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有十七个松果小黑和小白的故事有五个小白有八个照这样的提出5到题 要有图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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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文 /
老田家恢复补课,是在学校正式开学的那天。他叫我通知其他的人,并再三叮嘱我,别把补课的事在别人面前“瞎说”。有的人说不想去;有的人说今晚要攻沙巴克;还有的人手痒痒了,很怀念摸着台球杆的感觉,决定今晚先玩几局再去,比如我。
对我而言,决定继续去老田家的另一种原因是,在他家补习的全是同所学校的,大家彼此非常熟悉——同班同学——只有三个人是低我们一届的二年级的,然而大家早已混熟。再有,老田不会像家教班,隔三差五进行考试。他顶多隔三个月差五个月才考一次试。等我们写了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开始讲解试卷。
曾经有人评价过当今的家教,大意是说他们很牛逼。如果你深入点思考,就会发现,当今的教师家教比职业家教厉害。每个老师平均教两个班,只要随便说一声,就有几十个人愿意去补课,家长们更是比送到家教班补放心。特别是进入到毕业班,老师们家人满为患。
放晚学,暗恋我老妹两年多的徐延宏,经过我的软磨硬泡,遂忍痛决定,舍弃鱼汤面,陪我到学校旁的小吃部吃鸭血粉丝。他就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他成绩原本好的令人羡慕,用不着去老田家补课。我最眼红徐延宏的英语成绩,有回我问他:“你上课经常睡觉,为什么英语还能考到优秀?”他平淡的口吻中透露出些许无奈,说:“老师讲的我全会,坐在座位上没事做,只好睡觉。”可惜上学期,他跟邢杰玩上了。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后来又一起离家出走。那些天,他们整天泡在网吧里打传奇,没钱了就向常常包夜的王明借,王明次日向我们凑。兄弟多年感情,大家慷慨解囊,各自捐点供他俩度难关。最后,难关是度过了,他的成绩却一蹶不振。准确地讲,他对学习彻底失去了兴趣。他老妈不明真相,还以为他成绩掉下来,是和离家出走那些天没上课有关。眼看中考即将来临,他老妈本着多考一分算一分的心态,把他送到老田家,满心期望他能把离家出走时落下来的功课补上。吃过晚饭,我们漫步在学校大门前幽暗的小道上,我拐着自行车,问:“时间还早,有什么项目啊?”
徐延宏生龙活虎:“他妈的,捣台球!”
“行!”我说,“老规矩,输的人付钱。你别再像上次,输球就溜,害得我把50块钱拿出来破。”
“嗯哪。”徐延宏嬉笑着解释,“上次真没钱。这次才过完年,口袋太沉,钱放着不用心里痒。啦,钱就是花的,早花晚花还不一样?走,捣台球去!”
我见徐延宏上钩,欣喜不已,心想:“终于有人请我捣台球了。”没办法,我球技就是略胜他一筹。
嗯,凭我们目前的水平,都希望最好由对方开球。如此,自己就有更多先捣进球的机会。但双方都不希望自己开球,难免便要吵上几句。最后我做出让步,照顾到他球技烂,同意开球。
开球很不巧,有只球缓慢地往洞口边滚,眼看它再往前滚一丁点就将进入洞中,它却停住了。我气得直跺脚,徐延宏乐得大呼小叫。他轻轻捣下白球,把5号球撞入洞中。他又兴奋好一阵,脸上的喜悦几乎能称出重量了。于是分球,他捣1至7小号球,我捣9至15大号球……
这一局,我毫无悬念的赢了。在我把8号球送入洞内时,桌上他还剩6个球。我感到我的水平大有进步。我嘲笑徐延宏:“垃圾,捣不捣了?”
