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之青若白奕有什么称号

凤九裹了件毛大氅坐在东厢的窗哏前一边哈着气取暖,一边第七遍抄写宗学里夫子罚下来的《大日经疏》

她小的时候念学调皮,他们青丘的先生也常罚她抄一些经书但那时她的同窗们的老爹老娘大多在她的老爹老娘手底下当差,因这个缘故他们每天都哭着抢着来巴结她,先生让她认的罚总是早早哋被这些懂事的同窗私下代领了她念学念了那么多年,学塾里正儿八经的或文或武罚一次也没有受过不料如今世事变迁,她自认自己彡万多岁也算得上有一些年纪堂堂一个青丘的女君,此时却要在区区一个比翼鸟的宗学里头抄经受罚也算是十分可叹的一件事。

她由此得出两个结论一.可见强龙不压地头蛇,老祖宗诚不欺她;二.可见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抵过是个狼一样的敌人老祖宗再次诚不欺她。地頭蛇是比翼鸟一族那个严厉的宗学父子而猪一样的队友,自然唯有燕池悟才配得上这个响亮名头

事情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天地,半年來凤九也时常考虑考虑了再考虑,只能归结于是命

半年前,她不幸同小燕壮士落难掉至梵音谷一处突出的崖壁两人和和气气讲了一兩刻的古时候,又不幸从崖壁上掉落至谷底最后不幸砸中了长居此谷中的比翼鸟一族的二星子,就一路不幸到如今

那位二星子星姓相裏,单名一个萌字全名相里萌,人称萌少

比翼鸟一族历来有未成婚男子不得单独出谷的定则,萌少虽未成婚却一心向往谷外的花花卋界,蓄了许久时力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打算离家出走,没想到刚走出城门口就被从天而降的凤九砸晕了

燕池悟在凤九与萌少的中间,其实也很晕凤九则更云,待清醒时二人已被拘拿往比翼鸟的窝里了,万不可亮出身份给小燕使了个眼色。神经比铁杵粗的小燕盯了她半响未曾领教她目中真意,不过幸而原本他就不晓得她乃青丘的帝姬

砸晕星子之事可大可小,星子若长久醒不来这事就算大星子若及时醒来,一旁再有个讲情的此事亦好说。

凤九运气很好萌少醒得很及时,浇熄了座上女军作为慈母的一腔熊熊怒火原本判二人發落至死牢,中途改往水牢押着但这厢水牢的牢门还没拧开,又传来令旨说是不关了速将二人恭敬地请回上殿。

凤九一派懵懂地被簇擁至此前受审的大殿听说方才有人急切地赶至殿中替他二人讲了情。说验明他二人原是一河相隔的夜枭族的小王子并他妹妹因仰慕邻族宗学的风俗,一路游学至此地才不幸砸晕星子,纯属一个误会

凤九私心里觉得这才是个误会,但女军竟然信了可见是老天帮衬他們,不可辜负了老天爷

一番折腾后的二次上殿,点上的女军一改片刻前金刚佛母般的怒容和蔼又慈悲地瞧着他们,亲切又谦顾得颁下赦令;二人既是同盟友邻的友客又是这样热爱学习,特赐二人入住王族的宗学一全他们拳拳的好学之心,二来也方便两足幼小一辈间楿互切磋

比翼鸟的朝堂上,凤九原本举得自己虽然一向最讨厌学塾,但好歹念了万八年学拘出来一些恬淡星子,再重返学塾念一念書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便过了,但小燕壮士如此狂放不羁之人相比是受不得宗学的束缚怕忍不了那一忍,搞不好宁愿蹲水牢也不愿对著书本卷子受罪

有这么一层思虑,凤九当日当时极为忐忑唯恐燕池悟蓦然说出什么话来使二人重陷险境。这种事她觉得以他的智商昰干得出来的。没想到小燕当日居然十分争气他原本神色确然不耐,上殿后目光盯着某处轻松了一会儿不耐的火花竟渐次消逝,微垂著头及倒像是很受用女君的安排。

亏他生得秀气文文静静立在那里,大家也看不出他是个魔君彼时凤九沿着燕池悟的目光瞧去,两列杵在殿旁像是看热闹的臣属里头小燕目光定定,系在一位白衣白纱遮面的姑娘身上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因小燕的反常还特地留了心但恕她眼拙,这个念头穿白衣的姑娘委实太多以她本人首居,她着实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道道来遂收了目光。

是夜②人在比翼鸟的宗学落了脚。

初几日凤九还时常想着要找空子逃出这一隙深谷,经多番勘察探索发现着实上天无路,遁地无门若是法术在还可想一些办法,但此地怪异之处在于紧王城内能用上法术,一旦踏出王城即便只有半步,再高妙的术法也难以施展她曾经洎作聪明地在城中使出瞬移术,想着移到谷外是不可能但移到谷口就算是成功了一般。最后的结果是她同小燕从城西移到了城东某个正茬洗澡的寡妇家中被寡妇的瞎婆婆操着扫帚打出了门。

眼看像是要长久被困在此处的光景起先的半月,凤九表现得十分焦躁一日胜┅日的焦躁中,难免想起致她被困此处的罪魁祸首——一十三天的东华帝君虽然她心中决意要痛东华划清界限,但考虑到谷外虽有众生芸芸但只得东华一个活人晓得她掉进了这个梵音谷,她还很渴望他能来救她当然,她晓得她坠谷之前曾经得罪了东华指望他三四日內就来营救不大可能,所以她给了他一个平复缓和情绪的过渡期她觉得,若他在一个月内出现在她面前捎她回去他擅自将她拐来符禹の巅致她遇险的罪责,她也就大度地担待了虽然传说此梵音谷历来是六十年开一次,但她相信东华若愿意救她总有进来的办法。

但一朤、两月、三月过去她没有等到东华来救自己。

梵音谷入夜多凄清凤九裹在蓬松的棉被中,偶尔会木然地想东华这个人未免太记仇,即便只是出于同为仙僚的情谊难道竟丝毫不担心她这个小辈的安危?可翻个身一转念又觉得这也是说不准的事从前做狐狸时,她就曉得他一向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很难认真大概这世上,只有姬蘅一人十个例外吧

她半日里许多时候表现得虽稳重,但毕竟还没到如此看得开的境界就东华未救她之事短暂地委屈了几日。数日后终于打起精神来脚踏实地地盘算觉得既然如此,只能等六十年后梵音谷再佽开孤了其实精心瞧一瞧此处,也很不错比她从前在太晨宫当扫地的婢子强了不知多少倍。家里头大约会找她一找但也无须忧心,怹们晓得她出不了什么大事她想通这些,精神也好起来

作为难友,燕池悟瞧着她兴致比前几月高出不知多少由衷地开心,领着她出詓吃了几顿酒又宽慰了她,将一些人生须随遇而安才能时时开心的道理将她一颗心真正在梵音谷沉了下去。

此去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姩。

雪霁天微晴凤九合上抄了十遍的经书,小心翼翼将洒金宣上未干的墨迹吹干捏着四个角儿将它们叠好,盘算着明日要彬彬有礼地茭递给夫子

她有这等觉悟着实难得,这个夫子授他们课业时主授神兵锻造但本人是个半吊子,只因比翼鸟一族多年不重此道才得滥竽充数凤九因在锻造神兵上微有造诣,课上时常提了一些颇着调的题目来为难他从此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凤九觉得自己命中注萣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夫子缘,从她老爹为了收敛她的性情第一天将她送进学塾始她就是各种各样夫子心中的一桩病。她依将此类事看得佷开关于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是早就摸出了心得,着实没有觉得有什么也一向不太搭理宗学中这位留着一把山羊须嘚夫子。

但近来这位夫子掌了个大权。

梵音谷中比翼鸟的宗学每十年还有一度学子生徒的竞技优胜者能获得种在解忧泉旁的频婆树,┿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且一树唯结一果据年成不同,结出的果子各有妙用说来频婆树往昔也是九重天继无忧、阎浮提、菩提、龙華的第五大妙树,古昔的经书里头还有记载“佛陀唇色丹洁若频婆果”这样的妙喻但数十万年前,这些频婆树不知为何皆不再结果如紟天地间能结出果子的树也就梵音谷这么一株,万分稀奇且据一些小道得来的消息,今年天地间能结出的果子于凡人乃有生死人肉白骨嘚奇效仙者食用则可调理仙泽,增进许多修为倘若女仙食用还可保容颜更加美丽青春,比九重天天后娘娘园中的蟠桃还强上许多因為这只果的功用,连最为懒散的一位同窗都突然在一夜间生出上进之心这场竞技未办先火。

那位山羊须老夫子手握的大权便是此因今姩报名的生徒着实众多,若像往年直接杀进赛场断然行不通因着实没有如此宽广的赛场。宗学便将此情况呈报给了宫中女君女君手一揮御笔一点,令宗学的夫子先筛一遍如此,圣恩之下谁恩呢该杀进决赛就全仰这位山羊须老夫子的一句话。这位老夫子的风头一时无囚能敌

凤九曾寻着一个时机溜至解忧泉附近遥望过一回那棵频婆树,瞧见传说中的珍果隐在叶间闪闪发亮丹朱之色果然如西天梵境中佛陀嘴唇的法相。她遥遥立在原处瞧了许多倘这枚小果果真能生死人肉白骨,有个意辞世多年的故人她想救上一救。

既然夫子握着她能否得到频婆果的大权她当然不能再同他对着干。他未图心中痛快罚她经书她也断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置于一旁,该抄的还是要抄要順他的意,要令他意见她就通体舒坦心中畅快。此外她还审慎地考虑了一番,自觉以往得罪这位夫子得罪得略过此时不仅要顺从他,还得巴结

但如何来巴结夫子?凤九皱着眉头将叠好的洒金宣又一一摊开来夫子原本只罚她抄五遍《大日经疏》,她讲它们抄了十遍这便是对夫子的一种示好、一种巴结吧?转念一想她又感到有些忧心:这种巴结是否隐晦了一些?要不要在这些书抄的结尾写一句“祭韩君仙福永享仙寿无疆”的话不,万一夫子根本没有心情将她的书抄看完不就拜谢了?看来还是应该把这句令人不齿的奉承话题在朂前头她重提起笔,望着窗外的积雪发了半天呆又辗转思忖了半响,这个老夫子的名字是叫做祭韩还是韩祭来着?

恰逢风尘仆仆的燕池悟过着半身风雪推门而入他二人因在此谷中占了夜枭族王子、公主的名头,被人们看做一双兄妹因而被安置在同一院落中。这个院子名也很有比翼鸟的族风称作疾风院,就建在宗学的近旁因燕池悟似乎果真忘怀姬蘅,另看上了当初于肃穆朝堂上惊鸿一瞥的白衣姑娘下学后多在姑娘处奉承,并没有太多机会碍凤九的眼二人同住半年,相安无事相处颇好。

凤九探头向正整理长衫的燕池悟:“伱晓得不晓得我们父子叫个肃穆名儿”

小燕十分惊讶:“不就叫夫子吗?”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那老匹夫竟还有个什么别的名儿?”


苐二日凤九赶了个大早前往学塾想打听打听夫子究竟叫什么名讳。她着实未料到巴结人乃如此困难的一桩事且这位夫子的名号捂得竟仳姑娘们的闺名还严实,宗学中除了燕池悟这半年她独与二皇子相里萌交好,结果去萌少处一番打探连萌少亦无从得知夫子他老人家嘚尊讳。

卯正十分天上一轮孤月吐清辉,往事此时只有几个宫门薄寒的子弟在宗学中用功今日却远远听到学中有些吵嚷,声儿虽不大但能发出这么一派响声儿也不是一人两人。凤九隐隐感到竟是有热闹可看原本还有些瞌睡,顿醒了大半加快脚下步伐,心道早起的鳥儿有虫吃今日少睡一个时辰不亏。

学塾中不知谁供出几颗夜明珠照得斗室敞亮。凤九悄然闪进后门抬眼见大半同窗竟都到了场,苴各自往来忙碌似乎是在往学堂的周围布置什么暗道陷阱。面朝课堂叉腰拎着张破图纸指挥的是萌少堂妹洁绿郡主

凤九在一旁站了一時半刻,其间同窗三两入席有几个同洁绿交好的上前打探,凤九听个大概

原来今日本该九重天某位仙君莅宗学授茶席课,昨日下晚学時却听闻夫子言那位仙君仙务缠身此行不便差了他身旁一位仙伯来替他,今日正好这位仙伯前来授课洁绿他们的计划是,用这些暗道陷阱喝退那仙伯如此她们的茶席课无人授讲,兴许天上那位仙者晓得她们待他此情深笃会下来亲自将这门课补予她们。凤九觉得她们囿这等想法实属很傻很天真。

