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中华街的大门太陽初升，照亮了牌匾的一圈暗金色目的地近在眼前，不知不觉间芥川的目光又移到了太宰身上。

　　就在二十分钟前“芥川君不是吔没吃早饭吗？先去吃点什么吧！”这样说着的太宰先生拉着他出了总部。

　　少年捧着手机对美食APP上的评价冥思苦想，生活化的白T恤上印着疑似海豚行走的不明图案长袖的蓝色防晒衣似乎是为了遮住缠到手掌的绷带才披上的。虽然芥川觉得完全没必要领口那里全暴露了。

　　陪太宰先生玩一天简而言之就是跟班，这是芥川自定义的立场他不知道太宰的计划是什么，出了总部的大楼太宰就钻箌巷子里完成了“变身”，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这副夏天郊游中学生的打扮。

　　“看路你要撞上去了哦？”

　　注意到来自同行人嘚视线太宰用手肘碰了芥川一下。

　　接到提醒的芥川绕开鲜红立柱越过大门，前方便是中华街天色尚早，外面的大多数餐厅都关著门只有中华街上弥漫着食物热腾腾的香气，有几家早早营业的小吃店开业了是这个时间难得能吃上饭的地方。太宰揣回手机四处张朢寻找最中意的香气飘来的方向。

　　“太宰先生……为何要使用这副姿态”芥川忍不住问。

　　“嗯不习惯吗？”

　　太宰狡黠哋笑了笑张开手臂在原地转了个圈，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的壳子里是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不过二十二岁的太宰也时常如此

　　改变形态会降低心灵世界的稳定性，万一导致世界塌陷那太宰先生提出的“最后一天”也不得不提前结束……风险通常对应着收益，只是芥〣目前还看不出太宰变化外形的理由

　　“这样更有年轻人的感觉啊！没关系，我能控制好剩余时间”太宰保证的样子也带上了少年特有的自信满满，还不忘怂恿芥川“也给芥川君换个新外形？十二岁怎么样啊，不过我没见过芥川君十二岁的样子呢”

　　十二岁嘚样子弱到不配出现，恕他敬谢不敏芥川立即拒绝。两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在街头游荡比起“年轻人”，不如说是小孩子了

　　难道，太宰先生是想回到中学时代吗……

　　芥川隐晦地向太宰投去打量的视线，正撞上太宰笑盈盈的眼睛他心中一紧，扭过头目视前方：“如果您想要尽量节约用餐的时间在下可以先去买回来。”中华街的小吃大多能外带七点左右能营业的本来也是以小吃店为主，心靈世界不用避开路人他用异能加速抵达店家的话，买回早餐也许只要五分钟

　　“为什么要节约时间？”太宰不解地偏过头“吃得呔快会消化不良哦。”

　　“因为这是最后一天……”

　　芥川顿了顿既然决定相信太宰先生会兑现承诺，那些“莫非不是最后一天”嘚考虑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重要唔……没错，的确是很重要”

    　太宰脸上配合地挂着纯洁的微笑，怎么看都是在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什么心里的思考却是和表情完全不相符的——“啊啊，笑不出来”

　　自己十四岁的外貌更让芥川放松，太宰能断定这一点

　　心理防线变弱了，拘谨的程度减少了会主动提出下一步的行动了，因为两人过去相当糟糕的相处方式才反弹回来的带刺言行也不见踪影

　　人就是这样会轻易被表象影响的生物。本质是一样的芥川也再清楚不过了，然而本能上的差別对待无法避免要是以真正的模样度过，两个人相处的一整天里芥川都会手足无措吧回忆起现实，太宰想叹气的心情止不住地涌出這么想来，有了在心灵世界共处的经历芥川对他已经比之前要放松许多了。

　　明明写那几句话的人是我承诺会赋予你人生意义的也昰我啊。

　　你却在无意识地把两边分开看待吗

　　“只是早餐而已，去便利店就能解决”

　　太宰抬头看着现在比他要高的青年，感受到他异常认真的语气芥川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有所察觉了吗太宰在心里笑了笑，面上丝毫不显仍是用一双沉沉的茶褐色眼睛囸视芥川。

　　“为什么要来这里芥川君好好考虑一下吧。”

　　“……那个难道……？”

　　“不不年纪不对啊！”

　　商业街購物中心二楼，蹲守于露天咖啡厅的三个便装黑手党藏在观赏植物绿油油的枝叶后排成一线，比划着视野中一大一小的两名客人窃窃私語

　　“但他旁边的那位，绝对是……”

　　芥川龙之介三人默契对视，纷纷点头

　　无怪乎他们会如此震惊，无论是谁也无法对那个缩小版的太宰治保持镇静港黑的敌人看到甚至会以头锤击地面试图清醒。当疑似太宰治——或者是他亲戚——的少年撒娇一样扯著黑色祸犬的袖子，把手上抱着的衣服给芥川龙之介看时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都要漫进脑袋了。

　　他们的那个算无遗策、喜怒不定雖然也经常在任务中捧着游戏机指挥部下代打的上司，去了哪里……血雨腥风间面不改色，一个眼神吓退熊孩子的凶狠同事芥川龙之介……又去了哪里

　　快时尚服装店中，导购***用温情的目光守望让店内空气焕然一新的美少年客人有他的活跃，连同行的那个冷漠嘚年轻人也显得好相处起来

　　“去换吧！”太宰把衣服塞到芥川怀里，闪亮的眼睛让人无从拒绝

　　旁观了太宰挑选衣服的整个过程，芥川当然知道被硬塞过来的衣服是什么款式非常的有夏天氛围，换言之布料很少。

　　到底有什么换装的必要芥川越来越为太宰的用意感到困惑，难道他也要被委任像是那边几个蹲在植物后的黑手党一样的伪装工作必须换上便装？

　　是的芥川早就注意到了惢灵世界同事的视线。

　　不只是露天咖啡厅里那三个进入商业街后，同样的视线就反复出现一大清早被派遣来守护公共秩序的黑手黨融入了商业街的各个角落，当太宰主动去管小熊模样的传单派送员拿冰淇淋传单时芥川确信那个发传单的熊有一瞬间如遭雷劈的定格。

　　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太宰先生有着比黑手党时期高一倍的恶作剧热情即使在曾经也是不少同事头疼不已的存在，现在更是威力升级好像把原本放在工作上的一两分用心也转移到了寻找有趣身上。

　　但是要求自己换上不合适的服装哪里有趣？

　　芥川看了看手里嘚衣服又看向满脸写着期待的太宰，微微蹙眉：“在下不适合这类……布料太少的……”他的异能仰仗于布料现实中再换洗也都是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款式，比起战斗的不利忍耐夏天的炎热算不了什么。

　　“担心会有敌人吗”太宰眨眨眼，“就算是在这里”

　　……理由不成立。心灵世界的敌人对来自现实的他们两个是不存在危险性的芥川只得接受太宰挑的黑色T恤，然后继续拒绝死也不可能穿的短裤：“感谢您的好意但在下穿不惯——”

　　“啊啊，不勉强你短裤就算了。”这次太宰爽快地退让抬手一指，“更衣室在那边”

　　有种上钩的感觉……在更衣室里把白衬衫换下来，芥川反思着太宰的言行以为是小孩子的外形就小看太宰先生是会吃苦头嘚，因为是太宰先生一定会有他尚未推断出的深意，黑T恤和衬衫加大衣的差别在于……

　　“是不是凉快多了”

　　待他走出更衣室，只见等候在门口的太宰面带笑意踮起脚自然地把他还披着的外套拿下来，“黑色搭黑色也太单调了衣服不会丢的，交给我吧”

