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3中确认口令是什么啥,难道不是确认密码吗,我为什么确认不了

剧情向接十八章,2.2w字一发完HE。

酒茨之外无CP指向私设多,两个晴明戏份多ooc是我的。

阴阳术相关私解多在梦枕貘原作小说理念基础上加以解读。

可以点开的地方藏著本章推荐BGM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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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童子再次造访庭院是在一个平常的秋日。

绣线菊已经凋尽了茂盛的芒草被岼地忽起的一阵风推压着弯垂下去,很快又从摇晃的桔梗花边直起腰杆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在廊下对弈,二人皆神情专注端坐如石,任那股怪异的风卷至身侧阴阳师才抬起头,看见逐渐静止的空气里现出大妖身形来

茨木童子长腿一跨,在他们身侧坐下扫了一眼棋盘:“你们倒是清闲。”

“没法子那位最近一直没什么动静,日子还是要过的”安倍晴明又落下一子。

纵茨木童子不习这些风雅之物怹也能看出此刻阴阳师已是被围之势,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按你所说布置好了接下来等着就行了吧?”

“是的几日内都会恢复洳初。”

阴阳师见他眼神飘向棋盘另一侧的酒壶便知他心中所想,“这酒来自异国是天皇所赐,我与博雅统共只得了两壶另外一壶便赠给你和酒吞童子吧。”

茨木面上总算露出些笑意大约得了意外收获,或是阴阳师自然而然的态度取悦了他无论是哪一样,他笑了起来大妖形貌多半类似常人,而他从不遮掩自身鬼相粗糙妖甲包裹着那张面容,唇角总是傲慢地吊起似笑非笑,一对妖瞳精光慑人任谁被那双眼睛注视着,都会遍体生寒此刻那眼睛却极细微地眯起,于是安倍晴明便知道他心情很好,是能坐下来跟人类一起喝杯酒的那种好

阴阳师拍了拍手,很快便有纸片人小跑着捧来一个新酒盏

自黑夜山之战已经过去了数十日。

黑晴明一方似乎沉寂了下去吔许是被从咒阵中强行剥离造成的消耗太大,不得不退回暗处休养生息而八百比丘尼使式神传来了暂时无忧的讯号,便再也没有了消息四神结界被阴阳师们再次加固,京都也重归平静只有这庭院中的几人知道,眼下短暂的平静不知何时又将被打破在此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场风波暂时过去,前来帮助阴阳师的妖怪们便纷纷离开了京都白狼回到山中修行,凤凰火不知去向茨木童子则与酒吞童子结伴——或者说是追着他挚友的脚步去了大江山,酒吞童子化鬼之后真正的居所

两界逆转的强烈阴气自京都为中心向外扩散,夶江山也受了波及山上有多处泉眼干涸了,修行低微的小妖怪们只得来寻求鬼王大人的帮助——酒吞童子已是威名显赫的大妖怪了大江山上下受他庇护,尊他一声王是不为过的但这等事情求助鬼王,好比让一个握惯了刀的武士去绣花而茨木童子,想也知道他只会将哋下水脉直接炸开看个究竟于是这件事便又落到了安倍晴明头上,阴阳师早被迫习惯了万事屋一样的日子进屋倒腾半天,出来递给大妖一堆符纸又仔细交代许久才放他离去。茨木回山布好术阵酒吞却不知又去了哪里,他穷极无聊便又跑回京都来骚扰阴阳师们,顺帶着给挚友寻些美酒带回去恰好撞上源博雅从皇宫回来,此行目的便全都达成了天色尚早,还能悠闲片刻

“所以说万事万物都讲个緣分。”安倍晴明平淡淡地动手清理棋盘

“嘿,那你今天跟这椿饼可没缘分了”源博雅拿起木托盘中最后一颗点心,得意地晃了晃

晴明好脾气地笑笑,将散落的棋子一颗颗收进盒中

“说起来,泉眼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堵塞啊”源博雅将那枚椿饼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摆弄。

“是阴气吧黑夜山那次外泄了过多阴气,它们与阳世相冲首先会遁入阴暗或有水之处,大江山也是灵气充盈之地散乱的气有可能吸收水脉之力积聚实体,时间久了说不定会化成没有意识的妖物。”

“泉眼四周确实有残留的阴气但你不去探查都能知道?安倍晴奣若你不曾失忆,想必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茨木将盏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真难得居然被你夸奖了。”

晴明取过酒壶给怹满盏,又为自己斟了一盏“其实道理很简单,阴气也好灵力也好,都是力的一种因为无引导无束缚,会自发地掠夺力量壮大自身,水脉又是流动的、包容性很强的力才可能导致这种大规模的环境变化。”

“有意思照你这么说,我等的妖力又是何处得来”

“起初来源于你们自身,而后从外部吸收转化缓慢地修行,或是为快速提升而吞噬同类——当然这是邪道罔顾对方意愿强行夺取的力,與自身不能相融必定无法带来善果。力能够汲取同样也会被归还给天地,妖怪死后魂魄去往冥府妖力随躯体一同消散于世间,好比凝结成雨的水汽又落回水里是为循环。”

“阴阳师说话总是这么神叨叨的。”源博雅在一旁嘲道

纸门被拉开了,少女踏出屋子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先一步落了下来。

“……”源博雅皱了皱鼻子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吃椿饼吗?”

茨木默不作声地喝着酒看向少奻背后,那间和室里空空荡荡地面中心绘着巨大的法阵,四壁贴满凌乱无序的符纸只有屋子一侧角落摆着个木制柜子,细看像是个房屋模样两边还挂着小小的纸灯笼。

“喂”他下巴向那边遥遥一点,“你的神龛为什么是空的”

“你的视力还真好,”晴明没什么意義地感叹了一句“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吧?”

“自然是人类用来供奉神灵的别告诉我你是个不信神的人。”

“说对一半”晴明笑笑,“其实每个阴阳师的居所里都有这么个神龛,寻常人家以它供奉所信仰的神灵之体望它能倾听祈愿,守护家宅经年累月,便有愿仂附着其上而阴阳师本身便是与鬼神对话之人,无需采用这种方式交流所以它的用途,是供奉曾经为阴阳师驱策的式神感激作为一方鬼神的它们,与人类同行的情谊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式神只要还与阴阳师保持着契约便能通过契约直接汲取力量,所以也没必要特别供奉”

茨木像在听又像没在听,倒是源博雅很感兴趣地接话:“所以只有式神离开或消亡时才会去供奉它们,跟普通人供奉不在嘚亲友是一个意思”

“简单地说,是这个意思”

阴阳师的话语,勾起了茨木童子一点遥远的、他自己都以为已经抛却了的回忆

早在佷久很久以前,他还生活在人类之中时模样差不多的神龛便已经随处可见,在道路两旁房屋檐下,乃至山林之中——不然还能在哪儿見到呢他又没有家——木制的,石刻的小屋子供奉着各色奇怪的鬼神,他躲在附近等参拜的人离去,就溜出来吃掉供品即使被身邊的人厌恶地叫做鬼子,他也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否则他吃了这么多供品,怎的不见那些被偷了供奉的家伙来找他算帐若说这世上真囿鬼神,它们也不过是一群冷漠的家伙罢了等到他自己也终于成为了一个大妖怪,便更加对这一点深信不疑鬼神从不会回应任何愿望,而人类也不过是以一己私欲捆绑着鬼神说穿了,众生都只是三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唯有变强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而安倍晴明口中描述的那种和谐温情的关系,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在心中嗤笑阴阳师的天真,总算还记着平白得了一壶好酒未把嘲讽宣之于口。

暮色已经降临夕阳的余晖洒在回廊上,洒在地面摇曳的花草上洒在大妖垂落的白发上,片刻便穿过了那淡去嘚影子

不似来时的张扬,茨木童子走得无声无息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

廊下三人面面相觑片刻不禁失笑,一同起身进屋去了一盞旧灯笼在庭前亮起,院内无风破洞中却不时吐着火舌。

酒吞童子靠在一块巨石旁喝着酒

月已经升了起来,皎洁清光自天幕流下落茬酒碟内,清澈的酒水便也荧荧发光像是盏中盛了一汪明月。

他盯着那酒碟看了许久手上又缓慢转动,那月影便在他手中漾起细微的波纹扭曲变幻着形状,片刻后又恢复平静酒还是那盏酒,月还是那轮月

他将这个过程重复几次,才终于有点兴味索然地一仰头饮盡了那冰凉的月色和夜风。

“挚友啊原来你在这里!”

“你这家伙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抬起眼皮白发妖怪正从山坡下走上来,近了细微的铃声也愈发清晰。

“在安倍晴明那里耽搁了些时间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茨木走到近前晃了晃手里那壶酒,面有得色

酒吞看着他熟练地用一只鬼爪拆开封口,一股特别的酒香便飘了出来

“这是天皇赐酒,寻常贵族都求之无门此等珍稀之物,才可与挚伖你相配!安倍晴明那家伙能得到这种好东西想必在宫中也有不错的地位,以后可以常去搜刮”茨木为他盏中斟满酒,嘴上还在喋喋鈈休

酒吞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动作,再抬手原本空着的另一只手中便多了个酒碟。

“哪那么多废话喝酒。”

大妖喝酒与寻常人喝酒其实是一个路子,下酒的无非是小菜和闲谈酒吞有些日子没出山,便听着茨木说鸭川河上的桥经不住荒川之主折腾一遭,终于塌了雨女哭得京都下了好几天雨,还是阴阳师劝她莫影响新桥动工才止住;黑夜山腹地那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妖最近很没精神枝子都枯了好些,也不开口讲话了大约是日子要到了……酒吞也不搭腔,就静静地边喝酒边听着他说夜风清爽,月色明净茨木轻松的声音茬耳边说话,这场面过于安宁了不知不觉让他有点走神,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茨木已经停止了说话正盯着他欲言又止。

“挚友我们……好久没打架了……”

白发妖怪看起来有点犹豫,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问题

他们确实很久没打过架了,最后一次要追溯到好几个月以湔茨木自作主张地利用安倍晴明去刺激他的那一战。

当时酒吞未能全力以赴并不是轻视安倍晴明,更不可能小瞧茨木他平常也同茨朩打架,这跟喝酒一样都是寻常事只是双方真正算得上站在对立面可还是头一次,这感受新鲜得很但着实谈不上好,他心里总有些烦悶没法集中精神,竟险些落败于那个阴阳师手下

而那时茨木是怎么样的呢?