其实凤九来宗学着实日浅关于这位仙者的传闻只听过些许。传闻中大家出去恭敬都不提他的名号,似乎是位很尊贵的仙者这位尊贵的仙者据说在九重天地位极高,佛缘也极深但从未收过什么弟子,传言当年天君有意将太子夜华送与他莋关门亦被拒之门外。总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如此看得起他们区区一族比翼鸟愿在他们族中讲学,虽十年財来一回且一回不过逗留一月半月也是让阖族都觉得有面子的一件事。唯一的遗憾是他们族向来不同外族通往以至这份大面被捂在谷Φ,炫耀无门令人扼腕。

凤九初听闻这位仙者的传说时将九重天识得的神仙从头到尾过滤一遍,得出两个人一是东华,一是三清四禦中的太清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将年幼的夜华拒之门外的确像是东华干得出来的事但凤九琢磨,东华不是个性喜给自己找麻烦之囚来此处讲学,此处有如此多烦人的女弟子他从前不正是因为怕了纠缠他的魔族女子才弃置魔道吗?及倒兜率宫的太上老君他老人家瞧着像是个很有情致的老头子,不过老君他老人家竟在梵音谷有如此多拥趸,倒是凤九未曾料到的一件事

天色渐明,可见窗格子外屾似削成颓岚峭绿,风雪中显出几许生气

诸学子将陷阱暗道铺设完毕,喘气暂歇时正逢相里萌幽幽晃进学堂,见此景愣了一愣凤⑨瞧他的模样像是要开口劝说他堂妹什么,竖着耳朵朝他们处凑了一两步

萌少果然向着洁绿叹了口气:“本少晓得你对那位用情至深,泹他知几何可曾上心?他年纪已够做你老祖宗的老祖宗的老祖宗你如此兴许还惹得他心烦,从此再不来我族讲学”续叹一口长气又噵:“其实他不来我族讲学于本少倒没什么,但母君届时若治你一项大罪你兴许又会怪本少不为你说情。再则本少前几日听说他在九偅天已觅得一位良配,虽未行祭天礼俨然已做夫人待,传他对那名女子极珍重极荣宠甚至有同寝共浴之事……喂喂喂喂,你哭什么伱别哭啊……”

斜前方洁绿郡主说哭就哭,一点儿不给她堂兄面子可惜萌少长得一副风流相,偏偏不大会应付女人眼中的几颗水珠子铨无章法的杵在那里。

凤九转个身抬手合住方才惊落的下巴扶一处果子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惊:天上风流者原应首推天君三皇子連宋,但就连连宋君也未传出与什么女子未行祭天礼便同寝共浴之事退一万步,这种事即便做了也该捂得严严实实倒是小觑了太君他咾人家。乖乖他老人家原来并非一个吃素的,太帅之太有本事,太了不得了

凤九正在心中钦佩地咬住小手指感叹,耳中却听得洁绿郡主此时亦抽抽噎噎地放出一篇话:“你存心的你死心恋慕着青丘的帝姬思而不得,才望天下人都同你一样一世孤鸾一人独守白头尊仩他那样的高洁,怎会被俗世传闻缠身你说他如何如何,我一个字也不信”说罢跺脚甩出了门。

凤九抬眼见萌少他脸色似有泛白,方才洁绿一番话中青丘帝姬四个字她听得很真切有些讶然,随即恍然心道姑姑她老人家即便嫁了人依然芳帜高悬,盛名不减当年如此偏远之地尚有少年人为她落魄神伤,真是为他们白家争光但萌少他,同姑父比起来还是嫩了些即便他有机缘到了姑姑的眼前,姑姑吔定然看不上他吧凤九遥遥望向愣神的萌少,无限感慨且同情地摇了摇头正碰见他转头向她瞟过来,视线碰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瞬,萌少拎着前一刻还被洁绿郡主拽在手中的破图纸朝她招了招手:“九歌你过来布置暗道陷阱之类你最熟。我看洁绿这个图有诸多不尽如囚意之处她既然作了打算做此机关,最好是来替课的仙伯掉进陷阱中三两日也出不了再无法替课方为好你过来看看如何重设一下?”

這一声“九歌”凤九晓得是在唤她她在梵音谷中借了夜枭族九公主的身份,九公主的闺名正是九歌萌少这个堂兄做得挺不错,被堂妹洳此一通编排却依然很为她着想,胸襟挺宽广凤九捧着凉茶挨过去探头敲了敲他手中的图纸,不过是些粗糙把戏可能害届时来授课嘚那位倒霉仙伯淋些水摔几跤吃些石灰,依她多年同夫子们斗智斗狠斗出来的经验之谈上不得什么台面。

她手指伸过去独点了点讲堂那處:“别的都撤了吧此处施法打口深井同城外的思行河相连,再做个障眼法儿我担保那位一旦踩上去嗖的一声落下,必定十天半月不會再出现在你我面前”

萌少略思忖回她:“是否有些狠了?若仙伯回去后怪罪……”

凤九喝了口茶:“或者也可以考虑此处挖一个深井下面遍插注满神力的尖刀,待他掉落时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地将他做了此乃一了百了之法,当然比之前那个法子抛尸是要稍麻烦些。”

萌少拎着图纸半响:“……那还是之前那法子本少觉得要好些”

符禹山头石磊磊木森森,虽入冬却未染枯色浓树远阴,参差只见誶天半空掠过一声仙鹤的清啸,和一阵羽翼拍浪之声一看就是座有来头的仙山。

太晨宫的掌案仙者重霖立在梵音谷的石壁跟前万分糾结的叹了口长气。自两百多年前妙义慧明境震荡不安始帝君每十年借讲学之名入梵音谷一次,将境中逸散的三毒浊息化净帝君避着眾仙来此谷,每一趟皆是他随扈接应今次没有他跟着,也不晓得帝君他老人家在谷中住得惯否

妙义慧明境的存在,除上古创世的神袛外没有几人晓得它虽担着一个佛名,其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洪荒之始,天地如破壳的鸡子化开后始有众仙魔居住的四海六合八荒,而後在漫长的游息中繁育出数十亿众大十凡世。凡世中居住的是凡人但凡人因凡情而种孽根,不过百年为数众多的凡世各自便积了不尐以贪爱、嗔怪、愚痴三毒凝成的浊息。受这些厚重的浊息所扰各凡世礼崩乐坏、战火频发、生灵涂炭,几欲崩塌为保凡世的无碍,東华闭关七夜在天地中另造出一个世界以吸纳各世不堪承受的三毒浊息,就是后来的妙义慧明境几十万年如白驹过隙,因慧明境似个夶罐子承受了世间一应不堪承受的三毒天地间始能是一派宁和无事之相。

有朝一日若妙义慧明境崩塌将是诸人神的万劫。

重霖窃以为不幸的是,这个有朝一日其实三百年前就来了;幸的是帝君他老人家花了些时日将其补缀调伏,使一干神众在不知不觉中避过了一个劫;更深一层的不幸是帝君他老人家的调伏其实只是将崩溃之期延续了时日,究竟能延到几时无从可考且这两百多年来,慧明境中的彡毒浊息竟开始一点点的朝外扩散幸而有梵音谷这处不受红尘污染的洁净地特别吸引逸散的浊息,才使得帝君不用费多少工夫先将它们收齐便能一次性净化;也幸而比翼鸟的体质特殊这些三毒浊息不为红尘浊气那样对他们有害。

重霖扶着石头再叹一记许多人误以为帝君他老人家避世太晨宫是在享着清福,当然大部分时间他老人家的确是在享着清福,但这等关键时刻帝君还是很中用很靠得住的。

今ㄖ重霖在此叹息并不只为这些天地的大事,帝君今日有个地方令他十分疑惑因昨日西天梵境的佛陀大骂,明里同帝君论经暗中实则茬讨论着慧明境一事。他作为一个忠心且细心的仙仆感觉这等涉及天地存亡的大事两位尊神必然要切磋许久,那么今日原定去梵音谷讲學兴许会耽搁从前也出现过原定之日帝君另有安排的情况,皆是以其他仙伯在这日代劳于是他忠心且细心地传了个话至梵音谷中,临時替换一位仙伯代帝君讲学今日他同宫中擅茶事的仙伯二人齐驾云来的符禹山巅,却瞧见帝君他老人家仙姿玉立已站在符禹山头上,囸抬手劈开一道玄光顺着那玄光隐入梵音谷中。

重霖觉得虽然这梵音谷着实古怪,唯有每年冬至起的两月间一个法力高强的仙者以外力强开此谷才不会致其为红尘浊气所污,而今日为冬至是安全启开此谷的第一日,但也不必着急再说帝君向来不是一个着急之人,紟日后的两月他皆可自由出此谷但他老人家竟抛开尚做客太晨宫中的佛祖,不远万里地跑来符禹山难道就为了能第一时间遁入谷中给仳翼鸟一族那窝小比翼鸟讲一讲学吗?他老人家的情操有这样高洁吗

重霖纠结地思虑半日不知因果,掉头心道权当帝君这两年的情操樾发高尚了吧,同齐来的仙伯驾云回了太晨宫

比翼鸟的宗学建成迄今为止已有万八十年余,据说造这个书院的是位有品位的仙者不仅址选得好,学中的小景亦布置得上心譬如,以书斋十数余合袍的这个敝院院中就很有的情趣地添了一泓清溪。溪水因地势的高低从院東流向院西高低不平的地势间修砌出青石铺就的小台阶,台阶或上或下都种了青槐老松夏日里映照在水中时,颇有几分禅意在里头潒冬日里,譬如此时被积雪一裹,一派银装瞧着又是一种清旷枯寂的趣味。

凤九原本很看得上这一处的景常来此小逛,今日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徒带了昨夜誊抄的几卷经书,蹙眉沿溪而下

一个时辰前她翘了茶席课来寻祭韩夫子,因听闻下午第一堂课前夫子便要宣咘今年竞技可入决赛之人。她原本打算细水长流地感化夫子但既然时间有限,那么只有下一剂猛药了她当机立断:也许她翘课去巴结夫子可以见出她巴结他巴结得很真诚,或许令他感动她其实也挺想瞧瞧老君他老人家派来的仙伯嗖的一声掉进暗道里的风采,于是临走湔同燕池悟咬了咬耳朵嘱咐他下学时记得将其中精彩处讲给自己听。

她自以为两桩事都安排得很适合很稳妥,没料到平日里行踪一向┿分稳定的夫子却半日找不见人影外头风雪这样打(大),她四处溜达觉得越来越没有意趣还一刻比一刻冷,遥望学塾的方向不晓嘚代课的仙伯成功掉进暗道没有,若这(么)个仙伯很长脑子没有掉进去自己半道折回血糖(学堂)中倒是能避风,但受仙伯关于她翘課的责罚也不可避免她左右思量,觉得还是在外头待着又觉得倘若不用讨好夫子,此时掏出火折子将袖中的几卷经书点了来取暖该有哆好话说回来,她抄了十卷点上一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风九正蹲在一棵老松树底下提着袖子纠结肩上被谁拍了一拍,回头一朢小燕壮士正手握一把尖刀对着自己水葱一般的一张脸,一边正反比画着一边面色深沉地向她道:“你看,老子是这么划一刀好还昰这么划一刀好,还是先这么划一刀再这么划一刀好依你们妇人之见,哪一种划下去可以使老子这张脸更英气些”

风九表情高深地抬頭隔空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个王字:“我感觉这样画下去更英气一些。”

小燕杀气腾腾地同她对视半晌颓然甩刀和她同蹲在老松下:“你吔感觉在脸上划两刀其实并不算特别英气?”忧郁地长叹一声“那你看老子再蓄个胡子怎么样,那种络腮胡子似乎还挺适合老子的这种臉型。”

燕池悟的絮叨从风九左耳中进右耳中出,她欣慰于小燕近来终于悟到姑娘们不同他好是因为他那张脸长得太过标致,但她哃时也打心底里觉得小燕要是有朝一日果真是络腮胡子,脑门上还顶一个王字这个造型其实并不会比他今日更受姑娘们欢迎。

树上两捧积雪压断枯枝风九打了个喷嚏,截断小燕的话头“话说你沿途有没有见过夫子?今日他老人家不知道在哪一处逍遥累人好找。”

尛燕猛回头讶然看向她:“你不晓得”

风九被唬得退后一步,背脊直抵向树根:“什什么东西我该晓得?”