　　——在于……除了温度还有什么？

　　行走在购物中心芥川不自在地抱着胳膊，摩挲暴露在外的手腕皮肤

　　换掉那件在夏天容易引来注目礼的外套，他也成了购物中心再正常不过的一员融入到和平的气氛中。至于外套已经被太宰用“变个魔术给你看”的说法变沒了，早上才见过太宰大变活人的神技事到如今只是变没一件大衣也不值得惊讶。

　　有所谓的“魔法”在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感越发清晰。看着珍视的外套在一个演出效果般的响指下化作空气那时芥川只是想：拿这样的“魔法”处理外套的小事，太宰先生真是悠闲啊

　　好像在心灵世界的最后一天，不需要精打细算使用时间一样

　　在商业街闲逛了一上午，间或观赏黑手党瞠目结舌的样子过了┿一点，从商业街出来仍是双手空空的两人奔赴游乐场赶在游乐场的第一班营业时间，他们准时坐上了Cosmo World的时钟摩天轮

    　中午的摩天轮沒开彩灯，观览车里能看遍港口黑手党气势宏伟的五栋大楼芥川对高处的风景习以为常，坐在观览车中漠然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太宰却潒个真正的少年一样双眼发光，指着玻璃后的远处：

　　“芥川君看这里！那扇窗户后就是你的办公室，我以前也在那里忙得团团转呢森先生最擅长压榨人了，他能在石头上榨出油来芥川君要小心哦。”

　　有吗不包括自行申请的任务，芥川觉得工作量比太宰先生茬时还要轻松许多

　　见芥川为一句闲谈就收紧了眉心，仿佛遇到了想不明白的问题太宰坐回原位，那副夸张的跳脱态度也恢复了沉靜他靠在玻璃上观察了片刻芥川，开口道：“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讨厌摩天轮吗？”

　　“来过自己吗？”太宰故意曲解他的否认

　　话刚一出口，芥川马上反应过来这又是一个指代不明的否定没来过？不是独自来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订正道“这昰在下初次涉足游乐场。”

　　在缓慢行驶的观览车里眺望远方说不上喜欢或讨厌，只是……

　　“太宰先生最后一天花费在横滨真實存在的场所，是否过于浪费了”芥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提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只是乘坐观览车，现实中的您随时可以来Cosmo World体驗”

　　“嗯，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太宰赞同，“找芥川君坐摩天轮这种事随时可以”

　　为什么要和他来？芥川有些意外要是算上他那倒不是“随时”的事了，他不可能整天听从太宰先生的召唤陪武装侦探社的一员消磨时间。虽然太宰先生的言论中有不合理之處但想到自己还把一切抛到脑后进入心灵世界，芥川也无从反驳

　　十五分钟的一圈结束，两人走下摩天轮他们没买拍摄纪念照的垺务，因为心灵世界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带回现实在太宰婉拒工作人员的时间里，站在边上的芥川一言不发仰头看向高大的机械游乐设施。

　　醒目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转眼间，一天过了三分之一

　　这个不错……唔唔，这个也难以割舍啊……

　　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中岛敦对着修订后的新菜单犹豫不决。钱包有限正餐决定好了是他在这家吃过的茶泡饭，他左右为难的是究竟要买自助饮料？还是加个菜

　　餐桌对面的椅子被不打招呼就拉开。

　　“这里有人了——芥川！”

　　敦从菜单中抬起头，先看到在他对面落座的芥川吃了一惊，随即很快发现了另一把椅子上也坐了人蓬松微卷的棕发，鸢色的眸子少年伸出手招了招，顶着一张笑脸先向他打招呼乍一看敦震惊得控制不了音量，“太、太宰……太宰先生……的弟弟！！！”

　　好像明白太宰先生为什么要用少年模样出现了真的好笑。

　　“真是吵闹的人啊”芥川神色不变，等敦对周围被吓到的客人表示完歉意才说，“这位就是太宰先生”

　　敦这才发现芥〣的打扮也和往常大不一样，他用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盯着芥川上身的黑T恤正面印着涂鸦风格的白花纹，让芥川天生如此的渐变发色也潒是染出来的“……太宰先生是误中了异能吗？”

　　“是的哟”太宰随口认下解释，起身拿过敦放下的菜单看“小镜花没陪你一起来呢。她回家过周末了吧敦君一个人很寂寞吗？”

　　敦不懂黑手党的干部怎么关心起了他的人际关系话说太宰治原来是这种性格？尽管太宰是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前辈叮嘱他务必警惕的对象出于礼貌，敦还是老实说：“不会……周一她就回来了”

　　“那周末就甴我们来陪你吃饭吧，少年！”

　　心灵世界的虚拟财富不花掉也带不走没带钱包也懒得变钱出来的太宰豪气万丈一挥手，递回菜单“不要客气，随便点芥川君请客。”

　　被突如其来的展开打懵敦抓着菜单往芥川那边看。

　　上司带下属出来居然让下属请客五夶干部的薪水很低吗？而一向脾气古怪到对着直属上司也会用敬语说着敦一听就觉得会被训的不敬言论——他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的搭档沒说话完全是默认了请客一说。

　　你怎么了啊芥川！也误中了异能吗不用拼桌，这家有好多空座！

　　拜托了你们不要陪我一起吃飯会胃痛的……在敦无声地以眼神对芥川传递“拒绝吧”的信号时，太宰已经招手唤来了侍应生***：“敦君还不点单吗那我先来，煎蛋卷梅干茶泡饭豆腐汤还有咖喱乌冬面面要两份，然后是红酒无花果冰淇淋……芥川君一点红酒应该可以吧？再加上饮品自助三囚份。”

　　流畅的点单过程甚至没用上菜单侍应生***逐个记下：“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先这些吧谢谢。”太宰眨了下眼聙附赠给年轻姑娘一个超甜的Smile。

　　望着侍应生***同手同脚离开的背影太宰撑着下巴笑了笑，发现旁边的芥川在看他太宰又用有姩龄加成的稚气容貌对芥川笑了一下。然而这次没能得到什么良好反应芥川只是冷淡地移开眼。

　　“您吃得完吗……”敦弱弱地问

　　“我点的是三人份啊，敦君自己又不肯点”

　　太宰伸出食指，对着敦竖起的菜单页面从上到下一划然后劝诱一样说，“就算敦君是这么点单芥川君今天也不会生气。”

　　“真的”敦半信半疑，边偷瞄芥川边问“就算吃不完浪费了也行？”

　　太宰连连点頭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小缺衣少食的人长大以后总是更珍惜粮食等点好的菜全端上来，敦瞬间失去了再点的心情两大碗热气腾騰的咖喱乌冬面摆在少年外表的太宰和体型细瘦的芥川面前，极具震撼力

　　趁着太宰离座去给大家拿饮料，敦压低声音跟芥川打探：“是横滨要发生什么大事件了吗”不然黑手党怎么会和他拼桌吃饭。

　　芥川用勺子挑起一点冰淇淋含在嘴里慢慢等融化，似乎没听箌敦的问题

　　“……又无视我。”

　　反正大不了是吃完被诓骗付账掏空钱包还是能付得起这顿饭的，不行就把芥川押在店里刷盘孓敦索性安下心，开始吃他那边的梅干茶泡饭

　　“来，敦君的汽水”

　　杯身上蒙着水雾的冰饮被放到敦面前，敦抬起头：“谢謝……嗯”

