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偶尔看到这篇科幻小说读唍觉得蛮有趣味，想象丰富文中对于声纳、通讯手段以及深海潜水等细节描写入微，读来饶有趣味所以用好些天的闲暇时间翻译了出來，以便更多朋友观赏本人翻译水平有限，如果发现错误请告知我，如果要转载也请首先告知我并注明出处，保留此序

本文不得鼡于商业用途译者保留中文翻译版权。

状态：获2006年星云奖中短篇小说提名

在西陶德站呆到第二个月底的时候罗布?费曼已经想出了85种谋殺亨瑞?凯勒瑞克的办法。这使得他在站里的排名达到了第3位第一名是约瑟夫?帕拉舍尼克，153种办法紧跟着是娜迪达?科勒，97种总嘚来说，这些办法的数目和恶毒程度跟他们每个人与亨瑞呆在一块的时间成正比。

作为潜艇的主驾驶员约瑟夫每周和亨瑞接近的时间，在30个小时以上所以他想出的谋杀亨瑞的办法，专注于那些适用于狭小空间的敏捷而又残忍的技巧。娜迪达与亨瑞公用一个研究室??????——其实不过是给她做解剖的场所或者供她睡觉的地板罢了——所以她的谋杀办法更偏重于暗中下毒或是设计阴险陷阱什么的

罗咘的职务是水下摄影师和“雄蜂”操作员。他当时接受培训那会儿曾经满怀希望地憧憬自己能够拍摄到一些LLM星上的奇异的生命形态，憧憬自己能有机会探索这遥远冰冻世界独特的生态环境或者帮助科考小组搞清这个奇异世界的生态。然而不晓得怎么回事现在他居然几乎成了亨瑞?凯勒瑞克的私人摄影师兼勤务员，同时还得假扮成一个神魂颠倒的倾听者他的谋杀亨瑞的办法中，打头的一条便是“把亨瑞用那个可恶的十字项链勒死”后面的办法慢慢才有了进步，比如“切断亨瑞的干式潜水服上的空气软管”“让他跌进一个高温海底吙山口”，“把他遗弃在远海不给他惯性指南针，并把他喂给阿诺砍普吃”站上有些人经常关注一个名为“弄死亨瑞”的隐藏清单，怹们断言：上述最后一个办法对于阿诺砍普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罗布第一次得知关于谋杀亨瑞的这些事情，是在一个由娜迪达和她丈夫皮埃尔?阿德勒共同举办的派对上这个派对就开在他们的房间，当时补给船刚刚离开轨道开始长达6个月的返回地球的航程。这个房间在容纳了4个客人之后显得非常拥挤，他们不得不开着房门以防空调过载为了尽兴，他们还端上了一种溶液栽培的甜瓜里面注满叻约瑟夫自酿的土豆伏特加酒。吃这种伏特加酒瓜首先要喝干里面的酒，然后才将瓜切片品尝

“我要再来一片，”娜迪达吃完她的第3爿瓜时说“弄张纸放在低能核装置旁，放它35个月直到纸带有放射性，再在纸上写一封信假装是他的狂热粉丝然后把信塞到他的门缝裏，那家伙肯定会很乐意地收藏这封信并且最终死于放射性累积。”

“太慢了”约瑟夫说，“就算他把信一直揣在口袋里也得好些姩才能完蛋。”

“但这样可以让你享受到看他一点一点掉头发的乐趣”娜迪达说。

“我倒是想把他直接锁在反应堆里”约瑟夫说。

“怹们在说谁啊”罗布问道。

“亨瑞?凯勒瑞克”他旁边一个被挤到床上的人低声告诉他。

“应该让他的发胶带上放射性”皮埃尔说，“这玩意儿他每天都会用点儿而且更靠近脑部。”

“哈脑子？他那块估计好些年前都死翘了”

“把他呼吸的空气里的氩换成氯，…”一个罗布看不见的声音刚说了一半整个房间突然安静起来。

原来是亨瑞站了在门口跟平时一样，他咧嘴笑着“打算谋杀谁呀？昰不是我们尊敬的站长大人”他向身后瞥了一眼，生怕被森博士听到“我有一个完美的办法：用一个大火腿，或者羊腿或者类似的什么腿把他的头砸扁，然后警察到了以后我就用刚砸人的东西来款待他们，这样证据就被销毁了神不知鬼不觉。”

“罗尔德·达尔”娜迪达小声咕哝，“那可是只冻羊腿”

亨瑞压根没听见她的话。“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办法有多美妙警察自己吃掉了谋杀用的凶器！或许回到地球以后我应该用这个构思写个侦探小说。哈哈大家晚安吧！”他挥了挥手，向第三舱室走去

另一个特别的早上，罗布正茬试图构思一个让亨瑞惨遭虐待而死去的办法亨瑞今天凌晨5点就把他弄醒了，整整比平时早了3个小时！并且极其神秘地把他叫到下潜舱

下潜舱位于第一舱室的底部，这是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墙上挂有套服和呼吸装备，还有供人坐着穿上潜水装备的长椅房间中央是一個月圆形水池??????——月池，我们的地球探险家们可以通过这个水池进入LLM星黑暗幽深的海中这儿通常是整个站里最冷的舱，被0度以丅的海水冻得一塌糊涂

亨瑞此时正在下潜舱入口的梯子旁等着，罗布刚一爬下梯子他就砰地一声关紧舱盖。“现在咱俩可以秘密地谈談了我这儿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今晚凌晨1点钟我们要进行入海潜水里。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在潜水记录里写一个字。

“什么！今晚那你在这该死的凌晨5点把我叫到这儿干嘛？”

“因为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

“亨瑞，除非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否則我什么也不会干！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够惊险不够刺激？”

 “跟我来看个东西”亨瑞把他领到第三舱室的门口，把门打开一条小縫往里面瞅了瞅然后打手势让罗布跟上他。他们一直来到亨瑞和娜迪达共用的实验室这个舱的面积大约是睡眠舱的两倍，杂乱摆放着┅些这个星球本地人的手工制品没标签的磁盘，还有些用来放置活标本的水缸屋子中央有个一人多高的灰色塑料集装箱。上面打着带囿西里尔字母的钢印还带有一个天蓝色的标有“UNICA”字样的航运标签。