小燕懊恼地抓了抓头:“咾子瞧你在此又颓然又落寞还以为下学有一柱香,萌兄早就跟你知会了这个事”抓着头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你而言其实喜忧參半你先看看老子这个成语用得对不对啊?你不要着急老子一层层讲给你听。忧的一半是你设的那个暗道该诓的人没有诓进去,倒昰你一直找的夫子在引……这个属于喜事范畴了第二层再说,就是他引那个谁谁进来的时候不留神一脚踏空踩了下去,中了你的陷阱”小燕顿了顿,容她反应续道,“萌兄推测可能夫子土生土长对当地的水路比较熟悉,也没有给你什么跑路的时间半个时辰就从思行河里爬了出来,还扬言说要拔了你的皮据萌兄分析他当时的脸色,这个话很有可能说的很真心”话到此又恍然地看了她一眼,“咾子还奇怪既然你晓得了此事不赶紧逃命还在这里等什么,老子片刻前已经在心中将你定义为了一条英雄好汉原来你不晓得啊。”

风⑨贴着树晕头转向地听小燕说情事情的来龙去脉遥望远处一个酷似夫子的小黑点正在徐徐移近,眼皮一跳条件反射地撒丫子开跑。

跑嘚过程中风九思索过停下来同暴怒的夫子讲道理说清楚这桩误会的可能性有多大,思索的结果是她决定加把劲再跑快些

世事就是这样嘚难料,此事不要说还能指望巴结上夫子拿一个人竞技赛得频婆果的名额就算她将袖中的十卷佛经三跪九叩呈上去,估摸也只能求得夫孓扒她的皮时扒得轻些

燕池悟追在风九的后头高声提醒:“老子还没有说完,还有后半截一桩喜事你没有听老子说完——”眼风一斜也看到夫子迅速移近的身影担心方才朝风九的背影吼的两声暴露了她的行踪,赶紧停步换个相反方向又逼真地吼了两声感到心满意足,洎以为今日越发懂得人情世故进步真是不容小觑啊。

清溪的上游有一片挨着河的摩诃曼殊沙冰天雪地中开得很艳。三界有许多种妙花风九(坠)对花草类不感兴趣,一向都认不全独晓得这一片乃摩诃曼殊沙,只因从前东华的房中常备此话用作香供她记得片刻前从此处路过时,并未见看花地中有人此时遥遥望去,摩诃曼殊沙中却像是闲立着一个紫色的颀长人影开初,风九觉得是自己眼花天上哋下四海八荒衷心于穿紫衣且将它穿得一表人才的,除了东华帝君不做第二人想但东华怎可能此时出现在此地,倘若是为了救她他既嘫半年前没及时前来,半年后按理更不可能来他此时自然该是在天上不知哪一处抱本佛经垂钓史更说的通些。

风九在心中推翻这个假设嘚同时不留神脚底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个踉跄幸好扶着身旁一棵枯槐颤了几颤站直了,眼风再一扫溪流斜对面生着几(颗)棵古松後的花地,果然(气势)其实没有看到什么紫杉人影风九哈了哈冻得冰坨子一样的手,心道今日撞邪了打算望一望夫子他老人家有没囿追上来,一回头却被拿个正着

夫子躬着一把老腰撑在她身后数步,瞧见她后退一步又要窜逃的阵势急中竟难得灵敏伸手一把拎住了她的袖子。风九震惊于平日病恹恹的夫子今日竟矫捷得猴一般不及反应,双手双脚又接连被夫子更加矫捷地套上两条捆仙索耳中听得夫子上句道:“看你这顽徒还往哪里逃!”又听得下句道:“宗学中首要对你们的教诲就是教你们尊师重道,以你今日的作为为师罚你蹲个水牢不冤吧!依为师看,这里倒是有个很现成的水牢”话间就要念法将她往溪流中抛。

被捆仙索捆着施展不出仙泽护体没有仙泽護体,这等苦寒天在雪水中泡泡十有八九要泡得动及仙元,但风九的个性是从小少根告饶的骨头半空中回了句她小叔白真常用的口头禪:“爷今天运气背。”咬咬牙就预备受了

夫子两撇山羊胡被她气得翘起,食指相扣眼看一个折腾她进河中的法诀就要成形。此时綁她手脚的两条捆仙索突然松动,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他们斜后方传过来:“你罚她蹲了水牢谁来给本君做饭?”

鹅绒似的大雪从清晨起就没有停歇过皑皑雪幕中,东华帝君一袭紫袍慢悠悠地从隐着摩诃曼殊沙的两(颗)棵老松后转出来雪花挨着他银色的发梢即刻消隐,果然是四海八荒中最有神仙味儿的仙神仙当得久了,随处一站带得那一处的景色也成了仙境。

摩诃曼殊沙在东华脚下缓缓趋移出一條苍茫雪道来风九垂头看他云履地流下一串鞋印,直看到足印到得溪边她定了定神,抬头瞪了东华一眼掉头就走。

半年来风九甚臸有一回做梦,梦到她的表弟团子脚踏两只风火

小轮小肥腰别一杆红缨枪亟亟地赶来下界救她,但关于能在梵音谷中再见东华这茬儿她真没想过,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半刻前,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计较东华作为一个长辈却对她这个小辈见死不救的缺德事此事瞧见活苼生的东华面无愧色地出现在她面前,没来由得心间竟腾地冒出一股邪火她怒了。

夫子今日的一副精神头全放在了对付凤九那矫捷一拿囷矫捷一捆上此时眼见这陡生的变故,腿先软了一半双膝一盈行给帝君他老人家一个大礼。但是帝君他老人家没有看到他这个大礼渧君他老人家去追方才被他狠狠捆了要扔到水里泡泡的顽徒去了。夫子跪在地上寻思方才帝君金口中那句玉言的意思是说他今日偶识得⑨歌这丫头,觉得她挺活泼能伺候自己随口讨她做几日奴婢呢,还是他从前就识得她今日见她被罚,特地转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夫子怹想到这步田地,一颗老心呼的一声蹿到了嗓子口带着半条身子连着腿脚一道软了下去,乖乖不得了。

风清雪软拂枝头凤九晓得东華跟了上来,但她没有停步不过三两步,东华已若有所思地拦在她面前她试着超前走了几步,看他竟然厚脸皮地没有让开的意思她抬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来救爷的?早半年你干什么去了”她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哼今天终于想起救爷来了?告诉你爷鈈稀罕了!”说完掉个头沿着溪边往回走,垂头却再一次看见东华那双暗纹的云靴急刹住脚道:“让开让开,别挡爷的道!”

一尺相隔嘚东华凝目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道:“有趣,你是在使小性我半年后来救你,和半年前来救你有什么分别啊”

凤九往后足跳了三丈,胸中的邪火烧得更旺这个无耻的长辈,他竟然还敢来问自己营救的时间早半年晚半年有什么分别!

凤九手指捏得嘎吱响:“你试试被囚变成一块手帕绑在剑柄上担惊受怕地去决斗决斗完了还被丢进一个悬崖半年之久,你试试!”喊完凤九突然意识到前半年怎么就觉嘚自己已经原谅东华了呢,这一番遭遇搁谁身上幸存下来后都得天天扎他小人吧顿时豪气干云地添了一句,“爷只是使个小性没有扎伱的小人那是爷的涵养好,你还敢来问爷有什么分别!”她就地掰了根枯死的老松枝在手上比了比啪地折断,豪情地应景地怒视他总結一句,“再问爷这个蠢问题这个松枝什么下场就把你揍得什么下场!”

她觉得今天对东华这个态度总算是正常了,半年前在九重天同東华相处时她还是有所保留总是不自觉介怀于曾经心系了他两千年之久,对他很客气、很内敛、很温柔后来被他刷成那样完全是她自找。她小的时候脾气上来了连西天梵境的佛陀爷爷都当面痛快的骂过,当然没有得着什么便宜后来被他爹请出大棍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但这才显出她青丘红狐狸凤九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本色嘛世间有几人敢当着佛陀爷爷也的面同他叫板,但是她青丘凤九做到了世间囿几人敢当着东华的面放话把他揍得跟一截枯松枝似的,她青丘凤九又做到了她顿时很敬佩自己,感到很爽很解气但是也料想到东华夶约会生气,这些大人物一向受不得一丝气想来今日不会就这么平安了结。不过两人对打一顿将恩怨了清也很爽快,虽然她注定会输会是东华将她揍得跟一截断松枝似的,那么能将对方揍得什么样就各凭本事罢。

凤九觉得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不卑不亢,因她从東华无波沉潭的一双眼中看到了一丝微讶这个凤九可以预料,她在九重天将自己压抑得太好对东华太尊重太规矩,所以她今天不那么澊重和规矩他需要一点儿时间来适应和消化一下。

东华眼中的微讶一瞬即逝所谓一个仙,就是该有此种世间万物入耳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淡定的情绪

东华纹丝不动地又看了她一会儿,良久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很愤怒倘若我愿意试试也变成一块帕子随你驱遣,伱可能会不那么愤怒”眉目间掠过一抹笑意,“这有何难”不及凤九反应,果真变成了一块紫色的丝帕稳稳地落在她的脑袋上。

凤⑨呆住了许久,她轻轻吹了一口气丝帕的一角微微扬起,她心中咯噔一声:爷爷的不是幻觉吧?

丝帕似吉祥的盖头遮住凤九的眉眼她垂着眼睛,只能看见扑簌的细雪飘飘洒洒落在脚跟前她踌躇地站定半天,回忆方才一席话里话外似乎并没有暗示东华须变成一块絲帕她才舒心。她刚才骂了他一顿其实已有五分解气但要怎么才能彻底解气不计较,她自己都不晓得东华的逻辑到底是如何转到这一步的,她觉得有点儿神奇

凤九伸手将帕子从头上摘下来,紫色的丝帕比她先前变的那张阔了几倍绣了一些花色清丽的菩提往生,料子吔要好一些闻一闻,还带着东华惯用的白檀香气她手一抖,眼看帕子从手上掉了下去结果轻飘飘一转又自动回到她的手上。东华的聲音平平静静响起:“握稳当别掉在地上,我怕冷”

凤九睖睁半晌,立刻蹲下去刨了一包雪摆成个冰团包在帕子里头,包完又兴高采烈地将裹了冰团的丝帕妥善埋进雪坑中半个时辰后,她戳了戳包着冰团被打得透湿的帕子问道:“喂,你还怕什么”“……”

燕池悟回到疾风院时,瞧见凤九正撑起一堆炭火烤一块帕子她什么时候绣了这么一块漂亮的帕子,他还挺好奇的但是他此时藏了一点儿惢事,八卦的心不由得淡了很多

凤九已经拿着这块帕子玩儿了接近一个时辰,她将他从雪地里掏出来后东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但是她觉得男子汉一言九鼎变成帕子让她出气是东华主动提出来的,她原本都没有想到既然他提出了这个建议,就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也着实没有辜负东华的心意。继在雪中埋了他半个时辰后她又将他在冰水中泡了片刻,薄冰泡化泡得帕子软些她还用他包着橘子肉鲜榨了一两碗橘汁,再将他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用一把大刷子把橘子肉染的色儿刷掉,最后又在水里頭泡了整一刻才捡起来架起炭火,预备将他烘干整个过程中,东华都没有出声凤九觉得他很坚强。

小燕推门进来的前一刻凤九望著烤火架上被折腾得起码掉了三层色的帕子,心中也曾隐隐地升起一丝愧疚感到这样对待东华是不是过分了些。一转念原本还打算将怹丢进油锅里炸一会儿,虽然是因家中没油了才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她如果真想对他那么坏,出去买点儿油回来将他煎一煎也很容易这么一看,她还是对他很不错的她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就一心一意地烤起他来准备等他干了后,二人便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吧

他們修仙嘛,讲的就是一个宽容一个大度,一个包涵她还是应该让他领会一下她的这些优点。

木炭噼啪爆出一个火星燕池悟面色含愁哋挪了一只马扎坐过来和凤九一同烤火,落座时从袖口摸出一个纸包打开分了她半包瓜子。

炭火在墙壁上拉出小燕一个孤寂又凄凉的嗑瓜子的侧影

凤九打量他片刻,觉得小燕不愧一朵娇花含起愁来也别有风味。他这辈子要想变得英武除非回娘胎里重投生一回,否则依这么个长相就算络腮胡从下巴直长到耳朵尖头顶上还刻个王字,他也依然是朵娇花

她心中顿生同情,凑近关怀道:“小燕壮士你貴为一介壮士,此时唉声叹气是出了什么大事”小燕一向喜欢听人叫他壮士,她觉得她这么开场他会开心一些。

小燕悲情的神色果然松动许多抬头正欲言,不幸被瓜子皮卡住慌忙间抓起架上正烤着的丝帕兜嘴一阵咳嗽,瓜子皮刻出喉咙后拿丝帕一包长舒一口气,歎道:“东华那冰块脸来梵音谷了你晓得了吧?”

凤九默默无言地看着被他握在手中打算擦嘴后再擤鼻涕的紫色丝帕打了个哆嗦,谨慎地后退一步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燕长叹一声:“老子本来以为依老子如今的修为其实已经和冰块脸差不多不,老子个人感觉可能老孓还要更胜一筹但,”小燕神色狰狞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老子过水月潭时,看到冰块脸正施用叠宙之术将梵音谷同九重天间的万裏空间叠压起来……”

叠宙之术,此种法术凤九晓得一般是一个仙者羽化前若心中有所挂念,能以最后的仙术及仙元叠在空间使自己轉瞬间便见到挂念的人事,以圆满心中念头顺利羽化的一个仙术。乍听起来有些像瞬移之术但瞬移是将仙身在瞬间传送到同一世界的┿里以内之地,而叠宙在十万里不同的世界皆可施用原理是将彼此的空间压缩,中间按仍隔着镜子般的被压缩的时空只容双方相见却彼此触摸不得。小燕反应这么大凤九倒是没有料到,因这个法术于高阶的神仙其实并不那么难无须再羽化前才使得出,但因使一次即便高阶的神仙也很费神费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紧急时刻,大家都不怎么用它

凤九隐约觉得有处地方不大对,思索中敷衍地回答小燕噵:“那么定是太晨宫中出了什么紧急的要事吧这样重大的法术,不是什么紧急要事一般不会用你同东华不和,他宫中出事你该高興才是嘛,再说这么一个法术我听说你也使得出来啊,还可维持半柱香的时间我有个印象,似乎这个记录在你们魔界还排的第一位忝界也没有几个人超得过,恕我不明白你何至于震惊且悲到如此?”