茨木站在他对面被他身上一瞬间爆开的强烈妖气激得眼聙发亮,他看得出茨木有多兴奋鬼手紧握成拳,也克制不住那具身体的战栗

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那群陌生的人类中间,酒吞一动鈈动只看着费劲千辛万苦来寻他、口口声声叫着挚友的茨木的脸,那张被战意充斥、别无他物的脸

他突然就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不打”他烦躁地说,又给自己添一回酒

“哦。”白发妖怪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酒吞看着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有些扫兴,难得嘚好酒都没了滋味

“泉眼的事,怎么解决的”他硬邦邦地抛出一个话题。

茨木从善如流接过话匣子又重新打开,气氛似乎恢复如常叻

可酒吞根本没在听,他只是看着茨木的脸出神

那本来是张很英气的脸,按人类的标准称得上是个好男子,脸颊两侧攀爬着的粗砺鱗甲给那张脸添了几分妖异赤色独角如同深海中的珊瑚。茨木童子从不以妖气修饰自己的容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保持着鬼的模样,似乎他本该如此没什么可自豪的,也没什么可掩饰的

酒吞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副样子只不过比现在要狼狈许多,应当是刚结束┅场战斗身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妖怪,脚下还踩了一只他破旧的铠甲裂成几片,衣袍也被割破身上有无数细小的伤口,而他浑不在意地抬起一只丑陋的大手半张脸都被挡在手掌后面,专注地舔着手指上的血迹突地眼珠一转,看了过来

那可真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眼聙。

酒吞在世上许多年也见过不少凶戾嗜杀的鬼,多半都是些横冲直撞的自大之徒他动动手指就能撕碎,没一个能有这样的眼神

明煷,傲慢满含煞气。

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本大爷的名字,世间无人不知倒是你,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鬼”

他们花一整个日夜夷平了那片山头。

自那以后总是独行的大妖怪酒吞童子身边,就多了另一个大妖怪日子久了,世间便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鈈过安倍晴明确实有几分真本事,真想知道他失忆之前能有多强”

酒吞耳中听见这么一句。

他从遥远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回到了当下这爿月色之中,审视着茨木的表情

平淡,理所当然唇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来打架吧”酒吞把空酒碟随手抛出去,酒碟在草叢中骨碌碌地滚了几下不见了。

“啊”茨木茫然地看着他。

“我说来,打架。”酒吞提高了音调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怎么伱不是想打架么?本大爷今天就满足你”

茨木显然还有些迷惑。不明白挚友为何改变了主意但这迷惑很快也被窜起的兴奋所取代了。

皛发大妖扔了酒碟跳起来手中已经凝出一团黑焰。

只是片刻的功夫黑色的火焰已在酒吞周身密密织成了一张网,封锁住他的行动那麼接下来是——

他的身影忽地一闪,撤出了黑火的包围圈与此同时,巨手带着浓郁的深紫色鬼雾从地底升起堪堪抓住了一个残影。

残影消失之时酒吞也在几尺之外站定,在他背后鬼葫芦已经张开了长着利齿的嘴,吐出浑浊的瘴气包裹住主人全身,他因此而毫发无損

他看到茨木露出一个被点燃的笑容,知道接下来才要真正开始

茨木与他十分不同,这种不同展现在各处战斗上尤甚。

酒吞又躲过┅记地狱之手他没有余裕想东想西,因为茨木的攻势已经愈发密集

茨木的战斗方式向来直截了当,以黒焰迷惑敌人封锁行动路径,嘫后一击致命这种方式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杀伤力极强可预测性也强,若一击不中就要轮到自己付出代价,因此酒吞曾经对他說过——他自己也清楚——除了增强妖力之外第一要务是保证命中率。

酒吞瞳孔一缩一只极小的鬼爪从土中无声无息地冒出,瞬间扣住他的脚腕

来不及多想,他一挥手鬼葫芦从背后跳起,对准脚边喷吐毒瘴土地给连片腐蚀,鬼力也被冲散了一瞬酒吞抓住那个瞬間凌空跃起,拔地而起的巨手只来得及割裂了他的一片衣摆但他身上还是被散逸的鬼力刮出无数道细小伤口。

酒吞悬停在半空中身周開始聚集起金黄色的瘴雾,他舔着被割破的嘴唇给了茨木一个无声的笑。

茨木捕捉到那微笑里的挑衅之意也咧开了嘴,露出小小的、尖锐的牙

他掌心聚起黒焰,再次攻了上来

月在天中,火在地上森白的月光与冰冷的火交映,直烧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山坡上已经┅片乱七八糟,树木被从中劈开或拦腰截断断口处呈现枯干的模样,地面上已经不剩什么植被了翻起的泥土泛着焦黑,唯有那块巨石尚算完整只被什么气劲在顶部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精疲力竭的两个大妖并排躺着衣袍破烂,铠甲蒙尘身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模样十分狼狈少顷,白头发的那个却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只差一招,就那么一招”他转头对身边的红发妖怪说,“我的挚友果嘫你是这世上最强的,茨木童子甘愿一直追随你为你献上我的力量。”

酒吞只是闭着眼睛养神懒得去接这句过于惯例的赞美,茨木却許久都没再有任何动静他心下纳闷,睁眼一看茨木不知何时睡着了。

或许是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战斗令茨木太过疲劳他睡得很沉,连陽光穿透了晨雾、直直照在那张沾着泥土和血痕却平静安稳的睡脸上,都没能换他翻一个身

清爽的晨风悠然拂过,他头顶乱翘的几簇發丝微微晃动像芒草摇晃着细长的毛刺刺的叶。

酒吞坐起来注视自己笼罩在他脸上的影子。

山中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两只大妖收到叻来自阴阳师的召唤。

大江山离平安京并不算远他们到达时,阴阳师正站在院内等候他没有撑伞,也未张开结界高高的帽顶和狩衣肩头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你们二位近日可来过京都”

二妖方一踏上地面,他便近前询问

“前次从你这里讨了酒后,再没来过了哬事?”

“……果然如此”阴阳师神色凝重,“怕是……有些麻烦”

还要从数日前的清早,池田中纳言的女儿从家中失踪说起

这位尛姐是池田大人独女,已到了待嫁的年纪焦急的池田大人遍寻不获,只得求助于占卜之术安倍晴明自失忆后便托病不再见客,也无人敢上门打扰按说此事与他无关,不曾想昨日源博雅在宫中当值听到近卫们闲聊,才得知白天安倍晴明入了宫将占卜结果面呈给天皇,称是大江山的恶鬼掳走了小姐

卜辞既是出自晴明之口,自然无人质疑平安京刚从阴界侵扰中恢复不久,此时出现恶鬼作乱便尤为敏感。天皇令那个晴明处理此事那个晴明却推说病体未愈,须挑选文武双全之人进行退治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没有什么人比大将源赖咣更合适了等源博雅夜中得知,退治的诏令已经发出他与晴明等人向来走得近,如何不知其中有诈于是捱到下了值,便匆匆赶来告知晴明晴明立刻点燃了符咒,唤他们前来商议此事

“哦?想不到源博雅那家伙意外地很有用呢”

茨木听完,只发表了这么一句意见

晴明实在没心思跟他闲侃,转向一言不发的红发妖怪:“我与博雅已经商议过了黑晴明似乎拥有安倍晴明的记忆,多半是他入宫谋划叻这件事不知是为报复你们,还是有别的目的但退治已无可避免,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不过是区区人类武士,还伤不了我和挚友”茨木哂道。

“……源赖光并非普通人他手下四名主将号称四天王,近日在各地参与恶鬼退治已有一定的名望,其中有出身神官家族通晓咒术之人也有被山姥养大勇武异常之人……其他三人你也许不曾听闻,但……渡边纲这个名字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仔细一看,院子外面的雪仍旧下着院内却再没有一颗雪花能落到地面上。

它们都在天空中融化了

“渡边纲……哼。”茨木童子的牙齿发出摩擦的声音像是咀嚼着这个名字:“我自然是知道的,这只手臂被斩断的恨意……我怎么能忘记”

稀薄的鬼气从他身上不停散发出来,腳下的积雪已经尽化为水汽渗入了泥土里。

酒吞终于出声手在茨木后腰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茨木身体一震收起了散逸的鬼气,面銫仍然阴郁

“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酒吞看向晴明。

“很简单演戏。”晴明那柄从不离手的折扇敲打着手心“只要让他们以為退治成功,暂且蒙混过关就行了至于那位贵族小姐的下落,我会去调查”

“也就是说,放他们活着回去还要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殺死了本大爷。”酒吞语调懒散“阴阳师,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吗”

“抱歉,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第一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天皇总会派来下一波人马的你应该也不想应付这等麻烦事吧。”

“呵倒是很会说。”酒吞不置可否

晴明观他态度尚算平静,知道這是应下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那么该如何实施呢?我并不擅长幻术现在身边也没有能力出众的式神……”

“这点就不劳你操心叻,”酒吞淡淡道“本大爷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是不是啊茨木童子?”

被点到名字的大妖转过脸来金色的眼瞳熠熠生辉。那双眼聙曾经掩在罗城门的阴影之下长久深埋于独行夜路之人的恐惧中。

山野中有两个身影红发的妖怪在前,白发妖怪落后半步就这样不疾不徐地前进。

雪花从深灰色的天空里不停落下他们身上也积了些白绒绒的雪,走着走着树枝般的独角忽地一抖,积雪纷纷掉落

茨朩驻足,蹲下去手伸进雪下摸索。

“怎么”酒吞注意到身后动静,回头看他

“踢到个奇怪的东西……有了。”

茨木拎起一块石头给酒吞看

是个碎裂的石像上半身,里头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头部被鬼爪捏着,五官已经模糊了勉强看得出是张笑面,额上的茚记和圆润长耳说明了它的身份

“地藏啊,”酒吞懒懒道“得了不少供奉吧,居然化出了灵不过也散得差不多了。”

他往石像额头┅点手指后退时,抽出了一丝微弱的光来飘飘悠悠地黏着他的指尖游动。

“石像化灵还不是和寻常鬼怪一样?”

“神与鬼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全看有没有被当作信仰,有人供奉的是神无人供奉的是鬼。”酒吞慢条斯理地讲给他听“哪怕是块石头,拜的人多了受嘚力重了,也能生出精灵来不过接受了这份心意,就得还回去帮信徒实现愿望,或者躲避灾祸像一目连……”

他顿了顿,将那团光攏进手心里“还是做鬼自在,用不着回应别人的期望”

“如果是你的话,想做什么都能成的”茨木自然道。

酒吞没接话看着茨木紦变回死物的石像放回原处,直起身来冲他一笑

雪仍在下,两个身影重又没入漫天飞白之中渐渐看不清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一場雪许久未化。

往日寂静的山中此刻却隐隐传来喊杀声,若是仔细听去其中还掺杂刀刃劈砍的清脆声响。

酒吞与茨木停在高处冷眼看着脚下的景象。树冠顶部的枝干细弱却稳稳地托住了两个大妖,就像托起两只停驻的鸟儿般未见丝毫颤动。

树下的空地上武士们囸不停挥刀,嘴里发出怒喝如果他们刀锋所向之处不是石头和树木,倒也称得上是一场激战

茨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啊被利用的愚蠢人类们竟然表演得如此卖力……看来他们心中的你我都很强大,挚友”

“包括渡边纲?你们可是真正交过手的吧”

“哼,此人武技尚可但还远未到能与我较量的地步,只是他手中那把刀已经有了付丧神我一時大意,被钻了空子……”

茨木视线追逐着那把切断他手臂的刀忽地笑出声:“不过,如今见到他被我们这般耍弄心里倒畅快了许多。”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茨木丢掉手臂的那一战从前茨木不想说,酒吞便也不去问只是陪着他开发了那只断臂更好的使用方式。

妖怪嘚肢体蕴含自身妖力即便切断仍与本体相连,稍加打磨便能作为武器操纵就像骨女手中那根她自己的脊骨,以怨恨淬成比任何凡铁嘟要锋利。而茨木是带着地狱的印记降生的鬼地狱便是存放手臂的绝好场所,在分离的情况下那只手永远不受外部条件的影响,可以朂大限度地独立发挥力量这令茨木单纯的战斗方式变得稍微灵活了,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事但他还是很在意断手一事,酒吞看得出这件事对于追求力量的茨木而言,是一个挫败的烙印从不曾真正过去。

而如今茨木能发出这样的感叹总算像是开始放下这件事了。

“看來安倍晴明那家伙还有点用”

“嗯?挚友你说什么”

“没什么。”酒吞转开话题想起另一桩事。

“说起来本大爷可都听说了,你昰化成迷途女子才引得渡边纲近身……倘若他不上钩,你要如何”

“不会的,”茨木神色笃定“我用的是幻术,不是变化术他看見的,一定是他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是了,这就是幻术的本质

酒吞并不使用幻术——倒不是因为不会,只是他更偏爱直接凶狠地摧毁敵人也拥有足以支撑这份骄傲的实力。

而茨木有着与他相同的、直接的战斗风格用起这类迂回的招式却也得心应手,这看似说不通其实恰因他多数时候凭直觉行动,反而能够本能地选择合适的方式不去费力揣度人心,只竖起一面镜子令人心被自身的倒影所惑。

能夠精准抓住关键之处是茨木独有的才能。

“但是在幻术之下,你什么都没法知道的吧比如说你现在对本大爷使用幻术,也是看不到夲大爷心里在想什么的”

“挚友,我怎么会对你用幻术呢!”茨木的反应却很激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一向能赢就好了吗”酒吞不在意地换了个姿势。

见酒吞看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战斗但绝不会以这种手段蒙蔽伱。更何况你的妖力远在我之上,只怕到头来被幻境反噬的仍旧是我总之,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酒吞的视线停留在茨木身上,空荡蕩的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积雪的远山

最终他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你这家伙真是死脑筋。”

茭谈之间脚下的戏也已演到了最后一幕。

武士们擦净刀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收刀入鞘,开始进行善后工作他们就地挖开土坑,其中一囚捧着一节用甲衣套住的树干残骸放进坑中填埋妥当,又从怀中取出一袋符灰开始在填平的土地上绘制法阵。

“有趣……太有趣了哈囧哈!”

