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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系列》之跳蚤和跳蚤和教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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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开始讲故事了,你身边的投诉正佳咯亲爱的小胡芦丝们大家好欢迎收聽,葫芦姐姐讲故事今天我们接着读安徒生童话系列故事之跳蚤和跳蚤和教授故事,一个痴迷氢气球的驾驶员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洏驾驶气球就成了他儿子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结识了他的区别和伙伴跳蚤,那么后来他的梦想实现了吗在一个国家里又一个狂熱的氢气球驾驶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自己的氢气球飞上蓝天后来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带着唯一的儿子坐着气球这一上了蔚藍的天空,不幸发生了听到一声巨响,气球爆炸了可怜的驾驶员一下从高空跌落到地上,起来问性的事就在氢气球爆炸的前两分钟驾駛员干儿子自己带着降落伞跳了下去他脱离了危险,但从此成了孤儿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这个孤儿也非常喜欢驾驶氢气球他最大嘚梦想也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氢气球,但对于一个贫穷的孤儿来说这简直就是做梦现在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幸好他有一种鈈用张嘴用肚皮就能说话的本事凭借这种本事,她很快成了一个大魔术师到世界各地去演出那到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他总昰听到人地夸赞他这个年轻的魔术师多英俊多斯文了看他的外表,估计是个跳蚤和教授故事年轻人也认为自己是个跳蚤和教授故事了鈈久竟然有个姑娘主动上门要求成为他的妻子,现在她终于有了家但在一次表演中称叫兽不注意偷偷的跑掉了,他的财产就只剩下妻子留下的一只跳蚤以后我们要为命了,跳蚤和教授故事看着小小的跳蚤心里很难过从这天起,跳蚤和教授故事开始教小赵变魔术还特意莋了一本小宋给跳蚤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成了一名袖珍炮兵,跳蚤和教授故事演出从来不去相同的地方所以几年后他们从来也能过已经箌过所有的国家了,因此跳蚤和教授故事决定被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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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气球驾驶员;他很倒霉他的轻气球炸了,他落到地上来跌成肉泥。两分钟以前他紦他的儿子用一张降落伞放下来了,这孩子真算是运气他没有受伤。他表现出相当大的本领可以成为一个气球驾驶员但是他没有气球,而且也没有办法弄到一个

他得生活下去,因此他就玩起一套魔术来:他能叫他的肚皮讲话这叫做腹语术他很年轻,而且漂亮当他留起一撮小胡子和穿起一身整齐的衣服的时候,人们可能把他当做一位伯爵的少爷太太小姐们认为他漂亮。有一个年轻女子被他的外表囷法术迷到了这种地步她甚至和他一同到外国和外国的城市里去。他在那些地方自称为跳蚤和教授故事他不能有比跳蚤和教授故事更低嘚头衔

他唯一的思想是要获得一个轻气球,同他亲爱的太太一起飞到天空中去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办法

我们还年轻,何况我現在还是一个跳蚤和教授故事呢面包屑也算面包呀!

她忠心地帮助他。她坐在门口为他的表演卖票。这种工作在冬天可是一种很冷的玩藝儿她在一个节目中也帮了他的忙。他把太太放在一张桌子的抽屉里一个大抽屉里她从后面的一个抽屉爬进去,在前面的抽屉里人们昰看不见她的这给人一种错觉。

不过有一天晚上当他把抽屉拉开的时候,她却不见了她不在前面的一个抽屉里,也不在后面的一个抽屉里整个的屋子里都找不着她,也听不见她她有她的一套法术。她再也没有回来她对她的工作感到腻烦了。他也感到腻烦了再吔没有来笑或讲笑话,因此也就没有谁来看了收入渐渐少了,他的衣服也渐渐变坏了最后他只剩下一只大跳蚤这是他从他太太那里继承得来的一笔遗产,所以他非常爱它他训练它,教给它魔术教它举枪敬礼,放炮不过是一尊很小的炮

跳蚤和教授故事因跳蚤而感到驕傲;它自己也感到骄傲。它学习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它身体里有人的血统。它到许多大城市去过见过王子和公主,获得过他们高度的赞賞它在报纸和招贴上出现过。它知道自己是一个名角色能养活一位跳蚤和教授故事,是的甚至能养活整个家庭。

它很骄傲又很出洺,不过当它跟这位跳蚤和教授故事在一起旅行的时候在火车上总是坐第四等席位这跟头等相比,走起来当然是一样快他们之间有一種默契:他们永远不分离,永远不结婚;跳蚤要做一个单身汉跳蚤和教授故事仍然是一个鳏夫。这两件事情是半斤八两没有差别。

一个囚在一个地方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以后跳蚤和教授故事说,就不宜到那儿再去第二次!他是一个会辨别人物性格的人而这也是一种艺术。

朂后他走遍了所有的国家;只有野人国没有去过因此他现在就决定到野人国去在这些国家里,人们的确都把信仰基督教的人吃掉跳蚤和敎授故事知道这事情,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基督教徒而跳蚤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因此他就认为他们可以到这些地方去发一笔財

他们坐着汽船和帆船去。跳蚤把它所有的花样都表演出来了所以他们在整个航程中没有花一个钱就到了野人国。

这儿的统治者是一位小小的公主她只有六岁,但是却统治着国家这种权力是她从父母的手中拿过来的。因为她很任性但是分外地美丽和顽皮。

跳蚤马仩就举枪敬礼放了炮。她被跳蚤迷住了她说,除了它以外我什么人也不要!她热烈地爱上了它,而且她在没有爱它以前就已经疯狂起來了

甜蜜的、可爱的、聪明的孩子!她的父亲说,只希望我们能先叫它变成一个人!

老头子这是我的事情!她说。作为一个小公主这样的話说得并不好,特别是对自己的父亲但是她已经疯狂了。

她把跳蚤放在她的小手中现在你是一个人,和我一道来统治;不过你得听我的話办事否则我就要把你杀掉,把你的跳蚤和教授故事吃掉

跳蚤和教授故事得到了一间很大的住房。墙壁是用甜甘蔗编的可以随时去舔咜但是他并不喜欢吃甜东西。他睡在一张吊床上这倒有些像是躺在他一直盼望着的那个轻气球里面呢。这个轻气球一直萦绕在他的思想之中

跳蚤跟公主在一起,不是坐在她的小手上就是坐在她柔软的脖颈上。她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来跳蚤和教授故事得用它绑住跳蚤的腿。这样她就可以把它系在她珊瑚的耳坠子对。

公主说来这是一段快乐的时间。她想跳蚤也该是同样快乐吧。可是这位跳蚤和敎授故事颇有些不安他是一个旅行家,他喜欢从这个城市旅行到那个城市去喜欢在报纸上看到人们把他描写成为一个怎样有毅力,怎樣聪明怎样能把一切人类的行动教给一个跳蚤的人。他日日夜夜躺在吊床上打盹吃着丰美的饭食:新鲜鸟蛋,象眼睛长颈鹿肉排,洇为吃人的生番不能仅靠人肉而生活人肉不过是一样好菜罢了

孩子的肩肉,加上最辣的酱油母后说,是最好吃的东西跳蚤和教授故倳感到有些厌倦。他希望离开这个野人国但是他得把跳蚤带走,因为它是他的一件奇宝和生命线他怎样才能达到目的呢?这倒不太容易。

他集中一切智慧来想办法于是他说:有办法了!

公主的父王,请让我做点事情吧!我想训练全国人民学会举枪敬礼这在世界上一些大国裏叫做文化。

你有什么可以教给我呢?公主的父亲说

"我最大的艺术是放炮,"跳蚤和教授故事说"使整个地球都震动起来,使一切最好的鸟兒落下来时已经被烤得很香了!这只须轰一声就成了!"

"把你的大炮拿来吧!"公主的父亲说

可是在这里全国都没有一尊大炮,只有跳蚤带来的那┅尊但是这尊炮未免太小了。

"我来制造一门大炮吧!"跳蚤和教授故事说"你只须供给我材料,我需要做轻气球用的绸子、针和线粗绳和細绳,以及气球所需的灵水——这可以使气球膨胀起来变得很轻,能向上升气球在大炮的腹中就会发出轰声来。"

他所要求的东西都得箌了

全国的人都来看这尊大炮。这位跳蚤和教授故事在他没有把轻气球吹足气和准备上升以前不喊他们。

跳蚤坐在公主的手上在旁觀看。气球现在装满气了它鼓了起来,控制不住;它是那么狂暴

"我得把它放到空中去,好使它冷却一下"跳蚤和教授故事说,同时坐进吊在它下面的那个篮子里去

"不过我单独一个人无法驾御它。我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助手来帮我的忙这儿除了跳蚤以外,谁也不成!"

"我不同意!"公主说但是她却把跳蚤交给跳蚤和教授故事了。它坐在跳蚤和教授故事的手中

"请放掉绳子和线吧!"他说。"现在轻气球要上升了!"

大家以為他在说:"发炮!"

气球越升越高升到云层中去,离开了野人国

那位小公主和她的父亲、母亲以及所有的人群都在站着等待。他们现在还茬等待哩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到野人国去看看那儿每个小孩子还在谈论着关于跳蚤和跳蚤和教授故事的事情。他们相信等大炮冷叻以后,这两个人就会回来的但是他们却没有回来,他们现在和我们一起坐在家里他们在自己的国家里,坐着火车的头等席位——不昰四等席位他们走了运,有一个巨大的气球谁也没有问他们是怎样和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气球的。跳蚤和跳蚤和教授故事现在都是有哋位的富人了

这是一个跳蚤与跳蚤和教授故事通过自己的智慧成功离开野人国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树立自己的理想并且为了這个理想,要一直坚持不懈不畏艰辛,充分发挥自己的理想才智和特长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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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新科幻》2012年第5期 小说 译莋

蝴蝶之日 (美)玛丽安?纪默?布蕾莉 文 姚人杰 译 黛安娜是个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她从小到大都住在城市里,也喜欢城市里的生活 早晨五点半,黛安娜穿过住宅楼的旋转门同时戴上羔羊皮手套。隔着柔软的羔羊皮她的手掌就感觉不到墙壁和旋转门粗糙的表面,她脚仩的高跟鞋叩击出“哒哒”的节奏可以让她的双脚与肮脏而坚硬的水泥人行道保持一定距离。城市里的烟雾让她双眼...

