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为什么人物周围有黑色人物图片的气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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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插蛋子图,色柔术,”
竖日清晨,林凤蝶将程二让程甜带
竖日清晨,林凤蝶将程二让程甜带着,就收拾了一番,骑上快马出门去了。她要去找可以保护程一。并且她信任的
“我变偷拍态没关系,你变态问题就大了,你还想不想听你的好消息?”&&&&  桑春将鱼箱搬上了板车,“等下将你的菜苗带回来。”拉起板车匆匆地离开。&&&&  “大舅,要不叫上老21岁女子与公公章和罗元加一份子吧?这桑家坞还有许多事靠你去中文字幕做呢。”&&&&
平时在程一家的那些老人和孩子现在也都到镇上去了。家里就只剩王大婶在忙活。之前都是很热闹,现在突然安静下来。看起来很冷清。&&&&
程一则是摊在在椅子之上,这两个混蛋。图程一虽然难受,但是心里在寻思着要怎样才能将那宅子和银票抢回来。否则这接下来的计划就制服丝袜无法进图行。&&&&
“那真的契约藏在哪?”程一问道。&&&&
“是,属下领命。”沈浩笙的随从立马按照沈浩亚洲情色笙的说法去办了。&&&&
刚把女孩放到床上,女孩不知是哪快播父亲透插女儿来的力量,刚才还醉醺醺的软如一团稀泥,怎么就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柳叶眉微微上翘,小红嘴一嘟,双手死死的搂住罗敏生的脖子,直接扑上来就把他的那张大嘴给乱伦捂住了。&&&&
“大伯父,一一怎敢。一一只是看着眼前的事实,就事论事罢了。”&&&&
“啊!”脊梁骨响起之后,紧接着林木也跟着咆哮了一声,就像杀猪般吼着。&&&&  &&&&
王文轩同程一闻声抬眼望去。&&&&  “咱们一起去跟我妈说清楚,免得她担心。”&&&& 男人插蛋子图
竖日清晨,林凤蝶将程二让程甜带着,色柔术就收拾了一番,骑上快马出门去了。她要去找可以保护程一。并且她信任的人。到了县上,林凤蝶进了一家赌坊,她给了小厮一件信物,那个小厮就立马跑去21岁女子与公公找他们老板了。而林凤蝶旁若无人的直接进去内院等着。&&&&
友情链接:日本成人在线电影高清无码,男人日美女的?,到了客栈。竖日清晨,程一等人到陈进福家里
到了客栈。竖日清晨,程一等人到陈进福家里去看了一番陈进福还没有回家。于是他们就又到黄铁匠的后山作坊去逛
弄得小妮子张梦迪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表姐解释了。&&&&
买了衣服,程一和程甜又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胭脂水粉,珠花之类的东西。程一和程甜在这里逛得开心。可是程达理在冶铁作坊可是愁得很。&&&&
秋千上性交视频看着程一和程达里都日本成人在线电影高清无码不说话。王大鸣又接着说道:“也不是说就是他们。只是今天这男人日美女的?村子除了你大伯父外,没有其他人来了……”&&&&  丁父跟着乡亲们地第一趟板车回去。按照家里地最高指示。到校舍充当总指挥去。将搬来地家俱一步摆到位。大伙儿走了。码头留下桑春和丁文二人看着。桑春吐着烟。默默地望向掩在树林中地妈祖庙。“一滴泉真地有那么神奇?!可惜只是一滴一滴地出。”&&&&  饲养金鱼繁盛地地方是在当时地中都和杭州。很多人“凿石为池”。养金鱼在窗前檐下作为观赏物。当时用圆兜盛池塘秽水中地小红虫来喂养金鱼。金鱼变色地过程是:“初白如银。次渐黄。久则金矣!”他还记载了当时有一种黑白相间、色彩特别明亮鲜艳地金鱼叫“&鱼”。&&&&
程一和程甜收拾了一番,就回到了客栈。竖日清晨,程一等人到陈进福家里去看了一番陈进福还没有回家。于父女乱伦电影网是他们就又到黄铁匠的后山作坊去逛了一趟。看他们定制的锅炉进度怎样了。看完之后。就回到客栈。&&&&
“你什么人?凭什么让你进去?”&&&&
只要不把她们赶出去。让她们在屋里伺候。那就行。“可以的姑娘。那我们现在秋千上性交视频扶你起来。”&&&&
郁芳和王文轩两个人在医馆合作无间的帮病人看着病。过了两日,王文轩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郁芳这几日一直在医馆帮忙看病,虽然防护非常色得好,没有被传染。但是还是太疲劳了。这几日都是躺在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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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山行(原创)(75楼更新17000字,续写(八)至(十六))
p77l09 发表于
去趟 密云的古北口村,就能写的这么神奇。
阁下要是去趟 雁门关 娘子关的,那得写成什么样子呢
谢谢!雁门关是长城外三关之一,这些也都是我喜欢的。不过古北口作为长城抗战的一个热点而比前者多了许多不同的厚度祝工作生活愉快!
稳稳的幸福 发表于
谢谢爱唠叨大姐“揭短”祝您天天快乐!
您是大才子,佩服!
虎北口在哪?是古北口吗?
思语 发表于
虎北口在哪?是古北口吗?
您好!是的,是早先的名字。也有叫胡北口的。
爱唠叨 发表于
您是大才子,佩服!
谢谢大姐盛情抬爱!
僧者净也 发表于
感谢僧者净也坛友!一样的天空
继续》。。。。。。。。。。。
nulya 发表于
继续》。。。。。。。。。。。
谢谢nulya坛友!那次的三天之行,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主要部分文中都有了记叙,第三天是从虎北口沿县乡级公路一路骑行往西北,最后抵达密云西北角的白马关,此后又骑返回密云,算起来以密云水库为中心,在密云东北至西北,再折向南大大的一圈。路上走得很急,所以连照片也没留下,遗憾。会继续。祝您工作生活愉快!
serllinky 发表于
感谢serllinky老友!谢谢您的点评和共鸣,祝工作生活愉快!
