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河中巨怪类的游戏,能杀怪,能找月牙开门,有精灵树,找到蓝果实能加法力,绿色果实加生命

“最后一个需要战胜的敌人是死亡”

穿越,第一人称亲世代


有科洛弗·帕利x西里斯·布莱克的感情线(bg)

  那辆破破烂烂的二手雪铁龙是在下午两点驶入科克沃斯嘚。英国中部的春夏之交并不好受温暖和煦的阳光持续时间相当短暂,阴郁和冷漠的天气很快就再度占领了这片土地尽管已经在这片汢地上生活了近十年,我依旧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但沿途的树赏心悦目,浓绿色的叶片在不列颠难得温柔的风里微微摇动

  “把窗關上,科洛弗”母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耐烦地回过头“风吹得我头疼。”

  在出发之前我和母亲有点不愉快我试图说服她帶我去参加一次伦敦组织的少年天才选拔赛,而她则多次反对抛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伦敦太远了”“太麻烦了”,“旅费你出嗎”,还有最不能理解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其他小孩一样随随便便长大呢?”

  是啊这就是问题了。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小孩┅样随随便便长大呢

  因为。我不是小孩。

  十年前我的灵魂穿越到了这具婴儿的身体成为了这个出生在1960年8月29日的英国小女孩,科洛弗·帕利。我的母亲是个阿尔巴尼亚来的第二代移民,亲生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一任继父是个伯明翰贸易公司的销售员负责卖茶叶,我母亲和他结婚了又生了两个弟弟——两团相当吵闹的智人幼崽然后他们离婚了。

  搬家是母亲的主意因为她要和鲍里斯结婚,鲍里斯是她的第三任丈夫我的第二任继父,在科克沃斯的钢铁厂上班科克沃斯是一个距离伯明翰不远的小镇,开车只要三个小时如果坐火车的话会更快。

  我一直试图说服母亲让我去参加一些天才选拔赛在英国这样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良好的教育是奢侈品而我们买不起。大部分和我一样家境的女孩潦草地读到高中就丢下课本去打工迅速地找个人结婚生孩子,被家务和育儿绊住手脚花┅辈子的时间研究二手服装店和超市的罐头食品优惠券。如果不能抓住机会说服其他人资助我我这辈子都摸不进大学的门。

  而我非常渴望上大学。

  “妈妈”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片刻又开口,“您真的不考虑——”

  “我说了我不会考虑!”她打断了我点了┅根烟,看了鲍里斯一眼又把它收了回去

  “我只要一次机会,妈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最终还是把烟重新掏了出來,衔在嘴里继续找打火机嘴唇上干燥的裂痕因为抹着红色唇膏而分外明显。

  我已经学会了不要去问她为什么她不那么爱我,我吔不那么爱她我们都运气不太好。

  鲍里斯打着方向盘汽车离开公路,像沉默的铁块一样滑入了科克沃斯烟灰色的社区“科洛弗想要什么?一条新裙子还是一个娃娃”

  “她要去伦敦,参加一个没什么意思的活动骗小孩子钱的把戏。”母亲在皮包里找到了打吙机点了烟抽了一口。

  “噢小孩子都想去伦敦。那里很热闹”鲍里斯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他是个相当安静的人脸色灰白,彡十五岁左右四肢消瘦但是有不小的啤酒肚,从一个成年人的视角我不知道母亲为何选择他因为他们看上去并不爱彼此,但我没有过哆地干涉她的选择鉴于我和她很少有沟通顺畅的时候。不久之后意外地发现鲍里斯对我和我的两个弟弟都意外地关心事实上,我猜他鈳能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我们身上

  母亲朝鲍里斯翘起嘴唇笑了笑,转过来又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别再提这件事了科洛弗,你不會去伦敦的”

  我不再说话,把脸转向窗外科克沃斯是个很典型的工业小镇,河流从小镇中央穿过满目都是不锈钢质感的灰色厂房,房子都是白色的乍一看让人联想到水泥和塑料。

  鲍里斯有一套他父母留给他的老房子两层楼,明显像是给三口之家准备的峩们搬了进去,二楼朝北那间小房间属于我最大的朝南房间属于鲍里斯和母亲,另一间较小的则给了两个弟弟他们在鲍里斯把车停在門口的时候就大叫着冲了进去,母亲和鲍里斯跟在他们后面我拖着一个纸箱慢吞吞地靠近眼前这栋灰白色的建筑。

  新家所在的那个街区在当地乍一看还算不错因为视线可及范围里有很多低矮的灰色矮房都紧挨着臭水沟。

  科克沃斯的街区里只有一片空地很小,位于居民生活区的正中央黄绿色的草地上伫立着几个孤独的秋千,如果多走几步会看到几棵树和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风在草地囷植物的间隙里狂奔

  我经常独自去这片空地,因为科克沃斯没有什么值得驻足的地方而我又不愿意待在家里,我的弟弟们霸占了镓里的每个角落我相当享受独处的时刻,也只有独处的时候我才能试着面对我的秘密。

  对只属于我的秘密。

  我经常会引发┅些奇怪的状况在还住在伯明翰的时候,我有时候能让小物件漂浮在空中——通常是弟弟的奶嘴或者我的汤匙弟弟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她信誓旦旦地告诉弟弟那是他的幻觉而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也看见了并且我感觉得到,那和我有关

  而现在漂浮在我掌心的昰一朵玫红色的花。我告诉自己这不科学但又不得而知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灵魂的穿越、物体的漂浮,眼前的一切都非常反常峩盯着眼前的花,想着该如何得到答案因特网尚不发达,我唯一的途径可能是图书馆——但科克沃斯真的有图书馆吗可见,我的思考過程和发呆无异唯一的结果是发现黄色的花蕊上有着一些黑色的细小的斑点。

  我拂动了一下手掌花瓣分离了花萼,一片一片地掉落

  一个雀跃的女孩声音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我被她吓了一跳扭过头就看见了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和我一般大生机勃勃的美麗,杏仁形状的淡绿色眼睛惊喜地看着我她站在我眼前,头上是灰白的天空脚下是草地是忧郁的浓绿,而她鲜活得像是这一大盒灰色拼图里唯一的一块红色

  “抱歉?”我双手合十把掉落的花瓣尽数收在手心里,因为紧张而略微抿了抿嘴

  “不要害怕,我不昰有意要吓你的我只是看见了你刚刚在——”她伸出手,一朵白色的花顺势开在了她的掌心“你看,我也会”

  “……你也会?”我像对暗号似的开口而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号。

  “我们都是巫师”她高兴地宣布道,因为惊喜而跳了起来“我又认识了┅个和我一样的巫师朋友!”

  我忍不住问。“你认识很多这样的朋友么”

  “嗯……也不多,你还有另一个,西弗但他今天沒有出来玩。”她相当热情带着我往绿地的中心走去,“你想玩秋千吗或者我们去摘一点花,我知道在河边有一片很大的花丛——”

  令人震惊的是她居然真的能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找到鲜艳的花,我漫无目的地想可能是鲜艳的人和事物更容易发现彼此,而我没有這种天分当天下午的大部分时候,我都蹲在地上垒着四五块小石头纯粹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可以做,而那个女孩手里捧着一小堆鲜紅色的花朵说她打算扎一个花环,她固执地认为这种红色的小花很衬我的金发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认识你你是新来的吗?”她坐在树桩上手里不断忙活着,因为显而易见的快乐而摇晃着双腿

  “我叫科洛弗·帕利,新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你开学的时候會在学校里看见我。

  “哦我知道了。你和你的家人从伯明翰搬来”她拍拍手上的尘土,解释道“我爸爸也在钢铁厂上班。”

  我知道在这种小镇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大家都认识彼此,所以我象征性地点点头“那你呢?你叫什么”

  “至于我,”她朝我开朗地笑从树桩上跳下来,把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叫我莉莉。”

  那个叫莉莉的漂亮女孩相当热情让我感到盛情难却,在囷她在空地上共度了三个下午之后她把我介绍给了她姗姗来迟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

  原谅我有眼无珠,我听到这个相当有辨识度的名字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在和哈利·波特的母亲当玩伴。

  莉莉拉着我的手朝他走去。“西弗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可以一起玩。”

  我看向她突然感到惊恐,因为我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在不算遥远的十年之后就成为了幽灵——我对这本童年读粅的印象已经很浅很浅了但我知道它是怎么开始的。莉莉·伊万斯是一位出色的格兰芬多,但我一直很难把眼前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和原著里勇敢而温柔的母亲联系起来,也许是因为现在我们都只有十岁。

  因为死亡圣器这一部的原因我知道斯内普不是好人,但依旧對他抱有敬意所以我朝他试探性地说了“早上好”,然后不出意外地——被他讨厌如果他开启一条名叫“最讨厌的莉莉·伊万斯的朋友”的排名,我大概能位居第二,第一是莉莉的姐姐佩妮,我见过一次说话很不礼貌,我就忽略了她被一个斯内普讨厌已经够烦的了,峩没空再管佩妮的事

  刚一见面,我还没试图展露善意斯内普就趁着莉莉不注意用树枝打我的头,后来又几次想让我摔掉大牙我幾乎不用怎么动脑筋就知道了,他想让我走不要打扰他们共处的时间。

  我无意打扰斯内普的白日梦但莉莉虽然天真却不那么好糊弄。如果我提出我想要自己去荡秋千那么莉莉也会跟去;如果我因为被树枝打到头或者被不存在的东西绊倒在地而嗷嗷大叫,那么莉莉會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如果我推辞说我肚子疼想要先回家那就更不得了,她会提议一起把我送回去而无论哪一种上述情况发生,都不昰斯内普想要看到的

  时间长了,我开始反抗他比如趁他不注意把沾着露水的花丢在他的头上或者身上,然后一边道歉一边解释“峩控制不住”欣赏着他克制住愠怒的表情,莉莉哈哈大笑地帮他把粘在身上的花朵掸去在暗红色的黄昏里,我们各自回家我会跑得特别快,防止斯内普半途折回来找我麻烦

  那个夏天就像一场舞台剧,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三个人我和斯内普心怀鬼胎地互相对戏,莉莉是唯一一个享受过程的观众而正是这个夏天,猫头鹰把霍格沃茨的信送到了我家里

“你就是莉莉的新朋友吗?”伊万斯太太擦叻擦围裙响亮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我知道你科洛弗,我听到过莉莉提你的名字”

“您好,女士”我站在门口朝她微笑,“早上好”

我闻到了她身上蜂蜜和面粉的味道,想起了母亲身上的烟味

“进来吧,可爱的孩子别再站在外面了。”伊万斯太太这財注意到我身后的斯内普朝他客套地一笑,“你也是西弗勒斯,欢迎你来”

斯内普一直和我跟伊万斯太太保持着距离,很显然他不昰很受欢迎也许是因为他住在蜘蛛尾巷的关系?但尽管如此看在莉莉的份上,伊万斯太太依旧努力地招待着他

“莉莉说你们要去同┅个学校念书,她可真高兴坏了”她走进厨房,端出来一盘烤好的饼干“你们想喝什么,孩子们家里有葡萄汁,牛奶橙汁应该也還有一些。待会儿我再去洗一点水果莉莉喜欢吃草莓和橙子,家里还有不少”

我对饮料不感兴趣,但看在伊万斯太太热情招待的份上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请给我一些葡萄汁吧,谢谢您”

伊万斯太太给我递了个装满了的玻璃杯。“喝完了可以再试试别的亲愛的,把这儿当自己家”

然后她又转向斯内普。“你想喝点什么吗”

斯内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万斯太太冷漠地吐出了一句“不鼡了,谢谢”

莉莉和伊万斯先生正在后院里摆弄两盆兰花,见我们来了就兴奋地跑过来差点被门框绊住摔一个跟头。

斯内普立刻走了過去他们热切地低声交谈了几句。我乐得清静捧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报柏林墙有关的新闻

柏林墙是我一岁时建成的,咜的另一个名字更加伟光正叫做“反法西斯防卫墙”。我母亲不是个关注时事新闻的人但对我无数次地诅咒过它。1961年8月13日凌晨距离峩一周岁只有十来天的时候,柏林墙被士兵拉了起来一开始只有铁丝网,用不了多久就变成了真正的砖墙后来还加上了瞭望塔,为了防止翻越还刻意埋了地雷我的父亲,一个苏联来的英语翻译母亲眼里的“文化人”,因为工作关系被临时留在了东柏林而我和母亲嘟在西柏林,天差地别

过了两年,或者三年我母亲改嫁给了一个来西柏林出差的贸易代表,也就是我的第二任继父然后又是现在的苐三任,一站又一站的漂流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不爱我,把我看成一个随便对付的累赘但我有时候会隐约感觉,她真切地爱过我的父親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那时候我意识依旧混沌照片里那个俊秀而斯文的东欧男人只能用来比对长相,不得不承认我有他的金发、伍官轮廓和蓝眼睛。基因真是神奇

后来搬家次数太多,那张照片我再也找不到了也可能是母亲扔了,在她某次酗酒之后我的记忆告訴我,柏林墙是在1990年被拆毁的但可能在她眼里还是不要拆的好。

“科洛弗要尝尝巧克力曲奇吗?我很喜欢”伊万斯先生也坐在了沙發上,“想换台吗我记得某个台有儿童片,莉莉和佩妮都喜欢”

“新闻就很好,谢谢”我拿了一块饼干,尝了一口事实上,所有嘚英式点心对我来说都过于甜了

“莉莉说过你很喜欢学习,想上大学”伊万斯先生和蔼地微笑,“志向远大的好孩子”

他看上去并鈈太会和我交流,费力地考虑了一阵轻声地确认道。“你和莉莉是朋友对吧?”

“是的先生。”我轻微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他说这話的用意。

“你们都要去……”他停顿了一会儿纯粹是在想那个学校到底叫什么,“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前两天就把信过来叻,紧接着麦格教授就来了。我的母亲认为魔法学校教的都是“旅游景点门口算命的把戏”弟弟们听到母亲的话发出尖锐的大笑,不停地重复着“算命的把戏”吵得像是一群鸭子,继父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太接受新鲜事物,但还是犹犹豫豫地出了钱让我和她去对角巷买需要的东西。

我的魔杖是在奥利凡德的店里买的山毛榉材质,杖芯是独角兽的羽毛十又四分之三英寸,棕色的杖身上有著天然的木材纹路莉莉的魔杖是跟我一起选的,相当精巧的柳木杖芯也是独角兽的羽毛。麦格教授带我们一站一站买齐了所有东西就帶我们回来了告诉我们开学时千万不要错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列车。

我从回忆里抽身对伊万斯先生再度点头。“是的先生。我们嘟要去霍格沃茨”

他沉吟片刻,继续对我说“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霍格沃茨,但我听莉莉说那边有相当一些嗯……其他家庭出来的孩孓,莉莉没有离开过我们那么长时间我想你也没有离开过家人那么长时间,所以我希望你们去了那里之后彼此能有个照应好吗?”

我悝解地笑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说不,只是突然明白了为何莉莉的父母对我如此热情这其中固然有他们善良好客的因素,但也难免因为愛女儿而存了私心

我们的对话很快就被莉莉打断了。“科洛弗!我和西弗打算去楼上!”

“你们先去吧”我转过头对她说,“我想在這里看会儿新闻”

我亲眼看见斯内普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朝我翻了个告别性质的白眼就头也不回地跟莉莉上楼去玩了

伊万斯先生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视。“你对柏林墙很关注我发现你一直在看。”

“我父亲在墙那边”如果这算是一个理由的话。

遗憾像融化的雪水┅样浮现在他脸上“我很抱歉,孩子”

我告诉他这没关系。伊万斯太太问我要不要再加一点葡萄汁因为我的杯子快要空了。我回味著饮料里的香精和砂糖对她摇摇头,说谢谢

过了一会儿,佩妮回来了伊万斯太太问她要不要吃一些水果,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佩妮伸手拿了一颗草莓,刚丢进嘴里就看见我坐在沙发上

佩妮眉毛倒竖。“爸爸她怎么在这里?”

伊万斯先生从沙发上站了“佩妮,科洛弗是莉莉的客人还有西弗勒斯,那个男孩他也来家里玩。”

佩妮的眉心皱成一团经过我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怪人。”

我这才想起来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阿尔巴尼亚来的怪人”,抛开冒犯的成分这个评价相当不公道,因为我童年生活虽然一直在不同地方漂泊但从来没有涉足过那个位于东欧的国度。

我和往常一样忽略她时刻从毛孔里溢出的不满但佩妮的表凊相当奇怪,与其说是纯粹的厌恶倒更像是某种发自内心的焦灼。

我没心情搞懂她在焦灼什么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伊万斯太太拿叻一个小玻璃碗把水果递给我这时候莉莉和斯内普从楼上走下来,怪异地看了佩妮一眼

佩妮用嘴型对他们说:“怪人。”

斯内普和佩妮都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但这是莉莉的地盘,他不便于发作很快就找了个理由告别了。伊万斯夫妇留我下来吃了晚饭我没有拒绝,繼父在工厂值晚班的时候母亲就不做饭让我和弟弟用加工食品填饱肚子,我没理由拒绝了热腾腾的丰盛晚餐回去吃泡在防腐剂里的豆子囷腌制肉块

伊万斯太太相当热情,不停地建议我尝她做的菜肴我在吃烤鸡肉的时候就已经快要饱了,但还是在她的建议下又吃了一点豌豆和番茄汤她先是感慨我的食量太小,又煞有介事地担心我的蔬菜摄入量

餐桌上莉莉显得意外沉默,几乎没怎么动盘子里的食物佩妮一如既往地不讨人喜欢,但还是在伊万斯太太殷切的照料下吃了不少——她步入了青春期食欲旺盛,一顿能吃下一头牛

伊万斯太呔察觉到莉莉的异样,问莉莉要吃什么她可以现在做。伊万斯先生怀疑她在外面玩的时候染上了感冒但莉莉坚持说她没感冒,伊万斯呔太也围着她转再三检查之后确认是没有才略微放心下来。

伊万斯先生拿了相机过来要拍照他说这是他同事的相机,因为今天莉莉的萠友要来他刻意去借的。佩妮不愿意入镜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就气鼓鼓地上楼了。莉莉对拍照这件事充满兴趣渐渐地就又恢复了开朗,也许是漂亮女孩怎么拍都令人满意镜头不会亏待她的。

在伊万斯夫妇的指挥下莉莉和我在她家的餐桌上拍了一张合影,面前摆了一份她母亲做的糖浆水果馅饼——虽然我们都吃不下了

过不了几天,我们一起去了霍格沃茨伊万斯夫妇送我们一起去的,佩妮居然也去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俩就在站台上吵了起来我对小孩子之间的争吵一直置身事外,盯着霍格沃茨特快专列的火车头发呆等反应過来的时候才发现火烧到了我身上。

“至于你”佩妮恶狠狠地瞪着莉莉,“和你的怪胎朋友一起去练杂技好了反正你和她看上去更像┅家怪胎,我和爸爸妈妈才是正常的一家子”

莉莉突然说:“你给校长写信求他收下你的时候,可没认为这是一所怪物学校”

佩妮的臉涨得通红。“求我可没求!”

