“希望”的火。
“你牵着我，穿过了雾。
叫我看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
摄像机，打光板，射灯，眼前的一切放射出大大的光圈，模糊过后是无比的清晰。闭上眼睛，再睁开，强光刺激下瞳孔一缩又一放。
“OK，过。”松了口气，腼腆一笑，跟周围的叔叔阿姨鞠躬致谢，声乐老师凑过来说一些批评和鼓励的话，王俊凯也一一应允，点头如捣蒜。
“你这个娃儿，眼睛里越来越有东西了。”
“有啥子，眼屎嘛？”一旁凑过来的王源依旧嬉笑着，被自己一瞪，又缩回老师身后。
“你看嘛王俊凯要打我。”
“你们不要闹，可以收工了。”
听到收工，孩子们都开心的冲在一起，混乱之中也看不清楚是谁扑倒在了谁的身上，谁扯着谁的衣领，谁半开玩笑的扒着谁的裤子。
“一起走啊。”王俊凯从人堆里把一身狼狈的王源拉出来，二人逃也似的出门，躲进重庆的雾气中。
从12楼的出口出来，过一个天桥，穿过正在建设的轻轨，就看到灰色的嘉陵江。
王源穿的少了，一个哆嗦，打了几个喷嚏。王俊凯看在心上，急忙翻书包找围巾。
“你那条围巾咧？”问的有些急了，王源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小心感冒。”王俊凯一摸王源的手，“冰冰凉！”
“哎呀，跑起来就不冷了嘛！”没等王俊凯反驳，王源就风一样的奔了出去，书包背在身后一颠一颠的，手长脚长，骨架又生的好，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拿他没办法，王俊凯只好也跟着跑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吼着：“莫吃风！”
风一样，水一般。
“喂！你看！老王……太阳！”
少年们趴在栏杆上面，夕阳西下，从江边降下去，把整个天空染成了好看的温暖的红色，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撒了金子一样，微风拂过，少年仿佛能听到叮呤当啷的响声。
“二啊，这是日落。”王俊凯自然的把手搭在王源肩膀上，轻笑。
“我晓得啊。”王源歪着头，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肩并肩靠在一起。码头传来开船的号声，远方的鸟群像片尾字幕一样适时的出现在西边一小片的天空里，夜渐渐降临，城市陆陆续续亮起华灯，在浓雾的笼罩下，整个城市变得像偷拍画面那样模糊不清，但王俊凯看到王源的眼睛里倒映着光，倒映着整个世界五彩斑斓的浮世梦。
快下课的时候王俊凯又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实在不耐烦掏出来看了一下，竟然全都是二文发过来的微信。
“你出来看学校门口好多人。”
“我觉得好像都是来看你的。”
“你回下我撒，都是美女，拿着你的牌牌。”
“你等哈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王俊凯一头黑线，自己并不是什么少年漫画里面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的主角，只得伸长脖子远远向窗外打望，也并不觉得校门口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想起最近拍摄的男生自习室，剧本里面安排的自己和王源是那种每天放学都会有大批隔壁女校的同学过来围堵的设定，不免觉得好笑。
那个小短剧只是自制综艺里面的一个小片段，公司里的姐姐都腐惯了，王俊凯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并没有多在意，有时还会和姐姐们开些玩笑，也会翻一些姐姐们看的漫画，虽然他并不喜欢。
小短剧的红火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还是在第三期都已经播完的情况下，才听二文说起在一起动画网站上播放都超过了十万。
“十万？”
好奇的点开了二文发过来的链接，小电视摇啊摇，他果真看到了播放数13.2万这样的字样。
屏幕上弹幕像轰炸机一样的，几乎没有断过，有些他看得懂，有些他看不太懂，想也发条弹幕说点什么，又苦于找不到发的地方，便作罢了。
关上窗口忙了一会儿作业，等到上床之前想了想，又重新打开电脑，把浏览记录找出来，设置了收藏。
走过浴室便又进去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得意的甩了一个媚眼。
炉火纯青。
真是把自己帅惨了，小少年这么想着，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和同桌一起走出教学楼，这次的小考不怎么理想，王俊凯和同桌一边走一边抱怨着，一时间忘记了来自二文微信的提醒，快要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难道真的！
王俊凯一惊，迈前一步把同桌挡在身后，抬头一看全是手机对着自己，摄像的，录像的，还有挥舞着各种周边产品，专辑，冲上来要他签名的。
“好……好……”王俊凯变得有些怯生生的，他一边乖巧的签名，拍照，一边还得回答各种着边的不着边的问题，有些他老老实实回答，有些就一笑带过了。
同桌已经被挤出了人群开外，余光看到他做了一个不怎么友好的手势，然后自己走了。
“喂……”王俊凯正想要追，又被各种礼物塞住，巧克力，还有牛奶，姐姐甚至哆哆嗦嗦的拍着自己的肩膀说要好好长高，只得礼貌的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俊凯多心，虽然以前也有在校门口问他要签名的，但他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姐姐们，有些微妙的不同。
糟糕，王源！
好不容易逃出重围，王俊凯在前面走着，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有零星的几个姐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
王源一定比自己更不适应这样的热情的粉丝围堵，他们的学校不是秘密，如果自己这边是因为男生自习室的话……王俊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下了王源的电话。
“喂？”接的很快，王源的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王俊凯停顿了一下也没见王源噼里啪啦的说他被好多粉丝围住什么的，王俊凯便放下心来。
“你在哪截？”转角处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还一直跟着的几个粉丝，并冲她们友好的笑笑。
“我……在屋头哩丫，来耍不嘛。”那边传来了游戏的声音。
“好嘛，来撸一盘。”
“但是我在耍扣扣飞车的嘛。”
“你……耍个球嗦。”
无奈的挂掉电话，往小巷子一窜，飞快的往楼梯上跑，布满青苔的老旧石板梯，有几次，都差点滑倒。
再回头，终于是没有人了。
一瞬间，天就暗了下来。
雷声在黑色的云里，劈下来，藏在闪电后面，打在少年脚边。旧房子的塑胶屋檐上响起剧烈的击打声，啪啪作响，倒春寒，天气是怎么都热不起来的了。
石阶好像怎么走都没有尽头，坑洼的路面迅速积起了大量的水，从高处倾泻下来，王俊凯用外套遮着头，鞋子里面已经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水沿着阶梯，瀑布一样冲下来，哗哗的水声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里，王俊凯湿透了，向王源家的方向大步跑着，狭窄又孤零零的小路，身后是铅灰色的天幕，山城的雾啊，总是怎么也散不去。
“王俊凯！”被雨迷住了眼睛，只在雷声和雨声的缝隙中听到那么一句焦急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向着声音的方向慌不择路的跑过去，王源撑着一把巨大的爷爷的伞，墨绿色的，写着XX冰箱厂几个大字，繁体。
王俊凯跑到伞下，铺天盖地的雨水浪涛汹涌一样打在他们身上，紧紧靠着，衣服都紧贴着皮肤，眼睛睁不开来，每走一步鞋子里面都是流水的声音。
滚雷一个接一个的打在他们的身后，王源紧紧的搂着王俊凯的腰，举着几乎毫无用处的伞，一起奔跑着到单元楼前停下，弯下腰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都怪老，突然下这么大的雨。”王源掏出钥匙开门，王俊凯也跟着进去。
连内裤都是湿的，王源把伞撑开放在楼道里，把外套脱了下来，想了想，把上衣都脱了，看了看已经蔫了的王俊凯，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屁！”王俊凯又瞪他一眼，脱了鞋，袜子湿漉漉的，脱下来都能拧出水。
“哎呀你们两个娃儿，快点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这样会感冒的，快点快点。”王源的妈妈围着围裙，急匆匆跑过来给二人一人一块大毛巾。王俊凯这才扭扭捏捏的把衣服全都脱了下来。
“你先洗吧。”他说。
“一起洗嘛。”王源扯着他的胳膊。
“不好得，不好得。”王俊凯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热水，又转头露出小虎牙的温暖微笑，道了谢。
“大个娃儿了，莫推，都去冲哈，”阿姨一把把王源推到房间里面，“源儿在房间先抹一下，你严重些，先去冲。”
王源冲王俊凯做了一个鬼脸，偏身进了房间。
又是水声，这一次是温暖的。
王俊凯把脸埋在水流里，脑海一片放空，是真的冷到了，在大雨里呆了那么久，思考都不是很利索。
头像注了铅，沉甸甸的，雾气漫上来，水从身上流下，想起和王源湿漉漉的靠在一起奔跑的触感，耳朵里嗡嗡作响。
王俊凯把自己洗的通红，才围上毛巾走出来，阿姨已经把换的衣服折好放在了凳子上，是王源的衣服，贴着鼻子使劲闻了一下，被柔顺剂的味道呛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没得事吧？”王源探一个头进来，他也换好了衣服，嘴里咬着糖，卡次卡次的，浴室里一下子就充满了草莓奶香。
“你出去，”王俊凯快速将衣服穿上，又叫了一句，“给我也吃一块。”
镜子也起了厚厚的一层雾，王俊凯抬手本来想擦，歪头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在镜子上写下了“TF”两个英文字母，又连笔写了一个“源”。
凑近看，能看清自己的脸了，红的跟苹果一样，慌忙一摸额头，还好是没有发烧。
“你写我名字干嘛。”身后传来王源的声音，一愣，连忙转过去，用手反撑着洗脸池。
故作镇定的盯着王源微微翘起的薄嘴唇，咽了咽口水：“哪个是写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好嘛。”一颗糖被塞在嘴里，草莓味的，带着淡淡的奶香，但这一切都不是最甜的，最甜的是王源用手指塞进自己嘴里的时候，手指滑过嘴角，像丝绸一样。
王俊凯一时间穿越到了数个巧克力和糖果的广告CM当中，那些炫目夸张的特效，令人不知所谓的奇葩情节和男主女主。
原来都是真的。
小孩子喜欢吃糖，喜欢小猫小狗，喜欢看动漫玩游戏，喜欢橙色，喜欢看着天空发呆，喜欢游泳，喜欢喝小伙伴一起打篮球。
简单真实，却又无需理由的喜欢。