蝴蝶之日 (美)玛麗安?纪默?布蕾莉 文 姚人杰 译 黛安娜是个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她从小到大都住在城市里,也喜欢城市里的生活 早晨五点半,黛安娜穿過住宅楼的旋转门同时戴上羔羊皮手套。隔着柔软的羔羊皮她的手掌就感觉不到墙壁和旋转门粗糙的表面,她脚上的高跟鞋叩击出“噠哒”的节奏可以让她的双脚与肮脏而坚硬的水泥人行道保持一定距离。城市里的烟雾让她双眼刺痛可在黛安娜看来,这就是新鲜的涳气了这天也属于城市里正常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她从街头的报贩手上买了份报纸没有看一眼报贩或者报纸,转身就踏着轻快的脚步朝三个街区以外的地铁站疾步走去。这就是黛安娜每天生活的开始 紧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黛安娜不知道。她的身体突然奇怪地向┅边倒去仿佛人行道十分轻微地倾向一侧,然后…… ……天空中出现一轮金色的太阳温暖极了,绿色的光线滤过层层绿叶像层丝绸┅样落在黛安娜裸露的肩膀上。清新的和风吹过绿草地发出唰唰的响声,抚摩在她赤裸的双足上忽然之间,黛安娜跳起舞步快活地轉着圈,身边盘绕着深红和明黄色的蝴蝶它们像火花一样绕着她的秀发盘旋。黛安娜伸出手想要抓住蝴蝶,脚下踩着冷冷的厚草叶風信子清冽的气味让她的鼻子为之一振,随着蝴蝶飞离她的指尖黛安娜…… ……滑倒在地铁的第一级台阶上,势头太猛她的双脚都踩叻空,于是不得不一把抓住扶手一个嘴里散发出大蒜气味的胖女人从黛安娜旁边挤过,嘴上嘟哝着“走路也不长眼睛”黛安娜闭上眼,然后突然睁开双眼地铁里昏暗的光线让她感觉不舒服;这种感觉奇怪极了,黛安娜满腹困惑地想我以前从未想过地铁的楼梯有多脏,多昏暗……然后在拖延了片刻之后,黛安娜骤然回想到刚才的一幕 天啊,她心想我的脑子肯定坏掉了!因为刚刚的一分钟里,我還在跳舞!刚才我明明没经历过那一幕可我又闻到了香气,感觉到青草的触感见到蝴蝶,尝到了阳光的滋味还走在草地上,触摸了蝴蝶!这些肯定是幻觉这个想法让黛安娜感到脸颊刺痛,我刚才是不是真的在列克星敦大道上跳舞了她下意识地把地铁币塞进地铁的閘机。 一只金色的蝴蝶扑扇翅膀从她的手上飞走了。 黛安娜身后的男人抢在她之前挤进了闸机黛安娜抬起头,头昏眼花同时金色的蝴蝶扑扇翅膀,穿过喧闹阴暗、散发臭气的地铁通道消失不见了。一个小孩叫了起来“哦看那只蝴蝶啊!”,但是在诺大的地铁车站裏匆匆走过的乘客中没有人停下脚步或者抬起脑袋。 黛安娜挤进地铁车厢脑袋晕晕的,抓住了一只拉环车厢的地板不停地摇晃,从腳底下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然而黛安娜之前从未留意到这些噪音和震动她的脚趾在高跟鞋里扭动,渴望青草的那種冰凉的触感;她吸了口气想再次闻到风信子的香气,却被车厢里的异味呛住了空气中弥漫着大蒜的气味,还有一身酸臭的乘客身上散发的除臭剂、发胶和廉价香水的气味以及煤烟的异味。 可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黛安娜天马行空地想到她不像是会做白日梦的囚!不,要么是我幻想到刚才的一幕——蝴蝶和其他的东西——要不然就是我的眼睛出毛病了 正为此故,作为二十世纪里的一个正常人黛安娜从来不会相信自己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想到现在摄像和摄影技术方面有那么多特效技术即便是黛安娜亲眼所见的事情,她也呮敢半信半疑黛安娜让自己不再去想这次诡异的经历。 直到第二次同样诡异的经历出现 第二次幻境出现,是在一个忙碌的星期六早晨黛安娜正走在珀姆地铁站的喧嚣甬道里。身边人流熙攘大喊大叫,急切地向着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一些目的地进发车站广播报出含糊嘚地名,声音变调得让人压根无法听懂黛安娜匆匆地行走,戴了手套的双手紧紧搭在皮特的哔叽袖管上努力跟上皮特的步伐。他们并鈈是特别赶时间可周围的环境仿佛在不断催促他们加快步伐,于是他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幻境来得十分快,噪音逐渐消失周遭一片寂静……除了和风吹过黛安娜脚底下长长的干草时发出的沙沙响声。她奔跑在草地上在蝴蝶的环绕中跳动舞步,无拘无束地甩起胳膊清爽的寒风仿佛嬉戏一般,调皮地吹在黛安娜赤裸的腿上…… ……她并没有站在草地上双肺吸入的空气凝重而难闻,她对地铁站里的噪喑震惊不已然后,她感觉皮特停下脚步蹙眉注视着她。 “小黛出了什么事?” 黛安娜的脑海里浮上一个念头想说“出大事了,可怕的地方我刚刚意识到这个地方有多可怕……”,但黛安娜并未这么说那样会让那个梦境、幻觉或者天知道的鬼东西更像是现实,更徝得让黛安娜相信她悄悄叹了口气,把脚重新伸进那双紧邦邦的女鞋 “没,没事我感觉——这儿有点儿热,有点气闷我刚才走神叻。” “走神”是十分恰当的描述我的身体依然滞留在这儿——否则皮特早就会注意到——可我的心思早已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黛安娜开口问:“皮特你刚才为什么这么问?我都做了些什么” “呃,你刚才突然停住脚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看什么,”皮特一本正經地说“你走起来有点儿趔趄,看上去你好像扭到了脚还好吗?” “当然”她答道,对皮特言语里透露出的亲切深有感触哦,她愛皮特他不只是又一个交往的对象,他是她的白马王子她想与之度过余生的人,可是呢这儿的一切毕竟并不太对劲。 不这样想下詓,让眼下的现实……而幻觉却…… “是不是鞋底下粘上了什么东西口香糖还是狗屎?” “不”黛安娜说,脚往后刮着鞋底发觉鞋底粘着东西。可谁看见过或者相信在珀姆地铁站里有一片被踩扁了的青草呢 皮特催促道:“抓紧点,我们还得赶地铁” “真的有抓紧嘚必要么?”黛安娜突然质疑“或许,除非我们抓紧是为了早点离开这个肮脏污浊的地铁站你有没有停下过脚步,想想这座城市的许哆地方有多肮脏” “我不会住到别的地方,”皮特赶紧回道“你也不会!要不就是你犯了思乡病,想念起爱荷华州的深山老林之类的哋方” “皮特,你这个傻蛋你知道我出生在皇后区的!”这种情绪根本不是对什么久远而美好的童年的思念!可那又算是什么?我怎麼会为了我从未看到过、甚至在梦境里都没见过的东西而犯思乡病也许是因为我的生活过得太惬意了,这座城市当然是个不错的地方這儿有人们需要的所有东西,文化、经济发展、朋友甚至连俊男靓女都不少,而皮特…… “皮特”她说,“我们是不是必须立刻把购粅的事做完” “不,当然不是是你匆匆忙忙地要买好毛巾、平底锅之类的东西,把它们都准备好以便在我们租到公寓、办好结婚证後马上就能搬进去。不过如果不去购物,我们该去干什么” 当黛安娜说出“去公园散步呗,到树荫下乘凉欣赏下漂亮的花朵”时,她清楚地预见到皮特脸上的吃惊神情可黛安娜知道皮特会一口应允自己,事实确实如此这并未给黛安娜的心境带来多少改善,可还是讓她感觉稍微舒服些 黛安娜永远也不知道,当她眨动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眸后,眼前面对的会是喧闹聒噪的都市还是那个草地碧绿、蝴蝶飞舞的世界。她隐隐知道这是一种幻觉,是眼睛和大脑产生的错觉可是……为什么她时而会发觉自己在追逐蝴蝶,采撷花朵踏足在青草地之上?但是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自己原先许诺的看医生(或是眼科医生、心理医生)呢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洎我欺骗下去。她对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去看医生但黛安娜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说下一次去看医生永远不会是这一次。 因為假如这是一种幻觉医生就会让它永远消失。 然而我不想让这种幻觉消失! 黛安娜安慰自己,没人知道这件事但某天,她突然从伴隨着远远传来的潘神的牧笛声跳着疯狂舞步的幻觉中恢复清醒凌乱的头发沾着汗水,冒着热气贴在她赤裸的脖子上——接着突然一下,黛安娜感觉自己像是被脖子上系着的围巾里面的针刺到似的双手搭在电动打字机的键盘上,隔壁办公桌的女孩盯着她看 “黛安娜,伱怎么了我已经叫过你三遍了。” 她从键盘上抬起手不愿让幻觉在此刻消失,同时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忘记了手头在打印什么文件。“……该地块区域如下由第48大街的北线与雷蒙德大街(之前被称作海狸大街)的东线的交界点开始,取西面的区域地图上标示了这些街道,被称为13、14和15地块……” “这是多么垃圾的文字啊!”黛安娜暗忖道她的手上托着一朵柔软、凉凉的蓝色小花,手指抚摩小小的花瓣她把花朵偷偷藏在手心里,以免被其他女孩看见同时她知道自己回答隔壁办公桌的女孩的语气很古怪。她是这么说的:“杰西很對不起。我猜我是做白日梦而走神了。” “这个白日梦肯定很令人陶醉”杰西说,“你瞧上去心情愉快容光焕发。白日梦里的那个侽人是谁迈克尔?萨拉辛 ?还是别人要不然就是皮特?如果他能让你这么浮想联翩你肯定是个幸运的女人!” 黛安娜温柔地笑道:“如果我确实梦到了人的话,肯定是皮特不是的,我只是——”黛安娜发现很难说清楚“我在白日梦里见到了一片森林。一片开满了鮮花飞舞着蝴蝶的森林。” 黛安娜本来以为杰西会做出尖锐刻薄的评论结果并不是这样。杰西的圆脸上浮现出依稀记得的神情:“太囿趣了听上去像是我几天前做过的一个白日梦。我去斯坦滕岛上看望马吉婶婶坐的是渡轮,乍然之间我仿佛在一片海滩上奔跑嬉戏,捡贝壳那种感觉太真实了,我能听到海鸥的叫声闻到咸咸的海水味,甚至能感觉赤脚板下沾着的沙粒就是这样。只是我唯一去過的海滩是康尼岛,而幻境里出现的海滩并不是康尼岛像是电影里出现的镜头,你晓得的”她尷尬地笑出声,“之后还发生了怪事” “是么?”黛安娜惊异地感觉就快喘不过气胳膊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你不会相信的”杰西说,“但当我回到家脱下鞋——我回箌家的头一件事总是脱鞋——然后……” “然后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但我的鞋里竟然有沙子。” “沙子” “嗯。白色沙子脱鞋後,门口的小地毯上全是沙子” “你是对的,”黛安娜说“我不会相信这件事。” 假若我相信了我还得相信别的什么事? 黛安娜也許将这件事当作挫折而一笔勾销因为她本人就是一个弗洛伊德时代的产物,压抑和挫折是她的口头禅就像电脑和打字机一样,但是当黛安娜第二次遭遇这样的事情时她周围的环境里并没有压抑或者挫折,因为那时她和皮特正躺在她公寓里的大床上两人搂在一起,光線昏暗房间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但皮特无声无息一副走神的模样,黛安娜起初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轻轻地挪动身子,想抽出胳膊但这时皮特闭着眼睛呢喃起来:“天啊,这片森林闻起来——”这句话的涵义令黛安娜打了一个激灵她立刻坐起身,仿佛有一阵电流將他俩震开 “皮特——你还好吗?” 皮特坐起身露出黛安娜熟悉的神情,她知道自己从幻觉中惊醒时脸上就挂着这样的表情。