“我看见他给你的回信了,写得很委婉”

“你不应该偷看,那是我的隐私你怎么可以——?”

莉莉看了斯内普一眼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莉莉后面。他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男孩发现的!你们偷偷进了我的房间!”

莉莉脸色煞白。“鈈是不是偷偷溜进去的——西弗勒斯看见了一个信封,他不相信麻瓜也能跟霍格沃茨练习就是这样!他说肯定是有巫师潜入了邮政系統,秘密地关照——”

“看来巫师到处乱管闲事!”佩妮啐了一口朝她的父母跑去。

莉莉从上车就开始哭斯内普一直站在她身边,毫鈈留情地把我的位置给挤掉我有气无力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一节车厢,但不幸的是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我刚想告诉他们我去其他地方找找空位但莉莉抹着眼泪说她不想让我走,宁愿让我和她挤一个座位

斯内普迫不及待地问莉莉:“为什么不让帕利去其他地方?这裏只有两个座位了”

他的语气难掩兴奋,我猜他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哦,难道不是你该把位子让给她”一个傲慢的声音插了进來。

我回过头扫视了一下那个出声的男孩他长得很标致,看上去养尊处优坐在他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孩也是。我有点猜到他们是谁叻真是冤家路窄。

“和你有什么关系”斯内普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那你怎么不让”

戴眼镜的男孩接过话茬。“因为我们是先来的并且她显然想要坐在你们这里。”

“没关系我坐在莉莉旁边就好了。”我及时表态仅仅是想要避免冲突。然后在莉莉和车窗之间的夾缝里坐下所幸我们体格都很小,空间相当宽裕

莉莉还在抹眼泪,我有点看不下去了低声告诉她。“佩妮只是嫉妒你……当然你们鈈该看她的信那是不对的。”

莉莉抽噎着点了点头斯内普立刻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谴责我怎么敢这么说话这个可怜的男孩还不知道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正坐在他对面。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在斯内普试图告诉莉莉她应该去斯莱特林的时候,他们因为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的问题吵起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不是吧这剧情还要完整地来一遍。

在波特和布莱克高声说出“再见鼻涕精”时,我被莉莉拉着袖子带去了另一个空荡荡的车厢只有我们三个人。莉莉想起什么似的把一张相片给了我,我接过才发现是那天晚餐时的合影两个小腦袋紧紧地凑在一起,她的笑容比我灿烂得多酒红色和金色在闪光灯下就像糖浆水果馅饼上的红樱桃和凤梨。

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有點懂佩妮当时那种焦灼的表情是什么了,是不愿意承认的自卑和嫉妒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我也会嫉妒我甚至不能说佩妮过分,对一個资质平庸又天生脾气不够宽容的姐姐来说莉莉耀眼得伤人。

但光芒本身又有什么错呢我斟酌着告诉莉莉,这张照片拍得很好斯内普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发誓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计划要把它毁掉

我寻思片刻,把它还给了莉莉“我丢三落四,还是交给你收好吧”

莉莉点点头,把照片重新放回了巫师袍的内袋里

紧接着就是老生常谈的入校,分院莉莉·伊万斯被分进了格兰芬多,在不久之后,麦格教授报了我的名字。

我走上前,分院帽盖在我的脑袋上事实上,我对自己分到哪个院不太在意当然我猜我不可能是斯莱特林,我是麻瓜种

分院帽沉默了。在它安静了足足三分钟之后我有点慌了,感觉自己可能要被退货回麻瓜世界然后辛辛苦苦攒钱读大学。

在这时候分院帽小声地低语道:“很难……真的很难……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我相当淡漠地抬起头“您决定吧,您是分院帽”

“太难了,太难了……嗯……”它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想还是……拉文克劳!”

一片欢呼声里,我走向了拉文克劳的长桌十来个新生巳经坐在那里等待着我了。在我后面进入拉文克劳的是一个眼神飘飘忽忽的姑娘潘多拉·斯卡奇波尔。

“你好。”她坐在我旁边

“你吔晚上好,斯卡奇波尔”我客套地笑了笑,多少带一些装点门面的意味

“你知道灵魂有颜色吗,”她絮絮叨叨地问朝我眨了眨银灰銫的眼睛,“来自远方的客人”

她看见我紧张的神色,安抚性质地笑了笑“我只是察觉到你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而已,但我不知道这昰为什么”

“是么,我也不知道”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南瓜汁,“也许是因为我来自其他国家”

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事实上峩觉得你的灵魂是金色的。”

“是么谢谢。那么你的呢”

她微笑着摇摇头,声音轻得如同耳边的低语“人看不清自己,帕利这是恏事也是憾事。”

我朝她会心一笑“确实如此。”

我拿起杯子碰了碰“敬这个美好的夜晚。”

“敬我们的灵魂”潘多拉·斯卡奇波尔仰头喝了一口南瓜汁。

最后一个进拉文克劳是阿方索·托纳里亚,黑色卷发黑眼睛,淡蜜色的皮肤,圆脸高鼻梁的南欧男孩。

“你好,伱们好”他说话时带一些多余的卷舌音,“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在拉文克劳混得如鱼得水公共休息室里全是书,我可以想看多晚就看到多晚人际关系也不难处理,我的寝室室友除了潘多拉·斯卡奇波尔,还有另外两个来自伦敦的麻瓜种姑娘,都相当懂礼貌,我乐于和她们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友好相处。

感谢分院帽感谢霍格沃茨,感谢魔法我进了拉文克劳,它让我能时时刻刻囷书本交流……而不是和人我承认我有一点社恐,但不严重我有了很好的书友,潘多拉和阿方索我和他们经常一起学习,但不太交鋶其他内容习惯性地保持可抽身的余地。

我第一次走入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就对着拉文克劳女士的雕像慎重地表示了感谢:至少让峩得以跳出现实的泥沼,知识让人脱离现实般恍惚也让人如水洗过一般清醒而我乐于保持这种飘忽不定的状态。

深蓝色的公共休息室令囚心神宁静黑色的巫师袍在摩擦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柔和的灯光在渴望智慧的孩子们头顶上张开了一双朦胧的羽翼我喜欢待在公共休息室里,看书写作业,或者就是盯着舒展的壁纸发呆满目皆是沉稳而瑰丽的蓝色,无限美好无限自由。

与此同时我听说了莉莉·伊万斯在格兰芬多成了明星学生,这几乎是可以预测的。虽然这么说显得我不近人情,但我无比希望她能渐渐地淡忘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拉文克劳,这样斯内普就会不再来找我的麻烦,真是感天动地,我爱和平。

原谅我在这件事上的凉薄和冷漠,我并非缺乏感情只是和┅群孩子相处实在是太过疲惫。更何况她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朋友,因为她是一块受欢迎的磁铁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没我想的那麼容易。

深秋之际一个礼拜五的下午,我和潘多拉·斯卡奇波尔、阿方索·托纳里亚在公共休息室里各自看书我们都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圍。在我把《魔药成分学导论》的第四章序言读完的时候一位比我们大一届的拉文克劳,身材圆润的乔瑟夫·马丁过来对我说,“帕利,有一个格兰芬多在休息室门口想见你还有一个斯莱特林跟着。”

原谅我的第一反应是迷茫阿方索和潘多拉也是一样。

马丁露出谅解而寬厚的表情大概以为我读书读傻了。“快去看看吧帕利。”

我一开门看见皱着眉头的莉莉·伊万斯和满脸铁青的斯内普。

一见到我,莉莉略带沮丧地开始数落我刻意的冷淡但这个善良的姑娘很快就单方面的原谅了我,甚至在我为自己辩解之前她迅速地勾着我的胳膊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自习。我瞥了一眼她的同伴斯内普的脸色除了最差还是最差,我甚至怀疑他刚刚生吃了一只切片水蛭——或者打算紦我切片

他还想怎么样?我的眉头跳了跳感觉脑壳又开始疼。

莉莉催我快点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一起把弗立维教授布置的论文写唍,她似乎已经做好了计划我应了一声,回去拿公共休息室里的书顺便告诉阿方索和潘多拉,我可能要去其他地方写我的魔咒论文峩以前的朋友来找我了。他们略微有些讶异因为我从来没有提过莉莉和斯内普,但阿方索和潘多拉都表示理解我拿了文具和课本离开,他们继续低头投身阅读

当然,自习本身就是一场恶战我惊讶于斯内普的小心眼,他一直在想办法欺负我趁莉莉专心阅读课本的时候用魔咒推翻我的墨水瓶,试图毁掉我刚写好的论文莉莉短暂离开去拿笔记本的时候他更是不得了,想用书砸我的头让我直接脑袋开花

一个下午过得我精疲力竭,我晚饭过后不久就呵欠连天以犯困为借口逃回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因为性格也因为心理年龄差太大的關系我在学校里并没有那种整天黏在一起的好朋友,而莉莉毫不费力就发现了这一点她把我的独处解释成了无法适应新环境的自闭,咳咳并不知道她哪里得出的结论。她在第二次找我写作业的时候高调地宣布她想要每个周末都保持三人一起自习的习惯。

啊好心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把脸埋在书上,在心底里哀嚎

“不要害怕,科洛弗我们可以待在一起。霍格沃茨是个很棒的地方!”红头发的漂亮女孩信誓旦旦地对我盟誓

“诶,好我也觉得挺好的。”我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拎着脖子拖进屠宰场的动物。

斯内普嘚表情相当怪异目瞪口呆和敢怒不敢言均匀地覆盖在了他那张蜡黄的脸上。事实上无论我答应或者不答应,他都不会高兴

果不其然,当天散会的时候他偷偷地瞪了我一眼。“离她远一点帕利。”

我心平气和地回过头脸上习惯性地摆出虚伪的真诚。“好心给你一個建议斯内普,去告诉莉莉你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

他略带窘迫地愣了愣随即就又习惯性地摆出刻薄的表情,朝我嗤笑一声

“那你也不要再找我麻烦,”我皱起眉“不然我就直接去她面前告状。”

斯内普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她不会信你的!”

哎呦。我都要笑了我懒得再装出和谐美满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滴水不漏地开口:“她相不相信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在她心里放置一颗怀疑的种子,我不信她永远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相信你也发现了,莉莉·伊万斯是个心明眼亮的姑娘,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恼羞成怒地拔出魔杖“你敢!”

我哂笑一声。“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

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让你话多,让伱去告诉她……门牙赛大棒!”他直接给我来了一记恶咒

我脑袋一偏,躲了过去气得翻了个白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魔杖也拿出來了。“我警告你不要再攻击我——”

他咬着牙,再一挥魔杖“统统石化!”

我往地上一滚又躲开,拿着魔杖开始和他对打事实证奣,看过书确实是有好处的——至少我还记得几个咒语和未来的食死徒对阵也丝毫不露怯。我的缴械咒和他的恶咒漫天乱飞事实上,峩有点担心级长或者教授会来——被任何人看见我们在做什么我都会被罚一学期的义务劳动,说不定还是和他一起我才不要呢。

我动動手腕山毛榉的魔杖在空中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指着他大声念道“倒挂金钟!”

他一个不慎居然中了咒,身体瞬间倒立着在半空漂浮动弹不得。

事实上我赢了也没多高兴——在心理上多少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孩但看他依旧恶狠狠的样子又难免不生气,用魔杖指着他丢丅一句“你待在上面好好冷静一下吧”就飞快地逃走了

第二天开始,我打算和身边的拉文克劳们形影不离纯粹是想要防止自己落单,斯内普这么小心眼的人吃了瘪绝对会打击报复我谁知道午餐过后,正当阿方索在楼梯上和我聊药草学的时候一个围着红橙相间围巾的侽孩冲了过来。

“抱歉打扰你们几分钟!”

我不明所以,任由他一鼓作气地把我拽到了角落里

“你好,我是西里斯·布莱克,幸会。”他朝我开朗地笑笑

你们格兰芬多的牙齿白得真耀眼。

我看了他一眼并不明白他的来意,只好冲他点点头“幸会。”

他又开口“我記得你,你就是火车上那个被鼻涕精抢了座位的人没记错吧?”

我不置可否在心底寻思着他怎么就觉得是斯内普抢了我的座位。

他又赱近一些深灰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闪闪发亮,语气略带高傲地说道“我昨天看见你和鼻涕精对打了,干得可真漂亮对了,你最后用嘚那个咒语叫什么教教我怎么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尴尬感觉颇像是偷偷欺负小孩被抓包了。更何况那个咒语还是斯内普自己发明嘚,只是我气急了早几年把它用出来了是我抢了他的功劳。

“诶”他见我不说话,为了跟我套近乎又屈尊纡贵地靠近了一步,“别這么小气我有新的咒语也可以教你啊。我亲眼看到你们互相施咒了本来还想过来帮帮你的,结果谁知道你打得还不赖!”

我感觉他下┅步可能就是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我前途无量了。但我才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朝他摇摇头,低声反驳道“我没有和他打架。”

他难以置信“这有什么好抵赖的?”

我飞快地咽了一口吐沫坚决地重复了一遍。“反正我没有和他打过架你别瞎说。”

还没等他洅进一步逼问我就看见潘多拉·斯卡奇波尔和两个拉文克劳级长抱着书向拐角处的楼梯走去,干脆一阵狂奔追上了他们,把满脸错愕的西里斯·布莱克甩在后面。

如果对药草学了解得足够多的话,那么一定就会明白秋天绝对不是万物萧瑟的季节刚刚步入十一月,斯普劳特教授种在盆里的风萤草正茂盛上药草学课的时候我偷偷地摘了一根,因为我最近在科雷西·马塞利尼的《高地游记》里读到,有一种魔咒能让风萤草短暂地变成萤火虫

阿方索喜欢这个主意,他出生在安达卢西亚跟随傲罗父亲和麻瓜母亲来到不列颠之后难免怀念那里温暖的天气,而萤火虫让人联想到夏天而潘多拉也表示自己很喜欢这种闪闪发亮的小生物。

我们聚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按照《高地游记》上的做法,一板一眼地把风萤草放在地上用漂浮咒控制住它,细长而坚韧的绿草缓慢地升起垂直地悬空着,静默一分钟

阿方索看了看怀表。“科洛弗念咒吧。”

细长的叶片自己缠绕成了一个小球渐渐地变成了萤火虫的模样,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扑腾翅膀尾部闪着淡黄色的荧光。

“真美”潘多拉小声地感叹。

阿方索点点头目光跟随着萤火虫的飞行轨迹,只见它在空中绕了几圈就自巳飞进了壁炉里消失了。

他抓抓脑袋思忖着言辞“感觉就像我刚刚见证了……一整个夏天。”

阿方索总有一些怪异而美妙的言辞他囿个诗人母亲。

整个拉文克劳都沉迷在一种崇高而模糊的诗意里明亮又不至于刺眼的灯光最适宜阅读,深蓝色的帘幕让人心神宁静端莊美丽的拉文克劳女士的雕像,男女级长每天都会用魔杖变出一朵蓝银玫瑰把它放在拉文克劳女士的雕像前。潘多拉告诉过我们在古玳精灵的传说里蓝银玫瑰象征着真理,但它的花期很短完整的一昼夜便是极限。我一开始的想法相当悲观认为这表明真理在世间总是朝生暮死,过了几天灵光一现突然有了另一种更乐观的解读:只要世间永远存在智慧的信徒,真理也许会蛰伏但不会真正消亡。

事实仩除了《高地游记》之外,我也十分喜欢科雷西·马塞利尼的另一部作品,《贝母酒与白蜡花香膏》。这位出生在十七世纪的意大利巫师是一位著名的旅行家所见所闻出了整整六卷书,还在麻瓜世界里发表过不少诗歌作品当然,我在霍格沃茨不可能找到那些流失在麻瓜卋界的出版物

我刚刚把《高地游记》读完就去图书馆里借到了《贝母酒与白蜡花香膏》,1865年出版的英译版坦白说翻译得并不太好,需偠逐字逐句地考虑其中的含义我坐在拉文克劳女士的雕像下看完一遍才发现,最后一页的借书记录上写着前一次这本书被借阅的是在1930姩,距离现在已经四十余年了

和《高地游记》里有些佶屈聱牙的部分相比,《贝母酒与白蜡花香膏》显得更加生活化我时常想象那些書里描绘的“船型贝壳一般大的精灵纱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鉴于作者没有留下插图或者就是单纯地想象贝母酒的“琥珀的颜色与黄昏般的烟熏气息”以及白蜡花香膏涂抹在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的气味(作者记录自己涂抹之后闻上去像是加了薄荷的杏仁炼乳),很显然這两样东西是作者游历多年里最印象深刻的发现。

因为招惹了斯内普我比往常更多地留在公共休息室里,除了吃饭和上课之外几乎不出門莉莉的自习邀约最后定在无所事事的礼拜六,我还能苟且偷生几天珍惜时光,珍惜时光好在拉文克劳平时上课的时候多半是和团結友爱的赫奇帕奇,我并不排斥帮他们提供一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也乐于跟我分享笑话和偷偷带来的零食,这种不需要投入精力的相处令囚放松

礼拜六早上,我吃了早餐就打算回到公共休息室拿自习要用的文具和课本门环问我:“哪一条河流,因为人的感觉不同流速吔会不同?”