但在王俊凯的慢动作世界里，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远在其他的喜欢之上，但他又无法说清。这种暧昧不明的情愫，像他现在听到的自己的脉搏，从手腕上跳动开来，到脖子上的动脉，再冲向大脑。
微弱，却又明晰。
定格，重放。
加速，回转。
王俊凯在自己呼吸急促起来之前推开王源，径自向门外走去，草莓糖化在嘴里，黏在牙齿上，甜味扩散开来，扯着神经，深疼。
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在王俊凯胸口却是停摆的，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
王俊凯在电脑前坐下来，王源坐在旁边的床上看，却怎么也坐不住。一会儿跳起来说要攻过去，一会儿又指着对方用重庆话小声骂街，一会儿又推搡着王俊凯的肩膀说你好厉害啊，一会儿又捶胸顿足说你啷个不放大耶！
王俊凯想起千玺还在的时候，三人曾一起玩过一次CF。在学校后门的黑网吧里，水也不喝一口，一打就是一个下午，说好的留一天带北京来的小伙伴逛一逛重庆，也在机械键盘的啪啪声和鼠标的滴滴点击中度过了。
关于那一次有一个很好玩的段子，自己和千玺被困住，喊着王源来帮忙，王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大喊着“哥哥来就你们咯！”，接着扔出一个手榴弹，正打在他们俩头上。
屏幕开出炫目的爆炸效果，血压升高，肾上腺素冲上来，二人压着王源，在现实世界里一顿狂揍。
“还敢说你游戏打得好！？”私下里二人都这么调侃他。
“那逗一次得嘛，有本事再比哈，比哈篮球嘛。”王源不愿受辱，在节目和采访中反倒是更积极的表达自己游戏玩的好的讯息。问他谁玩的比较好，每一次都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说“当然是我老！”
王俊凯并不反驳，只是看着王源，宠溺的笑。
一直玩到阿姨端着水果进来，并提醒两位初中生要写作业。
“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男孩子房间里凌乱摆着的玩具和书籍，“等雨停了，你再回切。”
宜家的白色桌子，收起笔记本，并排写着作业，就和男生自习室一样。
王源手搁在桌子上，侧脸尤其好看，那颗痘痘怎么也消不下去，反而成了特色。
一定是草莓味的吧，王俊凯心想。
写了不到十分钟，王源就坐不住了。又不敢摸痘痘，只好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咖啡色的礼品盒，从里面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啥子，给我看一哈。”就像短剧里面演的一样，王俊凯也没等王源同意，起身就抢了过来，转过身去。
“诶……诶！”王源伸手要拦，又不敢真的阻止，只能焦急的口头抗议一下。
一瓶痤疮灵和一盒祛痘霜，写着“第三军医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的字样。
“要不要我帮你涂？”王俊凯想了想，又问，“啷个涂？”
“我都是像涂宝宝霜恁个。”
“不可能吧，”王俊凯觉得不妥，“勒个是药，又不是护肤品。真的有用不，你哪截整来的。”
“妈妈给我的啊。”王源说着跑了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盒棉花棒。
也不过一颗青春痘而已。
王源坐在床边，微微后仰着头，也不知为什么，眼睛紧紧闭着。王俊凯用棉签在痤疮灵里面搅一搅，一只手托起王源的下巴，一只手拿着棉签，轻轻在痘痘上一点。
“哎唷。”王源往后一缩。
“咋子？”王俊凯问，手都不敢动作。
“有点刺。”王源说。
“正不正常哦？”王俊凯有些担心，班上有很多长青春痘的女生，也不乏用淘宝货弄得更糟糕的，课余就听见她们在那里诉苦讨论。
“没事，你再擦另外一个。”
祛痘霜是乳液状的，王俊凯这回没有用棉签了，就着水杯里的水洗了一下手，用食指挖了一小勺，学着化妆师的手法，在痘痘上画着圈，小心涂抹均匀。
“黑痛咩，做啥子闭到眼睛？”王俊凯整理完东西，看王源还是那个紧张的小样子，不觉好笑。
王源也被自己害羞到，一睁眼就笑了，他看到王俊凯甩头看自己，虎牙都要笑碎了。
是手机里的邮件提醒，二人同时收到。
是明天的录影的台本，两人各自掏出手机来看，王源一切换到工作状态便无比认真，头一点一点的，还小声的念着自己的段落。
王俊凯大致扫过一遍，眉毛越皱越深。
其实从台本上来看，姐姐们应该收敛了一些，就是一个解除误会的故事，王源不会想太多，他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王俊凯却有了别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你说我们刚好来一遍嘛，明天好过些。”王源提议，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只穿着一件睡衣，胸脯起伏，心跳加速。
王俊凯拉起椅子坐下，和王源面对面，两人都看着手机，低下头。
“你怎么啦。”王俊凯翻到自己的第一句台词。
“打架啦。”第二句也是自己的，“你们关系这么好，不会一个人出去单挑了吧。你也去啦？”
王俊凯抬起头，故意凑过去：“看上去也没受伤啊。”
“你还没坐下来就问了三个问题。”王源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川普，王俊凯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翻的。
“哎呀。”王源也笑。
“我遇得到你嗦，”王俊凯也切换了川普模式，“你好生将四川话算了，川普听得人黑起遭不住。”
“啊……”王源害羞的往床后面一躺，大字型倒在被子上方，用枕头捂着脸，发出放弃了的呜咽声。
对稿被打断了又重来，和正式录影一样，虽然有很多的NG和笑场，但双方都在努力认认真真的做，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随即汹涌而来的是，炽热灼烧的梦想。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IDOL。”王源曾对着摄像机，说着这样老土的话，一字一顿。王俊凯只给了摄像机侧脸，他想也没想，就说：“我也是。”
明明才一两年而已，对他们来说，却是很长一段的日子，无论是身高，还是阅历。青春期波影斑斓的心事，蠢蠢欲动的未来，在经历了如此枯燥乏味又灰色的时间里，真幸运啊，有你一路同行。
梦想和现实之间即使存在着巨大的落差，但少年是拥有巨大资本的年岁，也是充满代价的年岁，他们相信，是可以用信仰和坚持来抹平这一切。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不顾周遭反对和不看好的声音，不理会旁人的指责和质疑，一直坚持了下来，并会一直努力下去。
“你为什么会想要加入TF家族？”
“想红啊。”
总有一天，会像梦里一样，镁光灯璀璨，站在蓝色背景的大舞台上，开属于自己的演唱会，而台下，人潮像浪一样，欢呼声如响雷，滚滚而来。
那一天，王俊凯的身边，一定，也站着王源。
“我多想一辈子，不是只要片刻的相依。”
王俊凯点开收藏夹里的地址，本来想搜索一下第四话，却发现首页就有，点了进去，五万多的点击，一万多的弹幕。
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他看着飞驰而去占满整个14寸电脑屏幕的弹幕，彩色的，欢呼的，雀跃的，甚至还有吵架的，脑海中又响起那天的雷声，轰隆隆的，和着脉搏一起，是心里跳动着的，鲜活的梦想，随着数字的飙升而越发明晰。
成绩很好，很帅，努力懂事是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但王俊凯一直知道，自己内心的另外一面，那股冲劲和不屑，被慢慢打磨的圆润，始终蛰伏着，只一点点渗透出来。
他在等，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甘露降临，然后所有的野心爆发出来，像竹子一样拔节。
说不在意，一定是假的。
看着视频里自己和王源的互动，演出来的或者真实的，自己的笑他的懵懂。弹幕里精准的捕捉他们每一帧每一秒的动作和话语，看得他虽脸红，心里却是高兴的。
自己都几度得暂停，捂着脸笑一阵子，他也很理解弹幕的心情。
春天的一场暴雨，孕育新生的芬芳。
王俊凯捂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阵子，到处摸手机，随即给王源发了一条语音微信。
把手机放在胸口，心中百感交集。
患得患失的，不止是名利和光环。
虽然是初三了，该参加的活动学校还是没给省，一到了早操的时间，身边的人都懒懒散散的放下手上的课本，向操场走去。
自然是谁都不愿意做操的，王俊凯昨晚十二点多才睡，明显有些困，做起动作来也无精打采的，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头一撇往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是有女生在谈论自己。
也并没有刻意抛媚眼什么的，还是引发了一阵尖叫。
班上的倒是习惯了，同桌甚至转过来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伸展运动。
练舞蹈的时候就一直嘲笑那个迈一步腿然后双手向上举高的动作像广播体操，千玺做不觉得，自己也好几次笑场，每次看到镜子里王源一脸认真的做这个动作，自己简直没办法好好跳。
但每每在评论留言里看到批评王源舞蹈的，还是会很生气。
尽管知道她们说的也都是实话，很多语气其实并不带恶意，但还是没来由的，会替王源抱不平。
其实在练习室里面，练新的舞蹈，王源永远是练习的最久的那一个，压腿拉筋，死死按着，眼泪汹涌而出。老师都烦躁了，王俊凯总会跑过来，从老师手里接过哆哆嗦嗦的王源，更用力的按下去，说：“接到来。”
王源虽然表情痛苦，但仰起脖子看见王俊凯认真的要冒出火来的眼神，还是乖乖的压下去，咬紧牙齿。
没有人会看到你努力的过程。
就像他在宣传视频里面照着台本念的那一段一样。
“也许十年以后，我们仍未成功。”
“但至少，距离成功，近了十年。”
15（王源视角）
&&&&我要和你，一起去。
看得最远的地方。
“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
新学期开学作业总是特别的多，王源语文还可以，英语也还算凑合，唯独数学狠狠的扯了后退，之前在千玺连线的环节已经被嘲笑过一次年级998的事情，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搞不清二元一次方程和各种全等的近似的不等的三角形。
一道面积题从头到尾做了三遍始终得不出黑板上给定的答案，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上课也没有开小差，一步一步的跟着老师的思路来的啊。铃声响了王源也没有在意，第四遍第五遍，直到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起身离去，连值日生都快要走了，他还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想题，还是已经处于神游状态了。
一团影子出现在课桌边缘，慢慢扩张到试卷上来，在那道题的地方停下，包裹住那五个错误的答案。
