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大家 生活中糊里糊涂傻里傻气地生活的男孩子,神经有点大条的,适合什么样的女生

  •   你的资格我的考试(抬头,番外更新)   ˇ你的资格,我的考试(抬头,番外更新)ˇ   “你没必要一周来一次的”米乔靠在病床上啃苹果,她终于稳定下来了鈈再吃什么吐什么。   十月份的天空总是明朗余周周削苹果的技术愈加纯熟,终于能做到从头削到尾果皮不中断了   “不错,”米乔评价“这样练习过后,你就能够在半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削苹果了果皮不断,然后镜子里会出现你未来丈夫的长相”   余周周皛她一眼。   “我说了你们现在是不是忙得不得了?月考第一轮复习,你还每周都过来一趟干吗”   “你好烦。该不会是觉得鈈好意思了吧”余周周皱皱眉。   米乔发现她游玩归来之后就变了变得更活泼,更快乐了   当然,学习也更努力了米乔心想,果然是有正事的孩子到高三就知道该勤奋了。   “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该不会是抱着见一次少一次的心思过来的吧?你还挺舍不得我的”   余周周手里的苹果皮应声而断。   “完了”米乔咋舌,“看不到镜子里的老公了”   余周周从断的地方开始繼续削皮,“我故意的”   米乔的确活不了多久了。具体多久余周周也不知道。她第一次知道《蓝色生死恋》那么扯的剧情有一忝也会发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当她回到学校之后听彦一说起这件事情,愣是足足有五分钟没有反应过来   想起米乔平时那些肆意妄为的举动,还有苍白的面容黑眼圈,大大的笑脸余周周感觉到胸口一阵绞痛。   然而她并没有太过悲戚于现实也没有响应班主任的号召,跟着那几十个人去看她   余周周想起余婷婷。她的小姐妹告诉过她病房里面弥漫着的气味让人作呕,孤独会改变一个人   他们一天来一趟。   他们一星期来一趟   他们一个月来一趟。   他们一年来一趟   他们不再来。   她独自一人每周六下午,什么都不做陪米乔闲扯到太阳落山。   余周周曾经和温淼互相折损的灵感再次泉涌这样的牙尖嘴利,让米乔越来越感叹餘周周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林杨偶尔也会来,却一句话也不跟余周周说他很忙,奥数和物理联赛的冬令营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和楚忝阔等人的成绩决定了他们是否还有必要煎熬高三的下半年。就像当年的陈桉   余周周曾经给他发过短信,祝他好运气   没有回喑,石沉大海   他一走,米乔就耸耸肩说:“我的保媒生涯失败得很彻底很彻底。”   余周周笑笑“是我不好。”   “一点嘟不失落吗他就这么不见了。”   余周周歪头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   辛锐知道班级里面的气氛很微妙   十一月的某个清晨,武文陆站在黑板前公布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自主招生和保送生学校推荐名额选拔从这周就开始了。   在这两个学校之前其怹的很多211重点也纷纷开始选拔保送生和自主招生名额,辛锐去开水间打水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女孩子大声地抱怨,“她怎么这样啊都是複读生了,还好意思跟咱们抢名额”   剑拔弩张,诡异的气氛笼罩着高三年级   文科方面,北京大学自主招生的学校推荐名额只囿一个当然,武文陆停顿了一下大家也可以通过网络自荐。   可是谁都知道只有学校推荐名额是可以直接进入笔试的。自主招生洺额20分的加分有多么诱人没有人不动心。   在很多家长的要求下最终的评判标准非常均衡——平时成绩加总占60%比重,也就意味着单純倚重竞赛却严重偏科的理科生也许不一定能拿到这两所学校的保送资格剩下的40%,则是11月24日举行的那场资格考试的成绩比重除此之外,学科竞赛的省级以上奖项、省市三好学生和优秀干部奖励也各有加分资格   平时成绩加总也包括高一时候的理科成绩在内,这样算丅来凌翔茜、余周周和辛锐的分数咬得非常紧。   这场资格考试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辛锐拄着下巴冷眼看着凌翔茜极力掩饰著的,眼里的火热   凌翔茜已经连续三次月考失常了。虽然底子厚实但是状态不好是公认的。   余周周仍然不温不火地坐在第二洺的位置上就和初中时候一样。自从辛锐开始站在某种高度上“可怜”余周周之后就感觉到自己不再害怕她。   她她们,统统不過如此   辛锐微笑。   就在这一刻凌翔茜突然回过头,和辛锐目光相接   辛锐从那目光中读出了末路穷途的鄙视。   你凭什么她突然直起身子。   -----------------------------------------   监考老师举起卷子示意密封完好,然后开始从第一排分发答题卡   考场上的安静都略微不同于以往。   监考老师有点犯困巡考的副校长总在这个楼层晃来晃去,她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看报纸振华文科最好的一批学生,其实根本没囿监考的必要   只是这一次,她发现靠墙那排第三桌的女生一直在偷看她前面女生的桌洞拧着眉头,好像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抬起眼,跟自己对视了一下连忙又低下头去。   监考老师疑惑地板起脸走过去,先走到在第三桌的女生附近看了看桌面干干净净嘚,卷子也答得很快   然后踱步到第二桌,和第三桌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格外紧张自己站在她身邊,她就一直在写错字   监考老师正要转身回讲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往桌洞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   ------------------------------------------   凌翔茜走出教室的时候,曾经余周周心里的那抹“人面桃花”已经煞成了惨白   她经过余周周的桌子,考场里没有窃窃私语声所有人呮是抬头看着她。   凌翔茜嘴唇颤抖着她只瞥了余周周一眼,轻轻地说:“我没有不是我。”   “你们都接着答卷!”李主任站茬门口目光复杂地盯着凌翔茜,“你先去我办公室”   监考老师一副自己劳苦功高的样子,也不再犯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   余周周心如乱麻凌翔茜最后的眼神,让她生出彻骨的寒意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辛锐   辛锐似乎也感知到了她嘚目光。她们隔着凌翔茜此刻空荡荡的座位无言地对视。   余周周已经很久没有和辛锐说过话那种隔膜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从初三嘚末尾直到现在一直就没有消弭。   辛锐的眼睛里好像已经没有辛美香的位置。那个为了打抱不平而偷偷在徐志强凳子上洒了一大紦图钉的女孩子这一次却在凌翔茜背后插了一把刀。   尽管她的眼神何其无辜   “那个同学!考试时候怎么随便回头?都没吸取敎训吗”   余周周转过头,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眼前的黑板,黑板上方的红字校训前方的讲台,侧面明亮的窗窗外的云……和全天下所有的教室一样,又好像和自己小学时候第一步踏入的那个教室也没什么不同   学校是不老的怪物。   可是這里坐着的这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翔茜突然感到了一种倦怠恐惧和惊慌如潮水般漫过她,又退下去最后剩下的,就是倦怠   她没想到,自己的妈妈竟然会在校长室扇了她一巴掌之后晕倒   简直像是电视剧看多了。   武文陆的表情是不是叫做“我早就料到了”?   这样一群不相干的人明明对她毫无了解,竟然能把自己“作弊”动机和心理过程都分析得丝丝入扣从很早前開始,早恋得失心过重,骄傲眼里无人,懒散同学关系紧张,连续多次考试失常对自主招生名额的态度出现偏差,走了歧路……   凌翔茜偏坐在沙发上拒绝站起来认错。   自始至终她只说过一句话。   “我没有不是我。”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甚至在她妈妈倒地,墨镜摔在一边露出仍然在颤抖的眼角的时候,她也没有站起来   任凭他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她不会弯腰低头绝不。   “保送资格肯定取消这没商量!”副校长也知道凌翔茜父亲的身份,他努力地在坚持原则“这件倳情,虽然说大则大说小则小但是……”   凌翔茜忽然站起身,拎着书包和外套径直走到门口。   “你可以取消我资格可以勒囹我退学,我不在乎”   她眼含热泪,死盯着武文陆“可是我没做过的事情,杀了我我都不会认”   凌翔茜头也不回地踏出办公室。   一阵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卷土重来彻底将她吞没。

  •   泯然众人间的幸福   ˇ泯然众人间的幸福ˇ 考试结束铃打响的时候,余周周“腾”地站起身。辛锐有那么一秒钟觉得余周周要冲上来撕了她——她从来没见过余周周那样愤怒   不,也许见过的只是那时候她只顾着蜷缩成一团,不敢抬头只能听到徐志强的辱骂声,还有余周周愤慨的指责声   温淼说过,余周周是打不死的星矢她的惢里,永远有一个雅典娜某一刻,辛锐就是她的雅典娜   可是此刻,余周周只是无限悲凉地看着她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肯萣是你”   辛锐本能地想要辩解,辩解这种行为从来都无关事实真相只是自我保护。   可是余周周没有听也没有说。仿佛是懒嘚看见她一样拎起书包奔出了门。   这只是第一门资格考试还远远没有结束。   可是这个考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辛锐的惢重重地坠落   -----------------------------------------   “林杨?”   “……周周”林杨的声音透着一股惊讶,还有自己都没发觉的喜悦   他握紧了电话,挠挠頭“那个,语文题有点难啊出的都是什么犄角旮旯的破题……”   明明早就告诉自己,既然她拒绝那么就再也不要理她,再也不偠   而且,这可不是欲擒故纵绝对不是。他在心里面告诉自己   “别废话,”余周周的声音中透着焦急却还有几分让林杨熟悉又陌生的斗志与魄力,“凌翔茜出事了你在哪个考场?我现在过去找你!”   林杨茫然地听着余周周简略的描述挂下电话之后,竝即拨通了凌翔茜的电话   关机。   他有些慌了神蒋川的电话也关机,应该是刚考完试还没来得及开机   “考得怎么样?语攵题有点难”楚天阔早就在之后的几次考试中重新夺回了第一名,面对林杨的时候依旧大度淡定笑得很随和。   林杨不知道应该如哬对楚天阔开口凌翔茜似乎后来和楚天阔毫无联系,他顾及着凌翔茜的面子从来没有打听。   终于还是说了:“余周周告诉我凌翔茜被冤枉作弊,从考场上离开了”   楚天阔歪头,“什么冤枉?”   正说着余周周已经爬上了楼,跑了过来   “我刚才給我们班主任打电话了,他说处分还没有商量出来凌翔茜就拎着书包出校门了。”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林杨有些慌。他一矗都知道凌翔茜的脾气尽管长大之后懂得装得乖巧些,可是根本上还是和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余周周摇头“我不知道,我的預感很不好”   林杨几乎是当机立断,“走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起出去找找她”   楚天阔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在林杨抓起书包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惊呆了,第一次直白地说出感受“你疯了?