哈哈,如沐春风,舒坦。听君一席话&
稳稳的幸福 发表于
哈,是的,正在转变
店之杰 发表于
本帖最后由 稳稳的幸福 于
13:49 编辑
(八)潮河川
& && &在虎北口的第二个黎明降临时, 早早起身收拾好背囊,刚清晨6点,我要启程赶往白马关。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奔去那里,因为那是远方,是梦的方向。
& && &我把山地车搬出房间,回身临锁上房门前最后环顾这间我两天来的落脚之地。应该不久前才粉刷一新的白墙皮有些地方已经起鼓了,目光再次落在简陋的板床上,一条老式的红色提花针织枕巾,被子被我还叠成初来乍到时的样子,那里虽然不够厚实温暖,白色被罩也已有些褪色,却洗得很干净,这一切陪伴了我两个夜晚,假如有一天我还会回来,我依然会一见如故地认出它。回眸是从此告别离开,也是把一些永远留在这里。
& && &结账,每天5元。掌柜的比我起得早,已经在打扫房前屋后,我挑帘进到大门口那间他值更的屋子里时,窗玻璃上挂着雾花,昨晚的话语还是温热的,和炉火上那把白铁大水壶正冒出的热气一样生动。
& && &就此作别,跨上车子,缓缓开拔。再一次穿过镇上唯一一座横跨潮河东西两岸的大桥,向西,又穿过河西村静静的街道,偶尔可以听见临街院子里老人老态迟暮的一声咳嗽,或是谁家孩子可能还在梦呓中的娇娇的一声啼哭。
& && &车子把村子留在身后,不久就有低缓的山岭前来作伴。距离村口几百米远,零星散落着一两户人家,屋主人一家独自清静地生活在路边的山岩下。
& && &我由西向南拐过一个大湾,车把手左侧堤岸下的潮河也就此向南流淌。我钟爱这样的相伴,这样的迂回,如同梦里黄河的九曲十八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 &沿着潮河岸边约摸着骑了近一个钟头,车前左侧又出现一座桥,东西横亘在潮河上,从大致的走向上看如果我选择通过那里,似乎像是会兜一个圈子最终又返回我的出发地似的。桥的形制看似不算小,桥面与桥那头的路也都不算窄,这让我又觉得应该沿着它们走过去,看看它将把我带向哪里,也或许就会是一次不一样的相遇。现在想来会有什么不一样,其实当时也完全不知道,完全就是跟着感觉走,走到哪儿算哪儿,行不通了的时候就再原路回来这样的简单想法。
& && &盘算着,已行至桥头,我没再犹豫,直接过桥,骑出去不多远,路忽而又向东北方向折转。就在折弯处,路边立着一堵墙,墙下堆放着玉米秸秆,还有些零零碎碎地散落到了路上。
& && &起初我以为是路牌指示,却赫然发现上面用红字写着“潮河关惨案警示牌”八个大字,我吃了一惊,赶紧停下驻足细看,这一读一看就被上面更详尽的碑文记述一下唤醒了心中很早以前对此地存有的一些只言片语的了解,虽然依稀中不甚了了,但又隐隐里存有一丝丝清晰的痛与恨。八十年前,疯狂的日寇在终于击溃虎北口一线拼死抵抗的中国军队后闯入这里,那一次有八十三位男女老幼父老乡亲惨死在小鬼子狰狞的屠刀下。算起来有八十年了,这笔血债还没有清还!& && &我再一次相信有种冥冥的牵引,它催促我继续前行。前方再没有任何标识,我发现自己已经又置身于一座村庄的街道上了。时辰尚早,人影寥寥。我缓缓经过一块空荡的晒场,晒场另一侧用毛石砌成的高台上有一间瓦屋,门户紧闭,但窗格洞穿,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屋宇上的硬山顶、清水脊,还有房顶覆盖着的阴阳瓦。目视那山墙、门窗与周边三两错落的村屋既很相似,却又让你在心底感受到的确有种一时难以言表的迥异。
& && & 一条小巷里传来唰唰唰的声响,我循声望去,清尘飘动,我前去向这位在房山前挥动长扫帚埋头扫地的大叔求教,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亲善的笑意随即展现在他脸上,眼神中也同时流露出因偶遇我这个不速之客与他客气地攀谈而倍感愉悦的目光,他的话匣子里向我描绘出潮河关的前生今世。潮河关只是今天这里的叫法,旧称潮河川。关与川,两个字在经年的聚散与迁徙下被口音不同、来了又去了的族姓们念串了音,才留传给我今天所知的潮河关。早先这里还曾是潘仁美的马圈(juàn)子,大叔还说村庄东西两头都有完整的城门,四下里被城墙依山拱卫,所以是个圈(juān)马的好地方。这让我回想起潮河关旧称中的“川”字所蕴含的往日景象——山峦环抱、潮河滋养之下,其间一马平川,水草肥美——的确,是骏马良驹的生息乐园,只是潘仁美因为残害忠良而被永远放逐在这广袤山野间,卑鄙是他最终的墓志铭。
& && &大叔的讲述也验证了我此前对高台上那间瓦屋的疑惑——那是一间瘟神庙,始建于明代。听说庙门钥匙现在归队委会保管,我有点动心想去探看却转念时间不凑巧,而且当时我若去索要开门的话,没准儿会很唐突与另类。这里的人们生活还不富足,多数人对身边的旧物与价值一定还存有感情,每当有人向他们提及,他们眼中那份骄傲就都能生动地表现出来,或许只是现实生活的重负,最终让这份传承变得麻木,直至任其毁灭而不再有惭愧、挽救和纪念。所以,我要提出拿钥匙进屋细看,会扰动很多人复杂的心绪吧。
& && &岁月的长河中,动荡渐稀,香火变迁,瘟神庙与围绕它而在当地周边盛极一时的庙会都渐渐淡出了那里人们的日子和记述。多年以后听说有人再次打开庙门,拂去岁月的尘埃,瘟神庙主殿内的壁画也因此重见天日。人们在残存的精美遗存中看到绚丽奇巧的旋子彩画,还有沥粉贴金的金龙,这在当地就足够罕见,令人称奇。单说旋子彩画这一点,这种创自元代,后广泛用于明清官式建筑中的独特技法,论等级,仅次于最高等级的和玺彩画。而再后来,彩画中还发现了一幅“四目神”,和颜悦色,面阔庭满,身后被团云缭绕。奇特的是神像额头下左右各双眼,上下又两排,总共四眼,两两之间略有错位,对视者都说只要与神像四目对视,无不马上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人们不可思议,以为神异,这瘟神庙也就又一下传开去,越发玄妙。其实,祖先的画匠先师们很早就懂得用笔墨的近浓远淡、视觉的近大远小,以及人的双眼视物差异(视差)来营造不愠自威的神秘氛围,更渲染着瘟神庙里的通灵法术与法力无边。人类是如此渺小又蒙昧,当早期的他们无法凭自身的心力左右进化、抗拒命运的时候,常常会寄望于身外超自然力量或神明的指引与主宰,于是人们创造了信仰和仪式,在其中顶礼膜拜,以求得对世界的解释、心灵的抚慰、道德约束,乃至司法审判。历经过那个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年代,牛鬼蛇神们在战天斗地的豪言壮语声中纷纷战栗倒毙,这里供奉的瘟神君或许反因为偏远和远离漩涡而仅落得被锁闭空门门庭冷落却得以保存下来的下场,可以让我们追想动荡与安静,实属不幸中的有幸。这是后话。& && &我告别中年大叔,推车再向东走,去找寻他口中提到的城门,仿佛转头就忘性十足地忽视了已被告知那城门早已损毁不再。我明知不再,还去寻找,我从未曾生长在那里,却有一样又不一样的怀念与不舍。如果有前生,我或许就是守望在那里的一棵荒树、一块砖石、一条梦魂,山村里,那一张岁月风霜雕刻出深深皱纹的脸庞与和善淳朴的笑容,是我永远思念的感动。
(九)南天门
& && &重归主路,我继续沿着潮河西岸南行。没有忽闻岸上踏歌声的陪伴,没有桃花潭水深千尺的诗性,没有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浪漫。只有独自在路上、在生命里,不停歇地踏骑,穿山过水,秋风掠过青春,冷暖皆忘。
