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五星战队大连者国语垃圾吗?李哥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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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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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了,我都瘦了。”老大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一边伤感地捏捏自己的脸蛋子。
  刘学和老疙瘩正趴在窗户上,远眺校门外一排酒楼饭店的霓虹灯,刘学目露凶光,“谁说朱门酒肉臭啊,我不嫌臭,现在谁要给我50个羊肉串,我就是他的人了!”
  “贱!”老疙瘩吐了口唾沫,“要是我,开价至少80串!”
  我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同时吩咐赵赤峰,“你先用酒精炉烧一锅开水,我到隔壁去,说下面条儿就缺俩鸡蛋——回来咱们煮鸡蛋吃!”
  赵赤峰摇头,“这招儿都用几次了?隔壁现在看鸡蛋看得比老母鸡还紧呢。”
  寝室门咣当一下被踢开,一个肉滚滚的大脑袋晃了进来,“我代表校党委来看望大家,都死绝了吗?还有没有喘气儿的?”
  “华哥来了!”“这回好了,我们有希望了!”一屋子人都欣喜地迎上去。
  华哥叫李伟华,是大三的前辈,本来我们想尊称他“伟哥”,他很敏感地谢绝了。华哥兴致好的时候,常给弟兄们讲述学校的野史秘闻及各届师长的风流韵事,号称我们东大的荷马。
  “多长时间没下馆子啦,嘴里快淡出鸟来!”刘学从华哥兜里摸出盒烟,自己点上一支,扔给我一支。
  “弟兄们都馋坏了,嗷嗷待哺啊,哥哥你看……”
  华哥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我提一个问题,你们谁还有钱?咹?”
  房间里顿时死一般地沉寂,我们都羞愧地低下头。半晌老疙瘩脖子一梗,“你们看我干啥,我就剩下300块钱——隔壁张宽要请客都借他了。”
  “唔?这太不正常了!张宽让疯狗咬了?”华哥的瞳孔忽然收缩。
  “正常——这小子高中的俩女生来了。张宽他瘦驴拉硬屎,说卖血也要搞好接待工作,把我的NIKE也穿走了,就是没说请我作陪,哪怕客气客气也……”
  “靠,这么有价值的信息——就是视而不见!”华哥激动起来,“你们信息工程都教什么了,真是恨铁不成钢!人家不请,我们不会自己去吗,难道我们就这么傲慢吗?!”
  弟兄们都是悟性很高的,当时就兴奋起来了,“华哥,您的意思是,我们找上门去,再装作不期而遇……”
  “呵呵,换个文学点儿的说法,这就叫邂逅!”
  哥儿几个冲出寝室,呼啸而下。沿途受惊的各个房间纷纷探出脑袋,“出什么大事儿啦?”
  “没事儿,没事儿,9点的飞机,肯定能赶上航班!”大家乐滋滋地回答。
  张宽没说在哪儿请客,这难不倒我们,我们当机立断分成两组,华哥、老大、刘学一组,我和赵赤峰、老疙瘩一组,出校门分东西两个方向严密排查。
  20分钟后,我收到刘学报捷的短信,非常简洁,“托福居,5包房,菜硬,貌美!”
  我们扑到托福居的包房,老大和刘学正帮着张宽点菜。张宽尽量表现得很惊喜,对应邀出席和硬要出席的客人致欢迎词。鼓掌时我斜眼看去,两位女生还真有几分姿色。
  酒过三巡以后,弟兄们开始露出原形。“鱼,我所欲者也!”老大夹了一筷子干烧鲭鱼放在嘴里,果然碰上了那位文学女青年崇拜的目光。老疙瘩与另一位女青年很谈得来,两人从交换对三好街盗版软件的心得体会开始,顺便交换了彼此的电话、邮箱、QQ号……这俩小子光顾着自己撒欢儿,完全忽视了闷头灌酒的张宽,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酱茄子色儿。
  华哥是善解人意的,吃过主食以后就张罗大家走,“不能再打扰了,你们老同学多聊聊,我们撤,我们撤!”
  半个钟头以后,大家正坐在寝室里心满意足地剔牙,张宽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明显是喝高了。张宽的眼光从我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每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我恨你们!”张宽从胸腔里迸出一声怒吼。华哥和我赶紧过来赔着笑打圆场,指着老大和老疙瘩,“过分啦,你们俩确实有点过分啦。”
& &“没一个好东西!”张宽转向老疙瘩,“钱,我会还你的,五百年后我连本带利都还你!我还不上,还有我儿子……”
  老疙瘩大惊失色,此时张宽已经完全失控,盯上了华哥,“老不正经的,花花肠子最多……在自己地盘混不下去了,跑这里装什么大瓣儿蒜!”
  华哥细皮嫩肉的老脸上难得地泛起一阵酡红,勉强自我解嘲,“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张宽呜呜咽咽地哭开了,“我,我暗恋了整整三年哪,就是没有机会……”
  “这里面你爱上哪个啦?”大家问。
  “两个我都喜欢……”
  见势不妙,我连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华哥,“华哥,要不咱们出去遛遛?小弟有点事儿正想请教。”
  在张宽不断的咒骂声中,华哥和我蹿出寝室,离开宿舍楼百米开外方才放缓了脚步。
  校园里大雪覆盖,一片洁白。华哥和我默默无语,走过冶金馆,走过采矿馆。夜里小北风一刮还真挺冷,我忙把羽绒服的两个帽子翅系紧了。“有护翼耶,给你更多的保护!”华哥没话找话。
  我满腹心事,没搭理他。两个人顺着自强路,默默地走到“东大红人”铜像底下。这里号称东大的BBS,大理石底座光滑如镜,从建成之日起,就被涂满了民间创作的各色流言、抒情诗和污言秽语,学生处和校工多次联合清剿均无法将其扑灭。某天有位高人在此富有启发性地留下一段帖子:“谁能告诉我,东大最性感的美妞是谁,最犯贱的傻狗又是谁?”后面是一溜跟帖,用各种笔迹给出了答案,而且名单还有无限延长的趋势。最下面是一行白粉笔字,“胡涂乱写——可耻!”
  我在台阶上站定了,低着头,吐出一句话:“华哥,我想我有可能是恋爱了。”
  华哥眉头一皱,翻了我两眼,“美女?”
  “也不算漂亮,不过,肯定不丑。”
  “才女?”
“不是那种小精灵似的,看样子倒不笨。”
  华哥盯着我,“王小旗,你确定自己是动了真格儿了?”
  “这个,”我合计了一会儿,“反正在班里我第一次见到这女孩,就像挨了雷劈似的,心脏马上绞痛,胃也开始疼。当时我就想,王小旗,你完蛋了,这就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终身伴侣啊。”
  “还有,”我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我经常会梦见她,而且,梦还是有颜色的。”
  “黄色?”华哥当即想到邪道上去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做其他梦都是黑白的,有她的梦却都是五彩缤纷的……”
  “够了,”华哥面无表情地打断我,“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逸夫楼最东边的阶梯教室。华哥指着后排一张桌子,“大一的时候我就用这张桌子。”
[ 本帖最后由 最爱大密桃 于
15: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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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级
@的帖子   我定睛一看,桌子的右上角深深地刻了一个“早”字,笔画粗胖,倒像是华哥的真迹。我不禁肃然起敬,“您这是向鲁迅先生……”
  “不!”华哥仿佛陷入沉思,“当初我也曾喜欢上一个女孩,犹犹豫豫地下手晚了,以致成了我终生的遗憾,我这是警示自己,泡妞也须趁早!”
  “华哥!”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走出逸夫楼的时候,华哥回过头问我,“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李蓝,李是李清照的李,蓝是蓝色生死恋的蓝!”
[ 本帖最后由 最爱大密桃 于
15: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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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级
  人要是走运真是挡都挡不住。你快走两步,就追上运气了;你慢走两步,运气就追上你了;你走得不紧不慢吧,一扭头,运气正和你并肩而行!
  活该兄弟我要露一下这张俊脸。那天的大课本来我是要逃的,赶上寝室停电,就想去教室散散心也好。进门后吓了一跳,系主任也在。老爷子正讲到新闻专业最要紧的就是笔杆子。“多读不如多写,学校就是要创造更多的实战机会,锻炼同学们的实际动笔能力。
  “下面我们就开始新闻系的首届现场写作比赛,本次大赛东硬集团慷慨赞助了5000元人民币,就叫阿尔法杯,”老爷子有点得意,“呵呵,这次军事演习,事先我谁也没告诉!”
  题目发下来了,《生活》和《东大,我要对您说》,两个任选其一。题目够老套的,但还是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比较之下,前者显得没那么恶心,我开始认真构思,一扭头,老大在座位上显得很激动,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名利心太重。
  我先在草纸上大致勾画出提纲,我准备直接从网络时代给生活带来的巨变谈起,再倒叙对比今昔生活的变迁,最后引出对生活真谛的思考。等基本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正式开始在卷子上创作。
  天有不测风云,我刚刚提笔写了一个遒劲有力的“网”字,小腹突感一阵绞痛,而且感觉还在继续向下延伸。坏了,肯定是昨天刘学搞的生黄瓜蘸酱吃多了,不应该啊,虽然没洗可我都在袖子上擦啦。我试图坚持完成作品,可身体实在不允许,有现场直播的可能。
  短暂地权衡利弊之后,我果断地交了卷子,以刘翔的速度冲进男厕所,时间刚刚好,接下来的过程就很享受了。
  下午回到寝室,老大显得踌躇满志,说他已经做好了获奖的心理准备,他选的题目当然是《东大,我要对您说》,“抒情很真挚、很深沉!”
  10天之后,公布大赛结果,我,竟然荣获冠军,并获奖金1000元!
  老大落选,破口大骂评委“有眼无珠,草菅人命”。等到卷子和评语一起公布出来,老大不吱声了,连我都傻了。评语说,“该文虽然只短短一个字,意蕴深远,思想深刻,精炼传神,视角独特,一个网字,既能表达出网络已成为一些青年人生活的全部,又可理解为面对复杂的现实、情感生活,犹如重重罗网,要自强不息,寻找出路……如此等等,几乎可以涵盖生活的每个层面!”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我一时惊喜交集,转向老大,“看来你拍马屁的功夫还是不到家,马屁要拍好,不单需要激情,更需要技巧!”
  几天来我都沉浸在喜悦中,下午,突然接到刘学短信,“青鸟酒吧,薄酒祝贺!”
  都是自家兄弟,太客气了吧。我兴冲冲赶到南门外的青鸟酒吧,这两个字通常我们都读作青鸟(diǎo),招待贵宾才敢进这儿来。兄弟们早来了,赵赤峰是一小瓶科罗娜,其他每人一杯龙舌兰,这酒贼冲,号称墨西哥二锅头。
  老大笑吟吟地拿过一个盒子,“拆开,拆开看看!”没想到还有惊喜,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双安踏的跑步鞋,尽管样子贼土,但我还刚好用得上。
  “难得兄弟们费心了!”我心头一热,突然看到赵赤峰的眼光有点躲闪,顿时升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顺着赵赤峰的目光往下瞧,这几个损贼每人脚上都是一双安踏跑步鞋,崭新的!
