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出嫁从夫之美人殇txt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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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山美人
&&&&“安若,别忘了明早要赶月下跳舞那场戏!”导演不放心地高喊着提醒的声音。&&&&“知道了。”那个背影挥了挥手。绵绒大衣,皮靴,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那背影……是我么?&&&&四周一片黑暗,扑天盖地、漫无边际的水,从来不知道溺水的感觉,竟是那般的痛苦……胸腔在抽搐,冰凉的水一下子随着呼吸呛入肺中……&&&&“安若,别忘了明早要赶月下跳舞那场戏!”&&&&明早还要赶戏么?那只舞我还没有练好呢,心下微微皱眉,却不期然引来面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缓缓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猛地刺入我的眼中,不适地眯了眯眼,我想抬手挡住强烈的阳光,刚刚抬手,胸口便牵连着一阵疼痛,痛得我几乎昏厥。&&&&牵着那彻骨的痛,我的思绪却是渐渐清晰了起来。演戏?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还在我还未穿越时空之前,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只是……掉下了护城河,被石头仰面砸中,还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我还没死么?&&&&董卓,该是急疯了吧。&&&&推开他的那一刻,董卓目眦尽裂的神情在我面前隐隐浮现,缓缓闭了闭双眼,我挣扎了一下,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在隐隐发痛。&&&&耳边有河水拍岸的声音,这荒郊野外,渺无人烟,我又动弹不得,莫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既然一样是死,那刚刚便该死在河里,总比现在等死要强。或许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濒临死亡,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样的痛苦,会生生把人逼疯。&&&&我的婚礼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贴什么红双喜,不该做什么饺子。洞房之夜,董卓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些极尽喜庆之物,他会崩溃!&&&&有我在,已成了他的习惯,那个太守府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若我死在这里,他该怎么办……&&&&咬牙,我机械地动了一下,再度试着站起身,却仍是重重地摔倒在地,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连凌乱散开的长发覆于脸上,我都无力拂开。&&&&“看,那边有个女人!该不是死了吧……”远远的,似乎有声音传来。&&&&“没有死,她还在动。”有人答道。&&&&有人!心里一喜,我忙张口想呼救,却是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呛得我肺部缩成一团。&&&&好疼。&&&&那两人却是未等我呼救,便已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我看着头顶的二人,似乎是两个伤兵,头上还扎着黄巾,莫非是走散的黄巾军伤员?&&&&“喂,好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吧……”还未等我想好,其中一人便突然咧了咧嘴,笑道。&&&&心脏狠狠一抽,我如遭雷击。&&&&“哈哈,看来是上天可怜咱们兄弟,赐个女人来给咱去去火。”&&&&我大惊,狠狠挣扎了一下,身体却仍是无法动弹。&&&&僵着身子躺在地上,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脏污的手探到我的颊边,挑开覆在我面颊上的发丝。&&&&未等我挣扎,那人看清我的样子后,竟是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愕地瞪着我,“她的脸……”&&&&旁边一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蹲下身,伸来便来解我的衣带,“你不要我要”。&&&&来不及细想我的脸是怎么了,我狠狠咬牙,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狠狠撕扯着我的衣带。&&&&今天,本该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却为何,我要沦落到被人玷污的下场?&&&&从天堂直坠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还有比这更悲惨可笑的么?&&&&“喂,怎么回事,许久没有碰女人,手软了是不是?”旁边那人见他久久解不开我的衣带,不由得嗤笑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拿刀一把划开我的衣襟,随即狠狠扯开。&&&&红色的喜服猛地被扯开两边,然后,我看到他们盯着我的身体,眼中满是贪婪的神情。&&&&心里的晦暗聚顶而来,眼底的晦暗逐渐加深,心底奇异地没了惊慌,我任凭自己□横陈,任凭自己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地弧度。&&&&我躺在原地,看着他们眼中的贪婪渐渐转化为痛苦,我看着他们的眼、耳、口、鼻皆渐渐溢出血来,甚至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便直直地僵硬着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无法嚣张。&&&&咧了咧干裂的唇,我无声的轻笑。&&&&忘了告诉他们,我的衣服上有毒呢。&&&&晦暗的笑意猛地僵在唇边,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头顶上便多了一片阴影,猛地抬头看向那道人影,窜入眼帘的是一双狭长的双目,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笑得有些轻浮。&&&&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在我裸露的肌肤上蜿蜒流转,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明明阳光很是炎热,但我却连牙关都在打颤。&&&&站在我眼前的这男子一袭明紫色的华丽长衫,面色白晰如女子一般,薄唇狭目,一看便是冷心无情之相。&&&&他流连在我躯体上的目光让我有一种如在砧板上的感觉,心惊胆颤了许久,他竟是突然抬了抬手中的长剑,轻轻挑去我刚刚已被扯开的衣物。&&&&感觉到了仅剩的衣料一寸寸自我的身躯上滑落,而我,竟是连动弹、反抗,甚至尖叫的能力都没有!我只能狠狠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这个男子,他让我感觉危险!&&&&修长的双手轻轻搭在我裸露的肩上,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厚茧!死死咬着苍白的唇,我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视着他,所有的屈辱、不甘在瞬间要将我淹没……
&&&&他轻轻拥着我的肩,从头至尾,都没有碰到那喜服一丝一毫。&&&&“在想什么?期望我跟变得跟他们一样?”扫了一旁七孔流血的两具尸体,不期然地,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很。&&&&被看穿了心事,我仍是定定地看着他,连眼神都没有闪动一下。当了那么多年的艺人,其他本领没有学到,只是这演戏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就算我怕得连血液都快凝窒,我也仍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刚刚应该站在一旁许久了吧,他眼睁睁看着我要被那两个伤兵污辱,他眼睁睁看他们被我的喜服毒死,所以他绝不会再上当了。&&&&只是……他想干什么?□我?然后杀了我?还有比这更糟的么?&&&&恐惧到了极点,我反而平静下来,胸前的伤口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了麻痹,现在的我,连轻轻一个呼吸都连着刺骨的疼痛。这副早已被毁得没了知觉的躯体,就算他再怎么糟蹋,我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吧。&&&&小心翼翼地避开染了剧毒的喜服,他竟是将我贴身衣物拉拢,随即打横抱起。&&&&预期的恶梦没有发生,我眼里不自觉微微透了一些讶异。&&&&“我对一个快死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他忽然似笑非笑地低头凑近了我,“我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眼睛?&&&&没有再开口,他一手抱着我走出浅滩,回到了官道上。&&&&“大人,我们还在凉州地界,传言说凉州太守暴虐非常,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怔仲间,有个副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道。&&&&我这才注意到官道上有一队人马,再看向抱着我的这个一身明紫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我不禁微微在心底皱眉,我这又是遇上了何方神圣?自从到了这东汉末年,我的星运便是出奇的好,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过一个正常一点、普通一点的人。&&&&“无妨。”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声音很是清透,凉凉的融进心里,连头顶的烈日都没有那么炎热了。&&&&“如何见得?”抱着我的那个明紫色长衫的男子饶有兴趣地反问。&&&&“凉州太守董卓我幼年时见过,虽然暴虐,但尚有人制得了他。”那个声音清清凉凉,好听得紧。&&&&“哦?”那抱着我的男子微微讶异,“何人?方外奇人?还是能者异士?”&&&&“都不是”,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是个女娃,凉州的小神女,不过如今也该长大了,十多年未见了呢。”&&&&我心下微微一愣,他口中的女娃该是我吧。忽然想起了记忆里某个一脸寡淡的青衣小童。该不是……我有些困难地从那男子怀中侧头。&&&&看到的是……一头没毛的毛驴。&&&&呃?&&&&看着那毛驴滑稽可笑的模样,虽然遭遇至此,我仍是微微弯了弯唇,然后牵得脸颊上一阵刺骨的痛。&&&&那没毛的毛驴圆圆的眼直瞪着我,眼里满是哀怨,事隔十多年,它还记得我这害它不浅的人么?&&&&我想了那青衣小童临行前,我所说的那个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呵呵,看来我这是遇到故人了。&&&&“这位是?”终于注意到了我,那个声音略略迟疑了一下,疑惑地开口,“孟德兄你只是去湖边洗剑,如何会带回一个女子?”&&&&孟德兄?我嘴角抽搐数下,该不是那个孟德吧……&&&&“嗯,一个快死的女人,但她的眼睛很有意思。”紫衣男子低头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双目里带着一丝兴味,“奉孝你来看看”。&&&&奉孝,果然是他。&&&&他依言走上前来,一身宽大的青衣在他稍显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奇怪,却偏偏还有那么一丝玉树临风的感觉,眼睛明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手里还牵着一头奇怪的无毛小驴,此驴应该名为:小毛。&&&&呵呵,果然是他,郭嘉,郭奉孝。