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zerozero山之岩击杀疯犬溜溜任务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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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个性发展:18-21个月
幼儿的自我意识,大约在1岁8个月左右时形成。在实际生活中,幼儿一般也正是在这个年龄开始,用语言来描述自己和他人,如宝宝、爸爸、妈妈。随着年龄的增长,宝宝生活经验的积累,以及与同伴、成人的相互作用,幼儿的自我评价逐渐提高,变得较为独立、客观。  宝宝与人交往、合群和探索的愿望和能力增强。与人交往由被动向主动发展,由观看小伙伴游戏趋向参与;对环境探索的欲望、兴趣、能力有所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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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没有了
而且每天令我有惊喜传奇私服刷元宝辅助而申花与联城的合并很快就全部完成,195皓月无内功而非关机状态而申鑫.
而青岛中能里面济南籍球员只有个传奇世界私服三无海底,天龙3私服下载而是场上的判罚让比赛失去平衡,而且联赛上半程一直处于落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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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大侠指引 游戏操作快捷键介绍
  进入游戏后首先是一段剧情CG,讲述游戏故事的开始,可以按Esc跳过,接着就出现模式选择界面,有ZERO模式、传统动作模式、古典操作模式3种,可按快捷键F10/F11/F12切换,玩家可按照自己的习惯选择得心应手的模式,这里要提的一个重点就是古典模式的普通攻击(左/右键)将变为1/2键,(以下所述的操作方式均为ZERO模式)射雕里F按键可以说是试用频率最高的,所有的交接任务、采集、拾取对话等操作都是用F键来完成,新手玩家进入游戏后应当先了解游戏界面,熟悉键盘和鼠标的操作。需要呼出鼠标有两种方法,1长按Alt键,2,按一下Esc键,需要注意的是按ESC建后人物下方会出现一个蓝色的光圈,这时候左右键普通攻击是不能使用的,好多玩家在这里表示很困惑,这是只需再按一下ESC键光圈就消失了,左右键也就恢复作用了。
  进入游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你面前的NPC(村长老爹),让你去找旁边的NPC(四婶),这时候主要看游戏右上角的小地图,如下图:在小地图里自己和队友都是绿色的小点,自己的小点还有一个红色的箭头和雷达发射样的黄色光束,这光束代表角色所面对的方向,接到任务后,任务怪或者任务采集点会以蓝色等颜色的气泡显示在地图里,这就是完成任务所要到达的地方。
  游戏里有好多任务是要和NPC对话完成的,当却没有确切的图标提示,这让新手玩家感到迷茫,新手玩家接到此类任务首先自己看任务说明,一般完成任务的NPC都在身边不远的距离或者就是灰色问号本身的NPC,任务怪头顶上都会有金色的倒三角形符号标记。
  人物3级的时候学会轻功速行,快捷键:Shift,6级是学会调息,快捷键是逗号(,)也学会战斗使用轻功、闪避,闪避也连续按两下W/S/A/D,也可以按住shift+W/S/A/D施展,本人更喜欢第二种方式。
  ⑴进入副本是需要消耗疲劳值的,每天100点,所以玩家在接到任务进入副本击杀结束后注意按L键看看所有该副本的任务是否都完成了,有的任务是拾取掉落,有的是击杀怪,有的是采集副本里的物品,确定都完成后在按F5离开副本,以免一次不能完成任务还要进一次导致疲劳值的浪费。
  ⑵在大世界地图里交接任务时别忘记用shift+方向键+空格键,这样风一般的速度更节约时间哦。
  ⑶从副本出来把交任务交了以后可以在旁边的NPC把没用的装备卖掉或者分解掉,留出更多的格子为下次进副本做准备,背包满后的副本战利品会发送到你的邮箱,你可以不定时去看看邮箱是否有系统发送的装备哦。
  ⑷每个职业在奔跑时(方向键+shift)按下左键/右键可触发&一闪&,当然个人觉得瑶光的最拉风。
  ⑸很多大世界的地图都有野外BOSS(图标:),击杀后可得战利品,有几率开出来紫装哦~,看到就别错过!
  (先写这么多,后续还会更新)。
  键盘按键对应的功能:
  Esc/Alt :呼出鼠标;
  F1-F4: 消耗物品栏快捷键;
  F9:相机
  F10-F12:模式切换;
  1-4:门派技能释放快捷键;
  Tab:终结技释放键;需要注意的是每个职业触发终结技的前提都不同,降龙&敌人倒地时,百杖&敌人眩晕时,瑶光&敌人冰冻时
  Q/E:JA连招连接释放键;
  W/S/A/D:前/后/左/右;
  T:坐骑
  Y:锋利度回复
  U:衣橱
  I:生产
  O:好友
  P:角色
  G:吸星
  H:家族
  J:江湖
  K:技能
  L:任务
  B:背包
  N:截脉系统,人物20级开启。
  M:当前地图,按右键世界地图。
  空格键:跳跃
  ,:调息
  Shift:移动时:轻功、速行,静止时:格挡。
[编辑:夜无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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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幼安宁海依马钰
王重阳长啸阻追兵
  第二回辛幼安宁海依马钰王重阳长啸阻追兵  王重阳将五岁的辛幼安负在背上,大踏步往宁海而去。  辛幼安伏在背上,想到昨天还是好端端的,而今天就家破人亡,只能跟着这个陌生之人,心中觉得十分委屈,不由得一路哭声不绝。王重阳虽然是武功绝世,对哄孩子却是一窍不通,虽觉不忍,但又无法可施,只好埋头走路。  辛幼安哭了一阵,见王重阳并未理他,突然想起一事,不觉感到害怕,便试探着间道:“王先生,刘老师说过一个故事,我现在说给你听好吗?”辛幼安与王重阳虽有师徒名份,但正要拜师之时,事变突来,所以王重阳仍要辛幼安称自己为先生。  王重阳正愁不会哄孩子,见辛幼安竟要讲故事给自己听,不觉大喜,连忙道:“乖孩子,我正想听故事呢”。  辛幼安抽泣着道:“刘老师说:‘从前有一个小孩叫区寄,有一天他被两个强盗抓去了,要把他卖了去,走在半路,他们累了,就在树林里睡觉,后来一个强盗有事出去了,另一个强盗睡着了,区寄就一刀把这个睡着了的强盗杀死了,另一个强盗回来要杀区寄,区寄说:‘他死了,你一个人把我卖了去,得的钱不是更多吗?’强盗就不杀他了,后来走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区寄突然大声地哭起来,叫大家都来抓强盗,就把那个强盗吓跑了。”  王重阳听后十分惊异,他知道辛幼安说的是唐代柳宗元所写的一篇散文《童区寄传》,更知道小小年纪的辛幼安对自己已有了防备之心,用这个故事来试探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心中想道:“这等天纵聪明之子,我王重阳如不能传他一身本事,必遭天谴!”。当下笑着对辛幼安道:“你说的那个孩子叫区寄,我也认得,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王重阳知道要解除辛幼安心中的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觉得他心目中的区寄马上就可以见到,同时还要把自己在辛幼安心目中的位置放到区寄这一边来,至于朝代的远隔倒是无关紧要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辛幼安的抽泣慢慢地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又间道:“杀我父亲的宋将李显忠,是不是就是被区寄吓跑了的那个强盗?”王重阳又是一惊,昨天刘瞻的一句话,想不到竟让这孩子牢牢地记了下来,连忙答道:“是,就是他,以后你长大了,我和区寄带你一起去找他。”这当然是一句随口搪塞的话,想不到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这是后话不表。  辛幼安的间题还真不少:“那么,我妈和我爷爷,他们又到那里去了呢?”  京娘已被李显忠擒往南宋之临安,辛赞被哈德鲁挟往金国的上都,王重阳知道,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因为宋高宗赵构得了京娘,目的在于要挟完颜亮以阻他南侵之志;而完颜亮之对于辛赞,一方面辛赞对于他有困危时相助之恩,另一方面辛赞是自己胞姐的亲家翁,因此绝不会对辛赞有什么不好之处。于是笑着对辛幼安道:“他们都是到人家家里做客去了。”  辛幼安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昨天我用石头砸那黄胡子大汉,黄胡子为什么还要我妈去他家作客?后来我妈不去,又叫另一个黑脸大汉拖了去,他们两家,谁家好些?”王重阳笑道:“他们两家,都要请客,黑脸的请走了你妈,黄胡子请走了你爷爷,以后咱们去找他们。”  