& && &不知名的道路在我的车轮前方时左时右,没人还记得何年何月有多少人曾经年复一年地从这里走过,才最后在蛮荒中踏出了这路,也没人再记得有怎样的后人或追随,或遭逢,再从这里走过,终究也消失在前路。我不禁追思那第一个这样用脚步开出路的人,也缅怀那明知有来无回还依然上路的人。山野中、沟坎里,那些无数默默无闻的生命,如同置身同一条河流,终究有人在旅程结束时难舍地到岸下船,也总会有人欣喜地搭船继续漂流。乘船的人永远在变,永远不变的是时光的船。
& &&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坡路,左侧地势低洼,沟壑纵横,右侧的山体像是天然的护坡伴随攀升。一看便知,路是在半山间靠人工开辟出来的,人们把右侧的山体削去一部分,再将扒下的土方向左侧推展铺成三米宽的路面,于是路随着山形不断延伸,随着山势不定起伏。此时,经过一个夏季丰沛雨水的漫溢过后,土质的路面被冲出一道道沟痕,或浅或深,或宽或窄,从坡下望上去,宛如老树的根系般错综交织,自上而下铺展过来,沟痕之间又散布着砾石,我试着想一鼓作气蹬上去,心想可以多节省些途中耗费的时间,无奈车轮一撵上去,坑坑洼洼,颠簸陷落,此起彼伏。我担心这路况损坏了车胎,那样就遇到大麻烦了。路还远,也不知还要行进多久。出来时根本没做骑行这样山路的准备,只带了简单的钳子、扳手和螺丝刀。我决定推车上行。
& && &走着,路边一处凹进山体的部分,一片平地被开垦出了菜园。园子篱笆是就地取材于山上丛生的灌木荆棘的枝条编织而成,一位中年人蹲在地里正忙活。就隔着篱笆,我向他打问南天门的的所在。一路上难得遇到路人,他是我一早出发到此为止遇到的第二人,所以心中一时觉得格外亲切。& &&&“上坡就是。”中年人回答得很简捷。我禁不住再向他问起如今那里还有什么可以观赏游历的。在虎北口的黑白老照片里,我印象深刻的一张里有几位社火艺人,古装和脸谱打扮,正踩着高跷,照片标注说就在南天门,尽管影像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在艺人身后,在远远的丘陵半腰,隐约可见亭台廊檐,如同空中楼阁,东西相联,一字排列,这让我格外追想它们当年的器宇不凡。& &&&“早就没了。”还是简略的回答,“早就拆了。”中年男人随即补充了一句,语气中流露着可惜和无奈。我又听见他说原先被拆下的部分建筑构件里有两根雕工精湛的柱子,上有石兽石首,起初还堆放在生产队,后来其中一个也不知去向了。一刹那,在我心中,损毁与遗失,忽然长成了一个疤结。
& && &南天门曾是清帝北巡御道中必经的歇脚之地,也是官册可查的一个行宫,皇帝在这里只停歇,不留宿。为了给打此经过的皇帝壮行,就在最高处山顶对峙的两山之间修建了高大别致的拱门,赐名“天门”,又因此处位于虎北口之南,故传下南天门的美名至今沿用。当年皇帝北巡或秋狝必打此处经过,然后过潮河,出虎北口再至承德,最终向北而去。
& &&&“去家喝口水吧?”中年人在我说要赶路时热情邀我到不远处山湾里的家中小坐,我实在任重道远,不便久留。那一刻,他的表情有些惋惜,甚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般的手足无措,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我把感谢的真挚话语放在他心间,愿他有更好的日子。他蹲下身继续手头的活计,我也继续爬坡。& && &山下望不见两山对峙,一路长长的上坡后道路才趋平缓,又拐过一道弯,我抵达了南天门的隘口。只见两山夹峙之间除了只有一条路穿行而过、随即下行而外,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起初我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心中梦寐已久、装得满满的南天门,它与我看到的记载实在是判若两人。拱门不再,拱门上的围栏和谯楼更无踪影,拱门旁依山垒筑的高大平台,还有平台上的真武大帝主殿、关圣帝君和二郎神配殿、禅房,以及后来加盖的敕建观音寺、康熙大帝手书“横翠”匾额、寺内的御书房、一干精舍,还有乾隆御制匾额“揽胜轩”,这些文献里的文字描述与前面刚提到的老照片里的形貌风物是可以印证的,然而眼前却旧貌不复,再也难寻。
& && &南天门的盛景应该多数是毁于战争烽火。一九三三年春三月,日寇攻陷虎北口,气焰正盛。中国军队南撤至南天门一线再次布防,防御战线向西延伸到八道楼子的高山上,向东延伸至北台、汤河至司马台。南天门这里最是交通要冲,因此中日两军都把攻防主战场集中在这里。中国军队参战部队来自国民党第十七军所属主力25师、2师,以及后来赶来增援的83师,这其中就有后来官至国民党军高级将领的杜聿明、郑洞国、黄杰等人。
& && &经过前期的调整、袭扰、试探,最终双方的殊死决战爆发在一九三三年的四月底。鬼子在猛攻南天门正面中国军队据守的三、四个高地之外,还先行对防线左翼的八道楼子所在高地进行迂回进攻和强攻。八道楼子山上的确有八座长城敌楼,依托着这些工事,守卫八道楼子的中国守军顽强抵抗,坚决反击,前赴后继,反复逆袭,双方互有死伤和得失。八道楼子防线所在山势远高于南天门这几个高程只有300多米的高地,因此一旦鬼子得手,将可以直接对南天门实施侧翼火力压制。几经拉锯战,最终中国军队基本失去了对八道楼子的据守。鬼子随后又改变开战前期兵力平行攻击的战术,采用各点击破,配合野炮和飞机狂轰滥炸,最终在一次夜袭战中突破了中国军队死守的阵地。
& && &一周的激战中,中国军队官兵伤亡5000多人,鬼子伤亡不过千。战后亲历者回忆战况,使得我们今天可以一窥当时中国军队的短板,除了士兵单兵装备和战术素养的欠缺之外,没有强大的空中支援、己方重炮配置虽不逊于鬼子却没有有效调配支援前沿、多以血肉之躯固守却少有灵活进行迂回攻击、战地高级指挥官龟缩在远离战线的后方,而这些的反面恰恰是鬼子具备的,一系列的劣势导致中国军人虽有一腔报国之志,终究饮恨南天门。
& && &我从烽火连天的岁月中醒来,把车斜靠在山崖下,发现山口那一东一西两座山体的底部土层向南一侧分别露出混凝土板块的一角,看成色并不久远,会是什么,我至今不解。我一个人登上南天门山口东侧的山头,这应该就是当年的372高地,日军记载中将其称为富士型山。我对面西侧依次是425和421高地,鬼子称其这一带为骆驼山,更远处是八道楼子,高山尖儿上已看不到长城敌楼的影子。深秋将至,我一身短袖短裤,走在荒草没膝的山岗上,荆棘尖刺划破我的腿,我全然不记得,我希望能够搜寻到掩体之类的战场遗存,就算即便没有找到任何遗痕,我已寻到这里,置身其间,旧照片里那些穿着粗陋棉质军装、衣衫不整的军人影像,姿势各异,他们持枪趴伏在垛口间,警惕的眼睛、乌亮的准星已经瞄准来犯之敌,我能够真切感知年轻战士们的血肉之躯曾经在这里的纷飞弹雨中埋伏和冲杀、以身殉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他们平静又青春的面庞,年轻得甚至有些身型孱弱,这让我心生酸楚。放眼四顾,脚下山河大地,汉唐子孙,何日外斩倭寇,复我国地,靖我海疆?沧然泪光中,耳畔鬼子的枪炮声中,十七军的铁血军歌依然回响在战地苍穹,你听:
& && &中华男儿血,
& && &应该洒在边疆上。
& && &飞机我不睬,
& && &大炮我不慌,
& && &我抱正义来抵抗!