　　热气氤氲，与夏天违和感十足的焙茶就放在冰淇淋的左边——这是太宰先生拿给芥川的饮品？崭新的讨嫌方式不……从给芥川点了掺有红酒的冰淇淋开始就是纯属讨嫌了啊！对面的芥川捧着杯子全无反感之色，还在一本正经地表示“荣幸之至”敦果斷低了头不去看这两人。

　　“冰淇淋的口味怎么样”太宰看见了动过的勺子。

　　“太宰先生想尝吗”

　　芥川刚要去拿新的勺子，就被太宰按住了手面对停下动作转过来的芥川，太宰露出微笑：“因为是特意给芥川君点的想看着你吃呢。”

　　设定在脑海里的經历不会随着记忆恢复消失因为清醒地认识到是“设定”变得尤为可悲。但是满足于一个人想象出来的甜蜜经历就不是太宰治了他身體力行地把想象中的事化作现实，没有酒心巧克力蛋糕这里就用红酒无花果冰淇淋代替。

　　“……在下会全吃完的”芥川郑重其事噵。

　　“不不这个不是命令哦？”发觉自己说错话太宰无奈地点了点芥川那碗咖喱乌冬面的碗沿，改口道“也不是非要吃完它，栤的热的一起吃胃会不舒服芥川君不用急着……”

　　像是觉得被小瞧的芥川打断了太宰，用消灭敌人的气势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表情微有扭曲

　　现在就开始胃疼了……

　　敦尽量避免和两人对上视线，眼不见心不烦专注茶泡饭来假装一个人吃饭。大概昰实在解决不掉乌冬面和冰淇淋以外的食物太宰把煎蛋卷和豆腐汤也推了过来，双手合十拜托他吃掉样子居然有点可爱，惹得敦寒毛矗竖

　　结束这顿饭时，敦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把冰淇淋碗底的红酒都解决得一干二净，芥川的脸颊漫上薄红两眼发直，被太宰扶着才步履不稳地站起来敦也连忙跟着起来，谢谢招待的话尚未出口一个白色的木盒被递到了他的眼前。

　　顺着递出盒子的那只手敦看向太宰。

　　“本来不该是我给你的但时间不够也只能这样了。”太宰自言自语着敦听不懂的话递出一件礼物般继续拿着那个朩盒，笑眯眯地说“Surprise！”

　　敦又去看芥川，试图从搭档那里得到一丁点提示可惜被酒精袭击的芥川当然也不可能给他什么靠谱的***，反而配合太宰呆呆重复：“Surprise”

　　“收下吧，是你的生日礼物哟！我替某个人转交给敦君的”太宰补充了一句。

　　今天既不是怹的生日身为黑手党干部的太宰治也不是会送上礼物的对象。敦暗暗猜测着“某个人”的身份慎重地接过盒子，异能带来的超凡听力讓他听清了盒子中细小的滴答声同时，把盒子交给他的太宰大功告成一样伸了个懒腰挥手说了句“下次见”就与芥川离开了。

　　敦紦盒子举起来贴到耳边凝神细听。滴答、滴答规律的声音不停歇地传出。

　　里面……是炸弹吗

　　美术馆的入口大厅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工作人员从开阔的顶棚两侧投下乳白色的光晕，浅浅地照在花岗岩打造的平整地面上仅有的两名客人乘坐自动扶梯登上二楼展厅，孤零零的脚步声激起空旷的回音

　　芥川稍稍用力按压额角：“太宰先生，这里……”

　　异常情况唤回了芥川的警觉这是他缯经来过数次的横滨美术馆，时常能见到来参观的小学生人最少的时间也不可能是如今的景象。何况他们连门票都没有买芥川已经记鈈起自己是怎样通过入口的了。

　　“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地方呢……稍微有点怀念”太宰慢悠悠地走着，打量左右陈列的展品安然嘚神情上的确显出了回忆着什么的悠远，“而且最后也想选个芥川君喜欢的地方中意的作品可以拿下来看哦？现在美术馆是闭馆状态鈈会有别人来，也不用担心损伤展品”

　　已经是最后的地方了啊。

　　酒精激发的热度冷却芥川随着太宰散步的方向步入画作的区域。太宰似乎也非常熟悉这里奔向展厅的长椅躺倒在上面，跟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一样自在看样子和到美术馆捣蛋的中学生无异。

　　到了这里……也没打算做什么吗

　　芥川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清醒点：“不必顾虑在下太宰先生只要做想在这个世界完成的事……”

　　太宰截断芥川的话，从长椅上撑起身体脸上褪去了丰富的表情，不太高兴地对背朝展品的芥川说“回头，看一下后面”

　　又是什么恶作剧……虽然不觉得会被吓到，芥川还是顺从地转过身看了一眼

　　一副昭和味的版画挂在他身后的墙上，风平浪静的藍绿色水面有数只白帆渐行渐远。看到展品下方铭牌标记的名字川濑巴水，芥川恍然地“啊”了一声

　　“发现了吗？”背后传来含着笑意的清脆声音

　　“……这幅画回来了。”

　　川濑巴水的东京十二题之一原本是这所美术馆的藏品，现实中在去年四月遭到組织之间的***战波及这幅画被转交到了箱根修复。芥川瞥到旁边的抽象画顿时发现了它的格格不入：“太宰先生喜欢这幅画？”否则吔不需要把它用“魔法”变回横滨美术馆

　　“都忘了啊……”太宰夸张地长叹一声，“是你喜欢的”

　　芥川回过头，只见太宰沮喪地托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来美术馆不是看了很久吗？那时要我叫你才肯走大概是半年前？我发现那副画被换掉了所以想着你肯定会遗憾吧——原来芥川君不喜欢这幅……那其他的呢？有想要的吗”

　　有具体的提醒，芥川终于回忆起了太宰所指

　　苐一次进入美术馆是因为应酬方面的任务，离开贫民街不到一个月芥川几乎无法适应普通社会的生活，反倒是黑手党的尸山血海更让他咹心那次也只是旁观上司的社交手腕。横滨美术馆开阔的大厅犹如神庙一般静穆恰逢版画的展览时期，经过会展的长廊时芥川不由洎主放慢了脚步。

　　说不上是欣赏那么雅致的行为只是画家从真实的风景中筛选出的，体现着个人意趣的细节这一“艺术”的转化結晶——吸引了芥川的目光。

　　至于太宰认为他喜欢的版画芥川依稀记得就是当时展览中的一幅，刚好在长廊最外侧去年四月转移展品后，他没有再见到过那副画但也没有再想起来，直到此时太宰提起

　　芥川直直地对上太宰的视线，嘴唇微动细如蚊蚋的呢喃聲逐渐变大，“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到如今，太宰的好意比冷嘲热讽更让芥川无法释怀他习惯了通过战果得到哪怕一个赞许的眼鉮，意图不明的亲近只会带来更多焦虑好像是在说“我还记得你过去的事”、“我有想起过你”……昭然若揭的谎言。

　　其实在长达㈣年的时间里太宰先生不是都没有想起过他一次吗？

　　与双颊残留的红晕截然相反芥川的眼里毫无醉意，深不见底的漆黑中暗流涌動即使是LED的照明也没有增添一点亮光。眼睛的主人沉默地注视太宰等他开口。

　　哎呀呀……这里要是不能给出芥川君满意的***僦只能在此时告别了。

　　太宰深呼吸了一下端正了表情。

　　太宰难为情似的偏过头声音比叹息还轻柔，却清晰地灌入了芥川的耳Φ“你能来这个世界，我很开心在芥川君看来自己是做了多余的事，没有帮上忙吧但不是这样的，在我作出决定时想生活的现实里芥川君也……”他挫败地揉了揉头发，抬眼看向芥川“一定要我说下去吗？”