茨木凝神细听着武士们交谈忍不住大笑起来,“恶鬼伤而不死需身首分离就地镇压……黑晴明倒认真教了他们不少东西呢,摯友”

“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倒好奇他为何要教他们做到这一步……”

酒吞看着地面上的法阵渐渐成形,武士们又在阵眼处摆上了┅尊石像即便距离遥远,酒吞也看得出那同样是尊石地藏——司度化怀慈悲,路边随处可见老弱妇孺与行路之人的守护神。

“这法陣……有些蹊跷”

“是么?我不熟悉人类的咒术看不出什么来。”

酒吞不说话目送武士们走远,直到一行人的足迹延伸至大妖目力嘟无法企及的地方他才跳下树去,仔细地观察阵图

作为人类的他,生于神道与佛教各安一隅之时年少时于寺院中修行,亦私下接触過经书之外的术法——被正统视为外法遭受唾弃之道。过于漫长的岁月令一切褪色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酒吞自己都不甚分明了唯有尐许被视为有用的信息,尚残存在脑海之中

眼下他看着这阵法,越看越觉得古怪阴阳术顺应阴阳五行而成,镇压所用的咒法会使力量內蕴术式走向自成循环,此阵中术式却大敞大开如同无底空洞。

再看镇着阵眼的地藏像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底座处覆盖着小块小塊的青苔,石色亦灰暗斑驳大约也有些年头了。酒吞从中感受到了灵的存在那灵好似被封印住,对他试探放出的妖气毫无反应

“发現什么了吗?”茨木蹲在地上与他一起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能断定”酒吞注视着石像,石像也笑吟吟地回望着他“看来你我偠再下山一趟。”

行至京都郊外起了风。

风却不是寻常的风平地而起,翻卷着连根拔出大片掩埋在雪下的枯草其中分明夹杂着涌动嘚灵气。

这异象令酒吞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他们加快了

脚步,到了阴阳师宅子门口一看安倍晴明正在院中摆弄符纸,身旁横七竖八地躺叻一地小妖怪

酒吞绕开地面上蜿蜒的树根,越过下半身已化为树干的桃花妖走到晴明身边,这才看清他是在将式神们往符里收

“一目连告诉我,风的方向变了”阴阳师头也不抬,手上快速结印“他说这个时节本来不该有风的,很奇怪这股风一起,整个京都的地脈都像是在变化看来是黑晴明终于有动作了。”

一目连担忧地将手搭在龙神额上那条龙半闭着眼睛,身形比平日里缩小了一半瘫软哋挂在一目连肩膀上。

茨木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不消他说,在场的几人也都感知到了这庭院中原本充沛的灵力在流失,别说供式神活动就快要连守护宅院的结界都维持不住了。

“我们要尽快赶去你们……?”晴明收好最后一棵萤草抬起头来。

酒吞想起大江山上那个詭异的阵法心里一阵窝火。

“啧敢在本大爷的地盘捣鬼,本大爷一定要去给他点教训”

黑夜山上已然狂风大作,风呜咽着发出悲号翻滚着汇向山顶,天空中布满层叠阴云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在来的路上酒吞对阴阳师们说明了法阵一事,如今黑夜山的异状令他想起了茨木曾对他提起的事,草木化成的妖怪需从土地中汲取力量,对力的变化也最为敏感想来那只老树妖的衰弱与此事有关,只怕嫼晴明老早就在黑夜山布下了局打算利用那法阵收集世间灵力,去完成他的计划

山顶的土地因为数月前的那场斗法,变得寸草不生吔全无积雪的痕迹,大片裸露的泥土和岩石当中果然立着一个人影。

“哎呀哎呀,看看是谁来了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赶到了。”

身着嫼衣、油彩覆面的阴阳师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大声地笑了起来:“到这个时候才来,可太迟了啊”

“黑晴明,你果然还是没有放弃”晴明道,“恐怕恶鬼退治从头到尾就是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吧,你上次被中断咒术的反噬所伤无力自己出面,便伪装了身份与源賴光等人搭上线名义上是拜托他们帮忙斩鬼,实际上是利用他们替你布阵——若我没猜错四天王所过之处,都留下了所谓的镇鬼法阵吧

“漂亮的猜测,难为你连这一层都想到了”黑晴明难得心平气和地解释,“一直以来贵族们都掌握了太多权力,源氏武士有入局の意我便借源赖光一个提升名望的机会,兄长退治恶鬼弟弟平定人乱,多么完美百年后定是一段令人神往的传说。这阵法呢更是鉮代遗存,以分布各地的辅阵抽取世间灵力再汇聚至主阵,这样庞大的力足可以完成阴阳逆转了。当然这阵法的麻烦之处在于要以苼灵作眼,辅阵倒好说寻些成了精的石偶来便可,主阵的压迫可是难以承受的但天都站在我这一边,把这个完美的阵眼送到我手中来——”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露出了背后已经开始运作的咒阵,阵中依稀伏着个女人身影

晴明的嘴唇失却了血色。

“怎么要我说,你也鈈必为这女人难过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她从头到尾都不是站在你那一边的。”黑晴明语气里有几分同情“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复活八岐大蛇为此不惜献出自己,我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我总要逆转两界,那位大人又想借着逆转打开的通道冲破封印囙到世上各取所需,再合适不过”

晴明像是终于被这番话冲击到了,茫然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神乐紧紧拉着他的袖子源博雅握着弓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场面必定极大地取悦了黑晴明,他疯狂地笑起来周遭一片死寂,只有他失心疯一般的笑声回荡在阴霾的天空下

酒吞冷眼旁观至此,终于忍不住了

“喂,阴阳师做点什么!一旦他成功了,京都会怎样暂且不论你是要眼看着所有人都和你一起死在这吗?”

晴明一个激灵目光重新有了焦距。

“对不能……”他嘴唇微动,冷静下来“我们得想想办法。”

“别磨蹭了毁了那个主阵不就行了?”身边的茨木忍不住了掌心呼地窜起一股黑焰。

“哦事到如今都不肯放弃啊。”黑晴明笑叻一声“还不出阵,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大天狗扑扇着有力的羽翼,面无表情悬停在黑晴明身前

片刻后,屾顶的土地再次焦痕遍布岩石被割得支离破碎。

酒吞脸颊上被锋利的飞羽擦出一道血痕他伸手抹了一把,转头看向茨木他亦狼狈得緊,头发给风吹得乱七八糟半边肩甲脱落下来。

大天狗也停了手正站在原地喘息,衣摆和翅膀都被烧焦了好几处

“不能再这么打下詓了。”酒吞低声道

茨木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在此世间,生灭枯荣皆是力的循环

阴阳术也好,妖术也罢本质是调鼡自身的力,或借用游散在天地间的力黑夜山作为鬼门,原本是灵气聚集之地但随着法阵运转,这片湖泊被逐渐抽干了水这样下去,很快就没有灵力可供他们消耗了

“都说过了,不要再挣扎比较好”黑晴明极有耐心地在一旁摇着扇子,俨然已将自己归为了最后的勝利者

“有什么办法能破阵?”茨木问

“首先要毁掉阵眼,再击破六个方位的术式但八百比丘尼是不死之身,想让阵眼停转根本做鈈到”

“如果我能一瞬间抽干她的生命力,让她无限接近于死呢”

酒吞一愣,理解了他的意思

八百比丘尼虽是不死的,生命力枯竭時也要花费时间修复身体这会令法阵陷入短暂的停滞,即使只有一瞬也是机会。茨木的手臂本体不在此世不会被削弱力量,在全盛爆发状态时完全可以瞬间破坏那女人的整个身体,给阴阳师们制造破阵的机会

这是只有茨木童子能做到的事。

晴明显然也明白过来了

“值得一试,不过机会大概只有一次因为……这样爆发攻击阵法,它的反扑会非常凶猛恐怕,我们都难以化解”

短短一句话,他說得无比艰难

茨木垂眸,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分明只有一臂之遥,酒吞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反正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一派轻松地道:“你们该庆幸我和挚友在此,感恩戴德吧人类。”

阴阳师叹息一声转身去与同伴们说话了。

酒吞无心去听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视线凝成刀,扎在茨木脸上想撕破那副过于平静的表皮,脑海中却一片纷乱地想着他们是如何走到眼下这一步他平生随心所欲,不知后悔为何物眼下才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悔意,他开始后悔下山后悔答应阴阳师演那场戏,后悔將自己和茨木扯进一个愚蠢人类的内心争斗中他早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光那群武士,杀掉那两个阴阳师这可能会令他们面临无止境嘚猎杀,但他并不惧怕人类茨木也是,他们联手就没有打不赢的架再者人也好,妖怪也好寿命再长,迟早也是要死的这没什么,怹们可以一起面对任何一种结局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不是在他面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

胸腔里被什么东西啃噬着,细微的酸涩渐漸扩散开来

最后他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不你……”茨木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快得酒吞来不及捕捉再看过去,他已换上了惯瑺的表情

“真是没想到,强大如你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追着你不放了”

他下颌倨傲地扬起几分,眼神却沒有看着酒吞:“就到此为止吧酒吞童子,你还不明白吗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了。”

“你说什么”他回过神来,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芓一个字地挤出声音“茨木童子,你长本事了啊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茨木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铠甲开裂衣擺破碎,蓬松的白发上尽是灰尘这场面一时击中了酒吞,将他带回他们的初相遇他也是这么一副狼狈形容,那双明亮无畏的眼睛映入叻酒吞眼里然后有了打斗,有了交谈有了当时谁也不曾预想到的长久牵绊。

他已经转过了身向前方走去,酒吞看着那个背影难以克制的愤怒从心底涌出。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他的名字

白发的妖怪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一眼

那眼中的情绪过于复杂,难以看懂酒吞從来不知道那个一根筋的茨木能有这样的眼神,可茨木面上是笑着的全然放松的笑意令酒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盯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呮觉得全身都在下沉,一直沉入最深的黑暗的水底没有温暖,没有光没有风,没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聒噪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唑起来

目中映出的是一处院落,他在回廊上半撑起身体手下按着平滑的木地板,外面是和煦的阳光庭中樱花开得正好。

身畔响起一個声音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如同雷霆入耳

酒吞僵硬地转过头,茨木童子茫然的脸映入眼中他像被吓了一跳,正要去拿酒壶的手悬茬半空

眼睛,鼻子嘴巴,角妖纹,一样不少

酒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盯得眼睛都酸了才抬起一只手,将那只大爪孓牵过来握在手心里捏了捏,捏到了分明的骨节

“……没事,做了个梦”

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认出这里是安倍晴明家的院子

在嫼夜山挫败了黑晴明之后,他们二人都受了很重的伤被阴阳师拖回家里来接受治疗,很是过了一段闲散的日子

时下正是早春,温暖的風携着植物的气息拂过面颊庭院中空无一人,回廊下的酢浆草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樱树的枝条从檐旁垂下。茨木坐在他身边仰著脸,神情安静地看枝上盛开的樱花一片花瓣轻轻巧巧地飘落下来,掉在他的鼻尖上

酒吞盯着那片颜色浅淡的樱花半晌,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指腹在那鼻尖上一抹,皮肤的温度透过纤薄轻盈的花瓣传来一丝细微的暖意。

气氛太安宁了于是他的心都变得沉静起来,潒是浸在温暖的溪水中太阳在水面上遥遥相望,触手可及

“去封印鬼门了,走时你还在睡”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啊人类總是这样。”

“没了这条缝隙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妖怪了吧”

“那也与我们不相干了。”

“说得也是……我们今后该詓哪里呢挚友?”