“这题不会？”王源抬起头，王俊凯的脸逆着光，变得有些模糊，小虎牙微微露出来，似笑非笑的。
“不是……”摇了摇头，却被王俊凯一把抓住，也坐下来，和他挤一个凳子。
“KARRY学长来给马班长讲题老。”
“哪个……”王源正要辩驳，却无话可说，只得弱弱的应了句，“谢谢。”
王俊凯仔细看了看王源整一页的解题步骤，指着其中的一个地方，说：“其实你已经差不多老，你看这里，还是不细心。”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学习要动脑子。”
王源把书本收好，冲王俊凯做了一个鬼脸。
“所以当我不肯落泪地颤抖，你会心疼地抱我在胸口。”
“其实，你为啥子来找我？”王源甩着胸牌，跟在王俊凯后面，踩着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一蹦一跳。
王俊凯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担心他跟自己一样被粉丝围堵跟踪，转过头去扯嘴角坏笑一下：“想你了撒。”
并没有着急的走出校门，男孩子一放学，肯定是冲到篮球架下面去了，他们在球场边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空场。
同年龄的小男孩脑海中不是学习就是玩耍，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王源看了五分钟就有点按耐不住，见一个球架下面只有三个人，便过去跟他们交涉，能不能一起打。
王俊凯在这边看着，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抱着王源的。
而那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男孩子们不怀好意的推搡着，眼看就要打起来。
“喂！”王俊凯抱着书包就跑过去，拉开王源和另一个高年级的，并挡在王源身前，皱紧了眉头，“做啥子做啥子。”
“了不起嗦，”高年级的有一米七几，鼻子一哼，笑道，“明星，戏子儿。”
“你！”王俊凯往前跨了一步，书包被王源轻轻扯了一下，冒上来的怒火又压了下去，“等到起。”
说罢转身扯着王源就跑，也不管后面那个高年级怎么嘲笑和辱骂，说着多难听的字眼。
王源看着扯着自己的少年飞扬起的发梢，飘扬的衣角，还有对自己轻轻说着的“莫回头”，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好值得他害怕。
从进入TF以来，王俊凯就一直在。
“你比谁都还，了解我。内心的渴望比表面来得多。”
王源最后被王俊凯拉近了一家人少的奶茶店，为了保护嗓子，自然是不能喝奶茶的，两人点了一杯去冰的金桔柠檬，插上两根吸管，一根红的，一根蓝的。
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王源才解释道刚刚的闹剧，他根本不认识那个高年级的，只是想说去共用一下场地，然后他就火了，根本没来由的，只说什么“明星了不起嗦”和“离我妹儿远些”这样的话。
“你……跟他妹儿啷个？”王俊凯也跑累了，还在喘着气。
王源皱着眉头，用夸张的身体语言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我都不认得他，啷个晓得他妹是哪个？”
他见王俊凯再没提这个话题，便安下心来，又说了几个班上的趣事。
王源有的时候看不懂王俊凯，一路以来总觉得他是个陪伴自己梦想的哥哥，前辈，虽然也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看过网上对他们的一些评价，但始终对此讳莫若深。
太阳一个刻度一个刻度的从西边落下去，王源不再说话，低下头喝饮料，王俊凯也正巧凑下来，叼住剩下的那根蓝色的吸管。
再靠近一点，就要碰到的鼻尖，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王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再大大咧咧，也感觉得到，有好几次，王俊凯几乎都要吻上来。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所谓的巧合。
“所以当我跌断翅膀的时候，你不扶我但陪我学忍痛。”
但王源珍惜所有的巧合。
巧合在他立志要成为歌星，成为偶像的时候进入了TF家族；巧合在王俊凯最灰暗的日子可以陪伴在他身边，陪他玩耍，跟他说话，聊梦想，聊未来，谈星星，谈月亮；巧合在两个人性格和声线都是如此的天作之合，一起创造过好几次不算自满的辉煌；巧合在他们都是如此的珍惜彼此，了解对方，谁都不愿意伤害对方。
小学毕业的时候，王源曾经特别舍不得，自己上的那个初中，没有一个小学一起的同学，他还当着妈妈的面哭了，哭的特别伤心。
“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朋友。”妈妈也特别不会安慰人。
那天刚好远房的表姐过来家里玩，表姐比自己大十几岁，已经工作了，踩着一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画着大浓妆，见到自己就掐着脸蛋不肯放手。
“小娃儿好乖啊。”一直重复着自己听到大的话。
晚上的作业也是和表姐一起完成的，表姐每和他一起做一题就要缅怀一次自己的青春，捏一下自己的脸蛋说：“小学生。”
“我就要升初中老。”王源有些不满，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表姐哈哈大笑，掏出手机看信息，皱了皱眉，双手捧着手机回复短信，回复到一半又删掉重打，折腾了两分多钟，才发送出去。
“你给哪个发信息嘛？”王源凑过去，看到一个X总的联络人。
表姐又掐着自己的脸，笑道：“好好珍惜现在一起耍的朋友。”
“但是妈妈说，以后会有更好的朋友。”王源想了想，认真的说。
“妈妈骗你。”表姐一甩头发，香水味蔓延开来，是一种清新的花香，“我们同学聚会，那些结了婚的，本来是开玩笑的说‘你看你们那些光屁股玩到大的，还是不如我们这些玩到光屁股的’，结果再过几年，个个都离老。他们一起喝酒，就说‘看来玩到光屁股的，还真不如光屁股玩到大的’。你懂不懂啥子意思？”
王源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
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王源抢着喝完最后一口饮料，眨着眼比了一个“YEAH”，在王俊凯面前晃来晃去：“我赢了我赢了。”
“又没和你比，”王俊凯站起身来掏出皮夹给钱，“疯子啊。”
王源也翻书包拿出四张一块钱来：“我有钱。”
王俊凯接过皱巴巴的四块钱，和自己的三个硬币放在一起，递了过去。
手指轻叩面前摇摇晃晃的桌子：“回家吧。”
王源反背着书包，依旧踩着前面人的影子，也不顾王俊凯不时转过身说“你无不无聊啊”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金桔柠檬里有些什么，喝完之后口反而更干了，嗓子痒的难受，王源不住的咽着口水，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你跳舞要加油练。”
“有时间还是多学习，莫去打球。”
“莫看喜洋洋老，我家的漫画你都可以拿切看。”
“王源。”
“恩……啊？”
王源一愣，抬起头，刚好对上王俊凯的眼神，立马避开，视线下移。
“你啷个老？”
“喉咙痛。”声音细的像蚊子一样。
“嗓子痛！”吼完这句话，王源自己也呆住了，嗓子里像有砂子一样，自己的声音活像魔戒里面的咕噜，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糙。
王源呆在大街上，一辆公交车开过去，留下黑色的尾气。
熏红了他的眼眶。
“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
被泼过太冷的雨滴和雪花，更坚持微笑要暖的，像太阳。”
王俊凯硬是把王源压倒在公司蓝色沙发稍长一点的那端盖上被子躺好，自己坐在短一点的那端，侧身看着他。变声期正常的嘶哑，不用过分担心，记得自己的变身期，少吃辣子多喝热水避免过度用嗓，很自然的也就过来了。王源闲不住，无论在节目上还是私下里都爱说话唱歌，打篮球也是，一没被管着，就无法无天了。
“还好只是有点扁桃体发炎，”王俊凯向上掖了下被角，“你不要说话了。”
“那啷个行，”王源一脸蛮不在乎，“不成哑巴了。”
“你再不注意，真的要成哑巴了。”王俊凯用眼神胁迫，王源便伸出手在嘴巴上划拉一道，代表他给嘴巴装上拉链了。
工作人员只剩下一个赶稿子的哥哥，灯都被关掉，只有哥哥桌面上的一盏五瓦小灯泡，白寥寥的。
“我给你唱歌吧。”王俊凯这样说着，就唱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你不准接！”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睡好莫起来！”
“你有电话……”
王俊凯接过电话，站起来，背对着王源，一手插在裤兜里，微微驼着背。天色已经不早了，被妈妈在电话里骂了一顿，自己一边点头一边说晓得了晓得了，挂了电话回头看看病怏怏的王源，几次“我先走了”都没能说出口。
“你妈妈喊你回切啊？”王源声音小，王俊凯还是从唇语判断出了他的话，点点头，附身去拿自己的书包。
低下头，有些长了的刘海挡住脸，也不知道是被妈妈训了还是近来的压力太大，眼前突然什么也没有了，缓缓蹲下来，四周一片漆黑。
睁大眼睛，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心里像呼吸不畅那样累积着厚厚浓郁的东西，像头顶黑压压的乌云，闷闷的，晕乎乎的。
喘不过气来了。
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意识。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饮料店出来，发现王源生病，打电话给公司，送他到医院再到公司，折腾到现在十点多，自己连口饭也没有吃。
从书包内侧拿出预防万一的一个糖果盒子，拿出一颗来吃下去，想了想，又吃了一颗。
“你等下你爸爸来接你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一边背着书包，另一边的带子垂到了屁股下面。
王源点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向他挥挥手说拜拜。
自己也点点头，算是回应。
塞上耳机听歌，英文的，自从要升学考了，就把手机里的歌都换成了英文，美曰其名是练听力，其实自己知道，根本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更何况还保留了一首合唱的《当爱已成往事》，时不时就会单曲循环。
王俊凯自认为，这是王源唱的最好的一首歌。
合唱里，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王源的声音清亮而干净，还带着变身前的奶声，契合在这首歌里，平添淡淡的哀愁。
身边人影匆匆，有疲惫的上班族，出来玩儿的年轻女孩，不愿意回家的叛逆学生，过二人世界的男女朋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