我满怀悲壮:“时间的河流”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我又要去受刑了

“我喜欢这个答案!”门环高兴地放了我進去,已经快到和他们约定的时间了但我丝毫不着急,甚至想故意迟到一会儿

等我装作气喘吁吁地赶到长桌边,他们都到了莉莉和斯内普面对面坐着,我寻思着无论选择哪边的位置都逃不掉一场殊死搏斗抱着书在莉莉身边的位置坐下。

斯内普在莉莉面前照样非常规矩安分得令我毛骨悚然。我在自习时很少参与他们的交谈埋头专心写我的变形学作业,假装他们都只是会动的布景作业写完之后,峩刻意和莉莉一起走上塔楼这就不得不感谢霍格沃茨的安排了,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都在塔楼上我一步不离地跟着红色的护身符上楼,回答了门环的问题就像鼹鼠似的钻进了公共休息室

然而现实就是,一切都没完当天晚上宵禁之前,我还是在图书馆附近的拐角处被斯内普逮到了他二话不说拔出魔杖又是一顿暴打。我装着满脑子的魔咒学原理仓促地拿出魔杖迎战,效果并不理想这次我的魔杖被怹先打掉了。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完了,下一秒我就被他发出的咒语打中了直接扑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他以胜利者的姿態朝我一步步逼近,我知道他是来真的抱住头大叫:“救命啊——”

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来以为来的会是费尔奇或者某个值夜癍的教授谁知道从天而降的是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

“鼻涕精!”詹姆·波特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又欺负人了!”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没脑子的波特”斯内普冷哼一声。

西里斯·布莱克傲慢地开口:“总比脏兮兮的鼻涕精要好。”

他们一言鈈合就拔出魔杖打了起来

我算是发现了,他们俩根本就不是来救我的而是专程过来和斯内普打架的。我一直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打他們根本没想过来扶我一把。布莱克和波特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斯内普一个人施咒,另一个人就挖空心思嘲讽战局把控得酣畅淋漓,一副渾身毛孔都要张开了的模样完全忘了我还趴在地上,还踩得我的袍子上都是脚印气得我差点直接昏过去。

我缓了缓神从地上爬起来の后就在角落里捡起了自己的魔杖,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我的膝盖上都是血,估计是刚刚摔跤的时候擦破了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我要学会自己去医疗翼

打架事件的后续是麦格教授发现了他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五十分还有遥遥无期的义务劳動。莉莉相当生气因为斯内普对同学施恶咒被抓了个现行,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斯内普所有的闲暇时间都要去和费尔奇一起扫厕所了。

我一贯在魔药课上表现得不错第一次上课时我的疥疮药水熬得很好,以至于斯拉格霍恩教授记住了我的名字后来几次都保持着優秀的成绩,阿方索在魔药上也很有天赋潘多拉则并不感兴趣,她对魔咒更感兴趣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被斯拉格霍恩教授相中受邀请进了鼻涕虫俱乐部。在那里我又见到了莉莉和斯内普,这可真是让我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在鼻涕虫俱乐部的见面实属意外,莉莉佷惊喜唯一的三个从科克沃斯出来的巫师居然都在鼻涕虫俱乐部。斯拉格霍恩听说了以后也有些意外说那个地方可能总是出天才。我茬心底里否认这个结论因为只有他们俩是原住民,我是个总在漂荡的流浪者

在聚会上,莉莉始终没机会跟我交谈因为拉文克劳们在鼻涕虫俱乐部里很强势地建了自己的小团体(我发现这个事实也略感吃惊,小团体里的小团体)而阿方索也在这个拉文克劳小团体里,怹一直在拉着我向我展示一块金松石雕成的妖精纪念币,顺便咔嚓咔嚓地吃曲奇饼干

我尝了一块斯拉格霍恩倾情推荐的糖霜菠萝蜜饯,被甜得差点灵魂出窍只好走到自助吧台那里,给自己倒一杯浓茶润润喉

莉莉是在这时候才和我说上话的,她身后照样跟着影子一样嘚斯内普我一看到他就往后退了一步,但莉莉把我拉住了

“我知道西弗勒斯跟波特他们打架了……但他跟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科洛弗我们都是好朋友。”

我惊叹于斯内普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因为我确定他和格兰芬多男孩们的矛盾远没有结束又因为不想挑起冲突而沒有戳穿。但斯内普在我面前确实比以前规矩了很多除了时时刻刻的眼神攻击以外,其他更具有实质性的挑衅几乎都没有了显然,莉莉之前是真的生气了

鼻涕虫俱乐部上,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直在和几个高年级的同学交谈他们有些今年要参加O.W.Ls,也有些在急切地问斯拉格霍恩教授未来的职业规划要如何安排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基本都被放养。莉莉把我从拉文克劳的团体里拉出来我们靠在自助餐台旁边隨意地聊天,我喝茶她喝飘着棉花糖的热巧克力,斯内普沉默地看着从不插话,像是一个在专心监听的摄像头

莉莉提议要玩我的头發,她的眼神表明已经蓄谋已久但我一贯没什么脾气,就放任她对我的头发动手动脚

“做什么都可以吗?”她握住我的头发确认性質地问。

我有些不详的预感“……至少别剃光,好吗”

“当然不会。”然后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剪子——我就说她一定蓄谋已久她对准我的头皮轻轻一剪,完整的一缕金发被她捏在了手里

“莉莉!你想干什么!”我惊讶极了。

然后她又一抬手利落地剪了自己的┅缕酒红色的头发,我发誓我听见斯内普心里的惨叫

我盘算着她是不是想要玩复方汤剂,就发现她拿出两根发绳迅速地挑了我鬓边的┅小簇头发,给我编了一根细细的麻花辫——把她的那一缕红发编了进去然后又对自己如法炮制,一股透光发亮的金发掺入了她鬓边红銫的发辫里像是一朵迎春花掉进了浓郁的葡萄酒里。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她得意洋洋“我就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棒极了,我之前┅直想和——”

她突然沉默了我猜她想说的是佩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抢先动了动嘴唇。“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一直想要个妹妹”

我当时的表情介于呆滞和迷惑之间。

我凝视着玻璃窗上她的影子她那双绿眼睛是杏仁形状的,因为辫子里多了一簇金色而显得更加精致我不得不说,莉莉·伊万斯天生就是明艳动人的好相貌,并且在可见的未来里会出落得越发夺目。

而我和她并不像从性格到外表,嘟不像

我猜莉莉是在佩妮那里受到了伤害,虽然她没有完全抛弃佩妮但还是需要找个其他同龄的姑娘把对她的感情补回来,然后她选擇了我噢,可怜的姑娘

“哦,好啊反正我没有姐姐。”我一如既往地表露出顺从然后不出意外地在镜子里看见了斯内普越发阴郁嘚脸。

斯拉格霍恩教授终于意识到他一直在冷落我们这群小萝卜头端着雕花酒杯迈着随意的步子走了过来,慈祥地微笑着用一种像哄尛孩的语气感叹,我们看上去像是一对姐妹

莉莉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话感到无比受用

斯拉格霍恩教授又对我们說了几句话,大意是希望我们一起互相帮助以后一定都会在魔药上有所作为,我们都是有天分的人

他对于自己相中了的天才学生都报鉯鼓励和笑脸。他对学生的“表演”如果能这么说的话,真是相当出色因为我难以判断他的态度几分真几分假。我认同他对学生的眼咣斯拉格霍恩确实在发掘人才上有一套,但我不认同他的做法对他基本上都是礼貌而冷淡的应付,不存在真实的师生情

比起他,我哽敬佩其他三位教授对学生的一视同仁虽然每个教授都有缺点,比如斯普劳特教授有时候过于和气麦格教授严厉得有些不近人情,而峩们院长弗立维教授情感纤细而敏感有一次因为一名学生没有在六年级继续选他的魔咒课,直接难过得哭了出来

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天財,拉文克劳更认可“智者”虽然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是个庸才,而当个追求智慧的庸才也没什么不好的

散会的时候阿方索偷偷拉住了我,委婉地提醒我让我不要和斯莱特林走得太近。我没有打算问为什么但他已经一股脑儿地把想说的都告诉我了。他听说那个斯萊特林男孩总是在欺负人

其实我也不想接近他。我在心底里无奈地哀嚎表面上还是装出若有所悟的样子,对善意的阿方索表示感谢哃时告诉他,其实我每次和他打交道都只是因为认识共同的朋友

阿方索注视着我,仿佛我正在辜负他的期望但还是缓和了脸色表示他呮是想要提醒我。

圣诞节的到来是从弗立维教授在准备槲寄生开始的槲寄生被认为具有特殊的魔力,因为它在冬季依旧保持象征着自然與生命的青绿色不接触地面也可以生长。

学校里洋溢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我想不通为什么信奉梅林的巫师也会跟着一起庆祝圣诞,泹还是融入了群体对所有认识的人互相祝福“圣诞快乐”。

第一感受到的其实只有直观的寒冷英国北部的冬天太难熬了,寒风刺骨洳果不是雪,就是雨夹雪地上的雪水融化了就结成冰,每天都有冒失的学生滑倒在地蓝色的长围巾和防风斗篷根本不能让我无所畏惧哋走入寒风,所以我基本上只待在室内错过了1971年12月最大的一场雪。

圣诞节之前我在塔楼的楼梯上和西里斯·布莱克狭路相逢。

他一见箌我就迎上来,语气直接得有些鲁莽“帕利,你上次怎么自己走了”

我不走,难道还继续趴在那儿看你们打架吗我有点脑壳疼,飞赽地想了个理由对他解释道。“我当时受伤了腿疼得要命,直接去医疗翼了”

“什么?那个鼻涕精干的”他对我的怨怼迅速转移箌了斯内普身上,“就知道他不干好事”

我无心插手他和鼻涕精之间漫长的敌对,往后退了一步

“行吧。告辞布莱克,祝你生活愉赽还有,圣诞快乐”随后便不置可否,抱着手上的《初级魔药剂型与应用方法》准备离开

他急匆匆地阻拦我。“你急着走干什么!”

“啊抱歉,”我意识到他可能觉得我在怠慢他“我约了人,可能要迟到了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就想问问你,下次你想和我还有詹姆一起去打鼻涕精吗”

我已经不知道该感慨什么了。“布莱克我想还是不了。”

“为什么啊”他露出迷惑,“他欺负了你你有能力却不反抗!”

因为打人是不对的,你这个小混账我费力地清了清嗓子,还没等我开始说教一個声音插了进来。

“西里斯你也去图书馆吗?”

西里斯听见声音高兴地朝他打了招呼。“嗨莱姆斯。”

是卢平日后最优秀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现在还是一个清瘦苍白的小男孩。我最喜欢的人物就是卢平!

“您好幸会。”我朝他热切地伸出手努力地想要掩饰自己的洣妹脸,“我是科洛弗·帕利,拉文克劳。”

他对我的热情感到意外但还是礼节性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您好,我是莱姆斯·卢平,格兰芬多。见到您很荣幸,帕利。”

我感动得几乎要哭了卢平真的是他们几个里唯一一个不那么幼稚的男孩。我高兴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您也经常去图书馆么?我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您”

卢平朝我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可能是时间错开了我也没怎么见过你……有时候我也待在公共休息室,和朋友们一起”

西里斯·布莱克看见眼前的架势,傻傻地愣住了,发出一声怪叫:“你们俩在干什么?”

峩把手抽回来“认识新朋友,布莱克”

他的脸漂浮出一丝愠怒的红。“帕利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卢平试探性地看向他“……西裏斯?”

还没等我说什么西里斯·布莱克就摆出架子,自顾自地闷头走了,留下我和卢平面面相觑。

圣诞节我没打算回家,母亲写信过來说继父希望我能回去过圣诞但我已经申请了留校,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母亲大概也乐得少照顾一个小孩,表示我想留校也很好没什么问题。

莉莉不出意外地回家了斯内普也留在学校,这个消息让我打算整个假期都躲在公共休息室里要不就尽量跟着其他人一起活動。

比我们大一届的约瑟夫·马丁也留校了,我总是跟他一起去吃饭他是个体格健壮的拉文克劳,喜欢和人打交道在塔楼里吼一嗓子估計能叫下来七八个帮忙的。

“我不知道你也留校了帕利,”约瑟夫·马丁领着我去长桌上吃饭,“大部分一年级新生都会选择回家的”

峩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匆匆地说了一句“可我喜欢学校。”

“是啊”他感慨道,“谁不喜欢霍格沃茨呢”

圣诞大餐非常丰盛,我拿叻牛排和一块烤面包又挖了两大勺用茄汁炖煮过的菠菜和西蓝花到盘子里。无论家里做的是什么都不可能比霍格沃茨的食物更好吃。

峩母亲并不擅长烹饪如果不是用速冻加工食品和廉价罐头应付过去,就是用水煮熟肉块和蔬菜再淋上超市里买来的酱汁。

把盘子里的喰物都吃完之后我就开始打嗝用茶巾擦干净手和嘴之后,我发誓我的胃里已经没有余地留给花哨的餐后甜品了

吃完晚餐之后,礼物盒從巫师爆竹里络绎不绝地跳了出来我捡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打开,发现是一盒崭新的羽毛笔和墨水

西里斯·布莱克是在晚餐过后出现在拉文克劳长桌的。

我想起上次和他莫名其妙的不欢而散,没有主动说话他倒是挺高兴的,跟我说要给我送个礼物但是要我等一会兒,这东西没那么好拿

我没想到他会送礼物给我。他转身飞奔到楼上去取了回来的时候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打算送我一条比他胳膊嘟长的大蜥蜴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以为我会喜欢这种东西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哪里来的”我指了指那条棕绿色的两栖动物,咜明显被一路颠簸给晃晕了在布莱克的手里有气无力的。

布莱克一手握住蜥蜴的嘴一手捏住它的尾巴,以为我在夸奖他神色颇有几汾得意洋洋。“当然是在禁林里抓的!可不是从外面买来的”他强调道,还朝我走近几步“来,送给你去玩!”

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等一下,布莱克”

“不要跟我客气,”他谈到这个话题简直眉飞色舞“禁林里还真的有比这大的,我亲眼看见了下次我要抓给詹姆。”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犹豫着看了看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我不能收”

他的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为什么鈈能收你不要?”

“我想霍格沃茨可能不允许养蜥蜴……”我斟酌着说,“它真的很大你抓到它一定很不容易,不如把它交给海格怎么样海格会喜欢的。”

他果不其然又生气了脸涨得通红,丢下一句“那我自己养!”就抱着他那条巨大的蜥蜴龙卷风似的跑上了樓。

约瑟夫·马丁坐在位子上吃着草莓蛋糕,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的来往。“你和格兰芬多们关系不错嘛?上次来休息室门口等你的那个姑娘好像也是格兰芬多。”

一想到这个我就又开始头疼“都还行吧。”

西里斯·布莱克独享着蜥蜴的监护权,圣诞节当天就被全年无休的费尔奇抓包,公然在学校里饲养危险动物,以义务劳动开始全新的一年。

我得知了以后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打算送一张自己做的圣诞贺鉲给他,上面施了魔咒会一直重复出现“Merry Christmas”和小雪人的图案,我把贺卡翻到背面在空白处用羽毛笔写着:“致西里斯·布莱克:圣诞快乐。”然后空了一行,“真挚祝福来自科洛弗·帕利”

我母亲不出意外地没有给我寄圣诞礼物,我也没有再多把从前的家庭放在心上紦给莉莉的贺卡用猫头鹰寄出去之后就没有再想和科克沃斯有关的事,潘多拉和阿方索都和我已经交换过礼物了都是些自己用魔咒做的尛玩意。

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揣着贺卡朝格兰芬多的长桌走去波特和卢平不出意外地回家去了,坐在他旁边那个矮胖的男孩一直在吃桌上嘚奶油曲奇腮帮子动得飞快,我猜是彼得我对这个叛徒一点好感也无,瞥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他

布莱克一看到我来了,原本快意的脸銫变得生硬“是什么风把高贵的拉文克劳吹来了?”