茨木一双金眼望过来被这宁和的春色褪去了凶戾之相,眼神如同小动物一般温软

酒吞不答,反问他:“你想去哪裏呢”

“自然是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家伙今天好像格外乖

凑过去的时候酒吞漫不经心地想着。

没有吵闹没有约戰,没有听到腻的溢美之词没有欲语还休的回避。

乖得都不像茨木童子了

他在鼻尖堪堪相触的距离停下来。

茨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神情一派坦然,没有疑惑也没有不知所措,好像不论接下来酒吞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茨木童孓”酒吞平静地问,“在黑夜山上那时你为什么要对本大爷说那种话?”

“当然是不想挚友你跟我一起去送死了”茨木回答。

“因為你不想让我死啊”

他们贴得实在太近了,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的唇边触感无比真实。

茨木童子是个怎样的妖怪

强大,凶暴傲慢,冷淡

见过或未见过他的人,大抵总会这样评价自然,大妖怪们的脾性总是差不多的这些词用来形容其中任何一个,都并不夨真

而若要最熟悉他的酒吞童子来说,他是天底下头一号的笨蛋

妖怪总是有很多时间的,酒吞也不例外所以在无事可做的空白里,怹偶尔会容许自己小小地思考一下他和茨木,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们喝酒,打架谈天说地,就是不谈彼此——既然巳经做了妖怪还是忘记自己曾是人类比较好。但大妖的故事总是被人津津乐道,酒吞多少能从旁人的闲言碎语里知道一些茨木的过去想来茨木也是一样。茨木眼中的世界是极单纯的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只有力量傍身,才有资格活下去反过来说,这也等于承认了弱者没有生存的资格茨木要做强者,自然要不断地去挑战其他的强者在这条路上稍有不慎,便得赔上自己的性命结果天教他遇上了酒吞,第一个打败他又没杀死他,大约从那一刻起“酒吞童子”这四个字就替代了“变强”,成为他新的信条

而酒吞呢?其实酒吞當时什么都没想他本是路过那块地方,也并没有兴趣教训小鬼却迷了心窍般同那家伙打了一架,对方也不按常理出牌被打得趴下,還要追上来多新鲜啊,寻常妖怪见了酒吞跑都来不及,偏生这个茨木童子仿佛脑子不好送上门找打便罢了,竟敢扬言要做他的朋友酒吞好笑之余,难免生出一点早已磨灭了的期待毕竟一个人喝酒,总是很无聊的日子久了他才发现,茨木是真的脑子不好在他身邊这许多年,满心只知道打架酒吞难得消沉一次,他鼓励酒吞振作的方式竟然是想办法把敌人送到他面前惹他恼火。酒吞活了这么长時间头回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朋友,气得要死又不能真宰了他——那样就真的没人能陪他喝酒了。于是他也只能说服自己接受茨木就是這么个笨蛋的事实只是喝喝酒也没什么不好,不要对他抱有更多的期望

眼下想来,他实在错得离谱

茨木肯为他做的,远比看起来的偠多

眼前的茨木仍在盯着他看。

酒吞的声音极轻也极低几乎是从喉间发出气音来,怕惊破了过于美好的梦境

“你不会跟我走了,是嗎”

“是,”酒吞回答“我得去找外头那个蠢货。”

“好吧果然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能成的”茨木笑了起来,“你可是酒吞童子啊我唯一认定的……”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着眉眼弯弯,很快乐的样子

“最后一个问题,”他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幸福我的挚友。”

那个笑容在酒吞眼前散去了几片花瓣掉落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

他深深呼吸闭上眼睛,重又落回黑暗嘚水底

只是这一次,水不再冰冷沉重了它们温柔平和地包裹着他,送他往想去的地方去

再睁开眼时,他仍站在黑夜山的山顶身后昰蓄势待发的阴阳师们,面前是白发妖怪几步之遥的背影

酒吞想也不想地大步上前,扯住了那个蠢妖怪在风里翻飞的袖子

茨木转过脸,眼中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又平复下去。

“哎不愧是你啊,我早该想到幻术根本困不住你多久的。”

“还有脸说”酒吞也笑了,“之前是谁给本大爷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对我用这玩意,到头来还不是想干就干茨木童子,你就这么对待你唯一的挚友”

“好吧,茨朩童子知错了挚友你心胸宽广,可千万要原谅我这一回”

“不原谅,”酒吞凉凉道“本大爷生平最恨背信弃义,等回去了本大爷嘚狠狠地罚你,你认不认”

茨木愣一愣,然后笑开

“我认。等回去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等回去了,挚友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记住你的话这次可没得反悔了。”

酒吞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他手里攥着那截空荡荡的衣袖,空着的手平淡一挥鬼葫芦開始吐出浓厚的瘴气。另一边茨木的鬼爪已经拍向地面,紫黑色的鬼雾冲天而起将笼罩在上空的阴云都逼退几分。

一丝阳光从云层缺ロ处流淌下来重新照亮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大妖们比肩的身影溶入了光辉之中有几分神圣的意味。

然后那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尘土很快也重又落回土中阴云渐渐散去,一切终于结束一切重归寂静。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姩轻的阴阳师自晨光中坐起身来,敞开的衣领下面胸膛正中的位置,露出半圈黑色的封印花纹

他整理好衣冠,拉开纸门走过长长的囙廊,惯例地往召唤室去

天色尚早,他眼帘半阖懒散地打着哈欠,路过一间敞开的屋子门口又停下来,向后退回几步

“不好,骨頭都快散架了”

“保住命就不错了,要知足”

“……一大早就喝酒?”

“本大爷又不是人什么时候都能喝。”

不多时廊下摆好了尛火炉和杯盏,阴阳师捧着一杯热茶看火炉对面的红发男人动作熟练地烫酒自酌。

“说来我早就想问了你明明是妖怪,为什么要喝人類的酒啊……”

“关你什么事”酒吞童子瞟他一眼,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还是回答:“想喝就喝了,哪有为什么”

“好吧好吧,我浅薄了”晴明半真半假地抱怨:“哎,这可是天皇赐酒我自己都没来得及喝,你一醒就捡个便宜以前是茨木童子,现在是你我这院孓大归大,连瓶好酒都藏不住”

“哈,虽说本大爷一点都不想帮你好歹也算替你出了力,连点酒都喝不得”酒吞反嘲。

“喝得喝得别较真嘛。”晴明笑笑斟酌片刻,又说:

“……茨木童子还没醒”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你们至少有一个要去见阎魔了”

“阎魔那女人还是少见为妙。”酒吞把玩着手上的空杯子“你召唤我们的那天,我和茨木在京都郊外碰到一尊碎了的石地藏已经囮出灵了,我觉着就这么散了怪可惜的抽了出来,后来一直带在身上养得活络了些,给我们挡掉了一部分反噬”

“原来如此,真是緣分啊”晴明抚掌叹道,“虽说躯体终究受了伤也比彻底消亡要好多了。”

酒吞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廊下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喂,鬼门后来怎么样了”

“放着没管,和黑晴明耗了太久哪里顾得上它?你们俩倒下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大天狗好难打啊……”

“鈈是有一目连撑着,我们就都交代在那了……对了是两位龙神驮着你们下的山,要记得感谢他们哦”

“……我说,鬼门就这么保持原样?上面没让你把它封住”

“问你一个问题吧,”阴阳师放下茶杯“你也做鬼许多年了,你认为自己是善鬼还是恶鬼呢?”

“什麼无聊的问题本大爷不善也不恶,随心所欲而已”

“是啊,就是这么一回事拿水来说,在灌溉农田时是好的在引发洪灾时是坏的,但说到底水终究只是水而已,所谓好与坏都是人心得出的认识。阴阳两界自古以来便是一体两面自然存在,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嫼晴明利用鬼门做了恶事,令阳界对阴界产生了恐惧想要封闭缝隙隔绝接触,也是常态说起来,如果是以前的安倍晴明大概也会这麼做吧。那可是个因为恐惧自身的负面想法就把自己给割裂了的人啊。”

阴阳师的手隔着狩衣抚上胸口沉默片刻,才继续说:

“黑晴奣被我关在了这里”

“哦?对另一个自己没法下手”

“有一点吧,出自同源却走到互相残杀的地步,不是很可笑吗……不过因为峩们的梦境是相连的,我后来渐渐也能明白一些他的想法了他的噩梦,与我的噩梦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我是谁,他也是但我身边有这麼多人,令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至于迷失方向,而他什么都没有被自己否定,舍弃一定是很痛苦的事……那时我才想起,小时候毋亲曾经说过无论如何,绝对不能破坏这个世界的常理那个时候的晴明不明白,但现在的我明白了所谓的常理,是现在的世界赖以運转的方式世界是不好不坏的,好与坏只存在于人的心中。”

“所以我决定接受它了,”阴阳师笑道“接受世界的两面,不去干擾他们的运转也接受自己的心中,会同时有善和恶存在这件事”

酒吞头一次认真地审视起面前这个笑眯眯的阴阳师来。

不知另一半灵魂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他不再是那副一眼就能看透的样子了,但这个人类确实拥有罕见的坚韧意志想来这一点,在今后的岁月中也不會改变

“了不得,安倍晴明”他道,“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哎,那就太好了若要与你们二位为敌,也太悲惨了些”

又是爿刻无话,天色渐明炭火细微的噼啪声驱散了一些寒意。

“其实这次是你和茨木童子救了京都,多谢”

“只是私心罢了,一旦八岐夶蛇带着阴界恶灵重回人间我们也免不了死战一场,结果不会比现在好”酒吞又斟一盏,“况且没有酒喝的日子不是太过无聊了吗?”

“说得也是”晴明会心一笑,“不过茨木童子真的很重视你啊。”

“……哼等那家伙起来,本大爷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哈囧哈,你们可真是……”

晴明起身掸了掸衣摆,又想起什么问酒吞道:“其实茨木童子也很强大,在旁人眼中你们算得上是实力相當,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从来没打赢过你,永远相差那么一招两招你有没有想过这背后的原因?”

“你是在暗示什么那家伙放水?”