  “难道,莫非,你们竟然……”
  刘学过来,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奖金已经发下来了,我们已经替你领了,哥儿几个跑了一中午给你选的礼物,我们顺便每人蹭了一双,这也是为了今后寝室集体活动可以统一着装,树立形象!”
  “这群畜生啊!”我痛心疾首,太反常了,这回东大的办公效率怎么高起来了,“这钱来得容易吗?看上去就一个字,可背后有多少智力消耗你们懂吗?这钱我本来是要捐给失学儿童的,没想到叫你们这群土鳖给祸害了!”
  刘学还不乐意了,“别学张宽那么小肚鸡肠啊,告诉你,这些酒可是兄弟们自己集资的。再说了,本来还给你剩了四百多呢,替你捐了不就完了!”
  我倒!
  不管怎么说,这次成功让我深受鼓舞,认定自己属于另类思维,创作上也应该另辟蹊径
  本次阶段考试,作文题目是写人状物叙事均可,限定800字以上。我一看时间反正也不够用了,当即故伎重演。
  我写的是物,就是老疙瘩那台破收音机。我用50字描写了收音机的外观,接着就打开了收音机。
  “里面发出一连串的咝咝、嗡嗡、吱吱、噼噼、啪啪声,然后是一阵地心岩浆涌动喷发的爆裂声,最后有了断续的男女莫辨的人声:
  “……在巴格达……桥附近,日本籍男……人质……手持AK47……与穆斯林长老会商讨……绑架了……多名蒙面武装分子……日本国外交……晚召开新闻发布……录影带……要求……该组织……48小时内必须……处死人质!……斩首!……日本政……乐于见到……努力……劫持和爆炸……拒绝……人质安全释放……和其他解救措施……
  “……收音机又坚持吱嘎一阵之后,再次归于死寂,人质的命运如何我们也就无从知晓了!”
  这则新闻是我在课桌上的旧报纸里随机摘抄的,大量的标点符号被我用来充抵字数。时间紧迫,顾不上人质的死活和对原文造成的重大曲解。完稿后一数,不多不少818个字,大吉大利!
  可能是慑于我一字千金的光环,这篇文章仍被作为范文之一在系里展示,稍觉遗憾的是老师不肯再写评语。
  一眼看到李蓝和另一个女生正在展板前读我的文章,心跳立即加速,我两步凑过去,全身的血直往脑袋上涌,只意识到鼻子里嗅见一丝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李蓝向我转过头,“上一次那个网,还可以说你有些机智,这次就纯粹是投机取巧了!”
  “对!对!”我头点得像鸡啄米,最起码李蓝开始关注我了,而且不能说她的话里面没有褒奖的意思。
  走的时候,李蓝对我笑了一下。她笑的时候,鼻子先皱起来,然后笑容从嘴角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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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赤峰在寝室里一直落落寡合。
  首先他并不是内蒙人,而是中国第四个直辖市重庆人,据说重庆从四川分出去的第二天,码头上就打出巨幅标语:欢迎四川人民到重庆来!赵赤峰及其家人一直认为,东北除了盛产酸菜和笑星,基本上还是不毛之地。我们班倒真有一个内蒙人叫巴图,他最打怵写家信。因为信封上“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乌里雅斯泰镇哈音布日都淖尔草场……
”光收信地址就好几行。
  更主要的是,赵赤峰瞧不起东大。他高考成绩失常,是个北大“漏儿”。赵赤峰说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填东大政治系这个志愿,不知道是怎么到这来的。赵赤峰眼里,北大是梦中情人,完美无瑕高不可攀;东大则是情敌,俗不可耐死不足惜!
  刘学不胜其烦,“一个破北大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第二次直奉大战,要是张老帅打得再好一点,占住北京城,张少帅早把北大合并成东大分校了!
  “再说,一个真正的老爷儿们,不能总想着跟学校沾光,得让学校跟着我牛逼!”
  刘学的话完全不切实际,赵赤峰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的。直到刘学实在忍不下去,找把老虎钳子,嘎巴嘎巴,把赵赤峰的校徽掐头去尾,掰掉前面和后面的“学”字,就剩下“北大”扔给赵赤峰。
  除了赵赤峰,我们几个能考上东大,那已经是祖坟上青烟滚滚了,我都没好意思说当初我爸摆了几桌的酒席。所以我们都像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尽情狂欢,短期内是不可能再用功了。只有赵赤峰还保持着高考前的节奏,不仅不逃课,还上晚自习,还去图书馆!赵赤峰从内心应该说还是希望和我们搞好关系的,只是实在没法把我们当作同路人。
  赵赤峰最看不上刘学。其实刘学真该改名叫刘不学,除了不看书,他根本就不上课,甚至拒绝参加各科考试。如果能在补考中腐蚀师长过了最好,过不了就挂着。刘学说他研究过东大的学籍管理办法,学生降级必须本人提出申请。
  刘学说他憎恨法律,一看法律书都有生理反应,恶心,全身起红疙瘩。刘学有一套理论,经常说“法律就是一部翔实的人类罪恶史”,“中国只有一部法律,叫做办法”,“中国的法律很完备。唯独缺少一条,就是你需要的那条。等你要用的时候,法官就会告诉你,关于这一条,法律尚没有严格的规定”。
  刘学念法律系的原因很简单,他父亲是东北一个市中法的院长,深盼子承父业,实则逼良为娼。其实刘学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除了法律课本,几乎是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样样精通,是个桃花岛黄药师一流的人物,后面还要详细说明。
  有段时间,寝室里总有人暗中为难赵赤峰。除了他的参考书老丢,赵赤峰的U盘不知何故出现在杯子里,还倒上了半杯啤酒,见过酒里面泡人参枸杞的,没听说有泡U盘的啊。他的随身听也惨烈地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儿。当时我们都怀疑刘学,赵赤峰深思之后,却很坚定地说,“刘学是特别无聊,特别混账,但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行径,他绝对干不出来!”
  刘学听说了赵赤峰这番话,半天没言语。
  那天周六,一大早赵赤峰就出去了,给他新买的自行车擦洗保养。黄昏时分,赵赤峰拐了拐了地回来了。赵赤峰脸色蜡黄,双目失神,浑身直哆嗦,看他的样子,天塌了!
  “怎么了,如丧考妣的?”
  赵赤峰看就我和刘学在屋子里,又哆嗦了半天,才说出话来,“王小旗,我身体可能出了大问题!”赵赤峰指指下体,“我这儿肿了!”
  事关重大,我和刘学不敢开玩笑,赶紧关了门准备验伤。赵赤峰又扭捏了半天,才把裤子褪下,一看小便果然红肿得很厉害,肉皮儿都已经发亮了,看样子不大像外伤啊。
  “说,是不是有不洁性行为啦!”刘学对赵赤峰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污蔑!”赵赤峰的气愤不像装出来的,“学业无成,我是不会考虑男女间的事情的!”
  “屁,言情小说加上黄片儿。一个写意一个写实,正反两方面一启蒙,多好的娃娃也教坏了!”刘学这么说,其实也不太相信赵赤峰能去寻花问柳,“是不是出去洗澡传染上的?”
  赵赤峰说不可能这么巧,大家都没了主意。刘学说,“要不找找电线杆子上的老军医?”我坚决反对,“都是江湖骗子,别这个病没治好再染上点别的什么!”最后决定晚上给电
台打电话先咨询一下。
  赵赤峰眼里含着泪,请求我们暂时为他保密。我和刘学眼圈也红了,“这都做不到,那还算人吗!”我们一商量,电话也不能在寝室里打,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扶着赵赤峰,找了一个人少的网吧先让他歇着。好容易熬到了后半夜,三个人溜到一个楼拐角,我问赵赤峰,“怎么样,挺得住吗?”赵赤峰说,“可能更严重了,下午的时候还不痛不痒的,现在一阵阵像针扎似的!”
  这个时间段哪个台都是性保健专场,赵赤峰用我的手机打了十几次才打进直播间。专家根据患者自述判断,梅毒是可以排除了,但淋病和潜伏期疱疹都有点像!最后专家给了自己医院的电话和前往路线。可是看赵赤峰那个状态,能不能挺到明天早上很难说。
  “靠,怎么把他给忘了!”刘学跳起来就给华哥打电话,华哥说他就在附近一个网吧,5分钟之内过来。
  “还他妈发什么傻啊,赶紧送医大二院哪!”华哥问明情况,当机立断,“电台里那些大骗子还能信?老军医顶多骗你两个小钱儿,大骗子让你倾家荡产!”
  此时赵赤峰已经完全垮掉了,我们仨把他背到医大二院急诊。要说那位值班大夫年纪轻轻,可真是位神医,扒拉扒拉,皱着眉头问,“这也不太像性病啊,倒很像某种腐蚀性的东西,比如说强酸、强碱造成的灼伤。”
  “擦车油!”赵赤峰一跃而起,大喊大叫,“机械系的老乡给我一小瓶他说是擦枪油,这东西可能有弱腐蚀性。擦车中间我尿急,后来我又洗了手……”
  “便前还是便后?”我们齐声问。“便后!”于是险情排除,神医给开了点外敷的药膏,总共不到三十块钱。到第二天上午,赵赤峰完全康复,重振雄风!
  赵赤峰遭了一劫,可兄弟们的心贴得更近了,大家约定,“五年之内不得向新闻媒体披露此事。”
  赵赤峰请我们仨吃饭的时候,刘学拿他逗闷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行就切了呗!你看人家司马迁,世界上少了一根生殖器,却多了一部皇皇巨著。还有郑和,出国像玩儿似的,新马泰人家花公款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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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寝室也养了两盆植物,样子有点像仙客来。一盆被命名为“中华民族”,另一盆叫“炎黄子孙”,寓意其多灾多难,自强不息。我们寝室的环境实在比大自然还要恶劣,要么暴晒15天,要么扔在角落里,半个月不见阳光。老疙瘩一高兴就狂浇水,刘学喊,“别灌啦,你没看它都吐了吗!”
  寝室剩下的啤酒、火锅汤什么都往里倒,烟头更是随手一插,它俩儿居然没被毒死。一
天老疙瘩惊呼,“这盆儿还开花了哎!”大家都围上去啧啧称奇,赵赤峰分析道,“也许植物遇到的自然环境越严酷,越会奋力开花结籽,延续后代!”大家表示认同,此屁有理。
  我不禁联想起自己和李蓝的未来,一时春情萌动,神思荡漾。
  刘学正在用老疙瘩的机器上网聊天,一边吃了糖似的眉飞色舞,“这个傻狗千千阙歌!我骗她说自己是刚来东大的德国留学生,小娘儿们深信不疑!”一边打下一行字,“对不起,已经约好汉语老师,我的。再见,明天!”
  “太简单了,只要故意把语序打散,能倒装的全部倒装——摆平!嘿嘿,我是你忠实的汉斯……”
  老大一脸肃然走了进来,“义务献血,各系都有名额的,兄弟们怎么想?”