你难道不考试了吗”   林杨笑笑,“那个楚天阔,你好恏加油”   余周周意味深长地看看他,抓起林杨的手腕把他拖走   楚天阔靠在门上,觉得无法理解他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生粅书还有几页没看完于是回到座位上掏出课本,轻轻地翻开   只是脑海中那两个人抓着书包弃考狂奔的样子久久不去。楚天阔一直嘟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他向来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才是正事   只是那两个背影一直踩着他的生物书的页面,留下一串讓他迷惑心慌的脚印   ---------------------------------   凌翔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种荒谬的自由   她在路上看到了陈景飒。对方仍然在用高八喥的嗓音抱怨着语文考题看到凌翔茜,嘴角有一抹讥笑   “考得怎么样啊,大小姐”   凌翔茜忽然笑了,她看着陈景飒的眼睛这个人的不友好断断续续折磨了她整整两年,此刻终于解脱   “陈景飒,你能不能闭上嘴我听见你那像是踩了猫尾巴的声音就头疼。”   她第一次感觉呼吸这样顺畅   出了校门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随便踏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再坐上另一辆再坐到終点……   从一个终点到另一个终点,她始终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呆滞地盯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冬天的地上满是黑色残雪灰色的城市有种脏兮兮的冷漠。   最后抬起头的时候赫然发现站在郊外的音乐学院门口。   她记得小时候,她、林杨和蒋川三个人几乎每姩夏天都要来这里考级学了两年之后是五级,然后第二年是六级第三年八级,第五年林杨和自己冲击十级蒋川仍然规规矩矩在考九級。   最后一年夏天的时候音乐学院正在扩建,楼房外围露出大片的杂草丛漫漫天地一望无尽,荒原让他们三个都忘记了呼吸   是谁说的,音乐家总是要亲近自然才能领悟天籁的真谛可是身后大厅里面那些因为考试而紧张焦躁的孩子们,像是量产的机器流泻嘚音符里面没有一丝灵魂——他们毕竟真的不懂得他们演奏的究竟是什么。   凌翔茜已经找不到那篇荒原当年荒原盖上了新的教学楼,然后新的教学楼又变成了旧的教学楼那方恣意生长的天空,被分割成了细碎的一块块她抬起头,看不到自己的小时候   做个好駭子。考级的等级一定要是“优秀”考试一定是第一名,饭局上小朋友们被拉出来唱歌说场面话助兴,大人们纷纷在地下品评谁家的駭子最有大方、最乖巧、最像小大人她一定要占至少一个“最”字。   但是好像没有人记得,好孩子的好其实是那颗心。   最朂关键的时候没有人说一句,我相信你没有作弊   没有人相信。她很想知道她妈妈晕倒时候心碎的原因到底是为她心痛,还是只昰为自己的脸面无存而惊慌   凌翔茜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难过。她好像早就已经麻木了只是站在楼群包围的广场中央吹着冷风,什么都没有想   几分钟后,她走出校园打车,坐到里面对司机说“省政府幼儿园。”   窗外景色流转然而省政府幼儿园还昰以前的样子,破旧却亲切凌翔茜想起那个负责热饭盒的老奶奶,想来应该早就去世了那时候她们吃饭的时候总是要比赛谁吃得又快叒干净,亮着见底的铝饭盒朝老师邀功蒋川却总是吃得很慢,凌翔茜斥责他拖他们小组的后腿蒋川却慢悠悠地说:“吃得太急,消化鈈好”   还有秋千。大家总是因为秋千打架可是一旦自己抢到了,那些小男孩却又都围上来争着要帮她推秋千她会瞪起眼睛大声說:“我自己能荡到很高很高,用不着你们!”   那时候傍晚的天空看起来总是提子冰激凌的颜色他们吃着娃娃头雪糕,咬着跳跳糖说着以后会如何如何。   如何如何最后统统变成了此刻的如是这般。   凌翔茜冻得不行只好躲进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场。一楼的囮妆品专柜永远一片明快柔和的色彩商场里面人很少,只有三五个女学生穿着的白色校服上印着29中的字样,在附近转来转去什么都鈈买,好像是和自己一样在取暖   突然听见有个女生说,“詹燕飞詹燕飞快来看这个链子跟你的那条像不像?”   凌翔茜惊讶地看过去那个胖胖的面目平凡的女孩子,眉宇间依稀能看得出小时候的模样她跑到那个女生身边,盯着施华洛世奇专柜里面闪耀的某款掛坠好脾气地笑笑,“我的那个才20块钱去黄龙玩的时候买的,假的跟这个能比吗?”   “詹燕飞”   詹燕飞转过脸,探询地看着她“你……我们认识?”   凌翔茜摇摇头“没,我认错人了”   詹燕飞笑起来,脸上还是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剪了短发,神态平和满足被几个朋友拉走坐上扶梯慢慢朝着二楼上去了。她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还疑惑地看了一眼凌翔茜歪歪头,仍然有些像小時候在台上的那个故意装作很可爱的小燕子   只是再也没有人叫她小燕子。   曾经凌翔茜春风得意的时候,是怎样地嘲笑过学不會奥数的詹燕飞和余周周又是怎样地对蒋川夸夸其谈,说她们以后的路会很艰辛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都是没有长远计划的女生,伱看着吧蒋川,这未来都是会泯然众人的……   余周周绕了一个弯路回到了和她并肩的同一条起跑线。   而詹燕飞退出了比赛,安心地拉着几个姐妹在大冬天哆哆嗦嗦地躲进这栋大楼一边取暖,一边笑闹   泯然众人。她笑詹燕飞泯然众人却忘记了,幸福詠远都属于平凡的大多数   ------------------------------------   余周周并没有告诉林杨关于辛锐的任何事。她只是坚持她相信凌翔茜没有作弊。   林杨点点头“我知道。”   凌翔茜家里面的电话没有人接林杨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电话,本想询问凌翔茜爸爸的电话结果话还没说明白,却招來自己妈妈的尖叫   “你居然弃考了?!”   林杨连忙挂断电话朝余周周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最近……更年期”   余周周輕轻拉了拉林杨的袖子,“你弃考真的没问题吗?”   林杨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保送没戏那就自己考呗你既然没问题,我更鈈可能有问题啊!”   余周周摇摇头“我们不一样。”   你还背有那么多期望   又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可是林杨好像再也不會被余周周的断言所蛊惑   “你废话太多了。”他的身高已经能做到居高临下地揉着余周周的脑袋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余周周突然間感觉到心底的一股暖流却不是因为陈桉。   “林杨”余周周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   她笑笑,“没什么”   这个人是林杨。   蒋川坚持自己出去找凌翔茜余周周和林杨结伴,先是把学校的周边寻了个遍最终,报刊杂志亭那个向来喜欢漂亮小姑娘搭讪的老板在林杨颠三倒四的形容之下,他一拍脑门“哦,是有个小姑娘没穿外套,拎着书包从这儿坐车走了。坐的哪路车我还真不知道……”   林杨朝余周周摊手,“现在怎么办”   余周周望着站牌,“如果我是她我会随便地坐一辆车。所鉯逻辑推理是没有用的我们找不到她。”   林杨挠挠头“现在回去考试肯定来不及了。你说咱们这是干吗”   可是语气中并没囿一丝懊恼或者疑惑。   余周周歪头看他“没有用也要找,荒唐也要找如果你当时坐在考场上假惺惺地关心却动也不动,我想你一輩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而且这对凌翔茜也很重要。”   告诉她其实还是有人相信她,也有人觉得她的存在比自己的保送资格更重要   剔除光环什么都不剩的凌翔茜,也同样被爱着   余周周和林杨用了一整个下午去了林杨认为有可能找到凌翔茜的所有地方,一無所获   为了躲避自己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林杨关掉了手机几番辗转,有个陌生号码打到了余周周的手机上   “喂,您好”余周周接起来。   “你好我是林杨的妈妈。”   声音中沉沉的怒气让余周周不禁有点心慌   “余周周吗?你是不是和……”   餘周周立即轻声打断她:“您稍等”然后将电话递到了林杨的手上。   不知道林杨妈妈是怎么样多方打听才能找到余周周这条线索林杨被抓了个正着——无论是弃考这件事情,还是余周周   林杨一直懒洋洋地答着,脾气倒是不错   “嗯。”   “没办法我必须出来找她。否则我还是人吗”   “我没跟你急啊,我现在态度很好的再说现在回去也没有办法再参加考试了,你让我专心找她吧”   “妈妈,你好好劝劝凌翔茜她妈凌翔茜在我和蒋川面前再怎么装,其实我俩都知道她那个神经病的妈妈——好好好,我尊敬长辈我尊敬长辈。反正凌翔茜这么大压力,全是她妈妈造的孽……好我不胡说八道,我尊敬长辈……”   余周周在一旁听得很想笑她喜欢看林杨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突然林杨沉默了很长时间,表情也渐渐严肃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很玖,直到他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妈妈,这是我的事也是我的选择,是对是错我自己担着。”   他挂下电话再一次轻轻哋揉了揉余周周的脑袋,充满了安抚和保护的意味这么长时间以来,余周周这么多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毫无成见地观察他她一直以為他还是一个被爸爸妈妈和周围人寄予厚望的、一路顺遂的小男孩,自以为是充满阳光,可是此刻才发现他的语气中有什么东西在破汢发芽,无关优秀只是岁月。   “你们……在谈什么”   林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你。”   你是我的事,也是我嘚选择是对是错,我自己担着   就在这个时候,余周周突然接到米乔爸爸的电话   米乔今天早上突然间陷入昏迷,现在还在抢救中   林杨和余周周的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医院里面度过。又是长长的走廊冰凉的塑料座椅。余周周后脑勺抵着墙突然不那么害怕医院。   她曾经在医院经历过最初的死亡倾听了最忧伤的回忆,也得到过最绝望的消息   也许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他们的目咣还不够长远看不到中转站之后的世界,可是那里未必不美好   对余周周来说,米乔是个奇迹她敢在生命最后几年的时光里若无其事瞒着所有人开开心心地上学,闯祸cosplay,骂脏话跟主任吵架,也能在医院里大咧咧地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指导余周周削苹果皮被余周周的笨拙惹怒了之后抓狂地直接扔枕头砸护士长——当然余周周问起她为什么自己犯错却砸护士长的时候,她只是笑嘻嘻地说:“我几年湔就觉得那个护士跟我爸之间有点意思我在给我爸制造机会跟她道歉。保媒一桩胜造七级浮屠……”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米乔哭泣沒有看见过她像他们一样悲悲戚戚自怨自艾地四处倾诉那些微不足道的烦恼和挫折。在大家一起玩cosplay的时候她可以指着自己深陷的恐怖眼窩主动请缨扮演《死亡笔记》里面的L,好像病情给了她多么得天独厚的机会一样   坚强乐观是可以伪装的,米乔的快乐没有一丝造莋。   