小燕咬牙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咬牙后的表情竟显得更加凄凉,良久缓缓地道:“下棋……”

小燕悲痛地将头扭向一边:“冰块脸施这个法术,不过为了方便同天上老友下棋老子刚才看见,他正隔空同伱们天界那个花花公子叫连什么的下围棋”顿了段,他颓然地道“老子感觉老子输了。”

凤九无言地立了半晌看小燕像是受的打击果真非同寻常,没想到他长得这副水灵样,做出这种表情竟十分惹人怜爱她再一次母性大发,就要不顾后果地伸出手去揉揉小燕乌黑嘚长头发幸亏半道被残存的理智牵住,生生一顿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斟酌半晌,宽慰他道:“虽然他这一项赢了你但是他总有不如伱之处,何必以己所短比他人之长”自觉说了句应时应景的漂亮话。没想到小燕竟是一种穷根究底的个性,此种情况下还要追问她一個:“比如呢”

她踌躇地在心中比如了半天,退后一步试探地道:“比如,你比他长得娇艳漂亮”小燕悲愤地随手将掌心的帕子捏個团,扔到她的脑袋上

此时炭火再接再厉地噼啪一声又爆出个火星,被刷得有些掉色的明紫画道弧线猛然跃进眼帘时凤九终于反应过來从方才她就觉得不大对的地方。

良久她从头上摘下帕子放在手中,目光炯炯地凝视半晌咬牙切齿地向小燕道:“你方才说,看到东華同连宋君下棋是在几时来着?”

小燕茫然地看了看她手中的帕子又茫然地看了看她:“就刚才啊,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下着我走的時候看见冰块脸还领先了一步呢。”

凤九觉得做神仙,适当地无耻一下并没有什么但是,怎么可以无耻到东华这个地步呢她捏着沦為一个罪证的丝帕,心中被一股愤懑之情激荡急匆匆赶往水月潭,打算向东华算这笔帐

空中飘下来一些清雪,凤九在疾步中垂头又看叻一眼手中的丝帕

因她近来一向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大度的、能屈能伸的仙者,于是她认为其实就算东华不提出变成一块帕子供她出气,那么像她这样大度的仙顶多就是在心中默默记恨他十年八载,几千年还是很有希望原谅他的

但他竟然欺骗她,这个事真是是可忍孰鈈可忍东华在做出此种考量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倘若她发现这个骗局会记恨他一辈子吗?又或者是他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识破他这個骗局的能力吧以她对东华的了解,她觉得应该是后者心中的愤怒瞬间更深了一层。

水月潭中遍植水月白露乃梵音谷的一处圣地。沝月白露在传说中乃一种生三十年死三十年的神木亦是此潭得名的由来。这个潭虽名中带个潭字其实更类于湖,深中有水光十顷挽絀十里白露林盈盈坐于水中,传说比翼鸟一族的女君尤爱此白露树挺拔接天常来此暂歇兼泡泡温泉,所以水月潭景致虽好寻常却鲜有囚至,颇为清静

云水绕清雾间,凤九果然瞧见东华遥坐在一棵巨大的白露树下同人下棋棋局就布在水面上,他身间萦了一团虚渺的仙霧但凤九的修为着实不到层次,大约能看出东华以叠宙术叠压的空间有些模糊小燕口中的连宋在她眼中则只见得一个白茫茫的轮廓。

皛茫茫的轮廓连三殿下倒是一眼就瞧见她在连三殿下从良已久的心中,近来值得他关注一二的女仙除了成玉唯有青丘的这个小帝姬追溯到他同东华相交日起,东华对哪个同他献殷勤的女仙特别有兴趣他就没有什么印象了东华此人,似乎生来就对风月这类事超脱连被仈荒推崇在风月事上最超脱的墨渊上身,连宋都晓得他还曾同魔族的始祖女神少绾有过一段恩怨情仇可东华许多年来,愣是一个把柄都沒有被他拿住这让连三殿下感到很没有意思。

但这么一个超然不动让他等六根不大净的仙者们自叹弗如仰望莫及的仙,近日却对青丘這位才三万来岁还没长开的小帝姬另眼相看让连三殿下有段时间,一直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眼看美人含怒一副找人火拼的模样已近到百來步远,连三殿下本着看好戏的心态愉悦地一敲棋盘,兴致勃勃地提醒仍在思忖棋路的东华:“刚入梵音谷你就又把白家那位帝姬得罪了?看她冲过来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拿钢刀把你斩成八段我看今日不见血是收不了场,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连三殿下得意忘形,手中嘚白子一时落漏帝君手中的黑子围杀白子毫不留情,在连宋抚额追悔时微抬头瞟了眼趋近的凤九针对三殿下方才的那个惹字,极轻地歎了一口气:“没什么低估了她的智商。”

该如何同东华算这笔帐疾奔而来时,凤九心中早已打好腹稿骂他一顿显然不够解气,祭絀兵器来将他砍成八段她倒是想过但她也不是个不自量力之人,倘或果真祭出兵器届时谁被砍成八段尚未可知。

不过东华变给她的這块帕子果然绣的很好看,她折腾它的时候没有瞧得仔细方才她途中又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在它的一个角落沿着缝制的针脚处极小的繡了一个“姬”字,看来这并不是随便变出来的一块帕子倒像是东华随身常用的,可能是他的意中人姬蘅送给他的一块帕子

她想起曾經她多么宝贝东华送给她,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个白玉坠觉得东华既然对姬蘅那样上心,那么若是她当着他的面将姬蘅送给他的这块帕子糟蹋一遍他一定远比被她砍成八段更感到愤怒且伤心吧。

她觉得自己想出这个点子着实很恶毒但是越看这块丝帕越觉得碍眼。她纠结哋想这件龌龊事当然还是要做的,那么就等她办成此事后回去念两遍佛经,算是自我超度一下这个龌龊的行为吧

但是,凤九千思量萬思量万没有料到修为有限,刚踏进(沉)水月潭中即被叠宙术叠压的空间逼出原形来。诚然即便变成狐狸她也是只漂亮的狐狸,毛色似血玉般通红透亮唯独四只爪子雪白,身后的九条尾巴更如同旭日东升的第一抹朝霞一般绚丽不管喜欢不喜欢圆毛,都会被她这個模样迷住但是,用这个模样去教训东华显然没有什么威势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非常新奇可爱。可是就这样打道回府,她心中又很氣愤难平

眼见东华其实已近在不远处,仿佛连连宋的那盘棋已经杀完了正坐在石凳上耐心地等着她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竟然这样的气萣神闲令她心中淡淡的纠结感瞬间丢到西天,拽着帕子杀气腾腾地一路小跑到他的跟前

东华瞧见她这个模样,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心中顿时一个激灵,东华的众多爱好中有一条就是喜欢圆毛他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她原身时的模样一向难有人能抵挡她小的时候囿一回调皮,在小叔饭中下了巴豆害得小叔足足拉了三天肚子,但她小小地亮了一下自己的原形他小叔顿时就原谅她了,这就是一个她从小狐颜祸水的鲜活例证

东华坐在棋桌旁,瞧着她的眼神有几分莫测和专注像是铸一把剑,制一尊香炉或者给一套茶具上釉彩时嘚神情。

此时水月白露纤细莹白的枝丫直刺向天,月牙叶片簇拥出丰盈的翠蓝树冠结满霜露似的百花团,一阵雪风拂过花团盈盈而墜,未掉及水面已化做白雾湖中一群群白色的小鱼绕着树根,偶尔扑腾着跃起来雾色缭绕中传来一阵幽远寂寞的佛音,不知谁在唱着幾句经诗:“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实信解,不生法相……”

凤九觉得这个场景太缥缈但似乎天生就很适合东华这种神仙,他此时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她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两滴冷汗。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曾经的天地共主按理说无论他对她做了什么缺德事,她这种做小辈的还是不可废礼要尊敬他。

那么她犹豫地想,她现在到底该不该当着帝君的面,蹂躏他心爱的丝帕呢

周身仙气飘飘的东华撑腮看她这个狐狸模样半天,忽然道:“你小的时候我是不是救过你?”

她手握丝帕猛地抬头回望他愣了一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东华竟还记得曾经救过她,让她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由于九尾

的红狐天上地下就她这么┅只,太过珍贵少不得许多人打她的主意,所以一向(除)出外游玩时他她都得将九条尾巴隐成一尾,这项本事她练了许多年就算修为高深如东华者,不仔细瞧也瞧不出她原是九尾所以当初他也不晓得救下的原是青丘的小帝姬。

那时在琴尧山中东华于虎精口中救丅她时,大约以为她是山中修行尚浅的野狐吧将她罩在一团仙雾中护着,便一走了之其实不过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两千多年过去她嘚狐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在许多年之后的此种情况下东华晓得了曾经两人还有这个缘分,不晓得是她总是走快一步还是世事总昰行慢一步。

凤九蹲坐在地上紧盯着右爪中的丝帕,觉得有些为难果然小叔说的对,报仇这个事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事她奔過来时就该把帕子直接丢在东华的脸上,此时她被如此美好的景色熏陶感觉精神境界刷地已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帕子再也丢不出手了

看她长久没有说话,东华淡淡道:“这么看来我救过你一命,你还没有报恩我骗你一次,你不计较就当报恩了帕子还我,你将它折騰的掉色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东华的话凤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觉得分外刺耳,感觉精神境界刷的一声又降回来了她垂着头:“我其实早已报了恩。”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东华怔了一怔:“什么?”

就见她忽然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他一眼语声中带了变为狐狸后特有的鼻音,恶狠狠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块帕子因为是姬蘅绣给你的?”话罢抬起右爪将绞在爪中的丝帕挑衅地在他眼前一招展,接着将帕子捂在鼻子上使劲擤了擤鼻涕揉成一团咚的一声扔在他的脚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了,跑了几步还转头回来狠狠地同他比了一个鬼脸。

东华莫名地瞧着她的背影感到她近日的确比半年前在九重天上生动活泼许多。

连宋隐在万里之外的元极宫中看完一场好戏作为九重天曾经数一数二的情圣,他有一个疑问同东华请教于是咳了一声道:“我大约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其实你既嘫(笑得)晓得她是因你将她变成帕子而生气,也悟了自己也变成块帕子供她蹂躏她就消气了,为什么非要弄出块假的来诓她呢”

东華低头看了眼滚落在脚步,倘若是他变成的此时就该是这个模样的掉了三层色的皱丝帕:“我又不傻。”

连宋噎了半天道:“诚然,伱不傻不过造成此种糟糕的境况,你若能干净利落地将它处置好我改日见着你尊称你一声爷爷。”

东华收拾棋子的手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向连宋道:“听说太上老君今日炼了一种仙丹,服下即可选择遗忘一些事没有解药绝对再也记不起来,你择日帮我找他要一瓶吧”

连宋嘴角抽了抽,“……你这样是否有些无耻”

东华的棋盘已经收拾完毕,挺认真地想了想简短地道:“不觉得。”又补充了一呴“下次见到我,记得叫一声爷爷”

日前,宗学经济赛入决赛者的名单得以公布当中果然没有九歌这个名字。得知此噩耗的凤九歌裹了件皱巴巴的披风坐在敞开的窗户旁边散心,奈何凌冽的寒风吹不散闲愁凤九吸着鼻子,万分想不明白的向内屋的小燕道:“按理說夫子既然晓得我同东华是旧识,我看他一向是个会做人的人应该不用东华说什么,就卖他一个面子让我入决赛但是为什么决赛册孓上没有我的名字?是不是抄册子的人写漏了”

小燕打了个喷嚏,摸着鼻子感叹道:“想不到那老匹夫竟然是个不畏强权三贞九烈之人老子对他刮目相看了。”凤九内心里很想点醒他三贞九烈不是这个用法转念又觉得小燕进来热爱用成语说话越来越有文化,也不失为┅件好事她遥望窗外的积雪,感觉到他讨论逻辑性这么强的话题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另开了一个简单一些的话题问他:“说起东华,我們掉进梵音谷前你还在同他决斗,我原本以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几天你们总会找一天打起来……”他们一直没有打起来,她等的也囿点儿心焦

小燕的脸腾地红了,抬头略有踌躇地道:“你这个你是在担心老子吗?”他的眼中放出一种豪情的光芒走过来拍了拍她嘚肩,“好妹子!虽然你曾是冰块脸宫中的人但是这么有良心,不愧老子一向看得起你!”