“继续!他妈的,偏不信赢不了你。”他不服气道,正中我的计。
第二局,我霉运降临,频频滑杆。但最终还是凭借极高的命中率赢了他。徐延宏心情晴朗,开心自己的技术更上一层楼。因为我捣进8号球时,桌上只剩下了3个他的球。实际上是他运气好。我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暂且承认他的水平已跃居二线,准备着第三局。
此后,我们又连玩三局,每局都以徐延宏的失败而告终。最后一局结束时,已经七点半了,小店里也传出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徐延宏把五块钱丢到小店的柜台上,计划着明天少花点。否则他老妈查起帐的时候,查到他钱花这么快,肯定怀疑他又上网了,以后再要零用钱就难喽。你知道的,假如你身上有钱,家长们总爱查帐,真叫人受不了。
老田家距小店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此时外面停了不少熟悉的自行车。走进去的场面,是我最乐意见到的:老田不在我们学习的房间,而是正在厨房烧晚饭。大家几乎全在聊天。丁妍也难挡聊天的诱惑,津津有味地听李萍讲述她俩共同的偶像小周,在某颁奖晚会上的内容。她越说丁妍越兴奋。只有夏楠楠认真做着习题。
“就你们?”宋亮问,“邢杰他们呢?”
“可能在网吧里吧,”我低声回答儿子的问题。“你怎么不去啊?听说今晚要爆极品装备,好像包括屠龙刀。超极品啊,百年难得一见啊。你没去真可惜。二班三班的那帮子人全去了。我呢,对传奇早不感兴趣了,所以就没去,和徐延宏捣台球一直捣到现在。”说到这,我忘记老田的存在,情不自禁地放大嗓音,“哈,今天我和徐延宏捣了五局,全是他输,感觉真爽!”
“今天真晕死我了,”徐延宏苦笑道,“连续输五局,破了我输的记录……”
“啊,抽个空我跟你捣捣,看你能输我几局。”老田幽默地说。只见他端着香喷喷的面走过来,香味顷刻间弥漫整个屋子。他呼哧哧地大吃了一口。“以后不准再捣台球。到我这里来是学习的,不是训练球技的。再被我发现谁捣台球,啊,我就打电话啦。啊,让家长陪你们捣。”这话他已重复了N遍。
其实我们大家心里十分清楚,老田说打电话,只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因为他担心,我们被家长训过之后,极有可能不肯再来补习。于是,他每月将会为此少收入两百元。说不定经那同学“指点”,会有更多的人不来补习。此情景,相信是所有的教师家教最不愿看到的。因此,我们表面上说不捣不捣,暗地里却正筹划着下一局该如何捣,如何提高命中率,从而使对方多剩几个球在桌上。
老田看看时间,问我和徐延宏:“快八点了,邢杰他们怎么还没来?你们有没有遇见他们?是不是还在捣台球?”他又吃了口面。
“可能啊?要是在的话,我们就一块来了。”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起谎,“今天邢杰过生日,他们全部去吃饭了。邢杰叫我跟你说声,他们下次来。”
毕竟他们还是“热爱学习”的,老田没多说,只哦了声,然后继续吃面。
“对的。”徐延宏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说,“他还想叫我买礼物给他,想得美!有钱给他买礼物,还不如——“
“多捣几局台球。”李萍抢着说。
“喂,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
“就你个傻逼,块头没我高,还敢当自己是大人?回家再喝几年奶,把你个侏儒长高点再跟我比。”
所有人发疯似的大笑,老田也不例外。他还差点把碗给摔了。他赶紧强忍住笑,催我们抓紧时间,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待会儿要讲数学题。不过,他的声音被我们的笑声所淹没。
“你……”徐延宏气得无话可说,自认倒霉,拿起笔郁闷地在稿纸上乱画,“不和你说。”
“呦,谁还想和你说?别臭美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李萍越说越带劲,“有句话用在你身上正合适,叫什么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孩子,赶快回家吧。”
他咬牙切齿道:“你别逼我!”看得出来,徐延宏真快被气疯了。
“逼你?”李萍的语气俨然徐延宏老妈,“噢,孩子,没人逼你,此乃上天的安排。你天生就是弱智加侏儒。噢,我可怜的孩子,这一切,皆是上天的安排。哈哈!”
徐延宏:“再烦,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给我小心点!哼!”