&&&&那么此刻抱着我的人,便该是那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了吧。&&&&我是不是该做个名人录,让他们一一签名,保不定哪天我真如郭嘉所说“何处来何处去”,拿着他们的签名,我岂不成了古今第一拥有这么多历史大牌签名的艺人?&&&&苦中作乐地异想天开一回,我看着郭嘉,期盼他能认出我来,最好能够送我回董卓那儿,刚刚听他们说这不还在凉州地界么,离太守府应该不会太远吧。&&&&现在赶回去拜堂,可还来得及?&&&&此时的我,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漂流了一天一夜,距离幸福,已是遥不可及……&&&&“怎么如此狼狈?”郭嘉上前看了我一眼,随即皱眉,“她的伤口很严重,急需就医。”&&&&他没有认出我来……&&&&也是,现在的我一身血迹,满面狼狈,距离他心目中那个被董卓疼宠在手心里的女娃娃自然是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已是相隔十多年。&&&&“先交给你吧,你是书生,自然比这些粗人懂些。”曹操松手将我丢到郭嘉怀里。&&&&“可是我只看过医书,对医术一知半解,怕会……”伸手不自觉地接过我,郭嘉难得地犹豫,没什么自信地道。&&&&看着一向言词清晰,自信满满的郭嘉如此神情,我心里凉了半截,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一定从未医过人。&&&&而我,将不幸地成为白老鼠,沦为他的实验品。&&&&“没关系,反正她看起来也快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医死了也没人责备你。”曹操有些恶质地看我一眼,见我瞪大了双目,他微微笑了起来。&&&&什么叫反正也快死了?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他怎么能够说出口!&&&&郭嘉点头表示同意,便抱着我进了马车。&&&&看了我一眼,他口中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但医者父母心,所以若有逾距,请姑娘莫怪。”说完,便轻轻拉开了我身上仅着的单衣,露出受了伤的半边肩。&&&&刚刚一阵折腾,现在伤口又有血溢了出来,疼得我直抽凉气。&&&&他一手捧着医书,一手把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涂在了我的伤口之上,“姑娘莫担心,书上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折腾了半天,他才磕磕碰碰地把伤口包好,随即又拧了湿布来擦我的脸。&&&&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姑娘,凡事要看开,虽然破了相,但人生在世,容貌并非最重要的,懂么?”&&&&破相?没有太多的讶异,我只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只是他的絮絮叨叨却让我不耐烦起来,身上的伤口痛得我已经快要昏厥,他还要在一旁罗嗦个不停。&&&&一边说着,我的左半边脸都被层层包裹了起来。&&&&“好了,外伤处理好了”,长长吁了口气,郭嘉坐起身给我套上了一件有些过大的长衫,“先穿件衣服吧,只着单衣的话得风寒就麻烦了,这是我的衣服,先将就些。”&&&&替我卷起过长的衣袖,郭嘉转身捧过放在后面的医书,低头看了半天,又抬头道,“你溺水,又伤了脾肺,这属内伤,应该给你熬一些汤药来喝。”&&&&我脑门上立刻出现了黑线,就算没有淹死,没有被人杀死,我看我会莫明其妙被他当白老鼠药死!&&&&看着郭嘉前脚拿着医书出了马车,我便忙挣扎着要出马车,就算用爬的,我也得离开……&&&&挣扎了许久,刚刚触到马车的槛,郭嘉便捧了一碗墨黑的汤药又回来了。&&&&“怎么了?要小解么?”见我一脸痛苦地趴在地上,他自作聪明地眨了眨眼,道,“不用害羞的,人有三急嘛。”&&&&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华丽丽地飞过,我闭了闭眼,无力地摇头。&&&&“哦,那把药喝了吧。”不在意地笑了笑,郭嘉便将药碗凑到了我的唇边。&&&&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我猛地闭了一口气,死死瞪着碗里的那不明物体,粘粘稠稠的模样看了我便心里直发寒。&&&&死死地抿唇,我侧头,闭上双眼,表示宁死不屈。&&&&“良药苦口嘛,不要任性。”他的声音清清凉凉,说不出的好听,可是如今听在我耳中却是万分的痛苦。&&&&天知道他在那碗药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来不知道药居然能发出那样薰死人的气味。&&&&“不喝不行。”语闭,他竟是仗着我动弹不得,强行掰开我的嘴,将药尽数灌入了我的口中。&&&&“咳咳咳……”死命地咳嗽了一阵,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恨恨地瞪着郭嘉,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郭嘉肯定早已横尸当场了。&&&&郭嘉!我跟你势不两立!&&&&“没有关系,救人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太感激。”郭嘉笑眯眯地扶我躺下,谦虚地道。&&&&闻言,我差点没厥过去,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感激你了?请不要擅自将我“愤恨”的眼神解读为“感激”!
&&&&一剂药入腹,顿觉天旋地转,腹内翻江倒海,当真是痛不欲生……&&&&腹内一阵痉挛,口中又腥又涩,我咬牙,双手死死抓着郭嘉宽大的衣袖,一头栽进他怀里,吐了他一个满怀。&&&&呃,我不否认我是故意的。&&&&郭嘉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面色竟是有些青白,似是被我吓到了。&&&&“姑娘,姑娘……”半晌,他终于抖抖瑟瑟地拍了拍我的背,一副文弱书生的典型模样。&&&&一阵干呕,整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直到口中苦得什么都吐不出来,我才惊觉腹中竟是舒服了许多,抬头觑他一眼,莫非竟是被他歪打正着,瞎猫碰着了死耗子了?&&&&呜呼哀哉,算我命大,这样都整不死我。&&&&此次算是死里逃生,上天保佑了。&&&&“奉孝,如何了?”车帘突然被掀开,曹操站在马车外,狭长的双目看着我,仍是似笑非笑的。&&&&“……还没死。”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郭嘉抬头,说了一句差点没让我噎死的话。&&&&感情这家伙真把我当白老鼠了!&&&&“哦?那就好。”曹操点头,“快要城门了,出了凉州,我们便回洛阳。”&&&&曹操一句话让我猛地怔了一下,到凉州城门了?他们要去洛阳?&&&&不,我不要去洛阳!揪着郭嘉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刚刚一阵呕吐让我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但现在却是四肢乏力,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似的。&&&&“你想说什么?”见我扯着他的衣袖,郭嘉低头看我,倒没有在意我吐了他一身的酸水腥臭。&&&&困难地张了张口,牵动被包裹着的左脸,仿佛被撕裂一般地疼痛,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能是打着颤儿,最终还是无力开口。&&&&“姑娘城中有亲人?”郭嘉皱眉看着我,猜测。&&&&亲人?&&&&我微微一愣,是啊,十五年时间,我同仲颖,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共同体了。&&&&以郭嘉的聪明,他能猜到应该不是难事吧,我挣扎着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郭嘉微微皱起俊秀的眉,抬头看向曹操,曹操正站在马车外,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眼睛,狭长的双目却是深不见底,令人心生恐慌。&&&&“大人,前面城门似乎封锁了。”突然,马车外有人低声禀道。&&&&闻言,曹操转头,看向禀报的侍从,“出了何事?”&&&&“似乎是凉州太守下令封城,要寻人。”那人禀道。&&&&“寻人?”曹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我一眼,随即淡淡地掉头看向城门口。果然,城门两边尽是铁甲侍卫,过往行人皆需盘查。&&&&透过掀开着的车帘,我看清了站在城门边的人,竟是樊稠。&&&&“见过此人么?能够提供线索者,太守大人重重有赏。”几个侍卫走上前,拿着一张画像。&&&&曹操身边一人接过画像,看也未看便抱拳道,“这是骑都尉曹大人,前日在幽州平黄巾之乱有功,特回洛阳,途经凉州,望兄弟行个方便,开城门放我等通行。”&&&&那侍卫面面相觑,略有迟疑,此时,不远处的樊稠已经是走上前来,见过腰牌之后抱拳行礼,“见过骑都尉大人。”&&&&曹操伸手扶起,笑道,“不敢,劳烦兄台开个城门。”&&&&樊稠点头,随即扬了扬手,城门便已大开。&&&&侧身靠在郭嘉身边的我急急地看向樊稠,樊稠却只是淡淡扫过我,便转过身去,竟是没有认出我来。&&&&此时的我身着郭嘉的青灰长袍,左脸被紧紧包裹着,认不出我来,也是常理之中吧……轻颤着闭上双眼,心里渐渐变得冰凉,我无力地靠着郭嘉。&&&&“唉,小姐分明已经坠河而死,大人他一连几日封城寻人,弄得人心惶惶……”一旁有侍卫小声说着,被人喝斥着噤了口。&&&&“董大人。”那声音微微带着惧意,轻颤着开口。&&&&我猛地睁开眼,董卓?他来了?!&&&&透过车窗,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一双微褐的眼睛,只是……鬓发间竟为何染了丝丝白霜?&&&&如何会……一夜白头?那该是怎样绝望而深刻的哀恸?&&&&心里蓦然变得空洞,我眼里却逐渐变得温热。在这个总是一脸狂傲的男子面前,以前我在演艺界学到的所有生存法则都化为乌有,没有利益,不计得失,只是纯粹的疼宠,纯粹的疼惜,只是两个孤寂寒冷的灵魂互相依偎着取暖……&&&&董卓面无表情地看着城门,始终未下马,似乎眼中并无曹操这个骑都尉一般,半晌,他缓缓低头,看向手中的画像,冰寒的褐色眸才注入了些许的温暖,只是一瞬间,便是灭顶而来的哀恸……&&&&明明是站在人潮之间,但他的身影却仿佛一人身置沙漠,那般孤寂。&&&&明明是站在阳光之下,但他的身影却仿佛千年冰雕,那般寒冷。&&&&城门大开,曹操转头看了我一眼,缓缓抬手轻扬。&&&&车轮渐渐开始滚动,我眼睁睁看着马车渐渐往前,与董卓侧身而过……&&&&不!我猛地剧烈挣扎起来,我要下车!董卓就在车下,董卓就在车下啊!他在找我,他在找他的笑笑!&&&&可是……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我却连站起身都做不到,只能揪着郭嘉的衣袖直打颤。&&&&郭嘉却是被我吓坏了,“别动啊,你的伤口裂开了,在流血!”&&&&如溺水者攀到一根浮木般,我紧紧揪着郭嘉的衣袖,困难地仰头,看着他的清澈如水的眼睛,我轻颤着唇,嗓子却是仿佛被火烤炙过一般,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颤抖着双唇,我的嘴一张一合,仿佛离了水的鱼儿一般,连呼吸都费力,却是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感觉到左颊上被牵着着撕裂一般的疼痛,混和着血的温热。&&&&长发披面,我狼狈不堪,车子一寸寸往前……如同从我的心上辗过去一般。&&&&我不要放任他继续孤寂!&&&&我不要……让他一人背负着天煞孤星的唾骂……&&&&纵使,我是他所谓的克星……&&&&凉州城远远地被抛在身后,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意漫延,蛰得脸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啊……”张着口,我只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字,声音如从地底深处传来,那般的嘶哑难辩……我低头俯首在郭嘉胸口,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直到郭嘉轻轻扶我躺好。&&&&“看你,伤口都裂开了。”郭嘉锲而不舍地清理我刚刚因挣扎而裂开的伤口,如水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疼惜。&&&&我只是怔怔地任他摆布,半点反应也无。&&&&“董卓要找的人,是你么,小神女?”曹操不知何时进了马车,扬了扬他手里刚刚从守城的侍卫手中拿来的画像。&&&&双手微扬,他轻轻展开画像。