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远17.5电影院影讯洛云二号地点为位置

&欢迎访问起点女生网,请&&或&
加入书架书签 |
投女生推荐票 |
阅读底色..
字体大小..
默认设置..
打赏作品&|&
给本书投粉红票&|&
给本书评价
作者:&& 更新时间: 22:12&& 阅读最新章节
第一卷 初入异世 分卷阅读本卷共0字初入异世的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她,将会面对什么?在学院里的生活是那么有限,短短五年就要去面对很多很多未知的东西。她会如何?
楔子&第一章 血脉觉醒(1)&第二章 血脉觉醒(2)&第三章 光明圣女&第四章 母亲身份&第五章 书楼修炼(1)&第六章 书楼修炼(2)&第七章 初入学院(1)&第八章 初入学院(2)&第九章 拜师风波&第十章 结识好友&第十一章 炼药天才&第十二章 初次炼药&第十三章 问题学生&第十四章 憋屈老师&第十五章 魔法大比(1)&第十六章 魔法大比(2)&第十七章 魔法大比(3)&第十八章 团队配合&第十九章 实战训练(1)&第二十章 实战训练(2)&第二十一章 实战训练(3)&第二十二章 团战(1)&第二十三章 团战(2)&第二十四章 团战(3)&第二十五章 险胜&第二十六章 最终的排名(1)&第二十七章 最终的排名(2)&第二十八章 最终的排名(3)&第二十九章 初知魔鬼圣地&第三十章 辛勤收徒的长老们&第三十一章 提前的毕业试炼(1)&第三十二章 提前的毕业试炼(2)&第三十三章 提前的毕业试炼(3)&第三十三章 第一场战斗(1)&
起点女生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向朋友推荐 |&&&&&&&&&&&&&&&&
/ 千年虫人 
                   序电脑并非万能。 理由太简单,那是因为电脑是由人脑设计出来的。 世上既没有万能的人,又怎能创造出万能的电脑?当人类对电脑还没有作出深刻程度的了解之前,自以为是的人类社会,已急不及待地把电脑广泛地使用。 无疑,电脑对这半个世纪的影响十分重大,甚至足以取代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很讽刺的是:千年虫问题,竟在成千上万电脑工程设计师眼底 之下,迟迟才被“偶然地发现”。人类的无知和短视,又一次在历史舞台上扮演了可笑的角色。  在逻辑学上,由于千年虫的问题,你有可能会收到一张电话帐单,金 额高达数千万元。  也可能会令到电力、水力系统在数目以至数十日之内无法向市民提出 正常的供应服务。电脑一旦出了岔子,问题往往会十分严重。  香港大屿山国际机场启用最初一两个月内,就是因为电脑出了问题, 导致货运站大混乱,损失数以百亿元计算。只是一个机场的电脑出了岔子,所牵涉及的经济损失数目,已经是天文数字,到了千年虫问题在全球爆发之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 从最基本的角度看,千年虫危机之所以会出现,只是国为绝大多数电脑在记录。处理年份问题时,都以公元年份(四位数字)的最后两个数字作 为程式设计,所以公元 1999 年就以 99’二位数字代替,但一到了公元 2000 年,却会因此而变成了 1900 年,使到全球各地电脑系统产生错误的结果。 写这篇故事的时候,距离公元 2000 年还有大半载,在这个时候,当然只能目睹千年虫问题正式爆发前的人类社会状况。  在惊奇俱乐部,有部分会员一生之中,从不亲自接触任何形式大大小 小的电脑,这种会员,在现今社会中,几乎变成了懂得穿衣服的原始人。(例 如阿朗,但他并不是原始人,而是猫人。)  至于洛云,对电脑的认识,恐怕不会比一个银行的小职员高明到什么 地方去。但偏偏在惊奇俱乐部的会员中,最少有一打以上,都是电脑行业中的权威人士。 近来者赤,近墨者黑。至于近电脑精英份子者,也自然会在这方面成为了“业余专家”。 然而,这一个故事,却是地球上所有“千年虫文章”中最怪异的一个。原因???要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解释清楚,这个故事也就毋须浪费笔墨写下去了。一 千年虫二号危机一 千年虫二号危机对于虫这一种东西(本来应该称为生物),我向来没有太大的好感。 稍为可以接受的,大概是中国广东省著名的“碎仔焗禾虫”,在酒酣耳热之余,来一砵焗得香喷喷的“禾虫料理”,也许会比盐焗花生或者是炸薯 仔片更刺激一些。在台北天母区的啤酒屋,很流行用炸蟋蟀来佐啤酒,但我敬谢不敏。 在西安,蝎子成为上菜,据说营养价值很高,含丰富蛋白质,多吃有益,尤以活吃更妙。 沪菜有“蚂蚁上树”,我常常吃,但那只是一个徒具昆虫之名而无蚂蚁之实的菜谱名称。 算来算去,昆虫之中,以蜜蜂最好,因为蜂蜜又可口又有益。我的管家老卫更有“独步单方”,他对我说:“泻秘蜜。”  老卫,是我生命中最尊敬也最讨厌的人物。自我懂性以来,他从来没 有转换过职业。  他是云雾轩的管家,身高一点九八米,永远都穿着雪白的衬衫,讲话 精简得令人肃然起敬,然后给他气得弯腰喷饭,以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对蜂蜜的评价是“泻秘蜜”,比八股文章还更令人讳莫如深。但我认识此君久矣,当然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本故事正在开始,这些琐碎事情,暂且容后交待,以免阻碍了“主题曲”的正常进展。我最喜欢的一句开场白是“旅行使人存在。” 其实,这句话的始创人并不是我,而是某君。 这位“某君”,我在很久以前便已忘记了他的名字。 我始创的是惊奇俱乐部,从一开始便是会长,至今地位仍旧稳如泰山,并未受到太严峻的考验。 我总是认为,旅行虽然能令人感到存在,也同时令人觉得自己更渺小。 大自然景象越伟大,越发显得人如蚂蚁,甚至是连蚂蚁也不如,真个是何其微不足道。 早几年,我的足迹已踏遍了大半个地球,随着许多极权主义的国家纷纷对外开放,在这几年间,我又把余下来不曾到过的地方,一一努力开发。  最少,我现在可以知道,在古巴有些百姓的工资,月入不足港市百元, 要是急于乘搭飞机,用这份月薪来乘坐计程车,从旺角前往赤腊角机场,大 概还没爬上青马大桥,就得请君落车,另谋他法。  但古巴政府对百姓的福利,照顾得十分周全,也是事实。最少,生了 病看医生,连打针吃药,毋须付出分文,决不会“诊金先惠,然后医人。”  至于越南的胡志明市,气象也和早十几年前大不相同。现时经济挂帅, 只要手头上有金光四射的信用卡和适当的美钞,大可以在闹市之中打几十个筋斗,然后找最地道的越南菜品尝,以至是找一大群滞留在越南大半辈子的 华藉朋友,高高兴兴地做任何属于奉公守法的事情。但旅行得太多,不免疲倦。 鸟倦知还,最妥当的做法,便是回到自己的老巢,泡一个险险可以把皮肤灼熟的热水浴,然后只是穿着一条空空荡荡的子烟囱内裤,写写意意地躺卧在摇椅上,一面喝酒,一面吃老卫亲手煮的捞什子羊扒。  别人老是嚷着一年比一年苍老,我却大受无数奇人怪事的影响,心中 总是觉得自己一年比一年更青春。小高曾向我提出警告:“这可能会是神经 分裂症的先兆。”  鉴于他快将成为人父,我对这个混蛋越来越是迁就。要是他在一年前 斗胆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早已给我扔入垃圾堆填区,当作城市废物草草埋掉。 以前,总是只懂得吃牛扒、猪扒。但近年以来,却对羊牯们情有独钟, 手抓羊肉也好,涮羊肉也好,羊腩堡也好。总之,无羊不欢,大概是爱上了那些令人回味无穷的羊膻气味。  老卫不但泡制牛扒颇有一手功夫,对于羊扒的腌制,以至是火候的掌 握,更是恰到好处,可惜他身形特别高大,放在荧幕小小的画面中未免是过 于挤拥,不然的话,他很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蔡澜。  那一天,老天爷大概是为了地球上天天都有战争,每一分钟都有人饿 死,因此在我的露台上洒下了几滴眼泪。大概在半个世纪之前,已经有一首十分悦耳的国语时代曲唱了出来,此谓之“毛毛雨”。 我在露台上喝“狼牙棒”,那是一个牌子不怎么著名,但酒质却充满橡木气味,令人一尝之下有如“噗”声掉入酿酒桶里的白兰地。 法国人当然没有“狼牙棒”这种“名字”,但由于它的酒瓶设计,十分古怪,有点像是“金枕头”。  干脆一点形容,这酒瓶很像是榴梿涟,但司徒九却没有联想起这种气 味有如猫粪般的生果,反而大发思古幽之情,忆起了中国古代的一种武器一 一狼牙棒。  