  这还用想吗?去年我和刘学在大街上看见有义务献血车,特别好奇,就都上去献了一回。适度抽血能促进血液更新,对身体反而有好处。我知道老大并不明白这个科学道理,他是笃信“一滴血,十滴精”的,尤其他还真有遗精的毛病,不免担心双管齐下,身体会受不了。然而我坚信老大最后一定会报名,因为他的官瘾极大,这么关键的时刻,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没理由不上的。
  结果是全体兄弟都报了名。刘学、赵赤峰和老疙瘩因为人家系里的热血汉子有富余,三个人都被谢绝了,新闻系是一多半儿东亚病夫,我和老大双双入选。
  晚上老大翻来覆去地烙饼,我安慰他,“200cc,还不到一口杯,没事儿。就说你那个廊桥梦遗,对心理的困扰远远大于对身体的损害!”
  到采血站的一路上,老大不停地喝糖水,我都怀疑他这种注水血还有用吗?轮到我,干净利落,5分钟解决问题。我默默祝愿,不知道将来谁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液,希望这位朋友健康快乐长命百岁。老大是被扶出来的,听说他几乎当场晕倒,只抽了100cc医生就说行了行了。
  走出大门,心头一热,班里没献血的男生准备了“倒骑驴”接我们回去。才多远的道儿啊,太夸张了。忽听他们议论,班里指派了几个女生为我们准备补品,今后三天送饭到床头,这里面就有李蓝一个。“真是天可怜见!”我周身的热血虽然少了200cc,还是立即沸腾起来,恨不得再去献它500cc。
  回到寝室,首先梳头刮脸,换套干净衣服,然后才躺在床上开始装虚弱。半个钟头以后,李蓝和唐美敲门进来了,手里是热气腾腾的红枣小米粥,还有鸡汤和煮鸡蛋,快赶上产妇套餐了。由于老大看上去极为严重,两个人都围上去做临终关怀。我心中暗恨,喝粥的速度只好放慢,偶尔闭一会儿眼睛,喘息两声。
  两个女生顺手帮我们清理房间,李蓝把头发挽了起来,脸色带了些红润,阳光下她细细的手指仿佛是透明的。我在心中感叹,有人说女孩子害羞的时候最美,其实女孩子干活儿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
  蓦然想起当初赵赤峰曾经提议过,我们寝室是不是也搞个文明公约什么的,却招致了野兽们的疯狂大笑。
  “不许殴打亲生父母!”刘学首先提了一条。
  “不得抢劫警察!”
  “不得在全校集会上当众大小便!”
  “不得……”
  赵赤峰在完全崩溃之前,幽幽地说了句,“我看华哥寝室里有这么一条,未经全体成员许可,不得带女朋友参观、用餐、留宿。”
  我们全体默然,因为大家此时都没有女朋友,便觉得这一条更加意味深长。大家都不出声,开始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不管怎么说,李蓝今天活生生地就在我们寝室,她算我的什么呢?我浮想联翩,一时竟痴在那里。
  “我们走了啊,晚上再来。朋友们,要扼住死神的喉咙,勇敢地活下去啊!”唐美就是没心没肺,笑嘻嘻地带着李蓝走了,把饭盆儿也带回去刷洗。
  晚上刘学回来,说张宽也献了血,还吹嘘自己是RH阴型,一万个人里才有一个。他班女生送来了鲜奶,张宽很得意,背后说“姐妹们用乳汁哺育了他”。靠!要是那几个姑娘知道了,不把他胆汁都挤出来才怪。
  一连三天,李蓝和唐美都来。李蓝很勤快很细心,可对我却丝毫不假辞色,连笑都没笑过几次,弄得我一颗心老是飘飘悠悠的。也许碍于老大和唐美两个傻狗,她不愿意表现出对我的关心。那她到底对我有没有好感呢,To be,or not to be?有还是没有?难道这次来照顾我们,仅仅是班里指派那么简单,就没有别的小故事小用心啦?全班十个人献了血,轮到她去照顾其他八个驴蛋的概率更大,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又该作何解释?我找不出确定的答案。
  一连三天关在屋子里,开始是装,现在我是真的身心交瘁了。回头看见一脸病容的老大,特别有过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我正躺在床上出神,走廊里轰隆轰隆有人回来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老疙瘩在隔壁张宽寝室里大吼,“王小旗,三缺一,别搁那儿装老太爷啦!”
  我一跃而起,一边骂,“靠,叫魂儿啊,想孤独一会儿都抽不出时间来!”
大学四年级
  第一次见识东大的社团,还真吓了一跳。当时也分不清是什么组织,都到大一来插杆大旗招兵买马。我们是小马过河,不知深浅,很虔诚地走过去,报名填表,问“不知道我是否符合你们的要求?”后来才知道只要四肢健全不吸毒的都被吸收了。
  其中比较牛的有“先锋论坛”,是校团委出钱出枪的嫡系部队,经常接触上层领导,入党、提干的机会特别多。还有“张学良爱国促进会”,简称“爱促会”,常被误解为类似 “
鹊桥会”的性质。记得当时我参加的是“军事爱好者协会”,我主要考虑东大的国防生集体加入该协会,未来如果和人发生了武力冲突,自己会多几个能打的朋友。
  老大、赵赤峰和老疙瘩也都加入了什么鸟协会,成了有组织的人了。只有刘学自绝于人民,誓死不参加任何团体。刘学就这么个熊脾气,当初五舍没装宽带,他跑出去一宿一宿地打CS,差点儿没被就地正法。到后来东大组织了首届CS精英对抗赛,刘学应该算是名将,可说什么就不肯参加。刘学说,“打CS的主要乐趣来自于偷偷摸摸,一旦合法就没有任何刺激了!”赵赤峰评价刘学,“永远是体制外、非主流的。”我和老大认为,刘学就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刚开始加入社团很兴奋,见到内部同志就想对切口,“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后来发现东大的社团比天地会差远了,像美国的民主党共和党,组织松散,来去自由,开会也没人点名。社团活动参加了几次,印象中就是搬搬桌子、抬抬宣传板、发发传单,很快就索然无味。有些社团因为没怎么活动,干脆被团委注销了。
  等到我们终于熬成了黑山老妖,遥想当年社团头头的风光,也想过过一呼百应的瘾。老大激昂地动员我们,“弟兄们,把抬板子当成荣誉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选择什么样的人把板子传下去!”
  老大到团委注册了“星星文学社”,把海报贴出去,印了好几百张申请表,连徽章都设计好了。回到寝室里,就开始做美女如云,纷至沓来的梦。
  等了很久不见文学女青年报名,老大放下架子出去查看,远远看见有人围着海报哄笑议论,顿觉不妙。原来“星星社”被人加了两个反犬旁,变成了“猩猩社”,灵长目的文学社谁肯参加?后来有人举报,是老疙瘩做的重大修改!
  老疙瘩一时手欠,换来了极为惨痛的代价。首先是老大找他谈话,两人在操场上交心直到次日拂晓,顺便看看日出。老疙瘩痛哭流涕,表白自己只是年少轻狂,对老大绝没有任何想法,再不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老疙瘩还被迫主动充任托儿,守在海报前,一旦有人经过就放声嚎叫,“星星社,太好了,就盼着它呢!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好歹忽悠来四五个报名的,老大在后面加了个零上报团委,又乘势推出社刊《星星索》,并亲自撰写了热情洋溢的发刊词,登在第一期上。由于先天不足,《星星索》办了三期终于无法再支撑。老大有始有终,就在第三期上发表了停刊词,为《星星索》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赵赤峰也成立了一个组织,以相互砥砺,钻研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为宗旨。一开始定名为“知行社”,取自东大校训“知行合一”,拳拳献媚之情,昭然若揭。我看着生气,跑去吓唬赵赤峰,“这分明在效仿蒋介石搞那个励行社嘛,像是个法西斯特务组织嘛!”
  赵赤峰大惊失色,立即召集社员开会,研究之后更名为“求是社”,实事求是永远不会错。此时谁也没想到,后来赵赤峰竟真的与《求是》杂志,就是原来的《红旗》发生了关系,缘分哪!
  赵赤峰的“求是社”成员不多,但是很稳定。不声不响,几年来一直坚持活动,主要是学习讨论马克思主义经典原著,撰写读书笔记。赵赤峰告诉我,当初自己进政治系是很无奈的,一直瞧不起马哲,以为很虚,“现在看来,真正狗屁的是自己!不要受浅薄的教条化的八股文章的影响,学习原著,直接和思想巨人对话,你会很震撼!”
  赵赤峰还建议,谈恋爱之前,至少要通读一遍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原来嘲笑赵赤峰的人,慢慢都转为肃然起敬。赵赤峰方面大耳,确实有点政治家的风度,这种长相在唐朝就很吃香,可以优先选派出去做官。有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还真得有赵赤峰这样的精英,要是都像刘学似的,那将来社会还不得乱套啊。
  刘学也有点不甘寂寞了,找我商量,“我们是不是也张罗一个体育爱好者联合会?”
  我很诧异,“真没发现你擅长什么体育项目?”
  刘学说,“靠!不知道麻将、扑克那都算体育运动吗?我们其实也都是运动员,怎能妄自菲薄呢?”
  我吐了刘学一脸。
大学四年级
  我蹲在图书馆台阶上看夜景。一阵冷风吹过,呛得我吭吭地直咳嗽。
  “哎,抽根烟压压咳嗽!”刘学凑过来,递给我一根三塔,点上,“王小旗你是不是有心事?”
  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我都快狂躁而死了。过去我总在想象这样一幅画面:李蓝那里放着
一本我的记分簿,我一点一点一分一分地积攒我的分数,耐心又甜蜜,直到我终于修满了学分,抱得美人归……一切都自然而然,宛如小溪流水。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同时有别人也在选修李蓝这门课,而且成绩好得可以免考,直到有一天看见杨城站在李蓝身边。
  杨城是软件学院的,高高大大,穿得很随便,笑得很轻松。杨城是李蓝的青岛同乡,第一次来找李蓝还是向我问的路!那天我正蹲在九舍门口吃冰棍,他很客气地问我,“新闻系的李蓝在哪个寝室?”我赶紧扔了直流汤儿的冰棍,往楼上指,“401!401!”
  杨城身上有股贵族气质。他穿得总是很干净,像刚剥了壳的煮鸡蛋。他对人总是很有礼貌,但感觉就像主人善待下人,下人只有更恭敬,不然就是不知好歹了。杨城每次来找李蓝,如果还没有下课,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绝不打扰别人。
  一天,杨城给李蓝带了一大包东西,有吃的有用的,真是犯贱!李蓝竟然又给了杨城更大的一包东西,犯傻啊!两个人有说有笑,跟我走了个迎面。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嗓子眼里一阵阵地发甜,急急拐向右边的岔路,躲开那两张笑脸。
  “什么东西!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像牛郎!”我卑鄙地施放暗箭。
  “其实杨城很像木村拓哉,工藤静香的老公,最近王家卫请他演《2046》。”老疙瘩给了我一个超链接。
  “银样镴枪头,不会有什么内涵!”