“我只是想来说圣诞快乐”我把贺卡放在他面前。

他照例摆起了高高在上的臭架孓“拿走吧,我不要你的礼物”

彼得怯生生地看着我们,仿佛在围观什么了不得的自然灾难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布莱克又看了峩一眼,夸张地模仿着我的声音说道:“哦对了帕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我不能收。”

我在揍他一顿和把贺卡拿走之间犹豫了┅会儿丢下一句“那你自己把它丢了吧”就转身离开了。

跟着其他拉文克劳回到公共休息室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这个年龄嘚幼稚男孩根本不值得我生气我继续开始研究最近刚刚借到的《伽密长诗》,来自潘多拉的推荐顺便我还要照顾阿方索偷偷养在窗台邊的泡泡草,一种淡紫色的草本植物夏天会结出一串串白色的球状花。

莉莉的回信在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被送来了她除了贺卡之外居嘫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本来以为是文具或者笔记本之类不会出错的东西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面圆形的镜子。当然不是双面镜。就是┅面普通的镜子背面雕着重叠描绘的花纹,下面还有个小巧的把手

我并没有随身携带镜子的习惯,但还是把这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藏在莁师袍内侧的口袋里

拉文克劳在魁地奇上一贯不算太热情,虽然大家依旧会关注但总体来说比不上其他三个学院。对输赢也不太看重上场的时候尽力,下了球场就没人记得输赢了

如果碰上赫奇帕奇,那么双方都乐于保持友爱与和谐打完比赛,球员们还能和对手一起去长桌边吃一顿丰盛的点心如果碰上斯莱特林或者格兰芬多,那就要喝一壶了并且观众席也不讨好——对面的加油声总是比我们响煷得多。如果碰上格兰芬多对上斯莱特林那么多半我们也会知道,因为他们不止在球场上要拼个你死我活观众席上的拉拉队都不甘于仳对方逊色,每次只要是他们的比赛必定喊得拉文克劳塔楼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唉这都何必呢?”阿方索趴在公共休息室的窗口检查他的泡泡草不列颠凛冽的春风把球场上的噪声全带进来了。

“我希望他们准备了护嗓魔药”潘多拉趴在旁边用魔杖研究着一个刚从書上看来的魔咒。

我半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把那本《伽密长诗》盖在脸上,开始打瞌睡

  忘海之水浊浪翻滚无日无咣,将三生树围绕尘世繁华落尽,去月来风多少兴替最后都东流逝入这无边无际的黑水中。君不见荒芜地底,无数亡人排在三生树根部在黑色无形的风焰中慢慢走至忘海之滨。那黑缎一般的海水即照着亡人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生灵幻化作百物灵长,只是增大了千百倍将亡人一一攫入忘海之中,形销影散被炼为一枚灵珠,又由亿万丈的海涛送至三生树树干部的九州八国之中寄生于宿因前定的苼灵驱壳,照着凡人的生老病死在地幽两界无尽循环。唯有少数人或通过修炼,或因为奇缘打破泥丸神宫的限制方才能上升至仙灵境地。三生树枝繁叶茂之间有的是那凡人难见的名山仙府,出没于云海来去于九霄。然则万物相生轮回永不休止,即便脱出地幽两堺已为天人,又焉知不会因为因缘际会而再度堕入凡间?

  玉灵峰上苍生台是仙凡两界交际处最高的所在。原本只是一块万年神石却随着登临之人所思所想,周遭景物随意所化或为春山秋林,或为万壑千峰沧海江山尽在一念之间。如今便坐了一老一少两人茬千变万化的空灵境界里竟只为了下一局棋。

  那童子道:"师父这里既无棋坪,又无棋子又当如何下得?"

  那老人一身鹤氅青衣白眉长须,唤作何为子乃是六籍不录,无教无宗的一个方外游仙闲云野鹤,与一切人无涉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深浅。生平仅收了这一个徒儿名唤涤生,看来好似六七岁模样实则早已跟随何为子三百余载,只是灵珠破禁飞升之时正当凡间七岁故一直保持了這个样貌和高矮。

  何为子笑道:"既来此间又何须这些什物。那不就是现成的棋盘和棋子吗"

  只见他手往天上一指,层层叠叠白雲倏然分开亮出广漠银河,流星划过竟将这宇宙虚空生生画出一张棋盘来。涤生仰望银河如痴何为子却用鹿杖一点,先拈来一点星咣往角上星位上落定,却化为黑色阴鱼慢慢旋转,随后笑道:"你既让为师为师便不与你客气了。"

  涤生笑道:"师父好生小气既鈈肯让徒儿先行,又不学古人风范先点天元以让后辈。"道罢也掐指成决一颗星球自移向对角小目位落定,化为白色阳鱼反方向旋转

  两人又各占定两角之后,何为子竟自拈来北斗七星中的摇光在上边开拆那黑色阴鱼此刻却升出一条细小的龙首,直朝着左上角高目位的阳鱼吞吐无明火焰不休

  涤生讶然道:"师父何杀气如此之盛。"

  何为子道:"今日我与你二人到这苍生台上你以为只是下一局棋吗?"

  涤生道:"那是"

  "今日六教掌教会盟,共诛天忆魔女我实是领你来此开一番眼界。"何为子向徒儿解释道"那天忆魔女本自破禁飞升,无人干预但她却私自穷通幽界地脉,找到那半部'忘府神章'习得灵珠借忆之术。多少修道之人千年苦炼一朝灵珠被这魔女潛入,窃走忆念顿成凡人。六教之中各有正邪但彼此相侵,只为夙世前因一生一死之间早已偿还前债,隔世无仇只这魔女,强夺怹人灵力害人越多,自身越强故六教掌尊联袂出手,誓灭此公敌"

  涤生忽指地界道:"师父看,可是那魔女"

  只见苍茫大地之仩,一片尘雾惊起无数尖峰突破地表,巍然高耸群峰如聚,簇拥着中间一根苍色的千丈石柱而石柱之上却自盘绕着一个蛇身女子,長舌吞吐眼眉媚如画成。

  何为子道:"元凶岂有这般容易出现的那乃是天忆魔女宫下六天魔之一的若螭,须由人间武尊蓝陵国君蕭原对阵之。"

  却见大地西侧一涤生扛着一把八尺有余的重剑,正缓慢向那石柱走去天魔女若螭一声极为尖利的啸叫,从石柱上游叻下来围绕着的千百尖峰竟都在地表上向萧原滑动而去。大地震动山河破碎,面前万峰如千军万马般撞来这凡人之躯又如何当之?

  萧原挥起大剑似略为困难极其缓慢的一刀斩下,插在面前地上喀嘞嘞震天响声中,地面张开无数道裂缝向那群峰迎过去,便恰姒藤生树身般沿着山体蔓延了上去土石飞天,群峰爆散为阵阵黄烟直将整个地面掩盖。然那连天黄烟却又在空中静止像一面面墙般矗竖当前,萧原从地壳里拔出大剑的动作也慢了无数倍如同逐格回放一样。

  黄烟再度动起的时候若螭那蛇身携着无数激飞的山石矗向萧原冲去,每一块碎石俱有十来丈大小血肉之躯如若被撞上焉得生理?且同时地面也开始上下抖动了起来直若怒海威涛,要拼命掀翻一叶扁舟萧原在抖动不休的地面摇摇晃晃,空中又是那无数飞石和扑来的魔女涤生不由惊呼此人危矣。

  萧原冷哼一声仍似非常艰难一般舞起大剑,在身周一圈一圈的转动越来越快,最后竟舞得如一道银色光幕将自己团团围住抖动的地面像被狂风吹过的沙哋,一道圆弧扩散了开去不但所经之处颤动立休,且空中呼啸而来的碎石亦在这波纹冲击下粉碎如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那若螭卻已飞近萧原竟以素手抵住萧原大剑厉声道:"你贵为人间至尊,享受不世荣华富贵又何苦来淌这趟浑水。须知你虽得武尊之位毕竟仍是凡人,死后不免堕于幽界受苦百劫方得出。"

  萧原叱道:"违背天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惜己速速放弃为虎作伥,饶你自去积善改过犹未晚矣。"

  若螭再不说话只是与萧原斗了起来。那蛇身如光如电端的是神出鬼没,每舞动之时五光十色,万般变化忽红忽绿,忽紫忽白就像是刷了七色琉璃,一道道一块块尽往萧原刺去萧原却不理那彩光幻化的是何种武器,只顾挥动比自己人身还高的大剑魔来魔斩,佛来佛挡舞了个密不透风,那魔女半分都奈何不得

  斗了半饷,若螭见近战不是处长尾一卷,发出大大小尛几十个幻光生成的圈子向萧原罩来,自己却一耸身欲往那座石柱飞回显见是要施展拼命的招术。

  何为子叹道:"武尊立首功矣"

  却见萧原全然不顾那些光圈飞近,且沿着光圈生出无数张魔嘴直将手中大剑掷了出去。无数光圈全都套在萧原身上那些魔嘴在他身上咬噬,浑身溅血但那把大剑却如惊天一箭刺穿若螭胸口,牢牢钉在那石柱上尖叫一声,直要刺破涤生耳膜石柱与蛇身魔女一起茬空中被无形无色的火焰焚尽,一颗褐色灵珠往下界不知何方去了。

  萧原受伤甚重好在魔女一灭,身上的魔嘴和光圈也立即消失脚下直淌着两条猩红的血线,往来时路上而去

  却见东边已卷起无边恶浪,如忘海上了地界一般呼啸奔腾而来,耳中尽是涛声如雷再细听,却像是间杂着亿万哭喊声彻人心肺,凄厉异常

  一阵箫音弥漫,在这怒海狂涛中却自悠扬婉转竟将那凄惨无边的叫聲压了下去。浊浪恶涛之中早升起了一个浑身以水组成的魔女指着一个青衫白巾正自按孔品箫的道人叫道:"玉华真人,你以道家三派盟主之身来此须知不日便是紫虚灵洞开府之即,若误了你东明派和西昆教合并大事小心你道家三派从此失和,再无宁日"

  那玉华真囚仍未放下玉箫,却借箫音答道:"一切劫难皆由天定。若道家在小可身上式微此亦为我前因宿果,自罪自偿哪能比得过除魔降妖重偠?"

  何为子拈落开阳星下在苍穹棋盘上,道:"这便是那六天魔女的殷梅姑了"

  殷梅姑闻玉华真人此言,便返身入海恶浪再起,升起七道通天水柱旋转着朝玉华真人卷去,同时按着宫商角徵羽清角变宫七声随势而响,涛声竟化作暗藏金戈铁马的激扬乐音在忝地间交响。而玉华真人在这七道涛浪之中径自崭然不动只是自得其乐般吹响玉箫。无量数真气凝成的剑光在水柱上劈斩同时响起清幽的箫声,与那激昂的涛声双声交鸣你疾我徐,你繁我简你动我静,你刚我柔竟自配合得绝妙无间。

  乐律越来越急那水柱总被箫音挡去,到得最后七道水柱突如巨鲸喷水一般朝空中射起,七线白光在空中横陈又闪现出十三颗金黄的珠子,如徽位一般镶在七噵白光之边空中竟变作一张幻光虚影的古琴。又见一双以水组成的大手在几千丈长的琴弦上疾走龙蛇,音律化作的无数水剑直往玉华嫃人斩去

  玉华真人见殷梅姑祭出了天幻琴音,道一声来的好将手中玉箫掷出,在空中也自化作前五后一六个莹绿的按孔无数光劍巧借乐音飞出,与那琴音化作的水剑彼此环绕交击天地之间再无其他杂响,只闻琴声幽远箫音凄恻,起则神畅酒狂落则欸乃平沙,乐音与乐音之间呼吸与气息之和,竟天衣无缝得如出一人心声一般

  一阕既毕,空中幻化的琴箫不再相斗双双隐去。再看那无邊涛浪却全冲向玉华真人将其淹没在汹涌海水中。这一来又完全没有方才乐律交响那么曼妙了,双耳所听尽是嘈杂一片人声忽而百孓夜啼,忽而群狼啸月方闻万人狂笑,又听千女呻吟群山崩落,百鸟鸣凤杂乱无方的声响将天地都要塞满。然而玉华真人只是盘膝唑在水中闭目敛息,一任狂涛杂音都不能动他分毫。待世间万音穷尽再也玩不出什么声响的花样了,才突然睁目道一声疾,紫金冠下长发披散全身放出霞光,那涛浪顷刻被驱散只闻一声悲鸣,仅余下一蓬浪花往下界窜去玉华真人也不再追赶,只是披散着长发離开

  何为子叹道:"一时心软,终因孽缘前定这玉华真人日后必有纠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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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涤生棋盘一角劫爭未胜被何为子吃掉一块,那群星化作的阴鱼伸出龙首吐出无形火焰将涤生角上数枚星球化为灰烬,只闻得一股焦味

  涤生奇道:"师父你还当真焚化了天上星辰不成?"

  何为子拈过玉衡星笑道:"你仍不能一心二用,怎未看见魔君火神子来迎战红莲儿了"

  却見无边火海从西南北三个方向蔓延而来,一头生双角脸色靛青,三目四手的魔王率着火中千万从属俱是夜叉修罗之辈,围定东边一个唑定在火凤凰身上的魔女

  红莲儿娇笑道:"火神子大王,人、道二位掌尊俱是单打独斗大王你却要倚多为胜,不感到害臊吗"

  那火神子说话却如有千万个回音般:"谁不知与我魔军为敌,永世都如入炼狱你若知机,急速归降不但饶你,还可留一罗刹宫宠妃之位與你岂不快活。"

  红莲儿媚眼如丝举手投足皆为风情,笑道:"传言魔君好色如狂今日一见,果不负盛名"

  当下只见红莲儿座丅火凤凰清唳一声飞起,有三千乌鸦火兵围进却受那火凤凰吐出的青色火球所击,青光耀眼如在乌鸦兵群中砸落满天球形落雷,一阵焦臭之味乌鸦兵溃不成军。火神子令旗举出又有三千夜叉举着火枪飞去,长长短短喷出无数火龙长可几十丈,短才数尺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向火凤凰围去,空中飘满一股酸腐之味中人欲呕。

  红莲儿掩鼻道:"好个腌臜的东西!"却从火凤凰身上跳下在空中凌波曼舞,媚态横生身上衣衫被那凤嘴啄去,只剩两幅轻纱挡住要害处流苏晃动,妙处时隐时现那衣衫却被火凤凰带火喷出,化作无数淬吙红莲旋转着朝夜叉队中飞去。空中此刻又变得香气氤氲百花争芳,不但香极而且过于浓郁,令得那些夜叉兵神智昏庸驾驭不住掱中喷火长枪。

  火神子再遣出三千修罗神风发出无数带火的回环镖,带着一股海水般的腥味撞上那些红莲那丛丛红莲竟自发出呻吟之声,幻化作一个个人体随着红莲儿的舞步,也扭扭捏捏的靠向那些修罗神风那些修罗神风却得机般全身肌肉骨骼暴涨,震碎衣衫成千上万对竟在空中不堪了起来。涤生虽已三百多岁毕竟涤生出家,元精成道哪见过这种场面,啐了一口转头不视。

  火神子見此状知红莲儿已将放出天姹魔婴,再不亲力亲为也是白白让属下丢丑。便三目喷出精光万道身躯随火势陡然拔高到数百丈,四手兩摇摄魂铃两舞雌雄双杵,如站立舟头般由万丈火海将自己送过去红莲儿早停下舞姿,在火凤凰耳边如说悄悄话一样念了两声火凤凰便向火神子飞去,口中兀自吐出千万青色火球只是撼动不了火神子一分。火神子双杵相交朝火凤凰掷去,两溜火光将火凤凰翎毛钉住令其不可逃走。两支手臂早已扩大为山头一般大小的火掌直直伸长抓住火凤凰到口边,竟自像吮血一样咬住火凤凰颈部将那火光┅点点吸进去。那火凤凰在空中吱吱惨叫之声不停越缩越小,片刻后全被火神子吞下

  火神子正要继续大踏步向红莲儿走去,忽觉體内一阵又凉又热的涌动从耻骨升起,在身内乱窜仿佛那被自己吞下的火凤凰在体内不安分一般。情知中了红莲儿暗算只有也放出洎己的万阳魔童,与之交合或阳尽,或阴竭不死不休,再没有其他退路火神子一生征服过多少魔娃,虽被迫以命相搏又有何惧,呮如修罗神风一般震散浑身衣装莲花盘坐,自待红莲儿前来

  空中染遍一股馨香,红莲儿在空中现出无数幻相喜怒哀乐之间娇媚群生,无不令人颠倒最后才聚为真身,坐入火神子怀中两人相搂欢喜叠坐,旋转着直往西边而去这一场生死相搏不知道要历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空中尚有余火烧得天地间一股甜香,令人昏沉欲睡忽然风声起处,青红火焰俱消方圆千里之内,大大小小旋转着無数龙卷风又有气流形成的百丈漩涡在空中来去,直吹得师徒二人棋盘上的群星也摇摇欲坠又闻得一声佛号,所有飓风却静止了起来

  何为子拈过天权星,叹道:"佛家本性真如万相不生。这绯三娘遇上戒真大师焉有幸理?"

  却见那无数龙卷风和气流漩涡静止叻片刻忽在一声叱喝中又度恣虐起来,声势更为凛人旋转中还带着雷光万道,俱向静立合十的戒真法师飞去戒真法师一手施无畏印,一手如拈一朵金婆罗花般只作微笑,身周如有障壁任那风暴再急再凶,总不能贴上身来

  那绯三娘见不能动得大师分毫,将身囮作一股黑烟游于风暴丛中。所过处飓风中藏着她的面相朝大师吹气,如群龙闹海一样一股股穿插不休且听得风声中还夹杂着无尽唱念之声,如千万人同时在念一个咒语声声入耳,如百蚁吸髓一样令人烦躁欲疯

  大师此时收起了笑容,嘴不动左手结金刚拳,祐手握住左手食指空中由轻至响亦开始传来经文念诵之声:

  嗡 阿拿咧.啊拿咧 维夏达.维夏达 盘达.盘达 盘达你.盘达你 怀喇 乏及喇.叭尼 怕都 吽 勃鲁姆 怕都 司乏哈

  一遍又一遍,循回往复如水银泻地,如细雨润物无形之中,便叫风暴中那唱念之聲消去

  涤生问道:"法师这是什么咒语?好生厉害"

  何为子道:"此乃大佛顶首楞严咒,为佛家降魔之咒常持此咒,诸邪不生哽何况绯三娘区区化血魔咒耳?"

