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威廉mod汉化人物炼金术士威廉的问题。

布老虎传记文库·巨人百传丛书——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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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隆盛和历史  继《奈尔塔》之后,到 40 年代中期以前,仲马独自或与人合作写成 的大量剧本中,值得一提的有:爱情题材的《卡特琳娜·霍华德》(1833)、 以刚去世的英国著名话剧演员基恩为主人公的《基恩》——又名《放荡 与天才》(1836)、描写古罗马皇帝卡里古拉故事的《卡里古拉》(1837)、 与瑞尔拉·德·奈瓦尔合写的爱情题材的正剧《炼金术士》(1838), 以及 1839 年至 1843 年间写的喜剧《贝尔·伊尔小姐》、《路易十五时 代的一桩婚事》、《圣西尔的小姐们》等。这些剧本质量平平,但是, 由于仲马在世人心目中已成为堪与雨果并肩的大戏剧家,每次他的新戏 上演,观众总是趋之若鹜。《卡里古拉》上演时的情况就是如此。著名 评论家季拉尔丹夫人曾以略带调侃的口吻,再现过这出戏演出期间巴黎 沙龙里的气氛:“您今儿晚上去看这出新戏吗,夫人?” “不,说真的,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没租到包厢。” “您办得太迟了。”  “太迟了!我两个月以前就写信给法兰西喜剧院的办公室,要租一个包厢,可 是当时不租;半个月以前,我弟弟亲自前往,也不比我幸运??”听差通报×伯爵到。 “我的侄子,你真可以自豪,”女主人对来者说,“你有一个包厢,今晚可以去看《卡里古拉》了。” “别提了,我火透啦。我本来的确有一个包厢,可是后来把我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了。”仲马早有创办一个剧院的理想。从 1831 年起,几经努力,未能遂愿。1845 年 10 月的一天,趁国王路易·菲力普的第五个儿子孟邦西埃公爵观 看他的话剧《三个火枪手》时,仲马又提起此事。在公爵的赞助下,获 得政府的财政支持,仲马领导的历史剧院终于建成,于 1847 年 2 月 20 日揭幕。那天是大仲马的话剧《玛尔戈王后》的首场演出。狂热的巴黎 人为了买一张戏票宁愿排 24 小时队,幸好那年的 2 月气候还比较暖和。 夜晚,在通明的街灯下,只见排队等候买票的人躺在草垫上,但他们并 不睡觉,而是在即兴唱歌。一位民歌歌手利用《住口好吗》的现成曲调 填写了一首歌,头两段是:听说在仲马的剧院, 可以尽情地玩耍。 万岁!《三个火枪手》的作者 住口好吗,住口好吗? 多嘴的人,住口好吗? 仲马的剧院开张啦, 就要上演《玛尔戈王后》, 这出戏准会风靡天下! 住口好吗,住口好吗? 多嘴的人,住口好吗?  以孟邦西埃公爵和他 15 岁的妻子为首的王室成员,巴黎文学界、戏 剧界、新闻界的名流,齐集于历史剧院。《玛尔戈王后》的首场演出从 傍晚 6 时半开演,直到次日凌晨 3 时半才结束。评论家泰奥菲尔·戈蒂 叶在第二天发表的评论文章中写道:  是的,亚历山大·仲马创造了这种奇迹,他把全体饥肠辘辘的观众挽留在座椅 上,连续达 9 个小时。只是在演出临近结束的短短幕间,人们才像在颠覆了的梅杜 萨之伐上一样面面相觑,稍稍胖些的观众不无焦虑。感谢上帝,竟没有发生任何吃 人肉的罪行;不过,将来再演 15 幕的大戏,而且前面有序幕,后面有尾声,务请在 海报上写明:“自备幕间小吃”??
仲马从此有了一块可靠的阵地,来实现他把全部法国历史搬上舞台的 夙愿。他接连在历史剧院演出了自己的剧作《火枪手们的青年时代》《达 芒塔尔骑士》《女人们的战争》《红屋骑士》《艾芒伯爵》??1848 年 2 月,他与奥古斯特·马凯合作,又有一个大胆的创举:分两个夜晚演完话 剧《基督山伯爵》。第一晚演到爱德蒙·邓蒂斯越狱成功,从傍晚 6 时演 到半夜。关于第一晚演出结束后的情况,戈蒂叶也有精彩的描述:  大家退出剧场时,互相说着明晚再来:今天夜里和明日白天只不过是个稍长的 幕间休息,如此而已。??第二晚,人们打着招呼,关系建立起来,甚至熟稔起来。 每个人都把自己小小的起居处打点了一下。安下身来,人们从观众一变而为居 民。??当幕布最后一次落下时,每个人都从内心发出遗憾的叹息:“怎么?刚刚 两天,就要分手了?伟大的亚历山大·仲马和不知疲倦的马凯,何以竟如此不信任 我们???我们本来是宁愿给他们一周时间的??” 不过,历史剧院成立之日,也正是浪漫主义戏剧的隆盛阶段即将告
终之时。1850 年前后,随着现实主义戏剧的急剧兴起,浪漫主义戏剧迅 速衰败。1850 年 10 月历史剧院的倒闭,就是浪漫主义戏剧衰败的一个征 候:由于剧院倒闭,仲马负债 20 万法郎。  面对自己心爱的剧院和戏剧事业没落的惨景,仲马心情沉重。但是, 当他最后一次浏览历史剧院墙上的浮雕,索福克勒斯、阿里斯托芬、埃 斯库罗斯、欧里庇德斯、高乃依、拉辛、莫里哀、马利沃的形象活跃在 他的眼前。这是整整一部世界戏剧史。戏剧艺术就是在这种自然的新老 更迭中发展的。他足可自慰,因为他深信:作为浪漫主义的历史剧、现 代剧和情节剧的开拓者,他也将在这部历史中占有一席地位。  第十章 七月王朝的反对派
1 上了黑名单 仲马与他昔日的主人奥尔良公爵、也就是新登基的七月王朝国王路易·菲力普决裂时,曾经在公开信中宣称:他“作为文学家只是作为政 治家的序言”。虽然仲马从来都只是文学家,而不是什么政治家。但是 他热衷于政治,却是始终如一的。他在整个七月王朝时期的政治态度表 明,他与路易·菲力普决裂,并非说说而已。  路易·菲力普是趁人民在七月革命中推翻复辟王朝的机会才爬上王 座的;当政之初,他曾经竭力装扮成“公民国王”的模样。只见他经常 戴着一顶圆呢帽,挟着一把雨伞,像一个退休的小职员似的在巴黎大街 上信步闲游,笑容可掬地同他遇到的杂货商和手工业者握手寒暄。不过, 表面的伪装终难长久掩盖真相,他反人民的阶级本质很快就暴露无遗。 七月革命后,他不得不委任在资产阶级各阶层中颇有声望的自由派银行 家拉菲特组织内阁,任命深受广大民众爱戴的前共和国将领拉法耶特将 军为国民自卫军总司令。可是,到了第二年,他就让自己的心腹、顽固 保守的佩里埃取代了拉菲特,并且使拉法耶特将军有职无权。以路易·菲 力普为首的七月王朝统治集团的一系列反动政策,不仅侵犯了工业资产 阶级的利益,更把劳动人民逼得走投无路。1831 年 11 月,在丝织工业中 心里昂,工人们高举着写着“活着没工作,不如战斗而死”口号的黑旗, 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大起义,给了七月王朝一次猛烈的冲击。仲马身在巴黎,没法去参加里昂工人的起义,只能遥望着它被路易·菲力普派去的讨伐队淹没在血泊里,愤然兴叹。他有幸参加的,是 嗣后不久在巴黎爆发的 1832 年六月起义。1832 年,对巴黎人民来说是灾难格外深重的一年。一次经济恐慌还未过去,从春天起,一场霍乱又在全城蔓延,持续数月,夺走了 2 万巴 黎人的生命,而受害最深的是贫民区,那里卫生条件极差,使霍乱如虎 添翼。人祸天灾肆虐的巴黎,民怨沸腾,犹如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 炸。拉马克将军出殡,又偏偏为它提供了导火线。马克西米利安·拉马克生于 1770 年。1791 年投身于保卫资产阶级革命的战斗,功勋卓著。帝国时期跟随拿破仑驰骋沙场,更是威名赫赫。 拿破仑“百日”复位时,他担负过剿灭旺岱地区保王党叛乱的重任。第 二次波旁王朝复辟后,他于 1815 年被放逐国外,1818 年重返法国,1828 年当选为议员。作为共和派的发言人,这位信念坚贞的老人,在讲坛上 同当年在沙场上一样勇敢无畏。还在拉马克将军弥留之际,忧郁的阴云 便笼罩着巴黎上下:人民担心失去一位斗士,统治者深恐他的死会成为 一次起义的契机。然而忧虑中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拉马克将军是 6 月 1 日去世的。出殡订在 6 月 5 日。从前一天起, 愤懑的巴黎平民阶级就准备好了各种武器。6 月 5 日那天,时晴时雨。出 殡的行列由倾向共和派的国民自卫军步兵、骑兵、炮兵护卫着。