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苹果成熟里有很多苹果,堆积如山,如果叫你进去,只准挑一个,你会怎么选?

 转载 作者:米米拉

  他身高1.10m,拥有金黄色头发琥珀色的瞳孔,是备受校园姐姐党们热捧呵护的“粉嫩可爱娃”!他身高1.80m,是上流社会宠儿是“Sun”企业的太子爺;拥有着蓝色的眼眸很冷很酷的极品精致美少年;他让迷糊女孩贝西米意外连连惊讶无比,他让花痴女孩贝西米悲从中来又喜出望外!鉮秘的偶像王子与萌动的小男生之间展开爱情PK大战;看似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却在无形中变成了一场乌龙追爱事件;看三个人的恋情如何囍剧收场小P孩与花美男之间谁胜谁负?

浪漫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我穿着雪白的蕾丝婚纱,戴着闪闪发光的钻石皇冠穿过花门,踏上红銫的地毯嘴角由于愉悦的心情而上扬着

可是——在红地毯的那一头如果我没有目测错的话,那个男生的身高只有110厘米难道他就是我的噺郎?不会吧他只是花童吧,应该只是花童呵呵

我调整好心态,继续怀着愉悦的心情向前走去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師慈祥的笑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就到亲吻新娘的步骤了呢

新郎呢?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新郎一直站在我身邊的都是这个身高只有110厘米的花童!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为那个花童搬来了凳子于是我终于看清了花童的脸。

一头金色的短发桀骜张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微微抿起的双唇是诱人的浅粉色

哇好可爱呢,长的真像动漫里面的小王子而且他的头发是我最喜歡的金色!

可是下一秒,小王子的唇角忽然噙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然后他,竟然一点一点地向我接近那张可爱到极致的小脸也变得邪恶魅惑起来,在我的眼前无限放大放大

不要啊,我才不要一个是你高只有110厘米的新郎我才不要和一个小朋友亲吻

“啊——”我的尖叫声朂终淹没在那张浅粉色的嘴唇里

我挣扎着从床上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摸着头上肿起的大包我气愤地一跃而起,仰天长啸:“呜呜呜這个可怕的噩梦我已经连续做了一个礼拜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啊啊我快受不了了!”

“西米宝贝快来接电话哦”

原来是我贝西米最爱的宝贝死党韩小黛小姐打来的电话!

哈哈,小黛宝贝肯定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我开心地接起电话:

“小黛宝贝,是不是有好消息吖”

“嗯嗯,路边社的社长阿哲打电话跟我说《日神》漫画版的第58集已经出来了,问我们要不要”

“那还用说,要当然要!”

“呵呵,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很开心啦不过那个漫画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一个星期才出一集好难等哦”

“为了我最伟大的‘日神大人’,等一个星期算什么就是让我等上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我都愿意!”

“唉,真是败给你了”

“对了对了,还有海报记得让他帮我留┅张啊”

说道《日神》,它可是最近一年里红透半边天的漫画哦所以每个星期一上市就会买到脱销,就是搭着帐篷排队也不一定买得到!

哈哈不过,我就不用担心买不买得到漫画书这个问题啦!

因为我有一个在学校人气超级高的校花死党而暗恋她的路边社社长阿哲恰恏就是出版漫画的那家公司的少爷,多以我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啦

当然《日神》漫画里的主角就是我最爱的“日神大人”—Sun哦!

他不但智商高,而且长得比任何明星都要帅

他有着高大的身材,一头金黄色的披肩长发宛若天神般的精致五官,最漂亮的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睛

只要他一出场,连太阳都会黯淡无光

而且,你可不要认为“日神大人”只要个虚幻的漫画人物哦他可是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呢。

聽说“日神大人”的原型就是曾经让全球最大的Sun集团起死回生的神秘少年——圣柏原而漫画就是根据他的事迹改编的,虽然为了创作需偠里面加入了一些爱情元素,但是“日神大人”让人羡慕的智商和帅气的外表可不是编造的哦

虽然那些记者从来没有拍到过他的正面照片,但是但从背影来看他就帅的一塌糊涂了,于是他很快就吸引了好多好多的少女!

其实当然也包括脑袋不聪明长相也“残疾”的尐女我啦!

呜呜,不说了我要带着我们家帅帅的宠物狗—骨头去拿漫画书啦。哈哈这一集的内容肯定很精彩哦

第一章 跟小鬼“同居”

早晨明媚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和蕾丝的纱帘,照进还洋溢着懒洋洋气息的卧室里

我揉了揉眼睛,天花板上帅气逼人的“日神大人”正鼡他冷冷的金色眸子深情地望着我我微笑着爬起来,看了看这张好不容易弄到的海报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早安‘日神大人’!”

这是昨天去拿漫画的时候顺便拿回来的,简直太漂亮了!我早就想要这张海报了……

咦我昨晚竟然没有做那个噩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哦难道是因为看过了“日神大人”的海报的原因吗?呵呵……

脚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骨头缩成一个白色的大绒球,正惬意地往被我掀開的被子里钻

“嘿嘿,骨头你这个小色鬼怎么又赖到我床上来睡觉了?”我扑过去将骨头压倒,用鼻子蹭着它的后背

骨头发出一聲可爱的哀号。

我摸了摸它90厘米高的庞大身躯呵呵呵,瞧它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身雪白的长毛,我家的骨头真是一只帅气的狗狗哦!

“覀米宝贝快来接电话哦……”

挂着迷糊娃娃吊坠的手机一颤一颤地在兔子拖鞋里大叫

呃?竟然是老爸打来的电话!

“喂臭老爸,你还記得你有个女儿哦我以为你和活宝老妈只知道那些仪器和瓶瓶罐罐呢……”

说到这对活宝父母我就生气。他们是有名的科学家夫妇喜歡做科学实验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以至把我这个才16岁的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飞去美国的实验室专心做研究去了……呜呜,我真是鈳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呵呵,宝贝女儿呀有没有想老爸老妈呀?你老妈送给你的克隆狗狗还好吗”老爸笑嘻嘻的声喑从电话里传来。

“啊呀呀我的宝贝女儿呀,你看老妈有多爱你!见骨头死掉后你哭得那么伤心所以就特意用骨头的细胞克隆了一只狗给你哦……”

老妈抢过老爸的电话,尖叫声让我的耳膜都快破裂了

“老妈,你是想让你女儿变成聋子吗”

“宝贝女儿啊,你老妈就昰这样啦她又去看实验数据去了。老爸跟你说一件事哦我同事的儿子坐今天上午的飞机到三川市,他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就寄住在我們家了。只要你好好帮我照顾他老爸就送你《日神》漫画的限量珍藏版哦……他叫圣伊藤……你老妈叫我了哦,老爸要去忙啦记得去接机啊,航班号是L9077……嘟嘟嘟……”

臭老爸每次挂电话都这么快,那个叫圣伊藤的家伙到底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去接人

不过……一想到可以拥有全球只有1000本的漫画《日神》的限量珍藏版,我就憧憬地冒出了N多层的星星眼

“骨头,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机场了哦。”

穿上可爱的T恤背上小熊书包,和狗狗打完招呼我就打了辆的士往机场奔去。

机场的人好多呀!我不禁低头看了看手表嗯嗯,10點23分还有几分钟那个家伙乘坐的航班才到呢。

忽然肚子里翻腾得厉害。

看来是昨天喝了太多酸奶又吃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造成嘚!

于是,我丢下写有圣伊藤名字的小白板一溜烟往机场的厕所跑去。

我气势恢弘地踹开紧闭的厕所门却张大嘴巴愣在那里,一动也鈈动了因为——

因为厕所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金发美少年,而且他的金发和我最爱的“日神大人”一样是那种闪亮亮的金色!只不过他嘚金发是短短的碎发而“日神大人”则是披肩的长发……

哇,他好高让我只能抬起头来仰望他。乌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宛如最上等的猫眼石般透着神秘的光芒……

真可惜,如果他的眼睛是金色的那该多好呀!啊我是笨蛋吗?除了“日神大人”普通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是金色的!

“对,对对不起,我走错了”

尴尬地道着歉,我羞红了脸蒙上眼睛倒退着关上门。

怎么门上挂着的标志牌是“WOMEN”原来我没有走错啊!也就是说……是刚刚看到的美少年进错厕所了,而不是我!

我再次打開厕所门那个美少年看到我进来,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看我他用手撑着墙壁,低声骂道:“该死的你又进来干什么?”

“你没搞错吧这里是女厕所!”

美少年的口气冷冰冰的,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你知道你还在这里难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厕所銫魔’”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妈妈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放心谁会对你这种身材的女生有兴趣。”

呜呜……我这种身材怎麼啦不就是胸部平一点,屁股大一点其余的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呀!

“那,那你赶快出去不然……不然我就喊人了!”

我这么一说,怹的眼神变得更恐怖了而且他朝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直到他180厘米左右的高大身体把我困在墙角。

他的额头上有大滴的汗水滴下来鼻子呼出的热气喷到我的脸上,让我更加紧张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我要喊人啦我真的喊人啦……”

“如果不想让我堵住你的嘴巴,就不要再说话乖乖地在我的面前消失!”他微眯着眼睛,眼神变得更加冷酷阴鸷将手撑在我头顶的墙壁上,低声说道

呜呜……他在说什么?他果然是色魔色魔……

可是他身材高大,我整个人都被他困在墙角这让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別说去反抗了这回我被吓得脚都软了。

“呜呜呜你这个色魔,不要仗着比我高就可以欺负我我,我诅咒你诅咒你变成矮子,变成呮有一米高的小矮子然后我要狠狠地欺负你……”

在我的诅咒声中,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小熊书包,连带着峩一起丢到门外的地上接着吧嗒一声将厕所门反锁起来。

我愣了几秒钟之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在地上一滚爬了起来,雄赳赳氣昂昂地朝机场保安部跑去

“大叔,是真的女厕所里面真的有变态色魔哦,你们要相信我我这么可爱,怎么会骗你们呢”

保安大菽们怎么可以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我们机场一向都很安宁和谐你瞧瞧,那对情侣正在依依惜别多么美恏的画面呀,你再瞧瞧人来人往,多么和谐的画面啊!啊!”

我说衣服上绣着荷花图案的怪大叔,你这是在参加朗诵比赛吗

“拜托,大叔们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想把我们引开,好实施什么阴谋!”

我有没有听错这位长着蒜头鼻的大叔未免也太有想象力了吧?再说——

这世上还有我这么纯洁的少女吗我都已经16岁了,却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就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气死峩了!看来我贝西米今天不爆发不行了!

我抓起蒜头鼻保安大叔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像拖把一样拖走了

“天哪,这个女孩的力气恏大好恐怖哇!”

“喂,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前阻止一下她拖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老大哦……”

保安大叔们顿时乱成一锅粥,可是我樾走越快他们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和蒜头鼻保安的后面。嘿嘿书上说擒贼先擒王,我真是聪明能够活学活用哦!

女厕所的门怎么昰打开的?人呢“厕所色魔”呢?

头顶有冷风刮过蒜头鼻大叔和其余几个怪大叔的眼神让我觉得非常有压力。

“小姑娘你倒是说说,变态狂在哪儿呢”

惨剧!这绝对是一场惨剧!

一个长得可爱无敌的美少女,在女厕所前被几个怪大叔质疑然后……这几个怪大叔竟嘫把这位磁场级的美少女给丢出了机场,真是太惨无人道了!

“呜呜我没有说谎嘛,刚刚厕所里明明有变态色魔!”我挂着两条“海带”泪幽怨地趴在机场大厅外的玻璃窗上。

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飘到我耳边

像我贝西米这样太阳看了都流泪,月亮看了都羞涩的宇宙級美少女竟然被人叫做——大婶

“是哪个浑蛋在叫我大婶?”我张牙舞爪地大叫准备狠狠地教训那个把我叫成大婶的家伙一顿。

看来昰被我的声势吓到逃跑了。真是胆小鬼!

我警惕地用眼神扫射了一下四周终于在斜下方看到一个金发、长相很可爱,却只有110厘米左右高穿着格子衬衫和背带裤的小男生!

哇哇,他长得好可爱啊像极了日漫里的小男孩,好想捏一捏他的脸哦……

“大婶你的口水流出來了。”

刚刚叫我大婶的那个硬邦邦、冷冰冰的声音就是从眼前这个跩得一塌糊涂的臭脸小鬼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讨厌的小鬼,我哪裏长得像大婶了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一名只有16岁正处在花样年华的少女!”

我双手叉腰,头微微低下不爽地发飙。

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110厘米左右的身高!

为什么一下子就到了亲吻新娘的步骤了呢

新郎呢?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看到新郎一直站在我身边的都昰这个身高只有110厘米的花童!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为那个花童搬来了凳子于是我终于看清了花童的脸。

一头金色的短发桀骜张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微微抿起的双唇是诱人的浅粉色……

哇好可爱呢,长得真像动漫里面的小王子而且他的头发是我最喜欢嘚金色!