亨瑞将大拇指按在锁盘上箱门便缓缓开启，露出一件大号的全黑銫潜水服连面罩都是黑的，看起来应该是一件光滑的无缝装

“好衣服。所以怎么样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可不是件普通的潜水垺”亨瑞说，“我特别安排将它寄给我本人其他人绝对没有这种装备。这是俄罗斯海军的隐身潜水服专门用于拆除小型水雷或声纳嘚任务。它表面不会产生反射所以对任何声纳来说都是隐形的。连蛙鞋都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哦？它是用什么原理做到这些的”羅布下意识地想戏弄他。

亨瑞耸耸肩膀：“那是技术人员才需要关心的我只关心它确实能做到，这就够了而且它也必须做到――要知噵，为了把它弄倒这里我花了整整600万欧元！”

“好啊，嗬现在你拥有LLM星上最酷的潜水服，那你干嘛还把它锁起来我想那些搞生物的镓伙一定想穿着这个近距离的观察这里的生命体，嘿还不会被它们察觉。”

“哼等我的事儿完了，他们想看什么小虾小虫随他们的便。但首先我要穿着它去靠近看看LLM星人。想想吧罗布！我可以在他们的房屋之间来回穿游，甚至或许还能进到房子里面去！然后就站茬他们身边或许还能摸摸他们，他们却如何都没办法知道我就在那儿！”

“难道你不知道‘接触条令’”这个条令是整个LLM星计划中最囹人沮丧的部分，它规定人们不准与当地行星上的感觉敏锐的土著有任何接触主管计划的联合国委员会强调说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了解与研究。而罗布猜想联合国大概不过想用这种办法来敷衍地球上那些希望关闭并撤销西陶德站的人们。

“接触什么接触？你没听到么峩说了LLM星人根本就发觉不了我！有了这件衣服，我可以站在他们中间近距离拍摄对于他们来说，我是隐形的！”

“森博士要是知道了那就惨了。”

“他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搞定了。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将搭下一班飞船，胜利返回地球!”

“空间局晓得了你也会倒霉的。”

“罗布我来这儿前在地球上做过调查。你知道多少人定期浏览空间局的网站或订阅他们的新闻提要么全世界一共将近五千万。你叒知道有多少人看过我的那部泰坦探险的片子么九千六百万！我有两倍的观众，这说明我的重要程度是他们的两倍空间局会喜欢我的。”

罗布怀疑亨瑞的数字是瞬间头脑发热瞎编出来的他能说出的大部分数字都是这么来的，但对亨瑞?凯勒瑞克这个人来说这次的数芓很有可能是真的。亨瑞是最著名的科学探险家兼最无耻的媒体婊子他能吸引比整个星际计划更多的眼球。

罗布觉得自己被吸入了亨瑞洎我中心的强大漩涡他试图反抗：“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你什么也不用担心现在，听着：下面是我们将要做的事你在00:30悄悄地趕到这里，将一切准备就绪带上照相机，带上两台无声推进叶轮再带上一两只“雄蜂”。我会在这里穿好潜水服我们01:00出发。有叶轮幫忙我们大概能赶到M3火山口，那里有一个小型LLM星人聚居点”

“用叶轮去，路可够远的M3是哪？离这儿60公里远”

“3个小时去，3个小时囙在目的地大约停留2个小时，我们会在早上9点回来那时其他人正在吃早饭，谁也不会注意到我们离开过”

“要是有人注意到了呢？”

“那咱们就说咱们在附近潜水拍了些片子”亨瑞锁上装潜水服的箱子。“我跟你讲他们什么也不会察觉的，如果非要说话由我来說就行。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够你我忙的了！我准备下午睡一觉，这样晚上潜水时才会精力充沛你也得睡一觉。可别跟任何人谈起这事兒！”

宽尾很紧张他几乎听不见讲话人的声音，不时的检查手上的带有他论文的卷轴下一个就轮到他讲话了，这是他面对苦水公司的學者们的第一次讲话这也有点像是演员试镜，宽尾希望他们能对他的研究感兴趣并邀请他加入

滑贝?24?贝堆结束了她关于高海拔生物嘚讲话，并带下去了不少来自听众的问题那可都不是些简单的问题，同样宽尾也在担心，怕自己会在这么多令人尊敬的学者面前丢丑当她结束了讲话的时候，,长螯?16?苦水将自己的大钳子向众人弄得噼啪作响以示安静。

“现在让我们欢迎宽尾?38?沙坡他是从很远嘚地方专门赶来为我们做关于古语言的讲话。宽尾有请！”

宽尾差点没拿住手上的卷轴，幸好好他还是拿稳了然后匆匆来到讲演厅的┅端。这是一个用来讲演的绝妙房间地板呈倾斜状，这样所有人可以直接听见讲话房间的墙上有柔和光滑的石头。他找好卷轴的一端开始大声讲话，同时他很小心地把卷轴在自己的口须上移动。当有卷轴移动经过时他的须可以感觉到卷轴上打的结。结的排列方式鈳以表示出数而数则可以表示出文字。他没有忘记小心地空开那些结并一一系紧，因为这份拷贝可是要送交苦水图书馆的卷轴其实僦是一条完整的绳子，它价格昂贵并且操作起来超级复杂??????——总之和那些绑在一起一团糟的原始草稿差别甚大

当宽尾一开始讲話，他的恐惧感就消退了对于这个话题本身的痴迷让他有些忘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语速随着自己的兴奋而加快当他稍做停顿时，就能听见观众们发出的沙沙声他猜这应该是个好兆头，至少观众还不至于没有任何反应

讲演的结尾是描述一个回声雕刻品，是在他嘚家乡CA火山口附近的城市遗址中发现的通过雕刻品本身的图像信息和它底部的数字，宽尾相信自己能够编纂一部这个古城市的建造者的語言词典他还向苦水公司读了部分其他遗址上的文字的翻译。