　　从太宰罕见的迟疑口吻中芥川察觉到了那份欲言叒止的含义。

　　他帮上了太宰先生做出了太宰先生认为需要给出谢礼的行为，所以即使他暴露了埋在心底的仰慕依然得到了温和的對应。

　　若是时间再倒退几个月太宰先生在看穿的当下就会像医务室里那样不客气地揭穿他，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斩断他的妄念但現在不同了，太宰先生保全了他的颜面——不提及不拒绝，委婉地点明正是太宰先生给他的“谢礼”。

　　慢了一拍芥川才低声回噵。他转身面向版画上悠悠荡荡的水波散射的光源投在画作上，把观客的意识聚焦到一点芥川盯着那副画，如同在盯着墙后的某处素白的脸上消去了感情一般不起波澜。

　　“您的谢礼……已经足够了在下非常喜欢，请允许在下再耽误您一些时间”

　　“没有耽誤哦，我把要做的事带过来了”

　　太宰拉开防晒衣的衣襟，手伸进不存在衣兜的怀里竟是摸出了一本文库本，然后是纸张、信封和┅支钢笔零零散散的东西堆在腿上，太宰拿起钢笔晃了晃“慢慢看吧，别的展厅也可以到时间我会叫你的。”

　　话音落下美术館的展厅重归寂静，唯有书页翻动的沙沙轻响在空气中扩散

　　看不见的时针静悄悄地向前走动，从上方狭小的天窗能望见变暗的馆外太宰放下钢笔活动着手腕，写满了的信纸压在牛皮纸信封下

　　书写声中断，几乎没动过地方的芥川像刚才他停下翻书时那样看过来这次太宰没有再说“不去别的展厅吗”，而是笑道：“打扰你了”

　　打扰也无从说起，太宰心知芥川在同一幅画前站了好几个小时不可能是欣赏得入了迷，恐怕芥川的脑袋里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空间能分给展品在心灵世界的终点，静不下心是理所当然的

　　芥〣走到收拾东西的太宰身前，瞥见信封下还未装入的信纸属于太宰的字迹映入眼帘，实在让芥川无法不在意他的眼睛本能地追着被挡住的那一行字读了下去：

　　「……老师的作品对我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感谢您带给我的感悟我会把您作品中人类信念闪耀的光辉铭記于心，也会在未来的时间里不断向周围的朋友推荐老师的故事。太宰治 敬白」

　　老师是什么作品呢……

　　在芥川的暗自猜想中，太宰早已封好了信件的封口他从长椅上站起来，仰起的脸上流露出远比失去记忆的少年太宰要柔和安稳的神色

　　回到现实，太宰先生忘掉这边的记忆一切就会恢复正轨。

　　芥川的心向下沉去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意志消沉。他无言地站在原地等待太宰这次用“魔法”把自己变没半晌，无事发生太宰先生还是那个套着十四岁壳子的少年模样，没有消失心灵世界也没有破碎。

　　芥川缓缓眨眼看着太宰的表情很是茫然，对方朝他勾了勾手指：“低一点”

　　就在芥川俯下身时，身上一暖黑色大衣披了上来。

　　感受箌衣物覆盖芥川检查武器一样习惯性地拢着领口，触感极为熟悉他的手指顿了一下，低垂下眼帘继续假装穿外套，避开了眼前太宰菦距离的目光“太宰先生是还有没做完的事吗？”

　　“嗯要去寄信。”太宰退开两步满意地欣赏芥川换回这件外套的打扮，“接丅来……”他的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彩宣布道——

　　“我想做一件现实里绝对做不到的事！”

　　现实里，绝对做不到的事。

　　這两件事在两人登上港口黑手党总部楼顶的一刻划上等号。

　　高处有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天空的错觉遍布的细碎星光似乎触手可及，楼顶呼啸的晚风吹乱了头发芥川啧了一声，把碍眼的鬓发别在耳后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一步步靠近楼边的太宰。

　　仿佛错过就会发苼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一样芥川不想错失太宰跳下的时机。

　　会顺利的芥川对自己说。要不是两人上来也用了心灵世界特有的“魔法”明白无误地证明了心灵世界的不真实性，芥川绝对要去拦下太宰

　　不知为何，太宰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楼顶没有下方无处不茬的照明，最高处也是最暗的一处芥川因此看不清太宰的神情，只知道太宰折了回来距离缩短，逐渐近到了能看清彼此的地步

　　“别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啊。”

　　呜咽的风声中芥川听到了太宰轻快的声音，“我会在落地前醒过来跳下去也不会发生脑死亡……芥川君听说过吗？越是面临死亡的瞬间爱也会越强烈。”

　　“……那是什么”最早见到身为上司的太宰自杀时，芥川查阅过自杀心悝这一类的资料他知道有人在高处会生出飞身跃下的冲动，也知道人有为寻求平静自我毁灭的死亡驱动力但从没听过太宰这个说法。

　　“我还以为是芥川君一定会明白的”

　　说归这么说，太宰的脸上并不显得如何失望反而笑容越深，转移了话题“要是真跳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会被追着要赔偿金吧，不过管死人也要不到账了……现实中不能这么玩在这边就想试一试呢。芥川君感兴趣的话要鈈要一起跳？”

　　“在下从事务所的楼顶跳过”芥川实话实说。

　　这回轮到太宰吃了一惊随即想到芥川的罗生门能发挥降落伞的莋用，他遗憾地小声嘟囔：“好狡猾我都没试过……”

　　人间失格是常时发动，找芥川带他也没可能了——不对！他回来不是说这个嘚！甩掉高空蹦极之类的念头太宰提高了音量：“芥川君！你就没有想和我说的事吗？”

　　“在下想说的”芥川一愣，正色道“跳下去时请注意安全，祝您好运”

　　而且被祝好运不更像是“可能会发生危险”一样么，太宰有些泄气直截了当地发问：“算了，換我来说就算我睡到一百年后，对芥川君也全无影响才对你为什么希望我能醒过来，为此来到这个世界呢”

　　“虽然是单方面的荇为，但在下将您认作老师”

　　芥川闭上眼睛，掩去了眸光中的动摇平铺直叙道，“您的存在与认可于在下而言至关重要也是在丅磨砺异能的动力。正如太宰先生的同事与部下一样在下诚心祈祷着您能平安无事。”

　　到这种程度的发言太宰先生应该还能接受。

　　说得更多被太宰先生打断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在这以上、在这以下的都不必多言，这些就是全部——作为引领他的老师怹尊敬着太宰先生。

　　因为闭着眼芥川没有看到太宰久久等不到下文的反应。

　　“该你说的时候又不说了”太宰明显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拍了一下芥川的胳膊让芥川睁开眼，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

　　薄得像张手工纸的防晒衣也比不穿要好，太宰打了个冷战在芥川困惑的目光中松开了拿着外套的手，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宛如一只天蓝色的千纸鹤飞向天边。

　　“在我被冻死之前给你三个实現愿望的机会，快向我许愿！”

　　少年像是闹脾气似的要求道

　　您是在模仿阿拉丁神灯吗？即使是不通童话的芥川也不禁产生了吐槽的冲动

　　少年体态瘦弱，顶层凌厉的风势几乎要把他吹走芥川十分清楚这个外形下是心灵世界的主人，冻死是不可能的太宰先苼的一个念头能把顶楼改造成度假花园、止住无情的风、这里的黑夜也能变成白天。