  “杨城去年就过了思科网络认证,年年一等奖学金。”老疙瘩真是很烦人。
  “学习成绩好就牛逼呀,一个人的综合实力……”
  “杨城是他们足球队的右边锋,网球打得也好。他打球手腕是平的,不像我们一撅一撅的……”
  “杨城是你亲爹!”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杨城就是这么个人,讨女生的喜欢男生对他也没有恶感。
  “天哪!既生小旗,何生杨驴!”我满腔悲愤,嘶声狂叫。
  “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老疙瘩平静地说。
  我上火了,一夜之间嘴里生了两个大溃疡,舌头碰到了就钻心地疼,越疼越忍不住想舔。后来想想自己也好笑,我算什么呀?连对李蓝表白都没来得及,还没注册上呢,吃的哪门子干醋!弟兄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那天我发邪火,一拳把老疙瘩的MP3砸得粉碎。老疙瘩一愣,随即赶紧说,“没事,没事,正想换呢,没有歌词显示!”看着老疙瘩柔和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已经是恋爱失败转为变态了。
  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先上三好街,给老疙瘩买个新MP3,带歌词显示的。然后我把四级的书一本本全找出来,嘎嘎新的,跟着赵赤峰直奔自习室。那段时间,我的学习劲头真叫一个凶狠啊。四级单词背完一页刷地撕下来,塞嘴里嚼巴嚼巴就咽下去了,再背完一页刷地又撕下来,塞嘴里继续嚼。做完一套题也不歇着,怔怔地盯着赵赤峰发愣。
  赵赤峰直打冷战,“王小旗,别这么看我!这些天我们形影不离,大家都有议论了!”
  晚上回寝室,要么继续看书,要么给家里打电话,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关心到了。我妈带着哭音儿说“小旗长大了!”估计那些天,她做梦都能笑出声来。我爸什么也没说,生活费多给我寄了500块!
  “王小旗已经完成了良性的疼痛转移。”赵赤峰欣喜地说。
  四级考试那天我的感觉贼好,头一次胸有成竹地坐在考场里。一边做题一边嘿嘿狞笑,出了考场那股凌厉的杀气还没发泄完呢。公布成绩我得了71分,赵赤峰也不过才80分!
 要不是老疙瘩说要揭穿一个惊天秘密,估计现在我早过六级了。那天老疙瘩拉着我跑到九舍门前,杨城和李蓝还有一个漂亮女孩正站在那里聊天,不知道杨城讲了个什么有趣的事,李蓝抿着嘴笑,那个女孩笑得花枝乱颤。
  “看见那个女孩没?她是杨城的女朋友!”老疙瘩告诉我,“听唐美说,杨城的女朋友在辽大,她和李蓝是高中同班,两个人常托杨城捎东西……”
  “般配呀,般配!”我就知道傻笑了,不住嘴地称颂那对金童玉女,一边心里暗骂唐美,“有屁不早放,非在肚里憋着!”
  杨城等于是给我提了个醒儿,他不是横刀夺爱,可也许别人正磨刀霍霍。我决心加快进度,是金子早晚要发光,是疖子早晚要出头,是死是活豁出去了。
  回过头来再看这段日子,我立即开始心疼自己,“可怜的王小旗啊,无缘无故地,你遭了多大罪啊,可得好好歇歇啦!”
  赵赤峰犯傻,还约我去自习室。我抛给他一个水汪汪的媚眼,“峰哥!我的人不能跟你走,可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
大学四年级
  寝室里一片死寂,弟兄们都睡过去了,只有我还瞪着天花板发呆。一轮圆月爬上窗口,仿佛一个胖胖的好色之徒,在窥探姑娘的闺房。
  “嘿嘿!”老大在梦中发出两声干笑,三更半夜,瘆得我汗毛直竖。
  老大这些天不太正常。自从结束了第三期《星星索》的绝唱,老大一直赋闲,沉浸在感
伤失意当中。他整天恹恹的,茶饭不思,人也消瘦了。最近不知怎么攀上一个老乡,竟是官拜院学生会主席的牛人,老大变得很亢奋,三天两头往老乡那儿跑,回来以后就神秘兮兮的。
  大伙儿本来不愿意打听,老大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自己又一点点儿往外抖搂,大概意思,是老乡给他许什么愿了。一次从老乡那里谈话回来,老大的脸上竟然还泛出了潮红,好像少女思春,让大家感慨不已。刘学一声长叹,“西方人说权力是毒药,我看更像春药!”
  因为晚上睡不着,早上当然起不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尿憋醒了。刘学正光着膀子到处找袜子,迷迷糊糊看见老大也没去上课,正坐在床上摆弄扑克牌,不过那纸牌特别大,一张张像明信片似的。我俩儿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气吐血,什么扑克牌啊,不知道老大从哪儿弄来的一整套塔罗牌,正满脸虔诚地占卜命运呢。
  老大盘着腿,把22张花里胡哨的纸牌在面前摆成五角星,忽而面露喜色,忽而怔怔地出神,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国王的对应星象是金牛座,是决定运程的主要因素,命运之轮恰好在逆位置上,表明前途不会一帆风顺,肯定要有波折,星和月的位置就很关键了,隐者也很重要……”
  老大嘴里念念有词,还能紧密联系现实,把东大的具体人事与星象一一对应起来。匡扶他事业发展的“太阳神”无疑就是那位老乡,神秘莫测的“倒吊男”,他也已想到了。至于最阴险的“祭司”,总在暗中破坏他的前程,老大确信是本系的一名胖女生。
  老大脸上妖气渐渐弥漫,搞得我都快疯了。走出五舍,我仍然难以置信,“老大真够恶心的,小女孩拿来解闷的东西他也信。”
  “愚昧!”刘学摇头,“他进不进学生会,摆纸牌能看出来?太阳神月亮神哪有工夫管他的破事儿!”
  “就是,它们能了解中国国情吗?还不如拜拜关帝爷求求黄大仙……”
  “靠,倒提醒我了,”刘学忽然停下脚步,“你听说了吗,咱学校附近出了一位大仙,卦算得贼准,外地人都慕名来找他……”
  我听说了。据说法律系有个女生手机丢了,就是大仙帮着找回来的。还听说采矿系有个农村小伙,家里养了几头肥猪大仙都给算出来了。我和刘学一商量,午饭糊弄吃一口,下午赶紧找大仙去。
  大仙住在南湖小区。我和刘学七拐八拐,进了一户人家。一看大仙的家没什么装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屋里摆的都是花草,我先就有了几分好感。大仙在里面一间小屋坐着,并不出来抛头露面,有个小男孩是大仙的助手。
  客厅里已经有几个等着算卦的,主动告诉我们,“想算什么写在白纸上递进去,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还有时辰一定要写准确。每人只能问一件事,卦金210元人民币。”
  怎么还有整儿有零儿呢,我觉得处处都透着神秘。我当然要算姻缘,恭恭敬敬写在白纸上。想了想,又把李蓝的生日写上,在后面注了个“女”字,出生的具体时辰不知道,学生处的登记本上没有。
  交了钱又等了快一个小时。等到小男孩出来,递给我一个牛皮纸信封,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打开一看,工工整整的小楷写了大半页纸,还是毛笔写的。
  纸上说,我是金命,属于“海底金”,禀性聪慧,体弱多病,多思善感。我的命格也很完满,没有什么煞星冲撞,而且红鸾星将动未动,已然势不可挡,预示着虽然好事多磨,但必将成就姻缘。
  那个女子是水命,“松涧水”,金能生水,何况两个人的干支配合极好,真是天作之合。但“松涧水”性本柔弱,质实高洁,所以凡事应由我主导,却又不能急于求成。循序渐进,必获成功。总的结论是,姻缘美满,生活幸福!
 最后还附了一首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虽然这首诗很费解,但我还是深受鼓舞。狂喜之下心中还留下一点点隐忧,李蓝出生的时辰没有,对结果不会影响太大吧?
  刘学已经等了很久,但他还是乐颠颠地并不着急,偶尔还向我飞个眼儿。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天都快黑了,信封终于送来了。抽出来一看,密密麻麻好几页纸。刘学看到纸上的内容,立刻眼睛发直,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问什么了?”我赶紧凑过去。
  刘学瞪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问大仙,台海局势将会如何发展!”
  靠,我差点晕过去,“刘学,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不是调戏大仙吗?”
  我从刘学手里抢过那几张纸,看见第一页大标题写着“台海无战事!”仍然是工整的毛笔楷书,后面还有几个部分,有“台海两岸军力对比”,其中提到台湾海军“宙斯盾”巡洋舰。还有“两岸经济指标对比”、“国际地缘政治分析”、“岛内政治力量博弈”……
  “停!停!”我忽然想起来了,大喊“这不是搜狐上那篇文章吗?从《军事天地》转载的,怪不得看着眼熟!”
  “大仙怎么还上网啊?”我一时目瞪口呆,看着同样傻了的刘学,突然捧腹狂笑,“刘学,怎么样,本来想调戏大仙,倒让大仙给调戏了吧……”
  刘学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冲我翻翻白眼,“你呢?算得准吗?”
  我一下子就瘪茄子了,我要再相信那不就傻透腔了吗!想想掏出去的210块钱,靠,我们都让大仙给调戏了!
  “走,到消协告他去”刘学怒火直往上冲。
  “算了吧,你还嫌人丢得不够啊?”其实我心里对大仙一点也恨不起来。
  猛然间两个人都想起一件事来,同时脱口而出,“回去不能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奸笑,“让那群傻狗也来上一当……”
大学四年级
  在寝室里,我对老大说,“要不咱俩请李蓝——还有唐美吃顿饭吧,毕竟前一段照顾我们那么长时间。”
  老大翻翻眼皮,“有那个必要吗?都是同学!”
  我气得转身就走。老大在后面喊,“要不你自己请吧,我可以抽空儿出席……”
  我溜达了几圈儿,决定去自习室看看。没想到李蓝真在那里,坐在后排写马哲作业。自习室的人不是很多,我一咬牙,走了过去。
  我轻手轻脚地坐下,李蓝抬起头,我赶紧说,“李蓝,非常感谢前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早就想请你和唐美吃顿饭……”
  李蓝笑了一下,“不用了,都挺忙的。”
  我说,“要请,要请,不请哪行?”
  李蓝说,“哪天再说吧,唐美最近也没空儿。”
  李蓝低下头看着课本,她的脖颈弯曲成一个很美的角度,有一缕头发滑落下来。
  我的心脏又开始哆嗦,眼前一阵眩晕。忙问,“写马哲作业哪?”
  “嗯。”
  “写完了吗?”
  “看样子写不完了,太多。”
  我想了想又说,“你看同学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怎么说过话儿,真应该互相多了解了解,你是青岛人吧?”
  “嗯。”
  “那你们高中肯定是重点吧?”
  “嗯。”
  “你们分文理班了吧?”
  “嗯。”
  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就变成我一个人在说。我讲了自己童年时的很多糗事儿,讲了小学里总欺负我的同桌,回忆了中学里最铁的哥们儿,还有折磨我最狠的高一化学老师……不知不觉,我把高二时和文艺委员的尴尬往事也讲了出来。
  李蓝默默地听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讲得很累,嗓子很干,头也开始疼,嘴里一阵阵发苦,但我不敢停下来,我害怕一旦停下来,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张开嘴了。
  天渐渐黑下去,自习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的心也在渐渐地下沉。
  李蓝开始收拾书本。
  离开前我问李蓝,“一会儿你准备干什么去啊?”