歌词的含义，自己并不懂，王源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提到过。但张国荣，二人还是知道的，王俊凯妈妈特别喜欢张国荣，王俊凯知道这首歌出自《霸王别姬》，但自己一直没坚持看下来，只看到他们练戏辛苦那一段还有偷跑出去看名角表演满脸憧憬那一段，王俊凯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王俊凯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曾经看过自己的作品，喜欢过自己的歌声，或者，像自己的母亲为张国荣动容一样，也为他动容过。
他看家里很久以前的一份《新女报》，在介绍张国荣生平的时候，用到过这样一段话。
“有一种鸟，生下来就注定飞翔，等他飞不动了，掉下来，就死了。”
王俊凯临近家门，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给王源发了一条微信，退出到音乐界面按下了暂停。
“不许死。”
13年的暑假，两人一起去了一趟深圳。
欢乐谷，是唯一的目标。
王源总是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三步一小跑，两步一大跳。南国天热，太阳又辣，不一会儿白色的短袖衫就被打湿，贴着皮肤的部分印上斑斑点点的汗渍，王源把衣服卷起来，露出好看的腰线。
“喂，过来啊，过来啊。”王源指着远处一个高耸入云的游戏装置，像导游一样挥舞着一根冰棍儿，将大队人马都带到太空梭下面。
王俊凯心里打鼓，缩脖子躲在哥哥后面，被王源发现，绕过去，想扯又不敢扯，只得保持着一定距离，撅着身子撒娇。
“耍这个，这个好耍。”哥哥也在一旁帮腔，王俊凯脸上越来越挂不住，嘴唇都白了。
王源看在心里，打着哈哈扯着王俊凯哥哥说起笑话来，一行人在太空梭队伍里面排着，王俊凯和同样不敢玩刺激游戏的妈妈蹲在一旁，坏笑着，商量着看等会儿他们出丑的样子。
人不算太多，一会儿就排到了，王源别看在王俊凯面前总是怂包，但对刺激的游戏和恐怖的电影却格外有兴趣，甚至还曾经企图吓唬王俊凯，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王俊凯看着王源被安全带束缚好，一脸期待的被抛起来的小样子逗乐了，仰着脖子哈哈的笑着。阳光从王源所在的方向，透过叶子与叶子之间的缝隙，撒在王俊凯的胸口，给黑色的背心上印上淡淡光亮。
太空梭不仅仅能体会突然升到高空的快感，更是考验心理素质的一个游戏。播音设备喊了好几次5、4、3、2、1……都是假警报，把大家的警惕心全都耗光之后，突然一个猝不及防，伴随着阵阵尖叫腾空而上，耳鸣，充血，失重和兴奋全都涌了上来，五脏六腑仿佛换了位置，手死死的抓紧，脚无力的自然垂下，眼睛也闭紧了。
等王源再睁开，是百米高空俯瞰世界的睥睨，地上的人小小的一粒，他在人群中找到王俊凯，也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笑出了虎牙。
“嘿！”他笑着挥了挥手，机器又瞬间下落，仿佛坠入地心。
坠入你的心里。
王俊凯做了个梦。
梦很简单，甚至没有什么场景变化，男孩和男孩靠在篮球架下，身后是解放碑的阵阵霓虹，眼前就是两江交汇口，黄色的河流和清澈的河水相互碰撞，然后交融。
自己弹着吉他，王源唱着歌，还是变身前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不稳定的气音，高音的时候，就像天使在歌唱。
两人都穿着纯白色的上衣和校服短裤，王源的鞋带散开，自己的则一丝不苟，蝴蝶结的两端都对称整齐。
微风拂过，吹在身上，沙沙作响。
王源唱到动情的地方，仰起脖子，闭上眼睛。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看了，从额发，到鼻尖，再到微翘起来弧度刚好的嘴唇，接着下来，一个向上勾着的下巴弧度，跨过去，到微微颤抖的喉结。
画面突然就变了，像粉丝自己做的MV里面的过场，光影摇晃，像一滴油墨，洒在清水里，泛起阵阵涟漪。
喉结愈发明显，嘴唇上方长出青涩的胡渣。
再一眨眼，十年后。
身后是乐队和伴唱，灯光，舞台，美轮美奂，眼前就是万人演唱会，荧光棒和名字版，尖叫声让他听不清，返音MIC里面的伴奏。
身边的男人还是没有他高，王俊凯转头看，王源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转过来，轻轻笑了一下。
“别怕。”他听见自己说。
有几天没和王源见面，那条“不许死”他也没有回，回想起来王俊凯简直要羞耻的不行，恨不能冲到王源面前去把那条矫情的短信删除掉。
自己的生活其实挺单调的，上学，作业，练习，拍节目，除了偶尔的翻墙出学校和在网上搜索自己的时候看到的各式各样的评论，王俊凯都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初中生。
惯例做完作业，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拍几张照片，没有好看的，又全部删除了。倒在椅子上用手机刷微博，看看评论，也看看新增加的粉丝。
二十……二十万！？
微微皱起眉头，点开粉丝列表，第一页就看到好些只有几个粉丝的僵尸粉，处女座的洁癖一上来，惹得他浑身不舒服。
开电脑手动删除，把那些确定是僵尸粉的移除出去，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不知不觉也清理了有几百个僵尸粉。
回头看看粉丝数量，竟然不减反增，又不能用软件删粉，怕伤及无辜的粉丝，一怒之下在备注里写到“拒绝僵尸粉”，关上微博，眼不见为净。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僵尸粉，自己从前就声明过，不喜欢不诚信，也不喜欢粉丝帮自己买粉，怎么就听不懂呢。
王俊凯抬眼一看已经十一点半，走到客厅把桌子上已经凉了的牛奶放到微波炉里等加热，打开手机一划拉锁屏，还停留在微博的界面。
去看看王源那里的情况好了。
果然也有许多僵尸粉，看密度，还不少于自己。
真是人红是非多，王俊凯这么想着，把牛奶放到嘴边，乳白状的液体迅速覆盖住少年唇上细细的绒毛，看上去像长了一层白胡子，又像圣诞夜的一层糖霜。
甜，又腻。
“你真的是喜剧惨了。”王俊凯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和僵尸粉拼搏，才刚把气愤的呼吁不要僵尸粉的微博发出去，就收到了王源的信息。
因为太紧张，差点没有抓稳手机。王俊凯以为王源是嘲笑自己那天晚上的那条“不许死”，犹豫了一会，回传过去一串省略号。
重庆终归是开始暖和起来了，王俊凯被同桌扯着去跟八班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告白，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等王源的回复。
同桌走到八班的后门，把那个女孩子叫了出来，王俊凯站在一边，礼貌的笑笑，还是低下头看手机。
同桌和女生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把话题转移到王俊凯身上。
“你晓不晓得他，有名。”
王俊凯闻言抬起头，谦虚的摇摇头，见那女生望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愣住了，正好手机振动，三人都用余光撇过去，来信人一栏里，写着大大的王源。
“我晓得，”那个女孩子开口，声音柔柔软软的，频率也高，王俊凯听着，耳膜不太舒服，“就是唱同性恋歌的那个的嘛，这个王源，是你男朋友吧。”
王俊凯皱了皱眉，开口道：“只是公司的安排，我们只是朋友。”
“我没有说你不好啊，”女孩子还是笑着，“我也很喜欢你的，很帅啊，就是搞不懂，啷个会和王源那种人在一起，恶心的很。”
同桌发现王俊凯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忙凑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震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和小凯同桌一年来，还从来没见过小凯这副表情。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如果是少年漫画的话，这个时候为了体现主人公的愤怒，应该会在地板上、墙壁上，都开出口子来，一条一条的裂缝像蜈蚣一样爬开来，卷起的风迅速搅动着逆光的颜色，主人公的身后冒着火焰，积攒，蹿升，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带着三颗蝌蚪状图腾，旋转，翻腾。
但这不是少年漫画，王俊凯只是用杀人的目光盯了一会儿那女孩，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点开王源新发来的信息。
“僵尸粉也是粉啊，处女座。”
&&&“小凯，王源来了！”王俊凯从练习册中抬起头来，回身哎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心里却期待着后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恢复健气的活力少年从身后环抱住自己，噼里啪啦说着网上看到的不好笑的笑话。
王源推门进来，乖巧的在自己身边站好，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好像在比谁坚持的更久一点。
“你做啥子。”王俊凯没忍住，抬眼瞪。
“看你做作业噻。”王源笑了起来，嗓子恢复了，还是一样的清澈透亮。
王俊凯甩了甩笔起来准备活动一下，王源提议做仰卧起坐，顺势就在王俊凯床上躺了下来。
“你脏不脏……”王俊凯这么说着，还是凑了过去，屁股坐在王源脚上，两腿叉开，手环抱住王源屈起来的腿，头靠着膝盖，乍看之下，十分暧昧。
“不脏。”王源把手背在脑后面，朝王俊凯吐了下舌头。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每一次王源起身，两人都像是环抱在一起，分开，再合上。喘息，体温，还有少年咚咚加速的心跳，数着节拍。
终于是受不了，王源摊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向上眺看王俊凯。
“你……你来……”若有若无的气音，悬浮在空气里，慢慢升温。
“我都说你比不过我。”王俊凯往旁边一躺，王源翻身抱住他的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离他的唇，远，又近，近，又远。
王源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嘴唇微张，在默默数着个数。
王俊凯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抱着恶作剧的想法，他想试试看，如果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装作不小心的吻上去，会是怎么样。
躺下去，腹部用力，起来。
起的猛了，刘海抖了一抖，停在距离他的唇角两厘米的地方停下来，王源像是被吓到了，抖的后退：“你……”
“失误，失误。”王俊凯用手拨弄刘海掩饰不安，用运动后大声喘着粗气来掩饰脸红，但他记得那一秒的余温。
真的是草莓味的。
下一步呢？