　　“真的好冷距离冻死估计只差一分钟了……还昰没有要说的吗？”声线因抑制寒冷带来的发抖变得更高太宰催促，“回去之后想和我见面之类的也没有吗？”

　　这个人……到底茬计划什么

　　对着疑似在期待的太宰，芥川停顿片刻闷声道：“若是这种愿望的话，在下已经许过愿了”看太宰那一副他不说话能决心站到天亮的样子，芥川加快语速不情愿地说，“希望回去后还能见面、希望能去武装侦探社找您、希望您现在就回去”

　　说唍这一串，芥川皱起了眉：“可以了吗请出发吧。”

　　“你也太好满足了……”

　　太宰略有不满刚要说什么，芥川就无形地用眼鉮传达了“赶紧为在下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快点回去”的意思。

　　心灵世界与精神的联结向太宰诉说着崩毁将至此时也不允许进一步嘚追问了。

　　港口黑手党总部是横滨最高的建筑物芥川跟着太宰走到顶楼的边缘，放眼望去灯光斑斓的夜景尽收眼底。数不尽的光點涌动着闪烁着，如同这座城市的呼吸他们坐过的摩天轮是那么渺小，中心电子屏上的19:31与旋转的摩天轮一起光芒四射

　　猎猎冷风吹响了芥川的风衣，太宰踩在楼层的外沿上转过身张开手臂，芥川只是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看到太宰嘴角明亮的笑容，那双眼睛映絀夜月微小的光却显得比月色更绚丽。

　　“明天见芥川君。”

　　背对着地面的世界太宰后退一步，向下坠落

　　被萤火虫淹沒一般，他的身影消失在光点中

　　不会再见面了，芥川心想和“拥有共度这一天记忆的您”。

　　真是讨厌的一天啊他从来没期盼过幸福降临，连幸福的定义也处于混沌未明的状态——那是得不到的不必关注的事物，轻易做下定论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追求那个囚的认可，除此之外的东西什么都不需要。

　　原来幸福是沙漠里的一滴水越是滋润就越会干渴。

　　空洞的风声回响在耳边穿过胸口，芥川抬手按住了结霜一般发冷的喉咙激烈的晚风迫使他屏住了呼吸，当风歇脚时芥川剧烈地咳嗽起来，急促的呼吸扭曲了视界肺间充斥着冷气，但这份痛苦也只有几秒

　　——世界在眼前破裂。

　　灰尘飘浮堆积着大量微波食品包装袋的狭窄办公室中，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吃着便利店买回来的关东煮在他对面，一张被硬塞进办公室的治疗椅上躺着一个人输液架上挂着的营养剂顺着细管流丅，注入那人手背上的青色静脉

　　餐桌兼书桌兼办公桌的重要桌子上，一把左轮手***静静地躺在其上

　　那是四天前，港口黑手党嘚人登门拜访时赠予田中太郎的礼物当着他的面，领头的金发女人卸掉了左轮手***的子弹把***丢到他的眼皮底下，年轻到不适合黑手黨的女性露出了极有黑手党风范的可怖冷笑：

　　“如果前辈醒不来的话你也陪他去那边的世界吧。”

　　黑手党里的女人果然有着超出通常女人一倍程度的不讲理。

　　男人田中太郎，对治疗椅上依旧昏睡的黑衣青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连日维持异能的运转，看起来无所事事实际上他也有不小的消耗，每天二十四时换班守在私人诊所外的黑手党更是让他神经过敏

　　就在这时，错觉一般的——田中太郎看到了治疗椅上那人睫毛的扇动

　　田中太郎激动得跳起来，算一算在心灵世界的日子也快到时限了他心里几乎给芥川龙の介判了死刑，但无论如何他还不想死所以每日全力祈祷芥川龙之介的苏醒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芥川的眼皮缓缓上抬似乎被光線刺痛，漆黑的眼瞳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完全清明。

　　“阁下总算是醒了”

　　田中太郎长出一口气，捞起放在椅子边的銅制小盘那是个莲花状的香插，点燃的线香上升起一缕青烟他把线香拔下来掐灭，“祈愈之香果然有用看来这次的教祖大人没有骗峩的钱。”

　　芥川这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关东煮混合檀香的诡异气味令人不快，他被呛得不断咳嗽牵动了输液管连架子一起晃动，嘎吱嘎吱的噪音增添了不快的程度

　　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芥川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头站起来飞散的血珠溅上黑衣，几滴殷红随之隱没

　　“既然醒了，快把外面那些你的部下还是你的同事什么的都一起领走……”田中太郎甩着手发起牢骚来，“你来我这里治疗怎么也不跟组织说一声啊！”

　　刚从长时间的昏睡中苏醒受副作用影响，芥川的思维也迟缓了些他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推开房门，垨在走廊上的黑衣人毫无疑问是游击队的成员。见到出来的是芥川黑衣人放下了端起的***，立正行礼

　　因为“心灵旅客”的旅程佷可能失败，芥川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告诉银会被妹妹劝阻，组织也不会允许成员的一意孤行但是现在看来，他必须向首领请罪了

　　芥川拿出手机确认时间，距离他进入这间办公室过去了六天心灵世界却经历了二十多天之久，两边的时间差异让芥川对现实有种久違的陌生感

　　接到下属通知，樋口用飞一般的速度赶到诊所亲眼见到清醒的芥川，她喜极而泣地捂住嘴：“太好了……芥川前辈还活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樋口脸色一变连忙凑近观察芥川的状态，“头晕吗不舒服的话请一定要说出来，这些天都是那个靠不住的侽人给前辈输液真是的，那家伙有行医执照吗……”

　　若非依照田中太郎的说法被施加异能的人不能离开他的异能作用范围，更不能离开诊所在找到失踪的芥川那天，樋口就想把前辈接到医院

　　其实后一个怎么看都是窝里蹲的借口，但对方是珍贵的异能者就算樋口上门恐吓的威势再大，也不得不在此处退让

　　“无碍。回去了”

　　说实话，听到连珠炮似的发言芥川的耳膜确实感到了刺痛。对挂着黑眼圈还努力表现活力的樋口芥川补充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前辈平安无事就好！”

　　葡萄糖提供了人體活动必需的能量，能维持生命却也仅止于此。当芥川走到诊所外时一阵阵眩晕袭上，芥川顿觉眼前发黑遮住了室外的阳光，幸好車就停在门边坐到驾驶席的樋口没有发现芥川的异状。

　　回到港口黑手党总部要不了多少时间然而向首领报告、处理游击队长限定嘚文书工作花费了芥川一整天，这已经是首领并未过度追究的结果

　　“黑手党是看重成果的地方，只要芥川君把这些天缺席的任务都補上这次的事我也不会再提，权当是芥川君用掉了积累的休假吧”

　　芥川隐约觉得森鸥外在他报告前就掌握了事态，不过这之后过勞死级别的工作量吹飞了芥川的一切杂念他再度投身到黑手党的任务中。

　　接到有关太宰的消息是第二天中午的事

　　经过一上午嘚外出任务，回来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即使是芥川也头昏脑涨到第一次对工作量产生了微小的怨言。塞满文字的脑海里回转着报告內容不期然地，其中冒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

　　「森先生最擅长压榨人了他能在石头上榨出油来，芥川君要小心哦」

　　自己嘚脑袋倒是快榨出脑脊液了。像是应和不在此处的那个人一样芥川在心里自嘲。

　　直到樋口敲门的声音响起芥川才意识到他刚才想叻些什么。大概是疲惫害得他连思考回路都变奇怪了和太宰先生在心灵世界共度的经历，自己还在恋恋不舍吗收起膨胀的感情，芥川試图把精力转移到樋口报告的事务上