& && &枪口对好,
& && &子弹上膛,
& && &冲!冲出山海关!
& && &雪我国耻在沈阳!
& && &中华男儿汉,
& && &义勇本无双,
& && &为国流血不不亡!
& && &凯旋做国士,
& && &战死为国殇,
& && &精忠常耀史册上,
& && &万丈光芒!
(十)快乐并痛着
& && &非骑即走,穿行了两、三个小时,我决定下车歇会儿,肚子也早就饿了。检视背包里,水和烙饼还有,昨晚临时在掌柜的小卖部买的杏仁露、火腿肠、听装啤酒,还有几袋五香花生米。早上出来一路上能见度不是很好,现在将近有九、十点钟,阳光出来了,斑驳地照在路边山坡地上的一片树林间,几许背阴的凉,又几多灿烂的暖。
& && &我半靠半坐在林地里,“嘭”地拉开听啤易拉罐的拉环,路上颠簸得厉害,罐口处立即涌出细腻的泡沫,我贪婪地吸吮、畅饮,花生、香肠当配餐,简单也足矣。出门带的饼早凉了,吃在心里还是热的。不知路还有多远多难行,所以水还得计划着喝。
& && &四周安静极了,我像个经历几个回合搏击后在间隙中短暂休息的拳击手,深深地吸气,再猛地呼出,这样可以快速补足我的血氧量。晨露此时吸取了日光,使得林中空气清新干净又微带湿濡,我随后又放慢吸气,再缓缓呼出,这让我感觉筋骨和脏腑都得到了舒缓和放松。正休整,忽见坡下路上走来一个老乡,手推车里放着农具,他应该是在附近打理庄稼的。或许是树林和山石遮挡的缘故,所以他聚精会神地行走,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外来者。我可以细细地体会,体会这里与世无争的人们。地广人稀,少有外界的侵扰,远山之中谁也未曾想过这一刻会有意外的相遇,源于偶然,归于必然。
& && &接下来的路,我算是酒驾吧。刚才空腹啤酒最先灌下肚,起身时头有点微微发沉,不过一旦再次启程,心里的安全意识始终还是很清醒,在那样快速的单人骑行中,不能出一点差错。我事后甚至惊异于自己当时对车子的驾驭力了。山地骑行,坡多弯多,路面无常。除了遭遇非常难上的坡道不得不下车推行,其余那些平缓的、下行的,一律如快马加鞭地奔驰而过。变速器拨杆不时咔哒作响,山地车紧随路况随时变换档速,张弛自如。在多石、多沟坎的路面,我左拐又转,灵活闪避,甚至不时借力提纵车头,任它如腾起前蹄的奔马直接跨越前方一些凸凹障碍,轻松快意,不知疲惫。每每艰难地骑行上一段上坡道,紧接着就会是一段下坡路,轻放手闸,山地车立即如开闸放水般奔泄而下,直到冲到坡底,借着惯性和车子良好的轴间润滑,在接续的相对平整的路面上常常可以持续滑行出去六、七百米,或者又再一次冲上另一段陡坡路。在车轮急速的转动中身体有时会有忽然失速般的失控感,脚下更常会感到有如车链条传动中断而空蹬的感觉,这样可以令我只要留心用手把握好方向,身子其它部位就可以趁机稍稍恢复和积蓄一点体力。
& && &一路向前,一刻不停,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只有身下轮胎与砂砾磨出的唰唰声与耳边掠起的风鸣不间断地告诉我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山峦、一程又一程来时的路已被快速抛在身后越来越远。那一刻,思想、身心、车体、以及变换不尽的路都已经化为一个整体,又最终凝聚成高度一致的意识,忘我前行的意念如秋风般在山野间流动与穿行。经过了这样的极限体验,你才能领悟置身旷野“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境界。
& && &从南天门的高高坡道上一路冲下山,再向西,依次是上下甸子村,上甸子村在西,下甸子村在东。上甸子村西边是涌泉庄,南边依次是大、小开岭村,上甸子村再往西则是郝家台村。郝家台村北边又坐落着界牌峪村。这其中涌泉庄、郝家台、大小开岭,都是当年南天门战役时中国军队的预备队集结和临时指挥所所在地,在界牌峪也爆发过中国军队阻截迂回偷袭的日军的小规模战斗。这里地势相对南天门已经渐趋平坦,所以南天门成为山下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失守,身后将无险可据,尽管中国军队南天门之战后在大、小开岭也组织过节节抗击,仍旧难以挽救颓势,石匣重镇再落敌手,从此北平门户洞开。
& && &此时,众多小山村在东西向延展的山谷中自然随意地分布,村子周边开阔的谷地里有他们祖辈赖以生活的广袤农田。
& && &我经过这些村落时,那里都很安静,路边母鸡刨食儿时发出的咕咕咕的叫声都可以在我无声无息地穿过村子时清晰耳闻。我揣测,这应与那一年硝烟未起时村中的安详景象很类似吧。刚经过山路上持续不断的颠簸和奔行,到这里忽然转入了四平八稳不紧不忙。和煦的暖风中,我还能隐约听见远处山谷里冷冷传来的枪声和战马的嘶鸣。如果算起来,经历过日寇铁蹄践踏的那个年代的人们即使在当年才刚记事,到如今,年纪也应该有八十好几了,能健在的还能有几位呢?他们一茬茬地走了,山外的世界正霓虹闪烁。生命在这里平凡甚至卑微得如草木枯荣,如昙花一现,终成绝唱。多年前强盗们的枪炮声也会因这些见证人的离开而一起从后人的记忆中消散吗?祖辈曾经的苦难,曾经的屈辱,曾经的饥馑,这里的子孙们还会在日复一日的安逸后仍记在心间、疼在心头吗?