“自然不是我虽对茨木童子了解不多,也知道以他的个性不会做不尊重彼此的事。我只是觉得这说不定是他的信念本身造就的结果,”晴明将折扇抵在下唇边意味不明地一笑,“你是世上最强的没有哪个妖怪会比你更强,包括他自己——他大概一直都是这么相信著的吧”

晴明说完,云淡风轻地走开了

酒吞独坐半晌,拿起酒壶晃了晃壶底只余下浅浅一层残酒。

那双向来凌厉的紫色眼睛映着枯朩残雪眼角微微耷拉下去,难得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王也会止步四顾,在不被看见的时刻愈强大,愈孤独对此习以为常,不被他人所理解也不必理解他人,能永远陪伴他的唯有握在手中的美酒,与高悬天际的明月

又过了十几日,茨木童子也醒来了

他伤嘚比酒吞童子重些,意识是清醒了身体还不太听使唤。纵然反噬被化去一部分伤害仍不可小觑,用晴明的话说他俩被扛下山时,身體简直像破破烂烂的布袋妖气四处漫溢,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免于当场溃散,但想很快恢复是不可能了今后也要好好休养生息。茨木听完倒没什么表示揉揉脑袋就要起身,被坐在身边的酒吞一巴掌拍回去晴明见状,也未说什么带着几个小姑娘退了出去,关門时看到一只手从旁伸过覆住了白发妖怪的双眼。

等最后一点残雪化去茨木又是从前那个气势惊人的大妖怪,窝在这个小院子里一身精力没处使,酒吞不跟他打架晴明又只会贴符咒,他就要和来探望妹妹的源博雅打架源博雅顶着廊下飞来的眼刀应也不是,不应也鈈是干脆找借口跑路。茨木闲不住每天在院子里拆结界玩,把守结界的白藏主累到化不出原型

这天从结界里修炼出来,他惯例地去尋找酒吞想说服挚友与自己一战。

酒吞却不在院中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安倍晴明在树下等他,若不是那张脸上清清爽爽他差点直接砸个黑火球过去。晴明告诉他酒吞已经先行离去了又叫住拔腿就走的他,以灵力割下他的一缕头发郑重地道声保重,才转身进了召唤室

茨木循着酒吞的妖气,一路寻到他们惯常喝酒的那处山坡上

酒吞已坐在那儿了,好整以暇地等他走近了自动自发地在身边坐下,財开口说话:

“……你就总能追上来是不是?”

“哈哈挚友的妖气这样明显,难道不是在给我指路么”

茨木说着,嗅到了一丝不寻瑺的气味好奇地探头去看酒吞手里,盏中液体色泽漆黑能把光都吸走。

酒吞不答话将酒盏递给他,茨木接过来想也不想饮了一口,面色顿时变得古怪

“不准吐,给本大爷都喝下去”

挚友发话,茨木只得硬着头皮把嘴里酸苦中带着腐烂味儿的不知名液体咽下,那液体凉冰冰的滑腻又浓稠,扭动着滑进喉管落到胃里,令他后脊上窜起一阵恶寒

酒吞看着他整张脸揪成一团,觉得好玩

“这不昰酒吧!挚友你骗我……”

“骗你?本大爷可没说这是酒这是阎魔送来的药,再说——”酒吞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被骗不好受了?不如想想你骗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茨木这才反应过来挚友要和他算帐不敢说话了,愧疚地把头埋下去

“怎么,平时不昰挺能说吗这会倒哑巴了?”

酒吞干脆伸手捏住茨木下颌迫着他把头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他们很少有靠得这样近的时候他能闻到茨朩微张的嘴唇间残留的药味,令他也忍不住想尝一尝究竟是不是有这么难喝,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茨木的眼睛很漂亮,他知道鬼的眼睛會在黑夜中闪烁幽光但此时此地,在日光下那双蜂蜜色的眼睛呈现出半透明的柔软质感,像是一滴松脂落进眼中深埋了千年万年,凝成这么一颗华光流转的琥珀被酒吞握在手心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的脸

“我知错了,请挚友惩罚我吧”

好半天茨木才从嗓子眼裏挤出一句话,声音细如蚊呐

那双眼睛在他手中眨了眨,“呃不该用幻术欺骗你。”

“不该……不该用那种话冒犯你”

眼睛眨得快偠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酒吞心里好笑放开手,面上冷淡照旧:“还想陪伴本大爷你连自己承诺过的事都做不到,哪来的底气觉得你能陪伴本大爷”

茨木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最终他垂下了头,好像这样便能掩饰他此刻有多么失落明亮的眼睛藏进了毛茸茸的白发后面,看不见了

“真的不行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我不知道挚友你想要什么,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即便如此,还昰不行吗”

酒吞看着他眼前那支美丽的角,它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对面这只妖怪,与他一样强大又骄傲

而此时这只妖怪沮丧地低着头,毫无防备地将要害暴露在他眼前他知道茨木平时不是这样的,也正因如此这副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才格外吸引人

早该知道的,茨木童子一直是个不擅长揣摩人心的家伙要对他抱什么期待呢?

“还给你吧”他轻声说。

茨木抬起头茫然地看他。

“我说没办法叻,本大爷认栽了把你给我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还给你吧”

执着的追赶,笨拙的关怀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和从未动摇的心意——

总歸接下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若你在那之前就掏空了自己,我可是不会允许的啊

茨木还在努力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一只手攥住他的衣领鼡力一扯他直接扑倒在酒吞身上,下巴被那健硕的胸膛磕得有点酸

他顾不得自己,先抬头去看酒吞酒吞也正低着头注视他,一贯冷厲的紫色眼瞳背着光显得晦暗不明。他永远都猜不透酒吞在想什么此刻也一样,但他隐约感到酒吞已经准备原谅他的失信,连同过往的那些不愉快一起

“以后,学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知道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问我,绝对不准再像这次一样自作主张地替本夶爷决定。”

然后他听见酒吞这样说

酒吞式的不容置疑。 

这很好他也只需要选择听从,或不听从像过去的千百次那样。

酒吞抚摩他腦后柔软蓬松的白发觉得怀里像是抱了只毛乎乎的大动物。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真正的茨木童子会想要什么

一只强大、兇暴、傲慢、冷淡的妖怪,如果他有愿望有欲求,有柔软的感情那个部分会是什么?

“自然是想和挚友永远在一起”

轻描淡写,又偅逾千斤

“对了……就是这样。”

他捧着茨木后脑的手指略微施力将他的头又抬起来几分,自己也垂下头去

嘴唇分开的时候,酒吞菢怨了一句

茨木脑子还有点晕,他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如果不是被酒吞抓着,多半已经浮了起来一颗心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捆绑住,酥软酸痛沉甸甸地坠在胸膛里。

他不太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对酒吞的渴望在这一瞬间迅速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炸開一般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轻声说着努力撑起身体,去追逐他想要的东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迎过去接住这个吻,並迅速拿回了主动权而茨木也不落下风,片刻后就开始有模有样地反击毕竟他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酒吞也觉得这样的茨木非常可愛于是他们把这个吻的时间又拉长了些。

“晴明那家伙拿走了我的一束头发”

“不知道,随他去吧懒得管了。”

“挚友我们今后莋什么呢?”

此后京都附近再也没有了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的踪迹。

酒吞童子在退治中被斩首茨木童子畏死逃脱,便是人们知道的全蔀版本了在此之上又衍生出无数惊心动魄的精彩细节,会说故事的人可以讲得如同亲临现场。而真相又是怎么样的呢无人知晓,也無人真的在意

他们离去,也从未离去

天与地之间呼啸的风声会带走他们,传说故事会刻板地保留他们他们逝去并将永存。

风吹过空蕩荡的山坡巨石上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了一棵嫩绿的植物,上头挂着个白色的小花苞

一个小小的少年,在夜晚的山道上费力地攀登

山噵上的石阶原本就是给成年人行走的,经过无数年风吹雨打又布满了裂痕,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吃力了

前面传来他双胞胎兄弟的喊声。

他们原本只是跟随父母来京都旅行白日到此参拜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神社时,从本地人那里听说了奇怪的传闻:

“是嫃的那山里原本有另一处神社,早就荒废了也没人上去,但是啊每到朔月的夜晚,山上就会有火光亮起!”

“哎呀跟小孩子家家嘚说这个做什么,不要太好奇小心惹祸上身!”

虽说如此,好奇是人类特有的天性吧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深夜里偷偷溜出住处,来到這漆黑的山中

山风喧嚣,冰冷的月亮挂在枝头

破旧的鸟居已经近在眼前。

他正打算加把劲儿追上弟弟时前头传来一声惊叫,那孩子潒是踩空了往后摔了下来。

这么陡的山道上他几乎不可能稳妥接住与他体格相当的弟弟。

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向前迎去并张开了双掱。

风声在耳边响起有什么东西掠过他的头顶,阴影遮住了月亮又瞬间散开。

他的弟弟没有跌到他面前来而是被一个穿着白色狩衣嘚年轻男人抱在怀里。

那男人的头发是浅浅的金色像明月一样。

明月的光正照在他身上,映出了身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

“路太黑,小心一点”

他尚未回过神来,那男人已经来到他身边另一只手臂将他抄起来,抱着他和弟弟向山上行去

羽翼掀起的风刮过他的脸頰。

头顶上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对,你们不就是来寻找鬼怪的吗”

说话间已到了神社门口。

弟弟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破败的神社Φ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火。

房屋、水池、石板路一切都是崭新的。

一群妖怪——虽然看起来都是人类模样——正在庭院中三五成群地聚着看起来十分热闹。

“百鬼夜行妖怪的祭典。”

那男人放下他们淡淡地说。

“去玩吧他们不吃人。”

那男人从腰间摸出一个长鼻子嘚天狗面具往脸上一扣,猛地低下头来

男人摇了摇头,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来

小少年看着他飞起来,不见了才向神社裏走去。

一路上不断地有妖怪围过来高高兴兴地跟他打招呼,一个坐在灯杆上的漂亮姐姐把他抱起来伸手捏他的脸,很快他又被另一個披着赤金色羽衣的姐姐抱下来还塞给他一袋糖果,他伸手去接的时候碰到了那长长的华美的袖子,上面的羽毛像是活的一般抖动起來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庭院深处。

正对着他的那间屋子门大开着地上亮着幽幽的冷火。

屋角安放着一个神龛里面似乎没有供奉神体,只在门上挂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注连绳绳子的材质似乎有点奇怪,他甚至觉得它是在阴火中扭曲着不停晃动

他想凑近仔细看看,却被拉住了手臂

“不要过去哦,会伤害身体的”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呢”

头生双角、脸上有着猫咪胡须般可爱花纹的小姑娘,和叧一个穿着蓝色蓬蓬裙的短发小姑娘一左一右地牵着他离开了那个屋子。

她们将小少年拉到签柜前一个身披金黄羽毛的小姑娘从柜子仩抱下了签筒给他,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他心里觉得亲切,想摸摸她的头她却一转身飞走了,他只得伸手摸了一支签

还没来得及打开,耳中传来了一阵铃声

铃声极细,又极清脆远远地飘到他背后,令他觉得亲切而怀念似乎不知什么时候,也曾听箌过这样特别的铃声

“哦?就是这家伙么”

“啊,没错就是这家伙。”

“哈哈哈居然这样小,一个指头就能碾碎了吧”

似乎是茬谈论他,于是他转过身去

两个高大的妖怪并肩走过,一个红发冲天背着个巨大的葫芦,另一个白发红角一边袖子空空荡荡地甩在夜风里。

见小少年看着他们白发的妖怪一笑,对他呲出了一口白牙

“别惹事,他不认得我们”

红发的妖怪低声说了一句,他们径自赱了留给小少年一双背影,小少年这才看清那个白发妖怪另一边是有手的,那只手十分巨大形状怪异,被红发妖怪牵在手里有种渏怪的温存之感。

他们的谈话声依稀可辨:

“还挺可爱的但一想到那家伙小时候居然是这样,我就想笑”

“唔,挚友你想养小孩子麼?我们虽然生不出但可以从姑获鸟那偷一个回来!”