“呦,我怕死喽!就你?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孩子啊,我是最了解你的。你说说你,怎么跟我斗?孩子,还是等你穿了开裆裤的时候再来找我,我乐意奉陪……”
“还钱!!!”徐延宏面无表情,口气坚硬。
屋里再次沸腾。我们万万没料到,徐延宏还留有这一手,心狠手辣无与伦比,暗地里纷纷佩服他犀利。
李萍立马委曲求全,摆出讨好的脸色:“哦,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我知道你人最好,钱嘛,下次还你。”
徐延宏不愿多说,担心没准又将惹火烧身,便跷起二郎腿埋头做作业。李萍见债主默许了她的请求,不敢再肆无忌惮,吐吐舌头,埋头做起作业。
小屋终于静了下来。老田将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专注于吃面,呼哧哧,呼哧哧。这使得近期正努力减肥的夏楠楠坐不住了,嫌面的味道过于浓烈,引诱她的食欲,进而影响到她的学习,便请求老田到别的房间吃。此言一出,立即涌现出大批支持者。他们有的装出饿死鬼投胎,有的鬼哭狼嚎,有的低声说着什么。事实上大家全明白,老田不离开就没法聊天。不仅如此,你还必须埋头做那些你光看个题目,脑袋就发昏的题目。即使是装,也还要装出认认真真的样子,很是难受。
考虑到群众的浩大声势,并且老田自己也认为,确实会影响到学习,他于是端起面起身离开,还不忘叮咛我们别讲话,时日不多了。我敢打赌,此类话我听了至少十万遍——正巧是天兵天将群殴孙猴子的数目,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老茧了。所以,不等老田后脚跨出房间,我就已把头凑到了郭非那。他是低我们一届的二年级的。我问:
“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彭雨芳的?正在跟我们班邢杰谈的。”
郭非一愣,放下笔,说:“叫彭玉芳吧,有。她就坐我前面。”他捅捅我,瞧了眼宋亮,声音降得更低,“她不是正和他谈的吗?就在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手牵手回家的。怎么,她又换老公了?你们班的邢杰?长得黑黑的,彭玉芳怎么喜欢他了?”
“嗯,”我掩饰不住开心,直切正题,“我听人家说,邢杰和彭玉芳计划长大生个孩子,起名叫邢——玉芳,晕哪!他妈的想象力真丰富。”
“晕!”郭非忍俊不禁,“狂晕!”
“哪哪哪,”老田的声音横冲直撞而来,“郭非啊,你挺开心的嘛,。再笑就到我身边,我们俩聊聊,我好寂寞啊。”
“不笑了,坚决不笑了!”
不等郭非讲完,我们早已乐得人仰马翻,肚子笑得生疼。老田这家伙真滑稽。以前我还以为,他只会说些把狗屁课堂,比作战场之类的话。今日所闻,才知道他也有把狗屁课堂,比作天堂的一面。嘿,可爱的老田。
补习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沉寂使宋亮无事可干,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枯坐着靠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打磨时间。他实在憋不住了,向正在稿纸上画漫画的我诉苦:“郁闷!毕业班真无聊,没有作业写。”我冁然而笑,点点头赞同。其实自从进入到毕业班,我们的作业就变得出奇的多,连以前很少布置作业的老师们,也喜欢上了争先恐后地发试卷给我们做。特别是化学,今天发下来两份试卷,是其他科目作业量的两倍,够吃力的。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抱怨作业多。我完全理解宋亮的意思,对我们而言,只有班主任布置的作业,才勉强算得上是作业。因为在老田家补习,他经常会问道我们,数学作业是否完成。总说忘在学校,不是长久的办法。我们只好乖乖地把数学作业,带到补习班里写(多半是抄)。很高兴,今天老田没布置家庭作业。另外几门,譬如物理——我跟你好像说过的——老物他根本不查,由着我们,因此物理写不写无所谓。剩下的几位老师,尽管全比老物凶,但我们通常会充分利用课间的十分钟,借写好的同学猛抄。有时作业量太大,一时半会抄不全就算了,心想,反正还有许多人没抄完,多我又何妨?就算老师真发狠批评起来,杀伤力也大打折扣。这就好比,嗯,好比分西瓜。假如十人分,每人分得的,将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同样道理,有十人没完成作业,受批评的分量,将减少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况且,像我们五班,全校闻名,岂止只有十人?最起码占全班总人数的五分之四。人数如此之多,倘若挨个骂过去不光毫无效果,还要耽误自己的教学进度。故而形式一下,吼几声骂几遍拍几下桌子完事,然后继续上课。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惯了。
十秒钟后,窸窸窣窣声如雨后春笋,在补习班的各个角落茁壮成长。老田所在的房间的呼哧哧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翻阅报纸的声响,和时不时的咳嗽声。有它们做掩护,我们的表现更加放肆,做搞怪动作的有之,讨论问题的有之。我属于后者,但我讨论的问题,却是和邢杰新交的女友有关。我记起件事,小声问郭非:“你刚才说什么,彭玉芳又……”
“又谈恋爱。“他抬起头,眼珠转动几下,仿佛在回忆。他转过脸说:“我粗算了下,彭玉芳从初一到现在,至少和十七个男生谈过。弄不好,还不止十七个。”
“啊,十七个?”