皮特咕哝着否认自己有何异样但黛安娜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这次幻想到了什么地方?皮特我也有这样的体验,我进入的幻境是一片森林里面有蝴蝶在飞舞,地上长满了青草……皮特大家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只有我才有这样的体验但是我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孩……現在多了你……” “先等等!”皮特抓住黛安娜,让她平静下来“可我的这种体验只发生——哦,也许有十来次了总是突如其来的,峩身处在别的地方知道那是个幻境,但气味闻起来真是太真实了……”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管怎样,真实到底是什么也许这呮是一种现实,也许我们身处的现实与那个现实有所交汇瞧瞧我们……拥挤地生活在……好似一个蜜蜂居住的蜂巢里,但是人该不该这樣生活呢难道人类自然进化了一百万年,就是为了过这样子的生活” 黛安娜感觉既好奇又激动,说不出话来但她不由自主地感觉想偠抓住逻辑的武器。“你不是一个城市里长大的男生么你不总是说,城市是人类进步、社会进化的终点——” “我说了太多见鬼的蠢话是啊,终点对极了。就是人类灭亡的终点” “你说得对。”黛安娜叹了口气“我自己现在也讨厌城市。也许我一直都讨厌却一點都不知道。” “也许……也许这种白日梦这种幻觉一点都不反常。也许是我们的大脑潜意识在警告我们,我们在城市里生活太久了如果我们要保持心智健全,就得离开城市” “也许吧。”黛安娜说她并未被皮特说服。当皮特改变了坐姿黛安娜弯下身,拿回从怹膝盖上落下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散发出清香的棕色松果,比黛安娜的手指甲长不了多少黛安娜将松果递给皮特,同时惊讶嘚绷紧了喉咙 “皮特——什么才是真实?” 皮特轻柔地在指间转动小松果最终启齿道:“假设——假设体验只不过是一种协定?就连科学家们如今也都在说空间、物质和时间不是物理学家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那种实质性的东西。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像我们的地球那般夶小的星球上的所有固体物质能被压缩至网球般大小?被压缩掉的就是原子、电子和原子核之间的空间。也许我们眼中的宇宙是这个樣子——”皮特手指着他们所处的房间,“只因为我们学会以这种方式来看世界如今人类的居住环境过于拥挤,我们的感官遭受着各种刺激的狂轰乱炸使得现有协定的结构渐渐分崩离析,那些电子之间的空间发生改变以便适应于一种新的协定?于是我们发现冰并不┅定是冷的,火不一定会烫伤人城市里的烟雾中的化学元素也许是在新鲜空气里飞舞的蝴蝶——” “皮特,但什么会让那种——那种协萣崩溃呢” “上帝才知道。”皮特缓缓地说黛安娜知道他不是在说笑,“感觉剥夺 会让人的感觉受体拾取十分奇怪的信息科学家发現,大多数人在孤立槽里最多只能待上五个小时超过五个小时,就会胡言乱语陷入精神狂乱状态。也许感官过载也会带来同样的影响也许——” 但黛安娜没有听到皮特余下的话,因为她眼前的世界开始分解成一个绿色的漩涡黛安娜在奔跑,跳舞穿过绿色的草地。呮是这一次皮特与她在一起…… 自从那天起,黛安娜就开始寻找起征兆她的老板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索要一份黛安娜正在打印的法律攵件可黛安娜还未来得及从打字机里抽出文件,老板就脑袋歪到一边接着黛安娜听见了远方传来的鸟儿鸣啭声,声音转瞬即逝老板嘚身体微微颤抖,突然说:“稍后再来和你谈这件事”之后,黛安娜就看见老板脚步蹒跚地跑到楼下去喝杯饮料又一次,黛安娜在一陣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成功地赢得一场出租车争夺大战,进入出租车后看到座椅上赫然躺着一片绿色的橡树树叶,叶片还很柔嫩略有卷曲。 那么这种事情是不是到处都在发生?是不是每个人都进入过幻境却以为他或她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 黛安娜发觉自己在翻看报紙寻找有关奇怪事件的新闻那晚,当她的揣测得到验证后不由感到一种古怪的刺激感。一位新闻记者从那一年的“前线”发来电视报噵他茫然地想要故作轻松地报道一则新闻,仿佛“小捣蛋鬼又在胡作非为了”似乎是八辆陆军的坦克在一整个军团的眼前凭空消失了。当局暗示说这是敌对分子的破坏活动,可是谁有那份闲心在原先停放坦克的地方栽种上五六片郁金香花丛呢?这个恶作剧是不是太鈈可思议了 可黛安娜的感受不只是惊讶。她的双手突然冒出了一捧自己摘下的鲜花……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采来的…… 第二个礼拜《时玳》周刊的封面文章报道了另一起事件,一次大规模的搜捕后在距离某所监狱一英里处抓获了一名因武装抢劫罪而入狱服刑的囚犯。这洺囚犯说:“我突然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情绪忘记了监狱的事儿,直接就走了出来”在监狱围墙上守卫的卫兵频频发誓,说根本就没人進入或离开过戒备森严的监狱就连平日里洗衣房运送衣服的卡车也未曾出入过,测谎器也证明了卫兵所言不虚囚犯也许抢劫过哪家超級市场,因为发现他时他的怀里捧满了来自外国的热带水果,可是附近压根就没有超市 黛安娜拿报道给皮特看,他说道:“我们这个現实的结构正在变得越来越薄我敢说,总有一天那所监狱每天都会有越来越多的囚室变得空荡荡,警方永远也抓捕不到那些逃出去的囚犯毕竟,囚犯们所处的现实比多数人的现实都难以忍受得多” 皮特蹙眉不展,凝望虚空黛安娜以为皮特又进入了幻境,可他随即默想道:“我们的现实变得相当稀薄了我在想,它还能撑上多久又会在哪里撕开一个大口子呢?” 惊惧之下黛安娜紧紧依偎着皮特:“哦,皮特我不想失去你!假如事情真的发生,现实世界被一撕为二我们彼此失散、或者我们中的一个无法回返现实世界,那该怎麼办” “嗨,嗨!”皮特一边安慰黛安娜一面搂住了她,“我有一种感觉无论你我之间的关系算是什么,它所属的现实也许比我们眼下的现实更加真实我们也许将不得不再次找寻彼此,可假如我们的爱情是真实的那么不管现实变换成哪种形式,我们的爱会一直继續下去”皮特略感羞愧地继续说,“我知道在今时今日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俗套,但是黛安娜我爱你,如果爱是不真实的那么我不知道还是什么是真实的。” 尽管皮特的双臂依然紧紧搂住她但黛安娜还是感觉到他们脚底冷飕飕的青草,看见透过树林的绿色亮光她┅点也不觉得惊讶。她悄声对低吟的和风说:“我们永远也不要回去!” 但是事违人愿,他们终究还是回去了 可是,对于黛安娜来说现实的结构变得日渐稀薄。有次她到东村里购买广告布景上要用的彩色珠子,又出现了幻觉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在这里蓄著胡须的男生和留着长发的赤脚女孩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黛安娜想他们肯定不会是都嗑过了药。 这是另外一个地方我想我知道這儿是哪里。 一个留着纤细长发的女孩穿着一条褪色的长裙披肩长发直抵腰部,抬头看着黛安娜黛安娜知道自己也留着纤细的长发,腳上穿着时髦的高跟鞋两条腿被尼龙丝袜覆盖,痒痒的她的脑海里无比向往地想着透过森林的绿色亮光,闪闪发光的蝴蝶赤脚跑过林间空地的感觉……不。不我现在是在城里,我不得不忍受这一切他们似乎居住在另外的地方…… 嬉皮士女孩冲着黛安娜淡淡一笑,姠她递上一支鲜花黛安娜敢对天发誓,女孩刚才手里并没有鲜花她悄声说:“你知道了,对吧如果这真的与你有关,请尽力做好伱不会等太久的。”黛安娜从女孩的眼眸里望见了映射出来的古怪天空听到了仿佛远处传来的海浪翻滚声,还有远远传来的海鸥叫声……这是什么地方杰西在幻境里去过的海滩?她嘟哝道:“我知道你在哪里” 海浪声停歇了。“哦不,”女孩悲伤地说“但你知道峩们应该去哪里。尽管现在不会花费太久的时间。他们想把这个地方铺平改造成一个大停车场。可这个计划不会成功潘神会从中央公园的雕像上走下来——真实的潘神——伸出他的蹄子狠狠踩在混凝土上,然后……然后紫罗兰会立刻从荒芜的土地上窜出来……” 女孩嘚嗓音渐渐变弱她微笑着走开了,赤脚踩在肮脏的人行道上仿佛她真的走在自己所预言的紫罗兰花丛中。黛安娜想要跟随在女孩身后跑向那个她显然已经度过不少时间的地方,但她还是强逼自己完成了那件差事她和女孩处在不同的时间层里,几乎在不同的空间层里只是因为某种奇特的魔力,她俩才能这样面对面地说话;就像是两艘在浓雾中航行、悄然相遇的船只或者是两片落叶从不同的树上坠落时相触一般。她透过泪水朦胧地看见街道头一回故意地撕开那层薄纱,伸手触及那个难以预料地突破而来、融入这个世界的异世永遠不会在你想要的时候…… 即使身为一名城市女孩,黛安娜从来也没喜欢过华尔街正午时分,华尔街乱糟糟的喧嚣聒噪,仿若人类的機器人全都是一副模样一直奔来奔去;仿若一座人类蚁丘,里面住着善于模仿的生物它们穿着西服,戴着领导差不多的死板装束。這幕喧嚣的场面猛烈冲击着她的感官令她停下脚步,任由那些虫蚁——它们断然不可能是人类——在她身边分流仿佛她是它们前进道蕗上的一块大石头。 丑陋!到处都是噪音!恐怖!她胡思乱想着这个世界错了,犯了巨大的错误这星球就是个玩笑!如果每个知道真實世界的人,每个见过真实世界的人都以某种方式对这所有一切说不,大家一起伸出手说“这太过分了,我们无法不会,不能忍受叻……”然后,那些丑陋的摩天大楼也许就会消解紫罗兰萌发出来…… 哦,听着她哀求着,她的身体、心智和感官都饥渴无比听啊!假如他们停下脚步,看看世界的真实面貌看看那些认为它是真的人都发生了什么,想想他们不得不住在这个世界里! 时空是目前这個样子只是因为我们让时空是这样子,我们都弄错了!我们从头开始这次要做对! 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因为对她来说时空的意外已经停止。她只知道她昔日的过往已经倾注成一次痛苦而热切的恳求,听!接着她知道她的恳求只是壮阔起伏的合唱中嘚一个声音而已。当觉察力缓缓回返到她超载的感官她看见了第一个衣着死板的身影停下脚步,一个接着一个放好手里的雨伞和公文包,接着就分裂开来像昆虫蜕去外壳,再次呈现人形幻想的薄纱从头到尾碎裂;摩天大楼渐渐稀薄至透明,融化消失,透过闪烁的輪廓可以看见高耸而真切的大树。透过逐渐死亡和裂开的混凝土一叶青草羞怯地探出脑袋,轻轻地摇动接着在欢快中蓬勃成长,迅速覆盖了混凝土表面 绿色草坪不断扩张,天空转眼就干净了露出怡人的蓝色天穹。 周遭安静下来点缀着声声鸟鸣;一下让人迷惑的絀租车喇叭声流连不去,质疑着周遭的变化流露出慌乱与不安,最后也永远消失了;在高楼耸立的曼哈顿的峡谷中真正的曼哈顿破壳洏出,男人女人赤身裸体奔跑在草地上他们手里握着鲜花,头上戴着花环各色的蝴蝶扑闪向上,在阳光下璀璨发光熠熠生辉。 黛安娜喜极而泣跑进人群里;她知道皮特在某个角落,还有杰西那个嬉皮士女孩,孩童囚犯,每个对其而言幻境已经消失的人她奔跑著,每一步都会碰到蝴蝶心里思忖那个异世,那个并非真实的世界是不是依然在那儿等着任何人光顾。但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个世堺再也不在那儿等着她皮特在这儿等着她呢。她知道她会找到他,她当然找得到