  “我想去打开水。”
  “那我陪你去吧?”
  “嗯。”
  终于我听到了一声像蚊子般细小的回答。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的喜悦犹如斟到杯子里的啤酒,瞬间流遍全身。
  提着暖壶去水房的路上,我仿佛是走在云端里。一路上我们的话很少,我实在是太累了。
  从此我每天都要陪李蓝去打开水,经常和李蓝一起去自习室,但总是选择人很少的时候。我基本上不逃课了,尽管各位老师还是很烦人,我从不和李蓝坐在一起,偶尔听见她咳嗽一声心里就踏实了。
  寝室里的兄弟们问我,“行啊,拿下了?”
  我含笑摇头,“哪有的事儿。”
  我不想告诉他们,从小我就相信,坏事一讲出来准灵,好事一说出来有时候就没有了。我只对华哥讲讲心里话。
  华哥要毕业了。
  几个月前,大四的学生就进进出出地张罗找工作,吃散伙饭,校门外常看见一群人抱在一起哭哭笑笑。说实话,我好像没什么感觉,直到意识到华哥也要离开东大了,心里才猛地刺痛了一下。
  华哥说,“兄弟,哥哥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哥儿几个要和华哥喝告别酒,可是外院的告别活动安排得很满,直到十几天后,大家才终于能坐到一块儿。
  刘学拿着杯子,凶狠地冲着老大嚷,“倒啊,倒啊!你前列腺发炎哪,一滴答一滴答的!”
  华哥一个人喝啤酒。一仰脖,接着喉结咕噜一声,一杯酒就算灌下去了。华哥喝酒的样子,好像要冲掉什么东西似的。
  华哥告诉我们,他联系好工作了,去塔吉克给一个外贸公司当翻译,一个月300美金,包吃包住。
  我们说华哥你今后美元卢布,金票大大的。华哥又灌下一杯酒,呼地吐出一口气,“刚入学的那年,我去五爱市场买蚊帐,碰见一个抱小孩的俄罗斯妇女也在挤公汽儿。那个俄罗斯女人真漂亮,那么白,那么高贵。
  “那小孩也漂亮,蓝眼睛,跟画儿似的。车上有个人嚼口香糖,手里还拿一块儿逗那孩子。孩子伸手要,他又不给,全车的人跟着起哄,轰笑。我操他妈,才两毛钱一块儿的‘大大’!那个俄罗斯女人一定很难过,想拦着孩子又舍不得,她只好把脸朝向车窗外,装作没看见。
  “可我看见了,那女人都哭了!要不是那个王八蛋把口香糖给孩子了,我都想上去揍他
  华哥说,“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学的这个专业,在经济上可能没什么前途了。”
  大家一时都闷闷的,想不起什么话说。又喝了一会儿,先是赵赤峰和老大跑出去吐了,接着刘学也出去吐了,老疙瘩酒量好,眼睛也红得吓人。他跑到包房角落里,自己攥着白酒瓶子,倒一口,喝下去,又倒一口。
  我拉着华哥的手,“哥,最重要的,给我们带一个喀秋莎回来!”
  华哥晃晃大脑袋,咧开嘴,“嘿嘿!”
  大约一年多以后,华哥把电话打到寝室里。“都活着呢吧?我在塔吉克,一切都傻好的!”
  一点儿都听不出来是国际长途,声音清晰得像在隔壁。
  兄弟们都扑过来抢话筒,就听华哥在说,“我找到女朋友了,不过不叫喀秋莎,我给她起了个中文名字——”
  “——叫裂巴!”
  寝室里轰的一声笑翻了,又听见一个女声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说,“兄弟们,你们好!我是裂巴——”
  这时所有人都笑得喘不上气儿了,话筒里的女声在继续。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对他很重要,就像面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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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级
 10 大鸟
  老大现在已经算学生会的人了——整个宿舍楼的卫生检查寝室纪律安全防火日常管理一大摊子事儿都归他管。从理论上讲东大是宿舍楼的产权人,老大就好像代表业主的物业公司,我们是交了租金的房客,属于服务对象。只不过这里的房东和物业都特别牛逼,动不动就对房客罚款、处分。老大招募了几个手下,但基本上事必躬亲,经常忙得吃不上饭啃两个凉包子。
  尽管劳碌了一点儿,老大精神上很充实。老大对我们几个透露过,目前从事这种基层工作是暂时性的,下一步对他的使用领导上已有考虑,基本锁定在院学生会宣传部长一职。
  之后还有什么远大目标,老大始终讳莫如深,但偶然翻看老大的工作日记,扉页上赫然写着两句,“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隐约可见老大的政治抱负。
  那时候学校里正流行一部DV叫《完美动物》,是沈阳航院几个大学生自己拍的。里面有个叫“李哥”的人物,特别能装逼,当个管寝室的小官儿,整天对低年级学弟作威作福。我们都说这个狗日的“李哥”真应该请老大来演,老大很不以为然,他说,“管寝室的工作是挺得罪人,但是干好了,也能交人……”
  老大潜在的竞争对手,就是塔罗牌里那个女“祭司”也渐渐浮出水面。该女生也是新闻系的,身材粗壮,脸色惨白,还留个披肩发,从正面看像贞子,从背后看像霍利菲尔德。就这模样儿说话还娇滴滴地发嗲,有一次演讲,她在上面说,“其实我并不总是那么坚强,我也多愁善感,我也小鸟依人……”
  “大鸟!大鸟!”底下男生嗷嗷地起哄,这身材还小鸟呢,都够座山雕级别了,此后我们就管她叫大鸟了。
  大鸟最烦人的是她那得瑟劲儿,仗着当上了年级会的头目,什么都指手画脚,什么都懂,“同学,你应该这样……”“同学,你不能那样……”官架子可足了。大鸟最经典的动作是小臂猛然内曲,举起拳头,“嗯!让我们加油!嗯!我们一定行的!”嗯嗯的特别用力,好像大便干燥。
  大鸟在领导面前的笑容极为灿烂,听院长助理训话的时候不但仰着脸,还用双手托着腮帮子,这么做作的造型也摆得出来。
  “不能小觑了大鸟,老大未必是她对手。”刘学作为旁观者分析,“老大是舍出去这张脸了,人家大鸟根本就不知道害臊……”
  事实证明了刘学的判断。在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老大就落了下风。
  文法学院举办书法美术摄影大赛,由于是在学生会竞选前的敏感时期,大鸟和老大同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已经提前打响。
  老大对宿舍楼也开始人性化管理了。几个低年级寝室,就在眼皮底下哗啦哗啦打麻将,老大进去了却满脸笑容,“别搞太晚啊,注意身体!”临走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你们的那个美能达相机,能借我玩几天吗?”
  几天下来,老大谋杀了不少菲林,拍了雪后的宁恩承图书馆一角,拍了晨读的女生,还撅着屁股拍下路旁一朵干枯的刺梅花。
  东大各学院教工拔河比赛,大鸟和老大都跑去捕捉动态镜头。老大拿着相机左比划右比划,为了找个好角度干脆趴地上了,最后终于完成一幅佳作,取名《点与线》。大鸟显得胸有成竹,拿个傻瓜相机,对着一把手校长拍几张就扬长而去。
  我和刘学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提醒老大,“可别犯方向性错误啊,摄影器材构图啊都很主要,不过更重要的恐怕还是题材……”此时比赛已经结束,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鸟只交上去一张照片,是校长含着哨子,挥动小旗的巨幅特写,取名《一声令下》!大鸟毫无悬念地获得摄影类一等奖,老大交上去一厚摞子作品,连个优秀奖都没捞着,可惜柯达400的胶卷了。
  我和老疙瘩合作夺得了三等奖,作品名字叫《父亲的碗里有了肉》!
  我们真没费多大劲儿,从网上荡下来一幅罗中立的油画《父亲》,从图库里扫一幅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放到父亲碗里。再把父亲的嘴角修改一下,让它咧开后向上翘,给父亲的脸上加点颜色,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最后找十多块钱一张的好相纸,用彩色激光机打印出来就OK了。刘学看过以后说,“父亲喝了不少假酒啊,看这脸红的!”
  参赛作品中也有不少搞笑图片,但没一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首先,作品内容是歌颂农村改革开放成就喜人,属于主旋律。其次作品形式比较独特,老评委要表现出自己有新思维,年轻评委们又不至于太恶心……
  我跟老疙瘩弹冠相庆,老大假惺惺地过来表示祝贺,那股酸不拉唧的味儿盖都盖不住,“这次大赛整体水平一般,组织也混乱,鱼龙混杂的……”
  老大还硬硬地扔出一句,“瞎咋唬没用,其实学生会干部名单早就内定了!”
  果然不久发下来一纸院学生会干部竞聘办法,说本次只是部分空缺人员调整,就不搞施政演说全民公决了,由院团委考查后直接任命。
  《办法》规定了几个岗位的申报ZIGE,其中XUANCHUAN部长一职,要求“担任过学生会基层GANBU,有主编刊物的经历……”太明显了,就是为老大量身设计的。
  老大美得屁股上都笑出来两个酒窝儿,“机会总是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
  过几天新任干部名单公布出来,谁也没想到,大鸟当上了XUANCHUANBUZHANG!副BUZHANG是个很陌生的名字,老大忙活半天,就混了个XUANCHUAN部干事。
  老大回到寝室,脸色铁青,哆哆嗦嗦朝刘学要烟,抽了几口又跑出去找他的老乡。
  晚上老大回来的时候已经醉成一摊烂泥,嘴里骂骂咧咧的,“去他妈的!小学时……编过班报也算哪?……这是出卖……背叛!……老子不干了!猪八戒摔耙子——我不伺候了我……”
  我们听过就拉倒,谁也没往心里去。果然第二天就见老大夹着一卷儿图画纸,屁颠屁颠给人家出板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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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级
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和李蓝已经是一对情侣了,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除了一起打开水,一起上自习,李蓝也悄悄和我看过几场电影,上过街。每次我要给她买点什么,比如说买条牛仔裤啦,李蓝总说,“不用了,我还有呢。”我知道她有,可这不是我买的吗,不是更有意义吗?
  李蓝顶多让我给她买个冰激凌,站在路边小口小口地咬着。
  李蓝最喜欢和我一起在自习室看书,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学习成绩也不特别好,从没听说她将来准备要考研什么的。她就是喜欢坐在教室里看书。
  第一次我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李蓝皱了皱眉,我赶紧松开了。第十次我拉起李蓝的手,她没说什么。我牵着她的手,在月光下的校园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在心里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和人真是没法比。唐美也有了男朋友,管理学院的一个上海男生。才认识几天哪,走路的时候就把爪子放到唐美腰上,那里离屁股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那天晚上我和李蓝例行散步,走到机电馆对面的小花园,远远看见长凳上两个黑影抱在一起。李蓝拉着我正要绕开,忽然听到一阵咯咯的娇笑,腻得让人心神摇荡,那不是唐美吗!