相形见绌。我沈启辉闯荡江湖十七载,见过的世面不比别人少多少。如今,我爱情上刚刚有点眉绪,还不知道会不会告吹,竟然有位小妹妹,内心的感情丰富,男友更替得勤快,才一年半,居然换了十七个。这数字比她的年龄还大!刹那间,我感觉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说真的,现在的人一代比一代吊。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几个初二的学生,把我们年级四班的扛霸子给揍了顿。那家伙的脑袋被打得血直往外涌,场面触目惊心,看的我直哆嗦。
想到这,我再也没有心情谈论任何事情。我心里烦极了,很想出去透透气。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经常容易烦,自从进入到毕业班尤其频繁,甚至多次有退学的念头。不过我很乖,没有沿着我渴望的路线走,而是悄悄地挺了过来。
宋亮如坐针毡,无聊得想自残。徐延宏同样无心学习,低头呆坐着,不停地转着笔。“捣台球怎么样?”我提议。他们满脸兴奋:“好!快憋死我了!”
我们经过老田所在的房间门口时,他叫住我们:“哪去啊?”
“上厕所,”我习惯性地回答。
“马上就回来。”徐延宏补充说。他急急忙忙往外推我,嘴上小声嘀咕,“赶快挑一局,回来写作业。快走!”
老田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我们此去的目的,必定是捣台球。除此以外,此地方圆半公里,没有比捣台球更吸引我们的了。不过只要我们玩的不过分,他一般倒也不追究,何况今天又是新学期的第一天补课。他低下头继续看报,只淡淡地说:“早点回来啊。”
“Yes,Sir!”宋亮的嗓音简直能同炸弹一决高下,当即招来所有人的唾骂。
小城的夜晚,你体验不到星光灿烂美好的感觉。很纳闷语文课代表,在作文中是如何把小城的夜空,吹得让老余拍手称好的,真叫我特佩服她。若除去夜空,小城的夜色其实还是很美的。嗯,周围无风且静,我很满足地将冰凉的空气吸入体内,顿时神清气爽。
正当我放松身心,头脑渐渐清醒之际,宋亮发出了声尖声厉叫,打破小巷夜晚的宁静。受到启发,又响起徐延宏的尖声厉叫。紧接着,便有条狗狂吠起来。宋亮和徐延宏,这两条高级狗不甘示弱,扯破喉咙发出更响亮的狗叫声。估计低级狗为挽回狗的尊严,发疯似的敞开喉咙,仿佛它将被人活宰。叫着叫着,高级狗变成高级狼,只听“嗷——喔——”声冲遍小巷。低级狗仍不服输,努力学起狼叫,硬是学不像,羞得它连忙退出“狼狗聚会”。他们旗开得胜,满怀信心继续一路“高歌”,陶醉其中的模样活像色狼。
“靠,哪来的色狼?”我边逃边说。
“他妈的,你才是色狼!”
“有种别跑!”徐延宏嚷道。
他们穷追不舍,叫嚣着要把我千刀万剐,还要把我扔到油锅里炸。然而,追到台球桌前,宋亮立即改口道:“老板,捣台球!”我先到的,挑了根最好的球杆。其次是宋亮。徐延宏紧随其后,与他争抢同一根球杆。最后徐延宏在理上稍逊,只好重新挑选。但他心里极不平衡,于是安慰自己:“不就是根球杆吗,多大的泡泡?”