一群青 年人推着灵车。拉法耶特、拉菲特等共和派要人牵着帷幔的四角。残老 军人院的军官们手执桂枝紧跟在后面。然后是大批“人民之友”社的成 员,法学院、医学院的学生,在巴黎的各国政治流亡者,以及自动聚集  来的工人和市民。七月王朝当局也做好了镇压的准备,一队队禁卫军、 龙骑兵早已布置停当。武装冲突是在 5 日傍晚开始的,一直持续到第二 天。仅在街垒战中死伤的起义者就多达 800 人!  这一年,仲马首先同巴黎人民一起分担了霍乱的病苦。当这场瘟疫 迅速蔓延开来的时候,整个巴黎人心惶惶,惟有仲马以他独特的方式来 对付这场祸害。这时,他已迁居拉萨尔街的奥尔良公园。他从自己的住 房里,每天都可以看到五六十具棺木被送往蒙马特尔墓园。但是他根本 不去想这场瘟疫,照常生活、写作,而且一有机会就寻点消遣。他已经 写完一出题为《丈夫和寡妇》的喜剧。一天晚上,他送走了一位健谈的 老友,回到客厅。“噢!先生,您的脸色这么苍白!”女仆卡特琳娜看着他,惊呼道。 “真的吗,卡特琳娜?”仲马不以为意地笑着说。 “您照镜子看看。” 仲马照镜子一看,果然苍白得厉害。而且奇怪,立刻就感到疲软不适。在惊慌失措的女佣的服侍下,他错把乙醚当作马拉加麝香葡萄酒, 喝了满满一大杯。他立刻昏厥过去;过了两个小时才恢复知觉,浑身打 着寒战,只见医生把一根导管插进他的被窝,给他作蒸汽浴。与此同时, 一位好心的女邻居用一个燃烧着木炭的长柄暖床炉在他的被子上面来回 摩擦着。他足有五六天,连脚都没有伸出被窝。待到基本痊愈,他体重 减轻了 25 磅。拉马克将军的死,给仲马带来的悲哀更是非同一般。一则,因为拉马克是已故仲马将军的同僚,平素对仲马很是关心。二则,因为前国王 查理第十的儿媳贝利公爵夫人正在罗亚尔河下游一带组织叛变,再也没 有比拉马克将军更适合带兵勘乱的人了。仲马正哀思重重之时,接到逝 者家属的来信,请他任治丧委员会委员,并委托他在出殡之日负责维持 护卫灵车的炮兵的队形。不用说,仲马慨然应允。6 月 5 日,仲马穿着他那身国民自卫军炮兵中尉的军装,披着镶有金色流苏的三色肩带,右手紧握军刀,走在炮兵队伍的一侧。尽管重病初 愈,身体虚弱,他还是勉力迈着标准的步伐,保持着尽可能昂扬的姿态。 悲愤填膺的出殡者和虎视眈眈的政府军都是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已极。 仲马心情激动地等待着一场厮杀。路旁的人群中,不时走出一位热情的 支持者,向仲马表示:“仲马先生,请让您的炮兵勇士们放心,人民站 在你们一边!”碍于军风纪,仲马只能微微点头作答,两眼却闪烁着感 动的泪花。他率领炮兵队伍从圣奥诺雷城厢拉马克将军的府邸出发,到 旺多姆广场,又北至圣马丁门,继而掉头向东,在巴士底广场听过拉法 耶特将军的葬礼演说,然后又行进到奥斯特利兹桥头广场。行进途中虽 有些小摩擦,但期待中的战斗还不知何时才能打响。仲马从早晨 8 时半 就赶到拉马克府邸,现在已经午后 3 时多了,他刚刚病愈的身体再难支 持,不得不走进一家饭店。当他同两位伙伴正在为纪念拉马克将军而干 杯时,忽然枪声大作。他连忙跑到街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朝老 百姓开枪,炮兵进行了还击,路易·菲力普老爹已经垮台,共和国已经 成立!”一个年轻人回答。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取得如此全面的胜利,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仲马也来不及思考了。他一口气跑到圣马丁 门城厢。路过剧院门前,恰遇经理阿莱尔。“你上哪儿去?”阿莱尔问仲马。 “去道具商店。”“做什么?” “去买枪。对了,你能借我一支枪吗?”  “我有 100 支!你是知道的,圣马丁门剧院不久前刚演过一出武装 戏。”“那么,借我一支吧。” “天呀,你这样会让人把这剧院烧掉的。”  阿莱尔怕剧院受连累,不愿借枪。正在这时,一群起义者冲进剧院 寻找武器。阿莱尔深恐剧院遭到洗劫,转而求仲马帮忙。心无芥蒂的仲 马便向众起义者介绍道:“朋友们,阿莱尔经理在帝国时期任过县长,复辟时期受过流放。” “万岁,阿莱尔!”起义者们喊道。 “但是作为经理,他不得不对现政府负责。”“我们只要他拿出枪来!”  “枪可以发,就算我借给大家的。战斗中死了的,自然没话说,但 是活下来的,一定请把枪还给我。”“一言为定!”众人欢呼道。起义者满意地离去。阿莱尔把仲马当恩人一样再三道谢。走出圣马丁门剧院,仲马便到拉菲特家打听情况。参加了一场关于当前事态的讨 论后,他直觉着身体发烧,匆忙赶回住处之时便昏倒在楼梯上。第二天 醒来,守门人才告诉他:是别人把他抬进房间的。健康不佳,使得仲马未能在 6 月起义中有更多的作为。但是,在声势浩大的示威性出殡队伍中,他是那么引人注目,以致引出这样一段趣 事来:6 月 9 日,仲马打开一份刚送来的波旁王朝派报纸,只见一则消息 以大字标题赫然登在报端:作家亚历山大·仲马因积极参与 6 月骚动, 已于 6 月 5 日夜间被捕,并经军事法庭审判,于次日凌晨 3 时处决!对 于这种无聊的谣言,仲马一笑置之。许多朋友也不相信。诺蒂埃读了这 则“报道”,给仲马写来了一纸十分风趣的短笺:亲爱的仲马:  倾读某报,称你已于 6 月 6 日凌晨 3 时惨遭处决。不知此事是否妨碍你于明天 光临“兵工厂”图书馆晚餐。届时,我将洗耳恭听你来自阴间的新闻。忠于你的 沙·诺蒂埃  仲马风趣地回答诺蒂埃:他也难说自己是否还活着;不过,不管是 实体还是影子,他第二天一定准时去吃晚餐!  可是,一家自由派报纸却把那谣言信以为真,对仲马的牺牲表示哀 悼,并视为法国文坛的一大损失。仲马哭笑不得,连忙投书该报,鸣谢 之余,声明他脉搏正常,安然无恙。  虽说是谣言,但据国王的一位副官透露,仲马的确上了七月王朝统 治当局的黑名单,被列为逮捕对象。鉴于这一情况,朋友们劝仲马去国 外住些日子。仲马与路易·菲力普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2 暴风雨中的海燕 然而路易·菲力普国王和仲马彼此的恶感,并没有妨害仲马与国王
的儿子——新一代奥尔良公爵费迪南·菲力普的友谊。费迪南的年龄比 仲马小 8 岁,他们第一次接触是在《克里斯蒂娜》上演的前夕,费迪南 到公爵府图书馆来找仲马,请他向老奥尔良公爵说情,允许他和弟弟们 去观看《克里斯蒂娜》的首场演出。此后,费迪南便常到图书馆来同仲 马谈心。他衷心喜爱作家仲马,仲马也不因他年幼学浅而慢待这位崇拜 者。不消多久,二人便结成忘年之交。王公贵胄的子弟之任性是可想而 知的,费迪南惟有在仲马面前才变得恭顺。因此,老公爵甚至得请仲马 对费迪南多加教导。从这样一件事,可以想见费迪南王子对仲马的诚挚友情: 一次,仲马得了重病。医生建议他去意大利休养,那个半岛之国的温和气候对他的健康很有好处。 “去意大利?我倒是应该到那里去,参加我的一出戏的首演仪式。可是没有盘缠啊!”仲马叫苦不迭。 给仲马看病的这位医生,恰好也是费迪南王子的医生,王子很快便得知仲马的困境。他写信催促仲马打好行装、毫不迟疑地动身去意大利, 并随信附来 10 张 1000 法郎的钞票。仲马领受了他的好意,但退回了钞 票。这一下,王子着急了,连忙驱车来找仲马:“我一向认为我们是朋 友。否则,我会允许你对我这样发号施令吗?”钞票又放到仲马的书桌 上。盛情难却,仲马只得取了 3 张,答应明天就动身。一方面,与路易·菲力普国王政治分歧很大;另一方面,同费迪南王子友情甚笃,仲马与王室的关系在一段时期里不能不显现出错综复杂 的情况。从下面这件事可以窥见一斑:1837 年,费迪南王子与德国公主海伦·德·麦克伦堡·史弗林结婚。为表庆祝,路易·菲力普国王宣布在凡尔赛宫举行盛大晚宴,邀请法国 各界名流出席。就在这前一天,仲马怒气冲冲地找到雨果。他告诉雨果: 又将有一批人被授予荣誉勋章,名单上本来有仲马,可是国王把他的名 字划掉了。这使他的自尊心大受伤害,已拒绝了要他出席婚礼晚宴的请 帖。雨果很讲义气,当即表示不平,并写信给费迪南王子,宣称他也将 不出席晚宴。这可急坏了费迪南王子和海伦公主。他们宁愿有 20 位王公不参加他们的婚宴,也不愿看到这两位文坛巨子缺席。事情闹到国王那里,路易·菲 力普只得让步,答应分别授予仲马和雨果十字勋章和玫瑰花形勋章。为 显示彼此的团结和共同的胜利,仲马和雨果身穿笔挺的国民自卫军军 装,并肩来到凡尔赛宫的宴会厅。形成对照的是保王党人巴尔扎克,他 那晚穿的是现从估衣店里租来的侯爵服。  