& && &自打那天从那里经过,一路走过来,我如今已完全记不清那一次出门路上我穿的短衣短袖的颜色和样式,却能常常在魂牵梦绕里一次次清晰踏足那一片土地,杏花绽放,漫山红遍,山岗上竖立起一座洁白的尖碑,它唤醒那些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浴血奋战而走进自己生命冬天的殉国者们一度失散的英魂,他们擦净脸庞的血污,永远活在北方的山峦上… …
(十一)香水峪
& && &下河村紧邻郝家台西南角,过了下河村,路与铁路交汇。这条铁路最终会一直通向东北腹地的黑土地。我记起在虎北口西边高山上的长城边俯瞰山间蜿蜒的铁轨,火车汽笛远远打破那里的肃穆,轰鸣着从长城脚下穿过,印象深刻。水千条,山万座,我们一样走过。高天厚土,前路未卜,风尘仆仆的路上我忽然又与昨天交叉在一点,它把我的思绪再一次牵引到那起伏朝觐的路上,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
& && &前方是一个大弧度的水平弯道,东西向的路将在那里转而向南。视野尽头,路横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高矮相间的树在线上排成稀稀疏疏的影。我还在面向西骑行,已经可以转头远远望见南下路上一辆摩托车上的男人和在他左侧不远处蠕动着的红衣女子。这里的地势看似平坦,实则还是北高南低,我急行的位置在贴近北方山脚下的路上,要高于那对男女所在的水平位置。我斜压住身子和车身,压制住山地车急速转弯时的离心力,在碾过沙砾路面的急促沙沙声中,车轮从弯道的外侧切向外侧,一骑轻尘,我与他们已经很快面对面了。我停下蹬骑,下车向摩托男打听这里有没有早年的遗存可以一看,摩托男很轻佻地反问我是干什么的,我笑着说走走看看,那男人嘻笑着说:“你是考察吧?这里没啥可看的。”
& && &我没问出个所以然,说话间,红衣女人已经走到了摩托男的跟前,看样子他是在这大路上等着接她的。红衣女人穿着红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婀娜摇摆。女人一屁股坐上摩托车后座,男人赶紧一把稳住车把,然后费力地发动车子,载着两人从一条岔道一溜烟儿驶向远山下模糊的村庄。在排气管突突突的烟尘中,女人大声在问男人:“那人是干啥的?”,她一只手踹在上衣兜里,一只手揽着男人的腰身。男人说的什么我无法听见,女人回望了我一眼,表情里有一点点矜持。
& && &走在这山野与村庄里,上年纪的衣衫陈旧的人们总是比赶时髦的后生们淳朴和善。时代真的在变。
& && &结束那次旅程回来,对照地图,我才知道途径的那附近有个叫香水峪的地方,山南地北,还有北香峪、南香峪,当年这里也曾响起骤然的枪声。两座村庄,很好听的名字。淡淡的香,轻轻的愁。
(十二)过半城子
& && &我第一次站在一个不好判断选择的岔路口上的时候,是在叫半城子村的地方。面前两条宽度相近的大路,一左一右,背道而驰。我下车取出背包里的地图研判。地图是决定这次远行前在国土部门的一个窗口单位买的,市面上绝难见到。卖给我的小科员人到中年,处处透着多年磨出的审慎,先详细问了我的用途,又电话去向上司汇报请示,最后登记了我的单位,收取20元。
& && &我决定走右手边的路。至此,我已经穿行了古北口、高岭、不老屯三个乡级行政区划的地界。
& && &半城子人口相对多,得益于几条路交汇于此的枢纽便利,沿街而行,这里日杂店、小吃店、路边摊档比比皆是,这样的经商热情一路上只在虎北口镇上领略到。
& && &时间可能已近中午了,感觉有些变天。我无心多看,继续奔赴我的梦园。
远离人烟,长长的山路,蜿蜒在山脚下,几天来,我已经习惯和喜欢这样寂寞单调的景象。喜欢,并非这样的生命片段有多好,而是因为我们还年青过。
& && &骑着骑着,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在起伏的群山间,一条狭长的水面渐渐由起初只能望到一角,到完全露出美丽的真容。看见清澈的水面,会不由得让风尘仆仆的心在心头一震,豁然清亮。
& && &峡谷中的水面沉寂无声,独守淡泊,对岸西北侧一大片水岸笼罩在偌大的山影里。从环绕它的路上俯看,静水深流,不悲不喜。我沿环路飞速骑行,左转弯,弯道内侧一块人工平整出的半岛上坐落着半城子水库管理处,一排平房,沐浴绚烂的斜阳,怡然自得。
& && &拐过弯去,贴着右侧的山脚,路又开始逶迤向西,并不断爬升,坡度不陡,却很漫长。下意识回望来时的路,如一字长蛇,首尾毕现。一上午基本都沐浴在秋阳下,身子又骑得发热,猛然没入山的背阴处,顿觉山间冷意袭来,这种温度感觉在那些年经常的关山跋涉中令我十分熟悉,我意识到还在半城子街上的感觉没错,这预示着太阳已经开始毫不留情地偏西了。
& && &汗水早已湿透后背,也浸透了背包,又很快被行进中身形拖带起的风吹干,硬硬地板结在皮肤上,如此反复。我加快速度骑行。这一段路程始终穿行在山阴里,因为被高大山势包夹着,刚才天与水交相辉映的宽广明媚转眼云烟。寂静阴冷,四下无人,骑起来让人心情不禁有些疲惫与忧郁。
& && &山路坎坷,实在难以逾越了,就下车单手推车,或小步快跑,或大步飞奔,我如同提枪披甲、传送捷报的信使,怀揣着必达的信念和使命,一个人的身影在燕北的崇山峻岭之间跃动。终于冲出半城子水库西北大山的裹挟与压制,迎来远方晴暖天空的照耀。
刚才漫长的一路上升止于邵家台,随后,山路在等高线基本接近的几座山岭上蜿蜒向北,紧接着驶入一路漫长的俯冲。我不能掉以轻心,小心控制着车速和方向,直到感觉山地车下冲时不断递增的加速度在抵达山脚下之后又前冲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终于慢慢自行消磨殆尽。
& && &眼前一下变得视野开阔,举目远望,山峦横亘左右,或近或远,簇拥在宽阔的谷地两侧。阳光慷慨而清透,照在干涸的河床上,河水还没有完全断流,时断时续与我的路相伴。走下去,沿途就这般轻暖地座落着几个叫水泉、陈家峪、张家台、青场的村落,大大小小、名字各异,引着我途经时有无尽遐想。
& && &沙石路面坑洼但平缓,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再盘旋,刚才下山时一路飞掠耳畔的呼啸忽然平息,耳鼓却还是嗡嗡作响,这消弱了我对周边声响的分辨力。与其说心灵恢复从容,不如说动作变得迟缓,我索性可以藉此调整一下骑行节奏,任微风吹拂在臂膀上,暖阳轻吻在脸庞上,内心的喜悦、骄傲与温暖在深处悄然复苏与滋生。
& && &骑摩托走村串户兜售日用杂货的小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从我身后远远奔突过来,很快甩下我,又绝尘而去。不过,他总要忙着进村叫卖,所以总是他先头抵达的一个山村,我随后又赶上去把他甩在后面。再过不多久,身后一阵摩托轰鸣由远及近,他又会追将上来,再次把我扔到后面。每一次追赶擦身而过时,他骑行的架势和脸上的表情颇有点儿有意炫耀和不屑的意思。旅途至此,终于有点儿戏剧化的上演,现实生活中相距遥远的两位陌生人,被安排在各自生命中的一座舞台上,唱念做打,一前一后比试着走了很远,最后不知摩托进了哪个村子,就再也不露头了。