辛幼安又间道:“现在咱们去哪儿?”王重阳道:“去山东宁海一个叔叔家。”王重阳轻功超卓,内力悠长,虽然背着辛幼安,但仍是快若奔马,两个人谈谈说说,黄昏时分已来到了宁海城下。  宁海城并不太大,原来的名称叫牟平县,前几年伪齐皇帝刘豫在这里设军,于是人们便改称这里为宁海军,刘豫死后,伪齐小朝廷烟消云散,但此地从此就叫做宁海。王重阳进到城中,走到一家门前伸手拍门。  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出现在王、辛二人面前。  “妈妈!”辛幼安一声大叫,从王重阳背上跳了下来,直扑入少妇怀中,把王重阳和那少妇都吓了一跳。王重阳定眼细看,只见暮色苍茫之中,那少妇身裁与京娘十分相近,象貌也颇有几分相似,辛幼安盼母情急,当然就认错了。  那少妇也十分惊愕,问道:“先生何人,这孩子是谁?”王重阳尚未回答,一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从里面奔了出来叫道:“大哥,是哪阵风把你吹了来?”  王重阳微微一笑,道:“宜甫,正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那青年相公姓马,名从义,字宜甫,年龄比王重阳小十岁,因此称王重阳为大哥,当下说道:“大哥有事,只管直说,小弟无有不遵。”王重阳拖着马从义,径到后堂,低声间道:“开门者是你何人?”马从义答道:“乃是小弟的新婚妻子孙氏。”王重阳不觉大喜,道:“愚兄带来的那个小孩,是济南辛氏之后,按相书上说,他目光有棱,背胛有负,为青兕之像,乃非常之人,它年成就,决不在愚兄之下,更兼此人身世,于我大宋气运实有莫大关系,眼下他父母有难,寄身无处,愚兄漂泊江湖,居无定址,望贤弟能将其收留,正好贤弟妹相貌酷似乃母,实乃此子不幸中之大幸也。”  马从义听后说:“孙氏虽是女流,但性情刚毅,恐怕不能尽慈母之职。”  王重阳哈哈大笑道:“不妨不妨,严母慈父,也是一样。”原来马从义秉性温良厚重,是个谦谦君子,王重阳对他极是信赖,否则也不会把辛幼安送到这里来了。  外面辛幼安搂着孙氏,哀哀直哭,孙氏不忍,也就将错就错,轻轻抚慰。  辛幼安抽泣着道:“妈,原来你是到这里来作客来了。爸爸被一个叫宋将李显忠的人杀死了,你知道吗?”孙氏心知这个小孩一定是遭受了破家之惨,同情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又见辛幼安言语伶俐,头角峥嵘,心中甚喜,当下只是紧紧搂着辛幼安默不出声。  马从义与王重阳从里面出来,一个拉过孙氏示意进内有话要说,一个抱起辛幼安擦去脸上泪痕。家人掌上灯来,辛幼安紧绷着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便慢慢地在王重阳怀中睡着了,王重阳放下孩子,交给马家家人,自己进内来寻马氏夫妇,走不几步,听到二人正在争吵,王重阳一惊,止住脚步,侧耳细听。  只听马从义道:“你这人如此刚愎,怎能善待孩子?”孙氏答道:“我说的话素来说一不二,尽人皆知,不管你答不答应,非得如此不可!”马从义道:“你这样教我如何做人?”孙氏道:“你怎样做人,是你自己的事,我可管不着。”  王重阳听后不禁大怒,心想:“我那马贤弟性情何等温良,却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河东狮子吼进门,若是辛幼安有甚不测,叫我如何对得起辛氏满门?罢、罢、罢,我还是将孩子带回我陕西老家交与我兄嫂抚养算了。”想毕便欲退出。  刚想转身,却听见他夫妇二人已走了出来,王重阳心想自己是个昂昂奇男子,怎能去偷听人家夫妻私房吵嘴之争,但想出门相避已来不及,于是将身一跃而起,飘身落在屋梁之上,心中不免苦笑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说不得也只好做一回不偷东西的梁上君子了。”  孙氏怒气冲冲地在前面走,马从义苦着脸跟在后面,王重阳待他们走过后,也轻轻地蹑在后面,三人先后来到外间,孙氏径直走到辛幼安身边,伸手抱起,王重阳一惊,心想:“难道她要将孩子丢出门外?如果是这样,我立即便叫马贤弟休了这不仁之妇。”  只见孙氏抱起辛幼安,不往前走,反向后去,马家无后门,后面是马氏夫妇的卧室,王重阳又以为孙氏是要将辛幼安从后窗扔出去,只见马从义苦笑着东张西望,看样子是在寻找自己,于是便若无其事地踱了出来,间道:“贤弟妹抱着辛家之子,怒容满面,却是为何?”  马从义把手搓了搓,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说来好笑,我将你的话告诉她后,她硬要这孩子今后叫她妈妈,我说你要当妈,我却不便当爸爸,是不是叫孩子称你为姨妈,她就是不肯,说什么她的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两个人说僵了就争闹了起来,”就到这里,只听见门“咣”的一声,听来是关上了,马从义苦笑道:“得,房门也关上了,一个人去尝尝当妈的味道去了。”  王重阳越听越喜,最后哈哈大笑道:“贤弟妹是要你我兄弟二人今晚秉烛长谈,此乃美事也!”拖着马从义来到书房,坐下道:“我平生最恨的是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贤弟妹这种脾气,倒是挺合我的胃口呢。贤弟得妻如此,更有何求?至于称呼嘛,我看不妨照我们陕西人的习惯,叫‘阿大’你看如何?”  “阿大?”马从义甚是不解。王重阳解释道:“阿大就是父亲,你们山东人是不习惯的。”马从义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两全其美,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重阳又间道:“弟媳是何人之女,怎么刚烈如此?”马从义道:“她是临沂孙氏之女。其祖父名叫孙洙,乃是大宋政和年间的一代大儒,文章道德,当时海内推尊。父亲孙时平,以及她的几个哥哥,都是山东河北的文章翘楚。孙洙在元丰年间官至翰林学士,对诗、词极有造诣,后来受蔡京一伙排挤,被罢了官,便从临沂移居牟平,也就是现在的宁海军。”  王重阳喜道:“贤弟媳家学渊源,想必也是极善诗词的了?”马从认道:“这诗词是她孙家的传家宝,如何不喜?这也罢了,只是脾气过于崛犟,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王重阳道:“怎么个崛犟法?”马从义道:“从小时候起,说出来的话从不改口,后来成了习惯,更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一言既出,别说驷马难追,就是四头犟牛也拉不回来。因此不但是她娘家,便是这宁海军全城之中,没有一个不叫她孙不二的。”  王重阳举手加额道:“她既说过要当辛家小儿的妈,那必是泰山虽崩于前而此志不改了,如此说来,我王嚞算是找对了地方,辛家小儿也算是遇上了一个对路的人。我也可以放心地去浪迹江湖了。”说完,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谁知马从义仍是愁眉不展,道:“恐怕未能如仁兄所言。”王重阳知道马从义是个稳重的人,既发此言,必有原因,忙惊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马从义摇了摇头道:“我家倒是十分妥当,倒是隔壁有些不妥。”王重阳道:“隔壁不过是普通民居,一墙之隔,可以人至老死而不相往来,别睬就是,有什么不妥的?”  马从义道:“这宁海城中,人人都知道有两大怪,一怪就是你那不肖弟媳的说一不二,另一怪正在隔壁,有名的顽劣胡闹。”王重阳奇道:“却是何人,如此令贤弟担忧?”  马从义为王重阳添了一杯茶,叹口气道:“隔壁人家姓周,有人猜测家主是当年梁山泊好汉中的小霸王周通,据我看那人行径,倒是很有可能,梁山泊败亡之后,这人来到宁海城中居住。他没有儿子,只过继了一个侄儿,名唤周达,表字伯通,今年十八岁了,整日里正事不做,只知道到处胡闹,弄得左邻右舍鸡犬不宁,神鬼不安,连鸟也不敢在此做窝,老鼠也不敢在此打洞。”王重阳失声笑道:“这岂不是个失心疯的周处?”周处是晋朝时候的人,年轻时横行乡里,同邑之人将其与山上的猛虎,大河的恶蛟共称为“三害”,因此王重阳用周处来比周达。  马从义摇头道:“周处尚有改过自新的时候,这个周达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永远不会改掉这些坏脾气。”王重阳道:“既是如此,众邻居为何就不能告到地方官那里去,办他一个骚扰邻里的罪呢?”马从义仍是摇头道:“众邻居爱他还来不及,住在别的地方的人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搬到这里来居住,哪里会去告他?”  王重阳听后大感兴趣,忙问道:“这又是为何?”马从义道:“若说周达的为人,那是天下仅有,地上唯一。又热心,又真诚,左邻右舍有什么难处,如要他帮忙,周达是一股牛劲,非一帮到底不可。待人绝无半分虚假。同时为人又极聪明,什么武功一学就会。宁海城中但凡会武的任何一套武功,只要让他看一遍,立即就可以照打下来,永远也不会忘记。因此别看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论武艺,他是城中方圆一百多里范围内的第一好手。宁海城中金国的骄兵悍将,富家巨室的刁奴恶仆,在别处可以杀人放火,白昼抢劫,在这条街上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因此这里的房租居然比别的地方要贵得多。”  