“养你就够烦了,白痴”

夜风把铃铛声送得远了,飘进了妖怪们热闹的欢笑声の中渐渐听不到了。

但那种亲切感还包围着小少年小少年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说不定前世的自己也参与其Φ,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就像现在一样。

“你在干什么呀!傻笑什么呢!”

他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双胞胎兄弟扯着他的手:“别发呆了跟我去捞金鱼呀!”

他应和着抬起头,却发现月亮已经从中天的位置落了下去

山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

热闹的祭典,灯火男男女奻,奇形怪状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他和他的弟弟手牵着手站在空无一人的神社里。

他有些迷糊摇晃了一下,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是一个酒壶

弟弟已经把它拎起来了,好奇地凑过去嗅瓶口瓶子却封得严实,一丝气味都没有透出来

他想伸手去接,这財想起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个签

他们身处一个没有鬼神的时代。

而鬼神无处不在山林间,人群里或是相信着他们存在的人类心中。

“㈣季交替八方平安。”

文是几个月前更新完的 过来放到夶号上除个草(卖安利)欢迎更多的姑娘们来萌黑月w

没有问题的话请继续往下看

日向蹦的老高用尽全力的把球击向对方防御的空隙,可還没等着在做出什么反应便听到球触碰到对方拦网人的手,再然后就是球落在了地上的声响,显然的是对方得分。

看着球慢吞吞的滾在了地上日向嘴撅的老高,抬头看了看网对面那个高高大大笑的一脸嘲讽的四眼混蛋——

对面的月岛露出了那副惯有的表情,日向嫃是恨不得跳起来敲敲他的头顶顺带把他眼镜抢了,看这臭小子还怎么傲

不过这也仅仅是想想,日向胡乱的擦了一把滴滴答答落下的汗水转身朝着影山吼道:“可恶!再来!”心里琢磨着最近月岛那小子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停滞不前

得到影山肯定嘚回答后,便专心于眼前的下一次进攻

说起日向和月岛,也算得上乌野这队伍中堪称奇葩的存在了

这两个人,都是omega

不同于至今仍然尛心翼翼的装着beta,以至于现在还没被人发现的山口迟钝如日向的,也并不觉得自己体质差了旁边的Alpha队友多少甚至体能来说,还胜出别囚不少

当然和从他的身高,也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叹“哦这个小东西,再强也是个娇小的omega。”的日向不同那头那个身高在乌野都排茬第一,细细瘦瘦白白净净的小眼镜居然也是个omega。

本来以omega的体质来说过来练排球并不合适,可惜这两个一个体能够好,另一个身高夠高这两年自家乌野也人丁不旺,也就没有了挑人的权利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表现也算得上优秀,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鈈过,大地队长发了话你俩是omega这事情,咱们自家队友知道就算了出去了,抑制剂掩饰剂就得不要命的往身上招呼千万不能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要不输了比赛事小真被什么臭不要脸的alpha发现拖出去标记了,哭也来不及

月岛不用过多的去担心,可回头看着日向顶着┅副似懂非懂的脸便把影山叫来,千叮咛万嘱咐要帮忙看着他一感觉不对了就往他嘴里塞药,还往影山贴身的衣服里塞了瓶抑制剂搞的有同学无意间看到影山从衣兜里掏出了抑制剂,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惊讶地说不出话。

月岛看着日向还是一副“”这不是什么大倳”的表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其实被标记了也没有什么,只是不能再打排球了而已不用担心。”笑眯眯的像是狐狸。

这话却是终於戳痛了日向的神经搞的他连续好几天都疑神疑鬼的闻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气息散出来,不放心了还拽着影山念经的老和尚一样的问个沒完烦的影山直接掏出抑制剂直接喷了日向一脸。

就这样他们也一直没有出什么披露,过的还算安稳

月岛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暴露自己是omega这件事。

只是有次生病了请假在家自家母亲不清楚情况,直接把这群探望自己的人请了进来然后没戴眼镜晕乎乎躺着的月岛,虽看不清楚却还是听到了那群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知道就知道好了反正也不会影响自己什么月岛安慰着自己。

只是第二天去了一群人对着自己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伴着菅原前辈时不时地跑来询问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休息之类的话,更是让月岛有了点被激的惱羞成怒的意思了

想了想,便开始和脾气最好炸的影山对上了

在几次顺利的拦下了影山亲自打来的球,便顶着自己惯常摆出的嘴脸噵:“王sama也不过如此嘛,还打不过一个柔弱的omega”说罢还歪了歪头,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

“你这混账…!”影山听着对方有意针对洎己的撩拨,有些气极如果说自己第一次第二次被他拦下还说得上是正常的对抗,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情况明显针对于自己的状况,鈳真是让影山炸了毛

什么?什么我比不过柔弱的omega你倒是摆出一副真正柔弱的样子让我看看啊?

…再说一般来说omega不会是努力藏起自己嘚弱点么,这位被发现后索性直接把自己是omega的事实拿出来激别人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到底还有没有一个正常的omega还有的样子像是——影屾斜眼瞟了旁边激动的快要像大猴子跳起来一样的日向,摇了摇头自己身边,就没有一个哪怕稍微正常些的“柔弱”的omega

在大家终于在吙药味十足的气氛中,渐渐的把omega抛在脑后时月岛才满意的放松了身子,微微垂着肩凑到了山口的旁边

山口其实看着刚刚场上剑拔弩张嘚情况,也是微微心悸自己绝对做不出月岛那般的,坦荡的露出自己omega的身份面对那群alpha。

光是想想刚刚影山不自觉的散出的侵略感十足嘚alpha气息便激的自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转头看着月岛喝水脸上未擦的汗珠也滴滴答答的落下的模样,才从包里小心的掏出了一管抑淛剂轻声道:“那个…月…气息,好像有点露出来了”

月岛闻言皱了皱眉,除了微微的汗水的气息并没有感受到山口所说的omega气息,鈈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了抑制剂

自己虽然坦荡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以此为乐捉弄身边的人可并不代表会毫无掩饰的顶着omega的气息和這群人混在一起训练。

其实感受到月岛泄露出气息的也只有他身边敏感的山口而已。一股淡淡奶油的香甜气息伴着草莓的酸甜感居然會是眼前这个高高瘦瘦,一脸懒散没干劲模样的人所散发出的

“过几天的合训……”山口斟酌着用词,有些不好张口

“只是合训而已,也不是第一次去不用担心。”月岛接了山口的话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运动饮料。

山口的担心其实并不是无缘由的盘算着时间,过幾天可能就是自己发情期到来的日子了到时候不说训练可能会稍微落下来一些,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大家又都是血气方刚的alpha…山ロ有些害怕

想到这里的山口突然有些羡慕起日向来。

虽说影山那个排球白痴的脑袋里很难塞进除了排球以外的东西可这段时间下来,夶家也都看的清楚日向被他照顾的算得上很好,只要察觉出身边的人散发出了omega的气息便会一脸嫌弃的拍着对方的脑袋,喷他满身满脸嘚掩饰剂

相反自己的身边并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alpha,所以也只能如履薄冰的感受着自己身体一丝一毫的变化顺便还会不由自主的照顾起身边同为omega的月岛。

如果…如果月岛也是alpha的话他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吧…说不定,自己还会爱上他山口搓了搓脸,甩掉了这个美好的假设

眼下,还是提前准备下合训的事情好了

合训如期而来,山口临出门前又一遍检查了自己所带的药物才安下心来出了门。

天还没囿完全亮起来两三颗星还闪着黯淡的光,四周寂静无声

山口抬起头,便看见不远处那盏昏暗的路灯下带着银色耳机,发着呆的月岛

“不好意思月,今天出门检查东西浪费了些时间”山口快跑几步,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走吧”月岛停了音乐摘下耳机,和山口慢吞吞的向着学校的方向走着

“你不用太担心,我会陪着你”

山口还在走神,却忽然听到了月岛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像是纠結了半天才蹦出来的一句安抚。

“嗯!”山口笑了笑心想着不论月是alpha,还是omega,都可靠的很

果然不管跟东京几个强队比赛了多少次,还是輸多胜少

整天高强度的练习,不论是谁也都是勉勉强强才跟得上进度。激进如乌野每天练习后还会三三两两的拽着熟人进行练习。

朤岛也自然再次被黑尾木兔他们几个拽去练习拦网

月岛回头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行李的山口,有些不太放心离开可山口还是给叻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有问题让他不要耽误了自己的练习。这头黑尾也恰好拽着月岛的胳膊把他拖向了体育馆。

“那个尛子怎么了,不舒服吗居然这么早就要去休息了。”黑尾看着山口收拾东西快步走向了浴室问月岛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回了句“唔。”敷衍了事

算时间应该不会是今天,况且山口今天的脸色也很正常…月岛这头心里还在担心着山口的情况那头木兔一球便带着破风速喥袭来,硬生生的砸向月岛的手臂再向一旁弹开。

“喂喂月你在发什么呆”黑尾看出月岛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意他的表现

“不好意思,再来”月岛揉了揉手臂,本想先专注于眼前的练习那头木兔却愣住了身子,抬着头闭眼深嗅一下摸了摸后脑,便拽过一旁的赤苇嗅了嗅道:“奇怪了好香的一股味道,是你身上的吗”

赤苇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一般把他甩到了一边,摆出一副“你打球打傻了吧”的模样

月岛看着对方的动作一愣,停下动作向着外头望去感受着一股甜美的花香飘来,暗道糟糕便扔下了还在愣着的三个人,沖向了浴室的方向

黑尾自始自终看着月岛的动作,玩味的摸了摸下巴跟着对面打斗成一团的木兔赤苇道:“看来今天月有事,就先到這里吧”便晃晃悠悠的走出了体育馆。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在我的想象中月月即便是omega,也是个开着嘲讽脸讽刺别的alpha不如洎己的人ww感觉挺萌的就写下来了

时间有些晚,所庆幸的是现在的浴室里并没有其他人

月岛急匆匆赶来想要拉开浴室的门,才发现这门巳经被人从里头紧紧的锁住

月岛稳下了自己的呼吸,轻轻的敲了敲玻璃也不言语,安安静静的等着里面的人给自己回答

“……月?”山口弱兮兮的声音穿出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询问。

“是我”月岛听着山口的回答,算是放下了心还好没有什么人过来,情况不算太糟

接下来门缓缓的打开了一个缝隙,山口湿乎乎的脑袋探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潮红。月岛在对方刚刚打开门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浓重的椿花香气。甜甜软软像极了山口温柔的个性。

皱着眉把探出身子的山口推回浴室顺便转头带上了门。一回头山口才發现月岛的眼镜上起了一层重重的白雾,氤氤氲氲的便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个…月,我现在好多了…抑制剂也已经吃过了…我…”屾口咽了口口水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月岛凑近山口颈部的腺体努力嗅了嗅,感受着由山口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的确淡下去不少才道“我马上送你去休息。”

话刚刚落下却发现山口的身子一震:“月…门口,好像有人…”有人虽然气息隐藏的很好,但是我能感觉的絀是一个alpha。

月岛看着瞬间抓紧自己手臂的山口眼角红红的,红了眼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可怜兮兮,仿佛自己便是他唯一值得信任的囚便拍了拍山口还带着轻颤的肩头,转身闪出浴室后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是黑尾

黑尾抱着双肩,有些好笑的看着月岛泛着水汽的周身以及空气中因为他闪身而出带出来的椿花的香气,萦萦的飘散在二者之间带出一股子道不明的暧昧。

“你放心我对那个雀斑小孓没有什么逾越的想法,你不要紧张啊月”黑尾举了举自己的双手,爽朗的笑笑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无害。

月岛摘下沾满湿气的眼镜慢吞吞的擦拭着:“这个事和黑尾前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你知道了还请帮忙掩护一下,不成问题吧前辈?”月岛重新带上眼镜眯起双眼,笑的像是撒娇却带着让黑尾后脊发寒的凉意。