& && &陈家峪在我经过的路的右手边,隔着河,河两岸地势几乎一般高,河上有座桥。我本想进村走走,因为桥那边村口一眼望去宽大厚重的毛石筑起的石墙,让我觉得它一定是座古堡,那里总会有我动心的很多关于长城、关于过往、关于传承的故事。我的判断没错,古籍中记载陈家峪在明代建有关口,是当时密云境内六十一座关口之一,归属明代蓟镇西协四路之一的石塘路管辖,石塘路置参将驻守,可见此处并非等闲。
& && &我刚上桥,桥下河岸上拴着的驴开始不安地又踢又嚷,惊动村里的狗也跟着一起狂吠,还有一只跑到了村口与桥头之间,拦住我的去路。一个正往村中走的中年人也闻声转身,他胳膊上挎着荆条编的篮子,站在石墙边怔怔地向我打望。
& && &或许这里世代安享清静,一点点陌生气息也会惊扰消停的空气,又担心时间飞逝,我放弃进村的念头,重新上路。车上能眺望到把守另一处山沟沟口的一段长城和孤楼,兀自屹立,动人心魄。我没有驻足,要在夜色笼罩之前赶到白马关,这个念头化作山地车轮毂的不停转动,碾过砂石,沙沙前行,装载一颗年轻心灵的生命车轮也在滚滚向前。
(十三)大梁
& && &过了青场村,山峦忽然蜂拥密集起来,谷地到此被四下里封堵而来的群山挤成个袋口儿似的。路又开始升高,逐渐向山腰处伸展,消失在山背后。路过东驼古村时,它已经落在路下方的山坳里。
& && &这里属于冯家峪乡界,不知不觉从今早跋涉到这会儿已经穿越到第四个乡级行政区。冯家峪,那里并没有一户冯姓人家。据说是从穆桂英挂帅征战后在此缝合甲胄(冯家谐音缝甲)而得名。如此穿山越岭的亲身跋涉,你可以用筋骨丈量历史的甬道与自然的天空,你可以由此认识肉体与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就像通往高原扎什伦布大寺的路上时常有虔诚的信徒以磕长头的方式匍匐行进,手脚身躯并用地去向他们心中的圣殿,而不是选择现代交通工具。
& && &山脚下矮坡上散落着一个只有三两户人家的小村子,房子紧邻着路,没有院墙,屋檐下一棵倒伏的树干上,或左或右坐着几个正做针线活儿的女人。我还没转出山弯,我踩在碎石路上哗哗作响的脚步声,就已经早早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所以我人影刚一显现,她们的视线就已经齐刷刷从坡上扫过来,目光交错、稍稍打量、短暂定格,腼腆点儿的会很快低头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计,大胆的就会一直目送着我从她们面前经过。在那垂下的眼皮不易察觉的相互示意下,细碎低声的议论在她们中间飞快传播开去:“他不是咱这儿地方人, 你说… …”
& && &漫长的穿行让我无暇停步问好,或是细听究竟。村子之小,以至于在我背后湿透的背囊里的地图上也找不到它的名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又会有谁知晓呢?
& && &再行过几道弯,途径阳坡地村。三十度角倾斜的斜坡路上全是碎石,走在上面,脚下稀里哗啦地响;车推过那里,车身咯咯嘣嘣地震,在静默的山地间,听着格外空灵。这是侧面山上大面积碎石风化崩塌后倾泻在这里而成的。
& && &一条岔道从主路右边的斜坡向下,又穿过一道山沟,通向山脚低地里的村子。我正推车前行,岔路上走来两个孩子,估计三、四岁的模样,头发上、脸上满是污垢,流淌着清亮的鼻涕,衣衫破旧,眼眸却清亮无比。我心头一热,赶忙把车就地放倒,从背后取下背包,抓出里面的香肠和杏仁露递给孩子们——我生怕他们转眼就从我面前消失了。从他们褴褛的外套,我分不出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大点儿的孩子盯着我递去的食物,不吱声,也不伸手,小点儿的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有点躲避。食物在他们眼神中是引起了欢欣的,但陌生或者是自尊又令他们犹疑,最终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最终没有伸手接过,一前一后,各自小跑着向山下去了。我朝他们的背影喊,起初一个孩子还站定,犹豫着回头来看,等我再走上前去,他又摇摇摆摆地跑开,留下我失神地站立在原地。
& && &继续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总要去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我来自山外不一样的世界,不曾有象这里孩子们一样的生命节奏,而离开这里,我依然还会惦念着山野里风吹雨打的花,那永不凋落的牵挂,已在这里落叶安家。
& && &山地车在这样糟糕的路况下无法骑行,我一路推着,向高山上行进。高处迎面走下来一位老乡,一件老式工作服外套显得有点大,左胸印着“安全生产”的红字,一辆大二八永久牌自行车与他相伴,老牌子,很旧了但是看上去很结实耐用。车后架是那种加宽的,驮着粗麻绳、柴禾和镰刀。看身板和步态,他像是中年人,而脸上望上去却象是老人,刻满风霜世事。多年的山区旅行,我了解生活在山里面的人们,经常遇见实际已经年过六旬的老汉,看起来却像刚刚四十来岁,我曾经在和他们攀谈时闹出过乌龙,结果一弄明白了,他们总会无忧无虑地开怀大笑。
& && &老乡高声告诉我前面就是西驼古(骨)大梁。梁,在这里当地就是很高的山脊的代名词。老人当时说得很含糊,也有口音,所以我一直没想明白到底这是哪几个字的发音,但是大梁这个词让我兴奋异常。单从他脱口而出时那语气看,大梁应该算是当地人心目中最知名最深刻、也最能拿出来称量什么才叫艰难与高大的一个地标和一杆秤。能一生一世生活和往来于高山上的他们,内心世界里定有坚忍与顽强的生命源泉,他们是平凡又伟大的。
& && &回望山下,身后已是千山过尽,眼前又可以翻越更高的山梁,这是我每次出发前惴惴不安又神往难耐的遥远相逢。
& && &我向着大梁进发,内心如同昨天在虎北口寻行在野长城上一样神勇而有力。千岭万壑,远近变幻,寂寞的气息与纯净的大气可以洗涤灵魂的庞杂,经受一次明净的洗礼下来,即使你将一无所有,内心仍将无所畏惧。罗曼•罗兰说:“我不说普通的人类都能在高峰上生存。但一年一度他们应该上去顶礼。在那里,他可以变换一下肺中的呼吸,与脉管中的血流,在那里,他们将感到更迫近永恒。以后,他们再回到人生的广原,心中充满了日常战斗的勇气。”
(十四)孤楼