王重阳更加不解,问道:“既然如此,这周达就是朱家、郭解一流的人物,贤弟你又担什么心呢。”朱家、郭解是史马迁《史记》中的,以扶危助困为己任的侠义人物。马从义道:“若论到他的顽皮胡闹,可以说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到人类万劫灭绝之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周达来,这个人想拉屎就拉屎,想撒尿就撒尿,在任何场合都是如此,至于鼻涕口水,那就更不消说了。年纪越大,童心越盛,凡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什么弹珠儿,陀螺儿,纸片儿,鬼脸儿,甚至吃奶孩子玩的拨浪鼓儿,他都是一玩就是一天,可以乐此而不疲,因此人人都叫他小顽童。大哥如觉得有趣,不妨在我家多留几天,虽说你是天下武功第一,也定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辛家孩子若是被此人骚扰,那是难以成其大器的。”  王重阳心中沉吟道:“如此异人,倒也要领教领教。”  第二天天尚未明,王重阳就被一阵鸡啼声吵醒了,接着隔壁院子里,像是有人在搬家,乒乓之声响个不停。那只鸡也是奇怪,又是拍翅膀,又是踢后腿,同时还“喔喔”地叫个不停,好象无休无止似的,马从义笑着用脚碰了碰王重阳说:“大哥,那话儿来了,你可推开后窗看看。”  王重阳推开窗子,虽然是内功精纯,也差一点忍不住气笑出声来。哪里是什么鸡在叫,只见一个人头上戴着一个纸折的鸡冠,模仿着鸡的动作,又叫又闹,玩得好不开心。身上和衣服,又是尘土又是水,胸前几条白亮白亮的分明是鼻涕留下的痕迹。一双眼睛倒是十分灵活,骨溜溜的转个不停,衣兜里鼓鼓囊囊的,大概里面装了什么玩意儿。王重阳轻声问马从义:“他就是周达?”马从义答道:“除了这个活宝,难道还会有别人?”  那周达正玩得高兴,忽然看见有个陌生人在看他,便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到王重阳跟前,隔着窗户问道:“他老婆叫孙不二,他叫马不三,你是不是叫牛不四?”说着裂嘴一笑,转身就跑,口中还嚷道:“捉不到,吃马草,捉不到,吃马草。”  王重阳不怒反笑,顺手关上窗子,回头对马从义道:“果然是个活宝。”忽然觉得后颈处有虫子在爬,便伸手去拍,只听见马从义喝道:“不可无礼!”王重阳回头看时,只见周达嘻皮笑脸地爬在窗户上,用一根细细的竹子来挠王重阳的后颈,听到马从义的话,他把嘴巴一鼓道:“我无礼?我怎么无礼?我在跟他玩。我问他叫什么,是不是叫牛不四,他理也不理我,他才是无礼呢!”  王重阳对马从义道:“我们到客厅去坐。”二人刚出门,那周达也越窗而入,跟着二人进了客厅,王马二人不睬他,各自坐了下来,周达突然“嗵”的一声,一头钻进书桌底下,不一会兴高彩烈地又钻了出来,手中捻着一只小小的灶蛐蛐儿,放在手中抛了几抛,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王马二人忍住笑默不出声,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正在这时,孙不二领着辛幼安来到客厅,指着马从义道:“这是你爸,叫爸爸。”马从义想起昨晚王重阳教他的称呼,说:“别叫爸,叫阿大。”孙不二两眼一瞪道:“我已说过叫爸,怎能更改?”马从义无可奈何,只好眼望着王重阳,似有求救之意。  周达见进来一个小孩,喜不自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身来,将蛐蛐儿递给辛幼安道:“你有蛐蛐儿吗,如果没有,我给你,要不我们一起再去多捉几只。”  辛幼安并不理睬周达,只是恭恭敬敬地对马从义跪下叩了个头道:“爸阿大。”这一叫,不但王、马二人哈哈大笑,就连紧绷着脸的孙不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有周达不解,大声问道:“什么爸阿大?那有这种称呼的?爸就是爸,阿大是上屋刘老爹家的老大,你怎么混在一起乱喊?”辛幼安道:“我妈叫我喊爸,我爸又叫我喊阿大,我想父母之命不可违,于是便两样都喊。”  周达拉着辛幼安的手道:“你想看狗打架吗?我带你去看好不好?”说着拖着辛幼安就走。  王重阳心想:“辛家小儿少年老成,难能可贵,不能让这混帐东西带着胡闹而把性情弄坏了。”于是拦住周达道:“喂,你要看狗打架你就一个人去,我们孩子不去。”周达道:“你是他爸吗?你是他阿大吗?你是他妈吗?大人管小孩的事,不害躁吗?”他竟忘了自己也已是个大人。  王重阳半生以来刀光剑影,过的是江湖飘泊的生活,然而也没见过周达这种疲癞人物。早已感到大不耐烦,于是用手托住周达的屁股,喝一声“去”,早已将周达甩出门外。周达如腾云驾雾般地飞了四五丈远,落在地上后连叫好玩,跑了进来用屁股对着王重阳要求再来一次,王重阳心中有气,果然又把他甩得更远,周达大喜若狂,口中喊道:“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又跑了回来要来第三次。  马从义对王重阳道:“大哥,似你这样就是甩他一千次他也不会嫌烦。”暗示王重阳不要理他。王重阳会错了意,以为马从义是要自己这次给点苦头给周达吃,于是运起真力,将周达猛地甩出十多丈远。  周达在空中连翻十多个跟头,头昏眼花地摔在地上,跌得两眼直冒金星。他突然想起,能将自己甩出十多丈远的人,其人定有十分高强的武功。爱武成癖的他,怎肯放过,于是爬起身来,故作发怒,咬牙切齿地一拳打来,想试试来人的武功究竟怎样。  王重阳伸出两个指头,挟住周达手腕,周达只觉得一阵剧痛,既好象是被烧红的火钳钳住,又好象是被城门关起时夹住一样,不觉又惊、又喜、又怒。惊的是对方武功深不可测,喜的是今天终于让自己遇上一个真正高手,怒的是自己从未败得如此之惨。  周达拼命挣扎,手腕象是夹在石头缝中一样,纹丝不动,只见他眼珠一转,来了办法,大叫道:“快放手!快放手!我肚子痛,马上要拉屎了!”王重阳知道:这种人天真烂漫,毫无机心,如果真的把裤子脱了下来,岂不是污了自己名声,只得放开了他。  周达脱开手腕后,却不走开,反而抓住王重阳手腕道:“你有盖世武功,须瞒不过我,我要和你结拜兄弟,好学你的这身功夫”这一下倒搞得王重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一时奈何他不得,回过身来,拉着辛幼安就要走。周达那里肯放,但又忌惮他的这身武功,于是想道:“我只抓住这个小孩,看你怎样?”于是一把拖住辛幼安的手道:“你不和我结拜兄弟,我就不放开他的手,你十年不答应,我就十年不放;你二十年不答应,我就抓他二十年。”  王重阳武功虽高,却从来不伤及无辜,他知周达绝非坏人,只是天生童心不明世事罢了,于是想道:“这等幼稚之辈,待我耍他一耍。”当下笑着问道:“你要和我结拜兄弟,这也可以,但我问你,结拜之后,是你做哥哥,还是我做哥哥?”周达一听大喜,连忙说道:“当然是你做哥哥。”王重阳道:“做哥哥的讲的话,做弟弟的听了后要怎样?”周达连声道:“弟弟听哥哥的,弟弟听哥哥的!”王重阳道:“那好,我明天就要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王重阳知道对于周达这样的人,如果要凭自己武功来打服他,当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自己是何等身份,岂能出手打这样的一个人而坏了自己的名声?然而如果这样的人成天在辛幼安身边胡闹,是必影响辛幼安的读书习武,因此只有一个办法,让周达离开这里。然而要让他离开,既然不能用武力强迫,就只有让他出于自愿一条路可走了,然而要让他出于自愿,只有自己答应传他武功,带着他同去闯荡江湖。此人倒也不是个毫无用处之人,例如平时常常遇到一些泼妇无赖,不可避免地有些口舌之争,自己往往又自重自份,不愿与此等无知无识之人一般见识,是以有时居然被人在闹市之中大声诟骂而无可奈何。现在有了周达这等人物,此等麻烦自是可以避免了。  周达听到王重阳愿与自己结拜兄弟,大喜若狂,奔回自己家中,不一会又奔了回来,手中己拿着香烛,于是急急忙忙地点上,就要扯着王重阳下拜,王重阳也不推辞,与周达跪了下来,心中默祝道:“苍天在上,我王嚞为辛家小儿能够成材,使他能够为我大宋立一殊勋,今天就屈节与此人结拜了”于是朗声道:“在下王嚞,字知明,咸阳人,大宋政和三年建生,现与周达结拜为兄弟,如有变心,神灵共殛之。”周达也学着王重阳的语调说:“在下周达,字伯通,别人都叫我周不通,其实我是路路通。山东牟平人,大宋靖康元年建生,现在与王重阳结为兄弟,如果以后不听大哥的话,情愿变为厕中之蛆。”说完二人八拜为交,之后周达又对王重阳拜了三拜,二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  周达兴高彩烈,立即就要王重阳教他上乘武功,马从义突然想起一事,拉着王重阳要进内商议,周达也要跟着进去,王重阳把眼一瞪道:“你不能进去!否则便是厕中之蛆!”周达吐了吐舌头,果然不敢再往里走,因为他怕应了誓言而变成那臭烘烘的软体小虫。  马从义拉着王重阳的手进内道:“大哥,你要带周达离开此地?”王重阳点头道:“不如此辛家小儿成不了大器。”马从义担忧道:“此人一去,恐怕此处的众街坊就要被金兵欺压了。”王重阳沉思了一下说:“不妨,我自有办法。”于是附着马从义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外边周达仍是抓耳挠腮地喜不自胜,回头看到辛幼安把一个小小的泥人放在墙角上,然后用石快对着泥人投掷。立即觉得这是个十分新奇有趣的玩法,于是也拿起地上的石快向泥人掷去,却叫辛幼安了拦住不让掷,周达感到十分奇怪,问道:“你掷得,为什么我就掷不得?”