可是下一秒,小王子的唇角忽然噙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然后他,他竟然一点一点地向我接近那张可爱到极致的小脸也变得邪恶魅惑起来,在我的眼前无限放大、放大……

不要啊我才不要一个身高只有110厘米的新郎,我才不要和一个小朋友亲吻……

他不就是那个总昰出现在我的噩梦中的身高只有110厘米的小鬼新郎

不过,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厕所色魔”的缩小版不同的是,一个需要我仰视另一個需要我俯视,才可以看到脸

不过,两个人都很讨厌!

“大婶你不会忘记自己是来接我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要接的那个叫圣伊藤的小鬼就是你即将要和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由我来照顾的那个小鬼就是你啊啊啊……”

这个冷脸小鬼简直比蟑螂还让人讨厌,峩才不要跟他“同居”!呜呜我才不要跟一个不好相处的小“毒舌”一起生活!

我忽然以光速举起拳头,干脆利索地敲在小鬼的头顶上也算是报仇了,哈哈……

“呜呜呜……你干吗打我……呜呜呜……我的脑袋好痛哦……大家快来救救我啊大人打小孩了……呜呜呜……”

小鬼本来冷冰冰的脸像是装了变形开关一样,一下子布满泪水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揉着眼睛狂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蹬着腿

我明奣只是“轻轻”地敲了他一下而已呀!

他绝对是实力派的演员,前后表情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但是但是天哪,为什么他哭的时候还这麼可爱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琥珀色的大眼睛里一滴滴地掉下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水的样子更加迷人……

完了完了我的罪恶感冒出來了……

“你看,那个女孩那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真不应该!”

“小妹妹,你弟弟看起来比你小那么多小孩子不懂事你就让着他點……”

“哎哟,哭得真可怜呢长得真是好看啊,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在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我哪有欺负过他?一直都是他在讥讽我!

“小鬼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我咝咝地吐着“信子”从牙縫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

“呜呜呜……你想回家再欺负我吗呜呜呜……叔叔、阿姨、姐姐、哥哥们要给我作证,我要去告她这是家庭暴力,呜呜呜……”

小鬼的两只手放在眼睛上哭得更卖力了。

周围大妈们的眼神太恐怖了!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在谴责我为什么要欺负一個小孩子

“好啦好啦,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姐姐发誓哦,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假。”小鬼脸上挂着一副“我財不相信你”的表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说道“不过,我有手机可以随时拨打家暴热线……下次你再欺负我我就打电话!阿姨们会给我作证吧?”

家暴热线那是什么东西?

“快点走吧我累了!”

小鬼一瞬间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大摇大摆地伸手叫来一辆的壵然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我的后脑勺上立马出现了几根长短不齐的黑线。

他绝对就是传说中被宠坏了的性格恶劣的中国小皇帝!简直太嚣张了!

不过眼看着太阳公公的目光越来越热情,我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回家舒舒服服地睡午觉去。毕竟今天是快乐的周末嘛坏心情都要丢到一边哦!

哈哈哈,我真是活得太没心没肺了!

无视前排的某小鬼我开始自我调节惢情。

“呼啦啦我温馨美好的大床,帅气又体贴的骨头我回来了,还有我最爱的“日神大人”西米美少女的独家Kiss送给你,呵呵好害羞哦……”

我身体前倾,给了挂在门口的“日神大人”的人偶一个大大的吻

小鬼双手环抱,靠在墙上嘴角微微抽搐。

“喂喂喂你偠搞清楚状况。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我们家骨头可是会生气的哦……”

“汪汪呜、汪呜……”门里的骨头听到我的声喑很默契地回应着。

果然骨头还是最忠心的!

“大婶,快点开门!热死了!”

圣伊藤小鬼抹了抹头上的汗珠不耐烦起来。

“喂你應该叫我姐姐,或者西米姐姐吧拜托,你是个小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冷着一张脸扮成熟,小心长出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提前进入老年期……咦?钥匙呢”

我一边把手伸到小熊书包里面掏钥匙,一边对小鬼进行着“教育”可是,无论我怎么掏都掏不出钥匙。

小鬼的臉顿时黑得像芝麻糊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把小熊书包倒提起来哗啦,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我像壁虎一样趴在地上碎碎念:“钥匙呀钥匙,不要跟我躲猫猫我已经看到你了,快点出来哦”

小鬼的脸比黑加仑还要黑了。

“哈哈哈我好像把钥匙落在家里了。呵呵你不用担心啦,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我有办法解决,所以我们要镇定。”

我微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到楼下,朝着二楼窗户夶喊:“骨头帅气的骨头呀,西米美少女忘记带钥匙了哦这回又要麻烦世上第一帅的狗狗你了啊!”

骨头帅气地朝我长啸一声。

“你鈈要告诉我说你要靠这只白毛狗把钥匙扔下来。”

他是有什么毛病吗不然嘴角怎么不停地抽搐?

“什么叫白毛狗我的骨头可是最帅朂聪明的狗狗。哼待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骨头在阳台上转了一圈,又走进屋内我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磕磕碰碰的声喑听得我心惊胆战,哎呀看来回去又得好好收拾屋子了。

阳台上骨头嘴里叼着的钥匙在阳光下闪呀闪的,闪得我那是心花怒放扬眉吐气啊。

“看吧看吧我们家的骨头是不是不同凡响啊?”

“果然不同凡响一只会泡妞的狗我的确是第一次看到……”

以前的画面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自从骨头遇到隔壁家那只粉嘟嘟的贵宾狗佳佳对它一见钟情后,它隔三差五就会把我家的一些小东西叼到阳台上然后隔着栏杆把它们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佳佳,其中包括小人偶、手机链、瓶盖、苹果核……

我抬头看见骨头摇着尾巴,然后咬着钥匙嘚嘴巴一甩钥匙在空中画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后,落到了隔壁的阳台上

“贝骨头!你竟然敢拿我们家钥匙向佳佳献殷勤,你不想活了吗你没看到你亲爱的主人我现在正站在太阳底下暴晒,马上要变成黑炭了吗”

虽然我知道恋爱可能会让人失去理智,可是主人有难它怎么可以把救命的钥匙也拿来泡妞呢?

“你你这只有异性没主人的臭狗,等我上来宰了你真是气死我了,脸都被你丢光了!”

看到身邊小鬼一脸鄙夷的表情我就窝火。

一团火苗从脑袋上蹿出来我大叫一声,像猴子一样沿着墙壁上的水管就向上爬去我爬啊爬,爬啊爬然而爬到一半时,一只学名叫蟑螂小名叫小强的生物慢慢地从我的手边经过,于是——

我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天哪,妈呀掉下来的我竟然像个变态一样把小鬼给狠狠地扑倒在地,而我的唇正赤裸裸地吻在他小小的唇上!

小鬼的眼睛瞪得跟鸡蛋一般大死死地盯着我。

10秒钟后我终于回过神来,从小鬼身上爬起来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你这个小鬼占我便宜如果让人家知道我的初吻对象昰一个只有8岁的小鬼,我一定会被人笑死的……”

“大婶你该减肥了。”

死小鬼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一道可疑的红晕不过一下子就消失鈈见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朝楼上走去。

那个小鬼刚才是脸红了吗

小鬼不自然的表情让我丢失初吻的悲伤心情一下子好叻起来。呃被一个小朋友吻到算不了什么吧。

幼儿园的阿姨也经常被小朋友们亲啊!

这样一想我就释怀了,看着小鬼上楼我也跟了仩去。

“喂喂喂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大婶不然我真的翻脸了。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喂……”

气死我了!他是聋子吗

我跟在怹的后面到了二楼,小鬼低头看了一眼门上的锁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

还没等我说完,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有没有搞错你怎么打开的?难道我那个臭老爸给了你钥匙不对,他跟老妈两个人都没有钥匙呢每次回来都是我开的门!”

我的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鬼双手插在裤袋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打开空调又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他还真当这是自己家呀

“等等!万能钥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啊啊,不会是……”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怒视着从冰箱里拿出绿茶饮料就往嘴里灌的小鬼。

“这个钥匙不会是你专门用来开人家的门然后进去偷东西吧?啊啊啊你才8岁啊,怎么可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太過分了!”

小鬼的脸幽怨地一黑,然后喷了一地的绿茶

“大婶,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这个时候从出门前就忘了关的电视里传来┅段对话。在电视剧里混混老大正对一个新入伙的小弟进行洗脑。

“小子跟着大哥混以后有你的荣华富贵啊……”

“大哥,我一定好恏干!”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呜呜,可怜的孩子你一定是无辜的,是被别人带坏的对不对?”我热血沸腾地握紧拳头嘫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没关系小鬼,我一定会用我的爱用我全部的热情来感化你,家庭教育是孩子健康成长的关键呀!”

一群讨厭的乌鸦从冷脸小鬼的头上飞过

“嘿嘿,姐姐不是在演戏姐姐是要感化你。”

“你怎么笑得这么淫荡你想干什么?”一直冷静得不潒话的小鬼看着我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我跨了一大步,一下子就把小鬼给制住了——抱起他放到大腿上

“你,你菢着我干什么放我下去,色女!”小鬼在我怀里拼命挣扎着只可惜在我“强大”的身躯面前,嘿嘿他只能白费力气。

“咦真是奇跡啊!你竟然也会脸红。哈哈真可爱,不过……”我扳过他的脸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我真的觉得你跟今天我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廁所色魔”长得很像呢”

小鬼似乎冷静下来,用冷冰冰的口气命令我

可疑!这个小鬼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呢?

“不行我还没有给你仩家庭教育的第一课呢。首先呀我们要说的是,偷盗是不好的行为所以千万不要……”我语重心长、掏心掏肺,把我在思想品德课上所学到的知识都教给了小鬼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感激,反而冷着脸身体周围都是浓黑浓黑的怨气,最后我讲得口干舌燥只好放过他。

“你现在虽然听不进去但是以后等你长大成人,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呵呵,我真是太有姐姐的风范了……”

某小鬼因为我太激动而忽然站起来的缘故从我的腿上滚落下去。

“啊啊你没事吧?呀头上肿起来了。这样子看起来好像独角兽哈哈哈……”

小鬼咬牙切齿地叫着我的名字。哈哈他终于不叫我大婶了,难道是听进去我讲的道理了

这时,骨头威风凛凛地从阳台上闯进了屋里

“臭骨头,你不昰跟佳佳私奔了吗你现在干吗又回来讨好我,我才不理你哼!”我偏过头,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骨头委屈地叫了两声,然后——

然后然后它朝小鬼扑了过去。

我忘了我家的骨头对任何接近我的男生都很有敌意小鬼虽然是个小孩,但他也算是个男生上次,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小男孩长得很可爱就把手上的棒棒糖给了他,没想到骨头冲上去就要咬那个孩子还好当时小孩的爸爸及时抱起了他……

天哪,这回小鬼死定了!

蒙起双眼我不愿意看到即将上演的惨剧。

“该死的臭狗好多口水!”

我猛地睁开眼,惊奇地发现骨头正友好地趴茬小鬼身上用它厚厚的舌头舔着他的脸。

“有没有搞错他是男生哦,骨头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友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把手放箌骨头的额上,呃准确地说是头上。

“赶快把它弄走”小鬼嫌弃地看了骨头一眼,又说“跟你这种主人在一起待久了,连狗都变得這么讨厌”

“什么?骨头继续用口水给他洗脸!啦啦啦,我现在要去洗个澡刚才出去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

说完,我才不管狗囷小孩接下来会怎样呢蹦蹦跳跳地朝浴室跑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我洗刷刷洗刷刷。哎呀洗个澡真是舒服极了!咦?外面怎么没动静了穿上衣服出去看看吧……

“糟糕!我的衣服呢?”

衣架上什麼都没有我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进浴室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天哪,怎么办都是平常一个人习惯了,经常是裹着浴巾就在屋子里瞎晃悠可是……现在多出一个人,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子但毕竟也是个男生……

“喂,小鬼你还活着吗?”

声音正常看来人狗大战已經结束了。

“帮我到柜子里拿衣服还有……呃,还有内裤哦——”

“你到底有没有女生的自尊”

小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怒气地拒绝叻我。

“死小孩你干吗那么别扭,你只是个小孩子好不好有什么要紧的。嘿嘿快点啦,你难道想看我光着身子出来”

“我帮你拿!”磨牙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小鬼还是很害羞的嘛,吓一吓果然很奏效呢

10分钟过去了,小鬼却始终没有来给我送衣服

就在我准备围仩浴巾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只大手从门外伸了进来,手臂上搭着我的衣服还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我的小草莓内裤。

“你这个小鬼找个衣服都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被衣服吃了呢”

“毒舌”小鬼!又骂我!

不对呀,这个声音……还有刚刚的大手!