照顾到徐延宏球技烂,开球的任务便落到我和宋亮身上。宋亮打算以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由谁开球。我认为太幼稚,拍拍胸脯说不用了,哥来。
眼下捣台球的心情不比先前,我们全心惊胆战着,时刻警惕着老田可能来的各个方向。因为他就曾干过。在我们玩得正在兴头时,忽然从某个方向出现,来逮我们。正是有了前面血淋淋的例子,才使得我们此刻处于忐忑不安之中。我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企求观音菩萨保佑,心诚得只差念阿弥陀佛了。
你知道的,再好的猎人也有失手的时候。眼看第三局快要结束了,不知什么时候,老田已手握球杆,站到我们背后,他笑里藏刀地叫我们带他玩玩。
宋亮反应最快,大喊“快跑”,丢下球杆一溜烟跑远了。徐延宏匆忙掏出三枚硬币,扔球桌上,和我没命似的疯跑。逃跑过程中,传出了球杆与头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嗯,是徐延宏的头被轻轻打了下。我庆幸我奔得及时。
在小巷里,有两条路通往老田家,我们选条较长的路,放慢了脚步。这路老田不常走。回忆着数秒前的惊心动魄,宋亮夸自己反应迅速,早早地溜了。他问谁被打到的,徐延宏辩解道:“要不是掏钱……”然后,我们又扯到老田神不知鬼不觉的本领实在高,并计划下次捣台球要加倍注意。
补习班里的同学看样子都知道了,我们刚进门,便争着问起老田逮到我们了没。宋亮的嗓音最大,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番。我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以显示自己了不起。徐延宏则在努力给自己挽回面子。
演讲结束,老田刚好回来了。“你们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捣台球?到我这里是来学习知识的,不是练台球技术的。今天算了,下次不允许啊,否则你们……”
“就别来啦。”我在心里和老田同时说道。
“啊呀,物理终于写完喽!”李萍伸个懒腰。“妈呀,累死我了。”她瞧瞧旁边的一摞子书和试卷,无奈地埋怨,“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我的妈呀!”
李萍讲话向来如此。如果“色魔”宋亮,称得上五班的男中豪杰,她便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身为女生,她多次在像我这类对性方面知之甚少者面前,传播性方面的大量信息。搞得后来很长时间,我聊天说着说着,就会提到避孕套,被班上的许多同学大骂色狼。
“对哦,天天大堆作业,烦死了。”男中豪杰闷得慌。
“嗯,一点不假。”权威人士老田感慨说,“上一届的初三,经过学校统计,写的试卷是高一高二的总和。毕业班确实苦。做学生真不容易。”
我不是那种把老师头天发下的卷子,第二天就见不着影的人。我会把它们统统收拾好,然后随手丢在家里,不去管它们。若干年后,上面依旧只字未动。自然我的感触最深:“我家里的试卷,要是全拿去拉大便,够用好几年呢。”
“不错嘛,节省卫生纸,节约不少资源哪。”徐延宏丢下笔,他仿佛根本没思考过题目,而是在认真听我们讲话。
“哈哈,我的试卷老早就没了,但有半数以上体验过高空飞行的感觉。”宋亮扯着嗓门说,这是他的坏毛病。
“也算不枉此生。”丁妍补充道。
“嘻嘻,我们家丁妍可爱死了。”李萍像往常那样,紧紧抱住丁妍,使她难受得嗲声嗲气地叫了两声。嗯,倒嗲得不做作。李萍赶忙松开手,在丁妍的背上轻揉,“哦,弄疼了我们家丁妍,别哭哦。”
“傻逼傻逼的。”宋亮说。
“你个垃圾,毛还没长齐呢,还敢跟我斗?”
“你他妈的……”
老田听了汗颜,赶忙制止:“好了好了,别说了。”
“他先说我的!”
“打住!”