辛幼安突然哭了起来,跺着脚道:“这是我是仇人,只有我才能打他,不许你打他!”周达道:“它是你的仇人?哪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是你的仇人?”辛幼安一字一顿地说:“他名叫宋将李显忠!他打死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母亲!”坐在一旁的孙不二听后不禁暗暗点头道:“这孩子的脾气,倒是非常像我。”  周达说:“你说错了,没有人的名字是这样的,一定是宋朝的大将名叫李显忠,天下哪有姓宋名将李的人?”辛幼安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周达道:“这个李显忠,如果被我遇到了,一定替你把他扔到茅坑里去,让他变成蛆。”猛抬头看到王重阳从里间走了出来,立即便吐了吐舌头,不敢做声了。  王重阳对周达道:“来,我现在就教你一样叫人人都吐舌头的功夫。”周达大喜,立即凑了上来。王重阳道:“你说,是人的手指硬呢,还是墙上的砖头硬?”周达答道:“那当然是砖头硬了。”只见王重阳把右手五指成爪,猛地朝墙上插去,“噗”的一声,五个手指都深深地插到墙中去了。这一下把周达的眼睛都看得直了。  只听得王重阳喝一声“起”,一块砖头就这样被抽了出来,连平素最不喜武功的孙不二,也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王重阳笑着对周达道:“我把这本事先传给你,如何?”  周达大喜,伸手就往墙上猛和插去,却“啊”的一声,痛得吡牙裂嘴地又叫又跳。王重阳笑道:“你性急什么?待我先把口诀教你,你再试不迟。”于是道:  “人的手虽为血肉所具,但如将腹腔中的真气行乾坤周天之仙法,使之与身体中的血混而合一,形成精纯合一的罡气,再将此罡气聚于指端,就能够无坚而不摧了。这个时候将手指插入墙中,就象插入虚土中一样。这驱气血于指端的口诀是……”说着将口诀低声说与周达听。  周达听后如痴如狂,喜不自胜,自到一旁背诵练习去了。  王重阳对马从义道:“从今年起,我每年四月初八前后到宁海一次,授武功与贤弟与辛幼安,贤弟妹如感兴趣,也可胡乱学点解闷。”孙不二道:“我看我还是多教些我孩儿的诗词歌赋吧,武功我可学不来。”王重阳笑道:“如此也好,我与贤弟妹各司其职,总之要使幼安日后成为文武全才之人,成为我大宋栋梁之才。”说完便开始对辛、马二人传授正宗的玄门内功心法。  三日之后,突然听到周达惊喜异常的欢呼声:“成功了!成功了!果然是墙如粪土,手如钢锥!哈哈!哈哈!”只见周达手中提着一块砖头,手舞足蹈地跑跳而来。  王重阳笑道:“既已练成,便可去找一面大锣来,我有用处。”周达不敢有违,不一会,果然提了一面大铜盆进来,王重阳道:“过几天我就要带你离开此地,但担心你走之后,有人来左邻右舍捣乱撒野,你现在可以拿着这面大铜盆与我满城打去,一面打一面往墙上抽砖头,警告那些想趁你不在时做坏事的坏人。”  周达一听,童心大盛,兴致勃勃地拿着铜盆来到街上,王重阳与马从义笑着远远地跟在后面。只见周达把铜盆敲得山响,大声喊道:“快来人哪!快来人哪!我周小顽今天有话要对大家说。”  街上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听到喊声,轰地一声都围了上来。周达大声喊道:“我周小顽有事要离开宁海一年,在这一年之中,有谁要趁我不在之机欺负我的街坊邻居的,我回来时知道了,对他的肚子就是这么一下!”说着一伸手插入街边的墙中,再拉出一块砖来。看的人齐声惊呼,果然是把舌头吐了出来缩不回去。  周达越来越得意,敲着铜盆,从东门游到西门,又从南门游到北门,一路之上,隔不多远就是一个墙洞。弄得满城之中人人都惊异这周顽童如何学到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  第二天天刚亮,王重阳带着周达出了宁海西门,去干他的反金复国大业而云游天下去了。  王重阳和周达走后,宁海城中确是宁静得多了,街上的墙洞没有一个被人修补,看来这由于对城中的金国兵将有威吓作用,因此人们特意把它们保留了下来。  辛幼安每天早上起来跟着马从义习练王重阳所传的正宗内功心法,吃了早饭后便跟着孙不二读书认字。孙不二虽然没有刘瞻的博学多闻,但由于家学渊源,本身又极富才情,因此辛幼安可算是遇上了一位明师。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不觉一晃过了四年,此时完颜亮已经杀死了金主金熙宗,当上了金国皇帝。辛幼安已经九岁了,由于天资聪颖,在孙不二的精心教导下,文字功夫已有小成,不但读通了当时儒者必须读通的《四书》、《五经》,同时对诗词歌赋也十分精熟,特别是对于填词,往往意境宏远,辞句豪迈,根本不像是一个九岁小孩笔下写出来和东西。为此孙不二感到十分的自豪,断言他年长成之后,即使是一代文豪苏东坡,恐怕也只能其平分秋色。  王重阳每年都要回来一两次,目的在于传授辛幼安与马从义的玄门内功与入门武功。王重阳的玄门内功是天下内功之正统,开头几年见效甚慢,但一但有了基础后,进境则越来越快,是以在武功方面,辛幼安的基础是打得很好的,而马从义由于以弱冠之年才开始习武,基础反而不如辛幼安。  这一天是宋绍兴十九年(金主完颜亮天德元年)的九月初九日,马从义因此日是王重阳的诞辰,决定暂停辛幼安一日的功课,携带他到距宁海城百里之外的著名游览胜地芝罘山游玩,辛幼安听说可以到海边散心,也觉得十分高兴。  马从义轻袍缓带,与辛幼安各骑一匹健马,兴高彩烈地上了路。秋高气爽,天蓝云白,二人一路引吭高歌,望芝罘山而去。那芝罘山是个风景极佳之地,犹如一条巨龙,从陆上一直延伸到大海之中,苍松傲立,古柏冲天,迎着东海的滚滚波涛,吞吐长空浩荡白云,使人在登临之际有一种海天空阔,豪情顿生的感觉。当年秦始皇在扫平六国之后,东巡至海,登芝罘山而有寻世外神仙之想,曾令李斯勒石于此以纪其游。  马从义将马匹寄放在山下民居院中,然后携着辛幼安的小手,沿着崎岖的山路,朝远处信步走去。辛幼安突然指着远处海中云雾缥缈之中一座峥嵘大山问道:“阿大,那是什么地方?”马从义笑道:“是一座岛,但也是一座山,名唤崆峒岛,也唤作崆峒山,与甘肃平凉的崆峒山同名,据说岛上多有高人隐士居住。”辛幼安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到岛上去游玩一番,能见识见识几个高人更好?”马从义道:“天下高人,还有谁及得上重阳先生?我们还是在这一带的各处走走看看风景罢。”  话未落音,却听见一阵震撼云天的笑声,竟如金石之轰呜,又若海涛之扑岸,二人大惊,心想此人内力,当今之世,定可入于一流高人之列。正惊异间,只见一个年约三旬的和尚,从一块巨石后转了出来,对马、辛二人道:“汝等说的王重阳,莫非就是那个所谓武功天下第一的王嚞吗?”  马从义心想:“我大哥名动江湖,这和尚却似乎心中大为不服,其本事大既也有独到之处,不可失了礼数。”于是将手一拱道:“不敢动问大师上下,宝刹何处?”  那和尚道:“贫僧义端,出身于嵩山少林寺,现下只是个浪迹天涯的游方和尚。汝二人看来是父子二人,都是舞文弄墨的文士,不知贫僧猜得可对?”  马从义道:“正如大师所言。在下姓马名从义,表字宜甫,这是我的孩儿幼安。”那义端笑道:“你们刚才说的重阳先生,贫僧曾在洛阳白马寺中与其会过,其人被一市井无赖当街辱骂而不敢还口,其本事再好也是有限。”  辛幼安道:“他能空手从墙里抓出青砖,你能吗?”义端呵呵大笑道:“这不过是一种后天练成的气功罢了,没有什么希奇的。也罢,左右是无事,我便给你们看看我的绝世神功;比比看与你所说的重阳先生又是如何。”说罢将僧袍挽起,站在一颗水桶粗细的树前,说:“且看我将这颗树连根拔起!”说着扎起马步,双手下抱,气沉丹田,喝一声“起!”只听那颗松树发出“扎扎”之声,不一时,果然将其从地下连根拔了出来。  马从义想道:“此人力气,确是非常,从前听老人说过梁山泊好汉事迹,我还总是不信,今天看了这个和尚身手,那花和尚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往事,信不虚矣!”当下对义端道:“大师神力,虽西楚霸王有拔山扛鼎之能,不能为过也。小生确实佩服。”义端仍不满足,问道:“然则与你的重阳先生相比,却又如何?”马从义秉性诚实,不知这江湖中“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当下答道:“大师虽然神力惊人,但以小生观之,恐尚不足与重阳先生盖世之武功相提并论。”  义端一听,勃然大怒,从草丛中摸出一条茶杯口粗细的精铁禅杖来,吐个门户,运起真力,只一下,把一颗小水桶般粗的大树打得拦腰而断,然后傲然道:“你这鸟人,敢不敢带我去见那撮鸟?”  马从义心中想到,此人若真是绝世高手,断不会如此狂妄,看来我大哥的武功绝不在此人之下,只是目前他云游在外,说不得只好先搪塞搪塞。于是对义端道:“小生住在宁海城中义学巷内,重阳先生是我结拜哥哥,近日并不在家,大师要与他相会,请于四月初八前后来寻便是。”  义端听后,点了点头道:“听说那义学巷内有个撮鸟叫周达周伯通,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对手?不知此时可在家中?”马从义道:“此人也不在,大师要会他,也是这个时间前后来寻他就是了。”  义端听后虎吼一声,转身而去,数百步外扔过一句话来:“到时候找不到人,我唯你腐儒是问!”  马从义此时再也无心游山观海,携着辛幼安从原路而回。到家后也未与孙不二说知,只是心中暗暗戒备。  就是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几个月,眼看四月将临,王重阳与周达却仍是未归,心中十分牵挂,这一天马从义做完内功,突然听见外面大门被人打得山响,心中一惊,心道:“哪话儿找上门来了。”