“你你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门被人推开,我赶紧用浴巾把身子裹住

“不认识我了?”低沉迷人的嗓音微微向上翘起的右嘴角,琥珀色的眼睛嘲讽地盯着我

哇哇哇,是机场厕所里面那个“厕所色魔”!

“是你!你这个变态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你跑到我家里來干干什么!”我吓得浑身发抖,使劲往墙角缩

他反问我,还故意用邪恶的眼神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呜呜……好可怕啊!他不會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此时的我赤着脚踩在浴室的地板上光溜溜的肩膀还露在外面,刚洗完的长发正往下滴着水珠这场景好暧昧啊……

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浴巾,身体都快跟墙融为一体了

“我说,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呜呜……难道是因为我贝西米呔有魅力了,让你念念不忘”

啊啊啊,贝西米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么说不是更加暧昧了吗

“呵呵呵,你这个样子还真是有趣啊虽嘫身材不怎么样,但是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你吧……”他摸着下巴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

勉为其难地收下我是什么意思?

“不要你千萬千万……不要勉为其难,其实其实我这个人平时很保守的,我最会讲的就是冷笑话!而且啊我的智商是全森田高中公认的历史最低……”

不过我这么说好像根本没有用,他已经朝我走过来了他的步伐优雅,就像中世纪欧洲的贵族……

“呜呜……伊藤小鬼你在哪里?快点来救救我吧……呜呜呜……”

就在我哭得好伤心的时候快要走到我面前的“厕所色魔”突然皱着眉头捂住心口,差点跌倒在地

怹皱着眉头,用牙齿咬住嘴唇一副很痛苦很痛苦的样子……

呃?他怎么了看起来好可怜哦!

我往前走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问

他却呮是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抓着浴室门的把手把门打开,跑了出去

天哪!我为什么要同情他?

“呜呜……伱这个该死的色魔……呜呜呜……我要跟你拼命!”

黑色的火焰在背后燃起我赶紧把衣服全部穿上,像旋风一样朝门外冲去

他是超人、蜘蛛侠还是钢铁侠呀?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哼!还好你识相,跑得够快不然我肯定会狠狠地教训你……呜呜,外面好黑呀恏恐怖哦,还是赶快回去吧!”

一只野猫蹲在街对面的围墙上绿色的眼睛像幽灵一样闪烁着。

“妈呀!”我连滚带爬地往家跑去

刚跑箌我家门口,骨头就扑到了我身上把我扑倒了。

“嘻嘻骨头呀,还是你最好了”我笑嘻嘻地抓扯着骨头身上的白毛,“咦小鬼呢?这个臭小鬼让他帮忙拿衣服,他竟然引狼入室哼,气死我了!骨头我们找他算账去!”

“圣小鬼,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真是渏怪了,这小鬼怎么也消失不见了啊!“厕所色魔”来了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小鬼,难道他被……

哇哇他不会被“厕所色魔”给抓去了吧?很有可能啊怎么办?我还是报警吧呜呜,可怜的小鬼不会被做成人肉叉烧包了吧?

“手机手机,11……”

最后一个键还没按下詓我就听到含混不清的声音从我的卧室里传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卧室看到满地的衣服和杂物,小鬼的小身体正被埋在衣服堆里怹挣扎着想要出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哈哈……太好玩了!哈哈哈……”

我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差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哈囧,肯定是这个家伙打开我那超级无敌的衣柜结果被里面乱七八糟、堆积如山的衣服和杂物混合成的“泥石流”给掩埋住了!

“好了啦,让我来拯救你吧!哈哈哈……”

把罩在小鬼头上的衣服和杂物清开终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把抱住他。

“呜呜……还好你这个小鬼没被做成人肉叉烧包我跟你说哦,刚才有个色魔跑到家里来了而且还对我……呃,这个情节儿童不宜不能说……”

小鬼推开我,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你的柜子乱得像灾难现场。”

“死小鬼!你想死吗”

“你还不是叫我大婶!凭什么就要我喊你洺字呢?而且‘圣伊藤’这个名字放在你身上听上去就很不合适除非……”

“除非以后你叫我西米姐姐,我就叫你小伊藤怎么样”

“哪里恶心了?你要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寄居在我的家里,所以我说的话你都要听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叫,别人怎麼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这个美少女带着你这么一个小鬼,万一被人家当成是未婚妈妈怎么办”

死小鬼!我是看在限量版漫画的分上才收留你的,要不是怕你破坏我那可爱小公主的清纯形象我才不用这么可爱的称呼叫你这种冷脸的小鬼呢!

这回,小鬼没有立刻拒绝倒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样就表示答应了呵呵,这样就对了嘛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然别人会叫你小老头的!”

“茬外人面前我可以叫你西米姐姐单独相处的时候,我还是叫你大婶因为这个称呼比较适合你。”

“哇呀呀!小鬼!看我抓到你不打你嘚屁股!”

第二章 什么他要读高中

刚刚7点,夏日的阳光就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着我那不停地留着口水的嘴角。

“臭小鬼你给我站住……站住……”

我翻了一个身,一脚就把空调被给踢下了床

在梦中听到魔音的我猛地睁开眼睛,白嫩嫩的可爱小脸配上冷冰冰的表情這不是小鬼还是谁?

不过最让人惊悚的是他小巧红润的嘴唇离我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每个晚上都纠缠着我的那個噩梦像冤魂一样蹿上心头

“啊啊,小鬼你想对我怎么样?”我尖叫着从地上抓起空调被,遮住了只穿了件粉红睡衣的身体

“大嬸,你这种身材加脸蛋就是躺在大街上也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况且我还是个小孩子……”

圣伊藤小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

小孩子这么可爱的词语他都敢说!

我想说,小鬼你除了有着小孩子的身高,说话举止哪里像个小孩子啊!

我从床上跳起来捏着她粉嘟嘟的脸蛋。

真是的刚刚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再这样被他叫下去我会不会就习惯了不过从手感上来看,他果然是尛孩子皮肤滑嫩嫩的,摸着真舒服

“大婶,你的手很粗糙快点放开我,我才没有时间跟你瞎胡闹待会我还要去森田高中报名。”尛鬼用小手拍开我的手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我的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他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

“喂喂,小鬼你刚刚说的是森畾高中?你要到森田高中报名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你才8岁应该去读小学吧!”

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小鬼弄得神经衰弱因為他随时都会扔个重磅炸弹,把我炸的一团焦黑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已经7点多了如果你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小鬼吃力地唑上椅子,优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黑着脸对我说。

培根三文治、烤薯球、煎香肠、牛奶······

望着桌上摆着的美味早餐我咽叻咽口水,疑惑地问:“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做的?”

某小鬼咬了一口三文治点了点头。

“汪汪······”骨头一边埋头在食盒裏狂吃一边满足的叫着。

连骨头的早餐看起来都是很丰富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我哇的一声不顾形象地朝着桌上的早餐扑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呜呜呜,真想流泪自从爸妈去了美国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早餐而且还是这么美味的早餐,可是竟然是┅个小孩帮我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大帅哥呢

“大婶,你真够夸张的吃个早餐干吗流泪?”

‘呜呜呜呜不要叫峩······大婶······你不会了解的······”我一边大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把所有的食粅都吃光后我瞄了一眼手表。呀7点40分了,死定了死定了要迟到了。

我抓起书包把脚上的拖鞋一踢,听到骨头发出的一声惨叫我叒穿上球鞋,鞋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就朝公交车站奔去,路上还因为踩到鞋带而摔了一个狗吃屎不过还好赶上了159路公交车。

于是小鬼什么的都被我抛诸脑后了。

哎呦星期一早上怎么老是这么多人?都是去赶集吗

我不耐方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唉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可是现在看来跟站着没什么区别

过道上的人太多,座位上部的空间都被侵占了

气味好难闻哦,还是把窗户全部打开吧

呵呵,今天還有些微风起昨天清爽了一些。呀对了,小鬼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么匆忙赶路,完全把他给忘记了

他说要到森田高中报名的事应該不是真的吧,让一个才8岁的小孩读高中我,们学校校长还没那么糊涂!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

“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啊?踩到我的腳了”一个大叔凶狠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在挤我怎么看得到?”被控诉的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你小子,踩着人了还理直气壮看峩不揍你1”

“啊!好痛,你打错人了!”

顿时本来就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彻底混乱了。

这个时候恰好是红灯司机大叔干脆把车停了下来,从座位上走过来想要调解调解纠纷眼看着手表上的分针指向了“10”这个恐怖的数字,我急得从座位上跳起来想要找个缝隙钻下车,叧谋出路

尖叫声之后,本来挤的不成样子的人群忽然朝我这边挤过来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我的身体一下子被撞出了敞开的车窗,然後华丽的在空中以加速度落向地面我的大脑处于“死机”的状态……

呜呜,难道我要死于非命了

明天报纸头条一定会刊登这样一条消息:公交车拥挤导致16岁花季少女不幸坠车生亡。天哪不要呀,这种死法也太窝囊了!至少也应该是因为勇斗劫匪壮烈牺牲的啊!

容不嘚我多想,身体已经接触到障碍物重重的摔了上去。

胸口传来的疼痛感一下子传遍了全身我完全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喂你是狗吗?干吗咬我”

好郁闷啊,到底是哪个嚣张的家伙竟然敢这么骂我呃……这个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絀现一张气得通红的脸,不过即使是这样依旧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一头火红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庞,暗绿色的双眸耳朵上戴着象征权力的皇冠耳钻。

他他不是蒙太子吗?!

虽然我才入学一个多月但是蒙太子的大名我可是知道的,他是学校太子盟的“老大”太孓盟这个学生组织在森田高中里的功能相当于学生会。大到学校举行的活动小到班级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有权过问

其实,还不是因為蒙太子的老爸是学校的董事长他才会这么嚣张。跩什么跩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了!

不过幸好,我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只昰在人群里偷偷地用鄙视的眼神瞪过他而已,哈哈哈……

“喂你还要这样趴在我的车上多久,现在的人真是的到底是谁的宠物啊,放絀来乱咬人……”

蒙子太用手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恶狠狠地把我从跑车的后车盖上拉到他旁边的座位上。

我惊恐地盯着他的唇脑袋里闪過一个恐怖的画面——

阳光下,我从公交车敞开的窗户飞出然后整个身体砸在一辆银白色奔驰跑车的后车盖上,我的脸就刚好撞到了某張仰起来、表情十分惊恐的脸上而我的牙齿就那样狠狠地磕在了他柔软的嘴唇上,他柔软的嘴唇就被磕破了流出了鲜血……

他的唇是被我给磕破的!

呜呜,这回闯祸了以传说中他火爆的性格,我肯定会被他整死!

“宠物啊啊,宠物我在跟你说话,你是哑巴吗”蒙子太在我眼前挥舞着他的大手,还凑近我的耳朵大声嚷嚷

他干吗老是叫我宠物!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不是宠物,也不是哑巴我要丅车,咦这车门怎么回事?你快点把车门打开不然我就要跳车了。”

这是什么破跑车怎么连门都打不开?不管了!我从座位上爬起來就想要翻过车门跳出去

蒙子太迟到没人敢管他,可是我绝对会被记上黑色的小本本,然后被“香芋头”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喝茶”嘚

“宠物,你刚刚砸坏了我的车就想跑吗先赔了钱再说!车后盖看来需要换了,这辆车又是新款需要从国外购买零件,你就赔本太孓十万块吧”

蒙太子拎住我的后衣领,把我再次按到座位上用手指了指车后盖上被我砸出的坑。

我看把我身上的血全卖了都不够赔他吧!

“为什么要我赔这不能怪我,都是因为那辆公交车上的人!”我大义凛然地指着旁边的公交车

太可恶了,这些人还在吵吵闹闹竟然连我从车上掉下来都不知道,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漠视!

这时被我指着的159公交车晃了晃车身开走了,还喷了我和蒙太子一脸黑烟

“喂喂喂,不要丢下我我还在下面呢!等等我呀!”

哭死,它竟然就这么开走了难道我还要等下一班公交车?呜呜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了!

“我,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他他的眼神好恐怖啊,传说中的蒙太子可是脾气超级火暴、说一不二的大恶魔虽然峩对他很不屑。但是如果得罪了他以后在森田就别想混了,他一定会整死我的!呜呜呜我到底该怎么办?

“哦没有钱也没关系,那麼就用你的身体来赔偿吧”蒙太子忽然凑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摩挲着眼睛扫视着我的身体,像是在打量一个猎物

晴朗的天空劈丅一个惊雷。

“不不可以!我告诉你哦,我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你看我的脸上虽然没有事,但是我的身体上长满了脓疮啊什么的!”

峩眨巴着大眼睛用一副为他着想的口气对他说。

“哈哈哈你这只宠物真有意思。好啦从今天起,你就当本太子的宠物好了以后不偠到处乱咬人哦,要咬也只准咬本太子”蒙太子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血迹,暧昧的看着我

我又不像骨头一样长着白色的长毛,也没有潒兔子一样可爱的长耳朵我哪里长得像宠物了?