可是,飞来的横祸打断了仲马和费迪南王子的友谊:1842 年 7 月 13 日,王子不慎从车上摔下,当即身亡。噩耗传来时,旅居意大利的仲马 正在拿破仑的弟弟、前威斯特法利亚国王热罗姆家里作客,他一头扑进 热罗姆的怀抱,哽咽着说了声:“大人,请允许我在一个波拿巴家族人 的怀中,为一个波旁家族的人痛哭吧。”便失声痛哭起来。费迪南王子 的死,割断了仲马与王室仅有的一点感情的联系。如果说过去他同七月 王朝最高统治者发生冲突时还有个调和人,那么,此后连这样一个人物 也不复存在了。七月王朝作为金融资产阶级剥削全体国民的股份公司,到 1847 年已经腐败透顶。全体人民,包括中小资产阶级在内,都起来反对政府。希 望改革选举制度、降低选民财产资格的资产阶级,从这年年中起展开所 谓宴会运动,在宴会上呼吁政府采纳他们的要求。对七月王朝统治者来 说,这种宴会运动当然是无伤大雅的。恩格斯在那年 11 月指出:一旦人 民从巴士底广场突破一切障碍向士伊勒里王宫前进时,“恐怕出席改革 宴会的那些大人先生们大部分都要躲在自己家中最黑暗的角落里,或者 像枯树叶一样在人民的狂风暴雨中四散飘落”。3 个月以后,资产阶级宴 会派的懦弱行径,完全证实了这番英明的预言。1848 年 2 月 22 日,这些 人预订举行一次盛大宴会,宴会以前还将搞一次和平示威,可是政府既 不准举行宴会,也不准示威,宴会组织者乖乖地屈服了。但是,从这天 一早起,巴黎的工人、大学生、手工业者走上街头,开始街垒战,并于 第二天中午冲进王宫,吓得路易·菲力普仓惶出逃。这就是推翻七月王 朝的 1848 年二月革命。  但是,仲马不属于那在革命暴风雨面前“四散飘落”的大部分资产 阶级。七月王朝末年,弊政给文艺界带来的普遍萧条,没有谁比仲马更 深受其苦了。去剧院看戏的人很少,去书店购书的人也不多,仲马的收 入锐减,而他却有一大批人和好几处住房的经济负担。这使他对七月王 朝统治集团的愤慨有增无减。他是圣日尔曼城乡大规模宴会的最积极成 员之一,经常在宴会上发表激烈的反政府演说,使谨小慎微的宴会组织 者们瞠目结舌。1847 年 8 月,仲马又在以 18 世纪末叶的法国资产阶级革 命为背景的话剧《红屋骑士》中,以旧的波旁王朝隐喻七月王朝,发出 了武装推翻七月王朝的热切的呼吁。在该剧最后一幕中,他让革命的吉 伦特党人引吭高歌:通过告警的炮声 法兰西在召唤她的儿女。 走!士兵说,拿起武器! 去保卫我们的母亲。 为祖国而献身, 最美好,最值得庆幸。 朋友们,我们远离沙场, 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死去; 那么为法兰西和她的自由, 至少要献出我们的葬礼! 为祖国而献身。 最美好,最值得庆幸。  这首歌道出了广大人民对七月王朝的仇恨的心声,很快就传遍巴黎 的街头巷尾。直到 1848 年 4 月,巴尔扎克看了《红屋骑士》,还在给韩 斯卡夫人的信中不禁惊呼:“这出戏辉煌夺目,充满可怕的革命精神。” “人们在街上只唱出这出戏里的歌,军乐队也只演奏这出戏里的乐曲。”  1848 年 2 月 22 日革命爆发时,像海燕一样呼唤过革命的暴风雨的仲 马,当然不会像企鹅一样躲避起来。他立即换上那身悉心珍藏着的炮兵 中尉的军装,率领着他所在区的国民自卫军向巴黎市中心进发,并于第 二天中午参加了攻克七月王朝的最后堡垒——士伊勒里王宫的战斗。当 起义者发现国王路易·菲力普已经逃跑,把王座抬到巴士底狱付之一炬  时,在滚滚浓烟中欢庆胜利的人群里,可以看到仲马那比一般人显得更 欢快、活跃的身影。当晚,仲马便在他的历史剧院门前栽了一棵象征革 命成功的“自由之树”,并且派出剧院的交响乐队为狂欢的人群演奏?? 回首数十年的政治历程,仲马可以自豪地说,从复辟初年冒险入狱 援助被囚的帝国将领到 1830 年七月革命,从 1832 年六月起义到 1848 年 二月革命,在每一个重要的历史关头,他都和人民战斗在一起,他跟上了历史前进的步伐。第十一章 父与子          1 家庭中的矛盾 多产的戏剧家仲马,自己的私生活就充满了戏剧性。戏剧性的关系不仅存在于他和他的诸多情人之间,而且存在于他和他的第一个情人卡 特琳娜·拉贝所生的儿子小仲马之间。写到这里,用大仲马和小仲马的 称呼来区别这父子俩,是势在必行了。  自从仲马将军夫人迁居巴黎,大仲马虽与老母亲同住,但还是经常 去看望卡特琳娜和儿子。小仲马后来在回忆录里描述过父亲同母亲当时 生活的许多生动的插曲,其中有这样一则:一天晚上,父亲正在一盏小 灯下写作,母亲紧挨在父亲桌旁。小仲马忽然一觉醒来,又是哭,又是 喊,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哄他重新入睡,可小仲马继续哭嚎。一直在工 作的父亲被他吵得实在不耐烦了,一把抓起他扔到床上;母亲为此同父 亲大闹了一场。第二天,父亲一清早就悄然离去。不过中午带来了一个 西瓜,请求母亲宽恕。??  其实,大仲马非常爱自己的儿子。每次去卡特琳娜那里,他总要给 儿子带一大包好东西,有鱼、肉、烤鸡、蜜饯、香瓜??还有各式各样 的玩具。小仲马最喜欢听爸爸讲故事啦。爸爸讲的一切都那么津津有味, 而且当他讲捕猎野猪的时候,还会模仿野猪的各种叫声。难怪小仲马那 么殷切地盼望爸爸的来临。每当他看到妈妈比平日注意打扮,穿起平时 舍不得穿的衣服,他便知道今天爸爸准来,早早地到楼梯口去等待。卡特琳娜虽然怨恨大仲马,可心底里还是爱他,甚至崇拜他。她的这种感情也不可避免地在言谈话语中传染给小仲马。 “你长大了要做个有出息的人,像你爸爸那样,当个大作家。”她常这样教育儿子。  “你爸爸是个大人物。他今天八成是去出席什么亲王大人的宴会, 来不了啦。”如果大仲马在约定的日子没有来,她就这样向儿子解释。 在小仲马的心目中,爸爸的形象自然也就高大无比。每当他在路上看到卖艺的在表演功夫,他就自豪地说:“我爸爸也会!”  小仲马也经常见妈妈对爸爸发牢骚。比方说,有一次,妈妈对爸爸 说:“你尽给孩子买些不当紧的玩艺儿,就没想到我也该穿件像样的衣 服!”又有一次,妈妈埋怨爸爸说:“我们母子的事,你始终瞒着你母 亲,这总不是个办法!”可是小仲马不知道父母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 更不明白私生子是怎么回事。  1831 年 3 月 7 日,当大仲马在贝尔·克莱勃萨默尔的要求下,承认 他们的非婚生女儿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已经 7 岁的小仲马。他对自己 竟然至今没有承认这个私生子,深为内疚。这时已经与他公开同居的贝 尔·克莱勃萨默尔,也支持他承认小仲马,以为夺来小仲马,会使大仲 马把拉贝完全忘却。于是大仲马在 3 月 17 日给一位公证人写了如下的承 认信:亚历山大·仲马致公证人 若望·巴蒂斯特·英洛先生:      我愿通过送上供您研究的这份文件,承认 1824 年 7 月 27 日在意大利人广场区 区政府登记的一个男孩,登记名为亚历山大,母为拉贝夫人,父亲不详。 我愿承认这个孩子,而不让其母得知此事。我认为这是可能的。我的姓名是:亚历山大·仲马·达维·德·拉帕耶特,住大学街 25 号。 务请以最快速度办妥此事。我深怕我心爱的这个孩子被别人夺走。??  从这时起,大仲马和卡特琳娜·拉贝,或者不如说贝尔·克莱勃萨 默尔和卡特琳娜·拉贝,展开了争夺小仲马的艰难斗争。按照法国的法 律,如果拉贝在给孩子报户口时写的是“玛丽·卡特琳娜·拉贝承认的 私生子”,她本来可以稳操胜券。但是,这个没有文化、缺少法律常识 的缝衣女工,当年却偏偏不懂得要填“承认”这个词。这样,1831 年 3月 17 日的承认书就使大仲马居于有利地位,法院把小仲马判给了父亲。 尽管拉贝在 4 月 21 日也办了承认小仲马的法律手续,但为时已晚。为了 保住儿子,卡特琳娜带着儿子东躲西藏;法警还是带走了小仲马,把他 交给了父亲。  小仲马爱自己的父母,对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感情更深。 离开母亲,在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事情。到了新的家里,他与父亲 尚还可以相处,但跟那位占据了他母亲地位的犹太女人就无论如何也合 不来。贝尔·克莱勃萨默尔写给外出的大仲马的一封告状信,很能说明 这尴尬的局面:  我的朋友,我必须详细地跟你谈谈你儿子的情况,??