尚未来得及开门,门已被人撞开,马从义仗着自己得王重阳的几年点拨,武学上已经有了点门径,于是提了一把剑,迎出门去,谁知和尚未看到,却看到一伙如狼似虎的金兵抢进门来。  金兵口中喊着“抓反叛!”一拥而上,把马从义团团围住,马从义大惊,连忙弃剑于地道:“我是一个读书之人,一向安份守己,何来反叛所言?”  一个金兵头目喝道:“安份守己的读书之人,为何手提凶器迎上前来?只此一件,便足以证明是个乱贼!与我拿下了。”手下众兵发一声喊,围了上来,早有一条铁练套住了马从义的脖子,顿时便动弹不得。  孙不二与辛幼安正在后面对诗联句,听见前院喧哗,赶将出来,看见马从义已被金兵铁锁加身,不禁都大哭了起来,那金兵头目大喝一声:“反叛之罪,当灭九族,将这婆娘与这小鬼一并拿了!”左右又不费吹灰之力,将孙、辛二人拿下。孙不二厉声喝道:“汝等金人平日里视我汉人如同猪狗,任意欺凌,动辄杀戮,我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们!”马从义知孙不二性如烈火,平日里早就对金人作为大为不满,经常吟出一些诸如“洙泗上,弦歌地,尽骚腥”之类的诗句,现在面对金兵的暴行施之于己,担心她感情不能控制,遭受无妄之灾,于是连忙对孙不二说:“不可胡说。待见了军州总管相公,自能分剖明白。”  金兵头目冷笑道:“果然是读书之人,想用言语挤兑住我,以免被我们私下用刑。不瞒你说,这次不是拿你全家,而是拿你全族,凡你马家之人,包括嫁与马家的各族之人,统统都是死罪,待会见了总管相公,你一切都会明白了。”  马从义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按一般惯例,累及妻族的官司,决不是一般的官司,但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要案呢?马从义茫然不解,猛然想到,难道是因为四年前收留了辛幼安而犯了金主完颜亮的大忌?难道是那个义端和尚勾结金兵来找自己的麻烦?一路思索,不觉已到了金人的驻宁海总管衙门。  马从义一家到了总管衙门内,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果然如刚才金兵头目所言,马姓亲属一百余人,以及各自的妻族三百余人,都被捆绑着跪了一地,而且还陆陆续续有自己的亲属被金兵押解前来。  孙不二此时也看见自己的娘家弟兄及家人数十人被绑在人群之中,不觉泪如雨下,哭昏过去。马从义一手抱着妻子,一手拉着辛幼安,目视坐在堂上的金人总管,牙关咬得吱吱直响。辛幼安攥着小拳头,默默的不哭不语。  时至中午,金人的宁海军总管迷勃儿克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奉大金皇帝特令,将逆贼马植家人及其亲族验明正身,斩首正法!”  话音未落,下面跪的人早已闹成一片,有哭的、有骂的、有喊冤枉的,有叫饶命的,直到此时,马从义总算明白了这次冤狱的前因,不由得抱住辛幼安大哭起来。  原不刚才迷勃儿克所说的马植是马从义的族伯。马家世代在辽国为官,辽国行将被金国灭亡之时,马植投靠宋朝,前来京师汴州,献计大宋与金邦联手灭辽的大计,于是宋徽宗特令马植为使臣出使金国,与金邦商定灭辽之后,辽国的燕、云诸州归于大宋版图。宋徽宗大喜,以为不世之功将由自己所建,完全没有想到事实上在辽国灭亡之后,金国将是一个更为危险的敌人。他将马植改名为赵良嗣,其意为这个人是赵家的忠良后代。从此他就为宋朝七次出使金国,直到把辽国灭亡为止。后来,宋金之间的战争爆发,宋方损兵折将,完全不是金兵的对手。宋钦宗靖康元年,金兵大举南下,居然灭掉了北宋,从此这个原名马植的赵良嗣两面不讨好,成了双方互骂的口实和替罪羊,马植本人也被刚建立的南宋政权放逐到远恶军州后处死了。这次完颜亮当上了金国皇帝,于是决定屠杀马植在山东宁海的一支家族,以试探南宋方面对自的恐惧程度,为未来的大举南侵作必要的准备。  只听得辕门外一声炮响,数百个刀斧手从两廊下涌了出来,对马氏家族及其近亲,不分老幼,两个刀斧手服待一个,舞起砍刀就象砍瓜似的杀起人来。孙不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数十个娘家亲人,一个个成了黄泉路上客,不觉天旋地转,又一次昏了过去。马从义仰天长叹,哭着对辛幼安道:“孩子,想不到我马家的这场劫难,把你无辜的幼儿也卷了进去。”  辛幼安眼看着这数百名男女老幼,包括自己在内,在一瞬之间,都要作刀下之鬼,不禁哭骂起来,突然,他小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站起身来,对距己不远的迷勃儿克大声喊道:“我是当今金国皇帝的嫡亲外甥,谁敢杀我!”  此刻他仗着四年来苦练而成的玄门内功,又是在性命交关之际,这一声大喝,虽是童音十足,却也响亮非常,将堂上凄厉的哭叫声和垂死的挣扎声尽皆盖过。这一喝不但身旁的刽子手不敢下手,就连大堂之上的金人总管迷勃儿克也在一片的惨酷之中听到了这句大喝,不觉大吃一惊,连忙亲自走下座位来,来到辛幼安面前,只见眼前的这个小孩气宇轩昂,竟隐隐然与金主完颜亮很有几分相似,连忙问道:“呔,刚才是你在大声地叫喊么?”  辛幼安胆气素壮,此刻他毫不畏缩,又在声喝道:“完颜亮是我母亲的弟弟,谅你这小小狗官胆敢动我身上的一根毫毛!”迷勃儿克确实知道完颜亮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嫁与宋人为妻,还晓得完颜亮为此曾在众大臣前讲述此事而失声痛哭,只是更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现在看见这个小孩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时像貌又有几分酷象完颜亮,于是顾不得被人当堂骂自己是小小狗官,立即叫人把辛幼安带往后堂。辛幼安指着马从义和孙不二道:“这是我的父母,也不许你们杀他!”迷勃儿克不敢有违,令人扶起马从义和驾起昏过去的孙不二,一起到了后堂。  当下迷勃儿克半信半疑,指着孙不二道:“这么说,这个女人就是当今大金国主的皇姐了?”马从义道:“我二人是这孩子的义父母,四年前这孩子被人携带前来,说是此乃非常人的孩子,与天下之气运有关,请我夫妇收留。”迷勃儿克一听,不由得又信了几分,于是低下头来对辛幼安说道:“孩子,你能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吗?”言下之意已是信了九分。  辛幼安在四年前只有五岁,在记忆之中除了父亲被宋将李显忠打死,母亲被李显忠带走外,什么也记不清楚了,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拿出证据。然而在这摇头之中,迷勃儿克已能断定这决不是眼前这两个大人为了活命而教小孩的一番做作,有八成是确有其事。  此时外面来报,堂上犯人均已斩讫,迷勃儿克考虑再三,决定暂将马从义一家收监,然后令八百里快马火速直赴上京专程请示完颜亮。  再说义端和尚与马从义分手后,心知王重阳盛名享于天下,决非偶然,必定有其惊人艺业,于是每日里刻苦用功,一心想战败这个天下第一高手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天已是四月初八的前一天,义端收拾行装,离了芝罘山,望宁海军而来,进了城后,便来寻义学巷马家,谁知邻居听说是找马从义的,害怕受到这桩大案的牵连,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义端不由得焦躁起来,一把抓起一个老头,就要挥拳打去,那老头见瞒不过,只好告诉他,马家全家已被金人抓去了,现在正在法场问斩。  义端听后,也不觉吃了一惊,心想此人若死,那王重阳也许就找不到了,于是急急地跑到法场来,已见尸横遍地,一些街坊正在收尸,看来马家父子早已是黄泉路上客了。  义端少年时便投身少林,经二十从年的刻苦磨练,外家功夫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从来自视甚高,此时见金人凶残,平民百姓肝脑涂地,不觉恼上心头,猛地暴喝一声,一禅杖将一个看守刑场的金兵打得稀烂。  其它的金兵看到有人闹事,发一声喊,围了上来,义端使出少林嫡传疯魔杖法,在法场上见人就打,只一瞬之间,数十名金兵尸横地上,早已有人将此事飞服迷勃儿克。  迷勃儿克闻报后正要调集兵勇前去擒拿,冷不防一个人从大堂屋梁上跳了下来,一双铁钳似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只听这个人道:“我曾在全城宣告,谁敢动我左邻右舍一根汗毛,我就要把他的牛肝猪肺掏出来喂狗,现在我的邻居居然叫你们杀死了,我周小顽也要大开杀戒了。”  迷勃儿克一听大吃一惊,知道这个人素来难惹,只怕今天自己的这副肝肺是有点保不住了,不由得吓得昏死过去。堂上堂下的亲兵衙役人等突然看到平日里最可怕的人现了身,一个个惊得腿肚子抽筋,但苦于金国的律令中有下属人员见长官有险不救者斩无赦的规定,只好战战惊惊地发一声喊,仗着人多,抡着兵器攻了上来。  周达这四年跟着王重阳走南闯北,又得了王重阳的细心指点,加上爱武成癖,早已是武功大进,现在见数百人围了上来,不觉大喜,连叫“好玩”放开迷勃儿克,将其一脚踏在脚下,一伸手倒提起一名金兵,使个秋风扫落叶式,早把数十名金兵扫倒在地,一个个半晌动弹不得,其它金兵见光景厉害,怎敢向前,一声胡哨,早已作鸟兽散。  迷勃儿克此时于昏迷中醒转过来,见此情景,知道天下再也无人可以救得自己性命,于是叩头犹如舂蒜似的哀告饶命,比一个时辰前马氏族人中性格懦弱之辈的哀告饶命之声更为惨烈。