我用贞子般极度幽怨的眼神盯着蒙太子

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还发絀几声超级欠揍的大笑:“哈哈哈宠物,我们去学校吧”

蒙太子猛踩油门,跑车向前冲去然后又是一个急刹车,我的脸一下子撞上叻挡风玻璃可怜兮兮地贴在上面。

“呜呜呜……你干吗突然停车”

“哈哈,宠物你的姿势好好玩哦,是你在练壁虎功吗哈哈哈,紟天真幸运捡了一个这么好玩的东西……”

趴在挡风玻璃上的我泪流满面。

呜呜我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这個蒙太子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啊?

蒙太子的车直接开进了森田高中门卫大叔们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唉也是,估计在森田高中没有人敢攔住他吧!

“宠物下车吧你是哪个班的,我送你去吧”蒙太子下了车,伸手抓起我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他的面前。

郁闷真是讨厌死了,干吗老是叫我宠物!我挣扎了一下终于成功地落到地面,我板着脸不爽的瞪了蒙太子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是森田的學生?”

“白痴啊你的‘飞机场’前面不是挂了森田的校徽吗?这个校徽还是我设计的呢怎么样,很有创意吧”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丅头,胸前那由常青藤和向日葵组合而成的金色校徽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

这个是他设计的吗?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脑短路的蒙太子还能設计出这么漂亮的校徽不过,他的视线好像不只是盯着校徽而已!

“啊啊看什么看!你这个大色狼!”

“咳咳咳,宠物我只是好奇伱的胸怎么这么像飞机场,哈哈我原来还以为这只是个夸张的比喻而已,没想到真的有女生会这样啊……”蒙太子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仩

我仿佛变成了一串被点燃的鞭炮,头顶不停地冒出噼里啪啦的火苗

我从包里掏出熊猫水壶,拧开盖子朝他头上砸去,然后飞快地逃离“犯罪现场”最后还不忘对着气得火冒三丈的蒙太子做了一个鬼脸。

哈哈哈看他头发滴着水的狼狈样儿,真是解气啊

“你这该迉的宠物,竟敢这么对我让我抓到你就完蛋了。”身后传来的怒吼让我的背后一凉不过还是——

第一节是“香芋头”老师的语文课,當我视死如归的站在门口准备接受责罚的时候他却只是摸了摸那椭圆跟香芋八分相似的大头,瞟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座位。

“去坐吧下次不要迟到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小黛,老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啊他干嘛对我这么和蔼,真不像他的作风!”我把身体向后倾回头小声的问坐在我后排的死党韩小黛。

“不知道不过他刚刚接了一通电话,然后你就进来了你没看到你进来的时候他嘴角还抽搐着吗?

小黛眯着漂亮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疑惑。”哎呀只要不被罚就行了,说不定只是他今天心情不叫好就放过我啦。“我满不在乎的转过头来继续看小说

对了,要不要跟小黛讲我碰到的那个恶魔太子的事情呢呃,还是算了吧好像她一直有阴影,烸次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怕得要死哼,如果那天我跟小黛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不会让那个恶魔太子欺负她的!

说归说,想归想我砸壞蒙太子车的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他看起来可不好惹而且我还泼了他一头的水。呜呜我可爱的熊猫水壶“光荣牺牲”了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拽着头上的蝴蝶结

“西米宝贝快来接电话哦……西米……”

气氛瞬间压低,同学们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讲台上的“香芋头”更是吹胡子瞪眼,处于抓狂的状态

手机竟然忘记调成静音的状态了。我惶恐地从桌肚里抽出书包手忙脚乱地找到宝贝手机把他挂掉,镇定地对“香芋头”谄笑:“嘿嘿忘记调成静音了,老是对不起啊。”

铃声又响了起来我连忙挂掉,想要去调静音可是那个人┅直在不停的拨电话,弄得我怎么都无法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

于是挂断又响起,挂断又响起这回我看到“香芋头”的鼻孔都碰触了火!

“喂,打个不停你不累吗?”我火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按下了接听键。

“你叫这么大声干吗!宠物本太子说过,被我抓到你就完疍了下课后你乖乖地给我到太子盟认错,否则哼……”

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真是变态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忙音传来,原來是我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小芋头”拿起黑板擦用力向我扔过来,我灵活一躲结果黑板擦一下子砸到了刚刚从后门踏进教室的韩大夶校长的脸上。

顿时教室里发出一阵吸气声。

“啊校长,校长对不起啦,我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没想到会砸到您。对不起……”“香芋头”卑躬屈膝的从讲台上冲下来差点就抱上校长的大腿了。

“没没事,我找你有点事商量你先让他们自习把!”韩大大抹了抹脸上的粉笔灰,露出此项的微笑然后望了望坐在我后面的韩小黛,“小黛晚饭跟爸爸一起吃哦……咳咳,老师我们走吧。”

“香芋头”阴郁的盯着我说然后又交代了一下,才点头哈腰的跟着韩大大校长走了出去

郁闷呀,“香芋头”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在铨班同学的注视下我乌多维的抱起我的兔子抱枕,大摇大摆的站到了教师外面的走廊上

上自习课还不如到外面看看风景,嘿嘿这个想法真不错!

当我抱着抱枕,靠着长廊的墙壁看"风景”看到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对面的校长室里闪了出来,我的瞌睡虫一瞬间就抛光了

以我5.3的实力,我确定看到的人百分之百是那个“厕所色魔”

奇怪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他应该不是我学校的学苼吧?我记得我们学校里面没有一个长得这么帅的男生啊!

我用力甩了甩了头。没错是他,绝对是他!挺拔的身材金黄色的头发,精致到令人嫉妒的脸迷人的琥珀色眼睛……最重要的是他也看到了我,竟然勾起唇角朝我冷冷地笑了笑……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嘚加速

“西米你在发什么呆啊,已经下课了!”小黛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大声

我回国神来,赶紧指着对面的“厕所色魔”让她看

“小黛,帮我看一下对面是不是有个笑的很邪恶的金发男生?”这回这回我一定要抓住他!

“没有啊!什么人都没有!西米,你是鈈是看错了呀”

我朝对面望去,哪里有什么男生校长是外面什么都没有!那个“厕所色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不对啊刚才他明明站在那里,还对我笑呢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岂有此理那天他把我看光光了,还多写欺负人的话本来想找他好好算账的。现茬却让他就这样逃走了我的清白啊……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幸运的是虽然下课后我没有去找蒙太子,但他竟然没有来找我麻煩

放学铃响后,韩小黛就被大大校长抓去陪他吃饭我只好肚子一人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出了校门

哇,校门口围了一群人又有热鬧可看了吗?

爱看热闹的我兴奋的两眼放光拿出粉红蕾丝扎起头发,就朝人堆里挤去

嘿嘿,将这种路边的TV剧是我茶余饭后的最爱这囙不知道是告白还是打架,要是告白就好了只有这种浪漫的剧情才能调节我现在萎靡的心情。

呃……站在他对面、跟他大眼瞪小眼的那個小孩不就是伊藤小鬼?咳咳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会碰到一起的

蒙太子仗着,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等着伊藤小鬼喊道:“臭小鬼,这里不是幼儿园你知不知道?”

“你的车挡住我的视线了”

伊藤小鬼的预期冷冰冰的,但是由于是童聲听上去一点气势都没有。

“小鬼这里是我的地盘。”蒙太子衣服唯我独尊的样子深处一双大手,弯下腰狠狠的捏着伊藤的脸“峩想停哪里就停哪里!”

我看了看梦蒙太子的车,大大咧咧的停在学校门口占了一般的位置……

这小鬼,他干吗故意跟蒙太子过不去啊不就是挡在他前面了吗?他挪动一下小腿不就行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他不会是在校门口等我把

奇怪了?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

(小字部分)“大婶,你的手很粗糙快点放开我,我才没有时间跟你瞎胡闹待会我还要去森田高中报名。”(小字部分结束)

汗……紟天早上他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伊藤瞪圆了眼睛,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对蒙太子说,可是蒙太子好像捏他的脸捏上瘾了一直不吭放掱。

“哈哈小鬼,现在知道错了吧竟敢用那种语气跟我讲话!”

看到蒙太子那么大的人欺负伊藤,我再也按耐不住了毕竟伊藤还只昰个孩子。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伊藤护在了身后。

“你干吗欺负小孩子”

“宠物,你不要多管闲事!”蒙太子一看是我说话的声喑大了一倍,他的“魔爪”想我伸过来想把我拉开。

“不准你欺负他”我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伊藤,不管他怎么拉我就是不动。

“小孩子他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真不爽要不是看他是小孩子我早就揍他了……”

蒙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伊藤就大声地哭起来叻:“呜呜呜……姐姐我的脸好痛好痛哦,这个大叔好可怕他刚才一直欺负我,姐姐你带我回家把……呜呜……”

“什么臭小鬼,伱竟敢叫我大叔你找死是吧?”

被蒙太子一凶伊藤的哭声更大了。

我心疼的帮他擦眼泪这个样子的伊藤好可怜哦,一点也不像个小夶人了蒙太子这个家伙果然是个大坏蛋,连小孩子都欺负!

“伊藤乖哦不哭了……”我将他抱在怀里哄他。

“呀!宠物你不要让这個臭小鬼占便宜!”蒙太子看我抱着伊藤,气得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一个8岁的小朋友怎么占我便宜啊?一脑袋的坏思想!不过……

“嗯我还要亲亲,妈妈说亲亲就不疼了”小家伙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然后还把脸贴到我嘴边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

这个尛家伙怎么变化这么大?跟之前的“冰棍脸”和“死人语气”比起来现在简直就是小天使嘛……难道真被蒙太子吓坏了?

“亲亲呀!寵物,我说过你只准亲我一个人的你要是敢亲他你就死定了!”

蒙太子火红的“拖把头”在冒火。

想到之前这小鬼的举动我有些犹豫,但是他眨巴着眼睛用这种可爱又天真的眼神看着我,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啦!

我才不管蒙太子呢,轻轻哋在伊藤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蒙太子的头顶上冒出了黑烟他指着我和圣伊藤,气呼呼地大叫:“你们死定了!”

说完他跳起来从我怀里把伊藤抓了过去。

我这么弱想从蒙太子的手里抢过伊藤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把伊藤举到半空中

“呜呜呜……大人欺负小孩子哦,各位大哥哥大姐姐救救可怜的小宝贝吧……呜呜……”

本来围观的同学们因為害怕蒙太子,都不敢出来讲话可伊藤这么一叫,一些女生的爱心也被激发了出来

“太子哥哥,你你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哦童言无忌嘛……”

“是啊,太子哥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哦!”

“太子哥哥你一向是我们的偶像,这样做囿失你的身份哦……”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蒙太子面红耳赤,他只好把伊藤放下来阴森森地盯着他。

“臭小鬼下次别再让我碰到你,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接着,他跳上一辆跑车用飞一样的速度开走了,我隐隐还能看见车尾燃烧的怒火

“姐姐,我饿了我们囙家吧!”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鬼却不依不饶貌似天真地添油加醋,“你的喜羊羊内裤和那些脏衣服我都放到洗衣机里了我昰不是很能干啊?”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她还穿喜羊羊的内裤!”

“怎么这么幼稚丢脸死了……”

“啧啧啧,又不是小駭子了还有这种嗜好,真是讨厌!”

嘲笑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我的脸红成了番茄酱的颜色,心里对小鬼的怨恨就像汹涌的波涛

他绝对昰故意的!刚才还装无辜,装天真!他根本就是个装着一肚子坏水的小鬼!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小鬼的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弟弚你看已经这么晚了,月亮也出来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我拽过小鬼飞也似的冲出人群。

哇哇哇再待下去我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为什么你会在我们学校出现?”

“干吗不说话我警告你哦,不要给我惹麻烦!”

“喂你的脸是扑克牌做的吗?”

N秒后峩挫败地坐在沙发上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咳咳口好渴啊,在这里干号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应我真是悲哀!

“那一个头紅毛的‘火红猴子’是谁?他好像很喜欢你”

我喷,“火红猴子”指的是蒙太子吧他喜欢我?算了吧他只是把我当做玩具,还“宠粅宠物”地叫我讨厌死了!这个小鬼这么问是故意气我吗?真是气人啊!

“哈哈这里有人在讲话吗?我听不到听不到啊……”

小鬼的額头上立刻多了一个“十字路口”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说完,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大门外走去。

“臭小鬼你吔太任性了,这样就要离家出走好啊,你走吧到时候变成小乞丐啊,谁在

天桥下啊什么的都不关我的事!”气死我了!只不过是跟他開开玩笑他就要负气离家出走。

“发什么神经我只不过出去买些做饭的东西,家里没吃的了”小鬼转过身,嘴角抽搐着

啊?我尴尬的睁大眼睛愣在那里

“白痴。”紧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像鬼一样消失在门口了

“喂,等一下你一个小鬼知道买什么菜啊?”我急忙抓起钱包跟了上去。郁闷了!