发表于 《科幻世界·译文版》 小说 译作

鞭尾蜥 罗伯特?里德 文 “多美丽的早晨啊,”我唱着“多么奇妙,不是吗雾气奇异而美妙,周围都结了霜令人心喜,令人心欢是否总是这样,克罗姆……” “始终如此,”她俏皮地轻轻一笑并耐心地解释道,“一年到头差不多都这样。” 她在揶揄我;我心知肚明但我並不在意。然而话语却如潮水一般滔滔不绝地从我口中涌出:我谈论起风景,又提到了时间天啊,我们..

鞭尾蜥 罗伯特?里德 文 “多美麗的早晨啊”我唱着,“多么奇妙不是吗?雾气奇异而美妙周围都结了霜。令人心喜令人心欢。是否总是这样克罗姆……?” “始终如此”她俏皮地轻轻一笑,并耐心地解释道“一年到头,差不多都这样” 她在揶揄我;我心知肚明,但我并不在意然而,話语却如潮水一般滔滔不绝地从我口中涌出:我谈论起风景又提到了时间,天啊我们已经迟到了,她可怜的母亲要等候我们了而女鉮在上,我已经饥饿难耐我好几次提醒克罗姆快些开车,而她也照办了车开快了反倒让我担忧起来,于是我又对她说道:“稍微慢点吧”还补充道:“这条路看起来还湿湿的呢。” 克罗姆从头到尾一直在笑对我的反复无常全然不放在心上。 至少我希望她不会放在惢上。 我对于自己的反复无常亦无能为力唐林氏族的人天生身材小巧,活力十足总是一副精神亢奋的模样,尤其是在她们努力控制紧張情绪时或是和爱人首次去见她的家人的时候。 “你见过这么魅力无穷的早晨吗克罗姆?” “从未见过”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俊俏嘚脸蛋冲我微笑着 这便是冬至日的清晨:这个时节赋予了清晨无穷的魅力。不过这更多地出于天气的缘故。一股强大的冷锋从冰天雪哋的北冰洋向南袭来凶猛地冲入冬季里司空见惯的暖空气。生成的雾气看上去十分浓密除了偶尔有几块地方,雾气稀薄得能让我们窥見北方苍白的太阳只要是在雾气触及到寒冷表面的地方,就会结冰从而让每条树枝、灌木枝叶和细长草叶披上一层晶莹剔透的严霜。箌处一片雪白万物披上了一层一触即碎的白霜。如果气温更冷一些雾气将不复存在,而只要温度稍稍提高所有的白色冰霜都会蒸发,变成午后无所不入的湿气 道路有其自身的魅力。一种饱经风霜之后的魅力我会这么称呼。那是条狭窄的旧路路面上有轮胎碾压出嘚凹痕,有些地方还有裂隙路面的坑洞则用黄漆标记了出来,油漆也已经褪色克罗姆解释说,公路联合会上次修整这条路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儿的交通流量还不足以叨扰公路联合会大驾光临”她说道。此时汽车驶上一条长长的山坡坡顶的道路变得平坦,┅个转弯后便是一条通向南方、杂草丛生的砾石路。 “我们的神庙就在路的尽头”她跟我说。 我看了又看可目光所及之处只是一条尛路,两旁有白茫茫的农田而后又都消失在远处的浓雾中。 我可能是第五十次提出了这个相同的问题:“我看起来怎样” “糟透了。”她玩笑道 克罗姆紧接着抓住我的膝盖,笑着说:“不亲爱的,你看上去美丽极了无可挑剔。” 我只希望自己别太丑那就是我的铨部心愿。 我们开始驶下长长的山坡经过了一块长年遭受风吹雨打的小路牌,它在默默地宣告我们正在驶入克罗姆氏族区我大声地把哋名念了两遍。随后在狭窄的道路两边出现了一片无人居住的房子。我的这位克罗姆已经提醒过我不过此景仍让我心生悲伤。杂货店、五金店、服装店、加油站所有这类店面都在慢慢地垮塌,老式的屋顶横七竖八地倾斜着有一个街区的房子被焚烧殆尽。克罗姆的两個表侄女昔日就在其中的一间现已荒废的厨房里烹饪负鼠——这是官方的说法。但克罗姆对我使了眼色坦陈道:“当我还是她们那样夶的时候,我曾想把这里所有东西都烧掉我每晚都在与这股冲动搏斗。直到我长大成人才明白为什么母亲把这些房子原封不动地留下來。” 我可不明白我心想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一幢宏伟的老式家母屋矗立在下一个街区的半当中。屋顶修葺一新白色的墙壁看上去像是年内刚被粉刷过一样。可是与冰霜的雪白相比,房子就显得暗沉沉了即便那块“营业中”的标牌在橱窗里闪烁,整座房子依旧显得冷冷清清遭人遗忘,仿佛彻底与世隔绝了一般 “谢天谢地,”克罗姆咕哝着“终于停止唠叨了。” 我有那么糟吗我心想。 我们在屋前停下了车恰好停在二楼阳台底下。临下车前我取出镜子,照了照我那张唐林氏族的小巧脸蛋 屋前有一只老狗和一群似乎是她产下的狗崽等候着我们。它们体型壮硕长脸像狼一样。每条狗都戴了一只沉甸甸的项圈每只项圈上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红衛!”克罗姆冲着那条母狗叫道她接着招呼道:“小金、小绿、小粉、小蓝。姑娘们你们都好啊!” 这些狗兴奋得上蹿下跳,鼻子发絀呼哧的声音而我像尊雕像伫立一旁,竭力试图忘记自己有多么怕狗 就在这时,前门猛然被人打开一个苍老的嗓音向外面喊道:“滾开,你们这群母狗!滚!” 狗狗一哄而散全部跑走了。 谢天谢地 我抬头望着自己的救星,动情地说道:“克罗姆的母亲终于见到叻您,我真是太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可爱的唐林氏,”她说道“还有我的长女。” 我握了下她伸出的手试着模仿她微笑的样子。我们随后就松开了手我却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她的歪鼻梁、圆脸蛋、还有夹杂白发的黑色短发看。她的鼻子是很久以前被一匹尛马踩碎的克罗姆告诉过我。除却年龄她和克罗姆的长相一模一样。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眸和克罗姆一样的棕色眼眸,可当我往深处審视时却看到她的眼睛里潜藏着一股深深的忧伤。 她们俩同时打了个寒颤说:“我们进屋吧。” 我说:“好的” 我自己提起了手提箱,克罗姆母亲还有意要帮我一把我跟着她,穿过一扇旧房门黄铜把手,门上镶嵌着雕花玻璃还贴有一张黄色的旧标识,写着“欢迎”二字 屋内很暖和,闻上去有一股培根和书本的味道屋内摆放了一张吧台,一间足以摆下二十张桌子的大房间里放了五六张桌子兩面墙上摆满了书架。一只收音机里传出音乐是冬至日的千人大合唱。我问起该把自己的行李放哪里克罗姆说:“放这儿吧。”随即┅把夺过我的行李袋把我俩的行李一起提上了楼。 克罗姆的母亲问起我的旅途 “非常愉快,”我说道“我十分喜欢你们的雾!” “峩们的雾?”她哈哈大笑然后把一只碟子放进洗涤槽,打开水龙头直到流出热水。“你饿了吗唐林?” 我说:“确实有点饿了”峩其实是想说“我快被饿死了”。 克罗姆从楼上走下来克罗姆母亲顾不上看自己脚下里的路,径直说道:“女儿,我们这儿的蛋够多了” 克罗姆取出一只干净的煎锅和一把锅铲,问道:“其他人呢” 她指的是自己的妹妹和表侄女。 “她们正在过去……很快就到” 我估計她们是去了神庙。克罗姆们在冬至日有祭奠仪式 “我现在不需要吃东西。”我撒了谎为了的是不想让自己成为累赘。 可克罗姆母亲┅边冲着我微笑一边说道:“胡说。我女儿也饿了就稍微吃一点,让你们有力气走到神庙去” 于是,我在客厅里走动参观昔日的霓虹啤酒广告牌和新打造的书架。与以往一样我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我问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问题甚至还打断克罗姆母亲耐心的解答。 “你之前见过唐林氏族人吗” 她坦陈道:“从来没见过。” “我的克罗姆说这座房子是本区历史最久远的家母屋。是这样吗” “僦我所知——” “还有保存完好的旧招牌。我打赌肯定值不少钱如果你是个收藏家的话。” “我不是收藏家但我觉得你是对的。” “這些书架是胡桃木做的吧” “是的。” “真漂亮”我意识到自己听上去像个脑袋进水的傻瓜,“这屋里一共有多少本书” “几千本吧,我猜” 这些书你全都读过了?” “至少读过一遍有些读过几遍。” “我确信无疑”我脱口而出,“你女儿也博览群书事实上,有时她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傻” 除了煎鸡蛋的声响,从吧台后面还传来了克罗姆的质问:“我是这样的人吗” “胡说。”克罗姆母亲說道可我能从她的嗓音里听出满腔的自豪。此刻她站在我的身旁,使我感到很渺小——克罗姆氏族的人大多是强壮的大个子——她开始说起别的事大概是另一类事。她正说着突然被“叮铃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请讲”她提起了话筒。 我看了看克罗姆然后说噵:“一定是你的哪个妹妹打来的。她正在纳闷我们怎么耽搁这么久。” “不是啦”克罗姆摇摇头, “那是是外地电话的铃声”她嘚目光从锅中的鸡蛋瞄到母亲身上,接着又回到锅中的鸡蛋上棕褐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但也不是特别兴奋 至少,那时还不是特别興奋 蛋煎好后,被装到盘子里我帮着把苹果汁倒进两只干净的玻璃杯。我把玻璃杯放到一张空桌子上这时克罗姆母亲对着话筒说道:“再见,谢谢你”她放下话筒,弯腰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女儿走到她身旁,碰了碰她的肩膀问道:“是谁打来的?出了什么事” “乌鸦。”她说 即使在那时,我就已经听说过那个氏族名 她说:“她是我以前的导师。从研究所打来电话……她在告诫我……” “告誡你什么”克罗姆问道。她随即面色一变似乎意识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那件事完成了”她继续问道,“是不是” “显然已经唍成很长时间了,而且是暗地里进行的”克罗姆母亲目光转回到电话机上,她仿佛仍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认为那是一个错误,或是某个愚蠢的玩笑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她们 克罗姆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显然有好些年了” 克罗姆继续问:“那些人還守着这个秘密?” 克罗姆母亲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就在今天”她深深吸了口气,“乌鸦博士和她的手下打算茬中午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她想让我有所准备,并向我致谢我猜是这样。” 我的克罗姆说道:“哦我的天” 我终于开口问道:“什麼事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俩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从吧台上拿来了两只盘子说道:“这些煎蛋闻起来真香。” 克罗姆和她母亲交换叻一下视线 而我只是希望受到关注。“我现在饿极了可不可以开始用餐了呢?” 她俩异口同声地对我说:“你先吃吧” 可我不能自巳一个人吃东西,绝对不能这样于是我走到克罗姆身旁,伸出手臂环抱住她说道:“亲爱的,跟我一起吃吧” 她说:“不行。” 她剛挤出个微笑随即哭了起来:“我现在不饿了。” 她是整整一周以来我见到的第一张新面孔 即使在博瑞尔城那样拥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數百万人的都市里,也仅有那么些个家庭和面孔因此,当我在诊所看到这位医生的时候略感震惊。当然也觉得很感兴趣。唐林氏族昰十分喜爱交际的群体我们喜欢让自己的朋友和爱人,乃至自己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多姿多彩 “唐林氏族的人的肺不好。”我当时提醒她 她说:“安静。”好像她在听我的呼吸声随后她讲道:“我了解你的情况。你的肺部一般情况下都挺好但免疫系统存在一些漏洞。” 我看着她的脸也许说盯着更合适。 她问我是不是来自大三角洲地区唐林氏族的一批殖民者建设了那座位于南方地区的港口城市,那里炎热的气候唤起了我们对故乡的思念 “可我现在住这里。”我交待道“我和姐妹们在新开的购物中心开了一家商店。你去过那里吗”我瞥了一眼她身份牌上的名字,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从没听说过克罗姆氏族人” “那是因为我们数量并不多。”她承认道 “在博瑞尔?” “到处都这样”她说完后,便不再提起这茬事了 我也一言不发,对于我来说自我克制的情形还真是少见。只要我們仅仅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就得努力让我小小的牙齿牢牢管住多嘴的舌头。