除了你,他把所有的人 都不放在眼里,谁也对付不了他。我甚至连让他梳头都办不到,不论是央求他也好, 威胁他也好。他既不愿看书,也不愿写字,我不得不经常训斥他。而最糟糕的是, 曾经答应他每逢星期日和星期四可以去看他母亲。??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母 亲,别人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的朋友,我认为必须警惕这种情况,拿定一个 主意。??  大仲马眼看着儿子和贝尔的关系一天天恶化,无可奈何,便把小仲 马送进寄宿学校读书。寄宿学校的生活,给小仲马留下的尽是痛苦的回忆。到了晚年,他还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道:“我受尽了冷嘲热讽,受侮辱更是家常便 饭,不卷进一次甚至几次打斗的太平日子,连一天也没有,而在打斗中 输的总是我,身上伤痕累累,真使我痛不欲生。所以我总是发育不良, 体弱多病,对游戏与学业都没有兴趣。不过我尽量忍受,从不在父母面 前诉苦,因为母亲一听到我诉苦就好像我在责备她似的,而父亲听了一 定会认为我软弱无能。我只有这样安慰自己:只要我不死,对方终将败 在我的手里。”  小仲马是私生子,这也许是他受歧视的首要原因。当老师在历史课 上提到查理第十的私生子昂古莱姆公爵或奥尔良公爵的私生子狄诺万, 同学们都毫不顾忌地把视线投向他的身上,简直让他无地自容。而有个 叫安德烈的同学尤其恶劣,经常寻衅地问他:“你父亲是谁呀?”每一 次小仲马都怒不可遏地扑上去同他格斗,可是安德烈个头比他大,同学  们又都站在强者一边,所以小仲马每一次都被打得鼻青眼肿。  小仲马不满 7 岁就被迫离开生身之母,是很悲惨的。然而,更悲惨 的是,他还没有同贝尔·克莱勃萨默尔解除敌对状态,又得去适应另一 个“家庭”——就在这一年,大仲马有了新的情人。  为了排演自己的新戏《泰莱萨》,大仲马需要找一位女演员来扮演 一个年轻姑娘。热心的波卡日向他推荐通常在蒙马特尔、伯利维尔等郊 区小剧场演戏的伊达·费里埃。大仲马从未听说过此人。但波卡日说她 “很迷人”,深合大仲马的心意。身材矮小的伊达,除了美丽的眼睛、 白皙的皮肤和浓厚的金发,迷人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她在《泰莱萨》中 扮演的角色,戏不长,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观众的喝彩声中,她激 动地投向大仲马的怀抱,感谢他“保证了她的未来”。为表庆贺,大仲 马带她去吃夜宵,并且当晚就让她取代了正在外地演出的贝尔·克莱勃 萨默尔。  贝尔演出归来,免不了又是一通大闹。然而,暴风雨过后总是平静, 随后的一年,大仲马仍和贝尔住在一起。在他的安抚下,贝尔和伊达尚 能“和平共处”。不过,到了 1833 年,伊达就占了上风,让大仲马断绝 了同贝尔的关系,搬到布勒街与她同住,俨然当起主妇来。1836 年,仲 马将军夫人中风死去以后,伊达更成了太上皇。她讲求奢华,使大仲马 不胜负担;她嫉妒成性,严密检查寄给大仲马的信件,并且每天都要同 他吵闹两三场,使大仲马无法安心写作。大仲马待她不薄,专为她写剧 本,虽然她迅速发胖的身体每每令满台大煞风景。大仲马还每次旅行都 把她带在身边。贝尔·克莱勃萨默尔当初对待卡特琳娜的手段,现在轮到伊达用来对付贝尔了。她以大仲马和贝尔的非婚生女儿的母亲自居,拒绝贝尔同 自己的女儿见面。不知为什么,她对那私生女还好,对小仲马这个私生 子却很坏。而小仲马对她的敌意,也不比对贝尔的少。因此小仲马很少 进父亲的家门。他平常在寄宿学校,假日大都回到住在帕西的母亲身边。 大仲马尽管十分疼爱儿子,却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他只能经常给小仲马 写些充满父爱的信,以尽自己的天职。从下面这封信的片断,可以看出 他对儿子的学习是何等的关切:  ??拉丁诗法并不太重要。??要下功夫学好希腊文,以便能够阅读荷马、索 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的原著,并进而能够在三个月内学会现代希腊语。还要练好 德语的发音;然后,再学英语和意大利语。到那时,当你学会了这一切,咱们再来 决定你究竟适合从事什么职业。对了,别放松了绘画。??  同时,大仲马也没有放弃使小仲马和伊达和解的幻想。他在给小仲 马的另一封信中诱导说:“现在,只要你愿意,这种状况随时都可以结 束:写一封信给伊达夫人,请求她像对待你妹妹那样对待你,你将永远 永远受到欢迎;这种关系若能继续下去,对你是再幸运不过的了,因为 我同她 6 年都没有孩子,我相信也不会再有孩子,你将依然是我惟一的 儿子,而且是长子。”    大仲马未能平息小仲马的怨恨。1840 年 2 月,大仲马与伊达结婚, 更使小仲马悲愤填膺。小仲马正在母亲家里度假,梅拉尼前来向卡特琳 娜报告大仲马与伊达即将结婚的消息。在两个同病相怜人的鼓动下,16 岁的小仲马振笔疾书,向大仲马表示抗议。这封信不但伤害了他们父子 的感情,也使小仲马与伊达的关系更加不可收拾。  据说作为大仲马一方的证婚人出席大仲马和伊达的结婚证书签字仪 式的大作家、贵族院议员夏多布里昂子爵,一边望着伊达,一边喃喃道: “你瞧吧,我的运气是不会改变的。我所祝福的一切,都要垮台!”这 句话果然应验了。1844 年,当伊达在意大利休养期间与某意大利亲王姘 居之事传开以后,大仲马终于同伊达协议分居,他宽容大度地送伊达前 往意大利去找她的亲王,自己则为重新获得自由而庆幸。          2 茶花女的问世 自从伊达出走,仲马父子的关系变得亲热多了。小仲马由于从小受端庄、文静的母亲的熏陶,再加上偌小年纪就领受了屈辱和苦难,养成他严肃的气质、深沉的性格,与感情奔放、甚至犹带几分稚气的大仲马 形成鲜明的对照,以致小仲马胆敢宣称:“我父亲是我很小时候生的一 个大孩子。”这个家庭的气氛是可想而知的。无怪乎一位客人打趣道: “到了这个家里,我称父亲为‘你’,却要称儿子为‘您’。什么时候 才能恢复正规呵!”这样一家人是很难恢复正规的。大仲马对小仲马说过:“等你有了儿子,像我爱你一样地爱他吧,不过,可别像我教育你一样地教育他。” 大仲马确实疼爱小仲马,但他对小仲马的教育也确实不得法。以往,大 仲马同贝尔和伊达生活时,小仲马同他们虽然不和,耳濡目染,也受到 一些不良的影响。更何况浪荡的父亲还公然鼓励他:“我的儿子,一个 有幸姓仲马的人,应该过最豪华的生活,在巴黎咖啡馆吃饭,不拒绝任 何享乐。”而今,大仲马对小仲马更是娇惯到极点,只有放纵,没有管 教。久而久之,小仲马终于陷入荒唐生活中去,从 18 岁起,就与妓女或 者有夫之妇厮混。他看到父亲钱来得快也挥霍得快,有时穷得连 100 个 法郎的零钱也找不到,便考虑为自己创造一个稳固的前程。他颇有才气。 大仲马对他将来操作家的职业也颇有信心,常予以启发和指教。但小仲 马沉溺于酒色,也只能写点庸俗无聊之作。直到他认识了名妓玛丽·杜 普莱西,为她的悲剧所震动,才产生出真正的杰作——《茶花女》。  大仲马与玛丽·杜普莱西只有一面之缘,却对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印 象。  那是 1845 年的一天傍晚,大仲马吃过晚饭,去法兰西喜剧院看正在 上演的他的四幕喜剧《圣西尔的小姐们》。经过剧场走廊的时候,楼下 包厢的一扇门开了,他觉得有人拉住了他的礼服下摆,回头一看,原来 是小仲马。  “啊!是你!晚上好,亲爱的。”大仲马说。“到这里来,我的爸 爸先生。”“你不是一个人吗?” “不仅是这个原因。你闭上眼,从开开的门缝里把头伸进去,别怕,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大仲马闭上眼睛,刚刚把头伸进去,只觉得有两片颤抖的、狂热的嘴唇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他睁开眼睛。一个年龄在 20 到 22 岁之间 的奇美的年轻女子同小仲马头挨头站在他面前,就是她刚才给了他这亲 热的表示。大仲马认出来了,他在舞台两侧的包厢里见到过这女子。她 就是玛丽·杜普莱西——有名的“茶花女”。“是你呀,我的美丽的姑娘。”大仲马说。 “是呀。我倒要问您,您为什么对我那样狠心?