&&&&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我缓缓侧头,看向曹操手中的画像。&&&&图上所画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如笑春山的女孩,眼目间的笑意仿佛能够把天底下最寒冷的冰山融化。&&&&那画功很是粗劣,可见并非出自专门的画师之笔,只是那一笔一画之间都是极其的认真,女孩的神韵竟是跃然纸上。&&&&曹操缓缓伸手,修长的食指带着温暖轻轻划过我冰冷的脸颊,避开溢着血的左颊,他拂开遮避在我右颊上的长发。&&&&光洁无痕的右颊,一模一样的眉眼,与那画纸之上的女孩绝无二致。&&&&只是此刻的我形容枯槁,满面泪痕,哪有半分笑笑该有的模样&&&&定定地看着那画像,我几乎可以相像董卓一人坐在那喜庆至极的新房之中,搜寻着脑中十五年来所有的记忆,一遍一遍地画着我的模样。&&&&笑笑的眉毛是弯的,但有一点点上挑,有半分英气,半分可爱;笑笑的眼睛是弯的,因为她总在笑,但很漂亮,难以形容的漂亮;笑笑的鼻子很秀气,小小巧巧的,每回笑笑做了坏事被捉,他总只能无可奈何地轻点着那小巧的鼻头,不舍得罚她半分;笑笑的嘴唇红红润润的,很漂亮,诱人犯罪的漂亮,所以他才忍不住抛去了所有的坚持,覆上了那唇,就算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怡……&&&&痴痴地盯着那画像,我如着了魔一般,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漠视左颊撕裂的疼痛,我终是轻笑,眼底眉梢,全是笑意。&&&&只有这样的我,才与那画上的笑笑一模一样呢。&&&&只有这样的我,才不负笑笑之名吧。&&&&见我不哭不闹,竟是蓦然间浅浅一笑,那双狭长深遂,总是自信笃笃的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曹操微微一愣。&&&&“乖,不要笑了。”一手覆上我的眼睛,让我不看那画像,郭嘉如水的眼中有着清楚的心痛,“你的脸在流血。”
&&&&眼前终究化作一片黑暗,如堕入了万丈深渊般,麻木的身体再无知觉……&&&&昏迷,清醒;再昏迷,再清醒……这便是这么多天来我人生的全部内容。当然,也不会忘了某个以救我之名行害我之实的家伙!&&&&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我猛地睁开双眼,汗水涔涔而下,直到看清自己置身于马车之内,才略略松了口气,心下轻松了一些。&&&&刚刚,在那恶梦之中,我双手持剑,满身是血。而那剑端,竟是刺入董卓的胸口……腥甜的鲜血溅了我满头满脸……然后满脑便都是王允温和得可怕的声音,“克星……董卓注定因你而死。”&&&&马车静止着,看来曹操他们都安营休息了,车外有阵阵蛙叫蝉鸣,衬得这夜晚愈发的宁静。&&&&有阵阵凉风袭来,拂开车帘,我侧头,看向车窗。&&&&窗外,明月悬空,竟是满月。&&&&下意识地坐起身,我讶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意外的听使唤,天可怜见,看来郭嘉那家伙的折腾倒有些功用。&&&&“师傅……小毛别跑……”一阵呓语突然传来,我微微低头,这才发现那始作俑者便趴在一边睡着了,睡得还很是香甜。&&&&月光下,他微卷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稍嫌单薄的肩靠在矮桌旁,瘦削清秀的脸颊在月光下愈发的清冷如玉,只是睡得却像个孩子。&&&&或许,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吧。&&&&低头看自己一袭不合身的淡青色儒生袍,衣袖处还细心地卷了几卷。&&&&没有再迟疑,提了衣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好不容易这身体才重新归我管,我能不赶快回凉州么,那个我一心想回去的地方,那个我同董卓的家。&&&&只是一跳下车,我便傻了眼,四周竟是一片荒凉,这是哪儿?&&&&我到底昏睡了几日啊?!&&&&微微转身,我看到马车便停在江边,一旁有几处火堆,兵士们三三两两围着火堆睡着了,还有几个坐着守夜,我下意识地躲到了车后,避开他们的视线。&&&&背靠着马车,我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这江边夜色竟是出奇的迷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同一个月亮,这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看过?”仰头望月,我轻轻开口。宁静的夏夜,我孤独一人站在异时空的江边,望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心下不由得戚戚然,会不会明日一早醒来,我才发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喜也是梦,悲也是梦。那样,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呢?&&&&“文采不错。”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看清站在眼前竟是曹操,这个家伙何时发现我下马车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扯着我的衣袍,好奇地低头看时,嘴角忍不住地一阵抽搐,我当曹操无所不知,却原来是某头无毛的小毛驴正站在我身后,没剩几颗牙的嘴里叼着我长袍的下摆,大喇喇地向众人宣示:马车后面藏着人!&&&&真是头记仇的驴子……&&&&不就是信口开河让你没了毛嘛,冤有头债有主,剃光你的是你主子郭嘉,又不是我……呃,虽然我是始作俑者。&&&&“想逃么?”见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开口,他又笑道。&&&&收起了脸上的惊愕,我微微一笑,从容开口,“大人言重了,大人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尚且感激不尽,又如何会逃?”微微顿了顿,我仰头看他,笑容加深,“除非……大人救人是别有所图?”&&&&曹操但笑不语,半晌才点头,“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看着眼前这个紫衣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脑门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这个形如鬼魅,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的家伙果真是曹操么?&&&&那个立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宏志的曹操?&&&&“大人图什么呢?图财?我身无分文;图色,我已是形同夜叉。”伸手抚了抚尚且包裹着白色的左脸,我道。&&&&“有没有人你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有意思?”他笑着,果然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看。&&&&“没有。”微微垂下眼帘,我抿唇。&&&&“明明很害怕,还要逞强,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连眼睛都可以武装的女人呢。”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他逼近了我,看着我的眼睛,道。&&&&被迫看着他的眼睛,我心底微微一颤,这个人,当真危险。&&&&“我与大人并无半点交集,但对大人之名却是如雷贯耳,像大人这般人物,自是不会同我这般无知的小女子相计较吧,不如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回凉州,董卓也会对大人感恩在怀。”看着他的眼睛,我放缓了心里的惧意,如站在镁光灯下演戏一般自在地开口。&&&&“哦?”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我的提议不甚感兴趣似的,他松手放开我,抬头望着夜空,不再出声。&&&&月色如银,倾泄于他一身明紫色的长衫之上,竟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我也不再开口,只抬头望月,心里揣度着他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摸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竟会为了一双眼睛去救一个人,又因为一双眼睛而任性地将一个几乎是陌生的女子强硬地留在身边?&&&&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微亮,失去了逃跑的先机,我干脆转身,准备回马车上继续休养生息。&&&&“喝药了。”刚转身,便见郭嘉不何时已经熬了药,一手拿着医书,一手端了药碗。&&&&那碗粘稠而刺鼻的汤药是我所深恶痛绝,是我噩梦的根源!更让我呕血的是,他居然每次都仗着我动弹不得而强行灌食。&&&&如今本姑娘我能跑能跳,又岂能乖乖就范?&&&&“臭书生。”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我转身便上马车,虽然碍于身体原因,不便大吼,但这一哼也充分表达我的意思。&&&&“呀,你不但能够下榻,也能够开口讲话了?”迎接我的是郭嘉一脸的惊喜,“师傅果然没有骗我,书果然是好东西。”&&&&狠狠磨牙,我瞪着眼前一脸欣喜的郭嘉。半个月,半个月啊!大家可以想象我是怎样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我发誓,那种药,打死我也不喝了!&&&&“喝了它吧。”伸手,将药碗递到我面前,郭嘉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脑门上隐隐出现黑线,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喝,你奈我何?”哼,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能奈我何!&&&&郭嘉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水的眼睛有着些微的困惑,但大家千万不要被他如此无辜的神情给骗了!要知道,他可是强势地灌了我半个月的药!&&&&“孟德兄。”缓缓张了张口,郭嘉一脸求救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曹操。&&&&“你怕苦?”冷不丁,耳边有人轻语。&&&&“呃!”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曹操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我身后,拍了拍被吓得活蹦乱跳的心脏,我觑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郭嘉,“是啊,我怕苦。”点头,我老实承认。&&&&激将法?我宁死不喝!拜托,那碗药的恐怖已经不是“苦”所能够形容的!&&&&“怕苦也得喝。”扬眉,趁着我怔仲间,他竟是抬手从郭嘉手中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倒进了我的口中。&&&&被他贴着鼻子灌药,实在不雅,我只得抿唇咽下口中苦如悬胆的药,回头狠狠瞪了郭嘉一眼。&&&&甩袖回到马车内,我倚着车窗坐下,心里盘算着如何回凉州去。&&&&“神女”,郭嘉也跟着我上车,在我面前坐下,“你是不是气我带你出了凉州?”&&&&看他一眼,我淡淡挑眉,知道还问?&&&&“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便是小神女,但孟德兄拿了画像进来时,我们已经出了凉州城,若我们再回头,加上当时你重伤未愈,又不能开口辩解,董卓必然会误解,局时,以他的个性,我们必然开战。”说着,他轻轻解开我的衣带,替我换药。&&&&“男女授受不亲,臭书生,我快被你看光了。”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无从反驳,却又是心有不甘,便咧了咧嘴,有些恶质地道。&&&&清秀的脸庞“腾”地一下变成红色,仿佛煮熟的虾米一般,全然没了平日里那看透人心的模样,“医……医者父母心。”有些结巴地,他反驳。&&&&我耸了耸肩,没有再糗他。&&&&“不……不用担心,伤口已经结痂,过几天就好了。”低着头,他红着脸,竟是说不出的可爱。&&&&都换了半个月的药了,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一些?