& && &我在西驼古(骨)高山巅的路上,峰峦无尽,穿行下去,孤寂比疲惫更容易让我心生一种时不我待、与世隔绝、天荒地老交织的困惑,脚步未敢停顿,心神却有点停滞,双腿也变得近乎机械似地向前奔行。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突兀的高山上,天空笼盖四野,颜色却比山下谷地里还显得黯淡,阳光常常是从前方绵延的山背后斜射过来、时隐时现。空气湿凉,我心里察觉时间已到午后,有些担心是不是要在荒山野岭中走夜路了。
& && &路面平坦时,我就上车疾驰,路面落满碎石时,我就下车疾行。未成想,我再次与长城的血脉交汇在一起。只见峭孤峰之上一座孤伶伶的敌楼在此镇守。
& && &我所在方位只能逆着光望见敌楼局部的两个相邻外立面,空彻的天际下,它的轮廓棱角分明,而笼罩在阴沉中的墙体灰黄模糊,但券门与窗洞边框竖立的白色条石却格外醒目和规整。孤楼的另半边似乎已经完全残破了,塌落的部份在雨打风吹中与山体堆合成圜丘,低矮强韧的树木已根植在墙体的残缝中,枝杈钻透敌楼穹窿伸向半空。荒草萋萋,它让我想起虎北口的坟茔,想起这沟壑纵横里那些寂静的生来死去,想起楼子里也一定埋葬着忠勇、强悍又无名的灵魂。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
& && &孤峰仅高出我的视线上方不多,目测孤楼所在水平面基本与我所在的路面齐平,这使我起初觉得它离我很近,心里有些跃跃欲试想去登临它。刚才经过山下那道沟口看到长城的影子,隔得遥远,连望远镜都没有取出来去观望,心里还在遗憾。这次待我下车走到路左侧细细观察,才发现它与我之间还隔着一道道深谷,我的身影临渊而立,它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峭壁之上,无路可攀,无人可及,越是这样,我内心就越是热血沸腾,难以安宁。
& && &西驼古(骨),以及相邻的东驼古(骨),也都曾是明代的关口。一九四一年抗战期间,八路军晋察冀部队在此打过一场山地伏击战,全歼鬼子铃木部队朱狩中队。当初选择这条路从虎北口去白马关,我完全没有细察,只是觉得在地图上看是行得通的,一路走来,越发觉出这的确是一条从虎北口抵近白马关口的古道,这路上的堡子和烽燧就可以证明古长城防线的立体防御纵深也是沿着这条路构建了。公元一四九五年编纂的《明实录••弘治八年》(明)曾这样记载:“兵部王宗彝奏:‘… …响水谷以东抵古北口一带,乃虏骑往回总会之地,而墩座稀少。请于内各添设大敦一,每墩阔十二丈,高三丈,上置草屋,下挑墩堑… …’”到了清代,《钦定日下旧闻考》(清)卷一五三中的《三关边务总要》也曾这样记载:“由蚕房谷十里至陈家谷横岭北平漫,通单骑。又五里至东驼谷关,北平南险,通单骑。又十里至西驼谷关,正关并迤东墩共通骑,冲。又三里至左二关,正关通骑,极冲,余通步。又十里至响水谷,通步。又十里至白马关。”。蛮荒岁月,祖先因地制宜,在宽阔平坦的要地会建起关口城堡,屯兵戍守;在山势险峻的冲要又会筑起战楼烽燧,供瞭望监视。一线(外线)的敌楼及城墙全部依山就势,绵延耸立在北侧山上,南侧山下构筑起古堡作为二线(内线),步步为营,点与线,内与外,相互支撑。一旦山上高处察觉边情有事,山下驻军即可获知,或严阵以待各守战线,或沿着这条由东至西的道路穿山越岭、东西驰援。
& && &自从多次沿着长城从司马台穿越到虎北口,这次又走遍虎北口的城巅,我的目光就开始在地图上一次次查找长城从那里再向西延伸的踪迹,幻想有一天走在长城顶上青砖漫地、绵延不绝的马道上,一路翻山越岭,进入怀柔境内,与那里自己已经跋涉过的段落汇合。那天在虎北口车马店里闲聊,掌柜的一听说我这想法,直接就说那不可能。这次跋涉,才的确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太过理想化,而这也并非是我对长城赖以存在的地理环境有不切实际的臆想,只因在多少个繁华落去之后的静寂清晨与辗转夜里,自己心底的壮怀激烈从未泯灭,我依然还能听见自己血脉中无边无尽的澎湃激荡,化作无数次梦想追寻祖先年青与终老的足迹,追寻与追问自己的前生后世。
(十五)白马关
& && &山地车与我仍不懈地前行。由此及彼, 又由彼而驶向下一处未知, 内心一次次的陌生、不解和渴望,都化作铭记、遐想与快意,又会再生出对前方的同样情绪,一直走下去,我将会叩开那在我心中流传良久的古堡的门。
& && &或许要摸着黑, 缓缓潜行, 或许在黑暗中、在某个街道的角落, 会有无名又熟悉的魂灵忽然现身问我:“客官,打哪来呀?”;或许在小巷尽头、在昏黄的窗火里会有十七岁便嫁到这里的往日的新娘向我讲述对面山峦上那曾经如她一般年轻的边墙的旧事......
& && &骑车快速穿入西驼古(骨)隧道,隧道入口处刻有字牌,至此我才弄清楚这个名字的写法。隧道深处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你根本无法预知车轮下面会是平坦还是磕绊。假使前面忽然驶入机动车,或者撞到路中央的落石,心里一瞬间觉得这样太冒险,我稍稍减慢车速,但脚下并不想停顿耽搁。我担心的意外磕碰倒是没有出现,没想到的是黑暗世界里隐身着无数的小飞虫,它们倾巢而动,上下飞舞,正在举办秋日盛大的熄灯舞会和魔幻party,我一路闯进来,它们闪避不及,纷纷撞在我裸露的手臂、头脸、眼眉、耳朵和嘴里。我不得不眯起双眼,屏住呼吸,不顾一切骑出隧洞,才算是摆脱它们的盛情挽留。
& && &又要下坡了。坡顶上,我刹住车,骑跨在车上,放松一下酸胀的肩背和臂膀。之前的经验告诉我下到漫长的陡坡底部,需要始终握住车闸,最后甚至手指关节都会感到生疼——那太需要持久的握力。随身带的两大可乐瓶子备用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内心又一次鸣响号角。
& && &西驼古(骨)大梁下山的坡路是我一路上遇到最陡的,虽没有之前的有些坡道那样绵长得让人心生绝望,但见这里的坡度是在半山腰上很短的直线下降高程中,回转成三个180度的弯道盘旋向下。
& && &似乎有种预感,这是抵达白马关前最后的艰难冲击了。满地碎石,我开始下冲。后轮的轴心比前轮的要高出半米,重心全部转移到了车前部,人有种头冲下的感觉。我试着稍微松手,放开一点车闸,车子立时飞纵向前,只得迅疾再次收紧,车尾不禁有些横摆。
& && &三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并排行进在下坡路上。我从后面超过他们,他们一个个争相扭脸探头,好奇地打量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个陌生人,稀奇的目光落在封闭世界里少见的红色山地车上。
& && &小心翼翼控制下行的冲力,陡坡行将终结,回望刚才的三个孩子,他们衣服的颜色和断断续续的嬉闹声在我头顶的斜上方高处隐约闪动。我猛然发现路开始穿行在一道水坝顶上,身子右侧的沟谷里往日里欢快流淌的溪流被拦截蓄积成水库,这或许就是它一路长途奔流最后的归宿吧,与世无争又一身眷顾。而我的归宿在何方?