王俊凯抬起头，视线自然的看向王源嘴唇的位置，凝固在上唇与下唇之间一个微妙的缺口处，是想逃却又逃不掉的黑洞。
用旁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幅度，微微摇了摇头，一下子跃起来，手指摆动着向王源的腰间进发。
“莫要……”还没碰到，王源就机智的闪躲开，哈哈笑着左蹦右跳，还会趁着王俊凯不注意偷袭回来。
十四岁的男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尴尬和嫌隙的，班上的同学课间开玩笑玩猴子偷桃，或者是几个人抱着冲撞在一起，学着黄片里面的动作和表情上上下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差一点的亲吻，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男孩们从床上滚到床下，又从床下追闹到床上。王俊凯本来不怕痒的，可被气氛感染着，好像每一根毛孔都张开了，又被王源抓到弱点挠了几下，笑都笑不出来，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嘴硬的求饶。
王源一听王俊凯求饶，便收了手，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他。
两人都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喘着气，互相对看着，眼睛里泪汪汪的，闪着星星。
王俊凯恢复了气息，贵妃样躺在床上，半靠着墙壁，一手枕着头，一手伸出来，向王源的方向招招，示意让他过来。
王源也就真的没防备的爬了过来，等到王俊凯够得到的地方的时候，被一把揽了过来，倒在王俊凯胸口的位置。
“躺一哈……”说着自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自然的揽住王源，从某个视角看起来，就好像是王源躺在王俊凯胳膊上，标准的情侣睡姿。
还是不舒服的那种。
和从前的巧合、梦境里面无意识的行为不同，这一次是真实的、确凿的、有预谋的策划。
王俊凯偷偷睁开眼睛，看到王源真的听自己的话就这么睡了下来，假躺在自己的臂弯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痘痘已经消的差不多，干净明亮的就像清晨的第一缕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唤醒了整个沉睡的森林。
心满意足的再次闭上眼睛，从眼角的地方，缓慢的渗出一些潮湿的东西。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24 　　最终两个小男孩被妈妈叫起来吃晚饭，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两人都已经在对方家里吃过无数次饭了，并不拘谨。甚至有了小伙伴在，也不用管妈妈，两人夹了菜就在电视机前面坐了下来，王源一调就把频道调到少儿台，王俊凯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拍了一下头。&　　“小凯，让到弟弟。”妈妈敲了敲饭桌，王俊凯哦了一声，低头扒饭。&　　少儿台播着一个叫《超装备小子》的动画片，说是动画片，其实动画的成分特别的少。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真人在演，只有在主角或者主角的小伙伴变身的时候才有那么些许的动画成分，剧情又及其弱智。王俊凯早就过了看这个的年纪，一边看，一边吐着槽。&　　特别是当他发现主角的名字跟自己的一样，还都是BOBO头的时候，简直不能忍。推搡着王源说：“你说是不是还是我帅一些。”&　　“你帅惨老。”王源倒是看得很津津有味。&　　主人公小凯有个朋友叫祥仔，是个三七分头的四眼田鸡，造型及其搞笑，王俊凯看着有些眼熟，但又不是很确定。&　　“这个……是不是千总啊？”带着怀疑的语气，两人同时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易烊千玺！！！”饭粒都喷了出来，两人放下碗筷，也不顾妈妈的阻拦，赶紧掏手机度娘找演员表。&　　“祥仔……飞旋少年……千玺！！！！！”王源筷子都不要了，一手握一只，打鼓一样敲打着桌子，王俊凯也捂着肚子看着电视上小小的土土的四眼仔，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　　王源心里想，叫你们嘲笑我清晨的诗朗诵，叫你们嘲笑我民歌范儿！&　　王俊凯心里想，叫你们嘲笑我……好吧你们也不敢嘲笑我，但是千玺你下次可再也不能在我们面前装高冷了，黑历史已经把握在我们的手中，就看你会不会做了哈哈哈！&　　这场无止境的笑还是被妈妈制止住了，两人一人脑后吃了一掌，抱着饭盆，把脸买进去，还是一直憋着笑，脸都胀得通红。&　　“你说，”王源嘴里嚼着肉，说话含含混混，“我们要不要去嘲笑下他。”&　　“等到起，”王俊凯有更好的盘算，“莫着急。”&　　等两人吃完了饭，王源拿起手机用WIFI开始下载《超装备小子》，王俊凯瞪了他一眼，问他下载来干什么。&　　王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其实我觉得虽然造型土了点，还是挺好看的嘛。我在你屋头下完了回家看，我还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咧。”&　　王俊凯一脸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末了又补上一句。&　　“看完了告诉我祥仔后面啷个老。”&
王俊凯从门背后扯了件橙色的外套出来，随意的套在身上，看王源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一件卫衣，又从柜子里扯出一根粉丝送的围巾，从身后帮他围好。
“晚上还是冷，”手上只拿了一串钥匙，塞在兜里，“你喉咙刚刚才好，穿多点。”
王俊凯本意只是送王源到单元门口就好了，却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远，穿过一个绿化带，身边有许多老年活动设施。白天这里熙熙攘攘的，不仅有锻炼的还有搓麻将的，现在倒是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王源还是没对王俊凯的一堆照顾嗓子的队长叮咛放在心上，一路小蹦着一路哼着曲子，从鼻子里出来的旋律，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拖沓尾音，软糯的就像草莓大福，轻轻一咬，就流出里面粉红色的汁液来。
王俊凯也轻轻跟着和，偶尔即兴来一段RAP。
小路，月色，漫步，守护……
王源唱的开心，随意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转过身假装特别惊讶的问：“小凯，你知道！这是一块怎么样的石头吗！？”
虽然觉得幼稚，还是配合的演下去：“这！不是石头，这是一块有魔力的原石！”
“啊……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王源倏地转身，紧张的左顾右盼，一手将“原石”护在胸口，一手挥舞着并不存在的剑，盯着四周。
王俊凯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双手交叉飞快的念了一段忍术，与王源背对着，警惕的望着四周。
“有人！”王源往前跳出一步。
“谁？”王俊凯下意识的说，配合着王源，后退一步。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我们可是……”
“巴拉拉小魔仙……”王俊凯终于受不了了，把在秋千后面一直端坐着看戏的黄色流浪猫抱了起来，也奇怪，流浪猫也并不怕他。
王源有些泄气，还是做了一个收剑的动作，把“原石”小心的放回了原位。摸了摸黄猫的尾巴，学着它的样子喵喵叫了两声：“其实，我打算说美少女战士的，如果这是只黑猫的话。”
“你神经病啊你，”王俊凯把猫放下，绕到秋千后面去，“来，耍下秋千。”
“你才幼稚吧。”虽然这么说着，王源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好啦，三，二，一！”
秋千荡起来，和少年的嘴角一样，轻轻扬起。
在夜空下，那只黄猫好奇的盯着那颗被王源放下的原石，喵呜的叫了一声。
王俊凯课间趴在桌上无聊的玩着手机，最近是新单曲MV就会发布，早就叫主页君提前给自己看一下，主页君却一直不肯，王俊凯十分担心自己的画面帅不帅，担心到恨不能一帧一帧自己来剪。
“专辑封面都是歪的你知道我看的有多难受吗？”给主页君传了一个微信，又转回到贴吧的界面，到王源吧签了个到。
贴吧里都是些年龄比较小的女孩子，有花痴的，有示爱的，还有交友的，王俊凯一边翻着一边笑，里面她们挖的一些照片，自己都没有看过，还有许多早几年前的黑历史，有公司的杰作，也有些是被偷拍的。
王俊凯一刷新，又多了一条帖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匿名的发帖，王俊凯还以为会是抽风的王源来调戏大家，点了进去，扫了一遍内容，顿时挺直了背，把手机凑到跟前，一字一句的读了一遍。
深呼吸了几下，胸口被打成死结，闷得慌。
“我就是跟王源同一个学校的，他这个人很傲的，以为自己是明星就了不起的样子。私生活很乱，男女通吃，他能上我们学校都是交了钱的。”
再往下翻，好在大多数都是喷楼主的，有喊着哪里来的神经病该滚回哪里去滚回哪里去，还有喊着楼主有种穿上衣服再来说话什么的。
“你们不信就算了，我也无话可说。”那楼主看似云淡风轻的这么一回，却配上了一张照片，照片虽然拍的不清楚，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走在校道上的那个人是王源。
群众这个时候回击的显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有的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更多的小女孩弱弱的表示楼主真的是认识王源的吗？字里行间希望这个匿名楼主能多爆一些料。
但楼主没有再出现了，反而一个叫“王源的女友”的新号跳出来发了一条帖子，帖子内容是“我知道楼主是谁”。
帖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各种指责的揣测的矛头都对准了“王源的女友”，但那个“女友”也不生气，反而一条一条的回应着质疑，而且有理有据，完全抓不到破绽。
王俊凯看着帖子，也觉得这个“女友”应该是认识王源的人，但那个匿名的楼主他就猜不出来是谁了，这种捕风捉影的帖子虽然非常的没大脑，却十分容易传开来。短短十分钟，已经刷了五页，不要说匿名楼主对王源的诋毁，就算是那个“女友”，表面上是护着王源，但爆的料都让人极不舒服。
王俊凯想真身发个帖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关上手机。
上课铃也响了。