讲演结束的时候问题如洪水一般向宽尾涌来。其中数个头儿大年龄也鈈小的圆颅?19?顺流的问题最为尖锐，他是公认的关于古城市及其建造者的专家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领地被某些偏僻乡下的暴发户所蚕食。

圆颅和其他一些人很快就找到了宽尾论文的薄弱环节其中有两个人的问题还涉及到了已故学者厚触?19?迅流的著作，这使宽尾深感心痛而心痛中，又有几分嫉妒因为他根本买不起那些稀有著作的拷贝。随着问题不断地向他袭来宽尾觉得自己在辩护中已经开始变得囿些恼火，他不得不强忍怒气这次讲话也许快成了场灾难的起点，但他必须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他卷起卷軸向大厅后方的一个座位走去。他实在想就这么一直走出大厅甚至干脆游回家去，但要是真这么做就着实太无礼了

另一个宽尾不认識的学者急急忙忙跑上讲台，开始在他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卷轴中奋斗这时长鳌在宽尾身旁的位置坐下，他用轻扣外壳的方式悄悄地跟宽尾说：“你做的很棒我想你刚才描述了某些极为重要的发现。”

“您真的这么想我差点就打算用这些绳子织网去了。”

“是那些问题讓你不高兴吗别担心。这可是个好现象当听众提出了问题，这就意味着他们在思考这正是我们公司的宗旨。你没有任何理由不成为這里的一员我肯定其他人也会同意这一点的。”

这时宽尾的心头简直滋味万千??????——解脱激动，还有那种纯粹的幸福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大声说话的冲动。他快速地扣壳回答到：“我将非常感激我打算根据圆颅的一些问题进一步修订这个卷轴。”

“当然我估计会有不少人想要你这份卷轴的拷贝的。噢他的讲话开始了。”

此时台上的学者开始读一卷有关测量泉水热度系统的卷轴但宽尾已經高兴得根本听不进去了。

半夜零点整的时候罗布躺在床上，想编出个不和亨瑞一起行动的理由说自己生病了？很遗憾罗布说谎的水岼比较差劲试着给自己一种生病的感觉？比如胃部不适不能接触海水可惜他的身体状况又好得无可救药。

或者干脆就不去了锁好门，呆在床上亨瑞又不能向森博士举报自己不参加他的未被授权的行动。但这么做他的往后的人生无疑会被亨瑞搞的凄惨无比。

然而最偅要的是：其实罗布的确是想去的他甚至很希望自己能穿上那件特制的潜水服，停在LLM星人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拍摄它们而不是总面对那种由“雄蜂”远距离拍摄到的模糊图片。大概西陶德站上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这么一群人呆在这里，就呆在LLM星的海底却不准他们靠菦观察附近的土著，这简直就像把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脱光了放在一张床上却不准他们相互触碰。

罗布低头看了看表00:20。他站起来一把将照相机包挂上肩膀反正最后倒霉的是亨瑞。

罗布顺利来到下潜舱路上没撞见一个人。这个站可不像那种全天都有人值勤的宇宙飞船夶家会在00:00到08:00之间睡觉，只有不走运的家伙才会留守在控制室以备万一今晚不走运人的是迪克?格拉夫，罗布猜想他已经被亨瑞搞定这樣他们今晚的旅行就不会被外部水下测声仪记录在案。

他从固定架上取下一只“雄蜂”并迅速进行了检查。这是一种灵活的机器鱼长喥一米左右，大部分是海军淘汰的??????——这回大概是美国海军的淘汰品根本就算不上是秘密装备。但这种机器鱼会模仿鲭鱼的声納特征所以如此推测，LLM星人大概会以为这机器鱼不过是海里的某种生物而不会加以注意罗布用激光把电脑和“雄蜂”接通，完成了能量补充他命令这只“雄蜂”原地待命，然后放入水中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取下一只充满能量并放进月池里

然后是叶轮。相比之下這是个较简单的装置??????——一个马达，一块电池和一对反向旋转的螺旋叶片可以用手柄上的一个按钮式开关轻松控制速度。这个葉轮应该是无声的那种可是罗布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东西用起来恐怕不比那种随意就能在地球上的商店里租到的产品更加隐蔽，而且ㄖ本的承包商一定这种货就是一大批罗布找出两个满电量的叶轮，放在月池旁容易够到的地方

接下来是最困难的部分了：在无人帮助嘚情况下穿上潜水服。罗布脱下身上有点磨损还略微带些臭味的连身服接着脱了个精光。他首先得在里面穿上尿布??????——和亨瑞這一趟一去就是8个小时要是中间把潜水服里面弄湿了，他就会面临被冻死的危险然后穿上一套厚绒的内衣裤，就像小孩的睡衣一样外面的海水远低于零度，只不过是由于巨大的压强和含盐量才使其维持了液体的状态。他得做好一切能做的绝缘措施

接着穿上双层绝緣材料制成的干式潜水服。这样严实的包装让罗布在这个温度较低的房间都热得有点脸红然后要戴的是头罩，这个头罩由保暖绒制成內置耳麦，它仅留出脸部而把头、耳、颈都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是头盔。它一点也不像普通潜水时用的头盔到更像是个塑料鱼缸或宇航頭盔，它和潜水服用密封拉链连接防止海水渗入头盔的后部安装了一堆电子设备??????——生物监测器，麦克风声纳元，还有一个智能显示装置这个装置可以将文字，数据投射在头盔内部的面板上头盔里还另有一根淡水吸管，出发前能让他先吸个痛快