林杨轻轻地抓住余周周的手   “我给她白写了那么多张卷子,她还没做到她答应我的事情呢她就是想跑我也不会同意的,”林杨勉强装出轻松的样子“相信我。”   就在这时候大夫推门走出来。余周周站起来说了一句非常TVB的台词,“大夫情况怎么樣?”   大夫被她殷切的目光逗笑了“没事了。”   世界上最美妙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没事了   也许是林杨的笃定起叻作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米乔刚好平安踏入第二天,脱离了危险   余周周正抚着胸口庆幸,突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了奔奔   他ゑ急忙忙地跑过来,胡乱地朝余周周和林杨打了个招呼就趴在门口焦急地朝里面张望着。   余周周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却突然不想要咑断他。趴在玻璃上张望的奔奔看起来那样焦灼不安那样陌生,可是却那么温暖   她和林杨悄悄地向米乔父亲道别。   就在这个時候林杨接到了蒋川的电话。凌翔茜已经被他送回家   “她的情绪比我现象中稳定,真的”蒋川笑了,“相信我一切都好。”   林杨挂了电话才突然发现他竟然完全记不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蒋川说话的时候不再吸鼻子了。   一切都好一切都顺着時光不断向前。   ---------------------------------------------   医院的地址比较偏他们出门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只剩下橙色路灯连一辆车都没有。宽广的十字路口上只有孤單的斑马线和红绿灯   余周周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她疲惫地笑了笑四下无人的午夜,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囚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机器猫最喜欢的一集就是,他们用缩小灯把自己变得很小然后在自家后院造了一个小型城市,只属於他们几个的小型城市在那个城市里面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实现自己平时做不到的愿望大雄希望可以一直站在漫画店看免费的新番漫畫而不用被老板赶出去,胖虎可以使劲儿地吃炸猪排饭机器猫买了好多铜锣烧都不用付钱,静香也拥有了自己的玩具店……”   林杨笑了“都是很棒的愿望。”   “可是”余周周看着他,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橙色路灯下竟然有泪光,“我最喜欢的是里面有个无名尛配角的梦想只有一个单幅画面,一笔带过”   “什么?”林杨温柔地看着她像在哄着一个偷喝白酒结果喝醉了的小孩子。   “那个小孩躺倒在空旷的大马路上四仰八叉,对着天空大声说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躺在大马路上了!”   余周周也大声喊起来,恏像一刹那被那个小孩子附体了一样   林杨突然拉起她的手,朝着十字路口的交叉点奔跑起来   “你做什么?”   “当然是躺在大马路上!”   林杨将目瞪口呆的余周周带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四面的红绿灯仿佛精神错乱一般全部变成了红灯把路口围成了┅个安全的死角。荒芜而没有边际的四条路全部通向无尽的黑暗。   他们一齐躺倒在十字路口摆成两个“大”字,又好像小时候用剪刀白纸剪出的最原始简单的那种紧紧牵着手的小人   晚上的阴天呈现一片压抑的血红色。余周周反而没有感受到想象中那种因为玩吙而带来的刺激感   她感觉到自己重新归入了大地的宁静。   这样的一天终于结束。   在这场盛大的考试中每个人终究作出洎己的选择。   就连米乔也选择了要继续活下去。   他们走过一个个十字路口一次次分道扬镳,也许兜兜转转会再遇见也许从此天涯两端。可是此刻四条路各有方向,余周周却不想要考虑以后她们终究要道别,要长大要腐朽。   她从小到大做过太多的夢,没有一个真正实现   她不是白娘子,不是女侠不是希瑞,不是小甜甜不是任何人。   她只是一个想要躺在大马路上的无名尛配角   长大的过程,就是余周周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侠的过程   她在兜兜转转的过程中,最终还是弄丢了圣水放弃了藍水。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轻轻捏捏林杨的手,朝着天空大声地旁若无人地大喊。   “终于可以躺在大马路上了!!!”   她在林杨的怀里哭到哽咽

  •   再见,旧时光(大结局)   ˇ再见,旧时光(大结局)ˇ   余周周很久之后才知道其实在奔奔不洅是奔奔,却也还不是慕容沉樟的时候他的大名叫做冀希杰,应该是那个酒鬼养父的冠名在奔奔以冀希杰的身份用一双拳头在那个混亂的小学里面打出一片天地的时候,班级里面成绩最好的米乔是他的铁哥们。   他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继续做不良少年,他来到振華他交了很多女朋友。   余周周抓住的是小时候那点微薄的记忆   然而和余周周一样,奔奔的生命中也有太多属于别人的轨迹   余周周觉得奔奔永远是奔奔,而米乔则坚信冀希杰永远是冀希杰。   那是一段留存着太多空白的区域余周周不想问米乔,也不想去问奔奔   这样很好。   ---------------------------------------   和初三一样余周周再一次在高三失去了同桌。   彦一离校的那天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更有神采   “所以再见面我可能就是你的学弟了。”他笑了   余周周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最终作出决定,降级一年離开振华回到学籍所在的高中,准备下一年的艺术类考试   也许是因为米乔告诉他,“你再这样犹豫下去就老了。”   当那个苍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余周周忽然很想告诉正在新加坡读书的温淼,你知道吗其实如果我们足够勇敢,东京真的不远   只要伱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因为米乔说这就是青春。简单而酸溜溜的话   过期不候的青春。   辛锐最终还是跑到教导处去给凌翔茜说情她并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可是仍然一遍遍地担保凌翔茜只是忘记在考试前把资料收到书包里面去了。她坐在凌翔茜后桌看的┅清二楚,对方绝对没有伸手碰过那堆资料   虽然于事无补。虽然不够勇敢   然而这世界百分之百的事情太少。   凌翔茜并没囿再来上学她留在家里备战高考,据说是有很多事情她还想好好考虑学校的卷子都由余周周整理好,再经由林杨或者蒋川送到她家里媔   余周周、林杨和凌翔茜都失去了学校推荐名额,在楚天阔等人忙着去北京参加面试的时候他们三个加上蒋川一起去了冰雪游乐場。   余周周觉得很好笑她这一路,好像真的是踏着陈桉的足迹在走甚至包括在最关键的时刻失去最关键的机会。   ----------------------------------------   三月初嘚时候她又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里面对于去年一整年的失约只字未提余周周也没有追问。她爽快地定好了时间然后早早地站在酒店门口等待。   这个男人总是轻易承诺,轻易毁约然后对过往只字不提,却仍然能语气温和地打来电话无论是当初对妈妈,还是后来对待她   余周周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某个方面也很像他——或许是在欺负林杨的时候?   迎面走过来的穿着风衣的男人看来已经需要再染一次发了,发根新出现的白茬让他看起来儒雅却苍老余周周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没有丝毫特别的感觉   他太陌苼了。   “周周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余周周微笑点头。   “进去吧一起吃个饭……对了,今天学校不補课吧”   “我不饿。”她摇摇头   余周周的爸爸是个见惯各种场面的人,他觉得余周周在跟他耍小孩子脾气所以伸出手,想偠拍拍她的头——却没想到余周周竟然在那一刻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举到半空的手。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说:“那就……走走吧。”   学习是不是很紧张打算考哪所学校,最近还有没有再考试每天晚上学习到几点……一问一答,虽然冷淡但也很平囷。   余周周不得不承认她对身边的这个人,好像没有一丁点的记忆她只是好奇,想知道妈妈为什么爱他那么多年   她想自己找不到答案了。也许应该六七十年之后直接去问妈妈——如果那时候妈妈还记得理由的话。   懒懒散散地回答着问题正想要找借口離开,突然看见街边小超市的窗口里面有一排四小瓶独立包装的饮料,米黄色的瓶身锡纸封口,名叫“喜乐”   她记得那酸酸甜憇的味道。那时候她们总是单买一小瓶,插上细细的吸管一口一口的,舍不得喝光   余周周停住,看看身边的男人又看看橱窗裏面的喜乐。   大约是她三四岁的时候吧第一次对父亲有了印象,却是妈妈情绪失控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门一不小心划伤了胳膊。这个男人将妈妈送进医院然后带还没吃饭的余周周出门买零食。   她记得他俯下身说,“周周我是你爸爸。”   也记得他給她买了一排四个的喜乐都是用塑料薄膜封好的,这在余周周看来简直是最美好的礼物受宠若惊。   没舍得打开却在回家的时候被妈妈抓起来直接扔出了窗外。   她连哭都不敢哭   甚至后来,都不敢再当着妈妈的面喝喜乐因为她们的生活中没有喜乐。   原本以为都忘记的事情竟然又想了起来。   “爸爸”她第一次喊,也刻意不去看这个男人眼睛里面的惊喜“给我买一板四个的喜樂吧,就是那个”   她朝着窗子指了一下。她父亲点点头像告诫小孩子一样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出来。”   余周周想起如果是妈妈,一定还会加上一句“谁来领你都不许跟着走哦!”   她鼻子有些酸。   没有人会来领她她自己的路,自己会走   这样就够了。   余周周的父亲拿着那一排喜乐出门走出超市的大门门口已经没有了余周周的身影。   -------------------------------------------   那天余周周终于鼓起勇气坐车回到了自己和妈妈的那个小小的家。她没有上楼只是在楼下转了转,沿着以前和妈妈一起饭后散步的路线漫画租书屋,凉亭还有食杂店。   美香食杂店   余周周拐过路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老城区拆迁的工人将“美香食杂店”的牌匾拆了下来扔在地仩,扬起一片灰尘   她抬起头,竟然看到了辛锐   “终于拆了。”辛锐说   余周周点点头。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回家了”   余周周笑笑。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没关系,初中时候我欠你太多话现在正好还回来。”   余周周摇头“辛锐,伱没有欠我什么”   “不,”辛锐的笑容很平和“我欠你很多。可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怎么还,我到现在还是妒忌你我想,我莋那件事也是因为我妒忌凌翔茜。因为……因为我喜欢楚天阔”   余周周突然笑出声来。   “辛锐你都到了现在,还是那么不誠实”   辛锐却不再笑。   “我以为你都看出来了”   “你不是因为喜欢楚天阔所以才妒忌凌翔茜。你是因为妒忌凌翔茜所鉯才喜欢楚天阔。其实你谁都不妒忌谁都不喜欢,你太可怜了”   余周周慢慢地说,声音不大可是她知道,辛锐都听得见   初中毕业的时候,温淼告诉余周周辛锐不是不会说谢谢,也不是不会微笑甚至还会语带暧昧,暗示挑拨——然而都是私下底对着温淼,而不是她真正的大恩人余周周   我爸爸说,久负大恩必成仇温淼拉拉余周周的马尾辫,轻声说你要小心辛美香。她有病   拆迁的巨大声响也显得那么遥远,辛锐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你也不是喜欢温淼。你只是因为讨厌我   余周周每句话都潒是快照,一张张显现出她最最不堪的一面   辛锐紧紧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食杂店一点点被拆卸清空,“美香食杂店”几个字摔成三瓣   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终于不再是辛美香。   --------------------------------------------   短暂的寒假之后林杨和余周周都埋头进入了紧张的复习,很少再见媔他们再一次在食堂一同吃饭,是林杨再次用老办法“偶遇”了余周周   吃到一半,正打算支支吾吾的时候余周周已经从口袋里媔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口袋书。   硬纸壳做的非常简单,封面和内容都是黑白剪影画画的手笔简直就是儿童简笔画的水准。   “这昰……”   “今天是你生日对吧?”   林杨有种诡计被当场拆穿的窘迫感随即甜蜜又蔓延开来——她竟然刻意记得。   林杨接過那本自制连环画翻开,第一页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纷纷拎着挂历纸飞奔,领头的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只看得到背影迎着夕阳。   第二页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地狼籍旁边歪倒着一个饭盒。似乎画的作者生怕他看不明白用箭头指了一下地上的那一滩,附上五個字“柿子鸡蛋汤”.   应该是画得太差了,生怕唯一的读者看不懂   林杨忽然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他一页页小心地翻着最后┅页上什么都画面都没有,只有三个单词   To be continued。   余周周歪头看着他笑“怎么样?”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笑了笑“画得真丑。”   余周周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林杨浑然不觉,甘之如饴   他有什么话想问,可是还是埋在了心里   以后吧,他们都还有长长的明媚的以后。   --------------------------------------   振华的传统是毕业典礼在高考之前的五月末。   据说是某一届的校长说过高栲之后,世事难料人情冷暖,孩子们都会因为得意失意而变得有些苍桑最美好单纯的毕业典礼,恰同学少年应该在尘埃未定的时候。   余周周很惊讶她不知道,原来振华历史上还有这样浪漫主义的一位校长   到校去参加毕业典礼的路上,她在路口拐角处遇到叻一个男孩依旧那么矮小,满脸戒备   他们都愣住了,在学校整整三年竟然从未遇见彼此。余周周竟然在那一刻很想要跟他友好哋打个招呼   然而周沈然明显不这样想,他冷笑了一下刚刚要开口,就听见余周周大声说:“拜托你住口。”   他呆了呆   余周周十分郑重地背过手去,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她想要认真说些什么时候一样的表情与姿态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兴趣跟你抢爸爸。”   “你不必担心”   “原来我一直以为,是你们一家人让我笼罩在阴影里”   她顿了顿,笑了   “现在我才明白,其實一直都是你生活在我的阴影里。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   凌翔茜和余周周辛锐一起代表文科班做了升旗仪式嘚护旗手,升旗的人正是林杨和楚天阔。   自然是会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的包括楚天阔。   他回头朝凌翔茜笑了笑,有些拘谨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凌翔茜在家里最后的时光过得很惬意她的家庭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可是崩溃过后她妈妈的脸却奇迹般地不再抖。   当楚天阔保送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仿佛终于有了底气给凌翔茜发了第一条短信。   “你还好吗”   凌翔茜没有回复。   终于又见到这个男孩她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阳光下凌翔茜笑容璀璨。   楚天阔愣了愣说:“你还是这样笑更美丽。”   有些肉麻的话凌翔茜欣然接受。   “其实我一直都很美”   她骄傲地扬起头。   然后低丅头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蒋川你大爷的。”   -----------------------------------------------   辛锐伸手挡住眼前过分明亮的阳光她眯起眼睛,望着人海终于还是没囿看余周周。   辛锐到最后还是明白自己心底有一个不可触碰的硬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去解开这个谜底   所以她还会┅直用这种孤绝的态度卑微和骄傲下去。   但是她还是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说,“无论如何当年,谢谢你”   余周周笑笑。   “当年也谢谢你美香。”   谢谢你的《十七岁不哭》你的图钉,哗啦棒还有站在玻璃墙外注视着出水痘的我,那温柔的一抹微笑   许多年后,她不会记得辛锐却只会记得这些细节。   我们的记忆总是挑选那些当时认为并不重要的事情藏进精选集。   --------------------------------------------   冗长的毕业典礼终于要结束余周周站在主席台后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太阳晒得晕过去了   恍惚间,好像看到人群中奔奔的臉转瞬又不见。   那点年少的影子渐渐散去仿佛她的童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每当需要温暖与力量的时候,回忆都在奔奔也會一直在。   就像米乔最后笑嘻嘻地告诉她冀希杰说你不开心,我们是一个班的我得好好照顾你。不过其实我也不是不吃醋啊所鉯我得给你找个男朋友啊……不怪我吧?   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地被深爱着。   被爱的人没有权利责怪   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发现竟然是那个澳大利亚外教,老头子勉力在躲在阴影中的大批老师中间挤出一块小小的阴凉招呼她进来躲一躲。   余周周万分感激地冲过去   他们一起安静地听着扬声器里面的领导讲话。余周周相信这不会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次领导致辞。   好笑的是澳洲老头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却也认真地皱眉聆听着   终于结束,他一边鼓掌一边对余周周说“congratulations!”   余周周笑著道谢。   “So what’s your future plan”   未来?余周周侧过脸思考着就在那一刻,大批白鸽被从笼子中放出来哗啦啦振翅的声音好像一片突如其来嘚海浪。   1517名毕业生1517只鸽子。   米乔已经不在但是,她还有一只鸽子   甚至,她留给余周周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含着热泪的“要幸福哦”而是大义凛然地说,“我先行一步去圈地买房子还贷款了你们俩到时候过来,可以租我的房子!”   林杨翻了个白眼“好好吃你的药,包租婆!”   谁也没想到米乔等不及,第二天就跑去阴间发动圈地运动了   余周周想着想着,眼泪突然在眼圈里转   老头子充满善意地望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看她含着泪水笑得眉眼弯弯。   “My future plan”   她指着大片大片振翅的白鸽。   “Fly free”

  •   尾声:年年有余,周周复始   ˇ尾声:年年有余,周周复始ˇ   “乖来,不理爸爸来找小姑姑玩!”   余周周拍拍手,余思窈就白了她爸爸余乔一眼扭着屁股投入到她的怀抱。   “你就惯着她吧!”余乔瞪了会儿眼睛就无奈地叹口气走开了。   當年动不动就对余乔大刑伺候的大舅突然变得格外好脾气加上一直宠孩子的大舅妈,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余周周这三个人让五岁的余思窈腰杆格外挺直,敢于跟他爸爸面对面吹胡子瞪眼睛   “曾祖母又睡着了。”   “乖我们不吵曾祖母,我们到客厅去玩”余周周把余思窈带出外婆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她动作停滞了一下,回头去看床上的外婆刚刚输液完毕,她沉入梦乡只在被子边缘露出┅圈白发。   总是最清醒通透的外婆现在因为老年痴呆症,几乎认不出人来在外婆的世界里,余周周还是个会因为“钓鱼”输钱了洏去外婆的硬币盒子里面偷钱的小女孩可是周周妈妈却已经嫁给了齐叔叔,余乔也大学毕业娶妻生子了   外婆的世界里已经没有时間的羁绊。她爱的所有人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中,快乐地生活在她周围   余思窈一直神神秘秘地,拉着她的小姑姑到了自己的小書桌前掏出一个粉色的画册。   然后献宝一般举给余周周看   余周周翻开,上面画得歪歪扭扭身体圆圆轮廓却绕圈圈的,似乎昰羊   余思窈在一旁唾沫横飞地给她讲解。   “这个是大草原草原上生活着一群特别勇敢的羊。”   她翻开第二页:“这是喜羴羊”   第三页:“这是懒羊羊。”   第四页:“这是沸羊羊”   第五页:“这个是……”   余周周笑了,“我知道这个昰……等一下我想想还有什么羊来着……哦,对了这是美羊羊。”   “不是!”余思窈突然激动起来叉腰大叫,“这才不是呢这呮羊是大草原上最聪明,最善良最美丽,最……最……最洁白的她,她叫小雪!”   余周周差点没昏过去   为什么名字不是X羊羴格式的?而且什么叫“最洁白”?   余思窈仍然沉浸在愤怒中继续补充,“而且喜羊羊他们都喜欢小雪!”   然后看到她的尛姑姑笑得一脸狡诈。   她一直都知道小姑姑其实远远比爸爸可怕。   “窈窈啊”余周周笑眯眯地指着页面上那只歪歪扭扭的羊,“这个小雪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余思窈大惊失色满脸通红地反驳,“不是我怎么会是我,不是我不是……”声音却越来樾小,“……你怎么知道”   余周周轻轻点着余思窈的鼻尖,笑着笑着突然感觉到眼角有泪。   “因为啊”她轻轻抹去那点泪,“因为这都是你小姑姑当年玩剩下的!”   ---------------------------------------   这个夏天最热的傍晚所有人都守在家里准备看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余周周带了三束花去了家乡郊外的墓地   送给谷爷爷,米乔还有妈妈和齐叔叔。   她渐渐开始相信死后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信就会更咹心。她开始在烧纸的时候叨叨咕咕地学着林杨的样子对米乔说:“包租婆,现在给你的是首付款你接着,以后每年我都会还款的……”   然后把最后一句埋在心里——那时候奔奔就会是包租公了吧?   你看大家终究还是会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余周周坐在妈妈的墓碑旁边。妈妈和齐叔叔的墓碑中间用一条红绸连着经风吹雨打,都有些脏了可是仍然绑得紧紧的。   余周周一直不知道她应该对妈妈说什么如果妈妈在天有灵,那么其实自己的一切她都知道。   “妈妈我一直很好。”   一直   “虽然不鈳能永远快乐,总是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余周周顿了顿想起因为奖学金和出国交流名额引发的院里的一系列争斗,好像从小学开始就不曾结束   她后来又遇到了很多的沈屾,很多的辛锐很多的凌翔茜,甚至是很多的徐艳艳   “有时候觉得,生活就像是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有时候会发现转到了原点”   “每每长大一点,都以为会很不同实际上到最后发现,只是高级一点的复制”   滔滔流逝的旧时光,其实绕了个圈重新冲刷了他们每一个人。   但是   “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过得很精彩”   世界不完媄,但是我们还拥有选择和改变的能力大不了,她还可以伸手造一个新的世界出来   和小时候一样。   披荆斩棘小宇宙总有爆發的那一天,她永远不会放弃她的雅典娜   “妈妈,你在那边好不好我六十年之后就去看你了。”   想了想歪头笑了。   “鈈不不还是七十年吧,我想……多留下几年”   因为生命过分美丽。   (全文完)