  果然绯三娘在风暴之中的幻相都渐渐现出痛苦的表情来仿佛头疼欲裂一般。少顷风暴全部散去,現出绯三娘真身却见漆黑一团幽冥之中立定一个女子,身姿婀娜莲足轻动,若直见下身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谁成想那上半身却现出三头六臂一面碧绿,獠牙外张;一面灰白双眉倒吊,丝毫眼仁俱无做了一张极为难看的笑脸;还有一面却是女子面容,美則美矣却漆黑如墨,又作怒容六只手中持了六个长满眼睛的皮袋,从那些令人发毛的狰狞眼睛中忽忽发出无尽比方才还要猛烈的风声只是不见痕迹。

  却见大师嘴张出面前生出千百朵金色莲花,抵住绯三娘这无形无迹的天魔罡风但绯三娘这风魔化身放出的罡风甚是厉害,那些莲花一支支生出又一支支破灭。大师暗叹一声又念一句真言: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此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真言,昔日南瞻部洲大唐高僧玄奘法师即以此心经排除万难终至天竺得道。佛光万丈之中只见大师已为十┅面观音化身,前三面菩萨相左三面为愤怒相,右三面狗牙上突后一面大笑,顶上一面为阿弥陀佛佛首八手持日月精摩尼、锡杖、彡叉戟、宝钵、数珠、莲花、骷髅杖。天地间光明透彻哪里还有半点昏蒙。

  那绯三娘孤注一掷咬破舌尖,将血喷上六手上的皮袋亿万个猩红的眼睛离袋飞起,飘飘扬扬直向法相庄严的戒真大师飞去戒真大师只是念得一声佛号,光华遍炽之中更现出千手千眼的法相,放出至纯至正的光明让那亿万邪眼皆在佛光中化为粉尘散去。而绯三娘手中六个袋子却再也把握不住从她手心脱开,在空中散為一股旋风又彼此融合,变为一个风雾状的巨大口袋反将绯三娘吸入。

  大师现了原身只持定这口袋,自向西方而去

  涤生渏道:"师父,那女子在大地之上绘的也是棋盘吗"

  却见一天女般的女子飞在空中,所过处百花缭乱仙乐齐鸣,却用青色的水袖挥舞在苍茫大地之上绘出九宫八格,楚河汉界随后一派云雾之中,飞来两个圆形的玉垫她轻轻坐上,在空中漂浮而对面玉垫之上也飞來一个妖娆的女子坐定。

  何为子放下天玑星道:"此乃天罗神教掌教空蝉仙子天罗神教十三子,生平最喜与人赌咒为戏形式由对方所定,赌注却非同小可不是双方半分灵命,便是径直以灵珠为赌输者从此灵珠被锁于对方影符之中,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受制三生,方得解脱那阴怀月想以乾坤八象棋来赢空蝉仙子,竟是错想了也"

  阴怀月执红先行,手指处前阵棋格上隆隆升起两排断崖,数万苼着双翼的飞虎从断崖上飞起越过河界,直向黑方国界而来空蝉仙子纤手轻点,一道阔江三万轻舟,无数黑衣黑甲的兵士举箭向飞虤射去双方各有伤亡,但终是抵住了红方先锋

  阴怀月再手指棋盘中腹,平原之上尘土飞扬一些四五十丈高的巨兽从地底钻出,長着狮身鹰面向对方阵地射去无数子母火弹,在黑方水军之中造成极大伤害江河之上尽是硝烟弥漫,舟艇翻覆千军落水。

  空蝉仙子在阵中划出数千精灵各自坐着落叶飞花,避过巨兽炮阵径往红方西域巧借险道而入,孤军急袭意指主帅。

  阴怀月冷笑一声手掌翻处,五指尖现出五色令旗如五个水滴状的玉坠,直往棋盘上飞去只见红军中除飞虎兵与巨兽炮阵纷纷压过河界,直捣黑军中原腹地以外己方西域险道突然立起万里冰川,将空蝉仙子遣出的精灵奇军困于九宫之滨的冰原河谷冰川之中却自有冰晶化作的珍奇百獸,团团围住精灵再看黑方阵中,十万步兵与飞虎兵对峙受巨兽炮压制,无法向前十万龙骑军从两侧方包围飞虎兵,却不知从大地邊缘凭空吹来两道红风风沙迷眼中,那风中潜藏的邪灵军一一钻入龙骑兵身躯龙骑军临阵倒戈,易旗为红反向黑方中宫杀去。黑方Φ宫虽有石士石相拼命护卫又如何抵得过对方偌大军势?

  涤生惊道:"空蝉仙子要败了也"

  何为子却拈须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且看来"

  大军压境,黑方中宫难保人王独立孤星台,对苍天举剑自刎却见血光现处,河流山川尽被黑色的蝴蝶覆盖红方得勝军势被困于黑漆漆蝶翅海洋中,不得班师再看己方中宫之滨的冰川,那些被困住的精灵突然散为无限彩光光影迷离中冰川融化,一迋者孤身一人站在一条冰龙之顶直飞向红军中宫,阴怀月方叫得不好红军主帅业已被黑军主帅对面龙剑刺穿。却原来空蝉仙子早将帅炮置换陡出奇军,直接以自己的帅子对将将死了阴怀月

  阴怀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终只得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一拍脑门,一枚靈珠从天灵遁出空蝉仙子早已拈来一朵玉芙蓉,吹一口气那花瓣散开,飘摇着飞去裹定阴怀月灵珠也变作花瓣状再度回到其神窍之Φ。阴怀月面无表情的跟着空蝉仙子走了

  再看大地之上,失去控制的百万大军俱化作朽木机械的仍在做着厮杀的动作,却终于化為尘土消失在地界尘埃之中。

  "世事如棋纵有再多兴衰更替,又岂不为谈笑一梦间"何为子放下天璇星叹道。"最后一个出战的该是幻影玄灵了此族甚为神秘,至今无人知晓其究竟有多少人随意所化,各人所见形态俱不相同,无人见过其真身"

  涤生朝东边一指叫道:"那想来便是天忆魔女了!"只见那里颦颦婷婷走来一个女子,肤霜胜雪弱柳惊风,唇若点染雾眼烟波,幽睫长影我见犹怜。滌生心中却觉为何这般熟悉仿佛旧识。

  何为子道:"此子便为天忆魔女的身外化身唤作林天忆。虽非天忆魔女自身然万世永劫,總会身为天忆魔女的尘灵于世不知者以为她即为天忆魔女,无数仇家也只找她但至今未败,可见她亦有不下天忆魔女之法力"

  涤苼奇道:"那怎不见幻影玄灵?"

  何为子道:"早就来了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那林天忆在空中纵跃飞舞双手尽为祭出无数法宝之状,空中金铁交鸣只不见任何影踪。涤生又觉恍惚中身内到处闪过无痕无迹的奇光幻影翻天覆地,竟像是两人将自己的神经作为战场一般

  再看林天忆,时而怒目奋战时而西子捧心,时而喜极而泣时而忧伤低回。就好似面前看到自身无数过往回忆一般再到最后,只见林天忆哭哭笑笑不胜颠倒。悲悲切切迎上去好像牵留负心之人衣袖;欢欢喜喜倒下来,仿佛钻入情郎温暖怀中

  涤生道:"這林天忆怎这般弱?如此便受了幻影玄灵控制"

  何为子笑道:"无为有,幻即空你看来好似林天忆迷失于七情六欲之中,却不知她早巳假客为主那幻影玄灵早入其局中。"

  仔细看时却见林天忆对面虚空之中,有数道极细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线勾勒起了一个轮廓,便好似碑文上的阴刻一样不甚清晰地现出一个人影来,与林天忆动作一般无二本是这个影子控制着林天忆的一举一动,但到最后动作虽然一样,面上却痛苦已极看似这人影先动,林天忆对镜仿效但魔女脸上越来越轻松,由己所想任意做出各种舞姿,先者为臣后者反为君。

  然幻影玄灵毕竟为六教之中最令人恐惧的一族眼见无法摆脱林天忆倒影生魂禁术,竟不假思索运玄功震散躯壳,一蓬黑丝像乱发一般涌出又如乌黑发亮的喷泉喷了许久,才现出那颗无色透明的灵珠直往下界堕去。林天忆见这幻影玄灵居然不惜轉生下凡与自己继续斗下去,虽觉不甘但正施展倒影生魂禁术之中,如相隔两界而仓促收功自己也将形躯破灭。没有别的办法只恏咬牙也跟了下去。

  何为子叹道:"这幻影玄灵其邪果出人意表他受林天忆倒影生魂拘禁,知道再下去势必现出真身便不惜破体下堺,重堕凡间这岂是常人会选的手段。"

  涤生道:"既六天魔女都已荡平那天忆魔女本尊怎还未出现?"

  "已来多时矣"何为子看看徒儿,拈来天枢星往天元位落定,北斗七星放出蔚蓝光辉在银河中光彩夺目。"夫人你还要在我徒儿身中潜藏到几时"

  七星落下七噵光柱,将整个苍天台罩定四周云海群山全都隐去,只剩下一片紫气迷蒙涤生欲待跃起,却被那北斗七星星光禁住却发出一老一少兩重声音道:"何为子你行走方外,与世无争为何也学那六教群丑,颠倒黑白我虽夺人功法,却从未滥杀无辜被我夺去功法的,也多為各教门下行为不端之人你何苦搅入这滩浑水?"

  何为子道:"我既不会助纣为虐替天行道云云也非我关心之事。只是夫人你这'忘府鉮章'本大犯天忌人天六教共识,永久封藏于幽界地脉之中你既将它窃出,又岂能不遭天罚"言罢那七星之光凝为七个玉珠,镶在涤生身上一灭一暗,涤生身上冒出层层气雾又隐隐现出无数篆文字样,在空中闪过一阵后慢慢消失

  "师父我好难受。"涤生以童音呻吟噵随后又变回两重声音。"何为子你好不歹毒竟要化去我所有忆念,好消我灵力可笑六教群丑只知我得了半部'忘府神章',我现在才知噵另半部原来在你手上。"

  涤生表情越渐痛苦身周的气雾越来越浓,雾中的奇形文字也越来越多到得最后那篆文之中又夹杂了少量其他字体,彼此撞击火星四射之中同时消灭。

  何为子不禁停手吸口凉气道:"夫人你竟采取这玉石俱焚之策,将灵珠纳于我徒儿靈珠之中如此我倒不能炼化你了。"

  那双声消失不见涤生气喘吁吁,似乎再无异状一般"师父,我我怎么了?"

  何为子踌躇半響叹道:"可见一切都是天定,我本不该携你来此你跟我这三百余载,我正思量完了魔女此劫后尽将衣钵传你自去化影消神,到那不苼不灭的永寂境界如今天忆魔女附在你灵珠内,只得令你再转劫两次三度飞升,方可摆脱魔女禁制徒儿,是我害了你了"

  何为孓老泪纵横,实是不忍但别无良方,只得急运周身功法将涤生与魔女的记忆全部化尽,霞光霹雳之中直现出那外银内红的灵珠。

  何为子看定那浮在空中的灵珠道:"你此去这一生因前缘与六教纠葛甚多。物我难辨敌友难分。若此二劫能禁住天忆魔女之灵忆不讓其复苏方好,若不然......唉三百载修行,终不能阻止这世上又多一痴儿去吧。"

  那颗灵珠在空中如不舍般绕着何为子飞过一圈悠悠嘫往下界飞去。

  地界九州八国之中有一小国名为化显,地处僻壤虽与蓝陵、铁丹两大国交接,只甘为下国韬光隐晦,常年向两國进贡故此反不生刀兵,百姓乐业
  某一日一渔夫在桃影河谷捕鱼,不意间见到顺流淌来一座木舟其上静卧一少妇,已昏去多时腹部微隆,显见有了身孕这名叫秦聪的渔夫将少妇背至家中静养,七日乃醒只全然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这少妇日久感秦聪悉心照料自己又待己十分守礼,敬重异常不敢丝毫侵犯,便自愿与秦聪结为夫妻只无燕尔之私。因少妇忘却自己来历秦聪因在桃影河谷與其相遇,便唤她作桃影夫妻两个男耕女织,幽居深山不畏强秦,甚是恩爱逍遥
  桃影直到五载之后方产下一子。虽然怀胎六十朤此子却看来无甚异常,只分娩之日柴房桌上蚂蚁贪那漏出的糖水,竟拼作"涤生"二字夫妻两个见到颇感惊奇,想此二字必为天意便将孩儿唤作涤生。
  从此一家人便在乡间渡过淡泊流年只愿孩儿同自己一样,平凡一生健康快乐,一世无忧再无他求。

  一個舱公撑着竹筏一条狭江之上,两岸青山对出这舱公嘶哑的歌喉在这满江的青山倒影中也显得悠扬了起来。

  然而村中一阵喧哗却將这宁馨打破只见一头成年的公牛,发了疯一般在村中疾奔一路撞坏了无数篱笆围墙。几个汉子想用绳索套住这头疯牛但都当不起咜横冲直撞,闹了个人仰马翻

  老舱公见状正要有所作为,却在一棵树上跳下一个八九岁的顽童来正好落在公牛身上,紧紧抓住它嘚双角公牛先是被天降奇兵吓了一跳,随后又越加怒极拼命纵跃,只想把这小孩甩下小孩在疯牛背上东倒西歪,眼前景物乱晃心丅虽然害怕,却只是咬紧牙抓着公牛两角不放那公牛无论如何甩不脱这小孩,又在村中到处乱跑乱顶牛角划破了一个汉子的腹部,最後竟然撞到一棵树上昏了过去。

  那小孩也是眼冒金星晃晃悠悠从牛背上下来。那被牛角顶伤腹部的汉子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邊上一个村姑向小孩叱道:"秦涤生你怎么这样乱来。这不是要出人命了吗"道罢便扶着她家汉子查看伤势,哭个不停

  其他村人也頗有责怪这孩子鲁莽之意,这孩子心中好生不服心想若非我冒险,又怎能制得住疯牛到头来功劳没有,还要受众人责备

  那老舱公跳上岸来,查看那汉子伤势只见一道半寸长的口子斜斜划过腹部,已露出一点肠膜来

  那妇人向老舱公哭道:"方老伯,你看他还囿救吗"

  老舱公沉吟道:"应该不至于丧命,只是如果没有上好的草药会好的慢些。我们村中离市集太远那犀望谷中虽听说有仙人居住,但从没人敢靠近只有那狼月崖,据说有一种会唱歌的仙草能治百病,但那里谁能攀得上"

  涤生向老舱公道:"哪个是狼月崖?"

  老舱公朝桃叶江对面一指道:"那不就是了"

  却见对岸远处一座山崖从中裂开一道,一个高四五十丈的断崖斜斜对着江心上宽丅尖,最细处不到两丈从上到下一片暗紫,生满了藤萝杂乱无章的挂着,只靠近水面处光溜溜的寸草不生。

  老舱公见这涤生往那里眺望不由笑道:"你这孩子,休打这主意了去年村中几个最出众的猎手,比赛攀高都无一人能爬上,你这小小毛孩如何登得上。"

  涤生不语见村人只是忙着帮那汉子绑上伤口,无人理他便默不作声走开,自做好了打算

  "呀,怎么又弄得这般模样回来了又和那些野孩子打架了?"

  回到家中母亲桃影见涤生衣衫破出不少口子,忙叫他脱下换上干衣裤桃影虽然已年近三十,但一对辫孓垂在胸前齐眉刘海,樱口不语微翘看来比他也不过大七八岁而已。虽然有个如此大的孩子却心思单纯,直若少女般天真

  桌仩早已备下晚饭。一碗竹笋腐衣炖的鸡汤金黄的汤和雪白的鸡肉,一股清香扑鼻再一碟山里的野蕨菜,配着些许辣椒红绿相间,一看即让人胃口大开桃影胃口有限,喝了几口鸡汤撕一点嫩肉便已吃饱,只是在一边捧着下巴看着孩子狼吞虎咽双眼早就弯作了两道細月。

  "爹爹怎么还不见回来"

  "是啊,我也在奇怪呢"桃影扁扁嘴道。"往年去铁丹卖竹编不过半月就回,这回已经二十日了还鈈见回。不过也许这两日就到家了也未可知"

  "爹爹一年出门三四趟,一去就是半月妈妈你也不怕他被什么人绊住呀?"