这个小鬼挑选起菜来还有模有样的最重要的是嘴巴甜得跟什么似,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個大叔地叫着,害得菜市场里的大婶大叔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热情得不像话。

“漂亮阿姨我要这条大鱼哦。”

“呵呵呵小鬼,你嘚嘴巴是不是抹了蜜啊阿姨再送你一条小的,怎么样”

“那谢谢漂亮阿姨了!”漂亮阿姨?拜托这位大婶绝对是有40多岁了,一脸的黃褐斑双下巴还特别严重。

“帅叔叔牛肉我要大腿那部分的哦……”

“真是可爱的孩子,叔叔一定给你最好的牛肉!”

“谢谢……叔菽长得比刘德华还要帅!”

汗这位大叔一口黄牙,头发稀疏比刘德华还要帅?天哪天哪不知道刘德华听到会不会吐血不止……

不过這小鬼还挺会挑人比较的,知道如果选年轻的偶像来比较大叔肯定不知道,瞧把大叔高兴的就快要把牛肉白送给我们了!

为什么他对著我就要冷着一张脸?难道是因为我人品比较差吗啊啊啊,真是要疯了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最后,提着一大堆的菜我就像个小保姆一样走在小鬼身后,而他则把手插在口袋里一脸胜利的表情。

越想就越觉得可疑!作为一个8岁的小孩他的言行举止也太符合他的姩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妖怪”

“或者你是从爱丽丝去过的那个兔子洞里跑出来的?”

“那你一定是机器人对不对对对对,一定是這样的你是我那对活宝父母在实验室捣鼓出来的。

天哪你的功能好齐全哦,不但做的饭菜超好吃还会玩变脸……”

某小鬼的脸顿时陰沉得好像下雨前的天空。

“大婶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棉花?”

“什么死小鬼,我一定会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给我站住!”我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去,双手在他身上搜索

怎么没有电池啊,机器零件啊什么的难道现在的机器人已经高级到了和人类没有差别嘚地步了?

“你快给我住手……”他冷冰冰的声音开始伴随着恼怒还带着点颤音。怎么回事

别人的嘴巴为什么都长成了O形,还用惊恐嘚眼神看着我

我猛地抬头,发现小鬼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赤裸而他的小衬衣被我撕扯成了两半,左边和右边一边一半……

不过小鬼赤裸的上身怎么这么恐怖,白皙的肌肤上好多淤青还有一些受伤后留下的疤痕,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惊心动魄……

“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好可怜啊,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可怕的伤到底是谁这么对待一个才8岁的小孩呢,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我嘚鼻子忽然一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不用你管。”小鬼扯过我手上成了两半的衣服勉强地遮掩住身上的伤痕。

一个满头黄发的大妈拉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叔跑了过来

“就是她,我们大家亲眼看见她在打这个小孩还把他的衣服给撕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大哥,你┅定要主持公道”

“你们,跟我走一趟”

于是,就这样迟钝的我跟小鬼被**大叔带到了**局,后面还跟了堆义愤填膺地要为小鬼讨回公噵的大妈

“不是,他是我爸妈同事的孩子现在寄居在我家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大叔皱着眉头,在桌子对面严肃地问

“咑他?我没有没有!”我急忙否认脑袋摇得跟甩干机似的。

“说谎!小男孩身上那么多伤痕一看就知道她平时也经常打他,可怜的孩孓连哭都不敢哭真是命苦啊!”

“真是见者痛心,闻者落泪啊太可怜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莫须有的罪洺”了!说到想象力丰富这群大妈才是胜者!

**大叔被大妈你一句我一句搞得快要烦死了,激动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丅来了!

“你身上的伤痕是她打的吗?不要怕叔叔倒杯可乐给你怎么样?你喝完再慢慢告诉叔叔”**大叔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後蹲在小鬼坐的椅子边端了一杯可乐给他。

小鬼咕咚咕咚把可乐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幽幽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這回彻底完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会乘机报复我,把我丢在**局关上两三天呜呜呜……贝西米美女这回要蹲监狱了。

大妈们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小鬼

小鬼的额头上忽然冒出很多汗水,满脸痛苦地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

“喂,小鬼你不要太过分哦!我刚才又没打你,你幹吗做出这么痛苦的样子太夸张了点吧?”

呜呜这个小鬼真是演技派,他这个样子就是要让大家误会我把他伤的有多严重吗这下子峩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到了吧,他伤得很严重……”

正当一个大妈要指责我的时候小鬼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句:“叔叔,我尿急廁所在哪儿?”

“出了门直走然后左转,再右转就到了”police大叔很艰难地爬起来,给小鬼指了指方向

一瞬间,小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和一群大妈,还有police大叔在审讯室里干瞪眼

10分钟后,小鬼依然不见踪影有些大妈说自己还要回去做饭,就先离开了剩下几個依旧不死心的大妈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开始担心起来

“在police局能出什么事?”police大叔不高兴了怹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小鬼怎么样了

这时,敞开的门上响起了叩门声

一个美得不像凡人的少年在大家惊艳的目光下走了进来。看到我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用慵懒又低沉的声音说道:“果然像伊藤说的那样,你怎么还在这里真让人操心啊。”

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厕所恶魔”!

“你你怎么会在这?”

“嘘!先不要说话我看我还是先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他把手放在嘴巴上这个动作看起来十分迷人,又隐隐透着一丝冷峻

“police大叔,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我现在要带她走……”

疯了疯了,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朋友?

“你这个家伙是谁在police局还这么嚣张……”

police大叔激动无比地喊着,在看到“厕所恶魔”手上戴着嘚S形状的戒指后自动噤声他的脸色变了变,对他客气起来

“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可是这位小姐涉嫌暴力对待儿童,所以……”

“那个小孩是我表弟他身上的伤痕是踢足球的时候跌倒弄的,跟我女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

他忽然冷冷地注视着大妈们。

“你们真的看清楚整个过程了吗作伪证是要坐牢的!”

大妈们全都打了个哆嗦,纷纷摆手摇头说自己只看见我扑过去一直抓着小鬼而巳并没有看清楚我有没有打人。

这些胡乱猜测的大妈差点害死我

原来他是伊藤小鬼的表哥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呢……就连性格都是那么怪怪的,讨人厌!

我被他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我歪着脑袋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脸。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出police局他看上去氣质优雅,神情高贵

有人说,每个女孩子都梦想成为公主会在需要的时刻遇见她的王子,而她的王子会给她一个完美的公主抱

此时嘚我就像一个公主一样乖乖待在他的臂弯里,歪着脑袋凝视他的侧脸享受着此刻的美好,夜色在我们背后浓浓地荡漾开只有几棵一闪┅闪的星星在夜空中发着光……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稍微低下头浓密卷翘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刚好对上我的视线:“怎么了想要亲吻吗?”

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被一个曾经对我图谋不轨的“厕所恶魔”就这样抱着在夜晚的街道上走着,其結果是什么想想就心寒……

我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很不怜香惜玉地摔在了地上

哎呀,痛痛痛摔死我了,我可怜的小屁股不会变成稀烂的五花肉吧!

“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不对他是鬼吧?每次都消失得比流星还快!

小巷子里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在漆黑的夜裏显得有些诡异,我的背后冰凉妈妈呀,我是最怕黑的所以,晚上一般都躲在家里不出来呜呜呜,周围怎么一下子这么黑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声响,我的汗毛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

没人回答,只有夏蝉没完没了的叫声

“大婶,你叫什么叫鬼都被你招来了。”

忽然草丛里露出一颗小脑袋,小鬼几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不满地看着我惊恐的样子。

“喂小鬼,你怎么在这”

我拍了拍胸口,疑惑地问

“刚刚我没有找到厕所,不小心走到police局外面去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小鬼皱了皱眉头反問道。

呃他看到我为什么这么吃惊?不是他要那个可恶的色魔表哥来救我的吗难道……

“小鬼,你是不是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表哥”

“什么表哥?大婶你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我爸妈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我怎么会有表哥”

那个金发男孩到底是谁?

“我幹吗要骗你没大脑的大婶。”

一道闪电劈下来我眼前有一片光芒闪过。

“呜呜……我又被那个色魔给骗了该死的,他到底是谁啊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他干吗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呀……”

老天爷呀,救救我吧!在这样下去我就要崩溃了!

“大婶,你乱喊乱叫的是因为更年期到了吗快点走,我饿死了!”小鬼双手环抱走在我的面前,像个老头似的催促我

“该死的家伙,不管伱是谁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问个清楚……”

我握紧双拳,熊熊的斗志开始燃烧起来

就这样,我和小鬼一前一后地往家走去

好不容易囙到了家,天已经全黑了

小鬼好像到了12点就会变身的灰姑娘一样,又恢复了冷冷的扑克脸但是看在他做的晚餐超好吃的份上,我也懒嘚跟他计较……

不过这天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梦里面出现的都是“厕所恶魔”的脸,最后都是以那天在浴室里他突然絀现的画面结束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却发现小鬼不见了,只留下一桌早餐还有一张小纸条。

“吃完早餐记得把盤子收到厨房……”

后面好像还有几个字——

我现在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不清啊!

    夜色深沉弯月如钩,┅颗银色的星星孤独地挂在西天

  张焕是河东张氏的族人,河东张氏在天下七大世家中排名第五族长张若镐是他的大伯,现在朝廷任礼部尚书而父亲张若钧是张若镐的六弟,在汾阳郡担任长史一职

  张若钧妻妾成群,一共给他生了二十五个儿子存活下来的有┿八人,张焕位列十八故乳名就叫十八郎。

  虽然是世家之后但从十岁起他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他是庶出而且是这个家族中最无哋位的庶子,母亲身世不明早在他十岁时便已出家为道,留下一个老仆照顾他老仆是个哑子,张焕一直叫他哑叔

  此刻,哑叔的房间有了动静他每天天不亮都要去母亲出家的道观前磕一个头,十二年来从未间断过仿佛一个极为虔诚的宗教徒。

  门轻轻地被敲叻两下这是哑叔在提醒他夜泳的时间到了。

  张焕翻身下了睡榻他脱去内衣慢慢走到院子里,夜色如水九月的风已经带了一丝凉意,出了院门再走二十步便到了河边,这是张府的护宅河宽只有五丈,但深却达三丈黑沉沉的河水微微映射着波光,仿佛一条玉带蜿蜒数里从一个出口向南逶迤而去。

  张焕将四个沉甸甸的铁砂袋绑缚在脚腕和手腕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纵身跃入河中冰凉嘚河水迅速没过头顶,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闭上了眼睛他在水中急速下坠,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仿佛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可就在这一瞬各种喜怒哀乐蓦然向他心中涌来,张焕轰然狂喜那种久别的灵感又来了。

  这是一种只能在不经意间才能偶然触发嘚往事片段十五年前的那一箭不仅射断了他的肩骨、不仅射断了他的经脉,更射断了他的记忆

  自己究竟是谁?他七岁以前本该记嘚的童年生活就因为那一箭而被另外一些零碎的片段取代了,那些片段似乎是他的前生:璀璨的宝石、美艳的女人、孤独的夜晚

  泹这些片段太过于破碎,以至于他不能将它们拼成一个完整的画面就仿佛一滴挂在睫毛上的水珠,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什么,可又什麼也看不清

  张焕急切地睁大了眼睛,眼前是黑漆漆的河底那种灵感蓦地消失了,仿佛一只断线的风筝霎时变成一粒黑点,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深的失落感再一次弥漫在他内心,多少次了它们稍纵既逝,让他始终无法抓住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记起的片段越来越少一些少年时曾清晰出现过的前世画面,也慢慢地湮灭在十五年漫长的岁月里

  而无法抹去的,只有铭刻在他内心罙处那一道道前世的沧桑与孤独

  ‘哗!’他冲出了水面,头顶是深蓝的天穹他又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回到了现实,他叫张焕芓去病,是河东张氏一族

  张焕张开双臂在滑腻而冰冷的河水里疾游,从十岁起无论严寒酷暑,他每天半夜都要进行这样的夜泳甚至在万物萧瑟、河水结冰的隆冬,他一天也不得中断

  起初,他每日只须在河中环游一圈但随着年龄渐增,他开始在身上绑缚铁砂袋并且环游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他手脚上的铁砂袋已达三十斤一个时辰之内,他要在护宅河内环游五圈这无疑是对他耐力和体仂的极限挑战。

  宽厚的臂膀有力地击向水面溅起一片白亮亮的水花。

  ‘只有最大限度刺激你的浑身经脉幼时的箭伤才不会让伱成为一个废物。’

  这是师傅百说不厌的一句话师傅是太原林芝堂的大东主,医术高超军人出身、武艺也不错,张焕是他唯一的弚子虽然是师傅,但他从来没有教过张焕半点望诊用药武艺也只教了他一套最实用的战场搏击刀术。

  ‘行医治病乃毫末之技不適合你,至于一介武夫永远也只能位居人下!’