这瓶酒是他从法国南部一座古老酒厂中带回来送给我的,既然他说这 是狼牙棒便是狼牙棒,反正无论叫什么名字,酒质都是一样的。酒上佳,羊扒也上佳,天降毛毛雨洒在我头上,情调更是一流。 就在这时候,老卫捧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块鹅肝多士,一杯乌龙冻茶,还有一具室内无线电话。  我一看之下,不期然地苦笑:“可以吃的,可以喝的和可以用来当石头 掷掉的东西,全部在这银盘上。”  我首先把鹅肝多士咬了一口,又喝了半杯乌龙冻茶,始作评语:“鹅肝 咸了一些,冻茶冻而不香,大概是茶叶存放太久之故。”老卫仍然站在我身边,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盘上的无线电话。 我大不耐烦,终于问:“是谁打来的?” 老卫答:“她。”  他的说话,往往精简得有如哑谜。但除了“她”之外,他是绝不会把 一个人的名字说得这样含糊的。  我几乎立刻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怎么不旱一点说!”我一抓起电话, 立刻就听见“她”的声音。“她”当然就是方维梦。 维梦。梦。 我的梦。“你在哪里?可知道我每天都挂念着你,险些连老卫泡制的羊扒也咽不下去?”我把电话抓得很紧,唯恐它忽然会化作一块滑不留手的肥皂。  维梦的声音,似在梦境中迷迷糊糊地响在我耳边,她道:“我在一座美 丽湖泊的底部,享受着和煦迷人的阳光,你能不能和我在这里会合?”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允:“要不要带备潜水衣,潜水用品?要是有需要,我还可以找几个潜水教练一起出发。” 她笑了起来:“你弄错了,我们需要的,也许是攀山队的教练。” 我皱了皱眉:“方大小姐,你到底在地球上的那一个湖泊?” 维梦娇笑一声,说出了一个地方的名字。她一说出这名字,我便立时恍然大悟,失声道:“原来如此。”  她似是隔着千山万水,透过遥远的空气给了我一个飞吻,然后就挂断 了电话。我立刻告诉老卫:“马上给我订飞机票,越快越好。” 老卫问:“往哪里去?”我道:“加德满都。”  凡是熟识洛云脾气的人,都知道我做人有两大原则,第一是:言出必 行。第二是:坐言起行。  所以,我很快就抵达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对于这个古老的城市,我是 常客,绝不陌生。加德满都的国际机场,距离加德满都八公里,各为特里布位 (TribhuVan)机场,设备并不先进。 才通过海关检查,出境大厅已有大量搬运员抢着要为旅客拿行李赚取小费。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坚持自己携带行李。  在长途电话中,维梦已把落脚的居处告诉我知道,换而言之,她将会 像个皇后般懒洋洋地等候我爬到她的脚下,让我激情地吻她纤秀动人的足 背。  她是个混帐的女子,我恨不得把她当作是一匹雌马,狠狠的骑在她背 上,一鞭又一鞭的抽个不亦乐乎。  但每一次,她都在我背上扮演女骑师的角色,把我鞭挞得体无完肤, 我枉为男子汉大丈夫,更枉为惊奇俱乐部的会长。  她是我的灵魂,她是我的生命,两句说话合凑起来,她便也就是我的 死穴。上一次,她只是懒懒闲闲的拨了一个电话,我便巴巴的飞到非洲好望角,再然后从好望角亲自驾驶一架海猎鹰式战机,登上一艘奇哉怪也的核子 航空母舰“伟大者号”。  在“伟大者号”我看见了天下间最匪夷所思的“猴子军事会议室”,更 险些把一只完完整整的右拳,断送在一块不是玻璃的魔术玻璃之上。(详情 请阅(新恐龙人))。这都是拜方小大姐之赐。 人人都认为,洛云是一个又好奇又好胜又冲动的冒险家。  本来,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越来越比我更合 符冒险家资格的未婚妻,这一点却从来没有人提及,更不会有人加以理会。 据说,她在早两年前,中了六合彩头奖,奖金对她来说不算太多,只 有“区区三千多万”,但却已足够让她随随便便地推掉七八出电影的片约,来让她休息、充电。但我知道,这是荒谬的谣传,维梦从来没有赌赙的习惯,投注六合彩这种事,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干。 她本身是富家千金,又是著名的影后,她在经济方面永远都不会出现问题。问题只在于她自己喜欢怎样度过她的每一天,如此而已。 还没离开机场出境大厅,忽然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国籍男子。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那是著名的大财阀温守邦!温守邦是跨国企业集团的主席兼总裁,凡是经由他参与的庞大投资工程,金额动辄数以十亿美元计算。 像他那样的人,当然是十分忙碌的,而他行踪所及之处,通常都是和国际金融关系密切的大都市,诸如纽约、伦敦、东京、香港以至是上海等等。 可是,我竟然会在尼泊尔的一个机场出境大厅,遇上了这个超级大亨,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而且,他分明正在等待着一个人的驾临。换一句又简单又直接的字句, 那便是——接机。  堂堂纽约华尔街的一条“中国大鳄鱼”,怎会在这里“接机”?他在等 谁?大概不会是我这个惊奇俱乐部的始创人兼会长吧?可是,他一看见了我,便首先用一条雪白的丝质手帕抹汗,然后似笑非笑地颤动着脸颊上的肥肉,大步大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人还没到,又肥又多肉的手掌已尽量伸前,要跟我握手:“洛会长,你能够赶及这一班飞机,实在是太好了。”  我对温守邦这个人,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不怎样憎恶。对于他整 个人的评分,我认为是五十五十,不过不失,勉强算是及格。  他看见了我,热情得像是一个恭候阔客久矣的舞女,我脸上不动声色, 心中却是暗呼不妙。我巴巴的赶到这个国家,只想见一个人,那是我的未婚妻子方维梦,除了她之外,我什么人都不想见,管他来的是大财阀还是克林顿总统。 但我一看见温守邦的神情,便知道我这次行程,又再度给维梦暗中摆布。我不晓得她在搞什么把戏,但事情一定和温守邦有关。 我被逼跟这个越来越肥胖的大亨握了握手,只觉得对方的手掌,全是黏黏濡濡的汗水。  同样是握手,由于对象不同,心情也就并不一样。要是现在跟我握手 的是方维梦,我的五只手指一定会热情得多。我相信,任何人和温守邦握手,都会是很热情的。因为他有钱。 但这人曾经秘密发展先进的科技工业,制造出神乎其技的“万能传真机”,也因为这个缘故,我被卷入一个不可思议的危险漩涡,在一列豪华车 方快车之上,和一座“日本人山”齐藤景夫握手??握手!可以是一件最普通的事,但也可以是复杂得不可思议,就算用最先进的电脑再加上天才横溢的人脑,也没法子可以详细地分析出来。 在这短短一瞬间,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握手动作,在我脑海中闪过的种种往事和念头,大可以用“罄竹难书”这些字眼来形容。 当然,我只能够知道自己的感受,至于温守邦的脑袋里想着的是什么事情,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我们的握手礼,几乎是乍合即分,但温守邦却长长的吐一口气,道:“在今天上午,我甚至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跟你握手了。” 我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道:“只有三种人,是不能跟别人握手的,第一种是死人,第二种是双手都已断掉的人,还有最后一种,是和死人没有什么分别的植物人。敢问温总裁,你会认为自己几乎会变成了哪一种人?” 温守邦连想也不想,便答:“是第四种人。” 我嘿嘿一笑,脸上的神情肯定是不屑兼不满,这个大财阀,分明是存心要跟我抬杠。 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自然也是一条“挑通眼眉毛”的老狐狸,看见我神色不快,立时解释:“事情十分怪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我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想说,根本毋须多费舌唇。