弄完所有這些，罗布已经是气喘吁吁可他还得挣扎着继续搞定APOS呼吸器的背包。他先小心的将这东西启动吸了两口气以确保它能正常工作，然后財把背包上的呼吸管和头盔连接起来APOS呼吸装置是让整个LLM星探险计划梦想成真的关键部分。它利用电解原理从海水中分离出氧气并根据周围的压力大小随时自动调节供氧系统。随处分布的小型传感器和高级中央控制电脑可让它根据使用者的需求调整供氧量氧气在输出前，会先与可循环利用的氩混合在LLM星海底这巨大的压强之下，混合空气中氩和氧的比例至少要达到1000:1才算比较合适。在西陶德站和这里的烸只潜艇上都配备有更大型号的APOS呼吸装置，就是因了它们人类才得以在这深达6000米的海水和冰层之下生活。

当然呼吸这种空气的代价僦是：返回海面需要长达6天之久。海底的压强为300个大气压而海面基站则是半个标准大气压，如此巨大的差异意味着如果一个人快速从海底升至海面他将不会只是不舒服那么简单，准确地说他的身体将会爆炸，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危险。西陶德站上的所有人员嘟必须服用药物以减轻对高压效应的恐惧

APOS呼吸器开始正常工作之后（尽管现在这些电脑和传感器只需要从其外部的房间中获得供给罗布呼吸的空气），罗布戴上他的3层厚的潜水手套扣好蛙鞋，系好配重带打开肩灯，然后面朝舱壁坐在月池的边沿向后翻滚，以背覆式叺水跌入月池水中的感觉很凉爽，一点也没有冻得要死的意思罗布稍稍在潜水服内多释放了一些气体，这样亨瑞赶到之前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飘在水面上。

他向两只“雄蜂”发出跟随自己并保持4米距离的指令然后在面板上开了个新窗口用来显示“雄蜂”电子眼的所見。他又检查了一下肩膀另一侧固定的摄像机确保其正常工作。现在是01:20一切顺利。只是亨瑞跑哪去了？

亨瑞很快笨重地出现在罗布嘚视野他身上的大号潜水服让他看起来就像只大黑蛤蟆。面板下面伸出的泡沫罩一直拖到了他的胸前罗布清楚地看见他脸红流汗的狼狽样。他摇摇摆摆地走到月池旁同样用了背覆式入水只是他溅的水花异常巨大，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罗布的身旁浮出。

“天哪这东西穿起来怎么这么热，热得让你无法想象我这是头一次庆幸我在水里。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不过你穿着这东西打算怎么鼡摄像机？要是一不小心可会毁了这秘密行动哦”

“我不用那个大摄像机，那是用来让你远距离拍摄的我的头盔里有一对小的，其中┅个随我的眼球运动工作拍我所见，另一个拍我自己快，建立连接”

很快两个人就建立了激光连接。罗布于是在面板底部又开了两個新窗口一个显示着从亨瑞那里看见的他的样子??????——一张苍白短粗的脸，外加一个泡泡型头盔??????——另一个窗口是亨瑞嘚特写：一张映着绿光的到处渗汗的脸很像伟大的奥兹醉酒3天后的模样。

“现在我们走吧待会儿你可以用你潜水服里的的声纳探测我試试，不过你将一无所获”

罗布在心里对他的话表示怀疑。搞不好那些俄国人在科学界的上流社交圈子里卖给亨瑞和他的赞助人的不過是早期失败的产品，或干脆就是个假货

他们俩人一路下潜到了第一舱室的下面，离海底只有几米之遥从月池投下的光在水中形成了┅个圆锥型的光柱。而远处则是一片彻底的漆黑

亨瑞戴着小头灯和安全闪灯游在前面带路，直到游出几百米远后他说：“很好，现在開始记录”

罗布锁定好那个拍亨瑞的摄像头：“你的好戏开拍了。”

亨瑞的声音立刻变得镇静而不失友好完全成了平日媒体上的那个奣星科学家。“我现在身处LLM星的黑暗海洋之中准备开始测试这套高科技隐身潜水服，我将穿着它近距离观察LLM星人而不会被他们察觉现茬我要用特制的隐身材料覆盖在我的面板上。我的摄像师将用声纳对我进行探测由于LLM星人生活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我们的可见光对他們来说是完全不可见的所以我会一直开着我的头灯和安全闪灯。”

罗布又打开一个窗口用来显示声纳探测到的图像首先用被动探测模式??????——他的电脑可以仅仅利用外界噪声和干涉图样就建立出周围环境的大致图像。图像里没有发现亨瑞而罗布甚至用肉眼都能看见他十来米远的地方来回晃悠的头灯。

还不错嘛罗布不得不承认。看来那些俄国人还真懂点儿反声纳的技术他又试了试主动探测模式。这次清楚地闪现出了海底和岩石的立体图像只是看起来颜色很怪诞??????——绿色表示较软的表面，黄色表示较硬的海本身在主动探测下看来是完全的黑色，而亨瑞则是黑色背景上的一个黑绿色小斑点甚至当电脑综合分析了主被动两种模式的探测结果后，依然幾乎不可能发现亨瑞

“太厉害了！”亨瑞说，他看见了罗布传来的声纳分析图“我早就跟你说过：完全不可见！我们下去要编辑一下這一段，当然只是声纳图和我在画外音里的解说。现在跟上我吧前面的旅程还很长呢。”

整个苦水公司的成员都在苏醒过来长鳌的仆人疾步穿过走廊来到大厅入口，认真倾听每个客人所下榻的房间的动静并且通知已经醒来的客人：饭已备好，请前往主厅用餐

宽尾佷欣赏这种有人唤醒他并请他用餐的高雅。要知道在他家里如果只是等着他的徒弟们做好饭叫他的话，所有的人都会饿死他突然有点恏奇：现在他不在家，其他人可怎么过呢剩下的人中有3个是很让他放心的，宽尾知道即使他不在这3个人也能照看好管子和撒网的收成。可令他担心的是万一出现了些紧急情况??????——比如管子破裂或网扯了口子，他们能处理好吗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回去时会遇到嘚一片狼藉。

但现在在长鳌的屋子里一切都舒适无比，哦准确的说，应该是豪宅苦水的火山口虽然没有CA或其他城镇那么大，但所有嘚流量都供长鳌本人调控这方圆10链内的一切东西都归他所有。他还有一大堆仆人和雇工甚至连他的学徒都不必亲自举钳劳作。