终于又捱到了下一个课间，王俊凯打开手机看到帖子还在，正打算点进去看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王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两人沉默一阵，王源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来找我，我们在篮球场那边跟我起冲突的那个高年级的？”
“哪个……哦，记得。”王俊凯也不敢问他有没有看到贴吧。
“他今天又来找我老，让我离他幺妹远点。我觉得很喜剧，就问他幺妹是哪个，他说是你们学校的，叫美琪。”
“我们学校，我不认得啥子美琪。”王俊凯注意到同桌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便用眼神问他怎么了，同桌摇摇头。
“也是……我豆是打电话问下你，我莫名其妙，他说他幺妹喜欢你，我说那我有啥子关系，他说我懂……你帮我问下你们学校有没得叫美琪的吧，或者你看下你收的情书有没有美琪。”
王俊凯应允着挂了电话，看得出来王源是真的急了，那个高年级说不定还威胁了他什么的只是王源没有说，又联想到贴吧的闹剧，王俊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美琪！”身旁的同桌大叫一声，王俊凯也一愣，随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同桌已经奔到了后门，和一个女孩子在攀谈着，王俊凯记得，那个就是同桌带着自己去告白结果弄得不愉快的女孩子。
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王俊凯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也站起来，往后门走去。美琪见他过来，灿烂的对着他笑，王俊凯也扯扯嘴角。
“你是美琪？”
“是啊。”女孩子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别着一个粉红色的公主风发夹，看得出来，还细心打扮过。
“你的哥哥是三中的？”
美琪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微笑：“怎么，王源都跟你说了啊。说你们不是一对……都对不起你们。”
“你想怎么样。”既然摊牌了，就把话说清楚。
“那你跟我在一起啊，”美琪也大方，完完全全把同桌晾在一旁，“我就是喜欢你，才会冒充‘王源的女友’发帖的。”
这回，该轮到王俊凯吃惊了。
“诶，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美琪显得有些失落，“那个匿名的楼主就是你同桌啊，那张照片是我哥哥提供给他的。”
王俊凯看了一眼同桌，没有说话。
美琪耸耸肩，继续说：“因为你从来不收情书，也不跟女生接触，我想要获得你的关注，总得想个办法吧。我哥哥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的话，三中那边没有人会欺负王源。”
王俊凯扯出一个笑来，躲开美琪伸过来的手，转身回座位。
花季的恶意满满，结出最艰涩的果实。
王俊凯跟老师请了个午假，拿了一张中午出校门的假条。临出办公室的时候老师还不忘提醒一句初三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文艺活动也别太紧张了。
三中和八中离得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王俊凯还抽空发了个微博。王俊凯从大门进去的，还被门卫拦了下来，盘问了好一会儿。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王俊凯没花多少时间就在食堂找到王源，和倪子鱼在一起。
“你啷个来老？”王源兴奋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吃了没，”倪子鱼问，“没吃我给你去打。”
王俊凯摆摆手示意不用，在王源旁边坐下来，把刚刚在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说他发现王源的贴吧有人造谣，结果是美琪和他同桌搞出来的鬼，而这一切都是美琪为了要跟自己在一起，再说到那个三中的哥哥，估计也是被美琪鼓吹的才会去招惹王源的吧。
“说不定是干妹妹吧。”子鱼坏笑，王俊凯和王源却笑不出来。
现在的小女孩真是早熟的可怕，再加上各种电视剧和网络的熏陶，这么处心积虑又狗血幼稚的桥段也能想的出来。
“她有什么好处啊，”王源问，“就算你真的答应跟她在一起，你又不是因为喜欢她。”
问完王源也觉得这问题太多余了，从他们红了……不，从没火起来开始，喜欢王俊凯追求王俊凯的女生就多了去了，这只能算是比较激进的一个罢了。
王俊凯见王源这么问，倒也觉得可笑，瞥了他一眼，坏笑着：“那看来美琪是真的喜欢我啊。”
“你们够了够了。”对桌的子鱼看不下去，用筷子在空中飞舞着。
“那你就去跟她在一起呗，”王源撅起嘴扭了扭，“又没有什么损失。”
“我可是有偶像包袱的。”挑眉毛，做了个老派的POSE。
“那你特地过来一趟三中干什么？”子鱼扒光盘子里的饭，擦擦嘴，和王源两个人一起盯着王俊凯，看着他会说出什么理由来。
王俊凯从王源那里抢过他才喝了一口的牛奶，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喝完小半盒，像所有英雄好汉做大事之前砸酒碗一样把牛奶砰的砸在桌子上，洒出几滴奶来。
“打架。”
打架的具体的细节是子鱼联络的……其实也就是到高年级的班上去喊他出来，说几句来天台谈一谈什么的。王源跟着王俊凯在天台上等着，王源不安的踱来踱去，嘟囔着你真的要打啊之类的话。
王俊凯心里也犯怵，一时冲动，连个趁手的武器也没拿，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坐着，像傻子一样，也不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来路，万一是练过的呢，伤到别的地方还好说，伤到脸就等着周末被骂死吧。
“没事，我们就算输也莫输了气势，”王俊凯这么对王源说，也是对自己打着气，“这样的事情他们敢威胁一次就敢变本加厉的威胁第二次，这种时候不硬起来，一辈子王八么！”
王源停下转圈圈的脚步，有些吃惊的望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TFBOYS队长，也笑了，操着一口标准的重庆话，吼道：“豆是，怕个铲铲！”
王俊凯站了起来，他看到天台的门被推开，美琪的哥哥走了过来，好在，他是一个人进来的，子鱼的外面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在外面看门。
美琪哥哥打量了一下王俊凯和王源，扭脖子松了松筋骨，笑道：“还真的是你们，找我打架嗦？”
“喊你妹妹莫再缠到王俊凯！”王源却一下站在王俊凯身前，风吹着他的衣角不停的飘，红色的外套，就像一面小国旗，迎风飘扬。
这句话一下就把美琪哥哥惹怒了，往旁边啐了一口，拳头就伸了过来。王俊凯把王源往旁边一拉，俯身躲过这一拳，顺势扯住他衣领，用全身的力量压了下去，把他摔到地上。王源反应过来，冲上去用脚踩住底下人的喉咙，半蹲下来，把头发往后扯。
“好……算你们……”美琪哥哥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两人虽然没学过武术格斗，但从小练舞练体能，怎么说协调性和身体控制能力都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同龄人能比的。
“求饶！”王源吼道。
“求饶，求饶。”底下人脸已经青紫，王源见状便松开脚，手还是抓着头不放开。
王俊凯也直起身来，逆着光，说话的声音冰冰凉：“跟你妹儿说，我和王源的事，不用她操心。”
伸出手拉王源起来，两人眼神交汇，都憋住了笑。
临了王源还在美琪哥哥胯下补了一脚，心满意足的和王源牵着手走出去和外面的子鱼会合。
子鱼贴心的准备了三根棒棒糖，三人古惑仔姿态的叼着糖一抖一抖的走下楼，勾着肩搭着背，互相取笑嘲弄着。王俊凯看着王源没心没肺的笑容，心里一阵暗潮汹涌，伸出手去拍拍他的头，问：“啷个样，哥哥我帅不帅？黑到没得？”
“帅惨！”王源一把抱住王俊凯，力度太夸张太大两人甚至一起向后倒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王源把头埋在王俊凯肩膀，小声的说：
“谢谢。”
&&&&王俊凯算着时间还充裕，拉着王源一起从三中的后门翻墙出去。王俊凯已经很适应翻墙这种活动了，先望风，寻找隐蔽又顺手的栏架，手一撑，后腰用力，双脚着地。
&&&&王源有些急了，重心不稳，往前一倒撑在地上，连忙爬起来不让王俊凯看到，把手插进口袋里，跟上王俊凯的脚步。
&&&&两人一路低着头，走人少的小道，最后钻进附近的一个小区，在老年活动中心旁边停了下来，蹲坐在台阶上。耳边噼里啪啦打麻将的声音和广场舞的声音汇合成交响，这里没有人能认出他们，真好。
&&&&“成名的烦恼啊。”王源后仰着，望着天空。
&&&&王俊凯笑了笑：“后悔了？”
&&&&“嗯……不后悔。”王源转过头看着王俊凯笑。
&&&&“那我也不后悔。”说着揉了揉王源头毛，又贴心的将被自己揉乱的头毛梳顺来。
&&&&一年前他们曾经接受过一次广播的访谈，两个主持人姐姐一直都非常照顾他们，音乐时间用重庆话聊天也超级开心，聊学业也聊理想，节目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姐姐问到对于真的成名之后有没有所准备，会有赞誉的就会有诋毁的，会有掌声和欢呼就会有流言和蜚语。
&&&&王俊凯点了点头，小声说：“是的”，王源在旁边看着，也认真的“嗯”了一声。
&&&&两位姐姐坐在对面，对着他们轻轻的笑。
&&&&“梦想起航，就算是风浪再大，也要大声的唱。”
&&&&不知道是不是打架这样危险又刺激的行为激活了脑内的某个开关，王俊凯今天像喝醉了酒一样，特别多话说，说到尽兴处手自然的就搭上王源的肩膀，垂着的眼睛，紧盯着怀中人艳如樱桃的嘴唇。
&&&&“是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是你，王源。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偏偏就是你走进了较场口这扇门，偏偏就是你和我一起合唱，你说……不是命运是什么呢？如果让我说的话，现在就是……就是漫画的第一卷，作者写道‘少年遇见了他不可或缺的伙伴，他们是被选中的孩子，将踏上未知的改变命运的旅途’。”
&&&&说完这段王俊凯还回味了一番，很是满意，继续往下说道。
&&&&“‘被选中的孩子’，就是说你和我——就像那次说用一对动漫角色来形容我们自己，就是这样的，我们谁也离不开彼此了。”
&&&&王源意外的安静，只低着头听着，数着地上的蚂蚁一只一只的爬过，惊叹王俊凯的普通话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怎么越来越好了。
&&&&“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做，我也不去想。我只知道你在我即将放弃这条路的时候给了我希望，而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用十年让梦想照进现实。我就会一直努力下去，不会后悔，只要你在。”
&&&&王源口袋里的受伤的手因为攥紧拳头而生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再撑一秒就要溢出来，落到王俊凯揽着自己脖子垂下来的手掌中。