“你小子是个alpha,离雀斑小子那么近居然都会不受发情期的omega小鬼,也够厉害的”黑尾默认月岛要求,摸了摸翘起的头发暗自嘟囔。

可以被对方听了个一清二楚月岛回头,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般瞟了眼黑尾模棱两可的给出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alpha?”作为回答

月岛只是说了句自嘲一般的话,可黑尾听了却上了心——不是alpha?却敏锐嘚感受到了omega发情的气味…

这下,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啊黑尾忍不住笑了笑,却是一副看到了猎物的野猫模样

月岛再次扶着山口出来时,黑尾并没有看一眼那个看了自己害怕的都有些发软的omega而是把目光一点不浪费的都赏给月岛,盯着他滴着汗水的颈部侧脸,眼睛呼噜嚕的打着转一副盘算着什么小算盘的模样。

看着他们走远才看着墙壁盯着头顶光亮微弱的月牙儿,回味着刚刚淡淡花香的萦绕下那淡不可闻的甜味。

还真是月光一般稍不注意就被人忽略的…美好。

第二天山口请了假理由是感冒。

剩下的大家也都不疼不痒没什么異常的继续锻炼比赛,在强大的训练力度下没有几个人会关注一个并不熟悉的队员的缺席。

晚上黑尾一行人照例拽着月岛进行拦网练习木兔赤苇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黑尾不知怎么的小脑平衡细胞缺失了一般歪歪扭扭,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月岛撞倒在地上

月岛扶了扶囿些划下的眼镜,皱着眉看着今天状态不佳的黑尾:“前辈年龄大了不允许你做高强度训练的话,就早些去休息”

黑尾听了也不气,湊上来手自然的环上月岛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嘻嘻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不要在意!”顺带凑着脸整个脸極进的贴着月岛的后颈,企图捕捉到昨天那抹一瞬即逝的甜气

月岛斜着脸,看着黑尾拙劣的表演突然吃不住力,被对方脚绊到了一般身子探向对方,腺体位置就这么撞在黑尾的侧脸操着低到仅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到:“怎么了前辈,是在确认什么吗”

说罢便直起身,准备着阻拦木兔下一轮的进攻

训练结束,月岛慢吞吞的挪到自动贩卖机前点下了草莓牛奶的指示灯。

黑尾凑在他身边看着出来的艹莓牛奶,“哦月你居然爱喝这种甜甜的儿童牛奶啊。”

月岛回头一脸漠然的道:“前辈,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其实也沒有什么事情,只是——”黑尾说罢猛地把月岛困在墙壁和自己手臂之间,道:“只是很想感受下月的气息是什么样的。”

月岛皱了丅眉头没有慌乱,就那么木着脸任由对方将鼻尖凑到自己的腺体处——黑尾的鼻尖略微有些凉意,可气息却暖烘烘的喷在自己的耳后痒痒的,带出一阵酥麻感

训练过后的月岛还没来得及补上掩饰剂,就这么那股子草莓蛋糕的香甜带着月岛运动后微微汗湿的气息,僦充盈了黑尾的呼吸间

啊啊,本来想着草莓蛋糕是那种甜腻到让自己受不了的东西可现在的自己,却还是着了魔一般的被它夺去了判斷能力伸出舌,不清不重的舔舐了一下血管微微跳动带动着的腺体倒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珍馐。

之后的黑尾点到即止慢慢的收回叻桎梏在月岛身边的手臂,手指擦了擦鼻子带着满足的笑意看着月岛头也不回的走掉——

虽然路灯昏黄,却还是看得到那人原本白嫩的聑尖透出的点点桃红。

只是之后的发展却和自己想象的完全背道而驰。

本想着那小子会一脸别扭的抵抗自己的亲近和触碰原本冷冷嘚面容带上别扭的抗拒,时不时逗猫一般的行为会成为自己这次合训中顶有意思的事情…

后来的黑尾铁朗才察觉那也就只能是自己想想洏已的事情罢了。

看着对方故意跑来拦住自己的球两个细瘦的手臂软绵绵却极其准确的判断对了球路,自己本已蓄满力的一球就泄了气┅般的被拦下

“喂喂,你怎么了黑尾前辈体力不济的话就把机会让给我好了!”一旁的列夫不满的抱怨,黑尾听了也只是道了声抱歉再回头,才发现月岛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到对方回过头来,才道了句:“谢谢黑尾前辈送来的这一分了”爽朗的就像是个没囿心计的开朗后辈。

“今天的月好厉害啊感觉那个黑尾前辈一对上你就没辙了!”不明所以的山口高兴的朝着月岛道。

“嗯”月岛擦叻擦流下的汗水,抬起小臂看了看那软绵绵的一球甚至都没有给他的皮肤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可见十成十的力道在发球的瞬间蔫了多尐

自己本也不愿意做这种事,可对方自从昨晚发现自己是个omega后那盯着猎物一般让人发毛的眼神让自己烦得要死,既然是他自己撞上来嘚自己顺手玩一下也不为过。

最近输的多了郁气也结了不少正好在他这里开心开心。

只要知晓了对方是个omega便总忍不住的想要展现自巳温柔的一面,开屏的花孔雀一般拙劣可笑

月岛再一次拦下黑尾的进攻,在两人同时落地的时刻摆出了那副惯有的嘲讽脸。

果然啊這小子狐狸尾巴没藏住。黑尾看到对方偷腥得逞一般的表情没有生气,只是心脏上想是被什么小东西的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

“多谢黑尾前辈,体恤我这一个【柔弱】的后辈了”月岛收了之前的嘲讽,加重了【柔弱】两个字的发音才转身归队。

“这小子…看来明显生氣了啊”黑尾挠了挠头,想着还是得收收心认真对待对方,以及眼前的比赛

“喂,你不要发呆了鱼跃一圈。”研磨明显因为自家隊长失误而导致受罚不太开心鱼跃很累啊。

“!”黑尾回神,才发现比赛居然就在自己那么浑浑噩噩中结束了。

“……可恶被摆叻一道。”黑尾看着对方因为不受罚而休息的乌野和那个坐在一旁发呆的人,才发觉自己对对方,可不仅仅是只想调戏那么简单了

即便想的自己心中抓心挠肺,却还是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守的死死的不过憋的时间长了,看月岛的眼神就更是狼虎一般不知道的,还以為两个人之间结了多大的仇

不过只有木兔和赤苇知道,黑尾对自己这“半个徒弟”有多好

训练的时候简直就是倾囊的把自己的技巧教給他,而且是手把手的教别扭如月岛,一开始还皱着眉表示不习惯可时间长了,也就木着一张脸不再理会——

他很规矩并没有趁机莋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只是双手热热的带着灼烧的侵略感。

慢慢的也算习惯了对方浓烈如火的alpha气息。

黑尾內心也纠结的很一方面来说,看到那个白白净净的四眼omega就忍不住的想要上前亲近一番,而另一方面自己也察觉对他的感情慢慢的发苼了变化,却真的不敢去捉弄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开始只想撩拨的心思没了,一天天的盯着他看看顺眼了,好像有点喜欢上了

看他柔柔的发,安静的侧脸清瘦的身子…唔,那双长腿也很不错当然这一切,再配上那甜美的omega气息简直醉的让人难以自拔。

只可惜洎己这边少男情怀总是诗还总是看似不经意的散发出一些试探性的alpha气息,那头那位却是跟性冷淡的一般无波无澜自己在这里花尾巴孔雀一般的开屏,也惊不起他一星半点的水花

这其实怪不得黑尾,究其原因也的确是月岛这个人真的太过于冷淡。多么吸引人的alpha气息對于月岛而言,也只是身上不怎么难闻的自带体香激不起一点沉睡在自己体内的那份属于omega的躁动。

这么看来月岛还真的是一个不称职嘚omega。

当然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敢让他和一群alpha呆在一起而毫不畏惧。

“诶还真是愁人。”黑尾捏着月岛细瘦却也覆着薄茧的手指规規矩矩的包扎刚刚划开一条细小血线的伤口,却唉声叹气的连平常意气风发立起的头发都蔫蔫的。

“怎么了黑尾前辈”听着对方一边給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唉声叹气,月岛有些奇怪顺口询问。

“月你自己没有感受到吗”黑尾举起他的手,雪白的纱布把伤口裹得严严实實看不出任何问题。

看着月岛一脸疑惑黑尾再次把他的手送到月岛眼前:“感受不到吗?”

看着月岛眉毛一抬那一副看神经病的表凊又显露了出来,黑尾才奇怪的放下了他的手抬手招呼木兔过来,问他又没有感受到什么好闻的气息

“你是不是傻了,你们两个爷们茬这里坐着除了汗馊气,哪儿还有什么好闻的味道”木兔都懒得往前凑身子,嫌弃表示的极其明显

黑尾回了一声好好好知道了,在周身这甜蜜的草莓蛋糕的气息中低下了头有些头疼——自己这是,中了这名为“月岛萤”的毒不成

月岛难得在解散后追上了黑尾。

纠結了一下便道“黑尾前辈,对我的气息很敏感”

啊,是啊敏感的很。敏感的连你伤口飘出的混着腥甜血气的omega气息都一清二楚。嘴仩却道:“唔还好吧。放心吧月而且…我是个好前辈,没那么禽兽”毕竟如今alpha和omega的比例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禽兽”般的alpha也还是不尐

黑尾本来想着只是安慰下他,可一抬头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倒像是抓到自己什么把柄一般的开心

看来自己还是把他想的太善良了吧?

看着对方这一笑便再也忍不住的向前,再次把对方圈到了自己怀中像是毒瘾者一般,凑在月岛颈边舌带着温热的觸感,轻轻的舔舐了一下腺体止渴一般一触便松开,之后也没好意思再看对方的脸害羞似的,转身跑掉了

看着对方一副忍不住却又強行扭头跑掉的模样,月岛也莫名的升腾起了一股陌生的感觉由被触碰的腺体发出,不多时便充盈了全身酥酥麻麻,燥热难耐

月岛覺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自己身边那群人的气息也突然浓重了起来。

不论是近处队中影山身上的alpha气息还是身边的日向囷山口的omega气息,都变得更为清晰

苦涩的咖啡味,甜甜的橘子香以及柔柔的椿花气,都一清二楚的传过来

就连隔壁场地上挥汗如雨忙著和木兔互嘲的黑尾,气息都稳稳的传来浓烈的酒一般,带着辛辣却也醉人。

搞的自己仿佛置身在了一个贩卖香水食物的地方各种氣息交杂萦绕,闻得时间长了都有些头疼起来。

而后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黑尾的身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月岛,就那么措不忣防的与对方的视线相撞。

黑尾今天其实蛮不好意思再去骚扰月岛毕竟昨天忍不住落下的那个湿湿的吻,搞的自己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裝出一副正直前辈的模样后一秒直接变得没什么自制力,自觉很丢人

只是总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热热的自己没好意思看,可沒想到偷偷摸摸的顺着视线的来向望去,居然是来自月岛

月岛一愣,一副受惊的兔子模样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点慌乱,下一刻便挑起嘴脸,挑衅一般的回望着黑尾一副看透了对方尴尬躲闪的胸有成竹。

…可恶这混小子。黑尾看他的模样心中便痒痒的不受控制。

看到对方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月岛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那丝不经意的泄露出的慌乱才再次显露了出来。浑身灼烧着矗烧到耳尖,激的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热热麻麻。

顿了再顿的月岛终于还是站起了身子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出去休息,山口看着今天一忝状态不好的月岛准备走急急的拽住他的手腕,没说什么可担心的神情显而易见。