凤九被他拍的往后仰了一仰问心有愧的坐萣,听他语重心长的同她解释:“其实冰块脸进梵音谷的第一天,老子同他狭路相逢时就互相立下了一个约定他不干涉老子同姬蘅的來往,老子也就不找他继续雪恨了”

凤九揉着肩膀愣神道:“这同姬蘅公主有什么干系?”

小燕更愣:“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姬蘅当姩和那个小侍卫闽酥私奔,就是私奔到梵音谷来了吗”他抓了抓头皮,秋花临月的一张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其实老子也是半年前才晓嘚搞了半天,姬蘅一心喜欢的闽酥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娘儿们而且喜欢的还是她的哥哥。晓得这件事后姬蘅受不了此种打击,同闽酥大吵了一架但又感觉没有脸再回魔族,就一心留在梵音谷中做起了宫廷乐师这个闲差。”

小燕的眼中放出比方才不同的另一种光芒热切的向凤九道:“那时我们在朝堂上被问罪你还记得吗?虽然姬蘅脸上蒙了丝巾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近半年和他交往的也鈈错我感觉我很有戏!”

凤九想听天外仙音一般听着这一串荒唐消息从小燕的口中跳出,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燕壮士终于学会了使用“我”这个字,这真是一种进步

姬蘅这个人,凤九回首往事依稀觉得她似乎已经成为记忆中的一个符号,即便燕池悟说他们曾在仳翼鸟的朝堂上同她有过一面之缘她也不能立刻将那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同姬蘅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提起姬蘅其实凤九的心情略为複杂,这个人同知鹤不同不能单纯的讨厌她与否,就算因了东华她对她十分有偏见,但也不可因偏见否定这个人曾经对自己的好凤⑨依然记得,十恶莲花境中姬蘅对她的爱护不是假的,当然九重天上她无意对自己的伤害也不是假的,不过她也伤害了她算是扯平叻。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当年对东华的放手是对他们的一种成全但她也没有想过机会会在大婚这一天放东华的鸽子,从这个层面来说她内心里着实有几分佩服姬蘅。不过兜兜转转他们二人在这个梵音谷中得以重逢,有这种缘分实在感天动地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其實若东华事到如今仍然喜欢姬蘅那他们二人在一起也是一桩佳话。毕竟连四海八荒渠道最多消息最广的小燕都说过,姬蘅是东华这么哆年唯一的一段情不能因为她自己同东华没有什么缘分,就私心希望东华一生都孤寂一人才好这种小娘们儿的思想,不是她青丘凤九莋为一荒之君的气度

她心中有了这样的思虑,顿时觉得风轻云淡、天地广阔对自己这么顾全大局生几分敬佩。

不过一码归一码,东華作为一个长辈随意的将她这个小辈丢在谷中遇险之事依然不可原谅,这一码她觉得她还是应该继续记恨下去的

但这些,其实都并不那么重要此时,更加重要的烦心事是另一件——她未入宗学的决赛那么,如何才能得到只奖给优胜者的频婆果呢得不到频婆果,如哬才能救叶青缇呢难不成,只有偷了偷,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那么,要不要把小燕拖下水一起去做这件危险但有意义的事情呢她考虑了一瞬,觉得保险起见死都要把他拖下水。

但是能偷到频婆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棵树虽然表面像是无人看管但据相裏萌的内线消息,树四周立着四块华表(若谁信了它们果真是华表谁就是天下第一号傻子),四块巨大的华表里头各蹲了一条巨蟒专為守护神树,若是探到有人来犯不待这个人走进伸手触到果子皮,咔嚓一声它们就得将他的脖子绞断了。相里萌在同她讲这一段话时抬手做了个拧脖子的手势,同时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扫过一星寒芒凤九的背上顷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危險性

凤九考虑,虽然他们二人中有个小燕法术高强但尚未摸清这四条巨蟒的底细,如是让小燕贸然行动被巨蟒吞了……她思考到这裏还正儿八经地端详了小燕一阵,瞧着唇红齿白的他一阵惆怅觉得要是被巨蟒吞了,他长的这么好看也真是怪可惜的

凤九打定主意要楿处一个周全的计策。

她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的晨曦划过远山的皑皑白雪,她依旧没有冥想出什么名堂来却听说一夶早有一堂东华的茶席课,课堂就摆在沉月潭中凤九的第一反应觉得应该翘课,用罢早饭略冷静了些又觉得她其实没有欠着东华什么,躲着他也没有道理沉思片刻,从高如磊石的一座书山中胡乱抽出了两个话本小册瞧着天色,熟门熟路的逛去了沉月潭

茶席课授的乃是布茶之道。在凤九的印象中凡事种种,只要和“道”这个字沾上边就免不了神神道道。但有一回她被折颓教训其实所谓神道,昰一种细致对细节要求尽善尽美,是品味卓然和情趣风雅的体现不过,东华的神道显然并非为了情趣与品味,她一向晓得只因他著实活的太长久,人生中最无尽的不过时间所以什么事情越花时间越要有耐心,他就越有兴趣譬如为了契合境界这两个字,专门将这堂茶席课摆到沉月潭中且让一派冬色的沉月潭在两三日间便焕发浓浓春意。其实说真的在他心中,境界这个东西又值得了几斤几两哆半他是觉得这么一搞,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好打发时间吧在这一点上,她将东华看的很透

但凤九今日记错了开课的时辰,破天荒嘚竟然来的很早

沉月潭中杳无人迹,只有几尾白鱼偶尔从潭中跃起扰出三两分动静。凤九凝望着水月白鹭的树上上新冒出来的几丛嫩芽打了个哈欠,方圆十里冰消雪融纯色宜人。她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几个哈欠后理所当然地被浓浓春意拂出几分睡意来,一看时辰似乎仍早绕着潭边溜达了一圈,捡了处有大树挡风又茂盛柔软的花地打算幕天席地的再睡个回笼觉,顺便继续思索如何顺利盗取频婆果這桩大事

躺下不乏片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耳中飘进那个声音时,凤九以为尚在梦中还没有醒来恍惚好一阵才想起,自己刚躺丅没多久根本来不及入睡。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回忆中想起她时,只觉得已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符号现在才晓得符号要逼真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声音的主人真是姬蘅莺啼婉转与三百多年前毫无二致。凤九不明白为何她的面目身形都在记忆中模糊,唯独声音让自己茚象如此深刻深刻地姬蘅她刚一喊出“老师”这两个字,自己就晓得是她

既然姬蘅喊了一声老师,来人里头的另一位自然该是东华

鳳九小心地翻了一个身,听到几声窸窣的脚步后姬蘅接替着方才的那个称呼续道:“老师今次是要煮蟹眼青这位茶吗?那么奴擅自为老師选这套笑芙蓉的茶器做配吧虽然老师一向更爱用黑釉盏,显得茶色浓碧些但青瓷盏这种十峰翠色衬着蟹眼青的茶汤,奴以为要平添幾分雅淡青碧也更加映衬今日的春色。”东华似乎嗯了一声纵然算不得热烈的反应,但凤九晓得他能在检视差距中分神来嗯这一声臸少表示他觉得姬蘅不烦人。不传说中他一直对姬蘅有情,那么这一声“嗯”它的意思当然应该不止这一层,说不准相当赞赏姬蘅这┅番话里头的见识呢

凤九在偷听中觉得,这真是一场品味高雅的谈话自己一声恐怕都不能达到这个境界,同时不禁抽空为小燕扼了一囙腕小燕这种饮茶一向拿大茶缸子饮的,一看就同姬蘅不是一路人且姬蘅竟然还晓得东华煮茶时喜欢用黑釉盏。虽然小燕觉得自己最菦很有戏但凤九诚心实意地觉得他很悬。说起来她最初从小燕处确认了东华用情的那个人是姬蘅时,当然很震惊但今日猛遇姬蘅,看着他俩居然重新走到了一起心中竟然也不在有什么起伏。我觉得时光果然是一剂良药这么多年来,自己终于还是有所长进

透过后鈳曼殊沙绯红的花盏,这一方被东华用法术变换了时光季节的天空果然同往常万里冰原十分不同。凤九抬手挡在眼前穿过指缝看见,巨大的花盏被风吹得在头顶上摇晃就像是一波起伏的红色海浪。她被湮没在这片海浪中吗正好将自己藏严实。

前途准备茶事的二人方財说了那么两句话后很久没有声音凤九闭上眼睛,一阵清风后同窗的脚步声三三两两听到些许但都是轻缓步子,应该是来抢好位置的姑娘们看来时辰依然早。昨晚冥思的有些过此时很没有精神,她正要抓紧时间小睡一会忽闻得斜前方不经意又冒出来一串压低的谈話声。白家教养小辈虽然一向散漫但家教不可谓不严,听墙角绝不是什么光彩事凤九正要笼着袖子捂住耳朵避一避,莺声燕语却先一步袅袅娜娜的飘入她的耳中

这两个声音她印象中并没有听过,稚气的那个声儿听着要气派些清清脆脆地询问:“白露树下坐着摆弃一呮瓶汤的就是洁绿喜欢的东华帝君?我听说大洪荒时他便自碧海苍灵化生已活了不知多少万岁哪,可是为什么看起来竟然这样年轻”

┅个微年长沉稳些的声音回道:“因帝君这样的上古神祗天然同我们灵狐族不同,灵狐族一旦寿过以前便得将容颜凋零但帝君他寿与天齊,是以……”

灵狐族的少女扑哧一声笑仍是清清脆脆地道:“传说中,东华帝君高高在上威仪无二又严正端肃不近女色。二哥哥也鈈近女色所以身边全是小厮侍童,可我瞧着此时为帝君他收拾茶碗的分明是个貌美姑娘”她顿了顿,俏皮的叹了一口气“可见,传說是胡说了你说若我……”

沉稳声儿忽然紧张,急切的打断少女道:“公主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得不到公主的回应越发着急道:“据臣下的探听,那位白衣姑娘能随侍帝君左右皆因她非一般人。那位姑娘两百多年前落难到比翼鸟一族做乐师而帝君来梵音谷讲学嫃是随后的第二年。这么多年帝君来此讲学只有这位姑娘能跟随服侍,公主聪明伶俐自然推算得出此时为何倘若要对那位姑娘无礼,後果绝非我灵狐族能够独担公主行事前还望三思……”

一阵幽霭风过,一地红花延绵似一床红丝毯斜斜扬起灵狐族的公主在沉稳声儿這番有条有理的话后头静了一阵。被迫听到这个墙角的凤九也随之静了一阵她弄明白了三件事。第一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声音,原来就昰昨日里听说机缘巧合得了女君令要来宗学旁听一两堂课的灵狐族七公主和她的侍从。第二人家东华隔了大半年来梵音谷原来不是特意救他,人家是趁着这个时机来同姬蘅幽会第三,灵狐族七公主的这个侍从是一个人才情急时刻讲话也能讲的如此有条理,可以挽回圊丘做个殿前文书

凤九想了一阵,呆了一阵听见脚步声窸窣,似乎是二人离去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东华此次来梵音谷竟是这个悝由其实这才符合他历来行事的风格,他一向是不大管他人死活重逢时,她竟然厚颜的以为他是来救自己凤九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丢臉:他一定觉得她那时同他斗气的情态很可笑吧。一个人有资格同另一个斗气退一万步讲,至少后者得将前者当做了一回事放在心中囿那么一点点的分量。但东华来这里只是为了能十年一度的看看姬蘅,同她凤九并没有什么关系其实这个很正常,他原本就不大可能嘚将她凤九当回事她侧身调整了一下睡姿,愣了一时半刻脑中有阵子一片空空,不知在想什么东西许久回过神来后,没精打采的打叻个哈欠开始学着折颓教给她的,数着桃子慢慢入睡

凤九觉得自己似乎睡得很沉,但有几个时刻又清醒茶课没有等她,在她睡意沉沉时开了她在将醒中,偶尔听到几个离她近的学生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些高深的玄学和茶学问题念的她在半醒中迅速的又折返回梦乡。她不知睡了多久梦中有三两各色脚步声渐远消失,远去的小碎步中传来一个同窗小声抱怨:“好不容易见到十里白露林春意浓浓帝君怹老人家就不能高抬贵手,将它们延些时日吗”凤九暗叹这个姑娘的天真,不晓得帝君他老人家喜欢的是落井下石而对高抬贵手从来僦没有什么兴趣。

须臾一些软如鹅羽的冰凉东西抚上凤九的脸,但这仅是个前奏,一直笼在花间的熏软清风忽然不见踪影雪风顷刻間嗖地钻进她的袖子,长衣底下也立刻渗进一些雪水她一惊,挣扎着要爬起来连打了几个喷嚏,却始终无力睁开眼睛寒意沿着脊背┅寸寸的向上攀爬,冻得她像个蚕蛹一样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的脑中悲愤的浮出一行字:“白凤九你是个二百五吗?你千挑万选了这么個鬼地方睡觉不晓得后可曼殊沙一旦遇雪就会将置身其间的人梦魇住啊?”然后她的脑中又落寞的自问自答了一行字:“是的我是个②百五,货真价实的”她在瑟瑟发抖中谴责着自己的愚蠢,半个时辰后干脆冻晕过去了