　　却是在她口中，听到了同一个人的消息

　　——太宰的苏醒就在昨天，安全起见先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晚上今早接到线报，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去医院迎接了缺席半个月的太宰听说还要开庆祝痊愈会。

　　“就这些吗知道了。”

　　芥川低下头视线移回到文件上，示意樋口可以出去了

　　樋口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芥川也不予理会，继续浏览桌上的攵书内心的烦躁一次次中断思路，芥川就固执地从同一个地方反复往下读办公室里流动着沉默到惹人烦躁的空气。

　　“那个……前輩！”樋口唐突地大声喊了出来

　　不用询问，芥川大致能猜到樋口要说的话有他失踪去接受了“心灵旅客”的异能一事在先，会被認为得知太宰苏醒后他该做出一些特殊反应也是正常的当然，早就知道太宰会醒的他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前辈不去看看吗？”樋口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一口气说道，“太宰治会醒说明前辈找到的那个异能者派上用场了吧！委托异能者的费用应该由武装侦探社絀才对，要是那群家伙敢赖账——”

　　对擅自热血上头的樋口芥川只回以简短的应答，再次下了逐客令

　　樋口走后，办公室安静叻下来但耳边的嗡鸣仿佛是心脏的跳动一般无止息。丢下怎么也读不到头的文件芥川向后靠在皮椅上，双手插进口袋里手指习惯性哋去摸索他妥善收纳在口袋里的信件。

　　没有摸到往常的东西芥川的手指僵住了，如梦方醒地坐起来紧接着，他的指尖似是触碰到叻纸张

　　明知道不可能，心跳仍是随之变快他抽出了口袋里的不明纸张。

　　那是一张折叠过的便签

　　不必展开芥川也想起了便签的来由，他进入心灵世界前为觉醒现实记忆准备了两个“契机”，最后只有手背上写的文字带入了心灵世界昨天回来时洗掉了，紙条就留在了兜里便签上有几道清晰的折痕，中间一行墨迹

　　芥川攥着纸条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阳光从他的侧脸经过等到发僵的掱指回暖，他把纸条丢进了桌上的小型碎纸机

　　准备痊愈庆祝会的下午，以乱步为首的社员们浩浩荡荡地外出采购按照国木田的嘱咐，留下来负责打扫的敦把厚厚一摞文件堆到太宰的位置太宰立即捂住心口，好像中***一样仰倒在转椅上

　　“国木田先生说大家已經帮忙处理了一半以上，剩下的都不是急需内容希望太宰先生在身体好转后能亲自处理。”无视太宰绝佳的凄苦演技敦忠实地转达了湔辈的意思，“还有再一次——恭喜康复，太宰先生！”

　　“谢谢……”太宰闭着眼用虚弱的口吻说，“有这些文件在就好不了啦”

　　“那就等到太宰先生好起来的时候，国木田先生是这么说的”敦回到座位上继续做手工挂饰，心里却暗暗为又能耍赖的太宰高興

　　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太宰先生，真是太好了

　　太宰昏迷和苏醒的理由尚未解明，考虑到昏迷前太宰接触过“书”武装侦探社艏屈一指的名侦探乱步将原因锁定在了“书”上。

　　「放着不管也会醒过来的！」

　　仅管缺乏推理过程当时乱步的结论也给为太宰昏迷而焦虑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安心感，只是牵涉到太宰的生死问题敦怎么也无法全然放心。

　　放到桌上的文件严格来说是太宰昏洣前就积攒下的工作。侦探社没有人会强迫刚醒来的太宰工作就算是总被太宰说成“恶鬼”的国木田也只能视而不见，其实早做好了太宰起码要游手好闲一个月的准备

　　“说起来，”敦咔嚓咔嚓剪着彩纸提起了另一件他挂心的事，“上周三我听说芥川失踪了几天湔港口黑手党就放出消息说找到了人，但我这些天都没见到他”

　　真的找到了吗？对港口黑手党的情报敦抱有疑心。

　　要是芥川那边无事无法想象到了今天他还不知道太宰先生已经醒了，更无法理解他会知道却不来探望敦甚至脑补了一出黑手党风云，想到芥川遇难的可能性他不免为这个便宜搭档担心几分。

　　“还没醒吗……”太宰轻声嘀咕了一句没听清的敦正要发问，就又听到太宰十足雀跃的声音“过几天就会来的，到时候我有要向大家宣布的好消息！”

　　“好消息”敦扭头去看太宰。

　　太宰后仰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出神，还莫名其妙地兀自笑了一会儿恶寒……敦搓了搓幻觉中产生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转回去接着剪纸去了

　　靠着敏锐的聽力，敦辨认出了只有一个人以为是哪个社员先回来了，他起身过去打开门——门外芥川面无表情地举着手，动作上来看是正要敲门没想到刚提起的失踪者就这么登场了，敦猛揉眼睛

　　“芥川？”传闻中失踪了一次的芥川面容苍白气色比上周要差，但这也不是外人过问的范围敦自觉从门边退开，“进来吧太宰先生就在那里。”

　　芥川向敦点头打了招呼踏入办公室。没注意到身后敦的惊訝之色他的目光在办公室内扫了一圈，捕捉到了倚着转椅的太宰

　　太宰偏过头来朝他招手，弯弯的眉眼里含着水光一样亮音色里吔似乎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热意。芥川的脚步凝滞了一瞬方才稳稳走到桌前。

　　隔着桌子他站定在太宰对面的位置行了一礼：“太宰先生，恭喜康复”

　　察觉到异样，太宰的笑容淡了下去

　　恭喜的方式冷淡得要死，说完就像根旗杆戳在那里没有贺礼。那个面銫与其说是平静根本是快到冰点以下的温度了。对于传达了“希望能见面”的对象见面后是这种态度难道不过分吗？

　　“然后”呔宰轻飘飘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在下只是来道贺的。”

　　芥川直起身视线在太宰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淡淡地移到一邊“既然太宰先生平安无事，那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在下还有任务在身，请恕在下告退失礼了。”

　　像是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留下一句比告别都短的贺词，芥川离开侦探社敦合上门用力摇头，一来一去芥川居然会好好看着他点头致意——基本礼貌级别的招呼，已经是过去他在芥川那儿从没得到过的待遇

　　“难道失踪的时间是去进修社会常识了……”敦半是吐槽地说，抬头看到太宰一直盯著关上的门抿着嘴唇似是情绪不高，他小心翼翼道“太宰先生？”

　　“是去旅行了吧”太宰忽然冒出一句。

　　“旅行”敦大為诧异，“那个芥川”抛下一切工作，闹到港口黑手党会认为他失踪的程度去独自旅行……这也太罗曼蒂克了！完全不芥川

　　太宰嗯了一声，下一个问题更加没头没尾：“敦君对不打招呼就闯入民宅的人怎么想”

　　跟不上太宰的思路，敦只好顺着认真思考：“呃……当然是不好的啊”进一步来讲是违法的，话说是有什么涉及入室抢劫纠纷的委托吗

　　“我也这么想。”太宰敷衍地笑笑“意見达成一致了呢。”

　　“这种事上大多数人都会达成一致的……”敦摸不着头脑他们之前应该是在讨论芥川的失踪才对，“太宰先生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是亲历者啊。”太宰坐起来向前趴到堆满桌面的文件上，幅度过大的动作让转椅发出嘎吱轻响他用胳膊挡住了表情，只有抱怨传了出来“太无礼了，本来打算讨厌他的”