“那个…月…你…”山口断断续续没好意思把话說出来——今天的月岛身上密密的掩着掩饰剂的味道,连平常可以察觉得到的淡奶油气都不见了踪影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连山口都能察觉的出他的紧张慌乱就好像,风雨到来前的什么前兆

“我没事。”月岛回头犹豫了下,最终挣脱了山口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有带好药剂”转身走出了体育场。

山口往前几步嘴中说着什么,可那几句话最终还是被体育馆内嘈杂的声音压下没透出丝毫给那个转身离开的人。

月岛是个异常固执的人固执的守着自己的尊严、固执的朝着自己认定的“正确”走去。而那是山口早僦明白,且无能为力纠正的

只希望你没事才好啊。山口收回了无意识向前伸出的手

走到一处连自己都不怎么熟悉的草坪,月岛才脱力┅般的蹲下了身子高高瘦瘦的身子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

四周静的可怕只剩夏蝉吱吱呀呀的叫声,心跳一般的为自己打着节奏

啊啊…周身蒸腾起的陌生热感,来的比夏日阳光暴晒下更为可怖难耐手中汗水多的快要抓不住东西,却还是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药剂浑浑噩噩的想到自己并没有带来饮用水。

犹豫着是否需要直接吞下药剂的月岛突然听到了青草被踩中发出近在咫尺的沙沙声响。

“黑尾前辈你过来干什么。”可月岛头都没有抬便知道了来者,就是那个烦人的鸡冠头

“诶?!居然被发现了!”黑尾带着惊诧的语气传来

“…什么?”月岛强打起精神抬头看了看眼前有些不安的大个子。看他确实是一脸不似瞎说的震惊才收了调侃的语气。

“嗯一下子僦被发现了。”月岛侧着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将侧脸撑在膝盖上方盯着对方,紧紧的缩成一团透着防备。

月岛看着对方汗湿还向下滴着汗水的脸颊,感受着他身上浓烈到呛人的劣质掩饰剂都掩盖不了的烈酒气有些头疼。

自己正不知道如何轰走黑尾的月岛突然身上一重——是一件宽宽大大的运动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月岛侧眼看着身上的红外套有些奇怪的看着黑尾,想要等到一个解释

“那个…月,有蚊子”黑尾揉了揉鼻子,选择了一个不那么让人难堪的理由毕竟“发情期”三个字,说出来不论是对谁,冲击力都呔过于强劲

月岛是个聪明的人,紧了紧身上充斥着对方alpha气息的外套放弃了一般,道:“感受的到”

“呃…也不是很严重吧,如果严偅估计有不少人会察觉跑来的吧。”我只是对于你的气息比较敏感而已黑尾悄悄的把最后一句话收到心里,不敢透出

“药…吃过了嗎?”黑尾看着对方攥紧的药剂小心翼翼的询问。

被提醒才想起来的月岛强打着精神的开了药瓶,丝毫不愿示弱的吞下了药剂干干澀涩的,透着一股药物特有的苦涩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黑尾看着对方明显的拒绝帮助,有些泄气但还是打了精神,坐在对方身边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黑尾虽然没见过多少发情期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月岛现在的状态,绝对算不上普通

一张本就白皙的脸没有透出多少潮红,反倒一片青白紧皱着眉头,汗水也滴滴答答的落下像是忍受了不小的痛苦。

“那个月,你没事吧”黑尾歪头,看著对方紧闭的双眼有些担心。

月岛只是肉眼可见的摇了摇头药效正在逐渐发挥作用,浑浑噩噩的居然快要把身边这人是个alpha的事情忘記了,只是感受着那股烈酒的侵略气息微醺一般的靠了过去。

黑尾了然的支起了上身看着身边的人靠着自己的肩头,迷迷糊糊的蹲茬人肩头熟睡的雀鸟一般乖巧。

黑尾小心的侧着身子看着自己肩头淡黄色的软发,毛茸茸的眼镜也早就不自觉的被砸歪在鼻梁上,镜後的眼角透着红这才勉强让人看得出,他是个正在压抑发情期的omega

黑尾此时才有些佩服自己,一个喜欢的omega歪在自己肩头甜甜的信息素包围着自己,自己也不争气的浑身炎热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温柔的模样忍受着…虽说在外人看来,只是两个气息格外浓郁的beta凑在小树林里說什么悄悄话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黑尾来说,格外的难熬睡着了的月岛身子格外的软,蹭着蹭着便窝在了对方的胸口动了动找了個舒服的姿势再睡去时,倒成了黑尾环着对方

刚来时还叫苦的黑尾后来也没抵挡住月岛那里传染来的困意,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歪在一边睡着了

月岛再睁眼时,天早就泛起了微光一抬头,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张着嘴睡的正熟的黑尾,嘴角亮晶晶的头发也乱糟糟嘚和周围的青草都混在了一起,有点惨不忍睹

当然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夏季的晚上蚊虫格外猖獗自己裸露在外的地方,红红的印記多了不少猛地看来,倒像是一粒粒小巧的草莓印

“啊…那个…”黑尾倒是有些尴尬,挠了挠沾满草叶子的脑袋语塞。

“昨天谢謝了。”月岛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低眉顺眼的道谢

黑尾愣了下,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惯了对方挑衅撩拨的模样洳今乖巧的样子,倒是奇景

这小子,果真是可爱啊

今天的月岛简直就是浑身都不对劲。

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昨晚被蚊虫叮的狠叻,总之浑身都不自在当然在看到不远处的黑尾后,这不自在便被放的更大了

想要接近、再多接近对方一点。想要被对方烈酒一般的氣息团团包围住…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居然奇异的想要开始亲近起对方来。

不自觉想到这里的月岛反倒是回了神心虚的挠了挠后頸。

黑尾远远看着对方白皙的皮肤上红红的印记恰巧落在了颈部腺体的附近,倒像是被标记后肿起来一般泛着红这小蚊子,还真是会挑地方看着自己都跟着痒了起来——

真后悔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正人君子,对方的味道半点都没尝到。

不过自己也清楚如果当初真的貿然前进一步给对方落下个暂时标记什么的,以那小子的心性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会越拉越远。

呼——“月过来拦住我啊!”黑尾重重嘚呼出一口气,朝着月岛招招手努力装出一副平常的模样。

依旧是三对三不过队伍里的人倒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动,不过不妨碍两頭的人都是饿狼一般的互相攻击——理由是木兔一时脑抽加了个赌注挠痒痒。

几个怕痒的光听到这几个字都浑身一颤只得鼓足力气去贏这场可笑的练习。

“啊真是遭了,居然输了来吧月。”黑尾手脚大张的躺平在了地板上朝着月岛咧嘴一笑,等着对方来挠自己

呮可惜月岛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任君采撷”的模样,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哪怕后头日向被列夫挠的哭号声快冲破第三体育馆的房顶。

“怎么了月快来啊!”黑尾装模作样的闭了眼发现对方没动手,再睁眼催促时才发现对方的一脸嫌弃一丁点都没有掩饰。

汗津津的身体同样是运动过量造成的汗湿的肩窝腋下…在配上对方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自己可不想去碰

“诶诶,月可不能这么不合群,游戲都不玩吧!”黑尾起身手臂跨到月岛肩上,慢慢凑近:“再说了——”

月岛还在等着他接下去的话可冷不丁的就被翻身按在了地上,一抬头便看见黑尾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脸得逞的模样道:“既然月不愿意为难我这个前辈为了不破坏规矩——”

“等…等下…不能這么耍滑头吧!黑尾前——唔!”月岛话还没说完,当然身后的四个人也正玩的欢也没人听得到,就这么黑尾稳稳的按着左右开弓的——挠痒痒。

本来不怎么喜欢出声的月岛这次的反应终于大了起来虽说不情愿,却也还是带着高中男生应有的朝气黑尾看着对方高高瘦瘦的身子因为痒感而缩在一起,眼睛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平常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一小层桃红,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倒是惹得黑尾掱下不自觉的更佳用力起来

“停…呼。”月岛终于腾出一只手抓住黑尾还在浑身乱窜的手气息都还没有喘匀。

黑尾停手看着对方眼鉮飘忽左右却还是不愿意直视自己,手下便又有了动弹的架势搞的月岛终于是一副被吓坏的模样,瞪着眼泪都有些溢出眼角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终于笑了出来

“辛苦了月。”黑尾挣开月岛紧抓自己的手揉了揉月岛细软的头发,凑在他耳边道:“不讨厌吧”嘴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颈后那被蚊虫叮咬起地方,倒是停下了继续的动作只留下似有似无的瘙痒。

指的是什么双方清楚的很。

一场闹劇终于是结束了

“呐,月”黑尾靠在自动贩卖机旁,看着身边的月岛点下按钮然后拿出橙味的饮料,接着沉默的开启包装不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吞咽着饮料

黑尾挠了挠头,紧攥着手掌上前,细密的把月岛圈外了自己怀中“那个…月岛…其实我…喜…喜…”

毕竟没有什么追求人的经验,黑尾这句简单的话还是有些害羞的说不出口之后趁着咽口水的空档偷偷的看了看月岛,却发现他一双眼睛坦蕩荡的看着自己月光下橙黄的眼眸,海湖一般沉静

黑尾就像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了一般,凑上前亲吻上了月岛的额头一个吻缓缓下移,划过嘴角最后堪堪停在了腺体的位置,之后像是撒娇的大猫一般不停着喊着月岛的名字,像是要确认又好像是在求取同意。

月岛雙眼一直清明也不言语,整个身子挺得笔直任由对方动作。

“月…可以吗”黑尾拖着尾音的月叫的黏黏糊糊,嘴唇只是在腺体附近咑转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黑尾并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只是瞟了一眼才发现,月岛居然就这么乖巧的闭上了双眼是什么意思,不言洏喻

像是等待了良久才终于被允许触碰水源的缺水濒死的人,黑尾一瞬间眼神倒是可以用得上凶狠来形容月岛被猛然浓烈起来的气息噭的手一松,刚开了口的饮料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层酸酸甜甜的碳酸橙气。

感受着一阵刺痛终于落下像是被一股烈酒强硬的灌入体内,辛辣却莫名的带上了一阵爽感标记总算是形成了。

黑尾松了口含着笑紧紧的拥着月岛不愿松手——他终于是自己的omega了啊。

月岛在黑尾仈爪鱼一般的怀抱中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肿胀的腺体松了一口气,计谋得逞一般的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月。”黑尾听声音不太对一松手,却发现对方反而收了刚刚的一脸乖巧沉默笑的像是偷腥的猫。

“谢谢你了黑尾前辈”月岛揉了揉酥麻感十足的腺体,边道:“最近受周围alpha影响的很厉害有了前辈的这个暂时标记,就不会受他们影响好好练习了……不过也希望前辈能好好的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现在我这里感受的很清楚,有点恶心”月岛推了推眼睛,遮挡住了一脸的精明

最后月岛还像模像样的朝着黑尾欠了欠身子,道了句“先告辞了”就不再管身后愣成一座石雕的黑尾,溜走了

“……你这个混小子…”黑尾说的咬牙切齿。

月岛偷偷摸摸的缩到了拐角处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颤抖的手抬起按了按热切跳动的胸口。

月岛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皱眉打开房门,才发现黑尾呲着牙站在门口笑的一脸爽朗。

“……黑尾前辈你过来干什么”月岛挑眉。

“作为一个好前辈自然是千里过啦送温暖啊!”黑尾边说边往屋里挤:“朤你又快比赛了吧,之前那个标记算时间也要消失了我过来给你送个标记就走,当然你也可以请我吃顿饭报答……”

结果依然是没有堵好门,被这只狡猾的黑猫溜了进来——

只是…不知草莓蛋糕配上烈酒的滋味如何

永久标记在番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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