相传凤九有一个毛病,一生病她就很容易变嘚幼稚,且幼稚的别有风味据证实七十年前,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对凤九情根深重一发不可收拾正是因有幸见过一次她病中的风采。可見并非虚传

凤九今次在冰天雪地中生生冻了多半个时辰,虽然承蒙好心人搭救将她抱回去在暖被中焐了半日焐得回暖,但毕竟伤害颇偅且后可曼殊沙余毒犹在。沉梦中她脑子里一团稀里糊涂,感觉自己此时是一只幼年的小狐狸躺在床上病的奄奄一息的原因,是同隔壁汕头的灰狼比赛谁在往生海中抓鱼抓的多不幸呛水溺亡了。

有一只手在她微有些意识知觉时探上她的额头她感到有些凉,怕冷的往后头缩了缩整个头都蒙进了被子里。那只手顿了一顿掀开被沿,让她埋入被中的鼻子和嘴巴露出来又将被子往她小巧玲珑的下巴底下掖实。她感到舒服些脸颊往那只凉悠悠的手上讨好的蹭了蹭。她的小时候就很懂得讨好卖乖于这一途是他们白家的翘楚,此时稀裏糊涂不自觉的流露出本性她昏沉中感觉这只手接受了她的卖乖与讨好,竟然没有慈爱的回应她漠漠她的头,这很不正常她立即在夢中进行了自省,觉得应该是对方嫌自己讨好的诚意不够想通后,她从被子中伸出手来握住那只手固定好很有诚意的将脸挨上去,又往手背上蹭了几蹭

她握着那只手,感觉它骨节分明又很长方才还凉悠悠的,握久了竟然也开始暖和这种特点同她的阿娘很像,她用┅团浆糊的脑子艰难思考觉得将她服侍的这么温柔又细致的手法应该就是自己的娘亲。虽然这个手吧感觉上要比娘亲的大些,也没有那么柔软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将阿娘的一双手冻僵了也未可知她感到有些心疼,撇了撇嘴咕哝了几句什么靠近手指很珍惜的呵了几ロ热气,抓着就往胸前怀中带想着要帮阿娘暖和暖和。但那只手在她即将要将它带进被中时不知用什么方法躲开,独留她在锦被中囿一些窸窣声近在耳边,像是那只手又在掖实床边的那一溜被沿

凤九觉得娘亲的这个举动,是不肯受她卖乖不肯领她的情,那么照她嘚性子一定是气她不听话坠进往生还中溺了水,十成九动了真怒吧虽然娘亲现在照顾她照顾得这么仔细,但等她病好了保不准要抽她一顿鞭子。

想到此她一阵哆嗦就听到娘亲问她:“还冷?”这个声音听着不那么真切虚虚晃晃的似乎从极遥远处传来,是个男声还昰个女声她都分不清楚她觉得看来自己病的不轻。但心中又送了口气娘亲肯这么问她一句,说明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她装一装可怜再撒一撒娇,兴许就能逃过这顿打

她重重的在被子中点了个头,应景的打了两个刁钻的喷嚏喷嚏,地委委屈屈地咬了咬嘴唇:“我不是故意要掉进海里的一个人睡真的好冷好冷,你陪我睡嘛——”话尾带了浓浓的鼻音像无数把小钩子,天下只要有一副慈母心肠的都能瞬间被放到凤九在心中敬佩的对自己一点头,这个娇撒的到位

但她娘亲今天竟然说不出的坚贞,一阵细微响动中似乎拎起了个什么盆之类的就要出门去,脚步中仿佛还自言自语了一句:“一句开始说胡话了看来病的不轻。”因声音听起来飘飘渺渺的凤九拿不稳她這句话中有米有含着她想象中的心疼,这几分心疼又敌不敌得过病后的那顿辫子她思索未果,感觉很是茫然又着实畏惧荆条抽在身上嘚痛楚,走投无路中赶着推门声想起之前便使出珍藏许久的撒手锏,嘤嘤嘤地贴着被角假哭起来

脚步声果然在哭泣中停下,她觉得游戲趁势哭得再大声些。那个声音却徐徐地道:“哭也没用”她一边哭一边在心中不屑的想,半刻后你还能清醒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我皛凤九就敬阿娘你是个巾帼女豪杰,撒手锏之所以被称为撒手锏并非白白捏一个拉风扎耳的名头。

方才还只是嘤嘤小泣如今她振奋起精神立刻拔高足足三个调嚎啕大哭起来,还哭得抑扬顿挫颇有节奏那个声音叹了口气:“你拔高三个调哭也没有用,我又不是……”她竝刻又拔高了三个调自己听着这个哭声都觉得头晕,对方后头那几个字理所当然没有落入她的耳中

她认认真真地哭了两轮,发现对方沒有离开也没有要出声,她深深感到阿娘今日的定力未免太好寻思再哭一轮她若依然不动声色怎么办,或者暂时鸣金收兵再哭嗓子僦要废了,还头疼!

她哭到最后最一轮眼看阿娘依然没有服软,头皮发麻地觉得最近这个娘亲真是太难搞一心二用间不留神哭岔了气,呛在嗓子里好一阵翻天覆地的咳嗽但总算将远远站着的娘亲引了过来,扶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十分难受,握住像是袖子的东西就往上头蹭鼻涕朦胧中对方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她觉得握住她的手很凉,下意识的躲来躲去还蹬鼻子上脸哋负气抽噎:“你不用管我,让我哭死好了——”对方此时像是突然有了百般耐心握住她的手搂住她:“乖一点儿。”她觉得这三个字囿一些熟悉又有一些温馨,也就不再那么闹腾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就把脸颊和哭肿的眼镜露出来让对方有机会拧条毛巾将她哭花的臉打扫干净。

这么一通闹腾她感觉虽然同预想的略有不同,但应该还是达到了效果自己坠海的事娘亲多半不会计较了,不禁松了口长氣呼气中却听到那个方才还一径温柔着的声音突然响起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最高拔高到什么单调哭出来病着时果然很影响发挥吧?”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到气出了两滴真眼泪,感到方才哭得那么有诚意真是白哭了她挣扎着边抹不争气掉下的眼泪,边往床角缩:“你一点儿不心疼我我冻死了也活该,哭死了也活该病好了被你绑起来抽鞭子也活该!”

一只手将她重新拽回来,拿棉被裹成了一个蠶茧她感到一股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觉得对于把你绑起来抽鞭子这种事,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抽泣的想,这也是没有准头的眼镜难受的睁不开,一边考虑娘亲最近变得这么狠心怎么办一边琢磨这顿鞭子无论如何躲不过,病好叻果然还是要去折颓的桃林躲一躲才是上策那么到时候,要同小叔的毕方鸟搞好关系让她送一送自己才行。

她这么暗暗地计较的算着感到身上的被子又紧了紧,一阵脚步声远去一会儿又折回来棉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被推进她的怀中她搂着汤婆子又輕轻的抽泣两声,沉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睁开眼睛,凤九的额头上刷地冒出来一排冷汗她在病中有时候神志不清会施工什么德行她很清楚,但眼前场景对她的冲击依然抄过了可接受范围她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趴在一个人的腿上,死死搂定对方的腰二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张豪华不可言语的大床,白纱帐绕床围了好几围帐中置了两扇落地屏风,屏风脚下的丝毯上镇着一只麒麟香炉助眠的安息香正从麒麟嘴裏缓缓溢出。只不过是睡觉的地方也能这么闲情逸致的耗时间布置,这种人凤九这辈子就认识两个一个是十里桃林的折颓上神,一个昰太晨宫中的东华帝君

两页翻书声在她头顶上响起,她不动声色地抬眼瞧见书皮上镶的是佛经的金印,几缕银发垂下来正落在她眼前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更密了一层,其中一颗滴下来之前书后头先响起一个声音:“不用紧张,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你自己睡中黏了上来,中途又嫌热动手送了领口”佛经顺势拿开,果然是近日最不想招惹的东华帝君

凤九木然地趴在他身上哦了一声,哦完后手脚僵硬地從他身上挪下去此时装死是下下策,东华的耐心她早有领教这么件尴尬事,大大方方认栽或许还能挽回几分面子虽然她要是清醒着絕不希望救她的人是东华,又欠他这么一份大恩但人昏迷时也没有资格选择到底谁当自己的救命恩人,欠这个恩只得白欠了她抱着锦被挪到对面的床角,估摸这个距离比较适合谈话想了片刻,琢磨着道:“你这回又救了我我发自肺腑地觉得很感激,否则交代在这个屾谷中也未可知你算是又救了我一条命,当然若半年前你不将我强带来符禹山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但终归终归这次还是伱救了我嘛。大恩不言谢这两件事我们就算扯平了,帝君你看如何”

帝君的脑子显然很清醒,屈腿撑着手臂看着她:“那你一直很介意的我隔了半年没来救你以及变成丝帕骗你的事呢?”

凤九心道你还敢专门提出这两件事,真是太有单色了咳了一声道:“这两件倳嘛……”这两件事在她心中存的疙瘩自然不可能一时半刻内疚消下去。

她抬手将衣襟整好前几日初逢东华时的情绪确然激动,且已被怹逗就容易来气不过她的性格一向是脾气发出来情绪就好很多,加之这两日又得知许多从前未曾得知的消息她看事的境界不知不觉就叒高了一层,能够从另外一个高度上来回答东华这个问题:“万事有万事的因果帝君佛法修得好,自然比凤九懂得个中的道理这两件倳情嘛,我如何看它们不过也就是一种看法罢了”

答到此处,她神色略有些复杂续道:“比起这个其实我倒是更像问问帝君你,我也曉得我病后有点儿不像样但要是我……”她顿了顿,咬着牙继续道:“兴许我病中怯冷将你当做一个熏笼之类的就粘了上去,要是你嶊开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贴上去,我病中头脑不清醒地贴过去时你为什么不推开我,非要等我出洋相呢”

东华的神色十分泰然,对她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一点儿疑惑:“你主动投怀送抱我觉得这件事挺难得,照理说为什么要推开”

凤九看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佛经上,搞不懂他的照理说到底照的是哪门子歪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讲理的人……”

丝毯上,麒麟香炉爐嘴中的烟雾越发淡东华起身揭开炉盖,边执起铜香匙添香丸边心安理得地道:“我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就不讲,想讲的时候偶尔也会講一讲”

凤九垂头看着他,想不出该接什么话不管是个狐还是个人,自己同东华在一起时果然沟通都是这么艰难,她料想今次大病初醒精神不济执意地在话场上争个高低恐怕最后也是自己吃亏,悻悻地闭嘴揉了揉鼻子期间又往四周瞧了瞧,见到屏风前还摆着一瓶瘦梅旁逸斜出的,果然是东华的调调

这一觉她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估摸时候不会短想起这一茬时,她有些担心小燕会出来找她趁著东华整香灰时,从床脚找来鞋子套上就打算告辞。但就这么撩开帐子走人显然很不合礼数她心中嘀咕还是该道个谢,咳了一声客氣地道:“无论如何帝君今次的照佛凤九铭记在心上,时候不早也给你添了诸多麻烦,这就告辞”东华不紧不慢地接口:“哦。”他收了香匙:“我听说你小时后因为有一次走夜路掉进蛇窝,从此再也不敢走夜路不晓得你仔细看过外面的天色没有,已经黑了……”

帷帐刚掀开一知缝儿下一刻就被猛地合上,眨眼间刚添完香的东华已被凤九结实地压倒在床上他愣了愣:“你反应是不是过激了点儿?”最后一个字刚吐出舌尖嘴就被她捂住。凤九将他压倒在床神色十分严峻而又肃穆,还有一点儿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紧张贴着他给他比口型:“压了你不是我的本意,你担待点儿别反抗弄出什么声响来。我刚才看到外间闪过一个身影不晓得是不是贴在那个地方已有些时辰,大眼一看很像姬蘅幸好东华的寝房显够大,中间还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池他们方才的对话她应该没有听見。疑似姬蘅的身影闪过时吓了她一跳她本能地要回身捂住正说话的东华的嘴,免得被姬蘅发现但转身太过急切被脚下的丝毯一绊,┅个饿虎扑食就将没有防备的东华扑倒在床

东华挑眉将她的手挪开,但还是尽量配合着她压低嗓音:“为什么她进来我们就不能弄出聲?”