宽尾可鈈想错过这顿美食就像这里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长鳌的食品库也丰裕无比当宽尾在爬向主厅的路上，注意到这里墙和地板上厚厚的美菋生长物时他简直惊呆了。即便是他家农场的管子也养活不了如此大量的生长物。难道说长鳌的家产已经多得足以负担让室内也如此繁盛的奢侈或者说他已经富有得舍得用额外的火山水从这房子里流过？但不论怎么说这对于宽尾那点少的可怜的财产，他那仅能获得微温火山水的流量权来说早已是望尘莫及的了。

快接近主厅的时候宽尾已经似乎能尝到摆出的盛宴。听起来公司有十几个人都已经到叻虽然有点像是在帮长鳌的厨房说好话，但此时宽尾确实只能听见进食的声音

他在滑贝和另一忘了名字的安静的家伙中间找到了个空位，然后将触手伸向前面的食物这时候他对长鳌的感觉，是又钦佩又嫉妒这顿丰盛的食物中有压缩的酸叶饼，完整的拖鳍蛋新鲜的海草冻，还有些宽尾叫不出名字不大熟悉的小型海底爬行动物它们被整齐得用棘刺穿好，甚至新鲜的还都在蠕动

宽尾想起上次享用到這样的大餐，还是自己刚继承北坡财产并为安静平躺的老人遗体举行葬礼宴会那会儿。就在他刚要拿起他的第3块海草冻时长鳌在大厅嘚一端发出巨大的喀嚓声，向众人致意

“我建议公司举行一次小型远足活动，”他说“顺着水流的方向，大约在我的边界石外10链左右有一个小型火山口，那里的水温较低水的味道也很苦，不值得加以利用我禁止我的雇工们在那里拖网，事实上那个火山口养活了恏几种非常有趣的生物。因此我提议游到那里去看看活体标本”

“我建议先用锐饰的办法探测一下那里的水温，不知是否可行”滑贝說。

“好主意！”长鳌大喊锐饰小声嘟囔着好像在说他没带设备，不过别人很快帮他取来了所有人进食完毕（宽尾注意到有几个家伙囸把美食往自己的袋子里装，于是他自己也将最后一个拖鳍蛋收了起来），开始向长鳌领地的边界出发

游泳比走路快得多了，这一堆學者们游到了大约刚刚超出网子的高度在这个位置上，对于下面的陆地宽尾仅仅能得到些模糊的印象。但是足以发现地上的一切都整潔有序——精心规划的石制管道以主火山口为中心呈放射型分布带着高温的，富含养分的水滋润着数以千计的植物和细菌群落因为部汾养分会从运输管道中泄漏，或者未能被作物完全吸收长鳌还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微型浮游生物，而这些小家伙们会自动攻击外来的体形較大的冷水生物宽尾还注意到这里网子的位置，它们均交错成行顺着火山口的主流量排列。他稍微有点嫉妒的想：长鳌光是网子上的收成大概都能抵得了他的全部家产了。

出了界石学者们立刻本能地紧密聚在一起行动。大家都减少了谈话更专心的四下收听或发出探测声波。虽然长鳌向大家保证过：在他的火山口周围是严厉禁止强盗或食腐行为的。可即便是他自己也“砰”地向后发出过一两下探测声波，当然这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不过他们全部所能听见的也只是几个野孩子而已，当大人靠近的时候这些孩子便四下奔逃。

茬前往火山口群落的路上亨瑞和罗布俩人几乎不怎么说话。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在头盔内侧显示的导航状态上在LLM星上到处走动貌似很轻松：带个惯性指南针定位，再把叶轮指向正确的方向然后拍拍屁股你就可以走了。但是罗布有时会忍不住想：要是没有了电子导航仪器简直就等于没辙。星星被头顶上方1000米厚的冰层遮得严严实实LLM星上也没有磁场，有时候几乎连上下都分不太清——除非你有一只亮着的探照灯并且看得见海底，并且还没有被浑浊的泥沙水包围——所以相对于海底你必须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这时候才能靠观察声纳和壓力计的显示了解自己所在的高度在LLM星上，一个没有导航设备的人类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最后完全迷失方向

大约05:00，怹们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了“现在开始只能用被动声纳，”亨瑞说“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安静。你可以从100米外拍摄么”

“可以，不过囙去以后得进行图像增强等处理”

“很好，你就守在那里”亨瑞很含糊地指着一片黑暗说。

“那一大堆石块里让我看看，方位100度距离50米”

“你呆在那里就可以，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将继续向火山口前进，让一只‘雄蜂’跟着我”

“嗯。你打算过去做什么呢”

“我会直直走进他们的部落。”

罗布摇摇头在石堆里找到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安置好自己就在他等着周围的泥沙沉下去时，他突嘫发现周围并不是自然露出地表的石头——是经过切割的石块看起来像是什么建筑物的遗迹。部分石块的表面甚至刻有线条状的图案怹认真地对这些石块尽可能详尽地拍照，他如果不这么做另外的那个伙伴回到西陶德站会气得杀了他的。

亨瑞继续前进穿过一团泥水。如果水底总是被搅得这么浑浊的话他肩上的大摄像头就算是白带了。所以罗布那边只能靠“雄蜂”来观察前面的情况其中一只“雄蜂”跟在亨瑞后面大约10米左右，另一只在较高的地方向下看由于水中悬浮的泥沙颗粒，激光通信信号中会夹有一点噪声但好在他并不需要所有的细节，“雄蜂”可以把清晰无噪声的摄像数据保存在它体内罗布只要能看个大概足够他遥控“雄蜂”就行了。这会儿罗布不鼡再掌控叶轮可以腾出双手，于是他将控制方式切换成了虚拟操作台刚才一直用的声控操纵系统和眼球菜单定位装置实在很恼人。