&&&&斜倚着车窗,我微微抬头,从窗里看去,外面一片烈日炎炎。&&&&心里忍不住有些许的烦躁,手中拿着郭嘉的医书,当然,那本曾让我深恶痛绝之的医书此时的功效等同于一把扇子。&&&&扇了几回,反觉得更加闷热了,便狠狠将医书卷成一团,复又展开,无奈地再扇,我开始无限怀念家里的空调房。&&&&当然,我更怀念凉州的太守府。&&&&马车一路吱吱哑哑地走着,我侧目看着前后步行的兵士,一个个身着重甲的模样,我都替他们累得慌。&&&&“大人,就快到洛阳了,让大家休整一下再进城吧。”一旁,有一个副将模样的人禀道。&&&&连日来,虽然一路随军在走,但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马车上不动弹,所以除了郭嘉,唯一认是出来的便是让人想忽视也困难的曹操。其余人等,一律视为路人甲乙,到目前为止仍是面目模糊。&&&&而之所以待在马车上不动弹,其一,是为修养生息,准备养精蓄锐,方便跑路;其二,是为在思索逃跑的路线和方法;其三,实在是有些害怕曹操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唉,我是胆小鬼,我承认。&&&&“距离洛阳还有多远?”曹操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仿佛那炎热的天气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还有小半日的路程。”有人答道。&&&&“好,停军休整,准备进城。”曹操点头,随即唤一人上前,“李副将,你先行快马进城,打点一切。”&&&&那李副将领命退下,我坐着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我却是怎么都坐不住了,还有小半日就要到洛阳了?这么快?我到底是磨蹭了几天,若知如此,一早我便该开溜的。&&&&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在入城前先一步离开,潜意识里,我抗拒进洛阳。因为,历史上,太多人的不幸和霸业便是从那里开始的……&&&&“神……神女……”不知何时,郭嘉已经上了马车,正弯腰盯着我手里被糟蹋成一团的医书,痛惜不已。&&&&此时我心情正是郁闷至极,故而白他一眼,继续我行我素,拿他的医书当扇子扇个痛快。&&&&“其实……那个……心静自然凉的……”一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手中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医书,郭嘉在我面前坐下,“我是来给你拆布的,结的痂已经差不多脱落了,天气这么炎热,若是再闷着,我怕会伤口反而会……”&&&&手里扇着的医书停顿了一下,我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伤口,终于好了么?能不能一切回到从前,只要我活蹦乱跳地回到凉州,董卓一定会很开心吧……或许,那不是开心所能够形容的呢。&&&&他清瘦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左颊,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倒是舒服是紧。&&&&“我要拆布了。”清澈如水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没了玩笑的心思,他道。&&&&微微弯了弯唇,我终于大发慈悲,放下手中的医书,“好,拆吧。”&&&&郭嘉点头,那模样似乎比我还紧张。&&&&我安静了下来,任他一圈一圈缓缓揭开蒙在我脸上的白布,心里却没闲着,我啊,最善于粉饰太平了,呵呵,就像我曾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太守府,日日与那些曾经要取我性命的仆役们相对一样,如今的我,只要完好无损地回到太守府完成那个未完成的婚礼,我和董卓,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像那一日我数着幸福的脚步,踏过那个未踏进的门槛,缓缓走向那个一脸明亮,身着喜服的董卓。&&&&终于,我的皮肤感觉到了空气的碰触。有些迟疑地,我轻轻抚了抚左颊,没有一丝疼痛,手感很是光滑,呵呵,果然。&&&&心里自动删除一切不愉快的回忆,我开始筹划着怎样逃回凉州却继续完成我的未完成的幸福之路。&&&&“奉孝。”心情甚好地看了一眼郭嘉,我笑眯眯地开口。&&&&郭嘉颇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我,自从他灌药以来,我一直都是以“臭书生”来称呼他的,难得如此温柔呢。&&&&“放我走吧,现在我能跑能跳,回到凉州,董卓定然不会误解你们,说不定还会对你们感激不尽呢。”涎着脸,我轻言软语,比起曹操那个总是一脸深不可测,似笑非笑的家伙,我宁可从郭嘉这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他也算是故人了吧,想当年,我可是把从自己嘴里拿出来的鸡腿分他了呢(口水,恶……),还有那块红烧猪肘……连他的小毛都了一杯羹……对于吃的,我的记性一向是出奇的好。&&&&清秀的眉微微皱起,我从郭嘉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还有……怜惜。&&&&蓦然,我微微一愣,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张熟悉的脸,那是我,只是……那左颊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心里蓦然一愣,仿佛有一盆水迎面浇下,凉透了。&&&&我的脸……怎么了?&&&&车帘再度被掀开,曹操走了进来,“小神女……咦,伤口复原了?”略略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他道。&&&&我微微转头,看向曹操,想要从他眼睛里读出些什么异样来。只是,他仍是那样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淡淡地看着我,“你从未到过洛阳吧,过了正午便要进城了。”&&&&“有镜子么?”一手下意识地揪紧了郭嘉的衣袖,我开口。&&&&曹操定定地看着我,半晌,别过眼去,“行军作战,谁会像个女人一般带着镜子。”语罢,转身便拂下了车帘,离开。&&&&“臭书生,镜子!”回头,我已经有些恶狠狠了。&&&&郭嘉咧了咧嘴,竟是跳下马车夺路而逃。&&&&唯剩我一人坐在马车内,呆呆地愣了半晌,转而跳下马车,郭嘉的长袍穿在我身上,显得宽大而滑稽。&&&&车外在树荫下或坐或站的军士们一个个神情自若,无一人盯着我看,只是愈是如此,我愈是心慌。&&&&就算他们刻意地忽视,但一个女人出现在军营里,就算脸上没有疤,他们也会盯着看吧,现在他们如此明显地漠视我的存在,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下了军令!&&&&心里的疑惑和恐慌几乎将我压垮,后退几步,我发现不远处的一处水源,而近处,曹操正在与一副将谈论什么,郭嘉正假惺惺地看他的医书,抿了抿唇,我便向那湖边奔去。&&&&急切地跪在湖边,还没有来得及低头看清水中的倒影,便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被拖着走了几步,我感觉身上的衣服被人一把扯开了,心下不由得一阵恐慌,虽然是乱世,但会有人光天化日,如此明目张胆地施暴吗?&&&&“放开我!骑都尉大人就在前面,你不怕他杀了你!”稳住心神,我咬牙道。&&&&那人狠狠将我压在身下,声音十分的令人作呕,“嘿嘿,想不到曹操军中竟然有如此美人随行,真是不枉此行……”&&&&被他狠狠压在地上,我面朝地,背对着他,感觉到的手已经触到我□的背,他不怕曹操?而且知道我是随军而来的,莫不是他是冲着曹操来的?&&&&“嘿嘿,我家大人权倾天下,连天子都尊他一声……”说着,他顿了口,只道,“曹操算什么,在我家大人眼里,不过一只蹦不起来的蚱蜢罢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哪知有一日,曹操二字会名留青史,尔等都将死无葬生之地!……”感觉到他的上下其手,我挣扎起来,口不择言地尖叫。&&&&感觉到他的手,我感觉如吞了一只死蟑螂般恶心,狠狠一推,我转过身来。&&&&那人面上蒙着黑布,该是属于见不得光的杀手之类吧,那人一见我的脸,却竟是立即一脸嫌恶地放开了我,“只道是个美人……”&&&&我没有看他,只是双手遮避着自己几近□的身体,看着他身后的那道阴影,那一道明紫色分外的耀眼,他在那边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却原来是个丑……”那人嫌恶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冷咧的眼睛。&&&&那个“丑”字还未出口,他的头颅便搬了家。&&&&鲜血猛地喷涌出来,那离了体的头颅圆睁着眼,被人背后一剑,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缓缓收剑回鞘,曹操淡淡看我一眼,“没事吧。”&&&&“笑笑!笑笑……”不远处,郭嘉慌慌地跑了过来,忙不迭地脱下自己的长衫,罩在我身上。&&&&我微微低头,再侧目看他,一向一本正经的他,此时半裸着上身,苍白得有些不健康的肤色在太阳下闪着漂亮的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TO:鸢《美人劫》初定二月底三月初上市。&&&&TO:飞如果是诸葛……呃,那这个一定是万年大坑……&&&&TO:宝涵小生坚决不受威胁……(大义凛然中……)&&&&TO:月、乡下猫是后妈……还是后爸捏?(考虑中,还米决定……)&&&&谢谢大家的支持,小生继续努力码字中……怔怔地看着郭嘉胸前一片光裸的白色肤理,我抬头,对上他清澈的双眼,那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焦急,扯了扯嘴角,半晌,我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书生,你衣冠不整,有损文人的形象。”&&&&闻言,郭嘉“轰”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只是虽然脸色红得像虾米,但抱着我的双臂却未松动分毫。&&&&我微微抿唇,轻笑,极力忽视心底那渐渐蔓延开来的恐惧。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信口开河。&&&&曹操正看着我,他狭长的双目总让我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刚刚那一剑,那般的狠厉,便见着那颗头颅直直地从那人颈上飞落下来。这果然是人吃人的时代么?你不杀人,别人便来杀你?