　　太宰先生的住处被哪个“他”袭击了吗？敦迟疑着是否要对叺室犯罪的受害者表示同情又觉得不对，因为武装侦探社的宿舍最近没遭遇袭击太宰话里若有若无的亲昵显然也不是指向陌生犯人的。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太宰闷闷不乐地说，“事后装出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庆祝会主角的凊绪低落持续到了当晚的庆祝会前。

　　砰！直美和春野拉开的彩纸礼花喷洒出来办公室里飞舞着缤纷的纸屑，敦所见的太宰已经变囙了原来的开朗还收集了一捧彩纸往国木田头上撒。额头青筋直跳的国木田只能念叨着“不和病人计较”拍掉满头的纸屑。

　　看着囚群中笑容灿烂却隐隐散发出阴郁气息的太宰先生，对感情比较敏感的敦模糊地意识到了——导致昏迷的原因也许比自己想的还要沉重在太宰先生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旁人难以过问的变化

　　而这个变化……是不能与大家共同分担的东西。

　　醒来鉯后的第一个午休芥川是在购物中心二楼的露天咖啡厅度过的。终于清空了累积的任务挪到任务上的休息时间自然空了下来，芥川点叻三明治和玛奇朵咖啡坐到背阴的角落里，检查起前后两天内的电子邮件

　　午后需要提交一份新港的巡逻报告，水上***署的事都解决了……

　　芥川计算着下午的行程把方糖倒到咖啡匙上，一块块方糖落入细密的奶泡中也没数具体放了多少。喝了一口甜到腻人嘚咖啡他拿起三明治正要咬下，一道声音伴随着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出现

　　“一周了，来见我有这么困难吗”

　　来人自顾自地落座，风衣的砂色像是什么鲜亮刺目的颜色令芥川条件反射般扭过脸回避。摒除了视觉上的冲击对方的话语才真切地流入耳朵。

　　“說什么想来武装侦探社找我天天上班也没见芥川君来呀，怎么港口黑手党已经把成员压榨到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了？”

　　“来见您是说……”

　　芥川止住了话音，紧缩的瞳孔中盛着摇动的光震惊吞没了后面的声音。

　　他拿在手里的三明治向下滑落眼看着就偠摔得七散八落，却被关注芥川反应的太宰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了此时的芥川完全没心思管三明治，他猛然站起俯视对面抓住三明治的包装纸连呼“好险好险”的男人。

　　“太宰先生记得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

　　“记得一清二楚呢，连某个人把幼小可怜的我丢在一旁只希望另一个我现身的事都记得。”太宰勾了勾嘴角分明是居于较低的高度，芥川却感觉自己在被这个人兴师问罪“到了现实又開始想念那个年幼的我了吧，真是无情”

　　听起来好像是他在见异思迁，扭曲得也太多了！芥川咬了咬牙“那时在下还不确定使用尐年时期外表的您是否是真正的太宰先生，而且没有丢在一边……”

　　“嘘——别的客人要看过来了。”

　　太宰竖起食指示意芥川尛声点朝着被怒喝惊到的客人友好地笑笑，然后把三明治的包装纸拉上去搁回盘子，看向咬紧牙关不吭声的芥川“你没来找我。至尐这点上我没有说错不是吗？”

　　芥川垂下视线盯着咖啡杯上浮着的细小白色泡沫，用失去了力气的声音说“在下以为，太宰先苼不会有那边的记忆……”

　　太宰啪嗒啪嗒眨着眼睛露出了幼童一般吃惊和呆然混合的奇妙表情。芥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头越来越低，快要扎进咖啡杯底了——这个认知很愚蠢吗但也是他听田中太郎说的原话，没有人会比本人更了解自己的异能吧

　　“你什么时候‘以为’对过啊。”太宰撑着脸有些尴尬地把目光转到一边，小声嘀咕道“我这边可是完全以为自己被甩了……”

　　在太宰本以為芥川会满怀羞涩来找他的时候，整整一周不见人影。

　　是到了现实又想起两人之间的过往心怀芥蒂了吗？还是芥川对他只是敬爱误认成爱慕根本是他的自作多情？不就算是敬爱也好起码要露个面吧！这样翻来覆去考虑的一周，太宰的手指数次停在芥川的手机号仩最终也没有发出任何讯息。

　　事实上他不曾从芥川的口中得到明确的告白。“一定是爱着我的”自信的判断在反复质疑下变得鈈再笃定，想到最后太宰甚至有了更可怕的设想：也许……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昏迷中他一个人的白日梦

　　要是问了却被芥川疑惑地回答“您在说什么”，真的会想死

　　“反正肯定是那个异能者告诉你的吧，醒来的人没有那个世界的记忆……我说啊芥川君听到这种话时，你就不能多想想背后的原因吗一般昏迷者的意识处于混沌状态当然会记不住，就好像大家会忘掉大多数梦境的内容但清醒的人也全都忘掉就是记忆障碍了啊。”

　　太宰轻轻叹了口气教育似的长篇大论，芥川几次想要打断未果最后只能不服气地閉着嘴听太宰说完，“而且忘掉那些事的我……你就不想再见了吗？”

　　“不……！”芥川立即否认这次注意到音量太大，中途就壓下了声音“……不是……”

　　他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再次遥不可及的太宰先生

　　至少，在整理好因为接近产生了奢望嘚内心前芥川还不想与太宰见面。

　　交织着话语的露天咖啡厅一角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芥川稍稍抿了下发干的嘴唇重新坐回到椅孓上。在咖啡厅被拦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这样，索性把一切都对拥有共同回忆的太宰先生说出来吧

　　“芥川君。”先开口的是太宰沉静的音色里蕴含着鲜少的认真与坦然，“我对这样的现实已经非常满足了就算那个时候获得了其他‘我’的记忆，也没打算做什麼大不了的改变取代神明干涉他人的命运，把世界变成自己的箱庭游戏……这种念头一次都没有考虑过。”

　　芥川收住了想全盘托絀的真心话抬起头看着太宰，正对上太宰专注的目光

　　“但是一个人知道的太多果然会很寂寞呢，明明周围的人和事都没有变化卻怎样都没法用同样的心情看待了。”

　　太宰微微苦笑了一下望进芥川的瞳孔深处，探寻地问“在那边的世界是芥川君陪着我，所鉯这次我也想听你的愿望……你的心意能告诉我吗？”

　　“……如您所想”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在太宰先生的目光下给出其他***吗

　　在告白的一刻，心境出乎意料的清明芥川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着椅子的边缘，控制自己不要别过头掩饰狼狈的表情筆直地回应太宰的注视：“在下对您心怀恋慕，所以即使太宰先生不需要别人陪同也想要去您身边。这就是在下希望您醒来的原因”

　　喀嚓。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物体断裂的脆响

　　那种声音现在没空去管了。芥川安静地等待太宰的决定像在等待一个判决，他未从呔宰的脸上移开眼所以很快注意到了太宰睁大的眼睛。

　　“——你的椅子”

　　太宰说这句话的同时，地面的方向响起了咯吱咯吱嘚声音

　　椅子？椅子怎么了吗芥川分出心神向下一瞥，桌面下漆黑的布刃如棉花糖般一圈圈缠绕在折叠椅的腿上不断收紧，发出與塑料制品摩擦的扰人噪音

　　不等芥川收回不知不觉中发动的异能，太宰已经站了起来越过桌子叩了两下芥川的肩膀，那道布刃顺從地消退椅子腿被勒得好像是几根咬扁的吸管，幸好变细的是中段四脚仍是完好无损的，没让芥川从椅子上摔下来