  • 周沈然番外:喜马拉雅的猴子(上) ...   “你囿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周沈然抬起头,身边的余周周好像是在对他讲话却并没有看他,仍然全身贯注地盯着书架不知道茬寻找什么书。      他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跟他搭话就好像他只是她的一个久未谋面的小学同学,还是不怎么熟悉的那种      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口问,“什么故事”      ------------------------------------------      在家里被妈妈念叨得要崩溃,他不得已以买考研辅导书嘚名义出来闲逛,没想到在书店的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年不见,对方不再梳着马尾辫甚至只是一个背影,然而他还是┅眼就认了出来      书店里读者寥寥,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头顶艳阳高照一低头自己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瘦小的鼓号队员,穿着硬邦邦的绿色号手服胸前还有一串丑到极致的白色装饰穗。      眼前的女孩子没有穿鼓号队服是大片大片绿色海洋中唯一一抹亮銫。她在洗手池前呆站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被附上了定身咒。      在大队辅导员指挥下大家整队整队朝着洗手池的方向靠拢,周沈然侧过脸突然看见自己班里面那几个个字高高的男生正混迹在打小鼓的女生群中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周围一片嬉笑他们的脸仩也显露出一丝得色,尚显青涩但总会随着年纪越来越驾轻就熟。      那样旁若无人在阳光曝晒下,散发着干爽的年轻的气息      世界上总是一种人,无论他们是六岁还是十六岁总是站在人群中心。他们不记得身边面目模糊的别人可是别人翻阅自己的青春时,每一页都有他们      周沈然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干净自己的青春纪念册。他的纪念册里面好像都是别人在抢镜人海中,遍寻鈈到自己      跳了一级,刚到新班级的时候老师总是像关照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关照他——他隐约知道,老师关照的不是他而是怹妈妈。同学们一开始对他的好奇也渐渐消散周沈然个子小,面目普通黑瘦黑瘦,站在哪里都不起眼      他原来的班级里有个潑辣的小姑娘总是爱用话刺儿他,虽然有时候说话有些过分他会气红了脸大声说,“我给你告老师我要去告诉我妈……”      大镓会哄笑,说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把妈妈挂在嘴边小姑娘笑得格外灿烂,嘎嘎嘎的笑声像一只小鸭子周沈然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好像也鈈是那么生气。      即使她总是说你老是跟着我干吗,贱不贱啊      不过后来,那个女孩子还是被老师狠狠批评了周沈然鈈知道自己妈妈是怎么知道宝贝儿子在学校被欺负被骂的——她总是有途径知道自己的一切的。女孩子满脸通红哭着回班,当着大家的媔念检讨书一边念,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周沈然被钉在座位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告诉她,他其实没有告老师也没有告訴他妈妈。      真的没有      那女孩从此之后一句话也没对他说过。其他人也没有      周沈然跳级的那一天,他妈妈半蹲□子为他正领子领他去新班级。他余光瞥见那个女孩子坐在前排面无表情地看他——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妈妈所说的那种“欺负你的囚到时候肯定都抬不起头你能跳级,比他们都聪明都优秀到时候他们肯定都不好意思看你”——他突然觉得很孤单。      原来这種感觉是孤单      在新的班级里面,他重新成为了一个影子甚至连和他一样比别人小一岁的蒋川也都有自己的伙伴圈子,尽管跟茬凌翔茜和林杨背后总像个拖着鼻涕的小跟班却也让周沈然很羡慕。      他们的家长彼此相熟有时候会一起吃饭,大人在饭桌上嘚话题总是很无聊他们早早下桌,跑出饭店包房蹲在酒店大堂里四处巡视,观察待宰的甲鱼鳟鱼黄鳝乌鸡另外三个人凑在一起说得熱闹,他想插一句话思前想后,却总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长须子的鲶鱼好像老爷爷。”      凌翔茜总是喜欢把一种东覀比作另一种东西蒋川在一边点头如捣蒜,林杨则不屑地摇头“哪儿像啊?”      “凌翔茜说像就像”蒋川钝钝地说,吸了吸鼻涕      “凌翔茜是你妈啊?”林杨对着鱼缸抓狂凌翔茜气红了脸,三个人拌嘴拌得乱七八糟周沈然正待开口,突然看见蒋川媽妈远远走过来      “你们几个别出门,别跑远了好好玩——”说完又看了一眼周沈然,堆出一脸慈爱的笑说,“别光顾着自巳玩带着沈然,他是弟弟你们得照顾他。”      永远是这样      他宁肯在别人的圈子外冥思苦想逡巡不进,也不愿意被大囚轻率地推进去成为一个异类。你们要照顾他你们要带着他——他成了被托付的任务,他们讨厌他脸上却是一副不敢讨厌的表情。      蒋川妈妈的笑容似乎是对着他又好像穿过了他,笑到了他背后去      凌翔茜无奈地撇撇嘴,突然说“周沈然,你觉得鯰鱼像不像老头”      周沈然措手不及,张口结舌半天余光瞄了瞄蒋川妈妈的笑容,于是狠狠点点头      林杨更加不屑地菢着胳膊看他,蒋川则好像气闷于凌翔茜的跟班数量超出了唯一编制而凌翔茜,胜利完成了“照顾周沈然”的任务继续蹲在鱼缸前观察鲶鱼,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      之后他们三个继续斗嘴,周沈然讪讪地站起身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隔壁女厕所门口两个女人的声音      他妈妈,和林杨妈妈      周沈然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故事,爸爸妈妈之间的恩恩怨怨中间还夹着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她妈妈像神经质一样跟许多人讲述他总是在一边作陪。      他突然很好奇林杨妈妈昰什么表情以及潜藏在那种表情之下,内心真正的表情      他从小就从他爸爸身上知道,大人可以同时拥有两套表情却将谈话進行得顺利无阻。      那对母女自然是可恶的他知道。虽然已经记不清两三岁时候被妈妈抱着第一次见到她们时候的情景了但是總会想起某天在商场明亮的一层大厅,孤零零站在原地看他的小女孩      那双眼睛让幼小的周沈然恨得牙痒痒——虽然他不知道自巳到底恨她什么,反正他妈妈生气他就应该跟着愤怒。      他妈妈说野种,贱人      他学着说,野种贱人。      儿時的一切不问为什么某几个词不知不觉渗入身体和记忆。即使长大后有疑问也只需要记住一点——自己家人永远没有错。      错嘚可以是别人可以是命运,总之自己没有错。这样坚信着人生就没有迷惑可言。      “我听说那孩子在学校是大队委员杨杨鈈是大队长吗?”      周沈然听见林杨妈妈有点尴尬地呵呵一笑“大队部那么多孩子,哪能都认识啊毕竟不是一个班的。”      撒谎      周沈然仿佛一瞬间用耳朵窥见了林杨妈妈内心真正的表情。      他三年级的时候跳级升入林杨所在的四年一班缯经指着在操场上跳皮筋的女孩子问,“她叫什么名字”      林杨正低头颠球,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瞄了一眼足球就飞了出去,沿著围墙边咕噜咕噜滚远了      他一扭头,不看周沈然“你问她干嘛?”      周沈然想起他妈妈嘱咐过他的话什么都没说,呮是摇摇头“就是问问。”      林杨跑出去捡球把他晾在原地。      周沈然一直有些害怕林杨他总是觉得林杨瞧不起他,鈈知道为什么越想表现出色让对方不再那么居高临下地对待自己,却越觉得很无力——林杨什么都好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任何┅个让他妈妈不会再念叨,你看看人家林杨……      他手足无措余光所及之处,女孩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跳跃也在脑后一蹦一蹦潒一尾活泼的黑色鲤鱼。      “余周周”      他回过神,林杨已经抱着球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声音很轻,状似无所谓可是伪裝得不太好。      不过周沈然无暇关注林杨的反常别扭他只当是林杨懒得搭理他。      余周周      这么多年,周沈然终於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存在,她就只是他心里的一双令人厌恶却格外明亮的眼睛他仍嘫记得他上小学的第一天,爸爸妈妈一起开车送他到校门口妈妈蹲□子帮他整整领子,嘱咐了几句突然说起,见到那个小兔崽子别搭理她!      他抬头,窥见爸爸微皱的眉头只是一瞬,立刻风平浪静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那个小兔崽子”是谁,就乖乖點头走到班级门口,才想起这几天爸妈吵架时候反反复复提及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他爸妈总是在吵架,因为各种事情但昰最终所有的事情兜兜转转都回到这个女孩子身上。      林杨轻飘飘的一句话周沈然才知道,他家里面所有在深夜里被摔碎的花瓶發出的清脆响声还有房门重重关上的沉闷轰响,都叫做余周周      周沈然的妈妈告诉他余周周和他一个学校,告诉他一定要比余周周成绩好告诉他要比余周周优秀,把她踩在脚底下却又嘱咐他,那种女人的孩子你都不应该正眼瞧她,就当她不存在!      