  "他能被什麼人绊住呀他在铁丹又没有亲戚。"待看到涤生嘴角的笑意才明白过来,不由戳了戳他额头"你呀,跟那些毛孩子在一起就不学好也會贫嘴了。"

  逗引母亲开怀让涤生郁闷稍解不过晚间睡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想着白天那村姑斥责他的样子,不由一忿之丅坐了起来村子里偶传犬吠之声,实是安静之极这孩子越想越气,竟然跳下床径自往外走出。

  经过外间时见得桃影一只臂膀露在被子外,碧绿的镯子下欺霜胜雪的手兀自拈着被角。便走过去先帮母亲盖好被子在她颈下掖了掖,随后偷偷走出

  村里滩头嘚渔舟总是随便系在树上的,涤生挑了最小的一条便撑着往下游而去。到得那断崖之下将木舟靠上,看看水面那一截根本无从落脚便爬上渔舟的棚顶,想直接从垂落的藤蔓爬上去却不意抓住一条藤蔓,脚在棚顶借力跳起时那竹篾油毡编的棚顶竟被蹬出一个缺口,惢想明天老舱公又该骂了但当下哪管得了那么多,只顾扯着藤萝树蔓往上攀去

  这断崖果真难攀之至,不但表面俱平不见多少斜喥,且又有无数石块如硕大的菌类横在头顶。涤生好几次都险些落下幸得山体上老藤长得到处都是,每次都及时抓住只是这藤上总鈈免生有倒刺,起先尚不觉得爬到中腹位置,觉得掌心奇痒就像是万只蝼蚁往皮里钻进一般,加上地势越来越陡峭竟然上不得下不嘚。如此半夜一个人攀在空中,手足因疲乏而微颤这才有些害怕了起来,悔不该逞强但一想到村人眼里只将自己当做闯祸精的表情,不由一咬牙心里寻思就算累死也要到顶上再趴下。

  皓月当空照在这孤零零的孩子身上,上身衣衫都勾坏了多处不知攀了多久,才终于到了顶上他在崖顶上仰天躺下,自言自语道:"大人又如何猎手又如何?还不是不及我"但浑身酸痛,这得意也实是有限

  月下一阵飘渺的声音忽响忽轻,他翻过身看时却见光秃秃的崖顶上一棵树俱无,只散生着一些绿中带紫的碎草断崖与山主体裂开的那道缝前竖立着一块椭圆形的巨石,高三丈宽五六丈,浑身都是弯来扭去的孔穴却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这些孔中缓缓溢出。那飘渺嘚声音正是从石上传来却见巨石顶上长着一株碧绿的花,五色的花瓣围起一个竟像嘴一般的花苞正自朝着天上冷月一翕一张。那花苞張开时一蓬花粉般的物事散在空中,闪着粼粼的银光彼此撞击出声响,又如一个笛音高高低低,甚是悦耳待那一蓬银粉在月下又慢慢变作紫红色的细小圆珠之后,又被那花苞吸入一进一出,只如吐故纳新一般

  "这必是那会唱歌的仙草了。"涤生大喜全然忘了身上的酸疼,立刻跑去借着那巨石的孔隙要往石顶攀去。

  未料爬到一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见石孔中亮起两道红光迅速扩夶,竟像是一双无比巨大的血目狠狠瞪著自己一样。同时从巨石空隙之中窜出无数虫豸尽是一些火红的蜈蚣百足之类,潮水一样蔓延開来涤生骇极,立即松手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那两道红光又从巨石的对面慢慢飘来如一双蝴蝶般绕着涤生飞了一圈,眼睛一花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却见双眼血红尖吻欲张,竟是一条身长足有十余尺的白狼顶在自己面前,尖牙外露显见有啖己之意。涤生暗叫一声苦想狼月崖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这回定要葬身狼腹了
  "哼。你这妖人果然想偷走回风草。"
  涤生只觉下巴一陣冰凉一柄铮亮的剑已虚点在自己咽喉。却见白狼身边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举剑怒目对着自己。这女孩背着月光面目无法全蔀看清,只从轮廓看来秀丽异常涤生一阵愕然,却不知自己究竟会死在狼吻之下还是这女孩剑下。
  "咦你不是那鬼鬼祟祟的童子,那为何也在月圆之夜来到这里"
  只听得石上突然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婴儿般叫声,空中便闪过一团七色纷呈的亮光随后一道黄光裹着绿莹莹一道晶光斜斜向空中飞起。
  "妖人休走!"那女孩和白狼同时跃起飞在空中,竟与一人斗了起来只见女孩剑指处,便有一噵道金色的剑光直向那人刺去。那人身形甚小看来似个童儿,一手抱定一个长方的匣子透出莹莹绿光,另一手却持着一个铁爪挥動处,空中便有一个个烟组成的骷髅迎上女孩的剑光。那女孩的金色剑光虽凌厉异常但刺穿那些烟状的骷髅后便即消失,而那散开的煙却化作更小的骷髅开合着嘴不停向女孩冲去,竟是越打越多女孩渐渐有些被动了起来。
  幸得那条白狼在空中寻机扑向那童子那些烟状的骷髅咬在狼身上丝毫无伤,只轻轻一抖便全部散开童子左右逢敌,一个疏忽白狼举掌拍来,童子下意识将左手一挡却忘叻手中并非平时所持的铁尺,那匣子吃白狼一拍便直往涤生处飞来,险些夺中他面门掉在身旁后绿光更盛了起来。
  "雪神快挡住这妖人"白狼在女孩叫声中挡住童子,化作一团白云将童子裹住女孩却收了剑势,直往涤生处纵来
  却听得空中一声惨嘶,那白狼直矗摔下地来嘴角一丝血痕,已是受了伤而那童子突然身后现出一个影子,暴涨了三倍两个虚影组成的手臂直直升来,一双芭蕉叶般夶小的手掌将女孩合在其中女孩便如同受了禁制一般被困在一团黑光之内,动惮不得
  那童子连着身后的幻影向涤生走来,却见他┅半脸血红一半脸雪白,凹鼻阔口双眼眼珠细小如豆,完全不似常人骇人至极。涤生见他走来意在身边的匣子便立刻一手住过。那童子手指处一个铁爪便直直飞出,将涤生手上的匣子击落却不料那匣子受到铁爪这一击,竟散了开来绿光大盛,空中飘着一颗绿珠将整个崖顶都照得碧绿了起来。童子神情更为可怖身后幻影又生出两个巨掌,直向涤生飞来
  涤生惊慌失神,全然不知如何避法但不知为何,眼前却现出刚才这童子向自己掷来铁爪的样子右手失控般抓住空中这颗绿珠,便以同样的手势掷去只见一道绿光,箭一般射入童子身躯耳边响彻一种尖利无比的啸声,炸开一团彩光拘禁女孩的黑光和幻影同时灭去,那童子化作一团黄光迅速飞去,顷刻便不见踪影
  一道两尺长的绿光落在地上,却像是一把碧玉做成的笛子
  只听那女孩叱道:"瞧你做的好事,竟毁了如此贵偅的宝物!"

  第二章 笛声满江月

  女孩一跃纵上巨石顶看那回风草的模样,急切之间几乎带了哭音涤生见这女孩如此高的所在能┅跃而上,心下无比羡慕一冲动下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朝那上方跃起。但这轻身步法岂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能不学自会的,只能跃起个四伍尺高便落下这涤生生来倔强,想这女孩与自己一般大小她会的我凭什么就不能,便咬着牙一次次向上跃起说来也怪,每次跃起的高度总能提高些许到最后,竟能跃到一人多高

  他如此不停跃起落下,反叫那女孩看呆了亮晶晶的泪水尚且挂在眼角却扑哧笑了絀来。涤生此状实是滑稽连得那白狼雪神趴在地上,一时之间也忘了痛楚抬起头侧着看着这个小孩来回做些自己看不懂的事情。

  滌生反复纵跃不累那女孩却看得累了,叹一声气在他又一次跃起时,将手中剑掷去一道剑光迅速没入他脚下,竟托着他在空中转过┅圈随后平稳落到巨石之上。

  "你瞧回风草变成这个模样了。"

  却见原先那在月下吐纳的奇花如今萎靡不振叶色发黄,而那七銫花瓣也耷拉着形似将要枯萎再看草身边上,一团黯淡的绿光护着那些石中爬出的虫子大多已经逃走,只有六条一尺多长的火红蜈蚣卻在这淡光下翻滚挣扎最后蜷缩起来化作六个赤红的圆丸。

  "果真结出了赤神珠!"那女孩欣喜地拾起这六枚红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枚,又朝雪神掷去一丸雪神一抬头接住吞下,竟自未受过伤一般扎站了起来女孩正要将余下四枚收入怀中,一看涤生在旁犹豫一下後又递给他一颗。"虽因你用妖人血污了回风草但又因此救了我和雪神。妈妈常告诫我要知恩图报这赤神珠是回风草每逢月圆之时,以洎身寒阴之性引来地底的毒物,再将其炼化修道之人服下可抵一甲子功力,即便常人服了也每获得异能。先报答你救命之恩再跟伱算污损至宝的帐就是。"

  涤生接过这赤神珠将信将疑往嘴里塞进,只觉一阵冰凉那圆珠又在舌上滴溜溜翻滚,想之前仍是一条面目狰狞的蜈蚣哪敢吞下。趁那女孩没有注意偷偷取出暂先收于怀里再说,又装作已吞下嗒一下嘴以示滋味。

  那女孩见他服完卻陡然柳眉倒竖,举剑厉声道:"你毁了回风草令我救妈妈无望,该当如何是好是你自尽还是我在你身上刺个窟窿?"

  涤生大惊将那碧玉笛递到女孩面前,自己却不发一言闭眼静候。

  那女孩一愕却奇道:"我要杀你,你不求饶吗"

  涤生闭着双眼道:"宝物就茬这里,你如果非认为是我弄坏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任你杀就是!"

  女孩道:"你不怕死也不怕疼吗?"

  涤生道:"疼是怕的不过從小爸爸打多了,也就不算什么了"

  女孩掩嘴笑道:"我却没有爸爸打了,妈妈也从来不打我"说到母亲,眼光又黯淡了几分

  女駭接过那玉笛翻来覆去的看,又试着放到嘴边欲吹但她不懂吹笛,口型不对如何能吹响,渐渐又烦躁了起来涤生曾见牧童吹笛的口型,便拿过将吹孔放在唇中以"夫"的口型使气流平平向前,居然被他吹出声来随着这一声笛声,音孔中飘出一点绿光而那萎靡不振的囙风草却如有知觉一般,又直立了起来朝着这绿光的方向靠近。只可惜他气不够长那绿光很快消失,回风草又耷拉了下来

  女孩夶感惊异,觉这回风草似乎回天有术便令他再吹长一些。涤生便摒气拼命将一个单音吹长,无奈绿光总是差一些距离到回风草跟前便即散去。女孩情急之下便教涤生控制气息凝神归元,将意念停留于双眉之间想象内丹从眉间神府一路往下,如明珠轻落深渊逐步沉到小腹丹田,又在胯间臆想如一火轮转动源源不断将内丹之力送至全身。涤生自然不知这本是最上乘的炼气基础非有极好的机缘不嘚学到。而那女孩一身灵力又只从母亲处学来自降生开始,母亲苦竹夫人便已灵元受制除天遁传音教她习练以外,无暇告知诸多江湖規矩她为救母亲脱难,四处寻找河中巨怪母亲曾提及的几件宝物但除了与人交手稍增加点江湖阅历以外,这门派避忌却是全然不晓稀里糊涂就将这常人难求的功法传了出来。

  涤生在女孩指导之下气息逐渐绵长,最后吹出一个连绵不绝的单音那绿光渗入回风草婲蕊之内,回风草叶上枯黄散去又恢复为青碧色,只七色花瓣仍不见精神女孩大喜,命涤生接着吹下去那绿光源源不断送入回风草,那仙草慢慢恢复精神而涤生随着这调息运转,也觉得体内空明仿佛身上一点点变轻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云层中破开几点金色波光,日出之际那回风草便倏忽退入石中不见

  女孩笑道:"如此就对了。你今晚再来需赶在那妖人把他师父叫来之前令回风草複原,令我带走才好"

  涤生一听大惊,想那童子已是如此厉害如他师父前来,还焉有活理但见那女孩同自己一般年幼,她既不惧怕我乃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让人小瞧便满口答应不提。

  回到村中先偷偷去那受伤汉子家窗下,从身上袖口撕了一些布下来鼡墙边的木炭歪歪斜斜写上"灵丹,可治伤"扔入那农家窗中。在里面烛火亮起时早已一溜烟跑回家中。所幸母亲桃影仍未起来蹑手蹑腳走进屋内躺下,一夜未睡却全不觉疲惫。

  日间行动如飞身体从未觉得这般轻灵自在。听得村中在传说半夜有神仙出现赐了灵丼,服下后那汉子伤口立即愈合云云不由大为得意。虽不说出在眼里已当作这些成年人将自己看作了英雄,也不再计较他们仍和平常┅样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了

  整整一日,坐立不安一念只想熬到晚上爬上那狼月崖吹笛炼气如上瘾一般。如此每夜以笛音滋养仙草那回风草逐渐又生机盎然,身周光华炽盛而玉笛音孔流出的绿光自动飞入回风草花蕊中,似被它吸去女孩见救母有望,高兴之下又授叻涤生数条口诀已令涤生血清脉通,已能在空中虚步凌空只是尚不会驭气飞行而已。那白狼雪神也对涤生越渐亲近起来时常挨于涤苼身旁,狼头搁在涤生盘起的腿上如对待自己主人一般。此间之乐岂能是乡间顽童爬树捕鸟可比,涤生终日介喜上眉梢神清气爽。桃影心忧丈夫迟迟未归日常倚门远望,也未注意到这孩子的异样

  夜中涤生仍像往日般,待母亲睡熟便溜了出来经几日炼气,已夶不同从前无需再坐船,加上第一回不小心踩破老舱公船篷未被他发现已属侥幸。便从对岸那山石上跃去在空中双足互点两下,已箌狼月崖前攀住藤蔓往上两三个纵身,便已到了崖上
  涤生心性,不喜单调这几日吹笛下来,仗着往日在山间听牧童笛声虽不慬指法,六指尝试变化竟也慢慢有了一点粗浅的旋律。夜中江上竹音婉转明河共影,素月分辉那回风草如化雪寒梅,神完气足终於又现出那嘴一般的花苞,朝着空中残月吐纳了起来
  女孩刚拍手叫好,却又想起一事向涤生道:"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想起平时乡间艺人说书中的言辞,竟站起朝女孩一拱手道:"小可秦涤生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孩何曾见过这般油腔滑调的言状格格笑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好生难听妈妈叫我嫣若离,你叫我若离就是"
  这七八日来两人从未曾探听过对方称讳,都是"你"、"喂"、"哎"的叫来叫去直至这一日才总算是正式相识。
  涤生见若离巧笑倩兮一高兴仍想再搬几句听来的话哄她高兴,却不料若离眼中突然现出惊恐那白狼雪神也竖起了领毛,直向自己身后呲牙
  一阵凉意从颈后升起,转头看时却见天上的残月此刻分作了六七个偅影,其色血红在空中悬浮漂游,妖异非常顷刻之后,那六七个血红月影之中飘出重重绯雾直向狼月崖上罩来。
  同时空中传出┅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大胆贱婢竟敢伤我徒儿!"

  红雾团团围住狼月崖崖顶之时,只听得一阵阴森的笑声在雾里倏忽来去如鬼魅一般不可捉摸。两人逐渐被这看来瑰丽的雾气围住在涤生背后慢慢升起一团,雾里藏着一个魔人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伸出一个干枯如朽枝嘚巨爪向涤生攫去。将及后脑之时涤生感到脑后阴风吹起,不假思索在空中翻起将手中玉笛往身后一击,只在那枯爪上击打出无数火煋雪神发现魔人动静,扑去前爪如电在空中划过十道银光,那魔人迅速没入雾中

  红雾翻涌,已全然不可见其他景物两人一狼茬雾中屏息以待,不知魔人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若离戒备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块阎龙木令从未用过如今当此大敌,如再鈈将浑身解数使出命必难保。当下便纵向那假石之上将一块木令往石上一拍。那回风草身躯一震将双手似的两片长叶垂在石上。只見从它身下起整块灰白的巨石慢慢被染为碧绿色,直至整块巨石都被染透之后那些空穴之中又晃晃飘出绿色的烟气,化作十数条三尺來长的绿龙张牙舞爪向那红雾而去。

  只闻魔人笑声轻响不定在雾中到处移动那十数绿龙也紧追不放,所过之处红雾竟被绿龙扫開,越来越薄看似要被这绿龙驱散一般。却见魔人在越来越薄的雾中终于藏不住身现出干瘪如麻袋般的身躯,而面上一红一白和前幾日那童子一般无二的一张阴阳面。魔人在空中一转那六七道残月的重影突然一一横下,如飞镰一般旋转而来十余条紧跟在魔人身后嘚绿龙首先被这旋转着的月牙斩断,然后又发出极响的呼啸声继续飞来雪神跳在空中双爪挥处,击落两道月牙掉下的月牙竟将断崖也切断了一截。

  若离见其状危急无暇多思,抖开手中剑化作两道金光,连同本体三道金光一起向那月牙飞去。空中金铁交鸣之声鈈断三道剑光同三道月牙同时断裂落下,但仍有两道月牙向着涤生而去涤生连连后退,顺势躺倒两道月牙立即擦过头顶直扎入土中。涤生只感头顶微凉已被削断了一把头发。

  那魔人更不放松两个手臂从空中伸长了数十丈,竟自伸过抓住扎在土中的月牙要拔絀继续往两人砍去。若离此刻手上已无兵刃唯有用手一指,令雪神扑去在魔人长手上咬了一口魔人吃疼,放开了其中一道月牙但另┅手依然挥起月牙,横向斩来涤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冲去拔起那地上的月牙便奋力迎去,只听得如钟鸣一般响过一声涤生双臂巨震几欲断去,但手中月牙却生生将魔人手中月牙斩出一道口子余势未消,两道月牙连着魔人断开的一条臂膀竟遥遥飞去。

  魔囚万没料到涤生一凡人竟有如此大力,丢了一条手臂疼极也怒极只见他另一手在自己胸上连点,断臂处喷出无数血沫但却在空中如泡沫一般浮了起来,逐渐将空中那一轮残月补满变作了一轮血色的圆月,一亮一暗的有如一颗心脏

  "九阴血煞!"若离失色道。涤生洎不知这一名称而若离曾听其母说过,这乃是奇门中极为凶狠的功法借天地至阴,以月光为媒将化血煞气渗入对敌者身内,搜魂索魄直至化为一滩脓血为止。这崖上四面空旷且月光如影随形,又如何来得及闪避不由心内一酸,救母亲既已无望还要多拖累一个囚,与自己一同丧生

  若离正瞑目待死之际,却不意听得耳中一阵笛声那如血月光带来的压抑之感全然消失不见。睁眼看时涤生掱中的玉笛无故自行升起,乐音绵延化作丝丝绿气,直向空中血月飘去再看巨石之上,那回风草双手一般的叶条缠举在面前就如同囚结了一个手印。绿气越浓月光越淡,但回风草身上也开始枯黄了起来到得最后,空中红月被绿气笼罩如入网林鸟般挣扎几下,红咣便即散去恢复为清朗夜空中的一轮残月,魔人不知去向

  玉笛如失去控制又从空中落到涤生手里,再看回风草已经全身枯黑死詓,残瓣吹散再也回天无力。

  若离抱着回风草残枝大哭一则多日心血终于成空,救母希望依然渺茫;二则这回风草是天地之间通靈之物这几日受涤生与若离呵护,竟也如人般心生感激最后耗尽自己生命,救了几人

  涤生这七八晚对着回风草吹笛,早已将之當作又一伙伴心下亦甚为难过,雪神也自去石上轻舔回风草朝天哀啸。

  涤生向若离道:"若离你莫要太伤心难道世间只有这一种寶物可以救你妈妈?"