  夜风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你把人家……都弄松了,给我系上!”也不知道那小子把唐美的什么弄松了,我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李蓝的脸涨得像红布似的,咬着牙轻轻说了一句,“他们俩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幸被李蓝言中,两个人很快就分手了。看样子是上海男生先提出来的,唐美趴在床上哭了一天,眼睛都哭肿了。擦干泪水后,唐美说自己要考研。
  唐美每次遇到伤心事儿,第一反应就是要准备考研,已经有好几回了。每次的过程都很雷同,先出去买一大堆复习资料,在自习室发奋一下午之后拿回寝室,在桌子旁刻苦几个小时后又拿到床上。因为天冷,唐美钻到被窝里学习,把书摆到枕头边,两只手都放进被里,歪着脖子看书,等需要翻页的时候再把手拿出来!任何人以这个姿势学习都不可能坚持一个小时以上,所以唐美总是入睡很快。
  一般不超过三天,唐美就会想通了,把复习资料全部送给同学,然后又欢天喜地地投入到生活中去。
  唐美看脸蛋儿至少可以打80分,就是稍稍丰腴了一些。因此唐美从一入学就开始厉行减肥,已经成功地由55公斤减至65公斤!
  我和李蓝能够顺利开始唐美是有贡献的,她在寝室里老夸我。我一直对唐美怀有感恩的心理。
  李蓝寝室的二姐特别讲卫生爱清洁,每天一回来就吭吭地洗衣服。哪件衣服不想要了,也必须先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扔到垃圾箱里。她身上还老带着股消毒水味儿,最夸张的是,大家正好好地看电视呢,她抓起抹布就冲过去,一遍一遍地擦荧光屏,说发现上面有灰尘她忍受不了。
  曾经有一份爱情摆在二姐面前她没有珍惜。那个男生约她在东大南角门见面,“就在修车摊和垃圾站中间……”二姐哭了一夜,终于没有去赴约,“看看他选的那地方,看看他那品位……”
  最奇特的是二姐的洁癖只限定在某些方面,有次她在食堂吃焦熘肉段,我就坐在她旁边。突然二姐发现一块肉段上面缠着根头发,我心里暗叫:可惜!以为二姐这回肯定是连盆儿都得扔了。想不到二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头发扯出去,又把肉段放回嘴里细细回味,末了还不忘吮吮手指头!
  四姐正好和二姐相反,吃得很清淡,一个苹果加两根胡萝卜就糊弄一顿。但是四姐只肯缩食却绝不节衣,买件T恤也得去新世界——那是多宰人的地方啊,货品售价约等于进价的平方。“我好喜欢那件裙子哟,可它偏偏又不打折……”四姐常常为此红了眼圈。
  四姐是福州人,19岁以前从来没见过下雪。冬天第一场大雪飘落的时候,四姐都快美疯了,感染得全班都跟着疯了,出去堆雪人、打雪仗、照相,我一个东北土著也稀里糊涂地拍了好几卷儿雪景,传出去丢死人!花园的水池子刚刚结了一层薄冰,谁也没注意,四姐直眉瞪眼就走进去了,她想散散步,却对多厚的冰才能禁住人根本没概念,结果是咔嚓一声,身陷寒潭,多亏涌现出几个罗盛教式的好青年……
  就在那天晚上,李蓝被我硬拉去溜冰,直到换冰鞋的时候她还犹犹豫豫的。因为是夜场人并不多,我潇洒地在冰面上来了几个大回环,紧贴一帮初学者身侧高速掠过,引起一片惊呼。我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可以御风而行——感觉找到了!
  李蓝滑冰技术很烂,一上来就摔了个大马趴。刚挣扎着站起来,嗷的一声又滚出去很远。我飞奔过去拉起这个小雪球,李蓝浑身上下都是雪,脸蛋也冻红了,她坐在冰面上,小嘴
一咧。我想坏了,可能是摔疼了,不料眼前绽放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像孩子一般兴奋……
  很快李蓝就有了进步,我围前围后地保护着。月光下,我们轻快地滑行,我说咱们来段儿泰坦尼克吧,你在前面滑,我扶着你的腰。
  李蓝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只好我在前面张开双臂,一脸陶醉地带着李蓝滑。李蓝的手臂放在我的腰上,感觉得到她哈在我颈子里的热气。这时候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非常清晰地响起了一首曲子——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名儿来。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喊道,“老天爷,我知足了,我知足了!”
大学四年级
  “无敌最寂寞,高处不胜寒!”刘学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把目光投向白云深处。
  没人敢说刘学吹牛。想当初寝室里赌风泛滥,赌具繁多。扑克成条成条地买,无论大连棒儿、掐一、红K、砸金花、六冲都有爱好者,麻将以东北穷和和北京推倒和为主流。高雅一些的也有桥牌和国际象棋。那时候不管谁想玩了,哪怕是一缺三,站到走廊里登高一呼,立即应者云集。赵赤峰是唯一谢绝参加各项集体活动的。
  这一盛况大约只维持了半年,赌风迅速平息,赌徒人数锐减。不是因为学生处清剿得力,主因是刘学。这小子太强了,他那个脑袋简直就是机器,他把游戏变成了数学,精确、严密、冷酷无情。打麻将他可以扣着打,十三张牌抓好了扫一眼就背过去,摸一张打一张,直到和牌都不用再翻开。打扑克他牢牢掌握整个局势,又洞悉场上每个细微变化。不动声色,等到最后一刻才敏捷地避开陷阱,反手将对手置于死地。在刘学淫荡的狂笑里,我们都像被歹徒剥光了衣服的少女。有些兄弟实在气不过,引进了自己家乡稀奇古怪的玩法,教会他游戏规则没几天,往往老师就会被干掉。
  兄弟们集体被激怒了,为这没少跟刘学翻脸,以至刘学后来给我们改名叫王加爵、李加爵、张加爵……大伙只有不带他玩儿了,输几个钱不怕,实在不想再受刘学智力上的凌辱。那种深深的压抑感、挫败感,真让人生不如死。不过哥儿几个偷偷玩的时候,偶尔还会不自觉地使用刘学留下的经典名言。例如“四个人打牌,如果15分钟内你还没看出来谁是猪头,那么你肯定就是那个猪头!”
  寝室里堆积如山的旧扑克,退役以后派不上用场,都被赵赤峰收集起来制成英语单词卡片,倒有了个正经的归宿。
  刘学只能走出校门寻找机会,半年内踢了文化路所有摆残棋的摊子。据说百无聊赖之下,还和社区的老太太们打过一毛钱的小麻将,黑过老人家的买菜钱。
  刘学玩网游很讲原则,他对仙剑、星际有偏见,CS是玩的,可是单打独斗不参加任何战队。很快又称霸一方,在南门外红人网吧都有了自己的VIP专座,一群小弟好烟好茶地伺候着。玩《传奇》有无数行会争着请他当老大,他杀人如麻,装备好得让人眼红,据说卖掉后可以在农村娶两房媳妇。
  只有赵赤峰仍然无视刘学的辉煌。赵赤峰多次当着刘学的面,摇头叹息,“刘学,一个聪明绝顶的废人!”刘学每次都深沉地回答,“我是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刘学的一个败将跑来报告,东大有一个女生象棋极为了得,功力恐怕不在刘学之下。因为这个败将刘学是让他车马炮半扇的,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儿。败将又来报告,此女也是法律系的,和刘学不同班,而且颇为有意切磋一下。
  “小女子不知深浅,”刘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告诉她,谁输了谁绕着汉卿会馆裸奔三圈,敢不敢?”
  败将第三次赶来报告,说该女生接受了比赛条件,还说如果刘学输了不必裸奔,男扮女装即可。刘学已无退路,只有定下了喷水池边凉亭下的约会。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大教室学习《泰晤士报》的编辑风格,走廊里“布谷!布谷!布谷!”有人尖声吹口哨。一看是老疙瘩在探头探脑,又打手势又使眼色。我和老大赶紧寻机溜出教室。
  “情况不妙!”老疙瘩气急败坏,“一开始,刘学让了小丫头一只车,下得挺顺的,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吃了她一匹马,形势就急转直下,输了。
  “我们说这盘不算,两个人平手再下,开始还是刘学优势,然后刘学又稀里糊涂吃了她一匹马,又输了。
  “我们只有说三盘两胜,刚才我看,刘学又有点吃紧。”
  我们赶到喷水池边的凉亭,赵赤峰也在那里了。刘学的脸已经变成紫色了,鼻尖也有汗了。再看对面的小女生,长得挺单薄,干干净净,笑眉笑眼的。
  看了几步,刘学举起红车来又要去吃对方的黑马。
  “不能吃!”弟兄几个齐声大吼。
  “少废话!”刘学眼睛里都冒火了,“不吃?不吃车炮都没了,还下什么下!”
  没出十步,刘学又被将死了。“认输了!”刘学从牙缝里吐出一句,“第二盘的时候我就该认输,我就是觉得邪性了!”
  “没关系,”小女生还是笑眯眯的,“这是弃马十三杀,通常会在弃掉马之后十步内逼死对方——如果不遇到高手的话。”
  “还有,”小女生依然细声细语,“男扮女装是开玩笑,当不得真的。”
  “不行!”刘学一声大吼,“明天上大课见!”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
  那天晚上刘学可能一夜没睡。弟兄们谁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刘学哪吃过这样的亏呀,不过反过来说也算是报应。
  第二天刘学起个大早,又洗头又刮脸,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件红毛衫套上了。最绝的是刘学弄了两只又大又圆的红富士苹果,用一根粗毛线拴住挂在脖子上,从毛衫里头吊在胸前,赫然就是高耸的双峰,十分性感。
  上课时间快到了,刘学又罩了件外套,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就走出去了。剩下我们哥四个早就商量好了,有难同当,集体逃课去法学班,一起见证刘学的壮举。
  一路上刘学见着谁都含笑点头,还有闲心大发感慨,“多长时间没去上课了,很多同班同学都叫不出名儿来了!”
  进了阶梯教室,一眼瞥见女棋圣在后排坐着呢,刘学刷地就把外套脱下来了。5秒钟沉寂之后,爆笑冲天而起,一帮小子笑得地动山摇,拍桌子打板凳吹口哨,就差没吐血了,女生的脸都涨得红通通的。
  刘学镇定自若,在前排坐下,我们四个躲到后排。年轻的女讲师夹着讲义走进来,狂笑转为捂嘴哧哧傻笑和窃窃私语。女讲师大惑不解,直到看到刘学的扮相她仍然很困惑。她向刘学投来质询的目光,刘学用无邪的眼神勇敢地迎上去,最后女讲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刘学才冒出一句,“没吃早饭!”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富士,嘎巴嘎巴当场就给嚼了!
  我注意到坐在后排的女棋圣,始终抿着小嘴儿不动声色,不禁心中暗叹,“好厉害的小女子,刘学你完了!”