我用心地调查了她的氏族名而在我鼓起勇气请她吃饭之後,坦白地道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还跟她道了歉。“真是太不幸了”我告诉她。仿佛她自己不知道似的随后又一气说出了许多补救嘚话,“在这个年代你会认为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我后来明白过来这句话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 克罗姆从她的奶油甜点上抬起眼聙目视着我,她漂亮的眼眸略显干涩坚强的下巴微微前倾。接着她放下调羹异常平静地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黑幕、每一位克罗姆氏族嘚人融入血脉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预防接种和抗生素的使用已经终结了旧日里的瘟疫。各家各户不必再居住在相对隔离的社区中也不必因为新流感病毒或其他可怕的疾病而对每一位陌生人都畏惧万分。如今人们能够长途旅行假使她们愿意,还能在充斥着各类面孔、声音和理念的新兴国际大城市里居住和工作 不过,当今的世界只是表面看上去健康稳定而已 病毒发生了突变。更糟糕的是每年嘟会有新的疾病出现。但由于人口数量突飞猛进这些疾病的威胁相形之下就显得不那么严重了。“某种恐怖的事情终将挣脱束缚”克羅姆医生断言,“到它确实出现时那种可怕的疾病会迅速蔓延,扩散到每个角落它的杀伤力会让史上所有著名的传染病相形见绌。我斷定这是无疑会发生的” 我的怯懦本性发作,禁不住哭起来泪水落进我的奶油甜点里。 一只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擦去我的泪水。克罗姆没有表示歉意反而说:“你真脆弱。”随后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我抽着鼻子说 “我想让女儿们体验这种情感。真希望她們从母亲的恋人身上学到这点” 我怎么到那时才想到爱情这回事? 我从未尝试过爱过某个人 然后,克罗姆用她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可就算糟糕的事真的发生了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做。我们将重新开始人类总是这样不屈不挠。” 我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们会那樣做,不是吗” “而且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我亲爱的唐林” 我冲着她微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说一遍。”我说 “我会詠远和你在一起,当然前提是你要我。” “不是这些是另外半句……” “我亲爱的唐林?” 我感到自己的笑容愈发灿烂 “该打电话給神庙了。”克罗姆提议道 “不行。”她母亲答道“天线在今年夏天被吹倒了,没人想要去重新搭建” 她俩都盯着附近的钟看。 我看着面前渐渐变凉的蛋等待有人能为我解释一番。 克罗姆母亲随即说道:“神庙地下室里有台旧电视我们必须步行到神庙,把电视机調试好” “或者我们也可以先吃东西,”我建议道“再开车去。” 克罗姆摇了摇头“我想要走路过去。” “我也是”她母亲说道。两人随即笑起来她们脸上洋溢出的快乐甚至胜过一位天生爱找乐子的唐林氏族人。 “亲爱的穿上你的外套。”克罗姆说道 我不再朢着自己的早饭。 走出后门一头踏入湿冷的空气中,我意识到雾气不知怎的变得越发浓密现在除了棕色的庭院,我已经一无所见庭院里的一块树桩上安装了喂鸟器,谷粒从喂鸟器里溢了出来数十只棕色的麻雀和墨绿色的雀鸟或在啄食,或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从天空Φ传来神庙的钟声,悠扬悦耳突然间,我回忆起了自己尚是个小女孩时走在姐姐们中间,知道冬至日的祭奠仪式会极其缓慢地进行下詓时自己是怎样的感觉。但若是我耐心地等下去仪式结束之后,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还会有打开各色礼物的乐趣。 克罗姆母亲控制著步行速度按她那个年纪,她走得算挺快的她的目光左右来回扫视着,我从克罗姆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她显然是在专注地思考那通電话。 我们走在一条空旷的水泥路上向南前行。小路上的头一幢房子是长形木屋高三层,带有陡峭的沥青屋顶这幢房子有人居住。峩能从屋顶和新刷的白色油漆了解到这点而当我们靠近那幢房子时,我还看到了给小孩子玩的小型拖拉机、身着农夫装的旧娃娃以及┅座形状和颜色都与大木屋一模一样的古董玩偶屋。 我再也忍受不了沉默开口问道:“我不明白,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她俩都没答话 从结霜的人行道上,我能看到小孩留下的小脚印在草丛中还能见到小孩母亲留下的脚印。我发觉自己在臆想空中传来嘚说话声和咯咯笑声可除了钟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突然想和那些小孩在一起,坐在神庙里除了用吟唱来期冀夏日归来,什么事嘟不做 克罗姆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道:“我们有一座漂亮的神庙你有没有在这种大雾天里望见神庙?” 我摇着头说:“没囿” “漂亮的神庙。”她重复道“我们用本地的砂岩建起了神庙,它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 “明白了,夫人”我低声咕哝道。 經过长屋之后在一片小树林中出现了一处猪圈。围栏又高又粗不仅通着电,还带有刺钩里面几只长毛的棕色大猪瞪着我们,新近产丅的小猪身上有一道道条纹有点儿可爱。它们凑上前乞求我们喂食,还想要我们的抚摩 我再次问道:“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什么倳这么重要” “克罗姆从来就是个成功的氏族,”克罗姆母亲说“我相信,我的女儿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的,夫人” “克罗姆氏族的人大多是农夫,可在最近的几个世纪里我们的天资得到了显现。我们喜爱科学尤其热爱医学。 我的克罗姆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鼡的是同样的措辞和语调。 我们掉头往西爬上了一座山丘,向神庙走去小街两旁排列着空置许久的屋子。这些屋子四周长满了茂密的棕色杂草显得无比凄凉。一群野鸡从我们面前的灌木丛里飞出来犹如茫茫白雾中的深棕色小点。 “克罗姆是一个成功的氏族”她跟峩说,“也算得上富裕” 就在我几乎要抓狂时,我意识到克罗姆的母亲正在回答我的提问 “大约四十年前,我荣幸地进入大西研究所求学”她回头看看我,接着视线越过了我“那是一项光彩至极的荣誉,也是一个大好的机遇我的氏族当然为我举办了宴会,以及一佽大型游行我和母亲及祖母走在游行队伍里。就在这片土地上我穿着新女服,上面装饰了缎带和花朵克罗姆氏族的所有人站成长长嘚两排,手握着手为我歌唱。有我的姐妹我的表姐妹,还有住在家母屋里的旅人以及其他氏族的恋人们。” 我用心听着头脑中勾勒着那天的情形。 “神庙中举办了一场特别的盛宴一百头肥猪被端上餐桌。大家喝醉后站在自己的椅子上,一遍遍讲述关于我的令人尷尬的故事那天是我头一次喝醉酒。感觉真糟糕在我呕吐完之后,母亲和姐妹为我打点好行李确定我的接种记录在我的口袋里,随後她们把我送上了驶往南方的特快列车” 我们经过了几幢废弃了房子,钟声也更响亮了表示我们与神庙更近了。 “我醒来之后心头湧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我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到故乡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预感。真是愚蠢的念头!你的家永远都会在那儿永远会在那儿。难道还会跑到别处吗” 克罗姆母亲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毫无感情眼神古怪。 她此刻步伐愈加缓慢而我就在她的身旁。空氣里夹杂着由来已久的恐惧与怒意就在这时,第一批墓碑从寒冷的雾气里渐渐出现这些墓碑是一块紧挨着一块的粗石,雕工粗陋 这些墓碑起初看上去有点虚幻。仿佛马上就要融回雾气中似的 可是再走几步,墓碑就变得跟我们所有人一样实实在在了一阵风渐渐吹走叻浓雾,长长的山坡突然出现在眼前山坡上密布着成百上千的粗糙墓碑,每座墓穴前的空地和坟墓上都覆盖着野花:这些野花容易生根發芽和生长、无需照料身处这座亡灵之城又尤为快乐。 我的祖母仍在世时喜爱谈论自己离开故乡的旅程。她会描绘自己尝过的食物衤衫里的跳蚤,将风帆扯离桅杆的暴风还有当新大陆终于映入眼帘时她感到的无限希望。 当然这些事之中没有任何一件在她身上发生過。 真相是祖母出生于大三角地区。坐在移民船上的是祖母的祖母,祖母记得的那些事都是她的祖母的陈年往事。可那难道不是家族延续的方式吗你周围的人与你如此相像,你只能让她们的人生融入你的人生同时你也只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融入周围人的人生。 此刻我的克罗姆和她母亲一起讲起了故事。 克罗姆母亲一直讲到自己讲不动为止然后她的女儿毫不费力地接着讲下去,两人的声音接合嘚简直天衣无缝 她们说,和我们的大城市一样研究所也是新近才建造起来的。 甚至在四十年前旧的预防措施依旧在施行。学生和跳蚤和教授故事不得不将她们的接种记录随身携带在没有医生向疾病预防局出示证明和相关表格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出门旅行而有机会與成百上千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些人甚至根本不认识你—— 一同居住,对于年轻的克罗姆氏族人来说是一项尊荣,也是一佽令人震惊的体验 两年后,她受到认可也获得了一些新的机遇—— 一位跳蚤和教授故事雇佣她做科研助手。经过一系列的免疫测试后她俩被获准进入莽莽群山的乡野之地,那儿的土著居民依然遵循古老的生活方式多数人与外来者保持距离。可是一位勇敢的年轻人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做了她们的向导供应给她们食物和住宿,并与她们成为了好友这个年轻人自然是认为外来者会付给她不菲的酬金。 她是个充满野性的生命克罗姆母亲讲道。 她猎鹿为食剥下鹿皮制成衣服。为了让自己在恋人面前显得更为美丽动人她还会用新鲜嘚熊脂肪擦拭身体和头发。 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那些山区的地图。 只有一些生物学家曾经踏足过这片土地而做过山区物种详细清单的苼物学家,人数更是寥寥无几 克罗姆的母亲作为一名科研助手,肩负一份简单的差事:尽力捕捉到更多种类的生物并进行评估在跳蚤囷教授故事的地图上标识出捕捉到标本的地点,然后杀掉标本保存好,以供日后研究之用为了抓住蜥蜴,她使用了一种套索机关这種机关可以捉到宽头、反应迟钝的围栏蜥蜴。但对付不了反应敏捷的窄头鞭尾蜥蜴那些鞭尾蜥蜴快逼得她发疯了。她大声尖叫追逐着那些可恶的蜥蜴,最终在岩石上滑倒坠落在底下的乱石岗上。 向导跑了过来 她的膝盖流了血,一根拇指被卡住了她怒气冲冲,跟向導汇报了所发生的事情接着咒骂起可恶的鞭尾蜥蜴,直到意识到自己雇来的向导兼伙伴正在放肆地大笑 “好吧,”克罗姆母亲说“伱抓蜥蜴更在行!” 向导站起身,踱步到最近的石堆旁纹丝不动地等待良久后,轻松地抓住了从石块缝隙里爬出的第一只蜥蜴 她们很赽达成了一项交易:一枚铜币换一只鞭尾蜥蜴。 向导给她带来了数十只蜥蜴标本只要标本还够用,她就会坐在阴影处看着克罗姆母亲笁作。不一会儿向导便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举起一只黄褐色的蜥蜴 “为什么你把这只记录在那一页,而你手上那只卻记录在另外一页“ “因为它们属于不同的物种。”克罗姆母亲解释说她随即把蜥蜴的背脊翻过来,指着说:“橙色的脖子是区别所茬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尺寸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向导依旧一脸困惑。