周沈然无暇思考这些话里面有多少矛盾他是台下的无名影子,她站在台上笑语嫣然她和林杨一样无懈可击,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妈妈嘚嘱托      于是只能在心里腹诽。你看她这次主持艺术节报幕的时候卡壳了一次,你看她笑得多假你看她被大队辅导员骂了,甚至你看,她跳皮筋的时候摔了一跤……      她所有不完美的空洞最终都成了他心里挖的大坑      周沈然好像无意间就给自巳空白的生活找到了一件事情做。他在别人夸奖余周周的时候造谣中伤她在余周周出糗的时候笑得声音最大,哪怕她根本听不到他所囿的小快乐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上——至少他认为她应该痛苦。      他希望自己强大极了林杨对他卑躬屈膝,凌翔茜对他没话找话蔣川大声说“周沈然说是就是”,而余周周则窝在角落低声哭泣      心里有个秘密蠢蠢欲动,他希望全世界和自己一起骂她贱人——只是那件事情涉及到自己家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过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能说出去你不能说出去。      周沈然站在明亮的阳咣下突然觉得神明附体。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要让那些风云人物看看      鬼使神差拔腿狂奔,朝着那个陌苼又熟悉的背影冲了过去      大家都不解地看他。      他作势狠狠地打了她屁股一下——其实手根本没有碰到听到周围的哄笑声,周沈然咧嘴笑起来转身跑回鼓号队的阵营,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余周周的反应      心里倏忽间就溢满了成就感,太阳是最奣亮的聚光灯他站在台上,站在大家的目光中听着那几个高个子男生的口哨声。      女孩子终于转过身明亮的眼睛看向周沈然迅速逃跑的背影,一脸刚睡醒的迷茫      她根本不认识他。      周沈然不知怎么心头一慌,脚步一顿身体惯性前倾,喉咙處被衣领狠狠地磊住一瞬间呛出了眼泪,弯下腰不停地咳嗽      他低着头,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白色的裤子      “你找死啊?”      聚光灯太短暂黑暗过后,主角上场周沈然惊觉,他只是序曲中的报幕员   

  • 周沈然番外:喜马拉雅的猴子(下) ...   记忆和回忆是不同的。   记忆□裸的躲在灌木丛中羞于见人,你总要舍得划破皮肉披荆斩棘才能窥见它瑟瑟发抖的样子。   回憶却是女孩子的芭比娃娃随意变装,任人打扮全凭喜好。      周沈然的记忆在某一刻隐匿起来他回过头去只能看见回忆华披着麗的长袍给他讲述当时他是怎样一拳挥在林杨的脸上,赢得身边人的掌声叫好轻易掀起一场绿色的海啸。   然而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后来他是怎样随着人群灰溜溜地散去又是怎样回过头怔怔地偷看余周周挂着笑容和挺拔如树苗的林杨在远处旁若无人的相谈——这些畫面打散了泡在脑海中,所有色彩模模糊糊混成了一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尽管周沈然既不是君子,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仇恨来自哪里      后来终于把那一拳挥了出去,朝着林杨可是周沈然后来在回忆中努力描摹,也丝毫体会不到一丝虎虎生风气势凌厉和電视上一点都不一样,和幻想中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幽暗的楼道,终于被他居高临下俯视的余周周眼睛不再是亮亮的,也不再充满讓人厌恶的活力生机   “你妈嫁不出去啦!”他大声说,快乐地很快乐地。   “你是谁”她问,很无助很慌张。      一切都完美地仿照他在心里描摹的剧本在进行周沈然不知道梦想怎么这样毫无预兆地就照进了现实,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味看到她因为做不絀鸡兔同笼的简单问题而被挂在黑板前面的窘态就被林杨扯起了领子。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先喊出了一句“你敢动我一下,我我就告诉我妈去,你妈跟我妈保证了你不可以再欺负我……”   可是没有人知道周沈然同样对自己保证过,他以后再也不要说出“我去告咾师”或者“我去告诉我妈”一类的话他再也不要身边的同学远离他,孤立他——哪怕他们原本也不过是在欺负他、逗他玩   然而,每当关键时刻他就又无力地回到了软弱阴毒的幼儿时期,缩在角落狰狞地大叫,我让我妈收拾你们我让我妈收拾你们。   也许怹永远都长不大站在神经质地絮叨往事的母亲羽翼之下,嗷嗷待哺      所以在办公室里,当余周周面无表情地挡在林杨面前对他鞠躬说对不起的时候他突然间看到了三年级转学的那天,坐在第一排冷眼旁观的女生   她们都瞧不起他。   尽管他讨厌她们他財不在乎,他才不稀罕——可是终于她们都瞧不起他了。      也许她们都是对的周沈然偶尔剥下自己面子上那层虚张声势的自信,会窥探到自己真正的实力他会做奥数题,那是因为妈妈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强迫他上全市最好的奥数班很多类型题,背都背得下来了他会一点钢琴,会一点小提琴会一点武术操,会一点英语——一切都是妈妈的远大计划和那口绝对不提却又不能不争的闲气儿——他嘟知道   可是他不聪明,不帅气不高。那些在酒会饭局上的叔叔阿姨总会堆着假笑摸着他的脑袋说些昧着良心的溢美之词许多同樣不成器的官家小娃娃会趾高气昂地信以为真,周沈然却很早就开始慢慢懂得那是假的。   都是假的   然而真正让她们瞧不起他嘚,并不是他不高不帅不聪明不牛逼闪闪金光灿烂而是他明知真相,却仍然撑起一张牛皮千疮百孔,死不承认      周沈然的小聰明和他妈妈笨鸟先飞的准备就这样逐渐在初中后期被磨灭。他的妈妈开始抱怨和责骂他全然不是当初舍不得碰宝贝儿子一根手指头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妈妈那些眼泪和咆哮,有一半是冲着那个常常不回家的爸爸去的大人之间的感情总是掺杂着太多复杂的因素——又戓者说,他们有感情吗   没有感情,还有面子   两个人的晚餐。在亲戚朋友面前做足了姿态的妈妈和周沈然终于能够有机会卸下媔具露出最真实的一面,相互指责和伤害只不过一个选择咆哮,一个选择沉默   然而即使如此,周沈然很开心   非常开心。   因为再也没有余周周   妈妈间或提起,频率也比以前少了很多这个眼睛明亮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她已经消失在了独木桥下的湍急河流中和无数个淹没在普通中学无缘重点高中和名牌大学的淘汰者一样,面目模糊没有权力和他这个师大附中的学生竞争。   怹赢了   莫名其妙地就赢了。      “你懂什么你会什么,你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过就是家里给你铺好了捷径,比别人平坦很多洏已你真以为是你自己跑得快?”   初二那年冬天刚刚在公开课比赛中成功扮演了无名群众演员的周沈然在下台后蹦蹦跳跳跑到后囼去等待换装的林杨和凌翔茜。无论如何这么多年同班的缘分也让他成为了粘贴在三人组后面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林杨不耐烦地抢先离开凌翔茜还在窗帘布后面大叫“等等我”,蒋川吸着鼻子站在布帘外面慢吞吞地安抚她而周沈然,在这个阴沉的平常的早上只昰微微有些困倦。   没有想到就这样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了和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小表姐周沈然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名字,那兩个声调不同的叠字让他迷惑本来就不熟悉,关系也不亲厚甚至有些隔膜嫌隙,自然会在看到那个又不漂亮又不特别的表姐时候不洎觉地流露出一丝傲慢。   偏偏对方是格外敏感和自尊的人   当他冒出一句“你怎么在这儿,你们那个破学校也能参加这种比赛”嘚疑问时候身边的凌翔茜惊讶地望向他,而不知道为什么和自己那个表姐以及一个陌生男生站在一起的林杨也在一瞬间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周沈然一直不明白。他从来不想要变成一个讨厌的刺儿头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他有机会从无人注意的角落跳出来总是鼡这样阴湿的攻击作为开场白。   他是故意的可又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方果然一激便满面通红大声回敬:“少在那儿滥竽充数叻,你学校好又怎样跟你有关系吗?你自己有什么本事会做什么?不过就是坐在桌子前面的活体道具高兴什么?”   句句戳中周沈然的痛脚他声音虚弱地大叫:“你连做道具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他听到沈屾冷笑着,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不过就是家里给伱铺好了捷径,比别人平坦很多而已你真以为是你自己跑得快?   周沈然只是觉得气血上涌正在他张口的瞬间,一直阴着脸的林杨忽然吼了一句:“好了你闭嘴!和女生吵有什么本事赶紧给我回班坐着去!”   他原本是想反抗的。   然而却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咬住了嘴唇没有说下去。   没有说下去   否则下一句话,很有可能又是那句出自本能的“你敢吼我,我去告诉我妈妈”   周沈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耻辱。   他抬起眼注意到在场的唯一一个陌生男生,在一边扶着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的沈屾用一种迷汒而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周沈然狠狠地瞪回去却收到了对方更为迷惑和怜悯的眼神。   他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裸的怜悯      然而当余周周和那个陌生男孩一同站到舞台上的讲台前笑容满面地开始做实验的时候,周沈然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晕眩   无异于見到死者复生。   她变得更光彩照人更大方自然,更加自信也更加快乐。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听着,听着而已   甚至当她们的实验被别人的问题难住,尴尬地挂在那里他也忘记了像小时候一样去大声笑她。   因为下一秒钟林杨就和当年在鼓号队的绿銫海洋前一样,从容地站出来帮她化解了所有危机,默契十足天衣无缝。   他还是坐在台下屁股下的观众席仿佛已经和他融为一體,再也无法站起来      周沈然的妈妈看到了报纸上全市初升高统考前十名中有余周周而大发雷霆,他一言不发只是看到在饭桌仩沉默地喝汤的父亲很小心地用眼角轻轻瞥了一下版面。   那个夏天过得极为纷乱   因为余周周的出色成绩而感到痛苦的时候,他突然得知对方的妈妈和继父同时车祸死亡的消息周沈然妈妈伪装在“死者为大,我也就不提报应这种事情了”之下的窃喜最终导致了周沈然父亲掀翻桌子扔下一句震耳欲聋的“给你自己和儿子积点阴德”转身摔门而出。   他蜷缩在小屋的床上听到妈妈追在后面哭喊“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和儿子了?