&&&&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那一滩快被太阳蒸发的殷红,还有那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那个人……他本来是来取曹操性命的,现在反倒是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头顶的烈日令我有些目眩。从我一开始被挟持时,曹操便跟在身后吧,他迟迟未出手,只是因为他想探究那黑衣人的幕后主使者,而我,便是绝佳的诱饵。&&&&只是如此想着,心里竟是并没有太多的难受,想来是习惯了。&&&&背后杀人一向是为那此自诩为忠义之士者所不耻的,但曹操冷冷一剑,便将那人砍了个尸首分离,面上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或歉疚,有的,只是理直气壮的坦然。&&&&曹操仍是看着我,狭长的眼中辨不出情绪。&&&&“曹操二字会名留青史?”玩味着这句话,曹操看着我,终于缓缓扬唇。&&&&我这才记起刚刚慌乱中的口不择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哪知有一日,曹操二字会名留青史,尔等都将死无葬生之地!……”刚刚,我是这么喊的吧?&&&&“是啊,骑都尉大人文韬武略,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暗暗懊恼刚刚一时说溜嘴,我满口奉承。&&&&定定地我看我半晌,曹操终于开口,“借神女吉言。”&&&&我低眉顺眼地靠着郭嘉,再不愿开口,尚未从刚刚的差点被施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明明全身都是因挣扎而濡湿的汗液,我却仍是紧紧裹住了郭嘉披在我身上的外袍。&&&&“不怕,不怕,没事了。”轻轻拍了拍我,郭嘉开口。&&&&果然是个心思透彻的孩子,就算我插科打混,他还是能看出我藏在心里的恐惧,所以……他一直没有松开拥着我的手。&&&&靠在郭嘉有些单薄的臂弯里,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蒙面人临死之前看到我的面容之时所露出的嫌恶。&&&&鬼始神差地,我微微侧头,从郭嘉的臂弯里,终于在湖面上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眉如远黛,眼如春山,只是……原本光滑的脸颊之上,伤口所结的痂脱落之后,留下的是竟一块粉色的新肉,与原本白晰的肌肤相衬着,竟是说不出的怪异丑陋。&&&&我的心里微微颤了一下,第一个浮上心头的便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有了这样一道丑陋的痕迹刻印在脸上,我又该如何粉饰太平?&&&&“笑笑?”见我面上苍白得无一丝血色,郭嘉急急地唤道。&&&&“回去穿衣服吧,否则被我玷污了清誉,小心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回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我笑眯眯地气他。&&&&郭嘉却是看着我,眼中有着了然的悲悯,“为什么不哭呢?”&&&&那样天真,却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为什么不哭?是啊,为什么不哭呢?唉,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那个老掉牙的理由。因为,仲颖……他叫我笑笑。&&&&只是,真是庆幸,没有被董卓看到我如此这副模样。&&&&还好他没有看到,因为他若看到,他的心,会痛死。&&&&如果一样会痛,那么何必让他再痛一回?如果我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带给他的不是喜悦和快乐,而是他的心痛和不舍,那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现在的董卓已经很痛了,总有一天,他的心会痛得麻木,到那时,便不会再痛了。&&&&那么笑笑这个女孩,便仿佛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一般。&&&&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仿佛缺了一个口子,有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从心里缓缓蜿蜒……&&&&“如果伤心的时候不能哭,那么眼泪,是用来干什么的呢?”认真地看着我,郭嘉皱着清秀的眉。&&&&微微一愣,我潇洒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顺便弹了一个他的额,这个家伙,差点引得我破功掉眼泪。&&&&趁着他轻揉着额头呼痛的时候,我便从他怀里站起身来,脚步微微一个趔趄,差点又跌坐在地上。&&&&我没有看到,身后,曹操几度抬手,终是垂下手去,没有上前。&&&&晃了几晃,我终于站稳了身子,笑眯眯地看着郭嘉,“眼泪啊,那种东西,是用来喜极而泣的。”&&&&说完,我便潇洒至极地返回马车,回不去凉州了,洛阳,那个曾让我避之如蛇蝎的地方,终于还是逃不开。&&&&一路回到马车上,郭嘉的长袍裹在我的身上,一走一晃,一步一扬,颇有几分“人生在世不趁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气概……&&&&刚刚被那蒙面人扯烂的衣衫自外袍下露了出来,走几步,晃几晃,就差没唱“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南无阿弥陀佛……”了。&&&&真是应景啊。&&&&无声地咧了咧嘴,背对着郭嘉和曹操,一路潇洒地走着,终于,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又咸又涩,该是眼泪吧。&&&&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了不哭,还哭!&&&&我哀悼我还没有来得及埋葬,便已经死在路上的爱情,不可以么?&&&&拜托,只这一次,以后,真的再也不哭了。&&&&真的,只这一次。&&&&让我再放纵一回吧。&&&&泪水,终于绝堤。&&&&还好,没有人看见,还好,董卓没有看见。
&&&&夏日昼长夜短,傍晚时分,天际仍是一片明亮,气温也未见消褪半分。&&&&西天一片残阳如血,伴随着漫天的彩霞,在马车轴规律的“吱哑”声中,曹操一行终于进了洛阳城,那个东汉的都城。&&&&伸手轻轻撩开车窗的帘子,仰头,我看向那高高的城门,其上正中所书“洛阳”二字。那般气势,自然不是电影的布景所能比拟的。&&&&即使黄巾作乱,即使天下已成一片水深火热的乱世,但在这天子脚下,倒也是一片歌舞升平,锦绣繁华。&&&&郭嘉没有骑马,就坐在马车内陪着我,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大概是怕我一不留神寻了短见吧。&&&&呵呵,真傻,怎么会呢。像我这种贪心怕死之徒,焉能寻死?聪明如郭嘉者,也会料错了人心?&&&&“臭书生,曹操这次来洛阳作什么?”反正曹操也不在场,我大喇喇直呼其名。洛阳那般复杂,按时间来推算,现在该是正值董太后与何皇后为立太子之事争执不下的时候吧。原本那些距离我那么远的事情,那些该尘封在久远历史中的事情,偏偏一件件在我面前发生。&&&&“孟德兄是奉召进京,只是虽然名为封赏,但……”郭嘉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到这里些微有些迟疑。&&&&我知道他是对刚刚黑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只是不便多说而已,便岔开了话题,“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淡淡开口,只这一句,才有了一些故人的意思,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此时才有叙旧的感觉。&&&&郭嘉有些高兴,一贯清清秀秀的模样头一回有了兴高采烈的感觉,“我听师傅的话,这些年四处游历,这才知道天下原来竟是那么大,以前真是井底之蛙。”&&&&我微笑,看着眼前这个高兴起来便像孩子一样的郭嘉,想到他的结局,微微有些黯然。&&&&“后来遇上了孟德兄,他……”郭嘉皱了皱眉,想该怎么形容。&&&&“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不自觉地引用了三国演义中汝南许劭对曹操的评价,我淡淡接口,随即懊悔。&&&&郭嘉却是眼睛一亮,一把执起我的双手,“你也这么认为?!”&&&&我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点头。不是我这么认为,是本来便是如此。&&&&他的手有些瘦削,冰冰凉凉的,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握着很是舒服,只是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他的身体都这么寒凉,当真是身体堪虞。&&&&查觉到自己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郭嘉不自觉地又红了脸,如被烫了一般收回手去。&&&&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心里却在暗暗思索,凉州我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我便要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曹操注定留名历史,他算是一个赢家,但他的城府太深,跟在他身边,我断然不能够安稳,血腥杀戮也在所难免。还是再穿回去?董卓的历史我无力改变,也不愿亲眼见证,那样的结局,会让我肝胆俱裂,所以我宁愿做个胆小鬼,回到自己的世界,读着剧本,继续演我的《望月》,然后看着剧组里那个演董卓的又胖又凶的中年男人,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历史,只是历史……然后像个驼鸟一般催眠自己,逃避一切的发生……&&&&但我已经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推断引起这次穿越的可能,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在董卓手里的手机之前也已经试过,根本是一丝反应也无。