我是来渡假的,你有什么样怪异的遭遇,大可以找别的探险家从长研究,再见。” 我越来越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至今未婚。我嘴里说再见,脚步已朝着大门直走,温守邦大是着急,他一急之下,竟然抢着要和我拿行李。 我奇怪地望住他,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老人家大概不会跟其他搬运员争饭碗吧?” 温守邦苦笑了一下,隔了半晌才道:“两天之前,我曾经和方维梦小姐,谈过有关于惊奇俱乐部第七十九号会员的事。”  我陡地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对于这个富商忽然在我面前提起惊奇 俱乐部的其中一位会员,我的反应几乎像是一只给别人踩了尾巴的山猫。毫无疑问,在许多人眼中,温守邦绝对是一位成功人士,但那只是别人的见解。 但对于我这个迹近乎愤世嫉俗的狂人,我半点也不羡慕温守邦。他虽然富可敌国,权势薰天,但他也同样失去了许多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乐趣。 最少,他的婚姻生活并不愉快,儿女对他也不怎么孝顺,甚至是公然跟他顶撞,更甚至要脱离父子、父女关系,那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假如他本身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又或者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 子,那自然是无话可说的,但偏偏却又不是这样。只能慨叹地说一句:“金钱并非万能。” 我甚至认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可以在我面前,提起惊奇俱乐部任何一位会员。  我瞪着他的脸,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我想听听他的解释。他的眼神, 看来阴晴不定,过了很久很久,才迸出了一番这样的说话:“贵会的第七十 九号会员,听说和方维梦小姐很有点渊源。但同时,这位会员,也是我的一 个亲戚。”我“哼”一声,道:“就算是你的亲戚又怎样?” 温守邦道:“她是著名的生物学教授,对地球上的各种各样昆虫,很有研究。尤其是对于飞蛾,蝴蝶和蜜蜂的认识,绝对是地球上十大权威之一。”  我冷冷一笑:“要是你对费博士的认识仅此为止,恐怕也不敢在我面前 张牙舞爪。请问温总裁还有什么指教?” 温守邦深深的吸一口气,道:“费简娜是我的表妹,她是中巴混血儿,她母亲在巴西里约热内庐,是财雄势大的女强人,但她的丈夫,却是东京新宿著名的打手,杀人不眨眼,作奸犯科无恶不作。”  我冷冷地道:“你对这个日本传奇人物所下的定论,请恕洛某不敢苟 同。在新宿,就连一些干探,私底下都认为堂本英夫是一条好汉。”温守邦却顽固地坚持:“我表妹是了不起的科学家。但这个在东京好事多为的流氓地痞,绝对是个要不得的混蛋!” 我牢牢地瞧着温守邦的脸:“你可以简略一点,说出堂本英夫得罪阁下的经过吗?” 温守邦给我这么一说,一张脸登时为之胀红:“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陡地怪笑起来:“对了!有关于阁下的一切,我原本的确没有知道的 必要。既然如此,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温守邦遇上了我,那是不折不扣的“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 他无可奈何,只好又再把维梦搬出来作为“天宇第一号法宝”,他道:“方小姐说过,要解决‘千年虫二号危机’,必须三位一体,缺一皆不可。”  我呆了一呆,但接着却没好气地一笑:“你开出来的题目,相当有趣, 但何谓之‘千年虫二号危机’?你可以具体一点加以说明吗?”  温守邦听见我的语气,显得大有转寰余地,不禁大大松一口气,他又 掏出了手帕在额上抹汗,同时道:“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有兴趣陪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一起用膳吗?”他忽然懂得“自嘲术”,但效果牵强,我不认为这是值得欣赏的所谓幽默。 我摇摇头:“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但我真的有点饥饿,听说加德满都的chmineYRestaurant 的西餐做得很不错。”  温守邦忙道:“你说得很对,它是仿照罗纳皇家宫廷设计的,在尼泊尔 是最高级的一家餐厅。”  我道:“你在世界各大都市都有行宫,以至是豪华轿车的队伍,在这里 又怎样?”温守邦笑了笑,自豪地向外面一指:“只要有尼泊尔卢布,所有计程车都愿意提供妥善的服务。” 他真的为我拿行李,唯恐我忽然不理睬他远扬而去。在机场停车坪上,有一辆黄色轿车,司机一看见温总裁,立刻就咧开大嘴,笑口噬噬地把行李 放好,然后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到首都去吗?”温守邦点点头,又向我介绍:“这是来自印度的轿车,跟英国的劳斯莱斯一样,都有四个轮子。” 我不禁叹了口气,道:“不错,穷光蛋和亿万豪富,都同样拥有眼耳口鼻四肢,看来一模一样。” 温守邦早已包下了这辆轿车,而且一包就包了一个月。 我道:“你打算在尼泊尔住上三十天吗?” 温守邦道:“要是问题不能解决,也许会住上三十年。”我皱了皱眉:“要是真的这样,你大有机会可以攀登喜玛拉雅山,尝试一下真正高居临下的滋味。” 温守邦立时摇头不迭:“我有畏高症,所以在纽约的办公厅,也只是设在十八楼,距离顶楼超过七十层之多。” 我冷哼一声:“要是你生意失败,从十八楼跳下去,和在八十八楼跌下去的效果,保证百分之百相同。”温守邦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洛会长言之有理。”他对我忍气吞声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二 三千人事件  ChimneY Restaurant 是在一间高级酒店之内的。我还未曾在餐厅用膳, 已给温守邦拉到一间套房里,细说详情。他道:“我是一个生意人,你是知道的。” 我道:“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但我可不知道,你是否已在今天忽然疯掉。”温守邦给我狠狠的刺了一下,居然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 半点不错,我今天真的几乎疯掉了,你可知道在今天上午,我看见了谁?”我道:“但愿不是希特拉。” 温守邦却苦笑起来,道:“我宁愿今天上午看见的人,就是希特拉。” 我开始不耐烦,叫道:“无论你今天上午看见了谁,请直接一点说!” 温守邦明知道我已经不耐烦起来,但仍然是沉默了片刻,又吞了一口口水,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才缓缓地说道,“我今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梁山伯。” 我陡地傻住。“你说什么?你看见了梁山伯?是哪一个梁山伯?” “当然是跟祝英台同窗三载,到后来郁郁而终的那个梁山伯!”温守邦神 情肃穆地,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他越不像是开玩笑,就越是显得他的精神大有问题。难道这个大财阀 真的疯了?我在他面前,做了一个叫他冷静下来的手势,然后说道:“我和你都是中国人,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但这只是民间传 奇,而且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年代,你明白吗?”  温守邦在想了好一会之后,忽然大声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但 你若以为我真的神经有问题,便是你对整件事情,完全不明不白!”