我已经两次约您去歌剧院跳舞??” “我以为你的信是给亚历山大的呢?” “是呀,是写给亚历山大·仲马的。” “我是说,亚历山大·小仲马。”  “亚历山大是小仲马,可您也不是大仲马呀。您永远也不会是大仲 马的。”“谢谢你的好意,亲爱的姑娘。” “那么,我们一道去看望您,好吗,先生?”玛丽·杜普莱西说时动人地微微一笑,长长的黑睫毛把眼睛全给蒙住了。 “你尽管来好了,小姐。”大仲马像对一位公爵夫人似的,向她施了一礼。  这是大仲马惟一一次同玛丽·杜普莱西亲吻,也是大仲马最后一次 见到她。此后,他便期待着亚历山大同那美丽的姑娘的到来。过了几天, 却只见亚历山大一个人来了。“怎么?”大仲马问道,“你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儿来?”  “她的狂热劲儿过去了,她本想进剧院当演员的。可是当演员的那 份苦她哪里受得了??她不来还有一个原因:她生病了。”“可怜的姑娘!”“她是可怜。她从事这个职业实在太屈才了。” “我想,你该不是出于爱情才爱她的吧?” “不,我是出于怜悯才爱她的。” 此后,仲马父子许久没再谈到玛丽·杜普莱西。1847 年 2 月初,大仲马得知玛丽·杜普莱西的死讯,不禁愕然。但在狂欢节的高潮中,很快就不再去想它。1848 年,小仲马根据玛丽的悲剧创作的小说《茶花女》 受到热烈欢迎,打算紧接着改编成话剧。大仲马认为“《茶花女》不是 一个戏剧题材”。可是,剧本写成后,大仲马读完竟变成泪人儿。1852年 2 月,话剧《茶花女》首场演出获得巨大的成功,小仲马当即打电报 给正流亡在布鲁塞尔的大仲马报喜道:“巨大、巨大的成功!就像我看 到你的一部作品初次上演时获得的成功一样!”而大仲马则回答道:“我 最好的作品就是你,我亲爱的孩子!”  根据真人真事写成的小说《茶花女》,大仲马起初竟认为“不是一 个戏剧题材”,这并非偶然。原因就在于仲马父子的创作方法不同。1859 年,大仲马曾形象地阐述道:“我从我的梦想中汲取题材;我的儿子从 现实中汲取题材。我闭着眼睛写作;他睁着眼睛写作。我绘画;他照相。” 父与子,从性情到创作,都迥然有别,相映成趣。  第十二章 周游列国1 流亡瑞士  在七月王朝的 18 年里,大仲马曾经多次出游,在欧洲和非洲不少国 家留下他的足迹。他精力充沛而又工作勤勉,旅途中,白天尽兴地游览 交际,晚上总要记录下一天的见闻和感触,秉烛伏案,直至深夜。他每 次出游都带回一卷乃至数卷游记。这些游记不仅有对当地风光古迹的描 述,更穿插以小说笔法记叙的历史掌故和轶闻趣事,可谓别具一格。  1832 年六月起义后,大仲马面临七月王朝当局迫害的危险,经友人 敦劝,决定出国避避风头。《安东尼》正在演出,他不能久去,便选了 距离最近的瑞士。在短短一个月行程中写成的《瑞士旅行印象记》里, 不乏精彩的插曲。  一天,大仲马去乌里县城阿特道尔夫参观瑞士独立运动英雄威廉·特 尔射苹果的遗址。据说,13 世纪末,统治瑞士的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派 驻瑞士乌里县的执政官,为了考验瑞士人民是否驯顺,曾在阿特道尔夫 广场一棵椴树下立一根竿子,竿头放一顶与哈布斯堡王朝旗帜色彩相同 的帽子,强迫瑞士人对之敬礼。特尔路经此地,拒不敬礼。于是执政官 便将他的儿子捉来,令其站在 20 步远的地方,头上置一苹果,让特尔用 弓箭射那苹果。不想特尔一箭破的,挫败了敌人的毒计。大仲马身临遗 址,景仰之余,不觉技痒,说道:“离开 20 步,用枪射击一个苹果该是 不难的。”一位向导以为他在夸口。大仲马便抄起随身常带的一支短枪, 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面值一百苏的银币,宣称:“我若两枪不能击中这银 币,今生今世再也不带这支短枪。”令在场的人惊叹不已的是,他两发 两中。为此,瑞士山地向导行会的理事还颁发给他一纸证书。大仲马感 到的喜悦,不亚于看到《安东尼》上演的成功。只有在瑞士四县湖西北端的吕赛纳小城的世外桃源般的环境里,大仲马才得以同持敌对政见的夏多布里昂度过几小时平静的时光。这位顽 固不化的保王党大作家和政治活动家,在七月革命后即自愿亡命瑞士, 闭门谢客。大仲马过去在巴黎与他未曾有过个人交往,但对这位老人素 怀敬意。这次,他不揣冒昧,登门拜访,却不料仆人回答他:“夏多布 里昂先生刚刚出去喂母鸡了。”弄得大仲马莫明其妙。第二天,他终于 得见夏多布里昂。身处异国,更念同胞之情,二人的态度都很友善。但 毕竟是政见不同,难以深谈,主人便邀请大仲马一道去“喂母鸡”。原 来所谓“喂母鸡”,便是到湖上的桥头,用面包屑投喂水中的鱼儿。夏 多布里昂一边掰碎面包,一边不断兴叹。他说:他怀念巴黎,然而他不 能回去;他不愿看见一个被宪章捆住手脚、同市井无赖握手寒暄的国王。 但是他表示:如果正在罗亚尔河下游领导叛乱的前国王的儿媳贝利公爵 夫人被捕的话,他将回国为她辩护。否则,他就继续留在瑞士喂他的“母 鸡”。  事隔不久,大仲马又拜访了前荷兰王后、现圣勒公爵夫人奥尔丹斯。 她是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同前夫所生,后来被拿破仑嫁给自己的弟弟、 荷兰国王路易。路易于 1810 年退位后,她长居巴黎。波旁王室第二次复 辟后,流寓瑞士。大仲马应邀去公爵夫人府吃晚饭。饭后,公爵夫人坐  在钢琴前弹奏起来。她还唱了自己从前谱写的几支浪漫曲。大仲马请公 爵夫人唱她创作的题为《你离别我去建功立业》的歌,公爵夫人本人已 忘记那首歌词,而大仲马却记忆犹新:你离别我而去?? 我悲伤的心到处追随着你的足迹??  那是一支为即将出发参加瓦格拉姆大战的拿破仑皇帝唱的歌。缅怀 往事,公爵夫人不禁潸然泪下??他们又谈到政治,谈到拿破仑家族东 山再起的可能性。大仲马认为,如果哪位拿破仑家的后裔要重整天下, 他必须结束流亡生活,回法国定居,并借助前皇帝在民众中的巨大声望, 竞选议员,并进而争取议会中的大多数,利用他们废黜路易·菲力普, 拥戴自己为国王??未来竟不幸为大仲马而言中。奥尔丹斯公爵夫人的 一个儿子,后来就是大抵采用这一办法,登上了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宝座。2 异国的声望  从 1835 年到 1842 年,大仲马多次前往意大利,几乎每次都带着伊 达·费里埃,而且有时一住就是一年半载。他对佛罗伦萨的熟悉,不亚 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佛罗伦萨人;他对罗马和那不勒斯的人情地理也了如 指掌。不知为什么,教皇格列高利十六竟赏光接见了他。大仲马竭力要 使教皇相信,他的《卡里古拉》可以为上帝争取到许多信徒。教皇也不 加否定,只是随和地一笑。不过,教皇的款待并没有使意大利警察放松 对大仲马的监视。鉴于法国当局通告大仲马是“煽动性作家”和“革命 代理人”,大仲马经常都享有意大利警察部门免费提供的两名“保镖”。 对大仲马来说,在意大利度过的最得意的时光是以德里尼为首的一 个法国剧团到佛罗伦萨演出的那些日子。德里尼是一位出色的演员兼剧 团经理,曾在巴黎成功地扮演过《理查·戴林顿》的主人公。这次他心 血来潮,要把《理查·戴林顿》《安东尼》《奈尔塔》介绍给意大利观 众。可是,法国保皇党报纸的蛊惑宣传,已使大仲马在欧洲一些保守政 府心目中成为一名伤风败俗的作家。意大利检查机构不准上演这些戏。 德里尼灵机一动,把剧名分别改为《野心》(又名《刽子手的儿子》)、《情杀》和《被惩罚的奸淫》,剧作者则统统改为“欧仁·斯克里勃”——一位当时颇负盛名的法国喜剧家。检查机构于是不加追问就批准上 演。心里明白的意大利观众,乐得在“斯克里勃”的名下一瞻大仲马戏 剧的风采。这几出戏在意大利受到的喝彩,可与意大利人视为本民族骄 傲的罗西尼的歌剧相比。  1838 年,为写一出以德国为背景的话剧,大仲马和他的合作者瑞拉 尔·德·奈瓦尔前往莱茵河地区旅行,考察风俗人情。奈瓦尔取道瑞士, 大仲马取道比利时,二人相约到法兰克福会合。一年前获比利时国王利 奥波德勋章的大仲马,挂着绶带漫步在布鲁塞尔街头,到处都是围观和 欢呼的人群。奈瓦尔后来不无嫉妒地说,大仲马很晚才抵达法兰克福, 因为他一路上受到隆重的接待和盛情的挽留。  但是,大仲马在旅游方面最轰动一时的壮举,要算是 1846 年的西班 牙和阿尔及利亚之行。1846 年夏季的一天,公共教育部长萨尔旺迪建议大仲马去法国刚刚征服的阿尔及利亚旅行一次,写一本关于阿尔及利亚的书,以增进法国 人对这块新殖民地的了解。