“听到哪?打住!“宋亮的音量差点把屋顶震下来。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隔壁人家的小孩在学习呢,别打扰到人家。”
隔壁家的小孩子确实厉害,家里的墙上贴的尽是奖状。相比之下我房间里的海报,奖状显然更受人们欢迎,而且更得厉害。加之小孩的父母对我们又很好,我们便不再说话。
老田看完报纸,发了小会呆。然后他说,希望我们努力学习,将来争取考到美国去。引得包括视学如命的夏楠楠,也匆匆丢下习题,无限憧憬起来。大家纷纷赞美起美国,此热情,远远高于赞美自己的祖国。嗯,好像他们骨子里,流淌着的是美国人的血,或者说他们对祖国毫无感情可言。
幸好整个补习班,不是只有我没歌颂美国,站在我旁边的还有宋亮,我的儿子。他对他们的赞美嗤之以鼻,他学起父辈的口吻:“翅膀长硬想飞了是哒?”谁都明白,他是说给夏楠楠听的,他们二人素来不和,并且又是她赞美得最凶。
“你以为你谁啊?将来菜市场上卖菜的!”她斜着眼,用充满鄙夷的目光打量宋亮。继而,她习惯性地露出,对一切与考试无关的事都排斥的脸,高傲地扭过头去。
“垃圾!”
“是谁自己心里清楚!”她摆出清高的模样。
老田闻到火药味,立马抛开美国,前来劝阻。两人谁也不想继续吵下去,乖乖地闭了嘴。老田不愿再起事端,将我们拉回到题海中,催促我们快点写作业,待会他要讲题目。赞美之声,戛然而止,大家显然还意犹未尽。
“哎,沈启辉。”丁妍转过身说。
“干吗?”我问。
“告诉你件好消息哦,”她转头偷偷瞄老田一眼,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又转过来,盯着试卷,笔在上面点点圈圈,装作出请教题目的假象。“昨天上午,不是交完学费就可以回家了吗?你猜,我在学校门口碰见谁了?嘿嘿,秦薇薇!没想到吧。我中午还在她家吃饭的呢。”她笑吟吟的,低声说,“然后不知怎么的,我们谈到了你。你是我哥,我自然不可能说你的坏话。反正,我没把你夸上天,也把你夸到了半空。”
我心花怒放,忙问,“还有呢?还说了些什么?”
丁妍又瞄老田一眼,继续放心地向我“请教”数学题。她平静地说:“秦薇薇对你的印象很好。她以前开始还以为你是七班的呢,后来看你老站在五班的阳台上,还老往五班教室跑,才知道你是五班的。她说,上次和你吃鸭血粉丝,发觉你比她印象中的还要好。她还说在五班真是糟蹋了你。瞧见没,她就没说糟蹋我,说明她的心里只有你啊。哼。对了,她还说——”
那个“说”字,被丁妍故意拉得老长,特吊我胃口。“快说撒,别——”我和老田的目光不期而遇。当然,此类相遇,如同野外人兽相遇。我赶忙收回目光,慌忙改口,胡乱地讲道,“不对吧?应该在这做辅助线。你看看,AE相交使图形分成两个三角形……EF与它平行,求出∠ADE……”
估计老田真当成我们在讨论题目,看了几眼,喝起茶来。我示意丁妍继续。她不放心地瞧了瞧老田,说:“秦薇薇夸你出淤泥而不染呢。我能感觉到,嘿嘿,她喜欢你。”
“她真的说的,你没骗我吧?”我表面显得很平静,内心却是风起云涌,肺和腑高声大合唱道:“我是一只小白兔,咿呀咿呀呦!”