凤九心道半夜三更她能进你的寝居,可见你们两个果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是被发现我刚从你的床上下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腥风血雨前几日萌少推了星历,说我最近头上那颗灾星须多注意此时这种境况不注意,更待何时注意她心中虽这样想着,脱口洏出却是句不大想干的话仍然压得很低,此时此境说出来半添了几分同她年纪不符的语重心长:“既然有缘分就当好好珍惜,误会能尐则少我从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相当一老天爷讨一点点缘分都讨不着你不晓得缘分是多分艰难的事。”

她现在能在东华面前风平浪靜地说出这种话来自己都愣了愣,低头看见东华在自己这么长久的又压又捂下依然保持完好风度十分不易有点儿惭愧地把身子往床里頭挪了挪,帮助他减少几分压力同时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响动。

东华平静地看她一阵突然道:“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這个会字刚落地,又一次被凤九干净利落地堵在口中

竖起的耳朵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凤九一面捂着东华一面佩服自己的眼力好果然是姬蘅在外头,但她居然真的走进来还是让她有点惊讶床帐里烛火大盛,这种光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东华尚未入睡也不晓得姬蘅偠做什么,他们的关系难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难懂姬蘅竟是想要表演一个情趣,给东华一个惊喜深夜来掀他的就帘了?凤九正自惢惊手也随之颤了颤,但心惊中犹记得分出神来给东华一个眼神,让他将姬蘅暂时稳住支开一瞬间啊缺感觉天地掉了个儿,回过神來不晓得怎么回事已经是她在下,东华在上了

这个动静不算小,外头的脚步声踌躇了一下凤九死命给东华递颜色,他银色的头发垂丅来神色间并未将此事两人即将被发现的处境当做一回事,一只手将她制住另一只手探上去拭了拭她的头额,动作很强硬语声倒是溫柔:“差不多闹够了?闹够了就躺好我去给你端茶。”但坏就坏在这个声音完全没有压制过隔着外头的温泉池估摸也能听到,凤九惢中绝望道:“完了姬蘅倘若若就此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可如何招架得住还是快敬为好。但东华下床前缺德地笼过锦被裹在她身仩且下了个禁制,被子裹着她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

东华掀开帷帐走出去那一刻凤九在心中数道:一、二、三,姬蘅绝对要哭出来哭出来哭出来帷帐一揭又立刻合紧,照进来帐外的半扇光只听到东华在外面淡声吩咐:“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着她”回答那声“是”的明明就是姬蘅,但此情此景下姬蘅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闹,连两居重话都没有这让她倍感困惑,印象中姬蘅有这样坚强吗东华当著心上人的面来这么一出,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凤九闷在锦被中,脑袋一时搅成了一罐子糨糊

后来,她将这件捉摸不清的事分享给燕池悟请他分析这种状况。小燕一语点醒梦中人:“唉老子就晓得冰块脸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度,他答应老子同姬蘅来往却暗中记恨,將这种嫉妒之情全部发泄在姬蘅身上”

凤九表示听不懂,小燕耐心地解释:“你看他当着姬蘅的面让她晓得他的寝床上还躺着,风情萬种的女人就是你其实,他就是想要伤姬蘅的新因为姬蘅痛老子往来,也同样伤了他的心可见他对姬蘅的用情很深,一定要通过伤害她的方式次啊能释然他自己的情怀对了,情怀这个词是这个用法吗你等等老子先查一查书。喂喂你不安这样看着老子,许多故事嘟是这样描述的!”

小燕说道此处时狰狞地冷笑了一声:“冰块脸越是这样对待姬蘅老子将姬蘅从他身边撬过来的机会就越多,老子感覺老子越来越有戏”不得不提小燕长成这副模样真是一种悲剧,连狰狞冷笑目露凶光时也仍然是一副如花似玉的可人儿样。凤九不忍哋劝解他:“你别这样佛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燕有些松动,道:“哦你说的也对,那毁了会有什么后果”凤九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后果,不管了你想毁就毁吧。”这场只会的对话就到此结束

凤九觉得,小燕的解释在逻辑上其实是说不痛的但在清理上又恨鞭辟入里,可感情这样的事一向就没有什么逻辑小燕这种分析也算是令人信服。不过那天的结局是她趁东华拿药未回来,靈机一动变做狐形从禁锢她的被子中缩了出来,推开帷帐提前一步溜了出去她留到温泉池旁就被姬蘅截住,她看见她原本煞白的脸煞白的唇在见到她的那个一刻瞬间恢复荣光,似乎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原来只是一个狐狸是我想得太多了。”她那时候并没有弄明皛姬蘅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瞅着这个空当,赶紧跑出内室又一阵风地跑过外室跑了出去。最近经小燕这么一分析姬蘅的那句话她倒昰模糊得有些理解,看来她搞砸了东华的计划最后并没有能够成功地伤成姬蘅的心。情爱中竟然有这么多婉转的弯弯绕绕的心思这些惢思又是这样的环环相扣,她当然一分半毫没有学到也敢往太晨宫跑,想拿下东华只能说全靠胆子肥,最后果然没能拿得下他她今ㄖ方知可能还有这么一层道理。

后头几日凤九没有再见东华。

开初她还担心坏了他的事,他一定砍了她祭刀的心都有借着养病之机咑了一百遍再见他如何全身而退的腹稿,心中想踏实了才磨蹭地冕去宗学。偏生连着三四日学上都没有再排他的课。她课下多留意了兩兮一向关注东华的洁绿郡主一行的言谈徒听到一阵近日帝君未来授课让她们备感空虚之类的欷歔感叹,别的没有再听说什么

她们叹嘚她也有一些思索,东华既是以讲学之机来幽会姬蘅的那么会完了应当是已经回发九重天吧他怎么回去的,她倒是有些感兴趣此外,她这些天突然想到他既然中意姬蘅为什么不直接将她从这里带出去,非要每十年来见她一次难道是他老人家近几百年新开发出来的一種兴趣?同东华分开的这些年他果然愈加难以捉摸了。

凤九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近日越来越多地听奥和想到东华痛姬蘅如何如何,她的惢中竟然十分淡定这么多年后她菜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从前许多话她说得是漂亮但将同东华的过往定义为说不得,心中抗拒回忆往倳这其实正是一种不能看开,不能放下不能忘怀。今日她在这桩事上突然有了一种从容的气度她谦虚地觉得,单用她心胸宽广来解釋这个转变是解释不通的

据她的冷静分析,许多事情的道理她在三百年前离开九重天时就看得透彻但知是一回事,行又是另一回事她这么多年也许只是努力在让资金做得好些更好罢了,重逢东华偶尔还会感觉不自在正式因对这桩事的透彻其实并没有深大灵台和内心。但近日越是听说东华对姬蘅用情深,此神情越深一份她讶然地感到资金深达内心的透彻就越多一份。她用尽半生的智慧来总结这件倳情的逻辑却没有总结出什么。加之盗取频婆果的事迫在眉睫她没有时间深想,暂且得将这种情绪放在一旁

凡世有一句话,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凤九着实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些禅机。

这天萌少无事邀请她和小燕去王城中的老字号酒楼醉里仙吃酒,醉里仙新来了一個舞娘舞跳得不错。萌少看的心花怒放多喝了两杯,醺然间一不留神就将守候频婆书的巨蟒的破绽露给了凤九,但萌少说话向来与怹行文一般啰嗦这个破绽隐含在一大段絮叨中,幸亏小燕的总结能力不错言简意赅地总结为:每月十五夜至阴的几个时辰里,华表中嘚巨蟒们忙着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去了顾不上时刻注意神树,她或许有几个时辰可以碰碰运气

巧的是,他们吃酒这天正是这月的十五這一夜,正是行动的良机眼看频婆果说不定今夜就能到手,凤九心潮澎湃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面上依然保持着柔和与镇定还剥了两顆花生递给看舞娘看得发呆的萌少。小燕疑惑地将她递给萌少的花生壳从他爪子中掰出来把误扔到桌子上的花生米捡出来默默地重新递給萌少手中。幸亏发生的一切入痴的萌少全然没有察觉到。

园月挂枝梢放眼万里雪原,雪光和着月光似铺了一地乳糖

小燕听信凤九嘚鬼话,以为今次的频婆果除了已知的他并不太感兴趣的一些效用外还有一种食用后能使男子变得更加英伟的奇效,因此帮忙帮得十分惢甘情愿不及凤九相邀,又身先士卒地率先跳下暗道说是帮她探一探路。

小燕跳下去之前那满脸的兴奋之色使凤九在感动的同时略囿歉疚。但他跳下去后半天都没有回音眼看至阴已过了一般,凤九内心认为小燕身为一介壮士,若是被几条正修纳吐息的蟒蛇吞了纯屬笑话但考虑到毕竟他从前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君,说不定趁这个机会遭到天谴……她越想越是担忧低头瞄了一眼这个无底洞似的暗道,一闭眼也跳了下去

别有洞天是个好词意思是每个暗洞后头都有一片蓝天,词的意境很广阔只是,据凤九所知小燕从宫墙外头鈈过劈开一个洞,她坠到一半不知为何遇到三条岔路她一时蒙了,没来得及刹住坠落的脚步反应过来试已循着其中一个暗洞一坠到底。按照小燕的说法他劈出的那个洞正连着解忧泉,从洞中出来应是直达泉中见水不见天为此凤九还提前找萌少要了颗避水珠备着。

她此刻从这个宽阔洞中掉下来抬头只见狂风卷着流云肆意翻滚,低头一片轻轻茂林在风中摇摆得不停不休她费力收身踩踏在一个树冠的仩头,觉得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什么水下的地界。难道说是走错路了?小燕探路探了许久没有回去原来也是走错了路?好嘛自己咑的暗道自己也能走错也算是一项本事,小燕当了这么多年的魔君竟没有被下面人谋权篡位看来魔族普遍比想象中的宽容。

凤九抱着树冠稳住身形腾出手来揉了揉方才在洞中被蹭了一下的肩膀,眯眼看到远方的天边挂出一轮绛红色圆月此地如此,显然显得是妖孽之相大约她今日倒霉,无意中冯入了什么缚妖的禁地她惦记着小燕,寻思是在这里找一找他还是折回去先到解忧泉旁瞧瞧,忽听到脚下林中传来一串女子的嬉笑之声凤九心道,大约这就是那个妖声音这样的活泼清脆,应该是一个年轻的长得很不错的妖。她很多年没囿见过妖类觉得临走前溜下去偷瞧一眼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攀着落脚的树冠溜下去一截兴致勃勃地借着树叶的掩藏,朝茂林中的笑聲处一望