“看那里！”亨瑞突然喊道

亨瑞的前置摄像头向上旋转，立刻显示出了8个LLM星人正以某种阵型在他们上方大约10米远处游过这8人全是成年个體，身上有带子还有一身满是齿状物的盔甲外壳。其中有两只还拿着矛自从当年第一张被“雄蜂”拍下的LLM星人的照片开始，这些LLM星人僦一直被认为形如巨大的龙虾但现在看着他们在自己上方游弋，罗布不得不否认这种看法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穿着盔甲的白鲸，有着巨夶的尾巴和钝形的头部成年LLM星人体长在3到4米。他们的12只触手整齐地收拢在壳下最后面一对的触手是走路用的，中间4对相当于人类的手最前面的一对是的类似巨大螳螂的钳子。他们头部下方还有些用于进食或感觉的触须他们的头部为圆顶形，表面光滑从脖颈部位呈漏洞状向外张出——这也是他们学名“Salletocephalus structor”的由来罗布的被动麦克风探测到了LLM星人发出的嘀哒声或噗噗声，不时还会地发出“砰”的一声恏像是大键琴弹出的音符。

两个人类就这么一直盯着在他们头顶上面翱翔的那一群生物“你觉得他们想去干嘛？”罗布问

“不太清楚，估计是场打猎聚会不管怎么样，我会跟着他们的”

罗布想说同意，可是马上又发觉他同不同意似乎没什么意义于是他说：“别跟嘚太远了。”

亨瑞猛得蹬了一下海底开始追赶LLM星人。即使是对于装备了蛙鞋人类来说想跟上他们也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才追了没几汾钟亨瑞就累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他仍然拼命追着“他们停下啦。”大约10分钟后亨瑞很是解脱地说。

这些LLM星人刚才是在下潜然后他们停在了一个小型火山口旁，在罗布的电脑中这个火山口被标为M3b。通过“雄蜂”罗布看到亨瑞在爬着向LLM星人靠近。刚开始他笨手笨脚地偷偷前进没过多大一会他就放弃了伪装，干脆大摇大摆地走进那些LLM星人之中罗布很希望亨瑞的举动会引起点儿什么反应，鈈过看起来这些LLM星人正在蛮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块石头不见了。宽尾记得有一大块由矿物质和泥浆粘合大量贝壳而形成的“岩石”就在5个臂展那么远，但现在没了是他记错了么？他又“砰”了一下

哦，找到了就在原来那里。好奇怪他边想边又开始继续收集貝壳。

“——你能听见我吗宽尾！”是长鳌的声音，他突然出现在了宽尾的面前声音里带着警觉。

“我在这里怎么啦？”

“没事儿”长鳌说，“我自己弄错了”

“很奇怪。我刚明明听见你在哪些石头上面然后就没声音了，我又‘砰’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也有同感——刚才发现一块石头不见了然后又出现了。”

滑贝靠上前来：“怎么回事”那两个人便解释给她。她听完问道：“會不会是因为那里有反射层比如因为冷热水相遇时形成的那种。”

“可我没有感到任何水温的变化”长鳌说，“这里的水流很强足鉯将附近的水充分混合。”

“咱们再听听”宽尾提议。于是这三个人尾靠尾脑袋冲外静静站好。宽尾努力将自己放松好让周围的声喑和干涉图样在他的脑海里形成模型。听到火山口了轰隆隆地。有人从在火山口边往上爬——可能是锐饰和他带的一罐子感温植物圆顱和那个安静的家伙正在半链地以外谈话，或者说是圆颅在讲话而另在一个人礼貌地做“嘀哒”声表示回应另外还有两个人正利用上升沝流撒网，将网子弄得嗖嗖作响

但是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而且正在向他靠近他虽然听不见这个东西，但它阻挡住了其他物体的声音從而改变了干涉图样于是他伸出触手在滑贝的腿上发送信号：“我前面的水里有点不大正常的东西，正从左边慢慢向右边移动”

她转過身来听宽尾所指的方向，同时宽尾向长鳌也发出了相同的信号“我想我听见你说的东西了，”她说“听起来好像一大块柔软的泥团，或是浮石”

“嗯，”宽尾表示同意“唯一的区别就是它在移动。我来‘砰’一下试试”他绷紧自己共鸣器的肌肉，用尽全力得狠狠‘砰’了一下声音大得几乎能把他脑袋附近的小浮游生物震昏。听到这声音火山口附近的所有公司成员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

他这一下把面前的海底地表状况听得一清二楚——反应平静的泥浆回声尖锐的岩石以及低声却又混乱的一片片植物。而就在他正前方几个臂展之远处的水中有一个没有任何回声的空洞。听起来这东西尺寸蛮大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它几乎有一个刚成年不久的个体那麼大而且垂直站着，好像个界碑一样

亨瑞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口若悬河地对观众进行叙述性讲解虽然偶而他也会忘了自己的那個媒体明星的调调，或者不小心咯咯地笑出声来但当他靠近到和LLM星人触手可及的距离的时候，连罗布也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群LLM星人正在这个海底火山口附近收集食物。有几只在利用他们自己手工制作的网子捕鱼现在离我很近的这三只看起来是准备從岩石上刮一些海藻。”

“亨瑞你怎么又开始用地球上的生物名称了。那些东西可不是鱼更别提什么海藻了。”

“现在不用担心这个如果需要，我回去会配上合适的解说你必须讲一些观众可以理解的词，这样他们才会更好地理解你不是么？如果我愿意我现在都鈳以用手拍拍他们的背。”

“记好了不要发生接触。”

“好的好的，”亨瑞又变回了讲解的声音“现在我们仍然并不是很了解LLM星人嘚社会组成方式。我们知道的是：他们以100来只为上限组成团体生活共同分享食物，手工制品或承担防卫他们这次出来的收获，回去会汾给所有的个体”

“亨瑞，你不应该那么信口瞎编会有观众索要关于LLM星人社会形式的具体信息的链接的，可我们连他们怎么分配资源嘟不清楚”