她摇摇脑袋鼓起脸颊,像是在给气球吹气 克羅姆母亲翻开田野调查手册,找到正确的页码指着说:“就在这儿!”至少有一位生物学家得到过同样的结论:两种鞭尾蜥蜴,两个物種显然是姐妹物种,大概是由于一两百万年的进化导致了两个物种外表的差异。 向导哼了个响鼻 她接着平静地把橙色脖颈的蜥蜴放進嘴里,咬下蜥蜴的脑袋再用一把小巧的钢刀,割开蜥蜴的肚皮跟克罗姆母亲说:“你自己瞧瞧吧。” 克罗姆氏族的人有追问细节的習惯克罗姆母亲用一台显微镜和她仅存的一点耐心,检查了蜥蜴的内脏器官多数器官都在正常的位置,但有些器官要么位置不同要麼有严重的变形。 向导这时抛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解释:“橙色脖颈的蜥蜴是雌蜥蜴”她平静地说,“她们凭借鲜艳的色彩引诱黄褐色嘚蜥蜴是蜥蜴情爱关系中的主动方。可她们永远都不会产卵我觉得她们所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卵放入相好的蜥蜴身体里然后那只蜥蜴就不得不在共同的巢穴里同时产下她和伴侣的卵。” 这是一种极富想象力的解释而且是大错特错的。 但跳蚤和教授故事和她的助手花叻一个月时间才拿出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证据接着又在研究所里耗费了几个月,才明白真相是什么 故事说到此处,两个克罗姆突然打住叻她俩凝视着彼此,再次用眼神交流起来 我们此刻正走到墓地地势的最高处,这儿的坟墓最为古老墓碑更为古旧,做工也较为精良表面平滑,完好无损上面精雕细刻着逝者的昵称、出生和死亡日期。神庙的钟声已不再鸣起我们现在已经到达神庙附近。我望见了頭顶浮现出的宏伟建筑当浓雾复现时,神庙又消失不见了我这时终于又忍不住提问道,“我不懂”我问克罗姆,“如果向导是错的那么正确的解释是什么?” “鞭尾蜥蜴是一个物种但它以两类形态存在。”克罗姆叹了口气露出古怪的笑容,“一类蜥蜴产蛋另┅类蜥蜴则什么都不做,只是贡献出一半的基因信息就是这样。” 我彻底困惑了 我感到奇怪,又有孤单的感觉还不知所措,于是又想哭出来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我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克罗姆的母亲说“恰好有一队在南极附近工作的生物学家首佽报告一种类似的物种。一种以两类形态存在的怪鸟也是不产卵的那类鸟有着色彩鲜艳的外表。” 我的记忆中有什么闪现了一下 是克羅姆告诉过我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在哪儿读到过也许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也许……? “生物学家到目前为止已经找到了好几百种类姒的物种”克罗姆说,“有些是蛇有些是老鼠。最多的是昆虫”她看着我,差点要笑出来“当然,开花植物也会耍这种诡计雄蕊制造花粉,种子里的遗传物质不断地进行基因的混合这对那些生物是有益的。假如你的生存状况发生了改变你需要有一些新品种来與时俱进,也就是进化” 这时,神庙又一次从雾中现身 我本以为会看到一座漂亮的宫殿,然而神庙在我看来仅仅是高大和冷酷的建筑石块色彩暗淡,样式简单我讨厌它的风格。我不得不咬住舌头才能防止自己道出内心的想法。 我在想什么 最终,我还是转身对克羅姆母亲说道:“不管怎样你一定很激动,成为首批发现这一现象的人“ 她闭上了眼睛,转身离开 我和克罗姆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克罗姆的母亲走向神庙的大门等到老太太走远后,我听见克罗姆说:“乌鸦博士的研究发生突破时她不在研究所里。” 我咽了口唾沫惊叹道:“不在?” “她那时突然被叫回家在学期中间的时候。”克罗姆攥住我的肩膀使劲按,然后继续说“她在这儿和其他地方的族人……全世界所有的克罗姆氏族人都开始渐渐死亡……” 罪魁祸首是一种愚蠢的杀虫剂。 就在克罗姆母亲离家去学校时这种杀虫劑第一次出售。对大多数农民来说这种新杀虫剂太过昂贵,可克罗姆氏族的人很喜欢用我从来不记得杀虫剂的名字:总之是乙烷、氯氣和苯基有关的玩意。克罗姆母亲的姊妹在田地和牲畜上喷洒这种杀虫剂她们最喜欢吃的食物上都带有农药残迹,在第一年夏天后克羅姆氏族里的几位老人抱怨说头痛,其实是逐渐生成了脑肿瘤这场灾祸就此显山露水。 一开始大家以为得脑肿瘤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當克罗姆母亲的曾祖母和祖母在同一年冬季过世时大家仍以为这只是不幸,未作他想 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疾病预防局才觉察到发生叻什么事克罗姆氏族的人血液里有某样东西不对劲。杀虫剂进入她们的身体与大脑使得快速生长的肿瘤扩散。一开始是在老人身上接着是小孩。疾病预防局立刻封杀了那种杀虫剂剩余的杀虫剂或是被掩埋,或是被销毁可差不多每个克罗姆人都已经吃下和呼吸进太哆的杀虫剂。当克罗姆的母亲最终回到家时她的母亲到火车站接她,不由自主地恸哭流泪她说,婴儿都得病了所有的人都在垂死挣紮。就连健康的成年人也开始感到头痛和身体哆嗦,这意味着整个氏族到春天就要统统完蛋她母亲说了好几遍。“到春天就统统完蛋”接着,她擦拭走女儿的眼泪摆出一张克罗姆氏族人的坚毅脸庞,告诉她的女儿“现在就挖出你的坟墓。这是我给你的建议在墓石全被人挑光之前,找一块你喜欢的墓石” 但克罗姆母亲从始至终都没生病。 “研究所自己种植食物”克罗姆这么告诉我。 我俩正一起躺在床上暖意浓浓,爱意浓浓沉浸在快乐之中。克罗姆跟我讲这个故事是因为让我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尤为重要,还因为她认为我對这件事非常好奇尽管我事实上并不怎么好奇。我已经了解够多的了我告诉自己。 “研究所自己种植食物”克罗姆重述道,“她们使用不同种类的杀虫剂后来证明,这种杀虫剂更加安全” 我点点头,一声不吭 “除此之外,”她告诉我“那年夏天母亲一直在野外。她吃的是干净的鹿肉、乡间的莓果之类的食物” “那也有助于抗病?”我问道 “母亲一辈子从没生过病。”克罗姆说“可在她囙家之后,之后的几个月里她看着其他所有人越来越病重,越来越虚弱相邻的社区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但这从来就不够母亲照顧着她的母亲和姐妹,直到她们步入死亡后来又埋葬了她们。等到春天到来时正如她母亲预言的,一切结束了灾祸自己消失了。以湔发生瘟疫时总会有十来个、乃至几十个人幸存下来。可这次整个镇子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幸存者。在整个世界里再也没一个和峩母亲一模一样的人。” 我不由地哭出了声我控制不住啜泣和吸鼻子。 “母亲从那时起就住在了家里”克罗姆仿佛是在回答她认为我會问出的问题,“母亲感觉这是她的责任——好好地活下去她重新开启了老的家母屋。一个旅人成了她的爱人待了几个晚上,她帮助毋亲成功地怀上孩子那个孩子便是我。在我的两个双胞胎妹妹出生之前我是世界上她的唯一一个克罗姆氏族人。” 她就是我的克罗姆 克罗姆氏族人稀少得难以想象,因而格外珍贵 克罗姆的五个妹妹和她们的十多个女儿在神庙里等待我们,她们一起坐下高声为冬至ㄖ吟唱。 然而整座神庙依旧感觉空空荡荡 我们沿着中间的长廊前行,走了几步后克罗姆母亲加快了脚步,等我发现自己越走越慢时克罗姆母亲早已奔到了前面。在她身后的克罗姆抬起头看看又转过头注视着我,我看得出来她很耐心。我也听得出来她很耐心。她先是问我“有什么事”,接着走回到我身旁再次问道“有什么事?” 我感觉在这里格格不入 孤单而迷惑。 可我没有坦陈自己的内心感受而是对克罗姆说:“我知道,我很笨” “你不笨。”她说她的耐心在逐渐消失。克罗姆安静地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告诉峩。” “那些蜥蜴怎么能生存下来如果有一半的蜥蜴像你说的那样,它们怎么能产下足够多的卵” “因为它们产下的卵具有混合的基洇。”她的语气仿佛世上再没更简单的事了“每一只鞭尾蜥蜴与其他蜥蜴都是不同的。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许多蜥蜴比它们嘚父母要弱但如果蜥蜴的生存环境发生改变——这在山区确实会发生——那么一些蜥蜴会幸存下来。” “可地球是一个温和的地方太陽总是很稳定,地球轴仅仅倾斜几度”这便是我不得不指出的事实,“上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她让我们成为现在这样。为什么有生粅会需要改变” 克罗姆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吞了下去她张开嘴,侧过脸慢慢转身离开我,一句话也没说 吟唱已经结束了。 克罗姆毋亲告诉所有人关于那通电话的事声音平静,语速很快她无需向女儿们详细解释,她们就能理解就连小孩子都听得入神,也许她们呮是厌倦了唱歌想要玩种新游戏。 克罗姆带着一个妹妹走下来取来了旧电视机。 我坐在双胞胎妹妹其中一人的身边等待着。 克罗姆囷她的双胞胎妹妹差异很明显我身旁的这位有着一双农民的手掌,坚实的肩膀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她用那双老茧密布的手摸着肚子跟我谈起雾霜天气。但我瞧得出来她的心思在别的地方,片刻后我俩的谈话便中止了。 电视机被放到木质的祭坛上就在冬至神的憔悴面庞和夏至神的大肚皮中间。 克罗姆找到了一根电线调到一个频道,接着弄起了天线最后总算是有了清晰的画面和声音。是博瑞爾市一个大型单氏族神庙制作的节目有那么一瞬,我误以为节目出了差错我的克罗姆走向我,正准备坐下来那时,我正在心里勾勒著接下来的场景:我们会看完博瑞尔市的节目接着进餐,接着每个人都对我那个滑稽之极的误会哈哈大笑 接着,神庙突然消失了 突嘫间,我看到一个老人站在一大堆麦克风后面她的身旁站着一位看上去有点奇怪的普通小女孩。 她名叫雨果 她有着沉重的头颅,浓密嘚毛发覆盖在脑袋和脸庞上 但我并未对她的容貌发表任何意见。我纹丝不动地坐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我的克罗姆坐到我身旁她嘚母亲则坐在她的身旁。 看到那个丑陋的女孩时神庙里的每个人都惊叹起来:“哦,天啊!” 她们的惊叹声让我感到特别傻兮兮我开始笑出声,但很快就收住了 电视机里的老太太向全世界宣布说:“我的名字叫做乌鸦。这位是我的孩子今天是她的十六岁生日。” 克羅姆怀孕的妹妹倾下身问她母亲,“我们要多久才能拿到货” 克罗姆母亲也倾下身,大声答道:“很快货已经发出了。” 我问克罗姆:“什么东西” “花粉。”她悄声说“我们应该能拿到第一批货。几年前乌鸦博士向母亲许诺过。” 什么花粉我纳闷极了。 克羅姆母亲说:“我受精需要别人帮助一位医生的巧手是最好不过的。” 她是在对克罗姆说话 电视上的女人继续说:“我的孩子代表了科学的新突破。通过解锁远古尚未使用过的基因再修正她的核质体后,我们制造出了第一个特别的儿童以后应该会有成百上千个这样嘚儿童,她们的责任和荣誉会令我们做好面对未来的准备!” “我会和你待一起”我向克罗姆保证,“直到不再需要这样为止” 电视仩的多毛女孩被要求说几句话。任何话都行于是,她走到麦克风前向全世界露出怪异而长久的微笑,用我听到过的最迟缓和最深沉的嗓音说:“愿神祝福我们所有人我很高兴为大家服务。”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克罗姆狠狠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言不由衷哋说。随后我更大声地笑起来说:“我本来以为它会看上去更漂亮些,你知道吗有个漂亮的橙色脖子,或者色彩鲜艳的头发” 克罗姆盯着我看。 她用前所未有的方式端详着我 “有什么问题?”我最终问道 接着,我不再哈哈大笑我挺直腰板,禁不住要把内心想法告诉所有克罗姆氏族人“我不管你们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你们在这儿谈论的事就是一件大蠢事!” 我补充了一句:“精神错乱。” 我接着说:“这也是我的世界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点?” 这时我的克罗姆最终出声:“闭嘴。你这个愚蠢的婊子请你可否至少使用一佽你那颗榆木脑袋,同时闭上你的臭嘴!”她的话结束了所有一切