大仲马当即表示同意,只有一个条件:政府 除资助 10000 法郎旅费以外,还须提供一艘军舰。这是王侯的待遇,不 过部长还是许诺照办。第二天,蒙邦西埃公爵得知大仲马拟作此行,坚 请大仲马首先绕道西班牙,参加订于 10 月 11 日在那里举行的他同西班 牙公主的婚礼。大仲马也满口答应。就这样,10 月 3 日,大仲马带着儿 子小仲马、合作人马凯、画家布朗瑞,以及他会说五国语言的仆人保尔, 向第一个目的地西班牙进发。  踏上西班牙的国土,大仲马才感受到自己在国外的声望已高到何等 程度。在科尔都市的城门,海关人员听说他是《基督山伯爵》的作者, 便把不检查他的行李当作自己的神圣使命。抵达马德里,蒙邦西埃公爵 给予这一行人以盛大的欢迎;西班牙王室对大仲马加以格外的礼遇,并 授以伊莎贝尔勋章;在卡托利克王后设的晚宴上,仲马高坐在主宾席大 主教的身旁。  婚礼活动结束后,大仲马一行南下,于 1 月 18 日抵达加的斯港。在 那里,以法兰西非常代表自命的大仲马,威风达到了顶点:他大摇大摆 地穿过法国王家海军三桅战舰“迅捷号”的跳板,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应 有尽有的礼仪。“迅捷号”渡海到了非洲,大仲马每到一个港口,必得 登岸观光。当他的战舰以法兰西的名义向突尼斯发出 21 响礼炮的时候, 大仲马想必真以为自己肩负着代表法兰西的重任了。据他说,他登岸时, 突尼斯当局为他举行了数百人出席的盛宴。并且多亏他出面,突尼斯当 局才释放两年前在法突战争中被俘而幸存的法国士兵。不过事实是:在 “迅捷号”抵港以前,突尼斯已经决定释放这批俘虏,而那“盛宴”, 也是为获释的俘虏准备的。大仲马于 1847 年 1 月初回到法国。他为这趟旅行付出的代价很大:自己赔进 3 万多法郎;两家报纸因他延误了交稿日期而对他提出控告; 在议会里,他这次出游还受到两位议员的抨击。不过,这两位议员言词 中带有人身攻击的成分,他们事后既不愿向大仲马道歉,又不敢同大仲 马决斗。本来对大仲马就没有恶感的民众,反而增加了对他的同情。不 消多时,大仲马记叙此行的《迅捷号》一书问世,更是争读一时。第十三章 重大的转折1 小说家的名衔  大仲马在 1838 年的比利时之行中受到热烈欢迎是不难理解的,因为 比法两国领土毗连,许多比利时人都懂法语,他们通过前往比利时巡回 演出的法国剧团,早已赏识了戏剧家大仲马的才华。可是,在思想保守 的西班牙王国和地处北非的新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由于政治上、语言上 或地理上的障碍,《亨利第三及其宫廷》《安东尼》和《奈尔塔》等名 剧还不大为人所知,大仲马何以也获得如此崇高的礼遇呢?  原来在三四十年代之交,大仲马的文学创作完成了一个重大的转 折,他已经不单纯是个戏剧家,而且同时是个小说家;正是他的不胫而 走的小说作品,把他的声名远播于法兰西的国境之外。科尔都城门的那 位西班牙海关人员对《基督山伯爵》作者表示的敬意,与其说属于戏剧 家大仲马,莫如说属于小说家大仲马。  其实,大仲马的小说创作几乎是与戏剧创作同时开始的。还在 1825 年,他与人共写的第一部戏剧《狩猎与爱情》排演期间,他就写成了一 部《现代小说集》,规模不大,只收了三个中篇:《波立厄的布朗施》《洛莱特》和《玛丽》。他写这种篇幅不长的小说,是受了两位贵族女作家的影响。杜拉夫人的《乌立克》、《爱杜瓦尔》和萨尔姆·迪克夫 人的《一个多情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刚刚在读者中大受欢迎,大 仲马看不出自己的小说会受到什么冷遇。可事实使他大失所望。他的小 说集连出版人也找不到。一位出版家干脆对他说:“等你出了名,我就 替你印。”大仲马咽不下这口气,决定自费印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叫 瑟吉埃的印书人,答应替他印 1000 本,与他分担印刷费,每人出 300 法 郎,卖书款先把瑟吉埃先生的 300 法郎还清,余款再由二人均分。谁知 印出的 1000 本《现代小说集》只卖掉 4 本,收回 10 法郎。就这样,因 为印了这本小说,瑟吉埃先生赔了 290 个法郎,而因为写了这本小说, 大仲马赔了整 300!从 1829 年《亨利第三及其宫廷》首演到 1858 年《护林人》首演,大仲马的戏剧创作生涯绵延近 30 年。只消稍加考察就可以发现,从《亨 利第三及其宫廷》首演到 1832 年《奈尔塔》问世是他戏剧创作的黄金时 代。此后,他在戏剧领域里再未有过大的建树:1832 年 8 月,他与阿尼 赛合写的《流亡者的儿子》在圣马丁门剧院遭到彻底失败;1837 年的《卡 里古拉》也令人大失所望。一时间,“你真卡里古拉”成了“你真让人 腻烦”的同义语。40 年代上演的比较轰动的《红屋骑士》《基督山伯爵》 等剧,不过是他自己的小说的翻版。         2 阿尔希德·若里维 可是,就在大仲马的戏剧创作江河日下的时候,他的小说创作却蒸蒸日上。1832 年瑞士之行归来后发表的《瑞士旅行印象记》,已经显露出他作为小说家的特殊才能。这部游记分成许多节,每一节都有标题, 下面是题为《阿尔希德·若里维》的一节的梗概:  大仲马在吕赛纳城拜访过夏多布里昂,便前往登临瑞士中部里基高 原海拔 1797 公尺的最高点。因为预料第二天将是观日出的难得的好天 气,登山的人分外多,单在他下榻的那家山顶小客店里,就住下 11 个国 家的 27 位游客。偏偏那天客店里备办的食物不多,店主人宣布晚餐无法 敞开供应。饥肠辘辘的游客们好不沮丧。正在埋怨的当儿,从离客店 50 步远处传来阿尔卑斯高山牧场猎手的号声,那是店主人为增加游客的兴 致而精心布置的节目。大仲马和旅伴们走出客店,谛听这美妙的牧歌。 他忽然想到,这号声可能把迷失在山里的游人招来,使食物供应更紧张, 于是把这想法告诉了身旁一个肥胖的英国人。却不料这英国人立即走 去,粗暴地夺下牧人手中的猎号。然而为时已晚,黑暗中,一个人影儿 已经循着号声蠕动过来。待他走到灯光下,大仲马一眼看出那是个身材 高大的法国青年,巴黎旅行推销员的典型,歪戴着礼帽,蓄着络腮胡子, 穿着绒布上装和哥萨克长裤。走到离人群大约 10 步远的地方,这旅行推 销员像一名国民自卫军似的做了一个立定的姿势,一边喊到:“持枪! 举枪致敬!”这个显然适于演喜剧的人物,就这样加入了面临饥荒的人 群。他的名字叫阿尔希德·若里维。  开晚饭的时间到了,由于供应不足,若里维自告奋勇承担起均分食 物的重任。轮到吃烤肉时,他把两只黑水鸡分成 8 份,加上 20 只肥云雀, 一共 28 份,请在座的 28 个旅客每人任选一份。可是那肥胖的英国人竟 独自拿了两份。任凭若里维怎样指责,他只装着不懂。“啊!你不懂法语!”旅行推销员一边说着,一边搓成一个核桃大的面包团,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你等着,我来对你说你们的语言: 该死的!你是个馋鬼!”说着,他把手中的面包团径直扔到英国人的鼻 子上。说时迟,那时快,英国人也伸手抓起一瓶酒,向若里维扔来。若 里维像魔术师耍小软木球一样,在空中截住酒瓶。“谢谢,绅士,尽管我现在饥饿甚于干渴,宁愿你还给我那份肥云雀而不是这瓶酒。我也不拒绝你敬给我的酒。”若里维从那酒瓶里斟了 满满的一杯。“但愿能同你换一个地方会一会,而且把酒瓶换成铅弹。”说完把酒一饮而尽。 “这将会使我感到莫大的满足。”英国人也举起一杯,喝个干净。 第二天黎明,观看了日出,鸟瞰了四乡的景色,大仲马一行便返回吕赛纳。约摸下午 4 点钟的光景,大仲马正在吩咐准备明日去斯坦斯塔特的船只,若里维走进他的房间。 “慢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我还有一笔账要跟那英国绅士算哩。”若里维说道。 “见鬼!我以为你已经忘掉那场可笑的纠纷了呢。”大仲马回答。 “你听着,”若里维说罢,喝了一小杯樱桃酒,“我是个堂堂男子汉。我是不会跟一个孩子为难的;我不是个爱吵架的人,何况我也不会 动武。这事情若发生在一个法国人身上,我会说:‘自己人,没什么。’ 可这次是发生在一个英国人身上啊,就是这些英国人,害死了我们的皇 帝??去年在米兰,一个法国人借意大利人的钱,到期没还,惹得人家 讥讽咱们法国人。恰巧第二天我到了米兰,听说此事,我便对那意大利 人说:‘借你钱的法国人是我的朋友,他托我来还钱的,可我在路上耽误了两天,是我的错。