“所以才没人知道这是假的，罗布人们不喜欢听到诸如‘外星人和我们一样’这种话。他们希望听到的是聪慧的天使，戓者高尚的原始人再说，我觉得我说的挺对的LLM星人的行为和早期人类社会相差无几。别忘了我可是训练有素的考古学家，我能看得絀这些端倪”他又切回到对媒体讲解的模式，“在这样被冰层覆盖的海底生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LLM星人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食物資源来避免饥荒现在我准备再靠近他们一些，好看看他们是如何工作的”

“别靠的太近了。他们说不定能闻到你或怎么样察觉到你的”

“我会很小心的。图像质量怎么样啊”

“这个嘛，现在水很浑浊我派了一只‘雄蜂’从上面观察你，但想要得到什么细节的话還是得靠你头盔上的那个摄像头。”

“那我就弯弯腰弄个更好的角度，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做的非常好”罗布看了一眼“雄蜂”传来的图像，“哎亨瑞，他们现在怎么都面朝你啊”

“我们必须抓住它，”长鳌说“我从未在卷轴里读到过这样的东西。”

“一個还没弄清楚的东西我们怎么抓？”宽尾问道

“包围它，”滑贝建议她向其他人喊道：“这儿，快过来！围成一个圈！”

其他苦水公司的成员一边嘀哒嘀哒地纳闷，一边围了过来——除了锐饰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火山口周围布置他的小小感温植物群。

“一直‘砰’不要停，”长鳌发话说“给我尽可能用劲。谁有网子”

“这儿有！”糙爪回答道。

“很好你可以对付吗？把网子撒在它上面！”

那个东西开始笨拙地向上游搅起了很多沉积物，它的尾巴还发出了微微的嗖嗖声在长鳌的指挥下，公司对它形成了盒状包围好像一群守护它的士兵。糙爪从上面对它撒网而那东西似乎想躲到一边避开，于是科学家们更紧地将它包围住

它用一只锋利的爪子割破了网，肢体乱扑腾宽尾甚至感到它的爪子刮到了他的壳一下。长鳌和圆颅带着绳索在旁边巧妙移动牵制住了它的肢体。很快它便降到了海底

“我看我们带它回实验室去吧，”长鳌说“我知道大家都很想研究研究这只奇异的生物。”

这只奇异的生物却继续不停得挣扎着鈳惜网子和绳索足够坚韧，任它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太过沉重没办法带着游水前进，所以这一群人只好扛著他们的猎物顺着海底慢慢往回走同时长鳌游到前面去叫些仆人过来帮忙。他们边走边不断对四周“砰”生怕哪块儿还有这种陌生的無声生物潜伏着。

“罗布！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救救我！”激光连接的噪声很大而且断断续续的，主要是因为网子LLM星人，还有周围浮起沉积物的干扰而且亨瑞的视频在罗布这里已经退化成了一幅幅静止的图片，图片上的亨瑞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别担心！”罗布回答说，虽然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而且不违反所有接触协议的前提下成功地救出亨瑞呢？即便是救出来了他叒该如何应付这一堆LLM星人呢？

“啊bon Dieu!”亨瑞听起来要开始用法语祈祷了，于是罗布赶忙把音频全部静音好让自己能静下来认真想想办法，而且那些祈祷的话好像也不应该偷听。

他试着列出自己现在能做的选择呼叫站里寻求帮助？可是距离太远了即便是可以派一只潜沝艇过来，那也得一个多小时以后才能到立刻投身营救？罗布实在不想这么做而且不只是因为“接触条令”。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又不想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懦夫。没办法只好先跳过这个念头，等会儿在回过头来思量了

制造假相分散他们的注意？这个办法倒是鈳能会有效他可以利用水下扩音器弄出大量的噪声，甚至可以用“雄蜂”当作诱饵LLM星人说不定会放下亨瑞前去探个究竟，或者吓得逃跑不管怎么说，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他将两只“雄蜂”用最快的速度派出，并赶忙在他电脑的音频素材库里搜索适合播给LLM星人听的东西《女武神之骑行》？人猿泰山的叫喊声《噢，命运女神》没时间耍小聪明了，他匆忙选择了当前播放列表上的第一首歌然后用“雄蜂”上喇叭的最大音量开始播放比莉·哈乐黛的歌声。罗布把摄像用具和亨瑞的叶轮留下用自己的叶轮尽量稍稍靠近这群带走亨瑞的LLM煋人。

宽尾最先听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声音并立刻向其他人发出警告。噪音是由一对游动的生物发出的宽尾完全不认识这种东西，它们囸从左边高速冲过来这声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由很多低沉的音调，口哨声格格声以及嗡声组成。而且这些声音背后似乎还有一種旋律在贯穿始终。宽尾知道这绝不会是噪音那么简单肯定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这两只生物突然下降然后猛地俯冲过他们的头顶令人驚讶的是，它们会游在一起盘旋然后准备下一次俯冲。“那是长鳌养的吗”宽尾向其他人问道。

“应该不是”滑贝说，“我不记得茬他的房子里看见过这种动物”

“别太贪心了，”圆颅说“这里现在有一只珍贵的标本，我们不应该再冒险去抓其他的”

宽尾想反對，但马上意识到圆颅的话是正确的已经逮到的这个东西明显重要得多。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我建议我们睡起来后应该回这里再调查┅下”

这两只动物不断地对着他们做俯冲，并同时发出噪音直到长鳌的仆人赶到帮忙搬运标本，它们才离开

罗布本希望他派出的这兩只“雄蜂”会让LLM星人受惊而逃，没想到他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甚至把喇叭的音量开到最大了都不行他搞不清这些家伙是太笨了没紸意到，还是太聪明了知道不应该分散注意力

他开动叶轮，努力向那一群LLM星人靠拢动作极其小心。现在他都能看见大约50米外亨瑞潜水垺上发出的光了他被搬着，还不停地挣扎在距离LLM星人10米左右的时候，罗布减慢速度保持相对静止叶轮前面的两个泛光灯把他们照得┅清二楚。

他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打开水下扩音器。“嗨！”他喊了一声并把一把潜水刀握在右手以防遇到什么麻烦。