& && &眼前还是下坡,但一改来路的崎岖不平,以少有的平直,美妙地向山脚下铺展开去。我松开车闸,如风流动,响水峪关在一掠而过中消失于身后。
& && &停在丁字路口前,对照地图,我稍加思索,选择右拐,继续向北。经过了无尽的颠簸,骑行在平整的柏油路上,那种轻软无骨般的舒适,那种风停雨住似的宁静,好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些事儿了。
& && &我放缓蹬踏的节奏,让自己调整一下。路左侧是白马关河,山岗峰岭依旧不绝于身旁,只是周边又开阔起来,沿河北上,就能抵达白马关。还是《钦定日下旧闻考》(清)卷一五三中的《读史方舆纪要》有这样的记载:“白马关在石塘岭东北四十里,东去潮河川九十里,有城,有水关。关北七十里有汤河,又北百里为满套儿,要冲也。自汤河上稍正南行,顺白河至石塘岭,可二百里,山恶水深。”祖先的脚步与记述,引得我再次加速,山地车呼啸生风。
& && &白马关终于到了!
& && &就在路的右前方,就在我第一次找到这里,我和它就已经一见如故,一眼认出那关城的沧桑模样。
& & 时间已经是午后13点半。我跨下车,健步来到城门下,抬头仰视,“白马關堡”四个阴刻的大字仍清晰镌刻在拱门上方青亮的石匾额上,“白马”二字竖列在右,“關堡”二字竖排在左。城头的谯楼望亭早已踪影全无,取而代之堆放着秸秆,城墙外面包砖,城下宽大的石条基座层层垒压,还如当年一般坚实。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城砖还是青灰色的。
& && &与我梦里的一样,它没有今天山海关的雄伟,没有往日古北口的隆盛,它的拱门甚至需要我略略躬身才便于进入。我不流连山海关的旧貌新颜,我且接受古北口的少有幸存,我难放下白马关的荒远和身世。
& & 我推车穿过门洞,一位大妈正在门洞里不远处的屋下扶着墙和邻家说话,我记不得当时是怎么开口的,大妈满面笑容,热情地让我去她家中坐坐。我问大妈是不是从小就住这里。
& &&&“… …我十七岁就嫁到这村啦”,大妈说着,开心地笑了,能听出她话语里对当年那个年轻美丽新娘迎来新生的欢喜回味。我注意到大妈手指上和耳垂下金灿灿的戒指和一对耳环,都是很简单传统的造型,岁月却把它们磨得锃亮。那或许是她与他的定情信物,弥足珍贵,历久如新。
& && &大妈的腿脚难以直立,走起路来有些摇晃,不时要伸手扶一下街边的墙,再微微歇一小会儿。我推着车走在大妈身旁,慢慢陪着她走去村中。
& && &走着,说着,笑着,就到了大妈住的院子门口,城门正对着这个方向,大妈说这里过去是村子的中心。我四下环顾,的确很宽敞,周边坐落的房子也明显比刚入城时街边的红砖灰瓦的房子要有年头。尤其是院门外左手边还有一口水井,砖垒的井台儿,取水用的辘轳都还在,这些仿佛都在无言地向我讲述着这里的久远。
& && &大妈引我进了堂屋,又招呼让我进里屋落座。里屋一进门,右手边窗下是一通土火炕,被子褥子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地叠放在炕尾。我说我今早从古北口来,身上都是土,别坐赃了床铺。
& && &大妈说起鬼子当年闯进村时把她们一家赶出屋子,屋子里原先的家什都被拆了扔出去,鬼子摆上大高背的椅子,把她的家改成了指挥部在里面开会;说起她担惊受怕的躲躲藏藏,说起这里曾是杨六郎的马圈子,白马关也是因此而得名。
& && &大妈又说起已经因肝病早逝的他,说起在北京工作的孩子,说起自己身体多病需要每天按时吃药,大妈的眼里一下噙满了泪水。我的探奇心一下沉重了,在我这样一个第一次遇见的年轻人面前伤心落泪,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宽慰是好。青涩的生命,年轻的新娘,憧憬的幸福,生活的伤痛,衰老的孤寡,不舍的思念,一幕幕爱恨情愁与生离死别,在那一刻我远远走来、轻轻探望的脚步中依稀醒来和上演。我伤心着大妈的心伤,也终于明白青春的自己为什么生命中如此迫切梦想着能来到这个陌生地方。
& && &我帮大妈读出药瓶上的说明,告诉她这药的主要功效,嘱咐她一天需要吃几次,我拉着大妈的手,说出我心中对她的希望与祝福。
& && &我准备拿出大可乐瓶子带些回去路上喝的水,大妈端来暖瓶,里面刚烧的水还很烫,我问大妈能不能装水缸里的水。喝了这儿的水,有它甘冽的滋养,你才能算作是真的到过这里,依恋的根也就从此属于了这里。
& && &村里家家户户储水缸上如今都装了水龙头,水还是引自院外的那口井里的。我灌了满满两大瓶背上,也把这片土地和大妈的恩情背在身上。
& &&&“附近山上的城墙在五、六十年那会儿早都拆净了… …”,送我出门时,大妈告诉我。
“大妈,您回屋吧。”我不想大妈艰难地远送,“我还会回来看您!”我大声说。
& &&&“好,好,记得要有时间还回来看看!”大妈连声回应我的话,让我亲切又失落。她倚靠在院门边,向我远远地挥手,如同母亲送别游子。
& && &我已走到城门洞下,再回身,她还依然守候在院门口,望向我远去的方向。我转身,走出那苍凉的门。
& && &很多年过去了,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路过了许多人,经过了许多事,我还会一次又一次在老地图上让心神飞越关山、重返那里,当年路遇的孩子应该已经长大,中年的大叔应该已经半百,苍老的母亲早已认不出还是那个年轻的新娘,您是否别来无恙?
& && &在路上,穿过今昔,起初的万丈豪情会慢慢溶化、沉淀成深厚的故土难离。无缘无故,我深爱雄关漫道、山川草木;无亲无故,我更深爱活在那里的人们,纵使那片土地让你倍尝贫瘠与流离的乡愁!
(十六)后记
& && &那一天14点多骑车离开白马关,再一路南下,于17点左右抵达密云城。
& && &清晨,从古北口整装出发奔赴白马关,我行前还特意查看过相机计数器,计划预留最后一张胶片给白马关的城门,没成想离开时,取出相机,搬动卷片器的拨杆,竟然一下转不动了,才发现胶卷早在这之前实际就已经耗尽。
& && &至今我手里没能留下一张关于那次行程结束时终点的纸质影像,或许天意中,它注定以这种纪念方式,将今天这一路行来的脚步与那里过往所铭记的所有岁月系在一起,深深烙印在我生命里,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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