&&&&所以结论为:穿越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不能够回去凉州,也不能够回去自己的世界,那么目前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便是避世隐居,眼不见为净,不再参与任何历史的发生,不再与这个时代的任务人产生任何感情……&&&&因为那样,会让我万劫不复。&&&&因为,我是外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人。&&&&“神女?”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郭嘉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是一个类似于驿馆的地方。&&&&我扯了笑脸,表示自己没事,便掀开车帘自己跳下车。&&&&“请曹大人先行歇息,明日等候皇上召见。”门口,一个身着锦服的男子弓着腰道,声音尖尖细细,说不出的怪异。&&&&“知道了。”曹操淡淡地开口,似乎对那个男子很是不屑。&&&&再仔细看时,那身着锦服之人,皮肤似女人一般光滑,行动说话的神态也怪异得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呃,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监?&&&&嗯,应该称宦官。&&&&“那么奴才……”那人堆了个笑脸,便拂了拂袖,正准备坐车马车离开之时,一抬头,正好看到刚下车的我,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嫌恶。&&&&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对不美的事物会心存厌恶。很不幸,那太监应该便是那种人,而我,已成了不美的事物。&&&&曹操随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到我,随即皱眉,冷声道,“张常侍,请回。”&&&&那太监这才干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登上马车离去,虽然他对曹操表面态度恭敬得很,但却似乎并不把曹操放在眼中。
&&&&那太监嫌恶的眼神并未对我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曹操的事情我亦不想多加参和,随着他们一起进了驿站。&&&&一夜无眠。&&&&窗外的知了响个不停,为这夏夜平添了一丝烦躁。&&&&烛火摇曳中,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光洁的脸颊上那一道刺目的痕迹显得有些怪异,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是女人都爱美,更何况以前二十九年的时间里,我是靠着这张脸混饭吃的。&&&&一手轻轻抚上脸颊,怔怔坐了半晌,终是长长叹了口气,将长发微微挑了一些下来,遮住了那半张面孔,随即站起身,准备趁夜离开驿馆。我四下环顾,想收拾一下行李,才发现自己竟是身无长物,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着的,还是郭嘉的衣服。&&&&转头看了看房间,也是无一件值钱的物件,只得无奈地站起身,准备趁着夜色溜之大吉。&&&&悄悄开门,屋外除了蝉鸣,便是寂静。这间驿馆有些破败,来时也未见门口有人把守,而且曹操一行人一路行军早已累极,现在应该也不会守着门口,我便堂而皇之,从正门走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驿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仰头望天,虽然天色仍是炎热,但悬于天际的月亮却是有些清冷。&&&&安若,又是一个人了啊。没有关系,二十九年的老□都当了,不差这一回,月老定是喝醉酒,搭错了红线。大隐隐于市!揉了揉鼻子,我振奋精神,准备在这东汉末年的都城里自食其力。&&&&正慷慨激昂着,忽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衣摆,脑门上多了几条黑线,我立刻想到某只对我怨念极深的的动物……&&&&没有勇气低头,我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便要夺路而逃。&&&&刚转身,便对上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眸,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眸里正带着笑。&&&&“臭书生?”我讶异地低叫,心里吁了口气,还好不是曹操。再低头看时,果然是某只无毛小驴!它正死死咬着我的衣摆,不知是否看错,它亮晶晶的眼睛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你要去哪里?”看着我,郭嘉开口。&&&&我扬了扬眉,“我应该是自由身吧?”&&&&郭嘉点头,继续坚持不懈,“你要去哪里?”&&&&眉毛轻轻抖了抖,我咬牙,“去死。”&&&&“我陪你啊。”不在意我恶劣的语气,郭嘉道。&&&&“陪我去死?”笑眯眯地,我噎他。&&&&“如果你是去死的话。”他闲闲地加了一句。&&&&这个家伙!偶尔装一次笨会死吗?!“这么聪明,小心讨不到老婆!”我有些小心眼地诅咒。&&&&“呵呵。”他好脾气地笑,随便拍了拍腰间的小包。&&&&我眼睛立刻放光,死死盯着他腰间的小袋,那该不是目前我最需要的……银子!&&&&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至理名言。而现在,我身无分文。&&&&“你猜对了。”笑眯眯地捂着腰间的小袋,郭嘉一脸的小人得志。&&&&可偏偏那该死的小人得志也那么可爱。有钱,果然好。&&&&我微微转了转眼,盘算了一下,不如等把钱骗到手再甩开他?呃,真是卑鄙的念头。不过财不露白的真理他没有奉行,那么我产生的觊觎之心也不能全赖我吧。&&&&“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郭嘉放软了声音,趁着我犹豫,继续游说,“还会帮你赚钱……”&&&&会赚钱?我狐疑地看他一眼,这个奸诈的小子,果然聪明得不像人类,如果他是一只怀里揣着蛋的母鸡,我可以抢了蛋,然后甩了他。可是如果他是一只会生蛋的母鸡,我便会心甘情愿地养着他了,养着他给我赚钱……&&&&再者,现在我正站在驿馆门口,我若不带他一起离开,他放开嗓门大呼一声,我的出走计划便要宣告破产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吧?&&&&没有再开口,我抬脚便跨上了那无毛小驴的背,无视于小毛哀怨的眼神,扯了扯它的耳朵当作报仇,笑得开怀,“走吧。”&&&&终于出了口恶气,小人心态。&&&&郭嘉笑眯眯地点头,也不为可怜的小毛平反,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便跟了上来。&&&&“神……”郭嘉跟在我身旁,开口。&&&&“叫我安若吧。”淡淡地,我开口。&&&&神女两个字让我心生畏惧,畏惧某个预言的存在,或许脸上的伤疤只是我为自己的怯懦找的借口,午夜梦回,那叮铛作响的银链声,和那一句“克星”的预言,才是我真正不敢面对自己的原因……&&&&到底,我还是一个卑劣的人。&&&&我承受不了董卓的毁灭,更承受不了他因我而毁灭。即使,那只是一个预言。&&&&“安若?”郭嘉微微一愣,不解。&&&&“嗯。”淡淡应了一声,我没有多作解释。&&&&“安若”,郭嘉立刻乖乖改口。&&&&“好孩子。”坐在小毛背上,我的手也没闲着,拍了拍他的头,笑。&&&&郭嘉也不抗议,一径笑眯眯地。&&&&两人在洛阳城里逛了一晚,鉴于长期抗战的准备,我便筹谋着该以何来维持生计,郭嘉所带的银子虽然不算少,但总也不能坐吃山空。&&&&于是乎,在我的号召下,第二天,新的糕点铺便热火朝天地开张了。&&&&“若若……”炉灶下,郭嘉可怜兮兮地看我一眼,一头一脸的黑泥。&&&&我一身粗布裙,长发粗粗挽起,只余几缕遮住左颊,看也不看郭嘉,只一径卖力地招呼着,“来来来,新出炉的胭脂糕……”&&&&招呼了半天,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却也不见有人光顾。&&&&“若若……”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着炉子,郭嘉侧头看我,满面哀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擦汗,见郭嘉着实被欺负得可怜,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把拉他起来,抬起袖子仔细地拭去他面上的脏污,清秀的面容被炉子熏得红红的,少了份不食人间烟火,多了一丝人气。&&&&郭嘉也不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乖乖任我蹂躏他的脸。&&&&“你就这么随我一起出走,曹操不会追缉你么?”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长发,我道。&&&&“不会,孟德兄是明理之人,我有留书言明一切,他自会明了。”郭嘉摇头道。&&&&我笑,随即抬手拿了一枚胭脂糕放在他唇边,“唉,可怜我的手艺无人欣赏,你倒尝尝,当真该是无人问津么?”&&&&张口吞下,郭嘉摇头晃脑,“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忍不住失笑,抬手轻轻弹了他的前额一下,“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抬手抚了抚额,郭嘉也笑。&&&&“这个……怎么买?”突然,有一个声音,带了几分怯意,又有几分理直气壮。&&&&有顾客?我忙丢下郭嘉,满脸堆笑地转身迎接我的第一个顾客。&&&&“先尝尝?”拿起一声,我看着眼前是一个粉雕玉琢,极其可爱的女娃娃,大约不到十岁的模样。&&&&见我如此热情,那小女孩受惊似的后退一步,随即怯怯接过我手中尚算精致的糕点,有些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在我无限期盼的眼光里,她细细咀嚼了半晌,随即不辜负我期望地回头广而告之,“姐姐,这个东西很好吃,比宫……”&&&&“笨蛋!”又一个女娃娃跳上前来,竟是同先前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她狠狠一记粉拳砸在正吃着的女娃头上,“我们住在宫里,这种话怎么能够随便说!”&&&&呃……看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娃,我忍不住抖了抖眉毛,忍住笑意,也递了一胭脂糕在她手上。&&&&所谓胭脂糕,便是加了红豆沙的白糖糕,卖相极佳,味道也是极好。