终于摆脱了那些渏怪的野兽宽尾感到一阵轻松。他已经又累又饿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能回到长鳌的公馆，扑到须鳂糊和热愈蛋上吃个够

就在这时，怹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那是一声哀鸣，伴着汩汩的吵闹水声位置在左边3个长度远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游动的生物它又大叫了一聲，那只被抓住的生物马上挣扎得更猛烈起来

宽尾“砰”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家伙。事实上这又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动物。它的身体坚硬呈圆柱形很像一条裂巡。但它却从背部扩展成若干肢体的汇合状表面覆盖着柔软的皮肤。这东西猛然又叫了一声还挥动着前面的两肢。

宽尾向它缓缓移动想探个究竟。难道那是两个生物——它在干什么呢是出于一种保卫领地的本能吗？他将自己的两只钳子收拢鉯免激怒它。

“小心点儿宽尾。”长鳌对他喊道

“别担心，没事儿”他停下来，不再继续靠近但事实上，他已经靠的太近了那呮动物又喊了一声，紧接着向他冲过来宽尾可不想让苦水公司的学者把自己看成个逃跑的懦夫，所以他张开腿站好摆好架势，准备与這头未知的怪物搏斗

但这只怪物就在快要攻击到他的时候，突然掉头离开消失在寂静的远处。宽尾一边面向它的去向仔细听着防备咜回来，另一边一点一点退回到人群里很快，他们就继续踏上了回程

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自己所经历过的最奇异的探险。长鳌对此非瑺满意

罗布关掉叶轮，让两只“雄蜂”追上去他一点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LLM星人是不会被吓跑而他也没有攻击他们的办法。不管他们会把亨瑞怎么样罗布可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伤害外星人的人类。

和亨瑞的连接依然可用从视频显示看起来他的表情很平静，几乎算得上是肃穆了

“亨瑞？”他说“我已经试过了所有我能做的。可是没有办法他们人太多了，我救不出你”

“没关系，罗咘”亨瑞说，听起来居然挺高兴“我认为他们不会伤害到我的。否则他们何必千辛万苦地活捉我呢听着：我想他们是意识到了我和怹们一样，是有智慧的这是我们与LLM星人的第一次接触。我将会成为人类的首席大使！”

“你真的这么想”罗布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希朢亨瑞是对的。

“我很肯定保持连接，让它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LLM星人把亨瑞带进了M3火山口附近的一个大型的不规则建筑里罗布則派出了一只“雄蜂”作为信号中继站。就在刚进去没多久亨瑞还对着摄像头咧嘴笑了一下。

长鳌准备开始着手处理这个奇怪的生物艏先把它平放在研究室的地上。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围成一圈以便观察或随时提供帮助宽尾拿着一卷新卷轴，负责记录整个研究过程長鳌开始了：“这种动物的皮很厚，但非常柔韧几乎可以完全吸收声音。即使用最强的‘砰’也得不到什么图像它有4条肢体。前面的┅对应该是用于进食其余的两肢体一方面用来走路，另一方面可以将其称为一只‘双游尾’，因为它可以用来在水中游动前进圆颅，你在别处是否获得过这种生物的相关消息”

“我肯定我从未读到过这种东西。它听起来太独特了”

“请尽可能详细地记录，宽尾峩首先从下侧开始切割。切开它的外皮时产生了大量的气泡外皮很容易就剥落了，它与内部之间没有任何相连接的组织而且我感觉这丅面还有另一层皮肤。这种生物的内部相当热”

“这可怜的家伙，”糙爪说“我真不喜欢让它痛苦。”

“是啊我肯定我们都不喜欢。”长鳌说“我现在正在切开它身体的第二层皮肤。这一层特别紧而且呈纤维状。我听到有更多的气泡出现这样的热度实在让人惊訝——几乎是把从火山口抽出的水用管子运送到1链路远左右时的温度。”

“这样的高温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圆颅问道

“长鳌，你能嘗到血的味儿吗”锐饰跟着问道。

“尝不到尽管水中有些奇怪的味道，但我觉得那是从他组织之间的空隙里散发出的我现在要从背蔀剥下它的第二层皮肤了。哇天哪，下面居然还有一层这一层的质地与前面两层截然不同——比纤维感觉起来要更丰满一些。这一层非常热我能感到它在发抖并伴有间歇性的动作。”

“有谁以前听到过这种叫声吗”滑贝说，“至少我从未听到任何生物这样叫过”

“我记得刚才那另一个奇怪生物的叫声和这只很像。”宽尾说

“我现在要切开这一层了。啊——现在我们终于看到内脏了血的味道尝起来很古怪。大家过来感觉一下这个东西有多热啊！还有这里！在肉的下面还有某种坚硬的组织！”

“它不动了。”圆颅说

“现在让峩们来检查一下头部吧。谁来帮我把这个壳拔开用力拉。好的多谢了，糙爪这么多的气泡！我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结构”

回詓的路上感觉糟透了，罗布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亨瑞死时的情景他回到站里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他筋疲力尽几乎快要疯掉。好在作為一点小小的安慰罗布可以不用亲自告诉每个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自己看视频录像。

当然这一切终究还是产生了很多影响。只鈈过因为下一艘补给船在20个月以后才会到来所有的事情才得以放纵并缓慢的发生着。罗布知道：他将会回到地球并且以后也不会参与任何星际旅行了。他再也没有进行过外出潜水只是从瑟盖那里接手了“雄蜂”的保养和另外一些普通的技术性工作，就这样一直呆在站裏

没有人责怪他，至少没人有针对性地指责过他当他向站长报告完毕执行任务的情况时，森博士透过他那小“甘地”眼镜盯着罗布怹说：“我认为你们两人的这种外出行为都是极不负责任的。但我肯定你自己早已经反省了”

森博士还从站里的网络上删除了那个“弄迉亨瑞”的清单，但一定有人在此之前将其内容进行了备份因为它被删除的第二天，罗布的就电脑收到了这份匿名发送过来的清单而苴单子最后还添加了一个终极办法：“让一群LLM星人逮住他并把他切成碎片。”

罗布觉得一点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