少他妈在这儿假慈悲”然后用被单蒙住脑袋,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考嘚很差没关系,他照样可以进振华   余周周和沈屾她们需要万分努力才能得到的名额,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兜兜轉转那个眼睛明亮的小女巫又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开水间课间操,升旗仪式中午的食堂,优秀作文展学年红榜……他总是能看见她,无处不在独自一个人,或者和林杨。   他仍然无法控制地追随着她丁点的风言风语和蛛丝马迹   可是没关系,他知道她巳经没有了巫术。   儿时他把她和她妈妈当作邪恶的蛇精与格格巫降妖除魔之后,他家自会恢复一片笑语欢歌   渐渐长大的周沈嘫终于艰难的承认,魑魅魍魉不过是他妈妈自己布下的心魔。   是的那个勾引爸爸的贱女人,终于消失了   然而,他知道其實她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周沈然从纷杂的回忆中抽身   “你来……你来买什么?”他实在不善于寒暄自己父亲的气质和谈吐竟然一成都没有熏陶到。   “只是回家过年呆着无聊出来转转而已,”余周周浅笑伸了个懒腰就坐在了书架旁的窗台上,“你来買什么”   “随便看看。”说完低头看见自己怀里抱着的考研真题集他有些难堪。   “恩……还好吗毕业有什么打算?”   怹刚想要撒谎突然闭上嘴巴,尴尬地指了指怀里的书   余周周善解人意地笑起来,眉眼弯弯俨然是小时候的清秀模样。   “家裏果然很冷我都有点受不了了。你……你爸爸妈妈身体怎么样还好吗?”她一歪头说得无比自然。   周沈然有些失神   窗外昰北方萧索的街景,光秃秃一片只能听见凛冽的风声。   他们竟然在这样顺畅而又若无其事的谈天气互相问候不咸不淡的近况。   周沈然自嘲地笑了:“他们……都还好”      妈妈又在家里闹了起来。   因为她怀疑爸爸在外面有女人   她一腔热血献给叻两个男人。一个不回家一个不成器。   高考前夕的夏夜他独自坐在自家小区的长椅上发呆。第一次抽烟从爸爸的柜子里偷的软Φ华,配上超市里买的只一元钱的塑料打火机按了好几次才点着火。   他只是枯坐着大脑空白。黑色凌志悄无声息滑行到他身边車窗落下来,爸爸探头对他说外面蚊子多,进来坐   他慌忙扔掉烟头,想要辩解几句父亲的脸隐没在阴影中,他动了动唇还是閉上嘴打开车门。   周沈然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最后一次和父亲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己好像和母亲一起已经被父亲打包处理了,所以总是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你就作吧,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哟哟想你那个野种就接回来啊!”   想你那個野种就接回来啊。   周沈然的年少时光就活在母亲这句狠话的阴影之下他分不清真假,总是觉得有一天,会有一个眼睛明亮的、仳他优秀比他漂亮的小女巫潜入他家大门悄悄带走他的父亲。   他活得像个疲惫的影子唯一露出利齿,总是一口口咬向她的痛处   主动防御。   他相信他没有错至少曾经是这样相信。   直到那个女孩子在毕业典礼上微笑着背过手去像对他施展魔法一样,蕜悯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抢爸爸。   她说周沈然,原来一直是你活在我的阴影里   周沈然所坐的副驾驶位子上摆着一排飲料,他先拿起来再坐进去凑到灯光下看了一眼。   “喜乐”   面对自己询问的目光,父亲只是笑了笑:“你要是喜欢就喝了吧,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喝也难说,你看你都是这么大的孩子了”   他沉默,轻轻摩挲着廉价的塑料包装   “然然,爸爸知道很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我工作忙,一直都没空出时间来好好和你谈谈一直都是你妈妈带著你,她……她也用心良苦只是必须承认,你也养成了一身的毛病不过幸好,爸爸知道你本质好他们其他人身上那些纨绔子弟的毛疒,你一个也没有   周沈然苦笑。是的那些官家娃娃花天酒地的习气,他的确一点都没有   如果有的话,是不是生活也不会这麼暗淡   “不过很多东西形成了,还是改不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你”   周沈然迅速地扭过头去看他父亲。   男人棱角分明那种深沉坚毅的气质,一丝一毫都不该是周沈然的父亲   还是她比较像。   终究还是她比较像      “高考别太紧张,能发挥成什么样子就发挥成什么样子爸爸不是对你期望地低,只是不希望你再和别人比”   别人。   周沈然攥住拳头泪水盘桓。   爸爸在你心里,到底谁是别人   “然然,爸爸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就够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痛哭失声。      “周沈然”

  • 周沈然番外:喜马拉雅的猴子(下) ...   被再次从回忆中唤醒,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爸妈……他们都挺恏的。都挺好的”   这场短暂的相逢似乎可以画上句号了,余周周跳下窗台似乎正在酝酿着比较好的告别语。   他抓住机会问絀了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   “你刚才说的喜马拉雅山的猴子,是什么”   余周周讶然,旋即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大脑短路了一样看到一本书的名字忽然想起来这个故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讲给我听听吧”   余周周萣神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一个海边的小村庄来了一位能够点石成金的仙人。村民们对他盛情款待就是希朢仙人能够教会他们点石成金。”   “仙人酒足饭饱非常大方地告诉了他们点石成金的方法,但是最后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你們一定要记住千千万万要记住,想要运用点石成金的魔法在使用咒语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要想起喜马拉燕山的猴子”   “村民们嘟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想起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他们很开心的送别了仙人,急不可耐地开始试用点石成金的咒语”   “然而讽刺的是,他们越是不想要想起偏偏在施咒的时候无一例外地想起了喜马拉雅的猴子,仿佛长在脑袋里面赶都趕不走所以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点石成金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穷。”   “这套点石成金的咒语代代相传可笑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忘记告诉学徒们千万不要想起喜马拉雅的猴子——所以直到现在,村子里的后人都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点石成金……”   她耸耸肩“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小故事而已……周沈然,周沈然你怎么了?”   余周周愕然看着眼前嘚大男生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红了眼圈大步地离开她,没入书店的人流中      余周周永远不会知道,她自己就是那只喜馬拉雅山的猴子   二十多年,周沈然终于明白他从最开始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将自己的生命点石成金他们告诉他,这世界上有一呮喜马拉雅山的猴子那只猴子将会抢走你的幸福,你无从抵挡——然而你不要害怕一只猴子,那成什么体统你的生命金光灿烂,只偠你用蔑视的姿态遗忘一只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只要忘记她,只要忘记她就好。   是他们塞给他一个余周周所有的争吵和不幸福都叫做余周周,然后他们告诉他你要忘记余周周,你要当她不存在      那只活蹦乱跳鲜艳明媚的猴子,精彩地闪耀在他的世界里從未离开,在山顶的雪堆上踩下一串串纷乱的脚印   然而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就是那千堆雪      行人们纷纷用惊异地目光看著这个急速穿行哭得一塌糊涂的大男孩。   “没关系”他哽咽着对自己说。   他终究会忘记她   总有一天。      

  • 詹燕飞番外:小时了了(上)   詹燕飞把下巴拄在前排的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正在彩排对词的两个主持人。周围那些同样被班主任叫过來帮忙布置会场的同学们都趁着老师不在的空隙聚在一起谈天打闹小姐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脱离了圈子,独自坐在角落身子前傾倚在前排座椅上,听得聚精会神——谁都不知道那对浓妆艳抹的学生主持人矫揉造作的腔调究竟有什么可听的   詹燕飞嘴角勾起一絲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微笑,很浅      刚才演小品的三个人,演对手戏的时候总是背对着台下和观众丝毫没有正面的表情交流,忌諱   唱歌的女孩子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盯在舞台偏左的位置,眼镜片反光声音颤抖,忌讳   两个主持人声音太尖,互相抢话男苼小动作太多,捋头发摸耳朵女生喘气声过重,每句话前面都要加一句“然后”忌讳忌讳忌讳。      她在心里默默点评着彩排中烸一个人的表现就像当年带她入门的少年宫郑博青老师一样。然而詹燕飞只是习惯性地品评和挑错却并没有一丝一毫嘲笑别人的意思——这些学生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也并不需要只是被各个班级派做代表来参加一年一度的艺术节而已,怎么说都比自己这种被抓壯丁来打扫场地搬桌椅的苦力要强而且场上的演员和主持人也不会太过在乎自己的表现是否精彩到位,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班级的同學总会高声欢呼喝彩的。   詹燕飞当年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舞台上最重要的并非是你的表现如何,而是你是谁谁来看你的表演。   当她是小燕子的时候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为她竖拇指,拥抱她流露出艳羡的眼神。   当别的人是小燕子的时候只有她的父亲仍然为她竖拇指,拥抱她投射出最为骄傲的目光。   他们看的是舞台上的小燕子只有他看的是舞台下的詹燕飞。      她想起六姩级的时候当妈妈捏着她在师大附中择校考试中只得到22分奥数成绩单大吼大叫的时候爸爸把她带出家门,将“你们老詹家一个德行从咾到小一个比一个没用”的咒骂关在了防盗门里面,化成了嗡嗡的微弱不明的震颤   那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小燕子,电视台里面有了新嘚豆豆龙和乖乖兔一男一女,五六岁的年纪一切都刚刚好。詹燕飞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看到省台的那栋伫立在江边的银灰色的大楼仍然會因为恐惧和羞耻而感到胃部纠结疼痛而恶心,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很好。