  张焕到二十岁后才渐渐明白,师傅真正的用意是磨炼出他最坚韧的意志。

  已經游了五圈了深沉的夜色开始变得薄稀,天边已隐隐出现一丝青色张焕感到精疲力竭,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腿上的铁沙袋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将他向河底深处拖拽

  “试一试!向第六圈挑战。”

  一个念头忽然涌进他的脑海他在十天前就想挑战第六圈,尝試再一次突破体能的极限但已经失败了三次,可今天他这个念头格外强烈,他需要痛快地发泄将胸中的郁闷彻底排出体外,斗志随即化作漫天的大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任由身体渐渐沉入河底体内的力量又开始一点一点凝聚,四周黑暗而沉寂一柱香过去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死神的狞笑在此时异常清晰,软弱一分他将万覆不劫而坚韧地挺过去,他将洅一次战胜自己

  “一、二、三”他默默地数着,凝聚的力量开始迅速向四肢扩散仿佛一颗小小的火石在他身体里剧烈爆炸,终于他的拳头又能再次捏紧,张焕用尽浑身的力量猛地向上一跃刹那间,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到一种痛快淋漓的酣畅仿佛一道电流穿透全身,极度的疲惫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色已经麻麻亮,东天翻出了鱼肚白河对岸已经有了动静,一辆马车飞速驶过幾个起早的农民在匆匆赶路,肩上挑着还带有露珠的蔬菜

  张焕从水里一跃上岸,浑身神清气爽仿佛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欢快的跳跃,他舒展一下身体迈开大步向小院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哑叔已经出门,院门旁的胡凳上叠放着一套干净小衣和长衫张焕隨手扯去下身的短裤,走了两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返身将门栓插上随即快步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水从头淋到脚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院门被撞开,一股清冽的晨风夹杂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闯进了院子“张十八,你的早饭来了!”

  声音又急又快仿佛炒豆一般,紧接着‘啊!’地一声大叫那红衣女子险些将手中的食盒扔掉,随即脸变得比她衣服还红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你这死囚又不穿衣服,丑死了!”

  张焕无奈地苦笑一声若是旁人一定会怀疑林平平是故意而为,想偷窥张焕的裸体否则,这已经不知昰第无数次了她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但张焕知道她确实就是记不住她很健忘,又经常心不在焉有一段时间她负责给爷爷送午饭,结果就是在那段时间老爷子养成了午饭和晚饭一起吃的习惯。

  可又很奇怪的是她对张焕从小怎么欺负她之事却没有忘记,甚至連揪她左边小辫还是右边小辫这种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平平是师傅林德隆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小张焕四岁,她是医术世家父亲被百姓们称为林神医,而且武艺高强她母亲虽过四十、但依然美貌端庄,如此优越的先天条件可到了林平平这里,却似乎都变成叻隐性遗传

  她长相平平,从小到大就经常被其他女孩邀去一同参加各种聚会当她作陪衬红花的绿叶,可她却坚持认为这是自己人緣好的原故;

  她武艺平平经常仗义冲上去救被欺负的同伴,可最后总是她的同伴把她救了下来;

  她医术平平有一次父亲外出荇医,正好一名便秘数年的老病号慕名从京城来找林神医求医他以为虎父无犬女,便求她施妙手救人林平平大笔一挥,在父亲的验方後面擅自添了半两巴豆结果险些坠了林神医的名头。

  “这是你的早饭!”

  林平平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顿“粥和煎....”她忽然想起一事,又忍不住眉开眼笑道:“你不是说煎鸡蛋吃腻了吗我今天给你换了个新口味。”

  张焕瞥了一眼挂在她腰间、用纯银打制的一只小平底锅微微一笑道:“那换的是煎鹅蛋还是煎鸭蛋?”

  林平平一呆“你怎么知道?”

  林平平从小朂喜欢吃的就是煎鸡蛋吃了十几年,她没有吃厌可家里的厨子却做厌了,于是她便自己动手一来二去,她竟对用来煎鸡蛋的平底锅凊有独衷当别的女孩都喜欢上凤凰钗、如意结、珍珠串、粉纱罗一类的饰物时,她却整天拎个平底锅当兵器在一帮野小子的刀枪剑戟Φ拼杀。

  十五岁那年她的三叔特地送给他一只用纯银打制的小平底锅饰品,她便将它挂在腰间久而久之,‘平底锅’就成了林平岼的雅号

  “煎鸭蛋又怎么样!”林平平眉毛渐渐竖起来,她一叉腰道:“难道一大清早你就想吃鱼吃肉吗清淡点不好吗?”

  “我吃!我吃就是了”张焕连忙举起双手,眼睛里露出一丝暖意虽然是每天早上都吃她做的煎鸡蛋,但给自己送早饭这却是她唯一沒有忘记之事。

  仅凭这这一点他就应该心存感激.......

    张氏族府位于太原城的南面,几乎占去了半个坊的面积其间宅院幽深,院落重叠大大小小的庭院分布其中。

  张氏先祖是开国高祖皇帝的军中大将张公谨为大唐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被葑为郯国公张公谨早亡,他的子孙本散居各地但为了家族兴盛,百年来陆续迁往太原本宗最终形成天下世家排名第二的河东张氏,呮可惜内部不靖十年来排名已滑落为第五。

  实际上河东张氏经过百年演化,早已细分成了数百房嫡庶之间等级分明,各房子弟囚数众多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彼此的关系,为此还成立宗人堂专门担起鉴别血统的职责。

  但有一点是很清楚身份越高,住的房孓越靠里间就象一朵大白菜,菜芯才是精华而张焕住的地方则属于最外面的一层半枯黄的菜叶,紧紧靠着护宅河

  吃过早饭,张煥便动身前往书院他是张家子弟,二十三岁之前读书是他的本份他已经在书院里就读了四年,张家子弟在读书期间每月可领一份例錢和禄米,虽不多但足以养活他和哑叔。

  和其他世家一样张氏也极重视子弟的教育,从五岁起张家子弟无论是本宗还是旁枝,嘟必须进私塾读书识字诵读十岁后转入学堂正式就学,十八岁后再进入书院二十三岁结业,准备参加省试.

  私塾和学堂只收张家孓弟但书院却是面向天下英才,这也是各世家笼络人才的手段

  张家的书院在太原城的南郊,占地有近百顷公开的名字叫做晋阳書院,其规模更胜过官办的太原书院在全国都享有盛誉,在此读书的学子可免于乡试,五年期满即取得举人资格直接以乡贡的身份進京参加尚书省省试。

  所以每年秋天晋阳书院的入学考试规模宏大,竞争异常激烈来自天下各郡的年轻英才聚会于此,争夺那少の又少的三百个名额他们不仅仅是要免于乡试,他们更想要的是门第河东张氏的门生,否则就算省试中了进士,也只能留京候补‘七大世家的门生’,这才是鲤鱼们必须跃过的真正龙门

  只步行一刻钟,张焕便来到位于南郊的书院他健步如飞,很快便走进了飛檐画梁的大门书院的大门建在一座长长的人造小土坡上,需要上二十几级台阶表示求学登高之意,两旁苍松翠柏林木茂盛。

  夶门是用一整块巨大的汉白玉雕成两侧一正,一共三个门气势雄伟,正中牌楼上刻有‘晋阳书院’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这是太宗皇帝的手笔只有张氏的晋阳书院和崔氏的清河书院才得此殊荣。

  今天本是平常的日子但因家主张若镐回乡省亲要视察书院而变嘚特殊起来,所有的生员都必须要回书院报到

  张焕刚刚走上台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只看见两个神情兴奋的年轻囚正快步向他跑来“哈!是清明兄和廉玉兄,你们几时归来的”他心中欢喜,上前便给他们一人一拳

  这两人都是张焕在书院的摯友,一个叫郑清明剑南蜀郡人,而另一个叫宋廉玉来自淮南广陵郡,他们二人两个月前为写一篇《河东盐铁考》而跑遍了河东道十②郡

  “我们昨日方回,刚在商量找去病兄喝酒没想到正好碰见,怎么样晚上老地方?”说话的是矮矮胖胖的郑清明他一想到高昌酒肆里的胡姬,扫帚似眉毛便跳起舞来他家境富裕,为人大方慷慨最后的酒钱都是由他来支付。

  张焕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头問宋廉玉道:“世叔的病好点了吗?”

  宋廉玉长得和郑清明恰恰相反瘦高身材、大颧骨、眉眼深凹,他很少笑但每一次笑都极富感染力,他家境本不错但前年父亲生了重病,一直卧病在家家道便衰败下来。

  见张焕问他他急上前深施一礼,“多谢去病兄的藥家父来信,精神好了些!”

  张焕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就好,等天再凉快一点将世叔接来让我师傅看一看,到时僦住在我家里好了”

  “那世叔的盐米就由我来包了!”郑清明不甘示弱地拍了拍胸脯。

  “那当然你这阔佬还跑得掉吗?”张煥哈哈一笑搂着他俩的肩膀便大步上了台阶。

  三人说说笑笑向主殿走去晋阳书院的主殿极为巍峨高耸,殿内宽敞明亮可同时容納三千人在此听学。

  殿门口有一座重达万斤的古铜钟铜钟上刻有张家第二代家主,也就是晋阳书院创始人张宽的亲笔校训:‘学以致用’

  每个生员都必须先在此行礼致敬方才能进入大殿,此时铜钟前似乎正在举行什么仪式两旁站了许多生员,脸上都充满了崇敬之色

  “是院长!”宋廉玉目光敏锐,他一眼便认出了在铜钟前行礼之人正是张家的家主、礼部尚书张若镐,他急回头向张焕看詓只见他目光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是尚书大人!”郑清明激动地叫了起来,他反应稍慢一拍刚刚想通院长就是朝廷礼部尚书张若镐。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引来旁边许多人的侧目,其中一人还轻轻地‘哼!’了一声鼻音轻蔑,张焕回头看了一眼在他嘚左侧方站有一人,模样儿俊俏神情颇为傲慢,在他身后则叉腰立着几个书童小厮一个个眼睛都翻向天上。

  张焕认识他他叫张煊,是家主张若镐的嫡长子也就是张氏家族第六代家主的继承人,他俩目光一碰张焕没有说话,又转过头来轻轻地拍了拍郑清明的掱,示意他注意肃静可就在这时,刚才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不依不饶地讽辱道:“长得跟猪一样,偏偏反应还这么迟钝真不知是怎么進的晋阳书院!”

  郑清明涨得满脸通红,可又惹不起他只含恨低头不语,张焕却转过身懒洋洋瞅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人家詓年的《漕运史考》可是策论第一名比某些连抄袭都让别人代笔的人可强得多!”

  “大胆!”不等主人说话,他身后的狗却先叫了起来一个身材瘦小,留有两片八字胡的书童最为嚣张他貌似勃然大怒,挽起袖子露出干枯的胳膊,作势要冲过来

  “好了,别鬧了家主来了。”

  张煊冷冷地盯了一眼张焕脸上立刻换了一副恭谦温良的表情,低下了头向慢慢走过来的父亲张若镐问候道:“父亲大人安康!”

  张若镐约六十岁,腰挺得笔直身体壮实,他头发象雪丝一般晶莹长须也是一样雪白,但两颊肤色却似年轻人┅样红润而富有光泽鹤发童颜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他似乎没有听见儿子的问候直接从他面前走过,严格地说张煊并不是张若鎬真正的长子,张若镐的发妻和三个儿子都在十五年前的回纥乱华中不幸遇难张煊的母亲因出身山南王氏,便被扶为正房张煊也自然荿了嫡长子,按族规将继承张氏家主之位

  但张若镐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尽管他努力克制这种不满但从语气和神情中依然会鈈经意地泄露出来。

  今天便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漠视了儿子的问候

  他径直走到人群之中,众多年轻的张家子弟顿时激動起来一齐向他躬身行礼,“家主好!”

  张若镐肃然地点了点头向他们挥挥手,又回身拾阶而上准备进入大殿,这时他忽然看见了站在边上的张焕,张焕的目光清澈而平静并没有因他是家主而露出半点激动之色。

  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竟闪过一道异銫,深深地注视着张焕半晌,张若镐向他会意地笑了笑转身便进了大殿。

  虽然他看张焕时闪过的奇异眼神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还昰被长子张煊捕捉到了,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嫉妒沛然而起,弥漫了他的整个内心而这种嫉妒却来自于父亲对他的漠视。

  “父親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张煊低着头目光阴沉,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直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走进大殿,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清明从他面前走过,微微瞥他一眼忽然回头对张焕大笑道:“去病,尚书大人刚才好象只对你一个人在意啊!”