被周达刚才扫倒在地的十来个金兵此时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在地上,跟着迷勃儿克一起大叫饶命。  周达眼珠子一转,童心大起,指着一个亲兵:“你想活命吗?”那亲兵一叠声地连叫“想活命!”周达笑道:“你去找一个大盆来,再到茅厕中去舀一盆好东西到这大堂上来,我就饶你。”那亲兵不敢怠慢,只一刻之间便将一盆臭气冲天的大粪端到了大堂之上。  周达往公案上一坐,用手捂着鼻子道:“谁想活命的,就去吃这盆中的好东西,吃得多的可以免死,吃得少的,哼,哼!”一扬手把一支公案上放着的竹签飞入大堂的廊柱之中,深入数寸。众人惊得面如土色,只好大把大把地抓起大粪往口里塞,好象是一群饥汉在抢什么美味似的,其中迷勃儿克那吃惯山珍海味的嘴巴,居然也并不逊色于其它之人。  周达呵呵大笑,高兴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好半天才喘过气来。猛抬头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提着一条粗粗的铁禅杖打上堂来,于是大声喝问道:“你这厮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前来抢粪吃的么?”  这和尚正是义端,在辕门之外大开杀戒,打得极为过瘾。后来看到法场上的人都被他打跑了,于是仗着血勇,直打到总管衙门的大堂上来,却好正遇上了周达。  周达和王重阳是因为四月初八将临而回至宁海的,谁知到了马从义家中,已得知马从义一家已死于非命了,当下王重阳暴跳如雷,想到自己花无数心血,把郡国之重寄托在辛幼安一身之上,现在得知辛幼安已死,怎不伤心欲绝?当下带着周达到了总管衙门,随手抓了一个师爷,喝问马家一族的尸身现在何处,那师爷正巧是当时在场的文案师爷,当下便将案由大概说了一下,最后又加了一句:“马家人中并未死完,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自称是当今大金皇帝的外甥,总管相公不敢加害,现在正在大牢中关着。”  王重阳一听大喜。当下顾不得周达,便往大牢来寻辛幼安等人去了。剩下周达一人觉得无聊,跑到大堂上来,由于他生性好玩,一纵身跳上了大堂的正梁,却看见迷勃儿克正在调兵去捉什么和尚,于是就搞了一场拿大粪请客的玩意,正在乐不可支的时候,义端闯进来败了他的兴头。  那义端从来眼高于顶,自视甚是不凡,现在竟然听到有人敢用言语辱戏自己,不觉大怒道:“你这撮鸟是什么人?”周达笑道:“老爷姓周名达字伯通,这宁海城中谁人不晓?”  义端自出少林寺以来,数年间没有遇过对手,因此总想找几个有本事的人来好好打一架,这次到宁海来,其本意就是来找王重阳和周达的,现在听说这个虽已长成但满脸孩子气的人就是周达,轻视之意油然而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据说周达是宁海城中的武功第一高手,想不到却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周达自跟从王重阳后,四年来武功大进,见这个和尚好象也有几分本事,不觉大喜,犹如酒鬼遇上宴席一样,十分高兴地说道:“你这秃驴看来有几斤蛮力,本老爷就成全你,也请你顺便吃点大粪吧。”  义端把禅杖一抛,摆了个狮子搏兔的架式道:“小子,佛爷出了手,便容不得你讲嘴了!”周达冷笑一声道:“本老爷正想摸摸你的秃头。”话音未落,两个人早已打成了一团。  迷勃儿克和其亲兵见两个要命的魔头竟然相互打起来了,不觉大喜,发一声喊,带着数十股恶臭,跑出大堂躲了起来。  义端的外家功夫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出拳刚猛,虎虎生风;周达的拳路得王重阳点拨,多以巧妙为主,二人一阴一阳,竟然是功力悉敌,互不相下。  两人都是骤逢对手,不觉精神大振,越斗越勇。周达忽道:“这里太臭,我们到外面去打!”义端更不打话,拾起地上禅杖往外就走,周达笑嘻嘻地又道:“你的擀面杖上沾上了屎,怎么还能是我的对手?”两人吵吵嚷嚷,打到了辕门之外。  再说王重阳跑到大牢门外,见牢门紧紧闭着,他也不用怎么费力,只轻轻一掌,就把足足有三寸厚的牢门打得稀烂,几个牢卒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王重阳点了穴道,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王重阳心中焦急,生怕辛幼安有甚么不测,于是对着牢中放声大喊:“马贤弟,你们在哪?马贤弟,你们在哪?”马从义一家被关在牢中最干净的号子里,突然听到王重阳的喊声,不觉大喜。孙不二第一个跳起身来,泪如泉涌,扑到门边大叫:“王先生,快救我出去!我要为我那无辜的娘家父兄们报仇哇!”  王重阳听到孙不二的叫声,连忙跑了过来,只一掌,早把一根碗口粗的牢木打断。孙不二钻出牢笼,伏在王重阳脚下,咽哽着说:“我过去只迷恋诗词,以致手无缚鸡之力,王先生,我要拜你为师,专心习武,杀尽万死的金狗,为我孙家无辜之鬼魂报仇。”  马从义也从断木处钻了出来,双眼红肿但仍不失礼数地对王重阳深深一揖道:“大哥,若不是辛幼安这个小孩子一句话喝住金贼总管,你我兄弟是难以相见的了。”王重阳俯身抱起辛幼安,扶起孙不二道:“此地不可再居住,贤夫妇还是随我一齐到陕西去吧。贤弟妹要习武,愚兄怎敢不倾囊以授?”  四人出了大牢,走不多远,正好碰上周达和一个和尚在大街上打得不亦乐乎,马从义见到那和尚,猛然记起一事,对王重阳道:“大哥,这个和尚名叫义端,据说他要找你和他比比武功。”  周达边打边说:“这秃驴连我也还打不过,还说什么要找我大哥,真是癞虾蟆想与明月比高低!”一句话说得义端爆跳如雷,高声喝道:“你们几个鸟人一齐上来,佛爷也不放在心上。”  王重阳轻轻一笑,道:“你这秃厮不过是有几斤蛮力罢了,对于高妙的武功,你又懂得多少呢?”说着拍了拍身边的辛幼安道:“别说是我,就是这个九岁的孩子,再过几年之后,你就不是他的对手。”  义端大怒,道:“你有本事就出来较量较量,佛爷嘴皮子功夫素来不佳。”王重阳笑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不瞒你说,这孩子生就青兕之像,它年长成之后,天下能与之一较短长的,绝无几人,我把你比他,其实还是抬举了你,也罢,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罢。”说完气沉丹田,凌空出指,对着义端胸前只一戳,义端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半边身子,立即就麻木得不能动弹了,但义端又明明知道王重阳的手指并未与自己的身体接触,看来击中自己胸口的,是一股极为霸道的内家罡气。  王重阳使的是一招凌空打穴的高妙武功:将本身内气集于右手中指,然后突然发出,找在义端的中脘穴上,是以虽然手指并未接触义端的身体,而打击之重,认穴之准,决不在直接打击之下。  义端虽然半身麻木,但仍是不服气,口中嚷道:“你不过是会使些妖法罢了,这难道是真实武功吗?”王重阳笑道:“只有村野匹夫,才比蛮力,拼蛮劲,对于高妙的武功,又怎么能领悟得了呢?既然自己领悟不了,便只有说别人上使用妖法了。老实告诉你,自宋太祖陈桥兵变以来,内家功夫能练到我这种地步的,天下唯我一人!”说完哈哈大笑,顾盼自得之态溢于言表。  正在这时,驻扎在宁海城外的金兵铁骑接到警报,十万火急地赶进城来,正好在大街上看到王重阳等人,当下带兵的头目一声令下,数百匹战马嘶呜着象狂飚般地向王重阳等人卷来。王重阳又一次凌空出指,点向义端,义端只觉得背上一痛,顿时原来半身麻软的身子活动自如,原来是王重阳解开了义端身上的穴道,以便义端能够在金兵铁骑来到之前逃生。  王重阳转身背起辛幼安,左手牵着马从义,同时令周达负起孙不二,率众避入街旁的小巷之中。金兵铁骑那里肯舍,呼哨着从后面拼命追来。谁知之小巷入口虽大,进内后却是十分狭小,驰骋着的马匹一时收不住脚,一瞬之间人仰马翻者不计其数。  王重阳等人穿过小巷,来到城门下,几个守城兵丁如何拦阻得住,只得任由他们斩关夺门而去,临出大门之际,还抢了几匹战马。  当下王重阳与辛幼安共一骑,马从义与孙不二共一骑,周达独自一骑,义端抢的马却叫一名守兵从城上一弩射死了,当下只好展开轻功跟在众人后面狂奔,一行六人向西顺着官塘大道而去。周达望着渐渐远离的城门,问王重阳道:“大哥,跑慢点好不好?”王重阳道:“金兵铁骑马上就会追出,在这旷野之上,只要被他们追上,武功再好也要送命,哪能慢点跑?”  那金兵的铁骑闻名海内。金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人人精于驰骋,每个人在马背之上手持长枪大戟,背负强弓硬弩,以集团的形式作战,从来就是金兵的强项,更兼金兵战令从来严酷,有临敌不进者杀无赦。是以以王重阳如此武功,也只得闻风而避。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刚刚跑出不远,后面突然尘头大起,义端一见大惊,心想:他们都有马匹,只有我徒步而走,脚程再好,也终有被马队追及的时候,无数铁骑踏将过来,不被踏成肉泥才怪。”于是对王重阳道:“王先生,你自诩武功盖世,何也如此狼狈的逃跑,连自己的一世威名也不顾了吗?”他和意思是要激一下王重阳,让他去抵挡一阵追兵。  王重阳笑道:“三国时候,有个叫文鸯的能够单骑退追兵,我王重阳难道还不如那个文鸯吗?不过他们现在还追不上我,我又何必去画蛇添足去多此一举呢?”轻轻一句话,既保住了面子,又奚落了义端,因为能够让金兵追及的,只有没有马骑的这个和尚。  周达在一旁听得有趣,也信口打浑道:“秃头,你叫我一声周爷爷,我把这匹马让给你。”他以为义端是武林中人,必定宁愿身死也不愿受辱于人的,于是拿这样的话来打趣他。  