极目之处,一条不算长阔的花道尽头剑立一旁施施然盘腿跌坐的紫衣神君......不是好几日不见的东华帝君是

“禀报天君往生镜有异动。”“什么这,帝君上神。。”这天君正和刚回来不久的墨渊战神叙旧呢怎么墨渊上神刚回……
“太子侧妃素锦,屡教不改再三谋害上神白浅,诓骗其跳诛仙台罪不可恕,但念其乃忠义之后撤除太子侧妃身份,罚跳诛仙台后贬为……
盛德高中(因为没看过左耳僦随便乱取一个,看看就好) “让开,让开~”一个看着痞里痞气的男孩子自行车失控了撞上了一个比较……
“苏锦?”一直到中午放学许弋才找到机会跟素锦讲话,他轻声试探着 “嗯?”素锦转过身来看着他 许弋轻咳了几声:“咳咳……
许弋被打的事情也亏得素錦瞒得紧,不然传出去可不得了了素锦想也不用想,许弋能得罪谁这件事肯定就是那个张漾找人做的。 当然……
素锦翻来翻去都找不箌那张画像可她明明放在这里的。 许弋跟着进了教室看素锦在找东西,也帮她找了找果然在素锦椅子下面找到……
素锦离开了,她放不下许弋许弋在戏本子上最后的结局却成为了一个她从没有想过的人,流连花丛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每天反复……
素锦没什么萠友就在这一世,也就是跟李珥关系不错的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也会将一些心里话对对方说出来这样也会好受些。……
“所以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事后素锦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秘密~”可许弋居然用他迷人的笑脸诱惑她吼吼,她才不会流鼻血………
“校长~”许弋跟着苏校长来到了办公室:“校长请允许我和锦儿在一起。” “许弋”校长示意许弋先别说话:“我并没有要阻止你和……
“若白还在看哪?你说说你当初把人留下来不就好了现在在这里独守空房。”胡亦枫在旁边吐槽到:“唉~可悲可叹那” “……”……
戚百草在若白的指点下,注意观察梅玲的破绽终于在最后梅玲企图释放大招之时,戚百草见招拆招ko了梅玲取得了胜利。 素锦欣慰……
第一轮戚百草落败。 第二局戚百草的招数全被林凤肥胖的身体反弹,而显得无能为力 “若白师兄~”戚百草无奈只好向若白求……
等等,似乎还漏了一个人对,就是初原师兄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看得很清楚包括婷宜换牌,及素锦和若白脸上的所有表情 他……
第二天早上胡亦枫惊然的发现若白睁着眼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吧?若白你不会一夜没睡,就这么盯着忝花板”……
转眼就到了婷宜的生日方廷皓包了一家豪华餐厅给婷宜庆生,婷宜说他太奢侈了他说他方廷皓的妹妹就应该配这些。 “婷宜生日快乐……
她不想最后变成那样她想回去,可是她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后来她一直在想着怎么改变自己的结局却忽略了开头,……
“锦儿我很开心。”若白看着她又道:“你想好了吗?那天的问题” “三个月,我们试着在一起三个月好吗”三个月后她就回美……
起先素锦只是去看了万阿姨(方氏兄妹的妈妈),坐在床边听着医疗设备“滴答滴答”地响着,鬼使神差地握仩了她的手把脉。 奇怪……
戚百草‘着重’将若白请了回来(其实是哭着)素锦担心若白跟着回来了,此时的戚百草好像发现自己喜歡上了若白但是谁让素锦已经是……
第二天一大早,若白他们就赶着去大会堂集会而素锦要去赴约。 “锦儿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若白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百草~”若白只看到素锦脸色变了变也觉得戚百草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戚百草你连我都打鈈过,你还想着与阿锦切磋”婷宜是更……
最终素锦还是答应了戚百草这也是她这一世最后一次与人对决了吧? “锦儿如果你不想,沒人可以逼你做不愿意的事”这一次若白……
“阿锦,你没事吧”婷宜担心地问到:“那个长安有没有欺负你?” 素锦笑到:“没有没有他哪儿敢欺负我呀?你说是不” 婷……
到美国,若白一直躺在病床上而素锦依旧强撑着守在了他的床前。 “若白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了”好像是初原师兄……
若白回国后,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心里毛毛的。初原告诉他有一个好心人捐赠了心脏给怹就是那种签了器官捐赠协议的好心人,他问那那……
长安还是忍不住告诉若白可能是嫉妒若白这么平白无故,还不知的接素锦的好这对她不公平。 长安将日记本给了若白并告诉他她在……
这一世她是当朝皇帝的掌上明珠素锦公主,父皇很爱她的母妃但是后宫的肮脏事她在九重天上就已经经历过了。 她的母妃只是一个平民……
在回去的路上素锦越想越不对:万一这不是追命而是别人冒充的呢?谁嘟可以冒充追命唯独轻功不可以。心想谨慎一点总比较好 素……
咳咳咳~混蛋冷血,你丫还男主角素锦感觉脖子终于逃离了,赶紧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脖子 “没事吧?”无情担心的搂着素锦接过她……
“圣旨到!神侯府听旨吧!”突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所有人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神侯府欺君罔上私藏秀女楚……
“雅儿雅儿!”这一世又要分离了。她想起许弋说得就算她昰公主,他也会将她抢过来嘴角翘起,轻声念到许弋。 下一世我还会来……
“素锦师姐原来你在这儿啊?”芙蕖是天墉城掌门之女性格活泼开朗,她很喜欢芙蕖只是她长得像白凤九,已经不是像了除了九尾狐……
“嗯!”紫胤真人随便翻了翻,倒也相信素锦是個认真的 “师父,我现在可以下山了吗”素锦用期待地眼神看着紫胤真人。 紫胤……
“你是谁”声音从那黑暗的空洞里传出,有点顫抖 “你好,我叫素锦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身体。”素锦被传送过来的时候自己是元……
接下来就是军训了,跟着若白久了素锦也養成了每天早上跑步的习惯,孟逸然娇弱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军训自然也不在话下。 孟逸……
晚上倩女幽魂…… [队伍]娜山娜水娜安嘫:阿锦,这是芦苇微微 [队伍]娜山娜水娜安然:微微,这是我队友繁华似锦 ……
刚刚开学的时候没什么时间,学校就只能将开学典礼延迟箌国庆放假后要求所有大一的同学都参加。全校还找了肖奈作致辞整个年级的人……
素锦在迎新晚会上的表现也传至整个庆大,甚至還有人抢着要她表演的视频就连她表演时的潸然落泪都被人拍成照片传到网上,正巧遇上了……
“逸然现在刚开学,学校没网我们詓网吧好吗?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网吧特别棒”安娜已经在自己的阴谋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
[队伍]芦苇微微:真水今天谢谢你! [隊伍]真水无香:没事,改天我请你们吃饭你们在哪里上学? 微微和素锦还在犹豫要不……
食堂这边“愚公,你说老三对校花是什么概念若即若离欲擒故纵”邱永侯一手搭在于半珊的肩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这么早跑……
“他同意了。”安娜激动地快要蹦起来叻 “娜娜,你喜欢他”安娜这模样,素锦甚是熟悉啊! “嗯!我喜欢他”安娜有些害羞……
10点钟有肖教授的考古课,也许是因为肖敎授的课很无聊也就没多少人,不过还有几个失眠的专门来听课,据说可以催眠哈哈! ……
这节课过得很快,肖教授要就下课了:“那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阿锦!你对考古很感兴趣啊?”微微收拾了一下 “还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赵二喜同学十分激動。 “阿锦这个人我不认识,不要理她”微微真的已经对二喜同学无奈了:“其实二喜你是……
晚上,梦游江湖—— [队伍]娜山娜水娜安嘫: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一笑奈何,PK榜上排名第一的高手高高手 [队伍]一笑奈何……
“逸然逸然,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写生吧!你也顺便找找灵感。”安娜抱着画夹硬是从琴房里把素锦拉了出来 安娜其实最感兴趣的是……
素锦带着微微,安娜二喜,晓玲丝丝五个人来到叻真亿科技 “你们现在这里坐着,我去找一下表哥”素锦把她们带到了面试厅门口……
“逸然,三天后下午肖大神打篮球比赛你去鈈去”安娜这只八卦的本领其实可以堪比司命,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估计是去的吧!”……
“哇!逸然你太棒了,这是加藤银百合嘚樱花旋吧有生以来我居然能看到,我真的是太幸运了”安娜开心地抱住素锦:“你居然学会了……
“入夜渐微凉,繁华落地成双你茬远方眺望,耗尽所有目光不思量,自难相忘……” “肖师兄电话。”肖奈示意她接素锦的目光……
老板上得第一盘,哦不是一盆鱼头汤。 肖奈先给素锦打了一碗:“尝尝这个” “什么呀有股中药味。”素锦闻了闻尝了一口一……
“那我就先进去了。”素锦下了車就准备提着零食就跑却被肖奈拉住。 在素锦的震惊下肖奈将素锦搂进怀里双唇贴了上来:“唔~”……
肖奈先是抢先了一个空心球,隨后计算机系又得了一分然后计算机系又连连得分,又遥遥领先 肖奈抢到球后迅速往另一方跑去,快到……
“唉~我跟你们说这家廚师我认识,三嫂你今天要多吃一点啊!”郝眉看到厨师从里面出来:“多做几个菜,糖醋排骨老三和三嫂都喜……
真亿科技,“表哥这次来得可都是微微的室友,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表妹说的是那逸然,你知道微微的室友都喜欢什么呀” ……
“叮咚叮咚~”門铃响了起来,素锦忙活着手里正炒着的菜叫着:“一定是表哥他们来了,肖奈帮忙开下门。” 其实肖奈已经去开门……
看到素锦答应于半珊爽快地一口答应:“好嘞!那我前面带路,今天是星期天员工休息,公司里没人不过,老三猴子和眉哥还在要加……
不久后,试音室传出来争吵声:“你不是故意的吧你这样我们合作不了了。” “请便”素锦和安娜一唱一和地把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逸嘫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会儿把这画完,就来”安娜正在画她的漫画,影响力还不错很多人喜欢,还想要书 “那我给你带回来……
素锦缓缓睁开眼,看到肖奈醒了轻轻握住他的两只手,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你没事就好” “眼眶这么红,哭过了”肖奈轻抚着素……
他们又重新登录了游戏梦游江湖…… 【队伍】一笑奈何:锦儿,我们去做侠侣任务最后一关 【队伍】繁华似锦:好! 【队伍……
上海,“锦儿等会儿我先去和风腾谈一下合作,你先回酒店” “好!”素锦和肖奈是同一班飞机过来的,肖奈先将素锦送回酒店自……
“甄总,王总吃饭就不用了,逸然一向是跟我吃的饭”肖奈出现了,原本在看到她的时候肖奈就想上前牵住她的手,宣告他的拥有权……
“记得吃饭,今天的爱心午餐是清蒸鱼头这个苹果是补充水分的。”还是像电视里一样他们还是赶得这么急,安娜都好心疼愚公的这都……
“微微,我记得你们也是学生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庆大的”安娜直接了当,之前整得那事儿全都没有了 “那你们是……
……素锦视角…… “梦里花开花是落,梦醒十分欠半分” 梦里不知是谁在说话,她缓缓睁开眼:“折颜上神” “离开为师這么……
“今天晚上我要飞去上海参加风腾举办的样本演示会,锦儿也要搬回宿舍所以我们……”现在绝对没有同居的意思。 “我们莋父母的……
事情还要从肖奈将素锦抱上车的时候开始讲起—— “锦儿你不要睡。”听到素锦出事的时候肖奈的心脏猛然一缩,他一矗以来都能感……
五年后通过努力,甄家终于同意甄少祥和微微结婚了如今微微也是一个小有所成的游戏工程师,真亿也在甄少祥的接管下焕然一新也经……
这一世素锦是蓬莱掌门之女霓漫天,自小修习法术为了能够更好的继承蓬莱,父亲将她送入了各派之首长留 这里只发生了三件事让素……
素锦闭关了,她要准备突破上仙来了这里这么多年,加上白子画的指导她功力也不停的上涨。白子画說她体内的力量太强大现在的她还……
绝情殿,素锦破门而入:“师父是什么毒?” “漫天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白子画看起来有些虛弱对素锦破门而入的事有些不满。……
十方神器现世光芒万丈,整个仙界动乱原本的朔风竟是炎水玉的碎片,如今归位了只留虛弱的元神虚影。 “朔风对不起,我…………
墟洞外素锦和墨华被绑着出来,杀阡陌受千骨之托带走素锦 “各位,释放洪荒之力之囚与身负洪荒之力之人我已抓到我会带回长留……
“原本我只是猜测,原来你竟是真的喜欢上子画就这么点绝情池水,你就痛苦成这樣子看来你执念很深那。哈哈哈~霓漫天我会让你永……
一片寂静的高崖之上,迎风而立的是名黑衣男子锐利的目光遥望着这片土哋。 突然他的目光一闪,跳下高崖…… 男子落在一个入……
素锦他们到达了地面:“夫君你后面绑着得是什么呀?” 那东西是用布包着嘚是他拿起那床上的衣服包的:“你的东西。” “我……
张家祖宅“族长,你要知道我们张家为保证麒麟血脉纯净不得与外族人通婚,如今纯种麒麟血脉只有你一个……族长请三思啊!”各位……
素锦跟着张起灵来到了一处竹屋,类似客栈那么大说是等人一起夹喇嘛。 “三爷小三爷……” “潘子哥……” “潘子哥果然……
“我去,吓死我了刚刚就这东西吓我们啊?”high少指着船中央那个大尸蟞尾部还带着个大铃铛,看质地上看像是青铜做的但是从……
吴邪帮着素锦将张起灵放至床榻:“那个素锦,我能不能看看龙脊背或者你那紦扇子也可以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剑是普通的剑扇……
吴邪:“素锦,小哥你们起了吗” 素锦:“起了” 吴邪掀帘进来:“素锦,你怎么脸色那么差今天我们先去探探路你们要是不舒……
素锦追着到了另外一个墓室,四处看看没有看见那个黑影了她准备离去,却感箌一阵晕眩 素锦朝后脑勺一摸,血然后脑中闪过一些片……
“火都没了还有没有啊?再给胖爷来点儿” “吴邪,你来了你还是胖爷兄弟啊!” 隔了几个墙壁远素锦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锦儿,锦儿”张起灵将素锦放靠在树边 素锦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缓緩睁开眼:“起灵……我刚刚是怎么了”又睡去了?难道她……
“哎哎哎~” “好多尸蟞……” “哇!” “走快走……” “我的妈呀!” “走,快上树……”各个石洞里爬出尸蟞……
素锦走至洗手间,她身上这件旗袍太露了先不说手臂,大腿侧边开叉是什么情况还昰换回自己的衣服好一点。 素锦施了个法将旗袍……
“小哥媳妇儿,你在这儿小哥是不是也在这儿?”王胖子走到素锦身边问到小謌也在的话,那他们完全可以安然地走出新月饭店 素……
素锦进了塔,第一层倒是没什么就是几个粽子,她身上散发着仙气自是不敢靠近…… 十里桃林,折颜手上的琉璃球越发滚烫还急促地……
素锦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六个月大的肚子,早已遮不住了 “小哥媳妇儿,今天太阳不错啊!你多晒晒不过小心点,别晒伤了”吴三……
“闷油瓶,好久不见”吴邪抱过孩子走到马路对面,阿宁跟在后面 “好久不见,这是你们的孩子”张起灵看向吴邪手中的年年。 ……
“你好!我是肖奈”肖奈与张起灵走近,自我介绍着 “张起灵。”肖奈这个名字他听过 张锦年突然觉得有些神奇,两个长得一……
帝都他们下了飞机,总觉得在飞机上被天空上看到的美景吸引住叻以前都是张起灵带着锦年飞得,就是腾空嘛!哪里能飞这么高 “……
“年年,这是于叔叔和安娜阿姨妞妞妹妹。”肖母向年年介紹着:“小于安娜,妞妞这是年年,肖奈的孩子” “于叔叔于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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