从机场一直到这间酒店,我发觉他一直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到了这一刻,情况终于失控。 原因是他正在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就是他看见了梁山伯。 一个曾经和祝英台同窗苦读三载,居然不察觉对方是女儿身的“梁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凝视着温守邦良久,首先问了他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到尼泊尔来?”  温守邦道:“在一个月前,我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间科技发展公司, 接到了一封勒索信,勒索的金额是二十亿美金。”  我哼了一声:“二十亿美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我这样说, 当然是极度夸张的。温守邦啼笑皆非:“你说是九牛一毛,便当二十亿美金只是一条毛算了。但你可知道,我旗下的科技发展公司,为什么会接到这封勒索信?”我道:“贵公司的事,恐怕连你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温守邦一怔,但随即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半点不错,事实上,确然如此。”  他沉吟半晌,接道:“在最近几年,美国的农业受到了非洲蜜蜂入侵的 影响,导致原有的本土蜜蜂生态,产生意想不到的巨大冲击,甚至严重影响 及农作物的花粉传播,因此,在我旗下的科技发展公司,正在积极研究应对 之策。“在美国南部,我拥有超过三十万亩的农地,但更重要的,是整个行业的情况,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我在美国南部种种的投资,所以,如何能令本 土蜜蜂回复正常情况,是科技发展公司的重要课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这问科技发展公司的总监,几乎把全球最有名气 的昆虫生物学家,都聘请下来,甚至是隔洋礼聘成为名誉顾问,提供各种各样宝贵的意见。 “就是这样,费简娜教授答应到科技发展公司的总部逗留三个月,展开 详细的研究。但她并不支薪,只是要我答应她一件事。” “她的要求,十分古怪,她给了我一大堆有关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电影、 故事小说、剧本之类的东西,叫我好好的看上一遍。”说到这里,温守邦脸 上的神态,看来有点滑稽。  他是个中国人,他也许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对这个民间传奇的故事, 自幼就有一定程度的认识。  但费简娜却似乎唯恐他对这个故事的认识太肤浅,特地把一大堆有关 于“梁祝”的“东西”,双手奉送到温总裁的手里,甚至不惜以“薪金”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就连我这个局外人,也感到有点啼笑皆非,我道:“你答应了没有?” 温守邦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不假思索便道:“在阁下还没有疯掉之前,你一定会拒绝这种你认为无聊兼无稽的要求。”  温守邦呆了一呆,然后长长的叹一口气,道。“洛会长果然很了解我的 脾性。”他这样说,大有把我引为良朋知己的意味,正如古人常云之一句话: “知我者莫若 xx 也。”  但在我心里,从没把对方当作什么知已,我了解他,只因为这种人并 不比一头长臂猿更为复杂。  长臂猿有一对长长的手臂,可以在森林树丫之间来去自如,至于温守 邦,大概有的是一双长长的袖,这便是长袖善舞。这个人基本上和长臂猿一 样,擅于往来于森林之间,其分别只在于森林的结构有分别,后者总是在钢 筋森林之内四处钻营。我在心中噜唆了一大堆废话之际,温守邦已接着说道:“我给费博士的回复,是薪金可以加倍,甚至是三倍,时薪应该达到美金一万以上。我这样 做,是要显示出我对她有多重视,而且也在证明,我对她是何等的尊敬,可 是她给我的回答,却是三个不可能出自一个高级知识份子之口的汉字。”  这一次,我又再显示洛会长对“他人”的了解,确有一手功夫,不等 温守邦说出口,我已笑哈哈道:“他妈的!”温守邦立时张大了嘴巴,极其诧异地盯着我,半晌才道:“你和费博士通过电话了?” 我摇摇头:“我没有和费博士谈过话,当然也没有见过她,但她在受到了侮辱的时候,就会像个正常的男子汉,用这三个字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温守邦的神情很是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 我是在无意之间,用金钱来伤害了费博士的自尊,但你应该看得出,我并不 是品格鄙下的流氓,要是我知道会产生这种后果,就一定不会??”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挥了挥手,道:“过去了的纠纷,没有必 要再三提起,事情后来怎样了?”  温守邦道:“当时,我也很不高兴,认为这个女人简直是野蛮得不可理 喻,我决定放弃了她,并且下了一个命令,叫我的秘书把那些有关于梁祝的 东西统统送回去。”  我道:“要是你真的把那些东西送还给费博士,事情以后的发展,也就 大不相同了,对不?”  温守邦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半点不错。当我下了一个这样的命令之 后,满以为事情大可以就此解决,我损失了一个很具分量的专业顾问,但我 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失。”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接道:“可是,我的秘书还没有离开时公厅, 严铁天的电话就来了。”听到这里,我不禁为之呆住。 严铁天,江湖上人称“霹雳狮王”,早在半个世纪以前,曾经在香港横行无忌,在其全盛时代,手下人数最少逾万。他的份量,绝对不会在“青竹老人”司徒九之下。 早几个月前,严狮王曾经跑到云雾轩门前,向我“登门造访”。(此乃异数,并非我的面子比月亮还更大,详情请阅《猫人》。) 在这十余年以来,严铁天一直深居简出,等闲不易露面。(江湖传言,有人说他钻研神功,因此闭关苦练云云。)  目前,严氏一家,由他的三位儿子,带领着严氏集团,在工商界、金 融界稳步扶摇直上,业绩彪炳,人人侧目。  温守邦在生意上和严氏集团有所来往,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但严铁 天居然会亲自打电话给温守邦,却是很不简单。只听见温守邦道:“严铁天给我这个电话,内容十分简短,他只是说了两句话。” 我开始性急,催促着问:“快说!”  温守邦道:“严狮王在电话中对我这样说:‘立刻向简博士郑重道歉, 你敢说不我就派三千人找你算帐。”我听到这里,真的呆住了。 温守邦的脸色,变得又是奇怪又是尴尬,他是工商界中的天王,若真的在商场上比拼,严氏集团再强大也不是温总裁的对手。  但严铁天是黑道老大出身,居然会为了一个中巴混血儿的生物学家而 出言恫吓温大老板,其份量就绝不等闲。  严狮王是否真的会派三千人找温守邦算帐,此事姑且不论,但他能够 说得出这样的说话,在某个程度上而言,其威力绝对不会比一个核子弹逊色。严铁天的脾气怎样,那是众所周知的。当然,温守邦可以对这个电话置若罔闻,至于将来如何善后,又是另一回事。 但问题却在于他在两个选择之中,该当如何取舍。他这两个选择是——A:向费简娜博士郑重道歉。B:正面得罪“霹雳狮王”严铁天。 权衡利害之下,温守邦若仍然“死不认错”他也许真的会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死掉。 虽然今天的社会,已经和半个世纪之前大不相同,但严铁天毕竟是严铁天,无论是谁要跟这位老人家翻脸,都绝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温守邦果然道:“我立刻把秘书召唤过来,把她的任务改了一改。我命 令她安排一个晚宴,又亲自写了一封措词诚恳的道歉信,才总算邀请到费博 士和我共进晚餐,地点就在曼哈顿一间五星级酒店之内。”