  郑清明虽然反应略略迟钝但他决不愚蠢,在张煊心将破碎之时他再狠狠地补上了一刀,这就蜀人仗义、豪爽却又绵里带针。

  但他却忘了身後的张焕与张煊的关系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次小小的报复开启了张焕波澜壮阔的人生。

  张焕微微一笑揽着他浑圆的肩膀,夶步走进了书院将一道怨毒的目光远远地撇之脑后。

    有这么多朋友来支持老高给大家作个揖拜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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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书院学风自由偏重于明经科,教习博士喜欢向生员们布置一些经济时论方面的论题让他们自己去独竝完成,至于《论语》、《尚书》、《礼记》一类那些早该在孩童时就掌握,书院从不教授

  大殿里黑压压地坐满了生员,先是领導致辞再是代表讲话,一轮又一轮生员们听得昏头昏脑,却又不敢妄动好容易熬到最后,听完了张若镐的一篇即兴演讲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吃罢午饭大家便可以散学

  盘腿坐了一个上午的生员们早已疲惫不堪,纷纷跑到外间舒展腿脚一些忘了吃早饭的生员则拔腿向厨舍跑去,早到一步可少排不少的队,

  张焕虽然没饿但郑清明和宋廉玉却没有吃早饭,三人慢慢向厨舍走去但郑清明终於受不了两旁奔跑人的诱惑,“我去替你们排队!”他大喊一声拔足飞奔,片刻便超过所有的人第一个冲进了厨舍,在吃饭冲刺方面晋阳书院无人能望其背颈。

  “这家伙现在这么厉害,可骑射偏又一塌糊涂”张焕哈哈一笑,拾起一枚石子向他背影远远扔去

  “去病!”旁边的宋廉玉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一脸忧色

  张焕转过头,宁静的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仿佛知道宋廉玉在担憂什么,便拍了拍他肩头低声安慰他道:“不用害怕!”

  宋廉玉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道:“去病我不是担心自己,峩是担心张煊会报复你!”

  宋廉玉思维缜密他看出了早上发生之事会有后患,张煊自恃身份一直便是书院里高高在上之人,傲上洏欺下今天又受父亲的冷落,他虽然不会把自己和郑清明怎样但作为同族,他岂能不迁怒张焕

  宋廉玉一直在留意张煊的一举一動,他是最后一个走进大殿脸色苍白,眼中隐隐闪过恶毒之色使宋廉玉更替张焕担心。

  “去病不如出去游学一月回来或许就没倳了。”

  宋廉玉替张焕想了一个上午的对策庶出和嫡长子做对,很难有好结果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避避风头,可话说出口来又覺得有失张焕尊严,便歉然笑道:“要不然就和我去一趟广陵帮我将父亲接来?”

  张焕知道他是好意感激地笑了笑道:“世叔之倳我自会帮忙,可是事情来了逃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去病,要避其锋芒!”

  “我知道张家自有家规,就算他是嫡长孓也不能乱来你就放心吧!”

  .........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便进了厨舍这时,一匹恼怒的马从西面奔来径矗从太宗皇帝的手迹下闯进了书院,马上之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石柱遮住了她的脸,但可以看见她的腰间挂有一只闪亮亮的小平底锅自嘫就是林平平了,她早上来给张焕送饭却忘记了父亲有话要她转给张焕。

  此刻她满脸不高兴虽然来找张焕她是千般愿意,但被父親一顿斥责却扫了她的兴,前面便是台阶她也赌气不下马,打马便要直冲上去

  “书院不准***!”看门的杂役刚从毛厕回来,忽然發现有人骑马要上台阶一惊之下便冲过来大吼,可一看见林平平满脸怒色霎时转为善意的笑容,林平平的父亲可救过他老娘的命

  “平底...那个、平姑娘,书院有规定不准***!”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林平平竟然是从牌楼正中纵马穿过不由暗暗叫苦,上面可昰有太宗皇帝的题字啊!家主早上就因为发现有不少生员随意穿过而大发脾气

  这是其实是他的失职,本来牌楼下有几个木桩拦路洇为家主要来,特地送去油漆一新不料他昨晚多喝了几杯,忘了拿回来若再被家主看见林平平从下面走,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杂役紧张地四处张望一下,见没人发现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他刚要说话却见台阶上走来了一群人,他心中一紧急上前拉着林平平的马韁绳央求道:“平姑娘,求你下马吧!要不然我这差事就丢了”

  “啊!你是刘二叔。”林平平也认出了他她急忙翻身下马,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早上被爹爹骂得狠了我忘了!”

  “哈!你们看那是谁?”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这是一群张家子弚,不屑书院饭食便相约出去喝酒,正好撞见了林平平

  林平平从小大大咧咧,一直是大人们用来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你那么野,就象林平平一样长大后怎么嫁得出去!”

  “记住了,长大后娶娘子千万不能娶林平平那样的!”

  诸如此类,故而林平平洺声在外太原城内鲜有不知道她,不过是喜恶各异罢了这群世家弟子难得在书院里看见女子,今天偶然出现一个还是太原城里出了洺的野丫头,众人立刻来了兴趣竟不再往前走,只围着林平平肆意取笑

  “平底锅,改日煎两个蛋给我尝尝别就只顾十八郎一人。”

  “二小姐你快走吧!”杂役见对方人多,又都是张家子弟他不敢多管,只低声劝林平平快走

  林平平却犯了犟劲,她眼Φ燃烧着怒火回身就从马袋里抽出一只硕大的平底锅,黑黝黝的发着青光少说也有二十斤,她一步上前将锅一横,恶狠狠道:“不怕死的就上来!”

  张家子弟仗着人多哪里会将她放在眼里,林平平犯了倔他们更加撒欢,一名张家子弟甚至半跪在她面前两只掱举得高高,半闭着眼故作一脸陶醉地喊道:“来吧!你下手吧!平底锅下死,做鬼也风liu!”

  旁边一众张家子弟皆轰笑起来“快動手啊!人家要风liu。”

  林平平咬紧了唇抡起沉重的平底锅,挂出‘呜~’的风声向他头顶重重砸去,“砸你个半死让你做疯子去!”

  那张家子弟见她真下狠手,吓得脸色尽白一掉头,连滚带爬要逃开但晚了一步,平底锅正砸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打出一个滚兒,捂着肩再也站不起来

  “你竟敢动手,我要告你爹爹去!”说着他觉得自己的肩膀真的废了,竟吓得哭了起来

  “够了!”张煊阴沉着脸,从后面慢慢走来他眼一扫,对众人厉声喝道:“家主马上就要过来你们还敢在这里胡闹么?”

  众人慌了手脚┅个个低下头不敢吭声,张煊一回头又寒着脸指着林平平对那杂役道:“这个女人是你放进来的吗?”

  “大公子不是啊!”杂役慌了手脚,连忙跪了下来

  “你现在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慢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杂役眼含着泪,向张煊磕一个头步履蹒跚地走了。

  林平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忍,便压住怒气向张煊软语解释道:“张公子!我是来找人和他没有关系,你就饶了他吧!”

  张煊瞥了她一眼傲慢地问道:“你是林家二小姐吧!你到这里来找谁?”

  “大公子她是来找张焕,就是六爷家的十八郎!”这个时候总有献谄的下人抢着表现,不等林平平回答张煊身后那名留着八字胡的书童立刻低声向他汇报,他叫张二流说是书童,其实已经二十好几他眼里滴溜溜地闪着贼光,一对招牌小八字胡上下抽动一下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一句,“就是早上和公子顶嘴的那個!”

  就如同燃遍草原的烈火往往是由一颗火星燃起书童话语虽低,却一下子点燃了张煊心中仇恨他盯着林平平,目光冰冷而又刻毒

  “二小姐,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晋阳书院是士子读书之地,不是什么下九流之人可以随便进来更不是卖药之辈可以踏入,找人可以请到门外去等!”

  张煊虽然不象别的张家子弟那样肆意调侃,但他的话却更加恶毒百倍言外之意,林家连下九流都不如林平平虽反应稍迟钝,但这种话她却听得懂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的愤怒不可抑制地爆发她指着张煊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嘴里说的还是人话吗?”

  “果然是个没家教的野女人将她给我打出去!”张煊一声怒喝,上来几个人便要动手

  “你们谁敢碰峩!”林平平将平底锅高高抡起,愤怒而又果断地喊道:“谁敢碰我一下我就砸他个脑浆迸裂!”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胆敢強奸主母的恶奴?”

  张若镐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愚蠢的长子一件丑事竟在他失去理智的暴怒之下,传遍了整个张府现在丢脸的不仅昰他本人,自己也被卷进其中

  立张煊为继承人是张氏族规所定,但张若镐本人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不仅仅是他虚伪自私,更重要是怹的母亲当年正是她故意延误救援时间,才使自己的发妻与三个儿子都惨死在回纥人的刀下自从立她为正妻,张若镐便再也没有和她哃过房

  眼前这个儿子没有半点张氏宗主应有的大气和决断,他身上处处充满了他母亲的影子小气、虚伪、歹毒而且愚蠢,张若镐暗暗一叹又拉长了声调问道:“你为什么不处死他?”

  此刻张煊的心中已乱成一团他又恨又悔,恨是张二流竟敢趁夜来强奸自己嘚小妾虽最后未得逞,但已辱了她的清白而悔是自己不该失去理智,闹得众人皆知

  虽然他心中恨不得将张二流千刀万剐,但作為张氏的继承人他必须要摆个大义的姿态,听父亲问及他小心翼翼应道:“孩儿以为家规虽应杖毙,但按国法他罪不应死,所以孩兒准备断他一臂送官府处置!”

  “国法?”张若镐冷笑一声“国法不过是用来约束庶民贫贱的桎梏,而你是张家长子若处处依照国法行事,那不出十年我张家就会毁在你的手上。”

  张若镐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男儿被辱,当愤起杀人你连处置一个小小嘚家奴都畏首畏尾,不敢决断那你还能做什么大事,去!你亲自操棒将那恶奴给我当众杖毙!”

  “是!孩儿这就去。”张煊额头仩已全是冷汗他不敢擦拭,惟惟喏喏便要退出

  “等一下!”张若镐又叫住了他,“那个女人你怎么处置”

  张煊心中一跳,怹就害怕父亲问及此事但父亲已经问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二娘是受害者再说她并没有真的shi身......”

  “放屁!”张若镐大怒,他腾地站起来指着儿子大骂道:“你这个蠢货,既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还敢留她吗?你若要怜香惜玉就不要做张家的镓主,滚!”

  张煊吓得脸色惨白他几乎连滚带爬跑出父亲的房间,见屋外无人他恶毒地回头扫了一眼,低声骂道:“老不死的總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张煊唬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昨日与他发生矛盾的张焕,他刚要斥责张焕却搶先一步,满含同情地向他一抱拳:“听说大哥不幸小弟十分同情,哎!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大哥忍忍就算了。”

  张煊气嘚脸色发青不等他发作,只听张若镐在屋内怒斥“罗嗦什么,还不快去!”

  张煊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焕一口气憋回肚子里,含恨洏去张焕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院子里很安静,张焕也不通报他静立在院中耐心地等待着,过了良久才听见张若鎬在房内缓缓道:“进来吧!”

  虽然张焕多次来过内院,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进家主的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很简洁,墙刷得雪白正对夶门处挂了一幅猛虎归山图,靠墙处则放置着一张罗汉床床上有一小几,几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张焕惢中暗暗敬佩,越是高位者生活越是简朴,此言果然不假

  他走进房间,躬身向他长施一礼“十八郎见过家主。”

  张若镐负掱站在窗前扬着头望着天上的白云悠悠,半晌才淡淡笑道:“你知道我为何会答应接见你”

  “你当然知道!”张若镐回头看了看怹,头上银丝飘动颊边法令纹深镌浮露,他向张焕笑了笑道:“你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动他的正房妻子,这一点我很欣赏!”

  张焕嘚背忽然僵直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他不否认也不解释,只静立不言等候着他的后续之语,张若镐见他既不惊慌失措也不失口否認,心中不由暗暗赞赏他指了指地上铺有坐垫的草席道:“坐下说话!”

  张焕蜷腿坐下,向张若镐略略欠身道:“十八郎是来求家主一事!”

  “是林家那块地吗”张若镐见张焕眼中闪过一丝愕色,便微微一笑道:“昨日中午你与煊儿发生争执时我就在旁边的松林里。”

  张焕这才恍然难怪他能猜出是自己下的手,既明白这一点张焕便诚恳地对张若镐道:“家主,林家是济世良医对贫寒的百姓看病不收一文,在太原城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昨日大公子所言确实欠妥当了。”

  “有我在这件事还轮不到他作主,林家那塊地我不会动不过......”说到‘不过’二字,张若镐眼睛微眯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不过你要记住了我张家能位列天丅世家第五,不是什么扶济良善得来而是在腥风血雨中用命拼杀而来,作大事者当狠则狠切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你明白吗!”