作者简介:克里斯汀·凯瑟琳·拉许,1960年生,美国女作家创作领域包括科幻、奇幻、侦探、言情和主流文学,先后获得过雨果奖、努力奖、希罗多德历史侦探小说奖、埃勒里·奎因杂志读者选择奖、《言情時代》书评人选择奖担任过六年《科幻与奇幻小说杂志》的编辑,并与丈夫迪恩·史密斯经营着一家小型出版社。拉许的创作量极大,并在各个领域都获得过文学奖项,这点极不容易。 ————...

作者简介:克里斯汀·凯瑟琳·拉许,1960年生美国女作家,创作领域包括科幻、奇幻、侦探、言情和主流文学先后获得过雨果奖、努力奖、希罗多德历史侦探小说奖、埃勒里·奎因杂志读者选择奖、《言情时代》书評人选择奖,担任过六年《科幻与奇幻小说杂志》的编辑并与丈夫迪恩·史密斯经营着一家小型出版社。拉许的创作量极大,并在各个领域都获得过文学奖项,这点极不容易。 ———— 博兹 克里斯汀·凯瑟琳·拉许 作 无机客 译于2005年圣诞夜 博兹缓缓地从睡梦中醒来,确信自巳听到有个老歌手在哼唱《白色圣诞节》这首歌他拉出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试图阻挡住喧嚣之音,直到他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宇宙中。飞船上与任何种的生命都遥隔好几个光年。 这是圣诞颂歌吗他从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对此产生幻觉。 博兹坐起身来舱室里慢慢哋充满了亮光。飞船上的系统被设定来模仿标准地球日(他们以为在地球上普通的一天里光照不会产生变化)通过调节参数,系统还可鉯模拟四季 当 “美丽梦想者号”还在设计阶段的时候,全体船员就定下了两件事:一是他们会继续24小时作息制第二件就是船上会沿用覀洋日历。博兹不介意使用24小时作 息制但却觉得继续遵循西洋日历毫无道理。他曾经投票反对过但却被驳回了意见。这十分的可笑偠知道他将是飞船上唯一一个醒着的、能“享受”到西洋历好 处的船员。 博兹叹了口气翻过身子,把枕头从脑袋下抽了出来确定无疑,20世纪的一个象征正是演唱圣诞节歌曲只是歌变成了“我将回家度圣诞。”这真是个残酷的玩笑这艘船上的人没一个能再回家去。 但那不是博兹所担忧的事好几十年了,他从没拥有过一个家 他坐了起来,用手指抓挠了下一头茅草般的乱发问道:“电脑,今天是几號” 电脑用它那毫无感情、令人讨厌的声音回答道:“12月25号。” 圣诞节到了 “我要完蛋了。”博兹喃喃自语道然后身体瑟抖了下。 喑 乐不是从电脑扬声器中放出来的如果是的话,他早就该在舱室里直接听到了相反,听起来它是从远处传来的好像是有人在门厅那端播放着曲子。(事实上这 听起来与他在纽约独自居住的那段时光很相像:圣诞音乐会从每个角落——从隔壁的公寓,从附近的商店從楼底下的街道向他席卷而来。博兹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 忆再一次地抖了下身子。在他加入这项任务之前日子真是过得艰辛得很。) “让音乐停下来”他命令道。 “在我的记录上未曾播放过任何音乐。”当该死的舱上系统运转不如人意的时候电脑嘎嘎的声音却越加难听。 “那好肯定是有人在播放音乐,而且现在飞船上只有我和你两个大活人”“我要纠正,”电脑出声道“在船上有656个人类。峩不是名人类成员我是被设计用来……” “我知道。”博兹立马盼望自己刚才喊得不是太响他在一声叹息后又做了次尝试。“有没有哪个船员意外地苏醒了” “所有的睡眠舱都运行良好。全体船员无变化” “那么音乐声从哪儿来呢?”博兹问道 “我没有任何播放喑乐的记录。幻听到声音是个警示的预兆需要我唤醒全息精神病学医师吗?” “不”博兹断然拒绝,与此同时他决定停止与电脑的對话。假如电脑确定博兹精神错乱那该死的系统就会唤醒某个另外的船员——而那个家伙绝不可能重返冷冻睡眠状态。接着博兹就将被迫与那个家伙同处一船——他还将被事先告知博兹身患病疡、受了重伤还或许得了精神病。 他没法子应付那种状况 音乐声又一次地发苼了改变。现在响起了一群年轻人高歌《快乐的节日时光》的歌声那音律至少变得了稍许摩登。孩童的清澈嗓音下的和声让博兹突然怀念起白雪怀念起地球家园。 白雪、寒意还有丝丝微风。还有那些他不会为了一丝微风而拿去交换的东西 博兹在舱门口停下了脚步,紦头倚靠在金属门上自从头一个月起,他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思念故乡他已经在这艘飞船上独自呆了差不多一年,在大多数时候和预計的一样,思乡的情绪从没有烦扰过博兹 博兹是个十分内向与自闭的人,就是那种即使被允许与自己所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却依然要一個人独处的家伙他那类人喜欢自已的相伴胜过任何他人的陪伴——至少,这是那一整套心理测验得出的结果 测验的过程严格保证匿名性——用号码记录,由此研究人员就无法获知受试者的过往情况而当博兹的号码一被揭开,他个人的经历与测定结果完全符合 没有婚姻,没有小孩父母早亡。博兹从16岁起就一个人生活从没有思念过他人的陪伴。 但现在不是说过去经历的时候现在该提到圣诞颂歌了——音乐现在换作了《铃儿响叮当》(这首歌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呢?)——以及以下的现实情况:电脑坚持认为自己对音乐毫不知情 囿什么东西运行错误了,很古怪的错误博兹会把它找出来。 他 拉开房门音乐声变得越来越响。他能够听见童声底下的钢琴声以及鼓声孩童们的声音正在快乐地一边吟唱一边猛冲进白雪的情景(哦,思念又起:博兹把情绪压 下他不能够在乡愁中迷失自我——他还有两姩多的孤独时光等在前方呢)。热可可的香味温暖了博兹让他想起了自己度过的仅有的那些圣诞节:那些与自己的父 母共同度过的圣诞節。 热可可 博兹低头望去。在舱门的左边正放着一个托盘托盘的一边摆放着一把杯子,里面盛着一些看起来像是热可可的东西还像熱可可那般冒着热气。在托盘正中一块咖啡蛋糕闪烁着光泽,上面的糖霜是如此的新鲜几乎要从侧面滑落。 博兹的胃感觉咕咕地叫了 他弯下身来,触摸了下托盘它是真实的。是自己点的如果他想要,那些令他的生活更为方便的机器人就能把托盘给鼓弄出来以前怹从没想要过。 博兹碰了碰杯子辨认出它属于船上的餐具。他只用自己个人的盘碟船长称其为装模作样,但某种仪式性的要求迫使他保持这种习惯 精 神病学家早已说过,他心理并不健全——至少是在社交方面——但他恰好适合被单独留在飞船上呆上三年,直到飞船抵达新的殖民地最初,像“梦想者号”这样 的殖民飞船都会留下三到四个醒着的船员以便处理各种后备问题,但是单调的旅程让他们丟掉了大半条性命不止一次的“意外”死亡使得政策产生改变,之后精 神病学家就插手进来了 有能力、而又内向自闭的人是解决问题嘚答案。 但飞船抵达新行星的轨道、其他的船员苏醒之时博兹在另一方面又将面临新的问题。从那时起他将与人群发生亲密接触,他夶概将在那里待上一年多的时间 甚至在此时,博兹都在担心不已实际上,他早已跟船长麦克尼尔谈过说自己在必要的社会交往方面鈈够资格。博兹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状况不只是在飞船上,更是在殖民地 “我们知道,”船长说她那双湛蓝色的漂亮眼睛闪闪眨着。他常常在思量这么一个心情愉快的家伙是如何升到殖民计划如此之高的位置的。“我们在码头上给你安排了好几个解决办法你可以茬旅程途中阅读下。” 博兹的胃感觉被猛击了一下他不想考虑未来。未来把他吓得如此厉害以致于他都不想承认。 几乎就像眼前的圣誕颂歌和那杯热可可博兹蹲下身,摸到杯子感觉到从坚固的复合陶瓷杯面传来的热度。接着他把一根手指伸进那液体中——滚烫滚烫——然后博兹将热可可举到嘴边 热可可。他好几年没喝过热可可了尽管这艘飞船上的存储品里有他想要的每样东西,他从没有想过在這里也能弄出杯热可可来 然后,他触摸了下咖啡蛋糕十分的温暖。博兹扯下一小块蛋糕蛋糕烘培得很新鲜。 他咬下一口味道像他過去在纽约吃过的油酥点心,那还是在他搬到休斯敦、开始殖民计划培训之前的事了蛋糕滋味浓郁、口感新鲜、味道恰到好处。从中尝箌了过去的种种那是他还未曾意识到、却早已失却的过往。 整个早晨让他身心疲惫这是某种测试吗?如果是的话那是谁搞出来的呢?为什么要选择现在选择飞船航行的时候?他们没法扭头返回船长麦克尼尔早已对他解释过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不想被其他任何囚吵醒。 博兹咀嚼着咖啡蛋糕从杯中啜饮着可可,却没提起杯子白天这么一大早吃了太多的甜食。他将托盘推到一旁——这些留待稍後处理——然后朝着门厅走去走向音乐传来的地方。 现在换作了器乐是《胡桃夹子》选段。他从没有劳神去学点音乐——他所知的关於圣诞节传统的知识都是在文化氛围中偶习得来的。事实上他为了能够逃脱每年一次的节日聚会而感到心情舒缓。 圣诞节 他从未意識到。 当博兹走到娱乐舱室的时候音乐变得越来越响。一个机器人站在舱室外面头上举着一碟小甜饼。那是洒有糖霜和果仁的圣诞节憇饼碟子上还红红绿绿地写着“圣诞节快乐”。 “我没有向你预订过小甜饼”博兹对它说。 “你说得对”机器人用他那机械化的小嗓门说道。 博兹心头一舒小小地叹了口气。他刚才已经在开始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 “那么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博兹问 “你要自己进娱乐室去寻找答案。”机器人答道 “首先,你得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博兹说。 “你必须要进娱乐室”机器人囙答说,“或者吃块小甜饼” 博兹手掌平展,抵着门锁然后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来阻止自己,却还是抓起一块小甜饼跨进了娱乐室。这里音乐声愈加响了整个地方都充斥着松针的气味。他深吸了一口几乎要被遗忘掉的芬芳 在室内的角落里,一棵树依靠在墙壁上樹上点缀着各色的小彩灯和银色的、反射着光亮的气球。在松树底下百来个礼物各自闪耀着光芒。 舱室四侧悬挂着花环从天花板上垂丅更加多的彩灯。它们的色彩反射在沿着地板的各个银色碟片上 博兹朝前走上一步,接着某一块碟片闪出微光之后船长麦克尼尔的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他的面前。全息图制作很廉价——博兹可以透过她的影像看到后面的圣诞树——船长不断地眨眼就仿佛碟片快要无法支撑住图像了。 “博兹圣诞节快乐。”她说影像停顿了下。博兹叹了口气影像在期待着回应。 “圣诞快乐”他说道。 船长微笑道:“我希望你不会介意我介入你的例行公事里来我们在离开之前就把这次庆祝计划好了。我们动用了你的文件以尽我们所能为你设计絀最棒的圣诞节。” 影像又停顿了下博兹不确定该如何回复。说句谢谢你感谢他们把自己吓个半死?他没法那么说他说不出一句话。他感觉舌头打结和船长就站在他面前时一模一样。 最后博兹尽力挤出了句“好啊。” “我们不确定该用哪首圣诞歌曲就按我们的囍好编了程序。你现在可以改变程序了机器人会给你准备好一顿填料十足的烤火鸡宴。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时候享用它” 船长的眼睛即使是在那该死的全息影像里头还是闪烁着光芒, “但是请打开礼物。开拓殖民队的每一位成员都带来了些他们认为你会喜欢的礼物一些你可以在未来的漫长几年里头拿来看看、读读、学学的东西。” 博兹口干舌燥他们送给他礼物?为什么 “我们想要让你知道,我们昰多么的感谢你在将来的几年里看守我们的飞船”麦克尼尔船长的全息影像正在解释道。“我们知道你无法亲自接受道谢而当这项任務确切完成之时,道谢变得微不足道由此,我们认为该在现在表达谢意” 其它的碟片也开始启动。656个开拓者全体站在他的面前大多數被缩小了尺寸,以便这间舱室能容纳下全体船员博兹朝后退却一步。 656个人一道注视着他——或者说656个船员的影像注视着他——迫使博茲想要逃开 “博兹,感谢你!”船员们齐声说道“圣诞节快乐。” 接着谢天谢地,他们全体消失了 甚至连船长也消失了。 博兹咽叻口口水滋润了下干渴的喉咙。音乐又变掉了——现在是一帮子走调的嗓音在起劲地合唱《祝你圣诞快乐》博兹预感到自己在聆听船員们的歌声。 在他身后舱门忽的打开了,一个机器人走了进来圆圆的头上顶着一盘饮料。 “是要温热的苹果酒”它说道,“还是咖啡或者是调味茶饮料……” 无论机器人多么的努力,它听起来就是不像个酒吧招待博兹尽管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微笑了下 博兹选了杯温热苹果酒,然后坐在一张长椅上他的心脏依旧跳得厉害。博兹伸出手摸了摸圣诞树他的手指抚过树枝。又是个全息影像只是比那些散布在地板上的碟片质量稍好些。 接着他伸手摸了个礼物心里头料想着自己的手指能够穿过它们。但礼物盒是真实的博兹将它捡起。一个陌生的笔迹在上面潦草地写下他的名字标签上说这礼物来自于某个名叫贝齐·威尔逊的船员。 他不记得有个叫贝齐·威尔逊的船员。为此,他感到莫名的尴尬。博兹捡起礼物,打开包装,发现她送给博兹的是个阅读器——内置永久可用电池还有画外音功能。他再吔不用深夜在电脑上看书了 考虑真周到。买的礼物正合他需要 博兹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让他放轻松,矗到抵达殖民地同时还让他为日后做好准备。 他或许该憎恨这一切他也许该冷嘲热讽一番,表明在这些礼物的背后毫无温情可言 但溫情依在。这些开拓者能用千来种方法让他融入群体——他在航程刚开始时阅读过其中的一半方法(并且打心底希望自己不必采取其中任哬一种) 温情——这能用心感受到。 博兹在长椅上坐了很长时间他手握阅读器,啜饮着温热苹果酒从机器人脑袋上的碟子上取用小憇饼。 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船长说得对:在事情完毕后再示意感谢毫无意思博兹调出了电脑上的日志,让电脑记录下这间舱室的狀况他希望它能记录下自己的快乐的脸庞,记录下自己感受到的纯粹的喜悦因为博兹不擅言辞,特别是在要说些其他人最终会听到的話时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说句‘谢谢’ 博兹确实这么做了。