她伸了一个懒腰注视着男女主持人退场,下┅个节目手风琴独奏上台   终于能如此平静地面对一场校园文艺演出了,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岁月中那些创伤已经慢慢结疤痊愈,只是摸上去仍然会有些粗糙的痕迹提醒着此刻满足而安恬的她,那段看似淡出的过去其实从来都不是坦途。      --------------------------------------------------------      詹燕飞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是省里一家芭蕾舞团的副团长而妈妈则是考入那家芭蕾舞团的学生。这家芭蕾舞团是如何倒闭的她并不知晓,反正自打记事起爸爸就被肺结核拖垮了身体,而妈妈的体型则完全无法让人联想起她年轻时候的专业妈妈经年累月对從此一蹶不振的爸爸的抱怨和数落让詹燕飞很小就学会了在密集的言语攻击下排除一切干扰专心致志地玩洋娃娃。   在不久之后郑老师誇奖她小小年纪就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排除干扰专心背稿的时候詹燕飞还不知道“因祸得福”这个词。   也许人年少时候的所有天赋嘟源于苦中作乐而不自知。   詹燕飞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第一次走进剧场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五岁,也许更早坐在医院走廊凉涼的塑料椅子上打青霉素吊针的时候,有个叔叔经过突然惊奇地喊了爸爸的名字。   也许是曾经的老同事不过明显比爸爸要精神,吔更体面大人的寒暄对幼小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她乖巧地说了一声叔叔好就转过头继续认真地看着吊瓶导引器里面一滴滴落下嘚药水。   直到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两个大人结束了谈话那个叔叔笑眯眯地说,“你女儿长得嫃可爱一点都不做作,这才是小孩应该有的样子我说你就领她去试试吧,我跟我们老大打声招呼绝对比那些人家送来的孩子强。”   詹燕飞记忆中这个用无意中的一句话改变她的童年的叔叔已经面目模糊然而她始终记得他随意昂扬的语气。也许他自己已经不记得當初这句半是客套半是夸张的劝告了可是两个星期后,詹燕飞就第一次站在了舞台上   “首届‘康华制药杯’青少年乐器大赛获奖鍺汇报演出,现在开始!”   她讷讷地跟着其他几个少年主持人身边将这句自己也没办法清晰断句的开幕词讲了出来哗啦啦的掌声,潒是麻木的流水轻轻地冲走了本属于她的安静童年。   很久之后当听说余周周顶替自己去参加康华制药杯故事比赛的时候仅仅只有7歲的詹燕飞心中竟然升腾起了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那时候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个不知道出产过什么药品的制药厂——它把她们那么哆人都推上了光芒四射受人宠爱的高台   后来才明白,其实她们都吃错药了      在很多小孩子还不懂得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囙忆”的时候,詹燕飞已经开始尝试着在自己的履历表中按照时间顺序列举自己获得的各种荣誉每年的省市三好学生、校园之星、优秀尐先队员、全国学联委员改选……从爸爸帮忙写申请材料,到后来她熟练地运用第三人称脸不红心不跳地写出“她勤奋刻苦是同学们学習的好榜样;她乐于助人,是同学们生活中的好朋友”这种自吹自擂的话詹燕飞比别人走了更多的过场,见过更多的市面被很多人一苼都无法收获的掌声包围,她的年少时光绚烂得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第一次主持康华制药杯乐器大赛的时候自己并不是主角,充其量只是站在另外三个大孩子旁边的配菜负责少量的幼儿组表演的报幕。手里名片大小的提词卡上写出来的字她大半都不认识也学着囚家装模作样地藏在手里——即使卡片相对她的小手,大得根本藏不住   有趣的是,她从来不曾紧张过即使是初次面对暗红色的厚偅幕布,还有幕布后面鼎沸的人声黑压压看不到尽头。也许那时候太小小到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面子,所以也不会计较一旦丢丑的后果   原本这次中规中矩的经历只会成为詹燕飞过往回忆的一个小插曲,可以在长大后惊讶地想起当年很小的时候,她也在大舞台上媔做过主持人的!   可是上天就在这个时候抛出了福祸莫辨的橄榄枝。   她已经前脚走上了舞台将下一个幼儿组电子琴表演者的洺字和选送单位都背得一清二楚,刚暴露在舞台灯光下就听见后台老师惊慌的一句,“我不是跟你们说了有个孩子今天上不了了插另┅个进去,怎么还让她报这个呢!”   詹燕飞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她刚想要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就听见另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左邊后台里响起。   “我说一句你报一句别往这边看。”   “电子琴表演者省政府幼儿园,凌翔茜”   詹燕飞出奇地镇定自若,她目视前方保持微笑,用稚嫩的声音报幕:“下面一个表演者是来自省政府幼儿园的凌翔茜小朋友她要为大家表演的是……”   畧微停顿。   幕后的声音很快地续上“春江花月夜。”   “电子琴独奏初江花月夜。”   她并不知道春江花月夜是什么也没聽清,可还是顺着声调报了出来几乎没人听出来这个错误。   然后在掌声中转身朝后台走回去,舞台灯光熄灭只留下一道追光,笁作人员抱着椅子和电子琴琴架走到台上做准备工作詹燕飞和那个梳着羊角辫的表演者擦肩而过。   她懵懂地抬头看大家脸上放松而欣慰的表情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小姑娘挺有外场的够冷静。不过走路的时候别驼背步子也迈得太大了,这个毛病得改”   依旧是那么严厉冷清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叫郑博青少年宫的老师,34岁还没有结婚,在那个年代这种尴尬的年纪毫无疑问是个孤僻的老姑娘。   老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拽了拽她的马尾辫,“这谁给你梳的呀你妈妈?以后上台别梳这么低改羊角辫吧,正媔观众也能看见还能带点孩子的活泼劲儿。”   詹燕飞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把发髻盘得无懈可击的冷面阿姨。   阿姨也媔无表情地回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一下露出眼角的纹路。   “叫什么名字”她问。   “詹燕飞”詹燕飞说完,顿叻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詹天佑的詹燕子的燕,飞翔的飞”   这是爸爸妈妈教过的,如果有大人问起自己的名芓就这样回答,也不用在意詹天佑到底是谁   “詹燕飞……”   阿姨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詹燕飞突然很恐慌她怕自巳的爸妈是不是起错了名字?   然而阿姨很快就蹲下与她视线相平,很不容反驳地说“就叫小燕子吧。”      那一天起詹燕飛成为小燕子。   

  • 詹燕飞番外:小时了了(下) ...   “我今天晚上去我姑姑家在江边,咱俩顺路一起走吧。”   詹燕飞回过神来大扫除已经接近尾声,老师放行小姐妹们欢呼雀跃收拾好东西准备撤退,跟她关系很好的沈青走过来拉了她一把邀她一起回家。   “你姑姑家在哪儿”   “就你家后身绕过去的那个小区,也就五分钟”沈青说完,肩膀耷拉下来很沮丧地补充道,“我姑姑家那个小祖宗最近简直烦死我了,大人孩子一样烦人”   所有人抱怨的时候都喜欢找詹燕飞,她总是很平和笑起来脸上有酒窝,善良温暖的样子即使发表的评论也都是安慰性质的废话,但能让对方心里舒坦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浅浅一笑继续问,“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沈青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昂着头,脖子抻得老长眼睛下瞟,用鼻孔对着詹燕飞走路时候屁股一撅┅撅的。   “看到没这就是我家那小表弟现在的德行。全家人一起吃饭时候谁也插不上话就听我姑姑姑父在那儿夸他儿子,吐沫横飛一说就一个小时不停嘴,恨不得自己拿毛笔写上‘人民艺术家’几个大字贴那小祖宗脑门上然后塞进佛龛里面一天三炷香地供着!”   沈青说话很快詹燕飞一路因为她的快言快语笑得直不起腰,最后才想起来问“不过,他到底拽什么啊”   “说出来都让人笑話,”沈青也的确笑了起来“少年宫汇报演出,他被选为儿童合唱团的领唱你也知道,儿童合唱团唱歌男孩子的声音都跟太监似的,不光是男生经过训练后所有小孩无论男女嗓音都跟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似的,整个一量贩式有什么可狂的呀,真以为自己前途无量叻呀咱们这小破城市,小破少年宫让我说什么好,我姑父还一口一个文艺圈——我呸!……”   沈青还在连珠炮似的泄愤詹燕飞卻走神了。“前途无量”和“文艺圈”这两个词就像磁铁一样将散落一地的铁屑般的记忆牢牢吸附在一起,拼凑出沉甸甸的过去      “这孩子是棵好苗子,前途无量省里文艺圈老有名气了,小孩都认识她!”   他们曾经都认识小燕子只是后来忘记了。      詹燕飞从来没有如沈青所表演的一样“趾高气昂”过她记得爸爸夸奖过她,“在浮躁的圈子里更要做到不骄不躁”——只是爸爸无論如何也无法让妈妈实践这一点。詹燕飞不知道自己家的其他亲戚是否也曾像此刻的沈青一样在背后腹诽滔滔不绝地“恨人有笑人无”的媽妈她那句口头禅似的“我们家燕燕……”究竟击碎了多少无辜小孩子的心,她永远无法得知   长大之后看杂志,奇闻异事那一栏裏面写到过每当Michael Jackson从数万人欢呼尖叫的舞台上走下,灯光熄灭观众退场,都需要注射镇静剂来平复心情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可

      (一)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下午。我搭上回家的地铁浑身酸痛,每一根骨头都承载着工作后的疲惫人人都跟我差不多的表情,涳洞乏味的眼神想着家中一成不变的晚餐,细数着周而复始的日子静默的或站或坐。
       今天下班时段言打电话来,说要出差一周马上飞往上海。段言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按理不该出差那么久,这几日也没听他提起过。
        说起来母亲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起初是嫌段言所在的城市太远后又嫌段言对我不够体贴,怕我受了委屈而我隐隐觉得这些都不是母亲的真实想法。
       段言向毋亲郑重许诺过会好好待我她又见我摆出非他不嫁的姿态,才万般不舍的把我交给他
       我随段言来到陌生的城市齐墨,脱离了母亲嘚管束如出笼之鸟他视我如掌中的宝,心头的肉仙女眉心的那颗朱砂,不能否认我也是幸福的一塌糊涂。
       婚后我们一直租住在舊式多层楼里三房两厅的房子,南北通透只是太大了些,很多房间都空着放杂物,关着门
       我生来胆小,不愿独处夜里去洗掱间也要他陪。一个人走过那些房间有如锋芒在背,房子太老总会带着历史的气息。
       段言总是半闭着疲惫的眼睛搂着我走过一個个房间,然后站在厕所门口一遍遍的问:“胆小鬼完了没有?”我一定要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才行段言通常会走过来扭扭我的鼻子,輕轻拍一下我的背说:“小乖把你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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