  果然,从此后刘学洗澡换衣服明显勤了,行踪也开始飘忽起来。等到他和女棋圣开始出双入对,寝室里没有人感到太吃惊。
大学四年级
  一开始,我们在心里就给刘学伉俪的未来关系定了位:女棋圣是鸟,刘学是虫子。
  可事态发展似乎并非如此,女棋圣处处给足刘学面子,干什么都要先问问他,“我这样行吗?那样好不好?”只是有一天,我偷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尽形寿,不打CS,汝今能持否?”女棋圣问。
  “能持!”刘学快乐而响亮地回答。
  “给你《体坛周报》,以后每周我都给你买……”
  每次我站到镜子前,感觉都非常不爽。我真是太普通了,扔到人堆儿里就像一勺酸菜汤进了一锅酸菜汤,根本找不着。
  “很帅吗?”我迟疑地问老疙瘩。
  “你的五官还行,就是显得有点面,不讨女孩子喜欢。知道女生现在都唱什么歌吗——《要嫁就嫁普京这样的人》!”
  “那吾与城北徐公孰美?”我扭头向其他兄弟抛媚眼儿。
  “去死!”
  要说镜子里这个家伙很有魅力,除了我妈,其他人大概都不会认同。“不怕有缺点,就怕没亮点”,我就像一条画完了没点睛的龙,软塌塌地没有灵气儿。
  我痛感自己不够阳刚,不够酷,除了耍耍嘴皮子,也没啥本事。不用李蓝说什么,自己就觉得有点寒碜。环顾东大,我觉得那帮子校园歌手挺酷,抱个吉他闭个眼睛,声嘶力竭地吼上一曲,挺招小女孩稀罕的。
  我就想在这上面动动脑筋。我的嗓子不错,兼有王菲和毛阿敏的风格,起码比老疙瘩强。没听过老疙瘩用他们陕西家乡话唱《爱如潮水》吧,“爱如潮水将俄向腻推……”实在太折磨人了。唯一的问题是我不会弹吉他,可是刘学会。刘学这小子太聪明了,他那两只爪子,随随便便扒拉几下,未成曲调先有情。
  “刘学,我必须得学吉他,学不成我也不想活了,你得帮我……”
  刘学沉思半晌,“小旗,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我那都是野路子——自己悟的。我会弹不会教,肯定耽误你……你还得找个班正经学学。”
  “那你陪我去找个班吧,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市少年宫离东大就一站地,琴棋书画什么班都好找。一开始我就盯着广告上写“速成”的,看了几家,刘学说,“这几个老师不行,别看外形都像长毛兽似的,那两下子绝对是水货。依我说你还得找个有真本事的,把基础打好,学吉他这玩意儿慢就是快……”
  最后进了一家,老师剪个平头,戴着黑框眼镜,西装穿得土不拉唧的,不太像搞艺术的。刘学说,“你相信我,这家伙不含糊,看他的指法绝对是高手!”于是先交了300块钱学费,又花150块买把民谣吉他,算是正式入学。班上除了我,还有六七个小孩,最大的十一岁,我众望所归地被选为班长!
  想不到我还真有音乐天赋,刚上手几次就学会扒拉和弦了,一周后就可以来点简单的曲子。眼镜老师很高兴,说我虽然指法笨拙,有几个音不准,但在曲子中传达出来的意境和韵味,比他还要略高些!眼镜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这么细长的手指,就是天生弹吉他的料!我吃亏就在手指头太短上了……”
  靠!原来老大和刘学对我的手指也有过评价,说是细长有力,特别适合偷钱包,这么一夹,神不知鬼不觉地……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要是我把练吉他的劲头拿来读书,估计早就考进哈佛耶鲁牛津剑桥了。每天回到寝室,我先焚香(蚊香)净手,再吟哦一段,“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然后就抱着吉他苦练到深夜。即便那帮俗人用武力把我驱赶到楼顶,还是曲不离手地练……指甲磨劈了,指尖磨破了,一碰就钻心地疼。
  因为学琴,偶尔耽误几堂课在所难免,想不到险些酿成大祸。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回到寝室,老大端着一副恩人的嘴脸就凑过来了,“王小旗,今天马哲课单元考试了,折算期末成绩的,是我,你大哥,替你答了一份卷子!”正当我无限感激地和老大拥抱在一起,赵赤峰又回来了,“马哲测验太简单了,完全小儿科!我做完以后行有余力,又替小旗做了一套,算是以实际行动对你的支持……”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气背过去。一个人出了两份卷子,这算啥事儿啊?全乱套了!正在此时,张宽晃晃悠悠地进来了,“王小旗!怎么谢我,今天马哲考试我替你答了一份卷子!你借我那50块钱是不是就算了……”
  靠!太夸张了吧。老大和赵赤峰正在翻白眼,马上就狂笑得口吐白沫蹲地上了,张宽还傻愣愣的。
  “张宽安达……”我深情地凝望他的眼睛。
  “王小旗安达……”张宽凑过来。
  “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吧!”
  大家一商量都感觉形势严峻,冷汗全下来了,因为比这还轻的事儿受处分的大有人在。思前想后,我下决心去找马哲老师自首,能不连累朋友最好了,真要玉石俱焚也没办法,也算给后人留下一段佳话吧。
  教我们马哲的是个老太太,一边听我沉痛地交代,一边滋溜滋溜地喝着白开水,眼皮都不愿意抬。半晌,老太太慢悠悠冒出一句,“我看这么办吧——我给你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中间那个就算你的成绩!如何?”
  我整个人都傻了,直到看见老太太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多可爱的老太太哟,在蹿出办公室之前,真想扑上去亲她一下,像对我奶奶似的。
  很快我在吉他班就要学成结业了,眼镜舍不得让我走,他说,“兄弟,凭你的悟性能练出来,前途无限!我不收你的学费了,咱们一起切磋……”我心想什么前途啊,最后也开个吉他班不成?你知道我玩命学吉他为的是什么,已经占去不少陪李蓝的时间了。见我坚持要走,眼镜发火了,“我,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暴自弃的人!”
  我也受了感动,心里一阵阵发热,我握住眼镜的手,“人各有志……”
  回到学校,我仍然苦练不辍。我和着吉他唱的第一首歌是许茹云的《四季》:
  “春天摇着尾巴,说它其实爱着夏天,但已经是过去的事,冬天又来了……”
  “秋天!你唱错了,是秋天摇着尾巴……”老疙瘩好为人师地纠正我。
  我根本不搭理他,心情愉快地继续唱,“秋天也摇着尾巴,说它爱上了老疙瘩……”
大学四年级
  唐美偷偷告诉我,这个周五是李蓝的生日,其实我老早就开始筹划了。我暗地里苦练吉他,就瞒着李蓝一个人,我要在她生日那天,拿出点有冲击力的东西。
  东大有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献歌的传统,超市莘莘店和九舍之间那块空地,隔三岔五就跑来个卖唱的。外语学院有个ZNB(真牛逼)乐队挺受欢迎,那天唱的是卢庚戌的歌——《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有一天早上从梦中醒来……”主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真,轮
到副歌的时候几个小子一起狂嗥,气势就出来了,“I have no money,have no car!”……楼上有人嫌闹得慌,推开窗户大吼一声,“have no face!”乐队沉寂了片刻,马上又从善如流地嚎起来,“I have no money,have no car,and no face!and no face!”……
  从周三起我就不刮胡子了,到了周五一照镜子,已经很有沧桑感。唐美给我发来短信,“晚七点切蛋糕,李蓝似乎有所期待……”我想把手机关了,转念一想用不着,以李蓝的个性,这种时候是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在寝室里熬到六点半,华灯初上,众兄弟陪着我倾巢而出,既然是集体活动,大家都穿上我买的安踏跑步鞋。老疙瘩和赵赤峰很卖力气,把九舍楼下的自行车都推到一边去,等一会儿赵赤峰和老大还要负责领掌,制造气氛。刘学也背了把吉他,他得给我伴唱,给我壮胆儿。
  刚刚拉开架势,陆续就有人围过来了,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因为极度紧张,我注意力集中得全松弛了,大脑一片空白,反而去注意楼门口的松树,斑驳的砖墙,还有那个女生的妆画得也太浓了!
  刘学冲我扬扬下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对着楼上的窗户,我俩先扯着嗓子大叫一声,“李蓝!李蓝!我们给你祝寿来啦!”
  我一拨琴弦,正要张嘴,忽听人群里老大的一声嚎叫,“好啊!”接着就是他和赵赤峰稀稀拉拉的掌声,周围传来阵阵哄笑。靠!这个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添乱吗——我还没开始唱哪!
  我重新稳定情绪,张开嘴,低沉的男中音缓缓响起:
  “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
  我要你成为宠坏的孩子
  让我宠你的
  天真美丽和纯洁
  等我们都老了
  就变成了一对蚂蚁
  每只蚂蚁都有
  眼睛鼻子和嘴巴
  美不美丽
  就差一微米
  谁能看得清
  你再也没有嫌弃我的机会
  在这纷乱的红尘中
  我们是一对依偎着的小蚂蚁
  我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蚂蚁……”
  这首《一对小蚂蚁》是刘学作曲,我自己填的词。我俩唱得肯定还不赖,因为人群中已经响起真正的掌声。楼上很多寝室陆续推开窗户,401的窗户也开着,可是里面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心里完全没了主意,傻站着不是办法,刘学低声说,“兄弟,沉住气,再来一遍!”
  “……在这纷乱的红尘中
  我们是一对依偎着的小蚂蚁
  我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蚂蚁……”
  李蓝的寝室还是毫无反应,平静得瘆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咬着牙一遍遍地唱下去。当我唱到第八对小蚂蚁的时候,周围原来跟着轻轻哼唱的都停了下来,眼圈发红的女生也已经不再擦眼睛,所有人都有预感,今天的结局肯定出乎意料,大家都在等待我如何收场。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只剩下我凄凉的歌声在飘荡,“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唐美急匆匆地跑下来,把我拉到一边,“王小旗,你快走吧!”
  唐美瞪着我,“李蓝都哭得快昏过去了,绝对不是惊喜,看起来像是极度的——厌恶!”
  就像梦游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寝室的。坐在床上我神情恍惚,胸口堵得喘不上气来,血一个劲儿地往脑袋上涌。看着扔在门边的吉他,我怒从心头起,嗷的一声扑过去,抡起吉他狠狠地砸向铁床架子。
  咔嚓,吉他断成两截。我听见刘学倒抽一口凉气,“那是我的琴……”靠,砸错了。我驴劲儿上来,抄起自己那把吉他又一阵狂摔。
  众兄弟都扎个手没法子,刘学只有苦笑,“小旗呀,睡吧,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我就是想不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说我唱得就那么恶心吗!