我冷冷一笑,道:“你下一次开酒店,说不定会在月球上大展拳脚。” 温守邦却苦笑道:“我在曼哈顿开酒店,是十八岁那一年的生日心愿,如今回想起来,总是有点怪怪的,为什么不把酒店开在北京?” 我道:“在许多人眼中,阁下几乎和克林顿一样。” 温守邦似是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我“哼”一声,道:“都是美国人。”温守邦这才松一口气。  他侧着头,继续叙述:“出乎意料地,费博士并没有难为我这个满身铜 臭的家伙,相反地,她很客气,而且还送给我一份很漂亮的礼物。”“那是一条领带吗?”我明知道一定不会是领带,偏偏故意这样说,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应。 温守邦的反应,是完全没有反应。  根据心理学专家的理论,在这种情况之下完全没有反应,已经是一种 别具意义的反应。他道:“她送给我的,是一个水晶盒子。” “什么?又是一个水晶盒子?”我差点没昏倒过去,“里面不会是一只猫 虱吧?”  为了一只放在水晶盒里、已经干枯了的异种猫虱,我和九叔先后身陷 南美洲亚玛逊河流域,经历了一段永远难忘的冒险之旅,此事记忆犹新,想 不到又有另一个女人,把一只水晶盒子送给温守邦。  温守邦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放在水晶盒子里面的,虽然不是一只猫 虱,但也可算是同类之物。”我皱了皱眉:“何谓之同类之物?” 温守邦道:“都是昆虫,那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我想了一想,道:“费博士是生物学家,对昆虫这一类生物很有研究,她送你一只蝴蝶,应该是罕见的稀有品种吧?” 温守邦道:“这种蝴蝶是否稀有,我可不知道,但我相信,费博士这份特殊的礼物,必然别具深意。” 我凝注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你在不久之前,仍然认为她是一个无聊的女人。” 温守邦皱着眉,道:“其实,她要求我看那些有关梁祝的各式各样作品,也必然是有一定用意的。只是,当时我直觉地认为,以我现时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看上一眼。所以便拒绝了她的要求,直至严铁天的来电??” 我又再叹了一声:“在你而言,严狮王每一句说话的份量,当然是远比费简娜的要求更重要的。”  温守邦摇摇头,道:“不!最主要的,还是严铁天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大 发雷霆,使我立刻惊觉到,费博士的要求,绝不简单,更不会是无聊之举。”对于他这种逻辑,我是相当反感的。 在他眼中看来,费简娜可以又无聊又无稽,但严铁天又怎样?他已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谁敢保证他不会忽然疯掉,又或者是患上了老人痴呆症?但在这时候,我也不想将他一军,只想听听他继续叙述事情的本末。 只听见他接着说道:“她送给我的,是一只雌性的蝴蝶。根据她的形容,这一只蝴蝶在破蛹之前,已给另一只雄性的蝴蝶在蛹外守候着,凭着雄性蝴 蝶与生俱来的本能,它在这一只蝴蝶尚在蛹内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它是属于雌性。” “当雌性蝴蝶在蛹内发育成熟,开始破蛹而出的时候,雄性蝴蝶已急不 及待跟它交配。蝴蝶交配的时间,可以超过十几小时,而这一种蝴蝶的生理 结构,更是又妙又绝。”“当雄性蝴蝶交配成功之后,便拍拍翅膀离去,它将会继续在花丛中寻寻觅觅,找寻另一只处女蝴蝶。” “但这一只雌蝴蝶,再也不能跟其他雄性蝴蝶交合,那是因为先前跟它 交配的雄性蝴蝶,不但把精子输入它的体内,更同时排放出一种分泌液,把 雌蝴蝶的性器官封锁起来。”“现在,这一只性器官给分泌液封锁住的美丽蝴蝶,已成为了标本,放在水晶盒子之内,当作是礼物般送了给我。” 说到这里,温守邦苦笑起来,又指着自己的鼻尖:“洛会长,你瞧瞧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像个愚蠢的白痴?”  对于这种“垂询”,最明智的处理方法就是避而不谈,我只是问:“在 那一次晚宴之后,费博士就加入了你的科技发展公司,成为一名高级顾问?” 温守邦道:“不错,事实证明,她确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尤其是对于 我们应该怎样把大量美国土生蜜蜂护送到适合农地上的部署,她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且绝不支取分毫薪金。” 我为他补充下去:“她只是要求阁下好好研究一下梁祝的各种电影、书本、小说、剧本等作品!”  温守邦缓缓地点头:“不错,这是她十分坚持的主要条件。在第一次她 提出的时候,我不接受。但到了第二次,我没法子不答应下来。”  他又道:“但我必须强调,我并不是害怕严铁天会派三千人来找我算 帐!”虽然他这样说,但脸上却现出一种茫然的神情,显见在他内心之中,有着一定程度的矛盾。 我道:“那二十亿美元的勒索,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温守邦的声音,渐渐变得极其低沉:“事情很复杂,请容许我慢漫地细说因由,OK?”三 催眠下的合约在“猫人”那个故事里,其中有一段文字,是温守邦的自白叙。  想不到只是相隔数月,在本文之中,又得故技重施,以他作为第一者 的身份,把他早一阵前的遭遇记述下来——  在这一天的记事簿里,我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个人都很可恶, 一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过气黑道大亨,另一个是把蝴蝶尸首当作是钻石饰物送出去的混血女人。  事实上,我并不惧怕严铁天这个老头儿。但他是老狐狸,而且心智健 全,去年和日本的围棋高手对奕三局,竟然局局全胜。  一条老而弥坚的老狐狸,居然会为了一个和他看来毫不相干的生物学 家出头,决不会是无聊的玩笑。到了我这个地位的男人,我有资格大发脾气。但却不能愚昧地犯错。  严铁天给我的电话,语气虽然令人难受,但却带出了一个讯息一一费 简娜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无论是谁在今时今日,竟有份量可以令严铁天为他而出头,这人的来 历,必然绝不寻常。早就知道,费博士是惊奇俱乐部的其中一名会员。但在以前,在我的资料档案里,只知道她是一个著名的昆虫学家。 但经过这一次交手,我深信在她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为什么对梁祝这种古老的民间故事,具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而且, 还要把这种兴趣,不合情理地加在我的身上?  我并不是惊奇俱乐部的那个洛会长,我是个生意人,每天等待我要处 理的业务,比沙滩上的贝壳还更多,又怎能把精神和时间浪费在这种古老十 八代民间故事之上?  但基于严铁天的插手干予,我答应了向费简娜道歉,也自自然然地答 应了她的条件一一重温梁祝故事。  当然,我可以在口头答允之后,完全不履行承诺,反正事后不会举行 什么考试,我看不看那些作品,又有谁能知晓?但我还是每个晚上,都抽取时间,去履行这个承诺。  所有有关梁祝故事的作品,无论是电影、书本、小说、剧本、甚至是 有关梁祝的各种歌曲、诗词,都仔细地一看再看。但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在一些资料记载显示,梁祝相传是东晋人氏,至今已超过一千二百年。 在晚唐张读《宣室志》中,有以下的记载:一一英台,上虞祝氏女,伪为男装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肆业。山伯,字处仁。 祝先归,二年,山伯访之,方知其为女子,怅然如有所失。告其父母求聘,而祝已字马氏子矣。山伯后为鄞令,病死,葬鄞城西。祝适马氏,舟 过墓所,风涛不能进。问知有山伯墓,祝登号恸,地忽自裂陷。祝氏遂并埋焉。晋丞相谢安,奏表基墓曰:义妇冢。这短短二三百字,便是梁祝故事的大概。  