&&&&“哪怕前方又再多险阻，努力为彼此护航。”
“胆小鬼，”王俊凯注意到手心的眼泪，把王源往自己这边搂得更紧了些，“哭吧。”
闭上眼睛，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个温暖的午后，王源靠在王俊凯肩头，眼角还留着哭过的泪痕，睫毛带着水汽微颤，嘴微微抿着，带着血的艳丽颜色。王俊凯揽着王源，眯着眼睛，嘴唇因为低血糖而显得有些发白，嘴唇上有一小丛少年青的胡渣。最青春不过如此，最美好不过如此。
王俊凯听见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血液从左心室泵出来，鲜红，滚烫，流向全身的每一寸，他甚至能听见耳朵里面的跳动像时钟滴答作响，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青春美好，单纯善良。
还能，这样多久。
王俊凯看看手机，想着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拍拍王源的脑袋把他叫起来。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肌肉有些酸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了太多平时不会说的话，思考了太多平时不会刻意去思考的事情，王俊凯觉得口里心里都苦苦的。
站起来的时候也因为太着急而晕眩，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的，脚一软往前倒下去，被旁边的力量扶住，耳鸣导致他什么也听不见，也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撑着旁边的那一股力量站着。
逐渐恢复意识，身体却还是没有力气，尽管很丢脸，还是靠在王源身上，小声往他耳朵里面吹气：“我没事。”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稳了，”王源扶着王俊凯慢慢坐下来，手托着后背不让他倒下去，“血糖低吧，你等等我去给你买巧克力。”
说着就抽出手来离开，王俊凯皱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半睁着眼看王源的身影越跑越远，最后在自己的视线中央消失成一个小黑点，周围闪现白色的刺眼的雪花。
心跳越来越快，明明还没到夏天，头顶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胸口，后背，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嘴唇白到发紫，因为不舒服而轻轻咬着，拼命挤出一点淡红的痕迹来。
王源的嘴唇，倒是永远都红得那么透亮鲜艳呢。
王俊凯这样想着，身体渐渐倒了下去。
等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在自己家的床上，妈妈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自己。
“王源呢？”是王俊凯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在。”王源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糖水，还冒着热气。
妈妈也站起来，对着王源说了些感谢的话，又转过头轻声埋怨王俊凯几句，见王俊凯眉头皱起来，又心疼的过去搓搓他的眉心。
王俊凯有些羞涩，从被子里爬起来靠着枕头坐着，拿过糖水仰脖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擦擦恢复了一点颜色的嘴唇，朝妈妈撒娇的笑了一下。
“你个娃儿真的是，平时喊你注意，你注意到哪里去老。脑壳都是旷的，现在好啦，缺课啷个办，还挨到别个王源陪到你请假。”
“好啦，妈，莫说，我自己晓得。”
“你晓得个铲铲……”妈妈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出房门烧饭去了，临走前还跟王源说了声不好意思，小凯就拜托你照顾了这样的话。
王俊凯听闻耳朵一红，偷看一眼王源，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点点头傻笑应允着。
王源靠着王俊凯坐了下来，说：“你帮我打架，自己却晕倒了，得不得行啊。”
王俊凯听言，一跃而起，翻身压住王源，刘海垂在他眉梢，露着虎牙坏笑道：“你试下就晓得我行不行老。”
王源用手轻轻把他推开，双目相对，笑了：“你没事我就放心老。”
王俊凯又觉得自己心跳快了起来，王源真是他的毒药，治不好的那一种，无法自拔的那一种。
他心满意足的俯下身抱住王源，用低血糖病人的特权，像抱着玩具熊一样，隔着被子，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上去。
“不许跑。”
闭上眼睛，是王源从远方跑过来的画面，模糊，但他却知道，他看到王源紧张的摇晃着自己，手里抓着一块白色的巧克力，往自己嘴里硬塞着。真是傻瓜，明明也不算高大强壮的少年身躯，竟是驮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跑到大路上拦下了的士，自己又不是要死了，却害怕得眼泪哗哗的流，把人家司机吓得不轻，一路飙车开到自己家楼下，又是王源背起自己，八楼的楼梯，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来，一边哭着一边敲门，真的是，傻瓜呢。
王俊凯把脸埋在王源脖颈，嘴唇碰着少年硬朗起来的锁骨，微微蹙眉扯了扯嘴角。
你是治我的糖，却让我甜到哀伤。
又是一个星期六。
公司的训练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纷扰而有所变化，仍旧是早上十点集合开始练基本功，跳舞，中午的时候一边吃饭一边学习别人的综艺节目，慢悠悠的睡一个午觉，起来跟着声乐老师练歌，之后再开始录节目，王俊凯因为学业的原因四点离开，其他人晚一些，王源有时要在舞蹈教室里呆到十点多钟，才一个人回家。
这周新歌魔法城堡的MV也要发布了，一群小孩子围在电脑面前，捧着饭，等着外包公司那边传完成版的MV过来，好第一时间看到。
二文，信哥和陈冠宇坐在最前面，潮男卫斯理和子鱼奇奇站在后面，主角王源和王俊凯倒是兴趣缺缺，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各自盯着手机屏幕，一个在刷微博，一个在刷贴吧。
“好了好了。”看到进度条走完最后百分之一，小伙伴们都有一种拉完爽屎的畅快感，信哥第一个抢到鼠标点开视频，短暂的卡壳之后，音乐开始了。
子鱼惦记着王源，转头问：“你们一起来看啊。”
王俊凯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伸出手把王源的手机拿过来攥在自己手里，说：“还是去看看吧。”
MV是寒假拍的，不同于出道的那三支，公司外包给了本地的MV团队，在华生园，为了省钱，只花了两天就拍完了。因为拍摄时期短，三个人都累得半死，几乎是没怎么休息，一从镜头前下来脸就垮了，连打闹的力气都没有。冷子兮在拍摄之前来过探班，他和千玺设计了一些舞蹈动作，还有一些MV的镜头切换，但都被驳斥了，导演一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啊”的态度，连考虑也没有考虑一下。
“希望结果能是好的吧。”连公司的姐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不确定的神色，也只能安慰自己他们的粉丝定位并不大，能糊弄过去的来说服自己。
但是，这样的成品，连他们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
一时沉默，大家都在看王俊凯的脸色，他示意信哥关了视频，坐回远处的沙发上去。
“这个舞蹈……”二文嘀咕。
“这个特效……”子鱼挠头。
“这个服装……”卫斯理也忍不下去了。
王源自己都自嘲道：“你看，我们三个人的舞蹈水平，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查不了多少了。”
王俊凯这才笑了笑，信哥趁机打圆场，嚷嚷着不如来斗舞吧，既然王源说舞蹈水平差不多了，那就正好来比试比试啊。
王源激不得的性格，王俊凯也不认输，两人被大伙拱到中心，二文上豆瓣FM选了舞曲的分类，呜呜的起着哄。
第一首是泡菜国的一首舞曲，他们也曾经当作示范练习过，王俊凯抢先跳了起来，反正是学过的，仰着脖子耍帅，一点也不含糊。
一曲舞毕，王源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那儿看着，卫斯理打趣道不会是怕了吧忘记了吧，王源虽然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口头上还是硬着损了表哥几句。
下一首前奏出来王源就觉得不对劲，大家都疑惑的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杰轮的迷迭香。
“这算什么舞曲啊，”王俊凯玩味的看着王源，“跳啊，愿赌服输我告诉你王源。”
“跳就跳。”王源挑眉，大跨步往前面一走，冲到王俊凯面前来，“又不是没跳过。”
王源真的就着迷迭香的旋律蹦跶了起来，芭蕾不像芭蕾，探戈不像探戈，又有几分像现代舞，更多的……像是东北二人转或者广场坝坝舞。
二文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其他小伙伴们也笑作一团，王源倒越跳越起劲，还配合着表情，在王俊凯前后左右转着圈圈。
王俊凯也憋笑，嘴里跟着周杰伦的口音哼着歌词。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话，无论是多么的滑稽出丑，在他的眼里，都是那么暧昧的刚好。
“你的嘴角
若不是周围的朋友都看着，王俊凯几乎要走上前去和王源一起疯起来，一只手牵住他扭秧歌的调调，一只手环住他坝坝扭动的腰，把在学校和电视上学到的那一点点交谊舞步都用起来。鼻尖贴着额发，锁骨蹭着肩膀，迈着生硬的步伐，指导着同样别扭的他。
一曲终了，他在自己的怀中倒下，往后仰，把全部重心都交给自己的手臂。就像迷迭香的MV里面一样。
而他和他的舞蹈。
是否也会有满堂彩，是否也有起哄一样的，“亲一个”。
斗舞终究是就这样结束了，王俊凯反常的摆摆手认输，又严肃着脸换上大哥哥的做派冲着小伙伴们拍拍手，示意着该练习的练习了，大家也都听话的鸟雀状散开。
王俊凯会趁着午饭之后这段休息时间写张卷子，文件夹里厚厚的一沓都是粉丝寄过来的，甚至还有去年的笔记和重点，甚是细心。
王源坐在他旁边翻看着这些笔记，娟秀的字，红笔蓝笔黑笔，还有荧光笔标记的重点，波浪线的末尾翘起来形成一个爱心。不用闭眼都能想象的出来，大概会是一个瘦瘦的马尾辫女孩，细心又体贴，成绩还非常的好。
“我在八中等你”扉页上这样写。
王俊凯边写着试卷边偷偷瞄着王源，看到他看笔记看的入迷，上嘴唇却越翘越高，不免觉得好笑，用手肘碰碰他：“吃醋啦。”
“好笑，我吃什么醋。”
“有女生给我寄东西你吃醋了呗。”
“我也有好不好。”送给王源的大多是一些公仔和零食，那些小女生们，还真的把他当闺蜜看。