喏,这就是他付给你的 500 法郎。’” “你的朋友后来把钱还你了没有?”大仲马问。 “我的朋友?不,我并不认识他。我失去了 500 法郎,可是法国人的名声保住了。”若里维说。 “你是个好样儿的!”大仲马赞许道。他再也没有理由去阻止若里维决斗,只好答应在决斗时做他这一方的证人。 “你希望选用哪种武器?”大仲马问。 “我既不会使枪也不会使剑,我摆弄得熟练一点儿的惟一武器是法尺,在这一方面,我可以同一杆公尺较量。”若里维回答。他很为自己 巧妙地使用了发音相同的“公尺”和“大师”这对双关语而洋洋自得。“你在决斗场上冷静吗?” “我没法回答:要是头脑不冷静,它活该开花;只是它将向前开花,这我可以担保。” 作为若里维一方的证人,大仲马前去与英国绅士商谈。那英国绅士正在花园里练习射击,他把封信用的面团粘在墙上,离 25 步远射击,几 乎枪枪命中。见此情景,大仲马惟有暗暗祈祷明天抽签的结果是使剑而 不是使枪。第二天清早,决斗者和双方的证人如约来到一个舌形的小岛上。真糟!抽签的结果是使枪;决斗者两手各执一柄装有一枚铅弹的手枪,从 各自的出发点相向前进,行进中自由射击。证人击掌三次,相距 50 步远的决斗者们向对方走去。他们都很年轻,还可以活很多年。然而此刻他们却面对着死亡。在大仲马的心目中,前 一天晚上那旅行推销员还仅仅是一个趣味庸俗、喜爱恶作剧的人,现在 却变成了一个朋友。只见他高昂着头,头发甩向后边,面部神情严肃, 黑黑的眼睛勇敢地直视着对手。两个决斗者相距只有 20 步了,英国人开 了第一枪。有什么东西像云朵一样飘过若里维的额上,但他继续走着。 相距 15 步时,英国人开了第二枪,便伫候不动。若里维踉跄了一下,然 而他继续前进。他终于在离对方两米远的地方站住了;但是他认为还不 够近,向前跨了一步,又跨了一步。这情景简直让大仲马目不忍睹。“阿尔希德!”大仲马向他喊道,“你难道要杀害一个人吗?朝天上开枪,朝天上开枪!” “你说得倒轻巧,”旅行推销员说着,敞开他的礼服,指着鲜血淋漓的胸膛:“反正你的腹部没有两粒子弹。”  说罢,他伸出手臂,把枪口贴着对手的脑袋,把那英国人打得脑浆 迸流。  “我想我是够本了,”他坐在一座毁坏了的方尖碑的碎石上说:“至 少我把害死我的皇帝的英国强盗杀掉了一个!”  在大仲马的笔下,这个法国旅行推销员的庸俗而又壮烈的性格被表 现得多么生动鲜明,这出犹如儿戏而又令人惨不忍睹的决斗,被描写得 多么真实而又富有浪漫气息!从塑造人物和调度情节的手法来看,这已 经是地地道道的小说,而且是出自高明的小说家之手的小说。3 转折之由  不过,大仲马作为小说家是以长篇历史小说蔚为特色的。他走上这 条道路,并取得惊人的成就,除了个人的特殊才具以外,也得益于几种 客观因素。  古老的法兰西,在持续约 1000 年的封建统治下,历史车轮似乎已经 停滞不动。突然,1789 年爆发了震撼世界的资产阶级大革命,建立了共 和国;从此,在短短数十年间,接连出现了拿破仑帝国,第一次复辟王 朝,拿破仑“百日”复位,第二次复辟王朝,七月王朝。政体的频繁更 迭,加强了人们对历史运动的前所未有的感觉,激发起他们对历史的强 烈兴趣。于是在 19 世纪二三十年代之交,产生了浪漫主义历史剧。但戏 剧舞台毕竟有其局限性。当它逐渐失去观众时候,人们自然而然地把注 意力转向天地更广阔、形式更自由的长篇历史小说。此其一。  其次是受英国小说家瓦尔特·司各特的启发。这位历史小说的首创 者,善于选择适当的历史背景,把自己塑造的人物同这背景巧妙地揉合 起来,从 1814 年到 1831 年写作了有关苏格兰历史、英国历史以及法国 和欧洲其他国家历史的大量历史小说。这些历史小说一经问世,很快就 流传到拉芒什海峡彼岸的法国。二三十年代,司各特的《威佛利》《艾 凡赫》《昆丁·达威尔》等杰作在法国是时髦读物。其结果是,一批有 才华的法国作家,特别是浪漫主义作家,群起仿效。1826 年维尼发表了《散·马尔》,1829 年巴尔扎克和梅里美先后发表了《最后一个舒昂党人》和《查理第九时代的轶事》,1831 年雨果发表了《巴黎圣母院》。 大仲马起步较晚,却是产量最高、最为一般民众喜爱的一位历史小说家。 推动大仲马写作卷帙浩繁的巨型历史小说的第三股力量,是以连载 小说招徕读者的报刊对此类小说作品的大量而迫切的需求。“未完待续” 这个字眼,是维隆博士在 1829 年发明并且首先在《巴黎杂志》上使用的。 但是报纸上利用连载的形式发表小说,则是在 1836 年,伴随着季拉尔丹 的《新闻报》和杜塔克的《世纪报》的创刊而开始的。最初登载些短篇 和中篇小说。为了长期吸引订户,这两家报纸很快就转而热衷于长篇历 史小说。稿酬十分优厚。许多大作家,包括巴尔扎克在内,都乐意为它 们撰稿。可是报馆主人对他们敬而远之。因为报纸每天给连载小说的篇 幅很有限,以巴尔扎克的写法,读者在结识主人公之前,得先花两天功 夫了解住宅的外貌,再花两天功夫了解室内的陈设,又花两天功夫了解 主人公的服饰,有这种耐心的读者是为数不多的。而大仲马却成为《新 闻报》《世纪报》争相约稿的对象,因为他掌握了连载小说的诀窍。用 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小说“一开始就是情节,无须做升堂入室的准备, 先让人物出场再对他们加以议论,而不是先对他们大加议论再让他们出 场。”此外,他的小说富有精彩的对话和戏剧性的动作,足以使读者感 到生动活泼。他还善于为每一章安排一个精彩的结尾,以激起读者急急“欲知下回分解”的悬念——这是他作为戏剧家早已熟稔的招数。 大仲马为《世纪报》和《新闻报》写小说是由中短篇写起的。1838年 5 月 3 日到 6 月 23 日,《世纪报》因为连载了他的中篇小说《保尔船 长》,三周内增加了 5000 个订户。这篇小说塑造了一个为美洲殖民地的 独立而斗争的科西嘉青年保尔·若内斯的形象。保尔是一位侯爵夫人的 私生子,因小时被母亲遗弃,对贵族偏见深恶痛绝,最后重新获得母亲 的爱。1839 年 8 月 31 日至 9 月 3 日发表的短篇小说《残酷的皮埃尔》也颇受欢迎。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正直而又勇敢的平民出身的人,怎样敢 于冒犯国王,而最终赢得了国王的尊重。  不过,这些中、短篇小说只是大仲马的试笔之作。他的雄心壮志, 是用小说的形式再现几百年来充满风云变幻的法国历史。而要达到这样 宏伟的目标,作品必须有宏伟的规模。经过多次成功的试探以后,大仲 马开始投入规模浩大的长篇小说的写作了。  第十四章 历史小说的开端           1 合作伙伴 大仲马写的关于法国历史的长篇小说,按所反映的年代,主要包括:以 16 世纪宗教战争为背景的三部曲《玛尔戈王后》(1845)、《孟梭罗 夫人》(1846)和《四十五卫士》();以 17 世纪国王路易 十三和路易十四统治时期为背景的三部曲《三个火枪手》(1844)及其 续篇《二十年后》(1845)和《布拉日罗纳子爵》();以18 世纪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摄政时期为背景的《达芒塔尔骑士》(1842) 和以路易十五亲政时期为背景的《克莱弗的奥兰普》(1852);以 18 世 纪末资产阶级革命的先兆为背景的总题为《一个医生的回忆》的一组小 说《约瑟夫·巴尔萨莫》(1849),《王后的项链》()、《昂日·皮图》(1851)和《沙尔尼伯爵夫人》()以及独 立的《红屋骑士》();以资产阶级革命后的动乱为背景的《白党与蓝党》()、《耶户的同伙们》(1857);以复辟 王朝为背景的《巴黎的莫希坎人》();以七月王朝为背景 的《马什库尔的母狼》(1858);??这一系列长篇小说,以野史演义 的形式,勾勒了大约两个半世纪的法国历史,多达上百卷,长达上千万 的字数,其规模之宏伟,可谓法国文学史上的一大奇观。大仲马的这根长篇历史小说的链条,是从中间的一个环节——《达芒塔尔骑士》造起的。1842 年,是这部小说发表的一年,也是大仲马作 为历史小说家出现于文坛的一年。我们前面提到过瑞拉尔·德·奈瓦尔。这位浪漫主义诗人后来的名气并不小,并且在法国文学史上有他自己独立占有的一页。但在他文学 生涯的前期,他在戏剧创作上却是靠同大仲马合作起家的。《皮基洛》《炼金术士》《莱奥·布卡尔》三出戏就是他们合作的具体成果。当然,在这类合作中,扯皮的事是难免的,特别是在经济方面。