大学四年级
  一大早我就把刘学叫起来了,“你得陪我找一下李蓝,就是死我也得做个明白鬼……”
  走到五舍东面的山墙下,一个满脸疙瘩的小子把我拦住了。我一看认识,ZNB乐队的主唱。
  主唱向我伸出双手,“兄弟,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这样创作型的……”
  靠,真是太搞笑了,加盟个屁呀,吉他都让我摔零碎了。早起来我看见两支琴头被赵赤峰捡去了,绑在床头挂衣服呢。我没心思搭理他,随手往身后一指,“去找我的经纪人……”
  主唱转向刘学,刘学忍住笑,拍拍主唱的肩膀,“朋友,很抱歉,他已经签约英皇唱片了……”
  直到我们转过楼去,主唱还满脸通红站在那儿,气得每个疙瘩都闪闪发亮。主唱冲着我们的背影喊,“狂什么呀狂,真正的艺术家应该德艺双馨……”
  到了九舍门口,看门大妈把我叫住了。大妈慢条斯理地说,“小伙子,是你唱了一宿儿的歌吧,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吧?听大妈的,你先回去,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容易僵,等双方冷静冷静再谈不更好嘛……”
  遇到这么个慈祥又絮叨的大妈,我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往回转。要是东大学生处的都有这水平,思想教育工作早抓好了。
  给李蓝发短信,她不回,再打电话,她关机了。一整天李蓝没去上课,我也就在六神无主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天。第二天在走廊里,李蓝和唐美一起走过来,李蓝的眼睛还有点肿,看见我她扭头就走,那眼神儿冷得都带冰碴儿。唐美瞅机会告诉我,李蓝说她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啦!“这丫头特别犟,你先别急,慢慢来……”
  李蓝说到做到,除了上课,我再也见不到李蓝的面儿。同在一个学校,却好像生活在异度空间,听得见声音,看得见影子,却永远也触摸不到……
  努力了几次以后,我开始心灰意冷了。我委屈,更憋屈,就是犯了死罪,枪毙前还得宣布罪状先呢,我到底错在哪了,让你烦成这样儿?我就算再贱呗,还剩下二两自尊心哪。
  寝室里再也指望不上我打开水了,大伙洗脸都用凉水,洗脚的次数明显减少,因为拔凉拔凉的实在抗不住。课我是早就不去上了——给谁学哪!我蓬头垢面,在床上一趴就是半天,闭着眼睛,想象中苔藓和霉菌在我身体上一点点滋生出来,我身上脸上都是绿毛,心里也慢慢结满蛛网,落满灰尘……
  “靠,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浑身一股干豆腐味儿!”刘学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走,走,出去哈酒去……”现在也就喝酒这件事还能让我有点劲头。
  我俩溜达到西门外一个小饭店,拌了两个凉菜,烤50个肉串。
  “来来来”,喝了这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伤悲……刘学拿酒杯使劲跟我磕了一下。
  三杯凉啤酒下肚,我咕噜打了个饱嗝儿,随着一口气出去,觉得心情也好多了。人就是这样,吃点好的,人生观世界观都有可能改变。
  喝了四瓶啤酒,肉串也热了几遍,我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喝多了也没意思。我们晃晃悠悠地回宿舍楼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心情很愉快了。没想到走过汉卿会馆后身的小树林,远远看见一对小恋人抱在一起,我心里又开始泛酸水,难受。
  刘学看出来了,眼珠一转,趴在我耳边嘀咕片刻,突然一翻脸,揪住我的脖领子,“你装相是不是?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扒拉开刘学的胳膊,反手掐住刘学的脖子,两个人撕巴了一会儿,我一脚踹在刘学的小肚子上,扭头就朝小树林跑。
  刘学从兜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一边追一边喊,“我捅了你!我捅了你……”
  两个小恋人吓坏了,嗷的一声都跑没影儿了。我和刘学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刘学揉着肚子说,“你他妈还真踢啊!”
  “你哪来的刀呢?”
  刘学扑哧一笑,“什么刀,是我中午吃饭兜里揣的饭勺!”
  过了一会儿,刘学说,“哎,刚才你注意没有,那两个小家伙怎么跑的?要是往一个方向跑的还好办,要是分头跑的没准儿明天就得黄!”
  我半天没言语。刘学知道我又难受了,凑过来,“要不让你嫂子在法律系给你找一个?不过像你嫂子那样的可没有了……”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不用了,我打一辈子光棍儿行不行?我他妈到西藏当喇嘛去行不行?”
  “你还挺驴啊。”
  “嘿!驴算什么呀?我就是我!”
  回到寝室,我要去拉屎,随手扯了张报纸蹲在厕所里看,想不到一篇小文章把我吸引住了。
  说乌鲁木齐百鸟园有一只母蓑羽鹤受了伤,公园把它放到丹顶鹤的笼子里,很快母蓑羽鹤和一只公丹顶鹤勾搭上了,生了一窝蛋。但是这两种鹤染色体不一样,蛋孵不出来。母蓑羽鹤的伤也好了,公园又把它弄回蓑羽鹤堆里,不过它不许别的公蓑羽鹤靠近,每天还哀鸣不止。工作人员着急了,让它远远地见了公丹顶鹤一面,这下不可收拾了,母蓑羽鹤玩命往笼子外面冲,撞得羽毛掉了满地。再说那只公丹顶鹤,公园又在它笼子里放了两只母灰鹤,它们染色体接近,有只母灰鹤向公丹顶鹤示爱,公丹顶鹤不但不领情,还很愤怒,把母灰鹤叼得满脑袋是血。
  公园一合计,干脆又让母蓑羽鹤和公丹顶鹤住一起了。不就是不能生育吗,这回偷偷把别的蓑羽鹤生的蛋放它们窝里了。小蓑羽鹤孵出来以后,公丹顶鹤乐颠颠地当起继父,每天抓到鱼,先喂几个小的,再喂母的,都是高蛋白,剩下鱼头虾脚才自己吃……
  我的鼻子发酸,两腿蹲得发麻,忍不住贾谊的名句脱口而出,“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苦啊……”
  小便池前站着一个兄弟啊呀一声,没防备身后有人吟诗,吓得浑身一哆嗦,然后再也尿不出来了。
大学四年级
  刘学真够意思,每天陪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去和女棋圣HAPPY吧。刘学说,“没事,没事,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天我和刘学突然发了雅兴,想起很多年没去图书馆了,听说改建以后装修很豪华,何不去观光游览一番。想不到进了图书馆才发现,这一片净土,如今也已成了情侣们的天下。
  本来我就怕受刺激,可是整个图书馆里无一处不是春意盎然。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儿占据了八成座位,剩下几个不知好歹的鳏寡孤独。一个个表面上手不释卷,底下欲火中烧,有两眼冒火直勾勾对望的,有吃吃浪笑的,有泪流满面的,有男的揉揉女的头发,女的掐掐男的脸蛋的,还有女生坐在男的大腿上看书的,那男的真是柳下惠级别的人物,居然能不动声色地看下去!
  我目不斜视地在书架间踱步,忽然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本“德彪……精选”,心想药匣子咋也出书了,可得瞧瞧。奔过去仔细再看,原来是《德彪西钢琴名曲精选》,顿觉索然无味。
  刘学也正郁闷呢,我甜甜地冲他叫了声,“哥,咱们出去香一个吧!”
  “走,香一个去!”刘学高声响应。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我俩挽着手走出图书馆,刘学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憋半天了,赶紧香吧!”
  刘学说,其实这些情侣也不容易,都是穷孩子,节俭谈恋爱吧。星巴克里面情调好,可是太贵,看场电影不也得花钱吗?
  老大也没闲着,宣传部的一个小女干事落入了他的魔掌。我们骂老大——兔子专啃窝边草,利用职权性骚扰。老大说他们是相互欣赏,相互吸引,刘学说,“靠!相互勾引!”
  女干事每天来和老大切磋文学,买一根冰棍俩人合吃,她嗍拉一口,老大嗍拉一口,当着我们的面儿相濡以沫。
  老大揉揉太阳穴,“咳,真是毛病,每天不读几页普希金,就是睡不着觉!”女干事一脸景仰地望着老大,眼睛媚得能滴出水儿来。我们暗骂放屁放屁,你枕头底下明明是西村寿行的《变态杀人狂》。
  “幸福是需要配合的!”赵赤峰很感慨。
  都说蔫人出豹子,没想到老疙瘩更强,竟然拐了拐了带回个女留学生,伊朗来的。这丫头皮肤可真黑,掉煤堆里找不着,细看眉眼儿却漂亮得惊人。她有个一嘟噜串的名字,老疙瘩管她叫木耳。
  木耳和刘学见面的场景很戏剧化。木耳一进来就把刘学叼住了,“你,就是汉斯先生吧——我是千千阙歌啊!哈哈!东大的德国同学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能骗得到我?我觉得你真好玩就一直没揭穿你,老疙瘩还说你聪明呢,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傻狗吗……”
  刘学一张脸臊成了紫茄子色,木耳一走,刘学咣咣拿脑袋往电脑上撞,“瞎了眼啦!瞎了眼啦……”
  众人追问老疙瘩怎么把外国美眉骗到手的,老疙瘩很牛逼,“我告诉她,你们国家,一个男人四个老婆,我,就要你一个……搞定!”众人大悟,称羡不已。
  老疙瘩不老实,我偷看过他给木耳写的情诗,“假如我是一只乌贼,我将用我的八只手,把你紧紧抱住……”这种直白肉麻的东西,对外国女孩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
  寝室里所有人都喜欢木耳,尤其刘学,拿她当亲妹妹看。平时大伙满嘴喷粪,可谁要敢拿木耳的民族习惯开玩笑,估计他是活腻歪了。老疙瘩为爱牺牲,开始拒食猪肉,偶尔意志薄弱想开戒,大伙都像看贼似的看着他。如果大家出去聚餐,总是早早点好了回民菜,还不忘了嘱咐一声,“一定用豆油炒啊!”
  张宽这种人渣居然也有人喜欢。她的第一个女朋友身材娇小,自己觉得美中不足,总穿个细高跟的鞋,一拐一拐像美人鱼登陆,旁人看着都揪心。其实年轻小姑娘,即使不特别标致,看上去总是可人的。后来不知何故,两个人分手了。
  张宽又傍上个女研究生,大他两岁,有几分姿色。女研究生跩的不得了,自认东大第一枝花,本科生比她,略输文采,博士生比她,稍逊风骚!当她的男朋友真得是铁打的才行,估计张宽胡吹自己家里是富豪才骗得她的芳心,女研究生买的衣服,件件贵得吓人,全部是张宽付账。我们都说,根据一个女人所穿的衣服来判断她男人的贫富,那是极不可靠地!
  结果就是张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最后免不了真相败露,女研究生离他而去。我们都劝张宽要看菜下饭,踏踏实实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如此分散投资不是办法。张宽回答说,“对女人,我是宁滥毋缺!”
  后来张宽越来越变态,女友不断地换,回来还跟我们吹嘘,今天他又摸人家哪儿哪儿啦,“那手感真是……”
  刘学冷笑,“别他妈哄人啦。俩人到了认真恋爱的时候总会有些特征,比方说二毛——就是女的开始织毛衣,男的开始不看毛片儿了!”
  “为什么?自己想!像你这样肯定还没上手呢,要不然自己家的东西,哪个男人那么大方,让大家欣赏……”
  张宽默然。
  除了赵赤峰仍旧死水一潭,人家都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了,酸也好,甜也好,热闹是人家的,没我什么事儿。
  一天,大伙出去喝酒。刘学喝多了,瞄着女棋圣和木耳的肚子想要指腹为婚,“如果将来生了一男一女……”
  木耳头脑简单,心直口快,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就让他们结为夫妻!”老疙瘩摇头苦笑。
  “如果生的是两个男孩……”
  我抢着说,“那就让他们搞同性恋好吗……”
  一群人扑过来打我。
大学四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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