“还是喜欢我的人比较多。”王俊凯这么说，指的是微博人数。
王源一个口快，想也没想就说：“那都是些僵尸粉”。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怯生生的扭头一看，果然身边的人处在十分可怕的低气压氛围下，周围都笼罩了一层危险勿进的乌云气场，埋头写试卷，眼睛都快戳到纸上去了。
“喂，”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侧着脸趴在桌子上，望着乌云的方向，“我错老。”
道歉没有用，王源便又靠近了些，格叽格叽的逗着痒痒，企图要用卖萌和挠痒蒙混过去，可王俊凯连眉毛也不皱一下，还用试卷挡住了脸。
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上一次是在酒店吓哭了王俊凯，整整生了王源一个晚上的闷气。其实王俊凯自己知道，别的事情都无所谓，唯独没有了面子，可是怎么都无法原谅的。他偷偷的躲在卷子后面偷瞄王源焦急的想要讨好自己的模样，心里的冒出想过一会儿再原谅他看他还能怎样道歉的想法，心安理得的臭着脸。
格叽格叽失败了之后，王源又使出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招数，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却连五秒钟都坚持不住，带着哭腔摇晃着自己的胳膊：“王俊凯我错了，你想啷个嘛。”
把试卷放下来，装作还是很生气的样子皱着眉头：“我要写试卷你想啷个。”
“你不生我气啦。”
“你还是在生我气，我要我做啥子我都答应你，莫不理我嘛。”
“做啥子都可以？”
“对头对头！”
“亲我一下。”
“来来来！”王源喜笑颜开，作势就要在王俊凯侧脸来上一口，就还像小时候打闹一样，你啵儿我一下我咬你一口，谁也不让着谁。
“幼稚。”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年了，不着痕迹的避开王源的亲吻。
王源也察觉到王俊凯的用意，用怀疑的眼光瞟着他：“你……不会是要亲嘴巴？”
“去，”王俊凯嫌弃的一啧嘴，“来玩个别的游戏。”
王俊凯说完了游戏规则，并一再说明这个游戏在他们学校玩得可火，一到下课教室里总有人在玩，周围一群人围着看。王源虽然觉得这游戏有点奇怪，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游戏，但王俊凯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多想。
“开始吧，”王俊凯把王源掰到和自己正面对面，一脸严肃，“谁先放弃，谁就输了。”
王源点点头表示开始吧，两个人面对面，眼睛都撇开不看着对方，两颗脑袋缓慢匀速靠近，鼻尖和鼻尖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步缩小，空气被压缩，速度也越来越慢，但二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差不多可以了吧。”王源声音有些颤抖。
都能呼吸到对方的呼吸，混沌的，带着迷醉效果的味道。每一颗毛细孔都在大口喘息，少年嘴角的绒毛和着眼睫毛一起微微颤抖，扇出一阵暧昧的风。
就差一点点了，王俊凯心想，就差一点点了。
不妙有人偷拍，王俊凯一愣，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王源也被吓到，四处张望着偷拍的源头。
进来的是一个留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王俊凯在几年前几乎天天能见到他，王源就不怎么熟了，低声问着这是谁啊，王俊凯俯身在耳边告诉他：“是公司的顾问，这几年一直在日本，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那顾问冲他们一笑，晃了晃手机，拉了张凳子反着坐下来，给他们看他刚刚拍到的那一幕。
两个男孩子头挨的很近，鼻尖相碰，王俊凯特有的欲望之眼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嘴唇，王源眼睛紧闭，上唇微翘，要吻不吻的样子。
“你们是打算出柜是吧？”顾问笑着问，把手机收好拒绝了他们提出删掉的要求。
“只是闹着玩而已。”王源不敢和大人抢手机，只能低着头认错。
“闹着玩？照片你们也看到了，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可是我们真的是闹着玩……”王源有些急了，喉咙里带着哭腔。
“谁信？”
王俊凯扯了扯王源衣袖，开口道：“羊叔，对不起。”
羊叔眯着眼睛冲他笑，却让人舒服不起来：“你们现在可是小小的红起来了，该有什么自觉，王俊凯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三年前给你做的偶像教育，全都忘记了？”
王源偷偷看王俊凯，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背着手站好。
“你们以后什么打算？”羊叔冷不丁的问。
“做一个合格的偶像。”王源说完之后，王俊凯也小声嗯了一声。
“好，”羊叔点点头，“说具体一点。”
“第一，把学习搞好；第二，唱好歌；第三，跳好舞。”王源接着说。
“综艺节目参加吗，参加什么类型的综艺节目？唱什么样的歌，跳什么样的舞？如果成名的程度影响到正常的学习生活怎么办，放弃学业当全职明星还是怎么样？这个公司只是小公司，如果它承担不起你们成名的资本了呢？如果有大公司来签你，天娱华谊，他如果只要王俊凯或者只要王源，你们怎么办？”
羊叔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语速极快，他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要单飞，你们怎么办？”
38&新的歌曲，新的训练，新的舞蹈。&尽管羊叔只是在重庆呆了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但是公司明显忙碌了起来，虽然王俊凯在学校，但仍在微信上看到很多姐姐叫苦连天的朋友圈信息，自己因为赶作业一点多才上床，临睡前都看到还有姐姐发了个痛苦的表情表示她还在开会。&下一条朋友圈就是王源的，“好累，但我不会放弃的”纯文字，底下有许多的他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关怀。王俊凯打上“怎么了？”又逐字删除，变成“我也没放弃”，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索性按掉手机，上床躺好。&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也是，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王俊凯只能听见自己耳朵里面血管跳动的声音，和着心跳一起打着节拍。&扑通，扑通。&太吵了，怎么也睡不着，王俊凯睁着的眼睛，成为了黑夜里唯二的星星。&训练还是照常，上学仍在继续，小短片也在拍着，也并没有停止和王源的打闹。但他知道，王源也感觉的出来，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又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就好像粉丝送来的——堆着一直没喝就过了保质期的牛奶，馊了。&羊叔跟每个人都单独谈了话，不止是已经算是半出道的他们两个还有乐队，还有练习生和家族里面的孩子，工作人员也包括在内。王源和王俊凯他们两个是最后被叫到的，王俊凯在门外整整等了两个小时，才见王源出来，示意他可以进去了。&“他跟你说了什么？”王俊凯趁擦肩的时候问。&“没什么啦。”王源笑笑。&王俊凯推开门，又转身望了望，看到王源正和二文说着什么笑话，眉飞色舞的，眼睛都笑不见了。&“进来坐。”羊叔说。&39 王俊凯折腾到三点多才算睡觉，翻来覆去的想那几件事情，想羊叔的谈话，想未来，更多的，是想王源。&一群小伙伴中，他是最输不起的一个，这一点，他就算是自己都承认。也许正是因为输不起，三年前他才没有和小伍一起离开；也正是因为输不起，他才更不愿意，输了他。&闹铃都没有能把王俊凯吵醒，还是妈妈大喊着开门，一把掀开被子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才作罢，耷拉着眼睛洗漱穿戴完就撒丫子往学校的方向跑，临走前只拿了一份妈妈做的早餐，把本来要给王源的那一份，留在了桌子上。&拨开清晨的重雾，小少年跌跌撞撞的跑着，离他们约定的丁字路口越来越近，这还是第一次，王俊凯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这路口等王源。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王源应该不会等自己，已经走开了吧。这么想着，王俊凯竟觉得十分轻松。&“王俊凯。”声音从雾里传出来，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但配着他本身的声音却格外好听，那丝沙哑反倒成了处理过后有点电子感觉的效果，十分独特。&王源就站在那儿，王俊凯停了下来，喘着气：“你不上课啊。”&“羊叔跟你说什么？”&“我问你，”王俊凯想起就生气，“你也不跟我讲。”&“你先讲！”&“你先说！”&王源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泪花，也不顾是不是要保护嗓子，也不管周围的老头老太有多么好奇的打望，就像在百货公司的情侣吵架一样，拼了命的吊高嗓门：“你是不是要离开我！”&因为使了太大的力气，导致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王俊凯顺手就搭上王源的背轻轻的拍了拍，也不知是被什么所感染了，笑了起来。&“你还笑，笑什么笑，”王源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说，“我就知道羊叔让你单飞，肯定是有大公司要签你了吧。她们都说王俊凯不会再中考了，要专职去做明星了。”&“谁说的，”王俊凯这么问，也没指望王源回答，二人往学校的方向跑去，迈着大长腿，手拉着手，穿过重重迷雾，“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没有你王源，就不会有我王俊凯。”&王俊凯觉得自己傻极了，还没有开始灯红酒绿，就已经开始考虑浮华以外的事情了。王源的那声嘶吼和咳嗽震去了他所有的杞人忧天，这条路艰难，他们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但是退是进，他都会，并且只能，和身旁的人一起。&在小伙伴当中，王俊凯是最不服输的一个，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承认。&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不服输的我，只愿意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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