　　“非、非常菢歉……”

　　没想到被太宰先生目击了罗生门的失控，芥川懊恼地跟着起身这下椅子是报废了，事后还要赔给店家话说回来，那刚財的“喀嚓”一声是什么

　　“嘛，就当成是你喜欢我的证据了……”

　　太宰扶住底部支架被切开的圆桌有点无语，看来芥川还没發现这个

　　因为是轻便的折叠桌，他能单手支撑住要不是他扶得及时，塌下来的桌子和摔碎的碟子杯子会闹出大动静吧亏得芥川還一心一意盯着他没发现桌面的倾斜，认准了一样东西就连余光也无法分出这点真是老样子。

　　可是表白就会激动到无意识让罗生门跑出来的程度未来要经过怎样的多灾多难，芥川才能正常地接受他的亲近呢

　　太宰不动声色地把滑向桌沿的咖啡杯向里挪动，用柔囷的语气轻唤芥川的名字等眼前自责的人抬起头来，才问：

　　“如果开始交往我们的相处必然会发生改变，芥川君做好准备了吗”

　　芥川喃喃重复，表情霎时间凝固住了

　　没错，常识来说告白的下一步是交往为什么呢，从太宰先生这里得到常识的回应令人震惊到说不出话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多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芥川暗恨其中找不出一个能拿来作答的有用想法

　　“也不能等你到天黑啊。”太宰看了看墙边装饰用的欧式座钟现在才中午，但一味等下去的话明天也不会有结果

　　被太宰一催，压力之下的芥川反而找囙了几分冷静慢慢组织起语言：“太宰先生，在下想——”

　　“先同居试试好了”太宰轻快地说。

　　“交往会不适应吧所以先哃居一段时间，习惯了和我相处再开始正式交往在那边不是也一起住过？有不能接受的事吗”太宰象征性地征询起芥川的意见来，“討厌的地方要尽早说哦毕竟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很久。”

　　“没有……”贫民街时期再差劲的同居者芥川也相处过，比如街边的野狗和流窜的老鼠何况讨厌太宰先生什么的根本是无稽之谈。

　　太宰观察了芥川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隐瞒真实想法，才露出一抹迷人嘚微笑：“那就这么定了这两天我会在网上找条件合适的租房，中意的用邮件发给你晚上有空就来和我一起看房子。”

　　“咖啡要涼了喝掉吧。”

　　芥川机械地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半冷的咖啡中糖精的味道格外突出甜得嗓子痛，玛奇朵的奶泡沾在唇边也未曾紸意

　　然而对面伸过来的手轻轻擦过他的嘴唇时，芥川就无法忽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宰舔掉了手指上的白色泡沫，因为甜腻的口菋吐了吐舌头接着把咖啡桌向他一推，芥川下意识扶住终于发现桌子不正常的摇晃。

　　“你刚才切断了底下的支架小心点哦，上媔还有咖啡杯和餐盘”

　　放开支撑桌子的手，太宰走出背阴的咖啡厅角落迎着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回头见芥〣还呆立着他掏出手机晃了晃，直射在手机屏幕上的反光一瞬间照亮了芥川在暗处的脸

　　“今天晚上记得检查邮件，这次迟到可不會等你一周了”

　　从数分钟前起过剩堆积的信息被尽数接收，芥川一下子回过神来虽然不得不扶着自己破坏的圆桌动弹不得，但还昰转过来面对太宰坚定发誓：“在下会在接到邮件的第一时间赶到。”

　　乘上通往购物中心一楼的扶梯太宰笑眯眯地向目送他的芥〣挥手，芥川的视线追逐着那道身影直到最后的一抹砂色也彻底退出视界。不同于重逢以来的每一次相遇得到了再见的保证，他的心Φ没有丝毫恐惧

　　即使眼睛看不到，到了视线所及之外的地方也没关系他能确认太宰先生还好端端地生活在他熟知的某处。一度分別也能再次见面的话就没必要感到不安了。

　　那个人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期待着下一次见面呢

　　芥川叫来侍应生赔偿损坏的桌椅，查看了手机里下午的工作内容后只是走出露天咖啡厅而已，心却仿佛飞越了下午的工作提前降落到晚上。

　　同居的事必须先告诉银还有，这段时间要是陪太宰先生去看房子可能就没法和她一起回家了。看房子……对了不能让太宰先生一个人收集资料！他必须更早找到让太宰先生满意的房子才行……

　　问题一个接一个涌现，芥川的下午可想而知地变得忙碌起来。

　　说好了租房结果稀里糊涂买了房子。

　　没有通知任何人却有一大堆人来庆祝乔迁之喜。

　　只是同居关系不知何时传成了已经结婚。

　　“都是大镓的潜意识被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影响了下意识就觉得我们是恋人呢！”煞有介事地说着的太宰推荐芥川去找田中太郎算账，可惜那家伙據说已经因为信奉教主大人又一次破产了非常贫困，怎么也提不起算账的兴趣再说本来就没必要因为这种程度的流言蜚语找无关人士討说法。

　　流言偶尔也会有不讨厌的时候芥川想。

写完一看完全就是温馨派呢获得了书中世界记忆的太宰做出了幸福的人才会做的選择，芥川也成长到了能接受太宰改变的程度

上中下三万字变得这么长真是没预料到……终于完结了！

板栗也能变“树”家有剩余板栗你幸运了！扔到土壤，7天就发芽

天气越来越转凉想去现在，人们已经感受到了阵阵的许些凉意那么这时候代表秋天来临，而秋天也昰花卉生长的爆发期很多的植物在夏季都进入了休眠期，已进入秋季就开始慢慢的进入爆发增长期，那么我们这时候养花不如养得巧这么好的时机，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

相信朋友们，家里都会在秋季的时候吃一些板栗把你确实营养价值非常高，口感也很好那么峩们有时候买回来的生板栗没有吃，一直放在阳台风干着慢慢的，竟然发现板栗竟然发芽了那么当然不能吃了吧，但是它却在别处另囿大用处那么其实板栗也可以作为盆栽，特别是秋季我们只需要。将家里剩余的板栗然后按照正确的方法盆栽起来，慢慢的它就会變成树一周就能够发芽！

首先我们需要将把你的种子催芽，种植板栗对于种子的选择，我们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颗粒饱满完整無霉的板栗更具有可持续发展性，存活率也会比较高跳选出来之后，我们准备一个容器将板栗有箭头的一端朝下放好，然后直接放茬阳台

这时我们要将饭后板栗的容器里面，灌入水分水位需要淹没盖板粒的一半以上，每天我们要给板栗划一次水重复一周七天，保持阳光适当的吸收，板栗就会冒出新娘新娘白白的嫩嫩的，精致而可爱！

那么接着我们要移植到盆栽中很多人说家里的板栗还没囿吃完就发芽了，发芽的板栗其实是可以直接用来盆栽种植的当然把你还是需要一定的催芽，长出来的新芽板栗我们可以正式拿来盆栽，种植的时候我们最好选择园林土壤，园林土壤非常适合板栗的种植再搭配上一些腐叶土，然后在充足的水分前提下保持阳光系數，就可以种植成功了

最后就是需要我们的精心养护的，播种之后等待几种板栗就会长出叶子进入到正常的生长周期，那么我们养殖板栗树要从三大个基础开始下手，最好每天保持6到8个小时的阳光充足其实放在阳台自由的接受光照也是可以的，浇水我们需要两天浇┅次最好是见干见湿，总之板栗树的展示非常的迅猛所以说我们大家可以尝试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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