&&&&后来的那女娃馋馋地将那胭脂糕塞进嘴里,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吃,我们买一些回去给皇帝哥哥吧。”&&&&“姐姐……你说在外面不能提皇宫的事情……”另一个女娃委委屈屈地道。&&&&看着眼前两个活宝一般的女娃,我笑了起来。&&&&“放肆,笑什么,都包起来。”那被称为姐姐的女娃皱了皱眉,有些娇蛮地喝道。&&&&我也不恼,敛了笑,依言将蒸好的胭脂糕都包好,顾客便是上帝,这是我一直奉行的道理。更何况眼前这两个娇娃娃也不是我能惹的主,她们称皇帝为哥哥,便该是公主之尊吧。&&&&公主,公主耶!那种历史名词居然会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哥,你也来尝尝啊。”那被姐姐训斥了的女娃转身叫道。&&&&我顺着那女娃的目光,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是一个苍白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遮不住面上的苍白,像是长年不见阳光的模样。&&&&他远远站着,面上无甚表情,并不上前来。&&&&收回目光,我将手里包好糕点递给那两个女娃,“请拿好,共一两银子。”我笑眯眯,极为和蔼可亲地道,准备迎接我在这东汉末年的第一笔收入。&&&&“银……子?”&&&&看那两女娃一模一样的脸上,那一模一样的问号,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些公主王孙该不是不懂银子为何物吧!&&&&自动自发地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我突然有点想念赵云了,现在的我,绝对能够体会他爱财的心情!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我没有察觉自己此时收不到银子的脸有多么可怕,更何况我的整个左脸都被埋在了头发的阴影里……&&&&强烈的怨念啊……&&&&两个小女娃皆一脸受惊地后退一步,快哭出来的模样。&&&&“若若……”郭嘉适时地拉了拉我的衣袖,“算了……”&&&&我转头,一副晚娘的面孔,“算了?怎么算?如果个个都只吃不给钱,我干嘛大热天的自己找罪受?”&&&&“给你。”一只白晰的手突然递到我面前,摊开。&&&&我拿眼一觑,立刻喜笑颜开,那手心里是一枚玉佩,看那质地,绝对的价值不菲。&&&&“够付糕点的钱么?”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我这才注意到是那个站在街角的锦衣少年,看着我的神情颇有几分不屑。&&&&伸手接过那玉佩,我无视他的不屑,仍是一径笑眯眯地点头,“够了够了。”当然够了,买下我整个摊子都够了。我不知自己此时十足一副奸商的嘴脸。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只一会儿功夫,便是大雨倾盆了。&&&&“臭书生,快收摊子!”我嚷嚷着一把将那玉佩揣入怀中,便开始收摊子。&&&&“哦哦。”忙不迭地应着,郭嘉慌慌地上前帮忙。&&&&看他手忙脚乱了半天,还在帮地打转,我脑门上不由得多出了几条黑线,终于明白为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了,真是越帮越忙。&&&&“别去管那炉灶了!你认为你能搬得动它吗?”实在看不下去,我忍不住大吼,“快把柴都搬进屋子!”&&&&“哦哦。”郭嘉忙转身帮搬柴,看他慌里慌张地搬着柴,我忍不住笑了笑,忙也搬了木板来盖在炉灶上,免得受潮。&&&&好不容易收拾停当,正准备关门时,一抬头,却见门外屋檐下挤着三个人,可不就是那两公主和那少年?&&&&风向是往里的,所以他们三个早已浑身都湿透了。&&&&“进来吧。”虽然打定主意不跟皇室之人打上交道,但人家好歹也是肥羊,而且刚刚被我宰过,于情于理,怎么都该发挥一下恻隐之心的。&&&&“不劳费心。”那一脸苍白的少年冷冷转头,不假辞色。&&&&我微微扬眉,“呵呵,有骨气。”&&&&“哥……”两双胞胎轻轻拉了拉那少年的衣袖,满面哀求。&&&&少年只是抿唇,仍是倔强地摇头。&&&&我无奈地冲那两个眼泪汪汪的女孩耸了耸肩,便作势要关上门。&&&&突然,一道闪电自天边猛地一亮,仿佛划破了半片天空,然后一阵响雷便猛地袭来,轰隆隆震耳欲聋。&&&&那两个双胞胎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冲进屋来,一左一右扑倒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轻拍她们的肩,却突然想起这个身体两岁那年的一个雷雨天。&&&&也跟今天一样,那一日,大雨倾盆,雷声隆隆。我正坐在草屋的榻上望着屋外的电闪雷鸣,洋洋自得。对于打雷闪电诸如此类的自然现象,我一向都是兴致高昂,为此,老妈常说我是怪胎。因为我呱呱坠地之日,也是这么个天气,所以对这一切,倍觉亲切。&&&&正当我流着口水,惬意地观赏着大自然的景观之时,门却突然大开,一身湿透的董卓急匆匆冲进屋来,一把扯掉湿透的上衣,随手拿了布巾拭干,便将我一把搂在怀里,捂着我的耳朵。&&&&他说,“笑笑不怕……”&&&&那一日,他的神情,我至今还记得,有点慌张,有点自责,似是自责不该将我一人留在屋里。&&&&那一日,他一手轻捂着我的耳朵,一手轻轻摇着我,有些笨拙地哄我入睡。&&&&口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笑笑不怕,仲颖在呢。”&&&&“贪钱的女人,我……我会给报酬的……”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打碎了我的回忆。&&&&我抬头,这才发现那个锦衣少年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了屋子里,一脸的不自在。&&&&“谢谢。”淡漠地看他一眼,我放开了怀里的两个女娃,转身坐下,“诸位小贵人,等雨停了,你们请自便。”&&&&宫廷里的人,少惹为妙。&&&&两边衣袖微微一紧,我低头看时,却是那两个双胞胎正一脸讨好地扯着我的衣袖。&&&&“嗯?”低头看着他们,我扬眉。&&&&“阿若姐姐,我叫小优,她是小艾。”拉着我左袖的女娃娃冲着我讨喜地笑了一下,对于打雷的恐惧让她们不惜屈尊降贵地躲在我怀里。&&&&“嗯,小优,小艾。”淡淡点头,我重复。&&&&“小优是姐姐,她是妹妹。”那女娃继续笑着道。&&&&“嗯,姐姐,妹妹。”没有表情地,我继续点头,重复。&&&&一道闪电再次划下,有风扬起,吹起了我的半边头发……&&&&那两个女娃嘴巴微微一扁,受惊似的后退一步,便要哭出声来。&&&&郭嘉安置好了柴,便一头灰地走了出来,刚到前屋,便见着如此状况,他转头看我一眼,竟是伸手将我带进怀里,“没事吧?”&&&&他一向冰凉的胸膛有些热,我扯了扯嘴角,“有事的似乎是他们。”&&&&郭嘉看向锦衣少年和那两个受了惊吓的女娃,微笑了一下,“请坐。”说着,他先扶了我坐下。&&&&“干什么那么听她的,她那么坏?”小艾怯怯地开口。&&&&“坏?”我阴恻恻地抬头,这雷雨的天气下,多了几分诡异地气氛。&&&&“你……你刚刚那么凶地叫他做这个做那个……”小艾吓得躲到了小优身后,小优继续楔而不舍地道。&&&&“而且,还那么丑。”一个冰冷刻薄的声音。&&&&我再度抬头,看向那个毒舌的少年。&&&&郭嘉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人,叫刀子嘴豆腐心?”半晌,郭嘉有恢复了温和,开口。&&&&“刀子嘴?”小优一脸的疑惑。&&&&“豆腐心?”小艾满面的问号。&&&&“是啊,如果若若不开门让你们进来,你们只能站在门口淋雨,如果若若不将你们藏在怀里,你们只能被雷电吓到,不是么?”郭嘉的话语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和,仿佛他的话便是真理,“而你们,却因为她不幸的印迹而惧怕她,甚至伤害她……”清澈的眼神里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令人沉沦,“你们说,这样对么?”&&&&不!不对!简直罪大恶极!怎么可以伤害如此善良的人!我差点没有感动落泪,外加掌声雷动。好动人的说辞!多么凄凉而美丽……我一脸的陶醉,完全忽视自己就是那女主角!&&&&说话间,小优小艾早已扑到我怀里,擦了我满怀的鼻涕眼泪。&&&&呃?什么状况?&&&&一时间,情切切意绵绵,好感人……&&&&“很明显,她不是那种女人。”又是那个煞风景的声音。&&&&我抖了抖眉毛,不跟他一般见识。&&&&“啊!还有红豆!忘了收红豆!”惊叫一声,我站起身来,忙开门要去拿红豆。&&&&郭嘉忙一把扯住我,“咳咳……外面在下雨!”&&&&我狐疑地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咳嗽了?”仔细看时,竟发现他满面潮红。&&&&皱眉,我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再将脸颊贴上他的脸,随即大惊,好烫!&&&&转身扶住他,我才发现他看似瘦削的身子也不轻。&&&&“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有些着急,我皱眉大吼。&&&&“这个……我也是才感觉到啊……”有些疲倦地笑了笑,郭嘉靠在我怀里,有气无力地道。&&&&鬼才?第一谋士?揣度人心?我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潮红,像个孩子一般的家伙,“你答应帮我赚钱,我才带你出来的,现在你生病,小心我甩了你……”&&&&“果然是狠毒的女人。”某个毒舌派又开口。&&&&“你不会。”笑眯眯地看着我,郭嘉吃定了我。&&&&唉,果然揣度人心的高手。&&&&“你自己写个药方,我去抓药。”拂了拂他额前散乱的发丝,我决定对他温柔一些。&&&&“药方?”一脸困惑地看着我,郭嘉满脸问号。&&&&“你不是会看病吗?”&&&&“谁说的?”&&&&“我不是你治好的么?”&&&&“那是巧合。”&&&&巧……巧合?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紧紧握拳,我告诉自己要温柔,温柔,他现在是病人……&&&&“而且外面在下雨,不要去了。”戏谑的神情消失不见,郭嘉拉着我的手,道。&&&&我叹了口气,再度将脸颊凑上前去试了试温度,不知道是否错觉,我的脸颊靠上他时,他的温度又升高了一倍……&&&&“小毒舌,你帮我看一下,我出去找个大夫来。”转身看了一眼那个仍是一张死鱼脸的锦衣少年,我道。&&&&那少年别过头去,没有开口。&&&&“不说话我当你默认。”有些霸王作风地说完,我要站起身。&&&&郭嘉却是揪紧了我的衣袖,“等雨停了再说。”&&&&我轻轻掰开他瘦长的手,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斜度,伸手抚了抚他发烫的脸颊,“等雨停了,万一烧坏脑子成了白痴,我上哪儿去陪曹操一个大谋士?”