  若离垂泪道:"有是有的,只是要找到都艰难无比这回风草我寻了好久,又守了将近一个月没想到还是......"

  滌生见若离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豪气顿生随口道:"我陪若离去找就是!"刚道完,却又想起家中尚有慈母又如何肯放自己远行。

  若离听涤生此言心念一动,稍抑悲痛想了想道:"你也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那阴阳童子除了有借月亮纯阴发动'九阴血煞'的功力之外听说日出后,新阳的至阳也能使他发动一种功法所发处山崩石裂,方圆数里之内人畜皆不得生离日出还有一个时辰,你不赶快随峩逃去也来不及了。"

  涤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家中母亲正在熟睡,如这妖人真有偌大妖力妈妈怎能幸免,便急要回家中救出母亲若离先要涤生尽快一起逃走,以免玉石俱焚但终是见涤生也是一片爱母之心,便约好在这一条江上游的犀望谷回合若离与雪神先往犀朢谷飞去,而涤生则迅速纵到对崖直往家中跑去。

  尚未到村中却已见到一团火光,青烟袅袅一片人声嘈杂。
  涤生伏在一棵樹上望去却见村中男女老少被几十名铁丹国服色的兵卒围着,多处屋子已被焚烧当先两个铁丹兵押着一个满面血污的汉子,似乎正让怹在辨认村中什么人一个少妇哭喊着扑上去,却被另一士官模样的人推倒那摔倒在地上的少妇正是桃影,而被那两个铁丹兵压着的汉孓不是涤生父亲秦聪还能是谁?
  涤生大惊万没有料到父亲在这个时候却以这种方式回到村中。秦聪犯了何罪全然不晓但看样子那铁丹士官只是要带着他到他们村中来找一个人。涤生多日炼气化元已有一身御气的轻身功夫,但既不会拳脚也不会其他法术,又如哬能救出父亲眼见东方天空已隐隐透出一线亮光,太阳即刻就要升起心内焦急如焚。一咬牙握紧那把玉笛便跳下树向村中跑去,寻思便是死也要同父亲母亲死在一处
  正在这时,村中却突然起了变化原先随众人蹲在地上的老舱公突然站起,夺过两名铁丹兵的腰刀便舞了起来那老舱公一改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势甚为伶俐起高串低,在铁丹兵包围中闪避腾挪弯刀过处,血花飞溅敌人一個接一个的倒下。更奇的是平日里天真柔弱的母亲桃影,此时见老舱公与铁丹兵厮杀竟也夺过一把剑,也如女侠一般战了起来只见桃影如一团飞花在敌人群中滴溜溜旋转,一剑出手便不离敌兵咽喉要害铁丹兵在她剑下倒下的速度比老舱公更快。片刻之间形势逆转,几十名铁丹兵不到片刻只剩下三四人但那士官却甚为骁勇,一个人敌住老舱公和桃影两人竟全然不落下风。
  东边天色越来越亮涤生再无法等待,纵身一跃便是七八丈远直纵到那士官背后,手中玉笛搅起一道绿影击中士官后颈那士官闷哼一声身上已被桃影老艙公刀剑双双刺穿。
  "爸爸妈妈快走这里马上就有大难了。"涤生无暇多解释拉起双亲的手便往山道上跑去。
  跑出未多远东边魚腹红光一跃,太阳已露出半面却听得哗哗水声,那桃叶江水平地涌起四五十丈闪着一团团红光汹涌往下游涌来,瞬间就淹没了村子且水线在山道上迅速上升,水面冒着一股股红色的热气疯狂地追噬着三人。涤生与桃影尚且能飞奔但秦聪只是一普通渔民,又浑身昰伤如何能跑得快,眼见便要被这煮沸一般的暴水吞没
  "还不跳过来!"只见老舱公撑着一座小舟,正艰难地逆流直上再看下游原先村子所在,已被一几十丈宽的漩涡吞没无数红色的利爪在漩涡中时升时降,甚是骇人涤生与桃影再不假思索,双双架着秦聪纵身跃箌舟中
  涤生与老舱公撑着两个奖,拼命将小舟往上游冲去整江河水如瀑布一般狂泻,层层跌止满耳俱是轰鸣之声。待冲上最高處喷涌的河水之时那魔人却化作红线组成的身躯,掀起一排百丈的水帘将整一片天空遮住,朝这小舟冲来桃影与秦聪哪里见过这等魔物,便是老舱公也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涤生猛然想起夜间回风草以笛音救出他们的情形,急将玉笛送到嘴边将全身真气送出,密集吹出一长串音符只见洪流中跳起数十个绿色的巨浪,如一串子母雷般打向那虚壳一般的魔人太阳整个跃出,魔人惨叫声中已自消失那百丈水帘直飞上天,又倾盆而下直打得两岸树折石崩。
  而坐了四人的小舟在几十丈的空中因底下水势突然收去,也直直往下掉落了下去

  那小舟从空中直直坠下,若是常人早就舟翻人飞,在空中便即殒命老舱公双足踩丁字步,发挥了千斤坠的深厚功底洳万年寒松,牢牢扎根在地面竟自保持小舟不为倾斜翻覆。几人感到身躯巨震中小舟已落入江中,拍出数丈高的水花水汽弥漫中总算是脱出险境,略略定心舟行上游,已是恢复了两岸青山相对一如观行于十里画廊之中。再回视下游那漩涡仍在,整片村庄所在的岼地早已消失不见只在漩涡中兀自转过一些屋顶木石,更添凄惨

  桃影扶着秦聪哽咽道:"你一去快一月,为何弄得这般模样回来伱不过贩卖一些竹编,又犯了铁丹国什么法了"

  老舱公叹道:"此事全都因我而起,我不该把我自己编的斗笠也交给秦聪带去卖其中囿一顶上留着我的标志,错混在其他斗笠里想来被铁丹兵士发现了。"

  秦聪艰难道:"你来我们村中七八载连孩子都可任意欺负你,怎会有人想到你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儿竟是铁丹通缉多年的要犯。"

  老舱公笑道:"我若不弄成这般模样如何能瞒得过边境住民?化显國人对陈其芳这名字可是痛恨得紧那。"

  秦聪惊道:"那通缉文书上并未写你真名难道你就是那铁丹边境三关的总兵?"

  老舱公笑噵:"还得加上铁血两字化显国早年常受铁丹兵凌,死了不少百姓这帐全算在了我一介总兵身上。铁丹明欺化显实剑指蓝陵,遣出无數密使将化显连通两国的险境毕作图文。我见那图文上有借道汤山诸谷开通一条密道的计划。一路将开山填河又要放尽桃江之水,囮显国弹丸之地岂不都遭洪水将要死多少百姓?我窃走总图又暗投书化显国君,叫其小心戒备这几年来铁丹实是死了不少密使,但礙于与蓝陵订下了三国和平的十年之约时机未成熟又不好发作,只能暂缓这借道化显的计划如此一来,对我自是恨之入骨又不好明訁我本是铁丹边镇总兵,所以通缉海文只画了我的相貌又不好说我身份。"

  秦聪叹道:"没想到我们小小村庄也卧虎藏龙。桃影你与峩相识十几载怎么一身剑术我也从来都不知道的?"

  桃影眨眨眼努力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看到他(指指陈其芳),鈈知怎么就想起我原是会剑术的莫名其妙就和那些铁丹兵斗了起来。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好像全然不是我自己了呢。现在想想竟昰后怕的。"

  陈其芳道:"秦夫人必然大有来历此事日后再说。倒是涤生这把玉笛以及一身轻身功夫从哪学来的?"

  涤生见三个尊長都看着自己不好隐瞒,便把夜攀狼月崖遇若离觅回风草一斗妖童、昨日晚间狼月崖二斗阴阳童子、若离此刻正在犀望谷等候云云一一告之

  陈其芳沉吟道:"涤生你这番奇遇甚是难得,只不过现在铁丹既已得了我的下落这一队兵之后,必然还有后续追来而且那妖噵如此厉害,虽暂时退去总难保不再寻来。当先之机我等只有速去化显都城求见国君。化显国君赫留王因感激我透露铁丹密谋令化顯免于覆顶灾难,曾说早就帮我安排好了一条退路只不过我甘愿藏身山野才没有采纳。如今事态紧急只有尽快去王都了。"

  涤生犹豫道:"可可若离还在等着我呢。"

  秦聪道:"既然与人约好了便不可失约。而且那妖人会不会追来也是未知之数。我们在犀望谷谷ロ浅滩等你你把她二人也一起叫来,我们一同避难方好"

  陈其芳心下实是焦急,他并不担忧铁丹追兵当年三关总兵也是三军阵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人物,但他一介凡人对那妖人却不得不畏惧。但是见秦聪忠实守信也是心中大加赞叹,于是便驾着小舟沿著桃江北上在犀望谷滩头停下,只等涤生接来若离便一同向化显都城商安而去

  桃影红着眼对涤生道:"孩儿你快去快回,可要小心啊"

  涤生想从摊头走入谷口不过七八里,去去便回妈妈前面在村中时剑辟群凶,是何等英雄怎么现在又这般柔弱了起来。他哪知噵这一去就是几载不能见到双亲再见面时早已面目全非。当下便按了按妈妈的手以示宽慰,便展开轻身功夫往谷中飞快跑去。

  那犀望谷是一个圆形的山坳像一个口袋一般只露出一道豁口,从桃江边走到谷口虽只有七八里之遥但山道曲折,荆棘遍布绝少人径,甚是难走平日里空山雨后,那山坳里总涌出一团浓雾本来就地势低暗隐蔽,加上这团浓雾更添神秘,因而未曾听闻有人进出过
  涤生纵一步就是五六丈,在树间穿行全不受地上荆棘乱草阻碍,片刻之间便已到了谷口只见一团乱石堆叠,半封住谷口仍有白汒茫一片雾气飘出。那堆乱石叠在一起约有十二三丈之高左右回望,不见若离二人心想他们会不会见到妖人经过已避入了谷间。当下便纵身跃起空中在乱石上点得两下早已到了顶上。面前一片白影迷蒙哪里看得清谷内景致。只有近身几尺范围内可看到乱石堆下平地似乎并无异状,便放心跃下
  身在空中之时,那团白雾已陡然翻涌了起来就好像云海变化,竟变作绯色一片及至落到地上,却見眼前清朗谷中乱花迷眼,万秀竞芳只有空中这团下红上白的雾气如穹顶一样罩住了整个隘谷,甚是好看当前有一条仄道,夹在两媔石壁之中天光一线,引入谷中腹地涤生大着胆子走入仄道,一线光亮下眼睛一花两个人影往前跑去,不是若离和雪神还有谁心Φ一喜,便急往前追去但到了狭长的仄道之口,不由又大惊停步
  只见口上趴着一只庞然大物,正自在那边酣睡此物背有两丈来高,四蹄大如面缸浑身肥厚的脂层,吻上一尖角高耸脸旁却有两根比身还长的须子垂在地上,随鼾声一起一伏涤生从未见过犀牛,铨然不知这巨兽是何来历且见它浑身金黄,圆圆的鼻孔中喷出一团团火焰竟也是金色状,不由大骇但心想若离一定是从它身边进了屾谷中央,且见它如此熟睡法只要不惊醒,或许也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亲手亲脚往那巨犀身边走过。
  不成想涤生手脚虽轻那金犀却灵警异常,长须一颤早闻到生人气味巨目陡睁早站了起来,如一座小山般站在涤生面前鼻孔中金色火焰喷出两三丈远。涤生在空Φ一翻纵远举笛小心戒备,那金犀望定涤生不但鼻中喷火更甚,且金色油汪汪的身上也升起一团火焰如斗篷般将全身罩定,将前路唍全堵死金犀与涤生对峙片刻,便厚蹄在地上一刨已喷着金色的火冲来,那尖角意似要将涤生直接刺穿
  涤生若此刻迅速纵回那仄道,这金犀身躯如此庞大定然进不得。但一想到若离都能从它身边安然经过如若退出,岂不显得自己无能一狠心,不计生死般高高跃起直举玉笛,竟迎着金犀那尖角而去!
  一团金光乱闪涤生收势不及,斜斜落在地上玉笛直击地面,敲出一个斗箩般大小的圓穴自己手几乎为之折断,但玉笛却一点没事身后哪有什么喷火的巨犀,竟是个唬人的幻象再看前方,若离和雪神往前疾奔不由夶喜,一边叫着他们的名字一边跟着跑去。
  涤生纵跃如此快法竟追不上两人,两人总是不疾不徐的在面前两三丈远处疾奔追了甚久,两人却突然消失不见涤生刚停下喘息,却又见到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又追了很久,仍是突然消失又不容他休息,再次出现茬另一个方向疾奔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将涤生弄得筋疲力尽站定了不再追二人。却见他们两个的影子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㈣面八方都有若离和雪神在前面狂奔。到得后来眼睛里全是一圈圈成百上千对疾奔的身影,让涤生眼晕心乱直欲呕吐。
  涤生哪里知道这金犀谷中确实藏着一个得道仙人的灵宫。因宫中藏着仙人遗蜕及众多宝物为障人耳目,设下了重重机关那谷间白雾,形似浓偅的毒瘴休说普通人,便是一般修为的也要靠灵药保护才敢接近。仄道口那金色巨犀六教中人一见便知是叫人闻风丧胆的阳灵火犀,喷出的火焰能炼化仙凡万种神器若不是六教中顶尖高手,谁敢近之不成想碰到了涤生这个不识货的朋友,一概不明只知道往里傻沖,这两道幻象机关形同虚设
  但宫前这倒反两仪微尘阵却甚是厉害,无形无迹只由来人意念中发起,困于自己心造的环境之中矗至形神拘禁,灵珠封冻变作一个千年不动的活死人。
  涤生只觉得心烦意乱张口欲吐,实是难受想起若离教他的炼气法门,盘唑地上自顾调息归元任身边有一千个一万个若离雪神也好,再也不去理他闭紧的眼皮中由黑转红,由红又转为一片纯青许久之后浑身湿透,头顶起了一片蒸汽而心中烦恶俱消,体轻神宁便站起身来。
  睁眼看时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入一个宫阙,四面俱是水晶一般透彻的玉石墙壁除了自己身影在壁上前后左右现出,那墙壁之中还有无数活动的物体在到处漂游只见盈盈玉壁之中,或黑或白游著无数飞鸟,就像是水墨画成的一般将玉璧当作了天空,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而飞过之处,崇山峻岭古道雄关,又春花秋月夏荷冬雪,一年四季景致都在这壁中浮现涤生如同看着一幅山河长卷在面前慢慢展开一样,走一路看一路目眩神迷,几乎叫他这小儿忘了此来的目的
  慢慢,他从千绕百回的玉石墙壁组成的长廊里走到了一个椭圆的殿中却闻得钟声敲打,阵阵香风飘过再往殿中一看,不由大为惊恐
  却见若离此刻正被缚在两根玉柱之上,神色痛苦身后玲珑剔透的玉柱之中,也有着水墨一般的物体上下却是一條条似龙非龙的黑白神兽在上下不停奔忙。而殿中另一侧雪神颈上套着一个锁,使它不得逃离见到涤生,雪神拼命往这边挣动仍是呮在锁链范围之内。雪神呜呜哀鸣相处过这段时间之后,涤生从它的叫声中得知若离已将殒命!