梁祝故事,是跟随着时代而不断有所进展的。到了南宋,故事的未段, 更加入了“化蝶”之说。究其主要情节,大概如下所罗列:“十八相送”、“楼台会”、“柳荫结拜”、“书馆谈心”、“英台思兄”、“马家逼婚”、“仕九求方”、“山伯殉情”以 至是“化蝶”等等。  这个故事,在中国民间流传广远。对于中华儿女婚姻,每每被受外界 无情压逼的事实,作出了极深刻的描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为了渴望自由恋爱男女头上最可怕的枷锁。  花了两三个星期的午夜时间,我对费简娜博士的承诺,总算是彻底完 成,但对我来说,有什么样的意思和作用?  相对地,费博士又何以如此执着?一定要我熟习梁祝这个民间传奇故 事?再加上她送给我的一只雌性蝴蝶,以至是严铁天的介入,都令我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月之后,亚太区一个属于我名下企业集团的行政总监唐澍生亲自来到纽约见我,提交了一份有关于该企业集团的五年计划预算案。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是对该集团机构如何应付千年虫的问题,作出了冗长的种种报告及建议。对于未来的规划,我喜欢偏向比较长远的预算。 但无论我们的未来规划预算有几长远,在对于处理千年虫问题方面,时间总是太逼切了。  当千年虫问题最初被发现的时候,我旗下所有企业集团公司,都立刻 正视并迅速采取补救的方法。  根据美国联邦政府数据显示,许多重要的电脑软件,到了公元二千年 之后,可能完全无法正常运作。因为这些软体,在设计的时候使用两位数字的年份来完成运算,当新的一千年世纪来临时,这些电脑只会把代表 2000 年的“00”辨识为 1900 年, 从而使整个电脑系统产生错误的资料。  唐澍生认为:“在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数重大的灾难,但无论是 天灾抑或是人祸,最少都有类似的经验。但千年虫问题,只会发生一次,之 前不会有,之后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但就只是这么一次的问题,已经是一场无法逆转的巨大灾难。我们根 本不可以完全预料到它潜在的危险,究竟会达到怎样的程度。”  我思索了一阵,道:“我们聘请的千年虫专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开 始进行修正和补救,难道还不足够彻底解决问题吗?”  唐澎生道:“就算我们的功夫做到了接近满分,但仍然会备受外界不明 朗的因素影响。”我沉吟半晌,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人曾经提出过一种类似‘骨牌效应’的理论,说一只在亚洲拍动翅膀的蝴蝶,如何会造成美国堪萨斯州 威力惊人的龙卷风,千年虫的问题,也许便是这种现象的另一个版本。”唐澍生完全同意我的比喻。 他道:“我们只可以尽力而为,但过了除夕的最后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请恕我没法子可以向总裁提交准确的报告。”我慨叹一声,道:“但愿所有人对千年虫危机的顾虑,都只是杞人忧天。”唐澍生道:“但愿如此,但可能性恐怕仅有千万分之一。” 我以为他的报告已完毕,正准备提起外衣陪他出外吃午饭,唐澍生忽然又提出了另一项报告,说道:“在我们聘请的千年虫专家之中,有一位是 来自印度新德里的甘尔。  他是负责我们在新加坡那边几间公司电脑的工程设计师,但在两个星 期前神秘失踪。”我道:“要是在三天之内,还联络不上甘尔,尽快安排其他千年虫专家取代他的位置。” 当时,我认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桩小事。 不但我认为如此,唐澍生也认为如此。  但五天之后,一个三十八岁的中国籍男子,竟然采用硬闯方式,旋风 似的闯入我的办公厅。  两个女秘书,和后面急急赶上来的护卫员,还有我的三个私人保镳, 竟然没法子加以阻挡。  事实上,我的两个保镳,早已很不客气地在门外“招呼”过这位不速 之客。但这个中国籍男子,竟然身怀上乘功夫,在三两个照面之间,已把这两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大汉保镳,摔个天翻地覆,头破血流。 这是不可思议的怪事,要是来者不善,我的处境恐怕大大不妙。 我甚至已打开抽屉,准备取出自卫手枪以防万一。 但当我看清楚来者面貌之际,立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从皮椅上站起,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欢迎的姿势。我道:“严公子,香港那边吹什么风,竟把你吹到了纽约?” 这个中国籍男子,姓严,名东昌,是严铁天的幼子,虽然学识渊博,但性情暴躁,动辄骂人揍人,谁都不放在眼内。  严东昌虽然怒气冲冲而来,但却总算识得轻重,见我伸出了手,也和 我握了一握,才道:“叫你身边的奴才统统滚出去,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对于这位严三公子的脾性,我是十分熟悉的,在严铁天三个儿子中,他做事最有魄力,但也最容易得罪别人,以至是大大的闯祸。 一分钟后,我和他在办公厅内单独会晤。 我莞尔一笑,道:“坐了整天飞机,火气还是那么大,敢问是谁得罪了严三公子?”严东昌的脸拉得比马还更长,道:“为什么把甘尔的职位撤掉?” 我陡地一呆:“甘尔?你是说??在新加坡工作的电脑软件工程设计师?” 严东昌道:“除了这个印度和尚,还会是谁?”“和尚?甘尔是一个和尚?”我大为诧异,“你不是开玩笑吧?”  严东昌脸色一沉,道:“难道一个和尚就不能成为电脑专家吗?他喜欢 具有双重身份,并不犯法!”  我有点啼笑皆非,道:“甘尔有几多重身份,姑且不论,但他被撤职,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严东昌冷冷一笑,道:“他在新加坡负责补救的电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随便找一条猪猪狗狗也可以完成任务,但他是费简娜博士的朋友,谁敢撤他的职,谁就是他妈的活得不耐烦!” 他的言词,虽然过于夸张和偏激,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事情居然再度跟费简娜博士有关,这一点,却是令我大感诧异。  我沉吟着,道:“严公子,我不知道严氏家族和费博士之间有什么渊源, 要是各位希望我可以充份合作,最好的方法,是事前知会一声,而不是等到 事情发生之后,才大兴问罪之师。”我开始据理力争,要是对方再不识好歹,我自然另有方法应付。 来自香港的严氏家族,固然拥有骄人实力,但我这个姓温的,也不是一块任人切割的大蕃薯。 严东昌听见我这样说,神态总算又再收敛一些。他道:“费博士是你的表妹,但你对她的意见,似乎并不太尊重。” 我吁了一口气,道:“虽然她是我的表妹,但我们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生活、长大,我承认,我对她的认识十分肤浅,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努力加以改善,希望你会满意我这个答复。” 严东昌道:“算了,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三重提,我这一次到这里来,是希望你立刻把甘尔找来,并且恢复他原来的职位。” 我道:“一个印度人在亚洲地区神秘失踪,理由可以有十万八千种,要是连新加坡警方也束手无策,我可没法子保证能够把他找回来。”我说的是事实。 自始至今,我认为自己所做的每一项步骤,都很合情合理。 倒是我的好表妹,坚持要我再三细看梁祝的种种作品,又送我一只性器官已给封闭掉的雌蝴蝶标本,动机神秘莫测,却又偏偏有严氏家族为她大 力撑腰,真是莫名其妙。  到了这一天,更为了一个印度和尚而闹得天翻地覆,原来又是和费简 娜有关。严东昌亲自从香港飞到纽约,在我的办公厅里大吵大闹,是否经过深思熟虑的刻意安排?倘真如此,幕后主持大局的,除了严铁天之外,还会是 谁?  严东昌离开之后,我立刻拨电话找唐澍生,向他进一步套取有关甘尔 的资料和近况。对于甘尔居然是一个僧人,唐澍生大为惊讶,表示完全不知情。  