&&&&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我不顾郭嘉的阻止,便冲入了雨中。郭嘉分明病得不轻,若是误了就医的时辰,只怕……&&&&凭着记忆走了好几家医馆,却家家都是门窗紧闭。&&&&“有人吗?有人吗?开一下门,求诊啊!”雨水沿着双手滴落,我拼命拍着门板,把手都敲疼了,还是半丝反应也无。&&&&这么大的雨,想来都是怕麻烦的主,无奈地转过街角,我决定再走远一些。&&&&大街上半丝人影也无,漫天大雨中,只有我一人在满大街乱窜。豆大的雨点迎面而来,打在脸上,有些疼。&&&&唉,这景象好不凄凉,我感觉自己此时像极了往日所演的苦情戏女主角,就差没有脚下一绊,扑倒在地,然后泪水与雨水混合,再说一两句感性的话,例如,“XX,我会救你……等我……千万等我……”&&&&正苦中作乐地幻想着,雷鸣电闪间,我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抬着轿子。&&&&“大人,王司徒的义女身体可好些了?”走近时,我听到有人开口。&&&&“无妨,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老夫下了几帖药,便可保痊愈。”一个老者的声音。&&&&“说是义女,其实只是个歌姬而已,如何敢劳烦大人?”一人不屑地道。&&&&“你有所不知,王司徒对那歌姬疼宠入骨,说是义女,只怕是要纳为妾也不是不可能……”&&&&是大夫?!雨声太大,模模糊糊间没有仔细分辨,我眼睛微微一亮,忙上前拦住了轿子。&&&&“大胆,何人拦轿!”轿前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单手按刀,警惕道。&&&&“我……”我张口刚想说明原委,却不想脚下一绊,一下子五体投地,趴在轿门口,地上的积水溅了我一头一脸。&&&&“姑娘莫要如此大礼,有事直说。”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稳稳地响起。&&&&我正诅咒着要爬起来,忽然听他如此道,这才发现自己趴在雨水中,头上的斗笠也掉下来滚到一边,这模样与我刚刚设想的场景……真是太像了……&&&&事实证明,胡思乱想是不正确的……看吧,刚刚还想着,转眼便成事实了。&&&&唉,既然跤也摔了,衣裳也脏了,不如将错就错,就好好利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吧……&&&&“大夫,求你救救我弟弟……”隐隐带着颤音,我趴在地上,哀哀地恳求,那神情,真是……感人至深。&&&&“开玩笑,你当我家大人是什么,大夫么?!”偏偏有人铁石心肠,一个侍卫冷声斥道。&&&&“无妨,让她讲,令弟怎么了?”那个声音相当温和。&&&&不是大夫?算了,只要能治病就成,我仍是一径趴在地上,哀诉,“我弟弟从小身体就弱,今天突然发起高烧……呜呜……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我答应爹娘要好好照顾他的……我跑遍了整个洛阳城,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出诊,求大人发发善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救下我弟弟,要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嘿嘿,看他们如此排场,银子自然不缺,也不会缺了丫头,再说,我这副尊容,白送也不见得人家会要呢。&&&&“快快扶姑娘起来。”那个声音终于开口,“姑娘前头带路。”&&&&旁边有人扶起我,还将地上的斗笠捡起,递还到我手上。&&&&对于轿中的老者,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毕竟在这个乱世,能够有如此济世心肠的,怕是不多了。&&&&想起郭嘉,我脚下愈行愈快。&&&&“阿若姐姐,他快死了……”刚到门口,便听到小艾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微微一愣,忙冲进屋里,郭嘉虽然短命,但好歹也活到了三十多,不会现在就蒙主宠召吧!&&&&我急急地走到郭嘉身边,却见他面色灰白,连呼吸都困难得紧,“大夫!”心下微微一紧,转身急急地看面停在门口的轿子,我有些慌。&&&&我不得不承认,如此郭嘉现在就死,那么他的死亡,便是我带来的。&&&&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缓缓走下轿来,随即稳如泰山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公主!陈留王?!”&&&&“蔡邕?”那个锦衣少年的死鱼脸终于有了点反应。&&&&陈……陈留王?!蔡……蔡邕?!我微微一愣,重新打量那个小毒舌,他便是历史上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的苦孩子刘协?当然,现在当皇帝的应该还是他那个短命的哥哥。&&&&还有那个老者,竟是那个著名的文字家蔡邕!呃,只是……他会医术吗?&&&&“你来做什么?皇祖母让你来寻我的?”刘协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非也,老臣是陪同这位姑娘来看病的。”蔡邕摇头,恭敬地道。&&&&“是么?”刘协转头看我一眼,漆黑的眼睛闪着算计的光芒。&&&&看着那小毒舌,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噤,有些后悔带蔡邕回来了。&&&&“……只是皇宫里到处都在寻王爷和两位公主,还请王爷随老臣回宫。”话锋一转,蔡邕又道。&&&&“好。”刘协点头,爽快得令人心生疑窦。&&&&显然,蔡邕的想法同我一样,因为他也满面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刘协。&&&&“那么即刻回宫吧。”刘协点头,甩袖就要上轿。&&&&“哥哥,这个公子还病着呢,让蔡大人先行替他看病吧。”一旁小优小艾怯怯开口。&&&&呼,终于还算有良心,我吁了口气。&&&&“既然如此,带这个女人和那个药罐一起回宫吧。”刘协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闻言,我差点没有厥过去,皇宫?!那种地方,我死也不会去!&&&&因为,我会窒息在历史的旋涡里,然后……尸骨无存。&&&&“王爷,太皇太后不会允的。”蔡邕面有难色,“就这样带两个身份不明的入宫,太冒险。”说着,他颇为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忙不迭地点头,十分识大体地帮衬着开口,“是啊是啊,像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皇宫那种地方,又怎么是我们能去的!”我使劲地撇清自己,贬低自己,就差没把自己踩在脚底下,再吐两口口水了。&&&&“多谢姑娘体谅。”蔡邕感触道。&&&&我忙陪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公主和王爷,实则罪该万死,还请大人屈尊,替我弟弟写张药方,然后快快带公主和王爷回宫。”我忙着摘干净自己,只要替郭嘉留张保命的药方下来,我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扫地出门。&&&&“放肆,想来我陈留王是半点命令都下不得了?至于皇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刘协冷冷看了一眼蔡邕,随即又睇向我。&&&&我打了个寒颤,看那小毒舌的神态,若是不随他回宫,怕是不会让蔡邕出手诊治了。这个任性的家伙,为什么要为难我,为什么要带我回皇宫!皇家子弟,生死予夺,大权在握,纵使明知他的威风不会盛行几日,但此时,我却不得不低头。&&&&只是皇宫……那个地方……&&&&衣袖微微一紧,我低头,看向郭嘉。&&&&他正紧紧握着我的衣袖,“不要勉强自己……”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他吃力地道,声音十分的嘶哑。&&&&心里微微一颤,我安抚地抚了抚他苍白而烫人的面颊,“我知道。”&&&&随即转身,我下意识地将左颊的发丝勾到耳后,露出面上的疤痕,然后走到刘协面前,阴恻恻地开口,“留我在身边,小王爷不怕夜夜恶梦么?”&&&&有些恶劣地咧了咧嘴,刘协看向我,“本王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恶梦,不差你这一点。”这样小的孩子,神情竟是阴诡莫辨。&&&&这个孩子……&&&&微微皱了皱眉,我垂下眼帘,“既然如此,小人不敢强人所难,请诸位贵人速速离去吧。”&&&&刘协有些嘲讽地看我一眼,随即拂袖转身,“既然人家不领情,蔡大人,带本王和两位公主回宫吧。”&&&&蔡邕略略有些抱歉地看我一眼,只得吩咐下去,准备回宫。&&&&我默然转身,走到郭嘉身边。&&&&他双眼微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什么鬼时代,没有120,没有救护车!若是在以前,就算某些人见钱眼开吧,有钱还能保条命!&&&&“等一下!”我大叫起来,“我随你们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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