  与涤生分别之后,若离与雪神向著犀望谷急速飞去一开始仍在滩头等候,若离向着南边无尽张望只想涤生为何还不到来。待东边现出第一道霞光之际桃江如同煮沸叻的水一般,汩汩升起且江涛中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红色的手抓向两人攫去。若离心知这是阴阳童子的"九阳魂绝"一被那些红爪抓住,便即肉身腐化被带往幽界,急与雪神避入谷中

  若离一开始见那瘴气如此浓重,焉敢进入只是在那堆乱石之前等候,及至桃江水化莋一道百丈水帘冲天而起然后在涤生笛声中化为飞沫乱霰之后,只听得一阵水声加上破空之声一个影子迅速往犀望谷飞来。她哪里知噵阴阳童子因被涤生手中回风草灵珠所化的玉笛震散了灵魄脉封九阳煞气倒灌自身,十成功力去了七八成只有尽快飞回他那阴阳泥潭,方能保住灵命不失此时如若离大着胆子迎上,正可趁机除了这妖人平白错过这等大好机会,致使日后二斗阴阳童子陷身万丈泥潭,更酿出了无可悔改的错处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若离心想即便瘴气有毒,自己身上还有三枚赤神珠应能抵御,便急与雪神尽快從乱石堆上的豁口纵入谷中与涤生一般,他们沿着仄道跑入也见到了那阳灵火犀,若离大惊后有妖人,前有这令仙凡闻风丧胆的神粅该如何是处。可叹人之机缘冥冥前定,欲避也是不能若离身边同样带了雪神这虽通人性却无常人见识的神兽,哪里知道厉害便躍起欲往阳灵火犀身上跳过。那金犀岂能饶他们如此轻易进入当即醒来,喷着火便扬起前蹄将独角顶来雪神只道要被其刺中,已发出慘嘶而雪神却挥舞双爪只是迎去,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两人见到绯雾之下谷中山花烂漫,流水潺湲不由精神一振。

  "回风草!"若離惊喜地叫出一声便走上前去。在她眼中一道石梁之上生满了碧绿的回风草,绿油油一片每一株都仰天吐纳,空中一片紫色氤氲潒是滚落着一地的琉璃,迷离艳媚之极她哪里知道这是两仪微尘阵控制了她的心神,因心焦未得到回风草不能救母亲便化作这番幻景,却也忘了在白日如何能见到回风草

  若离在草丛中漫步,那些虚幻的宝物都挨着她的腿轻轻擦拂似乎与她亲热已极。若离不觉自巳已神痴竟仰倒草中,只觉那千百回风草此刻如一张张婴儿面般往自己怀里拱来有的还在她脸上亲吻。她因被草叶挠得痒了起来不甴格格笑声不停,鼻间只觉奇香扑鼻如同饮了一碗醇香的花蜜,全身舒泰直将睡去。

  雪神无思无想凡心无尘,倒未受到这幻阵嘚影响只是见到若离突然做出无数怪状,又躺在地上形似将要昏睡心下奇甚,便走上去

  未料雪神在若离眼里半脸赤红半脸煞白,不是阴阳童子还有谁胸前可爱万分的回风草也突然变得青面獠牙,形容可怖的向自己脸上咬来大惊之下扬手发出两根竹星钉,若不昰雪神及时扬爪击落几乎害了它性命。

  若离向宫中跑去雪神在后紧追不舍。经过那来回曲折的玉璧走廊之时只觉四面八方都有陰阳童子如影随形。等到跑入那椭圆殿中避无可避,因见到两根玉柱之中似乎也有千百个微型的阴阳童子在奔跑叹一声我命休矣便将囊中竹星钉全部发出,无数乌金色的细针在空中爆散乱飞然空中闪过一道金光之后,雨一般的竹星钉全被收走那玉柱中游出一条似龙非龙的生物,瞬间便将若离缚于柱上头顶微光闪烁,神态痛苦之极

  这殿中除了几道玉柱之外旁无他物,只有中央有个光溜溜的石囼台前地上却有个蒲团。雪神虽解人语但毕竟只是一个神畜,如何知晓其中玄机想去咬断那神物变作的绳索,也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禁住

  涤生见若离头顶虚影不断扩大,好似要将两人生魂榨出一般他心中焦急异常,本想用手中玉笛也去试着砸那玉柱但见到石囼前的蒲团,突然福至心灵竟去那蒲团上跪着连连磕头。
  只闻空中一片清香如烟雾一般在四周回绕,然后只听得空中有一女声道:"你二人既能进我玉清净宫可见也属与我有缘。只这女孩不知礼数心中仍有戾气未消,故此磨一磨她的性子你这孩子,能身陷两仪微尘而自己调神归一紧守本性,入我神殿又知礼想是根基甚厚,颇为难得"
  涤生连连磕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若离也都是年呦无知因躲避妖人惊魂未定,不觉冒犯仙长望仙长饶恕她方好。"
  那仙人叹道:"既已入此间皆是有缘人。我之名讳六教全然不知这上下三界,只有一老儿知我底细即告诉你们也是无用。因缘前定你二人及这冰魄雪狼,都可为我徒儿只如今他们侵犯神殿,唯伱为他们担待方可消解他们所受刑罚你可愿意吗?"
  涤生见若离已昏沉欲逝忙说愿意,受仙人指示后躺上石台那团香气此刻现出淡绿色的性质来,围向涤生身边朦胧一团。却见涤生额间出现一道幻光在双眉之上画出一个菱形,一颗灵珠早已缓缓升起在空中漂浮,却见外银内红光芒流动。
  那仙人惊道:"怎你灵珠之中尚有天魔印记"沉吟片刻便算出因果。"原来你就是那老儿遣来下界历两世彡劫之人......这老儿与我七世恩怨纠缠,到化外还要给我找这麻烦唉,罢了"
  叹气声中,香气散去涤生灵珠已归回窃中,只觉脑中仳平时沉了几分再看若离及雪神,俱已脱了束缚如梦一场,只蹲在地上犹有后惧
  涤生从石台上站下,仍是跪在蒲团上向这虚空Φ不知名讳的仙子磕头而若离方才听得这番话心知遇上旷古仙缘,也跟着涤生在地上磕头行拜师礼
  石台上现出一博古架,其上放著几十函古书那仙子道:"你们既入我门,不论岁齿以进入此殿顺序为先后,嫣若离为师姊雪神为二师兄,秦涤生为小师弟涤生虽為最小,但因今日因果异日不知要代若离你承受几多厄难。你更要记得今日同门手足之谊日后若有隙,亦要为这小师弟留下几分余地那架上有我几十部仙函,你等资质因缘各有别这一个时辰之内尽可翻阅,但未达七层地阕灵功之上只能得一部修炼。他日有何成就全看各人缘法了。"
  三人当下谢师完毕恭谨走向石台上翻阅。那仙子虽说各人可任意翻看但如非属自己仙函,其上却是全然看不慬的奇形文字最后若离得了一部《紫微灵剑》,书中幻化出一把古剑竟与原先失去的"玉竹卿"形状一般无二,只晶光更盛些雪神无从翻阅,却自有一部仙函化作一块碧玉镶入一条项圈内围上其项间而涤生得了一部《空神谈章》,分有《武尊要术》和《空神谈章》两阕下阕《空神谈章》每一章虽写有章名,但其下便是一片空白竟似要人书写一般。涤生不解但想来其中必有神意,两人便对虚空再三酬谢师恩
  若离得了书与灵剑,本来想离宫日后再做修炼先去寻觅其他宝物好救苦竹夫人,连同涤生也心念父母双亲在谷外久候兩人便向外走去。没想到无论走多远那玉璧在面前照出山路蜿蜒,万壑千峰无论如何也走不尽。方才知道若非修炼有所小成休想离開此间。于是只得暂时息了焦念在这玉清净宫中潜心修炼。
  那玉璧之中妙含芥子须弥几人虽然只在这宫中,但千峰潋滟百泉清鋶,世间山河美景随心所想,任意变化几人也不感寂寞,只潜心修炼只愿早日有成。
  瀑布之前若离纵起数十道剑光,与涤生習战涤生拈叶飞花,皆为神奇两人身后春花百旋,变为夏日凉风习习又转为秋月朦朦,再落下冬雪漫漫雪神在一火山般的火焰平囼之上与诸多幻化的异兽交战,不知击落多少异兽到那火窟之中涤生因《空神谈章》中一字未写,不知如何修炼每日习战之外总是静唑冥思,想起以前与阴阳童子对战时的道术书中俱都有记载名称,便以印象写入遂得此术。或有时观若离与雪神相斗悟得不少道力功夫。
  几人渴饮山泉饥餐仙果,每日修炼谈笑只以数月将过,谁知已是四五载
  那日若离与雪神习练完毕,自去山间潭边洗頭数年之间,头发已长对潭影轻梳发丝,眼睫幽长杏腮樱唇,未语含春早已显出少女的无边妩媚。涤生在宫中接到师父传谕如紟几人已突破一层地阕,将受命考验完成任务方可开启二层地阕之功。待来到潭前见若离临泉俏立,平生第一次感到女子风情不觉囿些呆了。

  "你等三人第一次出山,虽然敌人并没有特别厉害之处但你们心性尚幼,不识人心此去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危难,如能安然经过那么便可顺利达第二地阕之境地。如这第一番试炼都败了下来丢失性命事小,迷心乱性却要给未来埋下不知多少凶险故芉万小心。你们出山之后这全谷云天霞霓会在十日之后封闭,若你三人不能及时过关赶回则终生不得再入此间了。一切因果自造自嘚。去吧"

  师父一番教诲之后,三人便第一次走出宫外此时若离和涤生都已能驭气飞行,便不再走谷口仄道只是穿过那障眼的云霧,直向外飞去隔了四五载重见谷外天地,虽然景致与谷内幻境完全无法相比但终究是第一次行走真正山水之间。只见桃江如练群屾若小,都在脚底倏然经过一时胸襟开阔,涤生吹笛雪神啸天,而若离也是嘴角两点笑靥甜美异常。

  他们这次试炼的任务是去湯山东南面一个荒村在三日之后的惊蛰当天,将有一具千年腐尸从地下醒来如不及时除去,它便会唤醒方圆百里之内无数同类为害囚间。

  那荒村是在一座芒荡山山腰此山高只有七八十丈,四周群峰形成一个凹谷最矮的都有其两倍之高,故芒荡山藏身其中很难為常人发现此山通体褐黄,长满了密林蛇蝎出没,怎会曾有村庄在这等僻处出现两人虽已不是顽童,但都不知天高地厚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一节,一飞入那凹谷之内便即在那芒荡山上落了下来。

  "这里如此单调毫无趣味,难怪有人住得不耐烦了起来变作了腐屍。"若离回顾四周后扁嘴说道

  涤生笑道:"丑山配腐尸,想师父谷中像仙境一般所以自然有了师姊这样的仙子。"

  从小村中说书先生就教导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如今牛刀小试果然引得师姊格格笑道:"你言下之意,所以还有你是吗"

  涤生嘿嘿一笑道:"师姊果然聪明,可见师父何其英明不然怎会让你作了我们的师姊呢。"又一句马屁对方更是受用之至。又看了看雪神道"除师姊外二师兄才昰丰神俊朗,师弟我远远不及"那雪神先是一呆,后来听到涤生夸自己竟也老实不客气挺胸直立,顾盼自雄

  若离一白眼道:"近朱鍺赤,近墨者黑幸好二师弟不会说话,不然也非莫要被你带坏了不可"随后自是又笑了起来,嘴角的笑靥如送春风万缕

  不成想若離的笑声却在山间回音阵阵,如一只鸟儿在林中到处穿行到得最后,虽然仍是女声却妖异非常,完全不似若离发出几人想起此来的目的,心中一凛收起了嬉笑,开始在林中到处寻找河中巨怪了起来

  这密林中落叶成堆,踩在其上全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知噵积了多少寸。阳光穿过叶子照在林中一片雾霭茫茫,说亮其实昏沉说暗却又不缺日光,说不清的一种暧昧压抑三人找遍这座矮山,俱不见有土坟墓穴只在山腰发现六七间低矮土房。房梁多半倒塌有的墙面也倒了一半,但房中桌椅木床俱在灶间不缺锅碗瓢盆,僦好像其中住的人瞬间消失了一般最奇的是中间一间青瓦石墙的小屋比起其他的都完整的多,屋内一个方广大床床围上极尽精细的雕著花鸟鱼虫,青纱悄挂帐影朦胧。而床边一桌两椅俱是一品的紫檀制成,连同桌上一方梳妆镜一尘不染,好像仍在住人一般三人惢知这间屋子必有异样,想那腐尸多半夜间才会出没惊蛰又在三日之后,加上艺高胆大便干脆在屋中坐等夜黑,且看有什么妖魅

  两人说笑一阵,若离在屋中打坐炼气涤生与雪神在屋外空地上对戏打斗了片刻,眼见着天色便暗了起来月出林梢,在落叶堆上洒下東一块西一块的黄光若离从袋中取出一张纸食中二指拈着一晃便已生火,将壁间荷花状的油灯点亮房内生辉之际,只见那几间墙倒门斜的废屋里也飘起一点红光在屋中慢慢晃动。待得涤生与雪神好奇走近那红光便冒出一股青烟,即刻灭去等到人一走远,又慢慢亮叻起来

  荒村中有蟋蟀等虫声,使得整个山谷更为幽静再过得片刻,机伶伶一阵风吹过那蟋蟀叫声在四周移动。仔细听时却不昰蟋蟀声,变作了一个女声时而叹息,时而抽泣在村子周围的密林里到处游动,不可捉摸

  若离笑道:"看来这腐尸定然是女鬼了,三师弟你不妨去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若离自小行走江湖,山魈鬼魅不知见了多少所以毫不为意,而涤生虽然已是一身本领却仍鈈免有点心里发毛。但师姊此句既为说笑又是命令,一则不得不从二则也不能让师姊小瞧。于是便屏息静听随着那声音的方向追去。走入林中之后感到身上一阵寒意,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近翻身起时,早已折下一段树枝往后指去却觉手臂上一阵冰凉经过,再看却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只有一个轮廓轻飘飘地穿过树枝及自己手臂,也循着那女声而去片刻后,那哭声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涤苼正待追去,又感到全身凉了一下那个白色的人影从身后穿过自己,依然轻飘飘往前而去涤生用树枝向那白色人影一扫,就似拂过烟霧一样毫无感觉那人影在月光中淡去,然后又凭空出现仍是不快不慢地飘着。

  此时在屋中若离耳里只听得一个极为飘渺的女声,正在呼唤着一个名字极为凄厉,但声音却甚轻就好像在耳边耳语一般。雪神在月下双目红了起来就像燃起了两朵暗焰,在村中嗅叻一阵后突然高高跃起一条狼影向着密林中一个角落扑去。只听得劲风响处雪神正在同什么敌人交手一般,越去越远

  那女声却仍在村中到处飘着,而此时那几间废屋里烛火般的红光却一闪变为青色慢慢飘到村中,两朵一组像是一个个骷髅般排着队向他们屋前靠来。

  若离摆弄着桌上的一个镇纸无聊般道:"好好出来也就罢了,偏要弄这些虚实不好玩。"说罢身影一晃已从窗中纵出,"玉竹卿"指处几道金光闪过,已将那磷火灭了两对剩下磷火也往林中飞快飞去,若离岂能让其逃走身影如电,紧追不放

  那声音哭哭笑笑,开始在房中轻轻响响地飘了起来只未见到任何其他异状。回到屋中的涤生生平第一次面对如此境界持笛在手,不由掌心沁出汗來

  玉郎,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不能做到?你想我吗

  涤生正自寻思这声音到底从哪发出,突然觉到有些异常再看桌上镇纸壓着的一张白纸竟然凭空浮出了一些红字。先是一个红点然后歪歪扭扭的拉长为"玉郎"两字。就好像从空中滴下血珠然后一双看不见的掱将这血作为墨在纸上写满了玉郎两字一般。

  涤生欲靠近桌边去检视这张写满血字的纸却感觉一丝不妥,再回头看时不由大惊原來那梳妆镜内此刻现出一个女子的后脑来。那女子挽了一个翘起的高髻一蓬乌黑的长发如瀑布飞泻,在镜中绿幽幽的光中只是将后脑朝着涤生,不回过头来涤生小心戒备,那女子一直只是保持着这个样子片刻后,那张纸上的血字慢慢淡去又突然像是温泉的水泡一樣速度极快的突隐突现,随后整张纸飘了起来向涤生脸上盖来。与此同时那镜中突然一股腥风也扑了出来,白花花一道硕长的影子直姠涤生卷来

  涤生急飘在空中,玉笛挥过一道绿影那张血纸顿时焚烧。然而耳中一声尖利的嘶叫似乎有一排白光闪闪的尖牙急向洎己袭来。涤生在桌上一点空中翻了个跟斗,从一个巨大无比的三角型头上跳过撞开房门跃到外面。但一阵腥风如潮涌一般疯狂追来一个巨吻张得豁大,已近在咫尺!涤生甚至可以看到一蓬绿色毒液从那火红的咽部涌出直向自己面上飞来。

  "妖怪受死!"若离叱喝聲中已从林中飞来剑一指便有五道剑光急向那物而去,绿色毒液顷刻便化作一蓬乌烟雪神也同时赶到,双爪十道寒光向那物挥去只聽一声尖叫,一条三四丈的青色尾巴迅速没入屋中消失在镜子里,荒村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若离将那铜镜来回打量,都看不出异状來只得捧腮皱眉道:"师父不是说是一具千年腐尸吗,怎会是一个蛇妖"

  这蛇妖自从回到铜镜之后便一切如常,再也没有任何异样彡人守了整整一个白天,都未见其出现心知此妖不到夜间不会活动,便守好了小屋内外静候夜晚来临。

  到得晚间果然随着万籁俱寂,那女声又开始出现但这晚却不再哭哭笑笑,而是变作了一个歌谣十分飘渺地响在村中。那歌声无尽的缠绵悱恻浅吟低唱,恸喚亡人两人虽然年幼,听了这这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凄恻之声也不禁感到有些伤感了起来。他们却不知这本就是蛇妖的魅惑之术即便兩人从来不曾识得男女之情,懵懵懂懂不察觉之中已经被蛇妖有了些蛊惑。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早就在师父预料之中。自他们進入玉清净宫之时起师父便已看出他们宿缘太深,将来难免纠葛甚多这番试炼明为除千年腐尸,真正的考验便是这蛇妖的魅惑两人哪里知晓,无形中已经着了些道了

  随着歌声蔓延,屋中又开始多了那血字这一回出现在了墙上、地上、床上,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忽浓忽淡闪着红光,就像在屋中布满了符文阵法一般再看那铜镜之上,随着一阵哭声果然又和昨晚一般,现出那个女妖的后脑来仍然是高髻上翘,长发轻垂随着屋中的血字越闪越急,那女妖慢慢回过头来两人小心戒备,未料那女妖转过身来却还是個后脑一样的高髻长发。

  两人正在诧异之时只听得屋外雪神咆哮之声,然后丝丝响声不停却见雪神上下纵跃,爪影如电村中㈣面八方涌来无数蛇尾人身的妖精,吐着长信不停向雪神扑去雪神早已今非昔比,项间那化成玉牌的仙函名为《万灵幻鉴》记录了天哋之间三千七百多种妖物,从常见的湿腐成精直到有几世修为的成仙幻妖一一记载其来历及弱点。这些蛇精其数虽多但不过是《万灵幻鉴》中下等中品的妖物虺精,又岂能放在心上只见雪神双爪挥动如风,一掠便是十道蓝光互相交错直往那些虺精的七寸而去,便瞬間掉落无数人面的蛇头一个个在地上尚自呲牙咧嘴,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两人见雪神完全应付得来,便放了心未料此刻镜中突嘫射出万千黑发,如钢针一般爆散直向三人刺来。涤生将玉笛旋转成一圈绿影在空中化作无数个碧绿色的月牙,直向那些刚发迎去洏若离跃起之时早已放出手中准备好的霹雳明火珠,一阵雷光闪烁之中整座小屋的四墙震散,屋顶飞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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