我命令他:“尽快把这个印度科学家兼和尚找回来,同时全面彻查有关 于他的来龙去脉。”  又过了三天,唐澍生在长途电话向我报告:“甘尔失踪一案,新加坡警 方早已着手侦查,但至今毫无头绪,他离开工作岗位的时候,谁也想不到, 他竟会一去不返。” “有关于甘尔的资料,已于数分钟前传真到纽约,他是否做过僧人,我 目前还没法子可以确定。但他笃信佛教,那是众所周知的。”换而言之,甘尔神秘失踪一案,至今仍然毫无头绪。 本来,一个千年虫问题专家,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在层关节之下,这个印度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竟是莫名其妙地一天比一天更重 要。又过了一天,佛罗里达州科技发展公司那边的最高负责人雷门,亲自来到我的办公厅,把一封信件交给我。  雷门道:“这是一封勒索信,发信人的署名是堂本英夫,他曾致电给我, 命令我把这封信亲自交给总裁阁下。”信笺内容,一如雷门所言,是一封勒索信。 “温总裁大鉴:你要找寻的印度人甘尔,已在我手中,请随时准备美金 二十亿,作为赎款,一个月后再行联络。”署名是一一堂本英夫。 那是我的表妹夫!他竟然要向我勒索二十亿美元,而落在他手里的筹码,只不过是一个印度人甘尔!  太可笑了,我有什么理由,要为一个原本和自己完全无关痛痒的印度 人,付出二十亿美元?  早已知道,堂本英夫是一个在东京新宿打打杀杀的日本流氓,却没想 到,他原来是个白痴。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报警求助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适当的方法。  但正当我准备拨电话到警局的时候,费简娜的电话来了。她对我说:“堂 本的事,你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十分严重。”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费简娜道:“今晚我会到纽约,你要再一次请我吃晚饭。”我答应了。  晚上八时,她在餐厅中对我说:“你对香港严老先生的认识有多深?” 我眉头一皱,道:“严铁天是老江湖,年轻时吃的是四方饭,不到三十 五岁,已叱咤风云,权势极大。到了近年,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平素深居简出,但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工商界很有名望,和我也有生意上的来往。” 费简娜呷了一口冰冷的白酒:“除此之外呢?”我皱了皱眉:“你是指哪一方面?” 费简娜道:“十二年前,严老先生曾经遇刺,险些丧命,难道你全不知情吗?”  我不禁为之呆住。隔了好一会,才道:“当时,我也在香港,的确曾经 听过这种传闻,但却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真有其事。再说,那时候我和严 氏集团在生意上的来往,还没有正式开始,对于严铁天的境况,也就不太关 注。”  费简娜道:“那不是什么传闻,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当时,严老先生 已年逾七旬,身体还十分虚弱。”我道:“但他现在讲话,似乎比我还更中气十足!”费简娜点了点头,道:“那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 我心中充满疑惑,道:“什么意思?” 费简娜道:“潜入他豪宅中向他开枪的,是他的一个仇家,这仇家只是向他开了一枪,已给严铁天的保镳连轰十几枪,横尸地上。” “但严老先生胸口中枪,也同样是奄奄一息,以他当时身体状况看来, 他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大概不足千份之一。”“可是,当时我正好在严宅之内作客,及时救了这老人的性命。” 我立时道:“你不是医生,怎能把一个受了严重枪伤的虚弱老人救活过来?”  费简娜的回答,可算是可圈可点:“正因为我不是医生,才有办法把他 救活。”  我道:“请具体详细言明。” 费简娜道:“我把他救活的方法,相当简单,就是把他催眠。” “催眠?”我在她说出答案之前,不知想到了多少种可能性,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采用的法子,竟然会是催眠术。 费简娜很快就作出了补充,道:“我把严老先生催眠,只是用了五秒时间,而当他在接受了催眠之后,就答应和我签署一份合约。” 听到这里,我不禁为之呻吟起来。一个原本身子已很虚弱的老人,在中了枪之后有机会让她催眠,已经是一桩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孰料在接受催眠之后,严铁天更答应和表妹签署什么合约! 事情之怪诞,可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再也忍耐不住,道:“请问表妹,当时你怎会成为严宅的一位客人?” 费简娜望了我片刻,才慢慢地说道:“曾经在你总裁办公厅大吵大闹的严东昌,当时正在和我谈恋爱,双方甚至已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但却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但其后平心静气一想,便觉得她的说话,并非胡言乱语。 我早就感觉得到,费简娜与严氏家族颇有渊源,但一直讳莫加深。到了这时候,真相终于渐渐露出端倪。  她道:“当时,我和严东昌都是认真的,我们的感情已达到了非卿不娶, 非君不嫁的地步。然而,造物弄人,当年以为情比金坚的山盟海誓,到最后 还是化作烟消云散。”  我叹一口气,道:“对于感情上的波折,我也是过来人,正是各有前因, 只要问心无愧,是毋须向任何人加以解释的。”费简娜听见我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然后,她说道:“当时,若不是严三公子对我的信任和支持,对严老先生伤势的处理,必然是另一种正常的手法。”  我道:“但你处理的手法,却可以被列为千古奇闻。一个老人身受重伤, 眼看就要断气之际,你这个准媳妇居然向他施以催眠术,然后要他跟你签一 份什么合约??相信,当年的严三公子,对你的迷恋恐怕已达到了疯狂的程 度。”  费简娜道:“你的说话,只有一半可以成立。当年他对我确是千依百顺, 但另一方面,也全然是因为他对我的底细,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我苦笑了一下:“反而我这个做表哥的,除了知道你已成为惊奇俱乐部第七十九号会员之外,对于你的底细,一直都懵然不知。” 费简娜道:“别把我当作国际特务头子般看待,只不过我有着一些特殊的经历罢了。” 我道:“严铁天和你签的,是一份怎样的合约?”费简娜道:“这份合约,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至于内容,请恕我不能透露。”  我听了之后,怫然不悦。她又道:“将来,你一定会知道合约的内容, 但却不是现在。”我“哼”一声,道:“现在和将来有什么分别?” 费简娜道:“在整件事情之中,甘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人物,你要知道真相,最少首先得把这个印度僧人救出来。”我又再“哼”一声:“你的丈夫,向我勒索二十亿美元!” 费简娜道:“假如你认为我是同谋,我是不会分辩的。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对于堂本的勒索,你根本毋须理会,但也不能报警。”我冷冷一笑:“你有办法解决吗?” 费简娜道:“堂本的勒索,根本只是故弄玄虚的手法!” 我陡地一呆,道:“什么意思?” 费简娜道:“堂本根本不志在什么赎金,他是另有目标的。”我深深吸一口气:“要是不志在赎金,他掳人勒索搅一大堆动作,所谓何事?” 费简娜道:“他这样做,当然有特别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他志不在金钱。”对于她的分析,我不敢苟同。 二十亿美金,又怎会志不在此?  可是,他只不过掳走了一个印度人,又凭什么可以向我勒索这笔天文 数字的巨款?