谁知义端眼见性命不保,一股求生的**,竟然使他一脱口就把一声“爷爷”叫了出来。周达不觉吃了一惊,但自己素来是言出必践的,当下只好骂了一声“龟孙子好不歼猾!”便跳下了马背。义端一见大喜,一纵而上,跳上了周达的坐马,说了声“惭愧”,打马而过,再也不敢看周达一眼。  周达迈开大步,疾如奔马似的跟在后面猛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渐渐地支持不住了,回头看看追兵,早已是越来越近,连呼喊之声也清晰可闻了。  王重阳回头对义端道:“你这秃驴,决非善类,我此时要将你打下马去,自是易于反掌之事,但这与你骗马骑的行径没有什么二样,岂不坏了我王重阳的名头?也罢,等追兵退了之后,我再找你算帐吧。”说完对周达道:“伯通,你来骑我的马,并与我看好这个秃驴,别让他跑了!”于是抱着辛幼安跳下马来,让周达骑了上去,然后再把辛幼安递与周达,自己则展开陆地飞行术跟在众人后边。  义端回头看王重阳,只见他不疾不徐,神态极其自然从容,脚下片尘不起,就象御风而行似的,根本不象自己和周达那样拼命狂奔。心中不禁叹服道:“此人武功果然是旷古绝今。”一面跑一面盘算事后如何对付他和周达的报复。  又跑了一个多时辰,王重阳仍是面色如常,呼吸平缓,但马从义与孙不二的坐马由于背上有两个人而渐渐地支持不住了,后面的追兵眼看就要追了上来,跑在最后的王重阳拔出佩剑,一边拨打射来的箭矢,一边寻思退敌之计。  正在窘迫之间,只听见辛幼安叫道:“先生,前面有一座小桥,我们得救了。”王重阳一听大喜,果见一座小桥横跨在一条小河之上,当下紧跑几步,抢在前面过了小桥,等孙不二与马从义最后一个过了小桥后,挥起长剑,砍断桥桩,只几下就把小桥弄翻了。  几个跑在最前面的金兵收马不住,早已连人带马跌下河去,王重阳正在欣喜间,却见这条小河水不太深,众金兵齐声欢呼着纷纷淌水过河。王重阳长叹一声,转身又跑。  只听见“哗”的一声,马从义和孙不二的马前蹄跪地,口中吐着白沫,再也不肯起来,周达大惊,跳下马来,将自己的马让与马氏夫妇,又将辛幼安也放入孙不二怀中,尽管他知道这匹马负上三个人绝不能跑远,但也只能跑得一时算一时。抬头看看义端,早已趁此机会跑到远远的前面去了,不禁恨恨地骂道:“好你个秃贼,抓住你非活剥了你的皮不可,一点也不讲江湖道义。”  王重阳见事已危急,便对周达道:“伯通,马家夫妻父子三人就交与你了,我且去挡一挡追兵。”说完奋起神力,将路旁的几颗大树震断横在路上,然后站在树后,挺着长剑等待追兵。  追来的金兵出于军令严厉,是以一路舍命紧追,突然看到路上倒了几颗树,只好勒住马匹,徒步来斗挡道之人,于是形势逆转,金兵铁骑没有了马匹,怎是武功盖世的王重阳的对手,只见剑气如虹,掌影飘飘,金兵纷纷倒地,刹那间就把十多具尸首留在了几颗断树之间。  金兵头目立即改变战术,一边命令已下了马的金兵对着王重阳乱箭齐发,一边命令另一部分尚未下马的金兵绕开断树,继续往前追。王重阳一边拨打射来的箭矢,一边飞身一跃,跳上一匹战马,同时将马上的金兵举起往追兵丛中一甩,早已将两名追兵撞下马来。  王重阳控马前驰,跑不多远,却见周达背负着辛幼安,极其艰难地向前奔跑,口中模糊不清地说阗:“周小顽这次是大大的不妙。”原来马从义等三人骑在周达让出来的那匹马上,那马未跑多远,立见不支,周达只好从马上抱过辛幼安,负在自己背上,见王重阳到来,立时便松了一口气。瘫在地上挣扎不起。  王重阳跳下马来道:“什么妙不妙的?把自己的马让给那卑贱的秃驴,这才是大大的不妙。”说着把周达和辛幼安放上自己的马背,对着马屁股拍了一掌,那马如飞而去。自己回身过来,打算再相机夺马。金兵都知此人厉害,不敢落单,数十匹马裹成一团,挺着铁矛对着王重阳冲来,王重阳见不是头,只好落荒而走。  此时义端跑在最前面,相距跑在第二的马从义夫妇早有数里之遥,周达抱着辛幼安,紧跟在马氏夫妇后面,打算当马氏夫妇的马匹不支时,再将自己的马与其调换。最后面是王重阳徒步而行,一边跑还要一边阻挡追兵,就这样跑跑停停,眼看就要支持到天黑,王重阳知道:只要天幕降下,后面的追兵就无可奈何了。  金兵头目眼见红日西垂,心中也是焦急非常,于是虎吼一声,挥刀砍死两名追袭不力的金兵,严令在天黑前务必擒到逃跑的乱贼。众金兵齐声呼啸,加快速度,不要命地直追过来。  此时马从义夫妇所乘之马又已力不能支,趄趄趔趔地眼看就要倒地,周达见状,连忙将自己的马换与二人,自己负起辛幼安,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孙不二怒气冲冲地对马从义道:“都是你这个书呆子,平时不多学些武功,事情急了,连隔壁的周家小子也不如!”马从义叹口气道:“从今而后,我若不专心习武,叫我r后死于乱刀之下。”一句话勾起了孙不二的心事,想起当日金兵在法场上杀人如割麻似的情况,想起自己的家人亲族一个个死于非命的惨景,不觉得也发个狠道:“若这次能逃得性命,我一定拜你大哥为师,学好武艺,誓杀金贼。”  正说之间,突然一声响亮,坐下马马失前蹄,将二人掀下马来,二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周达负着辛幼安,一步一趋,也已经到了神志迷胡的状态,看到夫妇二人伏在地上,心中一乱,也一跤跌倒,人事不知。  此时只有辛幼安尚能奔跑,此时他拔下周达的佩剑,转过身来,要去帮助王重阳抵御追兵,马从义见此情景,勉强支起身子对辛幼安喊道:“不可前往,金兵残忍!”说完便昏死过去。  正在此时,王重阳已奔了过来,由于一整天粒米未沾,同时不停地徒步疾奔,还要不时地回过身来与金兵铁骑剧战,虽然武功卓绝,也渐渐地感到不支,突然看到马、孙、周三人尽皆因脱力而倒地,心中大惊,又见辛幼安小小年纪,居然要仗剑来助自己,虽然这无异于使局势更趋危急,但心中仍是微觉一宽。  金兵铁骑因上命严厉,虽然疲劳万分,同时在王重阳神妙剑术下有不少人受伤送命,但仍是紧追不舍,要在这苍茫的最后暮色中将对方众人用铁蹄踏为肉泥,以博取最后的胜利。  此刻王重阳一手仗剑,一手抱着辛幼安,脚下是马从义、孙不二、周达三人倒卧在地,只听王重阳强引内力,仰天长啸,他要在这最后的暮色中作最后的一战!  金兵将最后能够战斗的数十匹战马集结起来,准备以一个集团冲锋之后,取得最后的胜利。  王重阳的啸声,刚开始并不太响,谁知片刻之后,声音大增,像是沉雷在耳边闷响,又像是海啸在身后袭来,最后是天崩地裂般的一阵轰呜,将众金兵的战马惊得到处乱窜,一匹匹地尽都隐入刚刚挂上的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中。  辛幼安被王重阳抱在怀中,耳边听着王重阳那气壮山河的长啸之声,眼睛看着那东边的夜色吞没掉西边的最后一丝天光,于这阴阳交替、乾坤变色的天、地、人三者合于一体的大自然混沌之际,在这生死存亡系之于一线的严峻时刻,在他的小小的脑海中,平日里所诵读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信念突然异常地清晰起来,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王重阳仰天长啸,尽管他的啸声是那样的细微弱小。  金兵头目见最后的胜机被王重阳的啸声所夺去,悲愤交加,居然忘了对方身具的绝世武功,徒步仗剑来斗。王重阳止住啸声,手起剑落,早将此人剌倒在地,众金兵发一声喊,却是定在原处,没一个敢上来决一死战。  辛幼安忽然听耳边有潺潺的流水之声和船浆拨水之声,连忙低声对王重阳道:“这里好象是一条河边,有一条船好象就在附近!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得救了!”  只听一个粗嗓门在喊:“王先生,马相公,周老弟,快快过来!我用船渡你们到彼岸。”竟然是义端和尚的声音。原来义端在前飞奔,不觉逃到了一处河边,河中一艘渡船横在芦荡之中,于是想到:“我用卑劣手段骗了周达的马匹,如此次他们逃得性命,定将对我进行报复,想那王重阳武功绝世,我怎是他的对手,不如冒险将此小船救他们过河,他们感我活命之恩,定可转祸为福。”于是泅水过去,将小船划到岸边,却见金兵集结马队,要以集团冲锋的办法一举解决战斗,却又想到:“这几个人命在旦夕,还救他们则甚?难道他们到了阴朝地府后还会来找我的麻烦不成?”于是泊住小船,静观事态。后来王重阳长啸惊马,粉碎了金兵的集团冲锋,义端又惊又惧,心想此人内力之强,简直是匪夷所思,此时不用此小船渡他们过河,那就是天下第一愚人,于是将船划至岸边,出声相呼。  王、马、周、孙、辛诸人,在暮色渐合之中,陆续逃至这里,随着坐马倒毙,气力用尽于性命交关之际,居然不知道已来到一处河边,五人之中,除了王、辛二人尚有余力可以逃得性命外,马、孙、周三人已浑身动弹不得,然而王重阳乃义薄云天之人,又怎能舍同伴而自己逃生,此时听见有船可乘,无异于是绝处逢生,于是人人大喜过望,互相搀扶着爬下河堤,义端纵上岸来,一把抱起马从义,跃入船中,接着又上来接周达。  众金兵耳听得所追之人马上就要遁去,于是纷纷弯弓搭箭,朝黑沉沉的河边射去,义端正抱着周达,来不及下船,二人同时身中数箭。惨叫翻滚着跌入船中,王重阳操起船浆,将船驶离岸边。  金兵近三百人从宁海追出,沿途不断被王重阳剌死击伤,目下只剩下不足一百人,连那悍勇的金兵头目也死于非命,眼见得被追之人乘船逃去,擒捉无望,想到金律残酷,余人不约而同地发一声喊,一哄而散,各自隐姓埋名自谋生路去了。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王重阳、马从义分别为周达和义端拔出所中的箭头,并为之裹伤,现有一行六人之中,孙不二是个女流,辛幼安是个孩子,马从义虽在壮年,但习武未久,因此三人早已疲劳不堪;周达与义端身受重伤,转身都极为困难,只有王重阳一人尚能自保。现在追兵虽去,险地未脱,因为明天一早,此处官衙定当接到通揖令,那时如再有人来追捕,事情就难办了。