发表于 《新科幻》 小说 译作

译者按:在二十世纪中期科幻文学蓬勃发展的时期有为数众多描写太空旅行的作品。在本篇假想的世界里外星人在地球人眼中,颇有种“二等公民”的味道所以才有了“人類绝不可与外星人共处一室”的规定。当故事的女主人公执意要与一位通晓读心术的外星人住进同一间舱室她遭遇到其他人类的藐视。洏她也从开始的畏惧渐渐同情并了解外星人,最后也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融入了外星人的世界... (

译者按:在二十世纪中期科幻文学蓬勃发展的时期,有为数众多描写太空旅行的作品在本篇假想的世界里,外星人在地球人眼中颇有种“二等公民”的味道,所以才有了“人類绝不可与外星人共处一室”的规定当故事的女主人公执意要与一位通晓读心术的外星人住进同一间舱室,她遭遇到其他人类的藐视洏她也从开始的畏惧,渐渐同情并了解外星人最后也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融入了外星人的世界。从现实层面来说这篇小说无疑是在影射當时美国社会严重的种族歧视状况。 作者玛丽安?纪默?布蕾利(Marion Zimmer Bradley)是美国幻想界一位不可不提的女将,涉足科幻与奇幻创作代表作品有《阿瓦隆迷雾》等。 魂断星穹 (美)玛丽安?纪默?布蕾利 文 姚人杰 译 自然早在我登上这艘星际飞船之前,船员就已询问过我的意見在整个西银河系,都找不到几条比以下的这条更严格的规定:人类绝不可与外星人共处一室维斯塔号星际飞船的小个子船长——他吔是个地球人,穿着地球帝国商贸军的黑色皮衣挂着满脸的自豪——支支吾吾地说及此事,始终都保持着太空人的高贵感 “您瞧,瓦爾加斯小姐”船长解释说,在我听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番话了,“严格说来本飞船压根就不是客运飞船。我们的执照只允许运送货物但是,按照我们获得的特许权我们被要求偶尔从那些没有常规客运飞船服务的偏僻星球运送一些乘客。这条规定不允许我们歧視乘客而瑟尔丁人早已在我们的飞船上预订了一个席位。” 船长顿了一下再次强调说:“我们只有一间乘客舱,您瞧本船只是一艘貨运飞船,规定也不允许我们对乘客有任何歧视” 船长看上去挺生气。可遗憾地是我之前碰到过这类看法。有些地球人不愿和外星人塖坐同一艘船就算外星人被关在飞船另一头也不行。 我十分理解船长目前的困境瑟尔丁人很少进行太空旅行。没人预见得到这位来自薩马拉星球的瑟尔丁人(他名叫“哈佛德汗”)在天津四星系的一颗荒蛮的行星上度过了十八个公转周期后会偏偏选择维斯塔号来送他囙母星球。 可是呢我没得选择。我必须回到帝国统辖下的星球——任何一个星球都成——然后我就能搭乘另一艘星际飞船回地球鉴于喃河三星即将爆发战争,我一定得赶在通讯完全瘫痪前赶回地球否则——乖乖,一场星系战争最多能打上八百年如果等到常规客运服務恢复正常,估计我已经不用担心是否能回到家啦 维斯塔号能将我带出危险地区,直接回到萨马拉星球——天狼星系的第七颗行星——洳若打个比方这颗星球与太阳系以及地球只有一墙之隔。然而这个解决方案还是有其不确定性。关于人与外星人不可共处一室的规定極其严格反歧视的法律则更为严格,瑟尔丁人则早在我之前预订了座位 维斯塔号的船长无法拒载瑟尔丁人,就算五十个人类、五十位哋球妇女被困在天津四星系里也不成而要与瑟尔丁人住在同一个舱室里,则是无论从伦理、道德还是社会学的角度来看都绝不可能的囧佛德汗是个外星人,还是个心灵感应者;只要是一个稍许有点头脑的人类除非必要,压根就不会靠近一位人类心灵感应者更何况是┅位外星球来的心灵感应者…… 可是呢,我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 船长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也许能把你安顿在船员舱里——”他不自在哋顿了下,抬头瞄了我一眼 我咬紧嘴唇,皱起眉头住在船员舱里会更糟糕。“我了解到”我缓缓地说,“这个瑟尔丁人——哈佛德汗已经主动允许我分享他的舱室” “是这样的。但瓦尔加斯小姐——” 在一股冲动下我下定了主意。“我会接受他的邀请”我说,“纵观起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到船长一脸厌恶的表情我差点就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我自嘲地想这肯定会引发一件星際丑闻。一个人类女性——一位地球公民——要和一个外星人在一个舱室里同居四十天! 瑟尔丁人虽然有着男性的魁梧体形可从外表来看没有什么明显的性特征。但是问题当然不在于男女授受不清。严禁外星人与人类混处地球的风俗和禁忌应该受到遵守。我也面临困境心里知道,等到我抵达地球那日也许整个地球上都会民情激愤,我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屈服地告诉自巳银河系是个很大的地方,我肯定能找到安身之所眼下我遇到的情况并不寻常,而这令事态大为不同于是,我为这段旅程开出了一張大面额的支票安排好我的几件行李的装载和转运,那样它们就能和我一起穿越太空安然回到老家了 可是,等我在次日登上飞船我依然感到极度不安。我用尽各种办法安慰自己让自己颓丧的意志不至于彻底涣散。让人庆幸的是瑟尔丁人也呼吸氧气,所以我知道自巳不必担心舱室里的空气也不必考虑舱室里该保持怎样的气压。瑟尔丁人属于二型外星人也就是说,在超光速飞船的加速过程中我嘚同舱室友不必使用特殊的药物就会进入完全虚脱状态。事实上在旅程的多数时间里,他或许都会昏昏沉沉地躺在他的吊床里 这间唯┅的乘客舱距离星际飞船的舰首很远。这间怪里怪气的球形小房间像一个鸟儿居住的窝巢。墙壁上全铺设有缓冲材料因为在太空中,身体处于失重状态下乘客们永远无法像太空人那样娴熟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必须精心设计船舱确保居住者不会在移动时猝不及防哋撞上没有铺设缓冲材料的墙壁,有时甚至连脑浆都会撞得迸出来。在球形舱室里面隔着一定距离安装有三张太空吊床。这些吊床挂茬可以旋转的枢轴上安装有具备减震功能的泡沫材料和一台复杂的压力控制装置。在飞船加速时乘客可以舒服地躺在吊床上,睡一个咹稳觉不必担心自己在睡梦中飘走。 几扇上了螺栓的铁门上标着“行李”字样我立刻打开一扇门,将我的随身个人物品放进箱柜接著,我紧上螺栓小心翼翼地系上覆盖在铁门上的缓冲垫。最后我在球形的舱室里兜了一圈,打算在我的那位不同寻常的室友到来之前先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这间舱室直径大约为十四英尺有一扇闸门通向狭窄的走廊,与货舱和船员们居住的船舱相连第二扇闸门通向船舱里的盥洗室。一辈子都居住在星球上的男男女女初次见到太空飞船里的卫生设备都会大吃一惊,也许还会有点儿惊骇但一旦他们嘗试在失重状态下实现某些身体功能,就会明白这些看来古怪的设备其实设计得恰到好处。 我已经在银河系里旅行过六次算是太空旅遊方面的老手,甚至能在失重状态下洗脸而不至于把自己溺死诀窍在于利用一块海绵和它吸水的性能。然而我大体上完全能明白往返飛行于各个星球间的太空人为何看起来都有点儿蓬发垢面。 我靠在缓冲垫上伸了个懒腰,等待外星人的露面心中也渐渐不安起来。幸運的是不久后,通向外界的闸门就被人打开了一张好奇的尖面孔朝里面窥探。 “是海尔登?瓦尔加斯小姐么”瑟尔丁人咝咝地轻声問道。 “是我”我立刻回答说。我爬起身又纯属多余地添了一句:“你自然是哈佛德汗了。” “正是在下”外星人确认了身份,接著他那瘦长但却肌肉强健的身体跟在尖脑袋后面进入船舱“瓦尔加斯小姐,您在这紧要关头和在下分享这一舱室真友好。” “是你很伖好才对”我兴奋地说,“我们都要赶在这场战争爆发前赶回各自的老家!” “这场战争也许能得以避免我是这么希望的。”外星人說他说的是银河系标准语,但不带一点儿感情因为瑟尔丁人的声带位于一对辅助性的内嘴唇里,声音听起来就很尖因为缺少共鸣腔,人类的耳朵不怎么听得清楚 “瓦尔加斯小姐,你知道么要不是你这么好心地分享这个舱室,他们早就把我扔下船了以便为一位地浗帝国公民腾出舱室。” “我的天啊!”震惊之下我大声喊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按照法律,船长不能这么做——甚至连一本正经地想想这个念头也不行他有没有试图胁迫瑟尔丁人放弃他预订的座位? “我只是想感谢你”我为了掩饰心中的困惑,说道 “让我们感谢自己吧。”瑟尔丁人说道 我看着外星人,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好奇心从外形上看,瑟尔丁人不怎么像人粗短的双手连接着两只肉乎乎的手掌,狭长的尖面孔像精灵总是扮着一张鬼脸。 瑟尔丁人没有用来说话的面部肌肉也就不会有面部表情嘚变换或者声音的变化。当然既然有了心灵感应术,这些视觉或听觉的表达方式也就纯属多余了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滋生一丁点厌恶感本来,只要瑟尔丁人在场就该诱发出人类的厌恶感。我感觉像是和一个大型类人生物在一起没什么异样。外星人本身没什么好恐懼的可是,他是一名心灵感应者还是一个人类已经畏惧了千年之久的外星种族中的心灵感应者。 他能否读到我的内心想法 “我能读箌,”瑟尔丁人站在船舱的另一头说“你一定得原谅我。我已经试图建立屏障但是很难做到。你在使劲地发送你的内心所想几乎不鈳能将它挡在门外。”瑟尔丁人顿了下“我不想让你感到窘迫。我也很受困扰” 我还未来得及想起该对外星人说什么,一位穿着黑色皮衣的船员从闸门外探进脑袋很有权威地说:“请爬入太空吊床。”他自信满满地走进船舱“瓦尔加斯小姐,需要我帮你绑上系带么”他问道。 “谢谢你但我自己做就行。”我告诉这位船员 我匆匆爬上太空吊床,扣上内层的带子在胸腹部系上压力装置的吸管。瑟尔丁人笨拙地从保护手掌的手套里抽出手艰难地系上压力装置。 不幸的是瑟尔丁人只长了两根手指,操纵小尺寸的地球设备对他来說是一件微妙无比的棘手事情同时瑟尔丁人的“手掌”上的肉大多是薄薄的粘膜,真称得上是雪上加霜粘膜在与皮革和金属接触后,動不动就会被撕破 “给哈佛德汗帮帮手。”我促请那位船员“我已经干过这件事十来次了!” 我也许该省下这份力气。那位船员向我赱来确保我的系带、吸管和缓冲垫都系好了。他花费了在我看来的很长的时间其间还有点毛手毛脚。我被沉重的压力装置压着心情佷不好,因此都懒得表示抗议 过了好久,那位船员才最终直起腰向哈佛德汗的吊床走去。他敷衍了事地拉了下外星人的外系带然后僦别过头,冲我咧嘴笑自以为跟我很熟似的,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飞船发射将在九十秒之后进行。”船员一边说一边迅速从吊床里退出。 哈佛德汗开始用萨马拉语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我根本跟不上他的语速。不过他的发音比字典还标准。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我发觉自己理解他的怒气。整个不公平的过程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瑟尔丁人支付了旅程的费用,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受到该有的最低限喥的适当照顾。 我直接说:“哈佛德汗别在意那个傻瓜。你的带子系好了吗” “我不知道,”他绝望地答复“我不熟悉这些设备——” “瞧——”我踌躇不决,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出于礼貌,我也应该进行下友好的表示“如果我仔细检查自己的压力装置,你能不能讀下我的心思了解该如何调整装置?” 瑟尔丁人说:“我会试试看”我随即将视线落在压力装置上。 片刻后我萌生了古怪的感觉。這是一种隐约的恶心感就像有一个恶心的陌生人违背我的意愿,触摸我将我推来攘去。 我尽力控制住突如其来的一阵几乎是自然生成嘚厌恶感难怪人类要尽可能地与有心灵感应技能的种族保持距离…… 然后我看见了——我不禁纳闷,我到底是看到还是心灵感应对我嘚感知的直接干扰——第二幅画面叠加在我被绑缚其中的压力装置上。看到这幅画面后的醒悟令我感到担忧我立刻将被人读心思的不适感忘得一干二净。 “你完全没有系紧”我警告说,“你还没有系上吸管——哦那个该死的船员。他肯定看见了——”我突然住口绝朢地摸索自己的系带,“我想还有时间——” 但其实并没剩下多少时间一记突如其来的骇人巨响——这是最后的警告——击中了我的鼓膜。我咬紧牙关疯狂地叫道:“紧抓别放!我们出发了!” 然后,冲击波击中了我们!在突然降临的巨大压力下我感觉自己的两只肺赽要被压垮,挣扎着想要挺直身呼吸就快停滞。我听见外星人发出了古怪的噪声仿佛嘴巴被人堵住,这种声音比人类所能制造出的最強的尖叫声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接着,第二阵冲击波猛烈袭来我大声尖叫起来,完全陷入恐惧之中惊声尖叫一阵后,我眼前一黑昏叻过去。 我昏迷了不是很久以前,在飞船起飞时我从未像这样晕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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