“骗你干吗?不信就算了。”丁妍撅起嘴,气鼓鼓地说,样子十分可爱。
“哦,我信,我信,我最相信你的话了。”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她托我转告你,希望你好好学习。”
“没别的呢,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
老田喝完茶,见时间不早了,站直腰板说:“把笔都放下,我要讲题目。初二的到东房间做作业吧。”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卷子,往黑板上抄起题目。他们很开心地收拾东西离开,郭非说要统计统计彭玉芳的杰作,并断言她将来肯定是卖的。人家没招我惹我,何况又是我兄弟的女友,我没有骂,只是敷衍地笑。
果然是老江湖,一副复杂的几何图形,三两下就被画了出来,叫晚辈们惭愧万分。我原本打算把“万分”去掉的,因为面子问题是我们的头等问题。说“惭愧”已经够自我贬低的,却还要加个“万分”。没办法,老田画图的全过程,完全没借助任何工具的帮助,确实很厉害。
老田拿着粉笔,站在黑板旁边:“好,别讲话,听我讲题目。夏楠楠,放下笔别写了,先听我讲题目。”
“烦死了,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完呢!”她非常气愤。
“布置那么多作业,当我们机器啊。”丁妍气得直跺脚,但她样子可爱至极。不像夏楠楠,脸气得跟中年妇女差不多。“就算是机器,也要休息啊。今天只是开学的第一天,以后怎么过呀。”
我和宋亮、徐延宏等人,目前无法体恤到她们的痛苦,自然对她们的言行,感到有些不解。不就是作业吗,多大的泡泡?于是,我们几人的注意力,最先转到了题目上。
万万没料到,黑板上的题目我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大发感慨。嗯,我确实忍不住要大发感慨。你真该瞧瞧的,绝对是一道上帝见了都想进疯人院的题目,我保证。“看完这题我肯定有白头发。”我苦笑道。
“为什么?”徐延宏疑惑地看着题目。
“看完这道题目,要死掉我多少脑细胞啊?”
“你还有点基础,我呢,一窍不通。你嫌难的题目,我更不可能懂的,还是想想下次到哪打装备。用政治老师的话讲,比较符合我国国情。”宋亮笑着说,“看哪,谁说我政治八窍通了七窍,我还知道点呢。嘎嘎嘎……”他笑得很欠揍。幸亏大家早已习惯,不然非痛扁他不可。
“你就这点出息。”徐延宏评价道,“你望望你还有什么用?”
“啦,说的什么哦。没你有用行啊!”
徐延宏笑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妈的,你们再说!烦不烦?我还要思考题目。”我怒斥他们,把他们吓得愣了好长时间。
“哦,大哥大哥,小弟知错。”他们向我道歉,然后立刻闭嘴。
老田用善言善语,解决了东方矛盾——夏楠楠和丁妍等人,无奈地将注意力转移到黑板上;我则以相反的态度,解决了西方纠纷——宋亮和徐延宏不敢再废话。东西方重现安宁,老田终于开始讲起题目。讲题之前,他提醒道:注意,这里面有个问题考试经常考的。
不管怎么说,宋亮对它不感兴趣,便问丁妍和我说了什么。我很少对他们发脾气,他们见我突然发脾气吃惊不小。丁妍神秘兮兮地解释说,此乃爱的力量。宋亮满头雾水,怕我发火不敢再问,只好加入到听讲的队伍中。
面对着极其复杂繁琐的题目,只听老田乱七八糟地解析着题目,偶尔几个同学乱七八糟地插上两句,我也就乱七八糟地听着,听到最后脑子里一团浆糊。
“懂哪?”老田仔仔细细讲解完题目,慢慢地擦着黑板问。
“懂喽!”宋亮的嗓音和帕瓦罗蒂有得一拼。“不懂还怎么混啊。”他旋即把脸转向我们,“不懂得装懂。”
“嗯,这题目对六七八班真是笑掉牙呢。”老田做好讲第二题的准备,“不懂的话真要敲板子啦。”
大家不约而同的“啊——”,表示不可思议,或者吹牛。
在他讲第二道题时,我精力严重不济,昏昏欲睡。嗯,我太困了。真希望马上就毕业,好舒舒服服地睡他个十天半个月。我要把所有的觉全部补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始终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对老田辛苦补的课没任何印象。这就要命了,他擦完最后一题,说:“刚才四道题中,有月考的题目。”听得大家双眼放光,当即向夏楠楠等人借笔记抄。
以前老田从不这样,他在讲题目之前,就先提示大家,有考试的题目。有时则干脆直接告诉我们,哪题是考试题,搞得大家笔记也记得勤快。今天老田没有提示,大家自然失去动力。出现此种情况的原因,大概是距离月考还有好些日子,他想叫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管有无提示,你都得记笔记。总之,大家怨声连连。
电话: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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