王重阳苦无对策,一时火起,一剑将那插在船上的竹篙砍为两截。  辛幼安对王重阳道:“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王重阳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走过多次,比较熟悉,于是回答道:“沂河西岸的沂水镇,”周达忍着剧痛道:“从这里过河再西行十里,就是东西的要道黄山铺,来往车辆极多。大哥,我们去抢它两辆来,又舒服,又好玩,你看好不好?”王重阳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也是个办法,但只可抢金贼的车子。”  于是王重阳背起周达,马从义携着孙不二,义端没有人扶,咬着牙关站了起来,一个踉跄又跌了下去,辛幼安拿过刚才王重阳用剑砍断的半截船篙递与义端,义端接在手中,一手撑着船篙,一手扶着辛幼安,站了起来,跟在马从义后面,一行六人,在浓浓的夜色中慢慢地往黄山铺走去。  行了数里,看到了几间茅屋,当下王重阳前去拍门,希望能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再稍事休息一下,开门的是一个普通农家汉子,王重阳拿出一锭小小的金子,递与那汉子道:“我们是过路的商人,走夜路遇上了强盗,有两个伙计受了伤,走动不得,请你为我们弄些吃的,再找两三套干净衣服,不等天亮我们就走,这锭金子作为酬谢,万勿推辞。”那汉子见钱心喜,收下金子,便进去烧水做饭去了。  王重阳把周达搀进门来,其它的人也跟着进来,于是王重阳对马从义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弄辆大车来。”马从义点头应允,目送着王重阳出门而去,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那庄家汉子端着一锅饭,外加一些酒菜走了进来,众人闻到饭菜的香味,竟是感到一阵晕眩。义端顾不得伤痛,抓起一碗便吃,周达不肯落后,卧在**上也是狼吞虎咽。马从义与孙不二也各自端起碗吃了起来,自有辛幼安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并未动手,孙不二问道:“幼安,是哪里不舒服吗?”辛幼安摇头道:“不是,我等先生回来再一起吃。”一句话说得几个大人都不好意思,便都放下饭碗,各自把衣服换了,一边休息一边等王重阳。  天近拂晓,王重阳驾着一辆马车回了来,周达一见大喜,道:“大哥,是抢哪个金贼的?”王重阳笑道:“我今天不敢惹事生非,这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于是众人把饭菜都搬上了车,由马从义驾驶,在茫茫的晨雾中又上了路。  车上众人吃过了饭,王重阳便开始与周达和义端疗伤,孙不二坐到丈夫身边,低声地与他商量着什么,辛幼安毕竟年纪幼小,仍是睡得十分香甜。  马车一直向西疾驰,中途两次换马,到了黄昏时分,过了泗水,来到曲阜,马从义停下车来,在临路的小酒店中购了些食物用品,然后将车拐进一片占地数百亩的树林之中。  王重阳问道:“贤弟,不入河北,我们就仍在险地之中,你跑到这孔老夫子的陵寝中来干什么?”曲阜之北有一片树林,是春秋时期大圣人孔子的墓地,人们称之为孔林,马从义竟在百忙之中把车子赶进孔林中来,因此王重阳感到十分奇怪。马从义并不回答,将车直赶到孔墓石碑前停下来,与孙不二二人将刚刚买来之物一一摆在供桌之上。更使王重阳不解的是,诸物之中竟包括香烛之类,看来不象是要在这里共进晚餐的意思。周达突然拍手笑道:“哈哈,我知道了,马大哥是读书人,这一次大难不死,他要在这里祭奠他们读书人的老祖宗孔子。”  马从义仍是不说一句话,过来扶住王重阳,将他硬捺在享桌前坐下,然后转过身来,与孙不二二人突然跪了下去,却又都不开口说话,王重阳急得跳将起来,不敢受他夫妇二人的如此大礼,口中只道:“贤伉俪快快请起,贤伉俪快快请起。有话请说,有话请说。”马从义这才开口道:“你不答应我二人之事,我二人决不起来。”王重阳只好道:“好、好、好,愚兄受了你们这一拜,就是天塌下来,也给你们撑住了。”二人听见王重阳答应了,不觉大喜,连忙将头叩了下去,口中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叩首之礼。”众人一听都是一愣,王重阳连忙道:“我们交友已有多年,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拜我为师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贤夫妇要学武功,我尽力相助就是。”  孙不二触动心事,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只见她跪在王重阳面前哭道:“金人杀我父兄,戳我全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惟有学得高强的武功,方可报仇雪恨,除此而外,我别无他求。”  马从义也哭着说:“金人杀我马姓全族,终不过是私仇,而侵我国土,杀我黎民,则是公恨。负公恨而不能报者,**之不如也。今天我夫妇在大成至圣先师神道前发下重誓,从今而后,凡是金贼,见到一个杀一个,见到两个杀一双,只望师父能怜我二人之苦,列为门墙。”  王重阳素来极恨金人,见马从义拜师之意极为虔诚,也不禁为之动容,但还是叹了口气道:“收你二人为徒,有几个为难之处。”  马孙二人见王重阳松了口,立即大喜,连忙说道:“千难万难,我二人都可忍受,不知师父何事为难。”  王重阳道:“马贤弟只比我小十岁,贤弟妹更是只比我小六岁,我怎么好意思腆颜为师呢?”  马从义道:“师父威震江湖,我能有这样的人为师,正是我的无限荣光,更何况孔圣曾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您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我二人的师父呢?”王重阳听了微微点头道:“周达是我师弟,比你还要小四岁,他又怎能做你们的师叔呢?”孙不二连忙接口道:“各人缘分,自是天定,怎能以年纪大水硬排辈分?何况我们学的是武功,对于我这个初学者来说,他做做师叔也是名正言顺的。”  周达听说自己竟成了马大哥和马大嫂的师叔,十分高兴,顾不得身上的箭伤疼痛,哈哈地大笑起来。  王重阳又说道:“还有个为难之处,辛幼安与我早已有了师徒名分,只是没有正式拜师而已,可他与你们一直是父子、母子称呼,这辈份上有些不方便。”  马从义想了想道:“幼安与我情同父子这是事实,然而古人说过,‘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彼时虽是父子相见,此时何尝又不能师兄弟相称呢?”当初你叫他称我‘阿大’,这个称呼不防再称呼下去,不过此时已是‘大师兄’的意思了。”  王重阳见他说得诚恳,于是把头转过来对孙不二说:“既是如此,我倒有几句话对你说。”孙不二见王重阳已有允意,不禁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师父有话但说无妨。”王重阳道:“你的性格,还是要改一下。一个人平时的言语,只要与人节无亏,也不妨圆通一些,因为任何人的言行,不可能就毫无差错,如果死抱着自己说过的话说一不二,毫无更改的余地,这就不足取了。”  孙不二连连点头道:“弟子昔时愚昧,从今而后,一定凛遵师父教诲。”王重阳道:“既然汝夫妇一意如此,我也只好勉从其请了,不过我仍有几句话要说。”马从义夫妻大喜,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大礼,然后才问道:“师尊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王重阳沉思了一下说:“汝二人既入我之门下,我为你们重新起名,不知允否?”马从义连忙叩头道:“谢师父赐名。”王重阳道:“从义性格过于柔懦,不类习武之人,不如改名为‘钰’,取其如金石之坚之意,表字玄室,不知可好?”马从义正容而言道:“弟子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王重阳对孙不二道:“汝性格过于刚硬,与习武之道仍是不符,我看不如从此号称‘清静散人’,以抵消刚硬之性。”孙不二也连声应道:“师尊之言,弟子时刻牢记心头。”王重阳转过头来对辛幼安道:“五年前我在你家中,正要受你的拜师大礼,不料正逢你父母身遭大难,因此耽误了,不如趁此时机补拜了吧。”辛幼安立即恭恭正正地叩下头去,直到此时,才算把五年前未了之事补办完成,于是众人都改了称呼。  义端在一旁看得眼热,觉得机不可失,便也跪下来对王重阳道:“弟子义端也想列入门墙。”王重阳将眉毛一坚道:“王某收徒,第一要讲品行,阁下属心术不端之人,王某决不敢收之为徒。此时时已初更,阁下在此不便,望能在此别过。”  义端倒抽了一口冷气,见王重阳意态坚决,目射凶光,不改多说,只好站起身来,与众人普施一礼,然后扶伤而去。  周达道:“大哥,你为何说此人心术不端?”王重阳道:“此人事至危急之时,将你骗下马来,只顾自己逃命,难道你忘记了?若不是你我众人在沂河渡口蒙他相救,我早已取了他性命多时了,此类歹人,怎能为我弟子?“  当下五人上了马车,王重阳在前赶车,周达仰卧在一旁;马钰(从此不再称马从义)与孙不二同着辛幼安坐在车后,车前与车后之间隔着一块布帘子,一路向王重阳的家乡长安终南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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