四 一半一半以下,仍然是温守邦的自叙—— 费简娜和我的会晤,更令我感到扑朔迷离。 她的说话,非但并未把种种疑团解开,反而令到事情变得更难以想像。 我一度以为真相已渐露端倪,但那只是短暂的错觉。当我回到卧室的时候,脑海里盘旋着的问题,只有不断地增加,而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我睡不着觉,打开酒柜,随手抓起一瓶不知年的陈年旧酒,一喝便喝了大半瓶。 带着七分醉意,我又再翻阅一本梁祝故事的线装古本书籍。我在想:“费简娜为什么要我再三研究梁祝的古老故事?” 就在这时候,我蓦然发觉,在书本里有一只十分美丽的蝴蝶,正在拍动色彩缤纷的翅膀。令我为之感到目眩。  我揉了揉眼睛,我在想:“醉了!我一定是喝醉了??”然后,我把书 本阖上,尽量放松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神经。可是,那一只美丽的蝴蝶,已从书本中飞了出来。 我呆住了,这一只蝴蝶,在我的视线中翩翩飞舞,它看来是那样美丽,又是那样地孤独。 不错!蝴蝶是应该一双双一对对的。它并不是网中的蜘蛛,除了在交配的时候之外,永远都把自己孤独地困在网内。  只有一只蝴蝶在飞舞的感觉,就像是缺少了半边脸孔的女人,不但孤 独,甚至会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但这一只蝴蝶,并不是普通的蝴蝶。它不但在我视线范围内飞舞,也 在我眼底之下,不断的有所变化。它越变越大,而且还拥有一张越来越像是人类的脸孔。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一个人。但不敢肯定,为什么不敢肯定?那是因为这一个人,根本不曾在现实世界中出现过。 这是一种荒诞的联想。我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不会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喝醉了,眼前所见的影像,心中所想的感觉,都只是虚幻,既不真实更不会存在的!”可是,这真的是酒精在作祟吗?不!常言有道:“酒醉三分 醒。”我敢肯定,我看见的蝴蝶,绝对不是虚假的幻觉。蝴蝶越变越大,那一张属于人类的脸孔,也越来越更鲜明、清晰。 这张脸孔的轮廓,颇有点儒雅的味道。而且,他头上的发饰,竟是古时男子的模样。  还有,蝴蝶的翅膀,不知如何地,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男子的衣 衫。那是一袭看来还很崭新的熟罗长袍。 我呆住了,这分明是一个“古人”!而且是从一本书里,由蝴蝶幻化出来的。  我虽然极度诧异,但却并不等于惊慌,我呆愣愣地望住这男子,过了 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三个字:“梁山伯?”这个穿古装的男子笑了,笑得有点凄迷,看来像是雾里的幻影。 但这幻影,却又偏偏是那样地真切。他笑了之后,缓缓地道:“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虽然我们生长在不同的年代,但也许可以成为要好的朋友。”我忽然把脸沉下来,严肃地道:“你知道我是谁?” 梁山伯道:“我姓梁,你姓温,是地球上罕有的大财主温守邦先生。” 我冷笑道:“你在书本里待了多久?” 梁山伯摇摇头:“你看错了,我并不是从书本里钻出来的。”我怔了一怔,但很快就不服气地说道:“不!我是亲眼看见书本里飞出了一只蝴蝶,然后一一” 不等我说完,梁山伯已放肆地笑了起来:“这正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我又再怔呆了一会,道:“请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梁山伯叹了一口气,他那种放肆的表情,早已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他道:“想当年,我何尝不是亲眼看见,英台是一个俊美的读书郎?三年了,整整三年,我这一对比牛还更大的眼睛,竟然瞧不出她本 是女儿身。由此可见,人类的眼睛,实在是半点也靠不住。”他在自嘲,也在把我讥讽得体无完肤,我心中暗自纳罕,很想证明眼前所见所闻,只是一个离奇的梦境。 但我越想证明这是梦境,就越更心中明白,这是现实的世界。 我正想说话,梁山伯已然早一步开腔:“你是现代世纪的大商家,应该知道千年虫的问题,正困扰着地球上无数机构的电脑系统吧。” 我有点啼笑皆非。 分明是一个从书本里钻出来的梁山伯,但他并不承认这是事实。再然后,却和我这个二十世纪末的生意人,高谈阔论千年虫的问题。我只得道:“对于千年虫,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当然,你绝对不是,”梁山伯淡淡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用尽所有办 法,把甘尔找回来!”  我拍了拍额角,失声叫了起来:“甘尔,又是甘尔!你究竟是梁山伯还 是另一个印度和尚?怎么对甘尔关心的程度,还远远在于祝英台之上?”粱山伯叹喟一声:“一千二百多年了,难道你相信世上真的有永恒的爱情?”  我完全傻住:“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目中,英台妹已不再是你心中唯 一的挚爱吗?”  梁山伯摇摇头:“我的处境,你目前是绝对无法明白的,而且,你目前 最急须处理的,并不是我的恋爱状况,而是找寻印度僧人甘尔。”我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甘尔真的是一个僧人?” 梁山伯道:“他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已经是个僧人,但后来却努力读书,以留学生的身份,在美国罗省一间大学肄业,而且学业成绩优异,被校方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我道:“你和甘尔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  梁山伯道:“对于这一点,你目前不必理会。你现在必须紧记的事情, 只有一件,就是尽快把甘尔找回来!”我道:“要怎样才能把这个印度人找回来?他已落在一个日本流氓的手里,而且藉此向我勒索二十亿美元!” 梁山伯道:“费博士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堂本英夫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勒索者,他只是故弄玄虚!” 我道:“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梁山伯道:“我只能够告诉你,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不是一个普通人?”我瞪大了眼睛,道:“这算是什么样的解释?在我 眼中看来,你比任何人都更不普通!”梁山伯点点头,道:“你这种说法,绝对可以成立,我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无论如何,甘尔是最重要的,请相信我的忠告。” 我不禁期然地苦笑起来。 也许,我已太久没听过其他人的“忠告”了,原因是我太富有。 在商业社会里,富有的人,便是成功的人。一个成功的人,可以听见别人忠告的机会,实在不多。 如今,是一个难得好机会。尽管对方否认,但在我印象中,忠告我的这个人,是从书本里飞出来的一只蝴蝶变成的,而且,这个人叫梁山伯,是祝英台同窗三载的那个梁山 伯!想到这里,我的眼皮渐渐感到出奇地沉重。我太困倦了。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睡了觉,而且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在这真真正正的梦乡里,我梦见的一切反而十分平凡。 既没有蝴蝶,也没有梁山伯。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再变得十分正常。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一个非常动听的女子声音。 “温总裁,我是方维梦,正在尼泊尔渡假。” 我一听见她的声音,就想起了“万能传真机”那一段往事。当然,也同时想起了洛云。 方小姐是万众触目的超级影后,又是洛会长的未婚妻,但这对男女都有点古怪,双方的感情,套用一句老土的歌词,那是“像雾又像花”。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从尼泊尔给我这个电话。只好礼貌地问:“方小姐有什么贵干?”方维梦似是轻轻一笑,道:“在我启程到加德满都之前,费简娜博士曾给我一个电话。她告诉我,甘尔很有可能在喜玛拉雅山脉之中。” 方小姐的说话,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她居然也知道这一件离奇莫测的怪事。  倒是我自己,甚至连整件事情的性质,还没法子可以搅清楚。只知道 一连串怪异莫名的事情,正围绕在我身边不断发生。  一个本来和我毫无半点相干的印度科学家,忽然成为“举足轻重”的 大人物。事情说很严重吗?似乎又不怎么像。
但若说此事可以不理,却又绝对不然。最少,有一个日本流氓(其实 堂本英夫是我的亲戚),已藉着甘尔的事件向我提出二十亿美元的勒索。 偏偏却有两个人,异口同声告诉我,这不是一桩真正的勒索案。  这两个人,一个是中巴混血儿表妹,另一个是一千多年前已变成了蝴 蝶的梁山伯!  我感到自己正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谜团,假如我是 洛云的话,也许会感到很大的兴趣,甚至会为之雀跃三尺。  但我是温守邦,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我不想在这种谜团之内,憋 得像个被困在密封箱子里的呆鸭。为了要找寻甘尔,一个既是印度科学家,又是印度和尚的千年虫问题专家,我决定亲自到尼泊尔看个究竟。 我甚至只是独自前往加德满都。 方维梦小姐就在这个庙宇林立的古老都市内,等候我的来临。  但等到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转换了另一个地方,只是留下了一封简 短的信,说洛云也会来到尼泊尔,无论有什么事情,先跟他联络上然后再说。但就在这一天早上,我在酒店的房子里,再度看见了梁山伯。 我给他弄得快要疯了。 在纽约,他在一本书里出现,到了尼泊尔,才大清早甫睁开眼睛,这个“古人”又来了,他在酒店房子里,像是变魔术戏法般突然出现。 我真是给他吓傻了,全身肌肉僵硬得像是钢铁。所以不会跟任何人握手。 “你怎会到这里来的?你也和我一样,乘搭飞机到尼泊尔吗?”我惊诧 地问。“我没有旅行证件,也没有钞票。”“那么,你如何能够跟着我来到尼泊尔?”“我的法子,是最直接的法子。”“我不懂。” “你不懂的地方太多,但请不要问我。”梁山伯叹了一声,“在这个年代, 我只是一名过客。”我吸了一口气,忽然鼓足勇气,问:“你算不算是一个鬼魂?”梁山伯道:“也许是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什么意思?”我更是大惑不解,“如果你有一半是鬼魂,另 一半又该算是什么?”梁山伯道:“这是一个太遥远年代的故事,将来,你会渐渐明白的。” 我很是不满:“为什么要等到将来才可以明白?你现在就可以把事情的真相,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知道。”
成为本站VIP会员,
若未注册,请点击 成为本站会员.
版权声明:本站所有电子书均来自互联网。如果您发现有任何侵犯您权益的情况,请立即和我们联系,我们会及时作相关处理。
                                   
蓝田玉PDF文档网致力于建设中国最大的PDF格式电子书的收集和下载服务!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开远市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