下面是《莱奥·布 卡尔》上演后,奈瓦尔写给第三者的一封信的片断:  我远不是在责怪我的合作者仲马,不过他本来也许是可以把《莱奥·布卡尔》 的赠券全部给我的,因为演出《炼金术士》的时候,他一张赠券也没有给我。这些 问题是如此微妙,几乎连提也没法提,即便是通过第三者,何况在合作写东西这种 事情上,总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过多地估计自己所做的那部分工作。例如《皮基诺》这出戏,仲马坚持说他写 了三分之二,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但我还是把整个剧本都让给了他。不错,他替我付过我们从法兰克福回来的旅费,但《炼金术士》演出时,他额外领了 5000 法郎。此外,我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他动身去意大利的时候,我给过他 500 法郎。?? 尽管如此,奈瓦尔不能不对大仲马的文学才能心悦诚服。他并且把自己的一位好友介绍给大仲马,从而为小说家大仲马找到了一位不可多 得的合作者。此人就是奥古斯特·马凯。  马凯生于 1813 年。他是一个富有的工业家的儿子。20 岁那年,加入 了一个小小的反古典主义的文学团体,在这个团体里结识了奈瓦尔。马 凯在查理曼中学担任代课的历史教员,他酷爱历史和文学,是个在书堆 中讨生活的书蛀虫,然而他对执教鞭不感兴趣,希望另谋职业。他蓄着  火枪手式的短髭,举止潇洒。在记述西班牙之行的《从巴黎到加的斯》 这部游记中,大仲马把他描绘成一个“用禁欲主义精神”来驯服自己的 本能活动的意志坚强的人,一个耿直得几乎有一点呆板的人,一个“熟 悉各种体育运动,对一切需要毅力、冷静和勇敢的事情都能胜任”的人。 马凯很快就赢得了小团体里的同伴们的喜爱,并在 1836 年被介绍到《费 加罗报》去工作。
马凯缺乏文学气质,他写的剧本屡遭剧院拒绝。1838 年,他把自己 所写的三幕剧《狂欢节之夜》送给文艺复兴剧院的经理昂泰诺尔·若里, 后者的评语是:“写得不错,但不适于上演。”不知气馁的马凯又把手 稿拿给奈瓦尔,奈瓦尔征得马凯的同意,便去请大仲马修改。大仲马诊 断:“有一幕半很好,有一幕半须重写。”大仲马文债累累,但既然朋 友需要,他总能挤出时间的。1838 年 11 月 29 日,奈瓦尔给马凯写信道: 仲马已经把剧本全盘重写了一遍,当然,是在你的原作的思想基础上,将署上 你的名字。剧本已被接受,大家都很喜欢,即将上演。就是这样??再见。我明天要约你见面,好把你介绍给仲马??  多亏大仲马的合作,奥古斯特·马凯在 25 岁时名字就登上了海报。 经由大仲马重写的《狂欢节之夜》改名为《巴蒂尔德》,于 1839 年 1 月4 日在文艺复兴剧院举行了首演。           2 匠心独运 两年以后,马凯写了一部小说,题为《老好人布瓦》。他把手稿交给出版商杜蒙。杜蒙很欣赏那故事,只觉得写的过于简短、单薄了些。 “不能把它扩充到两卷或者三卷吗?”他问道。可是,谁能胜任其 事呢?马凯受了当年《巴蒂尔德》成功的鼓舞,自然想到大仲马。于是 手稿又到了大仲马的案头。“你打算付多少钱给这部作品的作者?”仲马读罢手稿,问出版商杜蒙。“三四百法郎。”杜蒙回答。“作者愿意让我修改,你肯再出 2000 法郎吗?”大仲马追问道。 杜蒙接受了这个条件。大仲马立即动笔——他也很喜爱马凯所选的题材——不消多久,一卷的《老好人布瓦》被改写成了长达四卷的《达芒塔尔骑士》。 历史癖很重的奥古斯特·马凯,原稿是建在一桩极富于戏剧性的历史事件基础上的。那是 1715 年发生在法国的一桩国际性的政治阴谋,史 称“瑟拉玛尔密谋”。那年,国王路易十四驾崩,他的曾孙,年方 5 岁 的路易十五继承王位,由堂叔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担任摄政,开始了所谓 “摄政”时代。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菲力普第五是路易十四的孙子。为了 瓦解英法联盟,让法国与西班牙结盟,他一心想取代奥尔良公爵菲力普, 充当法国的摄政。在西班牙为他执掌外交事务的意大利主教乔里奥·阿 尔贝洛尼心领神会,下令给西班牙驻法国大使瑟拉玛尔亲王,让他密谋 将奥尔良公爵菲力普劫持到西班牙。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摄政后,采取了 一些对大封建主不利的措施,引起他们的不满,瑟拉玛尔密谋在他们当 中不乏响应者,其中最重要的人物是梅纳公爵夫妇。梅纳公爵是路易十 四和他的情妇蒙特斯邦夫人的儿子。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摄政后取消了路易十四在遗嘱中赋予他的大部分特权,因此他对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怀恨 在心,尽管后者是他的妹夫。但是劫持事件由于失密而流产,瑟拉玛尔 应召回国。在法、西两国一场短短的交战以后,西班牙被迫将阿尔贝洛 尼遣回意大利。瑟拉玛尔事件以彻底失败告终。奥古斯特·马凯是通过 一个名叫布瓦的老好人的眼光来反映瑟拉玛尔事件的,布瓦卷入了这一 事件,但并不真正了解它是怎么回事。马凯非常忠实于史实,连布瓦也 是实有其人,此人还有一部很有趣的日记流传后世。  浪漫派大作家拉马丁有一天问大仲马:“我的《吉伦特党人的故事》 获得巨大成功的原因何在呢?”大仲马答道:“原因就在于你把历史升华到小说的高度。” “把历史升华到小说的高度”。大仲马在“扩充”马凯的《老好人布瓦》时正是这样做的。马凯太拘泥于历史真实了。他的原著拥有史料 结构成的骨骼,但是缺少想像产生出的血肉,而大仲马替他弥补的正是 这一重大缺陷。马凯原著中的布瓦这个人物还保留着,不过已经是偶尔 出场的次要人物,正像书名的更改所表明的,取而代之的是大仲马匠心 独运塑造出的人物达芒塔尔骑士。这位年轻英俊的贵族武士,在劫持奥 尔良公爵菲力普的计划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同时他又热恋着毗邻而居的 美丽孤女巴蒂尔德。为了接近巴蒂尔德,他挖空心思,想出一个妙计, 请巴蒂尔德的监护人布瓦替他誊写劫持计划。谁知布瓦是个谨小慎微的 本分人,把这计划报告给奥尔良公爵的心腹、为奥尔良公爵制订外交政 策的杜瓦主教。杜瓦主教采取果断措施,一举挫败了瑟拉玛尔的密谋。 达芒塔尔骑士落入法网,但是在巴蒂尔德的营救下得到赦免,因为巴蒂 尔德的父亲曾经是奥尔良公爵的救命恩人。她发誓,如果达芒塔尔骑士 被处死,她就一死殉情。获释的达芒塔尔骑士终于同心爱的姑娘结成良 缘。通过达芒塔尔骑士这个人物的设置,大仲马像一个高明的象棋大师, 一着而变化了全局,把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阴谋与爱情交织在一起。 除了增加了达芒塔尔骑士爱情故事情趣横生的描述,经过大仲马的精细 刻画,奥尔良公爵菲力普、杜瓦主教、梅纳公爵夫妇的形象也都格外鲜 明生动。大仲马对梅纳公爵宫廷内幕的描写尤其成功,公爵夫人在那里 运筹一切,在她的周围聚集着形形色色的政客和文人。在这部作品中, 历史和小说两种因素达到了密切的溶合和高度的平衡。对于转向历史小 说创作的大仲马来说,无疑是一个出色的开端。如果《达芒塔尔骑士》当年首先由出版商杜蒙印行,看来由大仲马和马凯共同署名是不成问题的,因为大仲马并不认为这有何不妥,而杜 蒙也觉得未尝不可。但是,在这部小说印成单行本以前,《新闻报》的 经理爱弥尔·德·季拉尔丹便插手进来。他要购买《达芒塔尔骑士》在《新闻报》上先行连载的权利。鬼精灵的季拉尔丹本人也是文学里手, 可他首先是个生意人。是他,首先对马凯参与署名提出了异议。他斩钉 截铁地说:“一部连载小说由亚历山大·仲马署名,每行值三法郎;由 仲马和马凯署名,每行三十苏。”说起歪道理来,他还振振有词:“我 没有时间读稿子。若是仲马或者欧仁·苏写的,哪怕是他们让别人代写 些无稽之谈,公众凭着招牌也会把它当作杰作。胃口是认厨房的,只要 你说是那个厨房里做出来的菜,它怎么吃都香!”一法郎折合 20 苏。多署马凯一个名字,作品的价值就陡落一半,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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