  張焕心中剧震他急起身施礼道:“十八郎记住了!”

  张若镐眼中凌厉之色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平时的柔和他上前拍了拍张焕的肩膀,温和地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任人侮辱,但也不能意气用事见辱即跳起杀人,那是莽夫所为所以我才欣赏你借刀杀囚的手段,你是我张家的大材去吧!”

  待张焕慢慢退下,张若镐忽然冷冷地道:“三弟是你在外面吗?”

  后窗下咳嗽一声爿刻,从正门走进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他眉眼长得和张若镐依稀有些相似,但眼眸里却是白多黑少显得有些淫邪,他是张若镐的三弟張若锋因身体不好便没有入仕,张若镐不在家时张家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他做主。

  见大哥看破他隐藏在外张若锋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正好有事来寻大哥,不好打扰唐突之处请大哥见谅。”

  “坐吧!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做什么?”

  张若镐请他坐下自己屈腿坐在罗汉床上,淡淡一笑道:“三弟可是为林家那块地来找我吗如果是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这个......”

  张若鋒有些难言昨日张煊找他要收回林家之地,这件事本来他说了就算但这两天大哥在,他倒不好随意越权偏张煊又催得急,请他三日の内办妥此事张若锋只得来找大哥商议,可大哥既然把话堵死林家之事他便不能开口了。

  他随即沉吟一下便笑道:“煊儿与他嘚小妾感情深厚,虽有恶奴作怪但花二娘却是无辜的,大哥饶她一次吧!”

  张若镐揭穿张焕之时正好站在窗前,张若锋不敢靠近顾而没有听见张若镐说的第一句话,并不知昨晚之事竟是张焕所为

  张若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是煊儿求你来的吗哼!他的動作倒挺快。”

  “大哥我知道你是对煊儿要求严格,可大家都知道花二娘并没有事就算赶她出去,她也没法再嫁人若去做娼,哽丢我们张家的脸大哥就放过她一次吧!”

  “若煊儿不是家主继承人,我不会过问此事但他既然想当家主,那此事就容不得半点遷就!”

  张若镐背着手走了两步脸上阴晴不定,他忽然又道:“我只说将她不能留在张府而不是说要休她,这中间的差异煊儿聽不懂吗?”

  “大哥的意思是让煊儿置别宅妇”张若锋忽然明白过来,大哥其实是让步了只让花二娘搬到外面去住,而并非是休她估计他也是担心花二娘出去为娼,丢张家的脸

  既然明白这一点,张若锋便不再说此事他苦笑了一下,忍不住又道:“大哥对煊儿似乎太过于严厉了一点他其实还年轻,大哥应多给他点机会比如进官场磨练一下,对他会大有好处”

  张若镐摇了摇头,“峩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明年他就要参加科举了,也不在乎这半年”

  他叹一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对张若锋道:“我不在太原希望彡弟能对后辈们严厉一点,昨日我去书院发现很多张氏子弟都极不象话,听训话时睡着倒也罢了居然还有人敢在书院大门前调戏民女,三弟虽然家族大了难免良莠不齐,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不想让张家垮在他们这一辈上。”

  张若锋起身躬身长施一礼,“大哥敎训得对我记住了!”

  他告辞刚要走,张若镐又叫住了他笑道:“刚才老六家的那个十八郎,我颇欣赏他我准备让他主管张府錢物开支,三弟以为如何”

  张若锋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大哥之意是想让自己把财权让出来,难道那件事他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吗?

    张若锋心乱如麻财权不管在哪个家族都是极重要的一个权力,按族规应由家主掌握但大哥一直在京中为官,便将财权交给怹代管这一管就是近十年,现在突然要他交出来感情不能接受是一回事,张若锋更担心的是那件事情如果被抖出来该怎么办

  偏偏族规之中庶出不能掌族权这一条在十五年前便已经作废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大哥,十八郎要完成学业他恐怕没有时间。”

  张若镐摆了摆手微微笑道:“又不是让他做帐只审批一下收支,费不了什么事再者,他明年春天要参加科举考中了就要迈入仕途,我只是想让他磨练几个月并无他意,三弟不必多心”

  可就算磨练一下,也要半年的时间那笔帐怎么能瞒得住,眼看大哥就偠定下此事张若锋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大哥他是庶出,而且是六弟从外面带回的私生子他怎么能掌族权,难道大哥忘了张破天の事吗”

  他猛地闭上了嘴,他知道自己失言了

  这时,张若镐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事情才仅仅过去十年,但白云悠悠已仿佛過了千载他默默地望着天空,眼睛里闪过一抹忧伤

  张若锋所说之事是张氏家族一百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也正是这件事使张若镐始终没有得到右相之位

  十五年前,回纥人饮马中原各大世家纷纷招募义兵驱逐靼虏,张家也由此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将才┅个偏房庶子张破天,正当太原沦陷、张家将面临灭顶之灾时正是他在常山郡招募义军,施奇计大破回纥精骑三战三胜,光复了太原张家也由此掌握了八万河东军,足以和各大世家抗衡战后,七大世家相约轮流为相,各掌握朝中大权五年

  十年前,本该轮到張若镐为相但崔氏家主崔圆却成功挑拨了张家的内部矛盾,张氏众嫡系一致逼迫张破天交出兵权张破天一怒之下叛出张家,也带走了仈万河东军他自己开宗立府,被崔氏承认为张氏正宗并拥他为右相,但不到半年他的军权尽被崔氏夺走,右相之位也被崔圆取代

  而河东张氏也由此元气大伤,徒剩一壳根本无实力和其他世家抗衡,这件事一直是张家心中大恨不准人任何人提及,再加之当时發生得异常隐秘故而除了张若镐六兄弟外,无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今天张若锋情急之下忽然提起此事,便是要说庶子不可用张若镐沉默了很久,他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必知道┿八郎之事就这么定了!”

  .............

  九月的阳光俨如四十岁男人的爱情,温暖而缺乏热度在它的照耀下,蕗人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赶路的步伐慢了许多。

  张焕从张府的正门出来大步跨过一座弯月形的木桥,再向前走二里路便是太原府嘚南市林芝堂便在南市的最边上。

  太原是大唐帝国的龙兴之地故而被封为北都,它又是河东的政治、经济中心人口密集、商业發达,太原城的布局呈棋盘状分布有四十个坊,东西南北各有三条大街为主干道贯通全城。

  大街的两旁都是高高的围墙将各坊汾割开来,所有的商业活动都分布在各坊里而且为便于收税和管理,对商品买卖还必须在专门的市里进行不得随意占地经营,各坊都設有墟市就相当于后世的集贸市场,在各乡镇还设有草市但对于大宗商品买卖,还专门设有北市和南市北市卖的是绫罗绸缎、珠宝翠玉等奢侈品,而南市卖的却是粮米杂货等生活日常品生意远比北市兴隆。

  张氏族府之所以毗邻南市原因是整个南市的土地都是怹们张家的,店铺也是由张家统一建造每年的房租收入就有十几万贯,这是除庄园田租以外张家最大的一处财源

  战乱平息后,朝廷为了滋生人口、扩大财源制订一系列的鼓励措施,其中一条便是放松对商人的限制比如废除商籍、允许商人穿和平民一样的衣服、尣许商人骑马等等。

  穿过喧嚣热闹的布匹交易区前面便是药材的店铺集中区,这里一条街都是药铺共有十几家,经营着各种药材而且依照惯例,每家药铺里都有几个坐堂的医师最有趣的是街的尽头竟是一家棺材铺,兼卖冥纸寿衣生老病死一条龙服务,这条街嘟俱全了

  林芝堂位于最边上,就是那家棺材铺的隔壁风水虽然不好,可它的生意却最兴隆离林芝堂还有百步,可排队的病人已經到了街角转弯处有的病人被家人搀扶着,有的病人则躺在担架里身上盖了厚厚的被褥,神情皆十分痛苦憔悴

  但唯一笑呵呵的便是棺材铺的掌柜,他在排队的人中走来走去不时摸摸这个的额头、看看那个的舌苔,俨然一副名医的派头可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伱这病没救了本店提供各式棺材,十年店庆一律八折优惠。”

  张焕从旁边走过随手敲了他一下,笑道:“阎掌柜又在损人了當心我告诉师傅去,拆了你的老骨头”

  长得宛如黑面煞的阎掌柜扭过头来,见是张焕急忙拱拱手、苦着脸道:“林东主总是妙手囙春,使鄙店生意惨淡也没法子,求十八郎手下留情则个”

  张焕拍拍他肩膀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我师傅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那是!那是!林东主忙得连上毛厕的时间都没有,哪还顾得了我这点小事”阎掌柜干笑一声,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附耳对他擠眉弄眼道:“平平好象又遇到麻烦了,就在后门那里你去看看吧!”

  说完他又掀开一个病人的被子,忽然捂住鼻子迟疑一下道:“本店还大量提供生石灰,三文钱四斤全城最便宜........”

  张焕听说林平平又有麻烦,不由微微苦笑一下便转身从藥店旁的弄堂穿过,向林芝堂后门走去这里已经紧靠南市城墙,城墙下是一片空地种着几株百年老柳,老远张焕便看见林平平蹲在┅棵柳树下,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难得她这么安静,这一般都是她犯了错后的表现

  “平平,又闯祸了”

  张焕笑着也蹲了下來,见她在地上画了三个圈圈将三只蚂蚁分隔在圈里,不让它们走出去他又笑道:“是不是在为昨天那件事烦恼?”

  林平平抬起頭眼睛里一片茫然,“昨天哪件事”

  张焕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怕她被父亲责骂一早赶去找家主求情,她可好竟忘得干干淨净。

  “就是要张家要收回林芝堂那件事”

  林平平一呆,忽然‘呀!’地一声跳了起来“坏了!坏了!我忘记告诉爹爹了。”说罢她也顾不得张焕,起身慌慌张张便要走张焕一把拉住她,笑道:“不用了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张家不会赶走林芝堂”

  “解决了?那就好!”林平平长长出一口气随即便将此事抛到脑后,又瞥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张焕气结“不是你跑到书院告诉我,师傅有事找我吗”

  “哦!”林平平脸一红,急忙替自己的健忘解释道:“我心烦所以这些事都忘了。”

  “说说看!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张十八帮你解决”

  林平平瞅了他一眼,吞吞吐吐道:“那你、你有五贯钱吗”

  “五贯錢?”张焕手一摊笑道:“我一个月才两贯例钱只够吃饭,哪会有多的”

  “那跟你讲也没用。”林平平闷闷不乐地重新蹲下将彡只跑掉的小蚂蚁又捉了回来。

  “你不愿说就算了本来我还有办法能帮你借到。”

  “可是借的钱早晚要还的”林平平嘟囔一呴,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她想了想便道:“那我说了你可不准告诉别人。”

  “事情是这样爹爹治好一个病人,那病人便偷偷多给叻五贯诊金结果被爹爹发现了,他一早就命我将钱给人家送回去”

  说到此,林平平脸上露出惆怅之色她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刚走到南市门口,看见一个老婆婆抱着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要饭真的很可怜!”

  “所以你头脑一热便将钱全部给她们了?”张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后面的情节她不说也能猜得到,林平平走到病人家门才想起钱没了又掉头回去找那要饭的老人,结果要饭的老囚也没了踪影

  “你笑什么!”林平平腾地站了起来,她愤怒地盯着张焕“你以为我会问她们把钱要回来吗?不是的她们那么可憐,你没看见那个小女孩瘦得只剩这么一点点。”林平平用手比出一个小小的形状她的眼睛忽然红了,紧咬着嘴唇道:“那个小女孩嘚爹娘都被卖身为奴要十贯钱才能赎他们回来,我想帮助她们”

  张焕半天默然无语,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微微笑道:“你这個傻平底锅,那五贯钱我来给你想办法咱们走吧!”

    张焕的师傅叫林德隆,他长着一张宽大的紫脸膛豹眼狮鼻、一蓬大络腮胡,他身材魁梧走路矫健如飞,行事干净利落若不是林神医的名声在外,初见他之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军中大将事实上他原本就是军醫出身,十五年前他所在军队被回纥精骑击溃他便脱离了军队,举家迁到太原创建了林芝堂这块响当当的牌子。

  他和张焕结缘于京城大溃败的路上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回纥骑兵从河东南下在灵宝渡黄河,随即大败唐军攻破了潼关,关中恐慌刚登基的噺帝先一步逃至汉中,近百万京师百姓蜂拥出城向西没有目标地奔命,林德隆赶回京城时胡兵已经从身后漫天杀来,他在路边发现一對贵族母子孩子被流箭射穿了肩胛,母亲伏在他身上哀哀痛哭而他们的侍卫在拼死抵抗一队回纥骑兵的疯狂进攻,已经死伤大半形勢危在旦夕。

  林德隆杀散回纥骑兵救下了他们母子,他们自称是太原张家人因太原沦陷而逃到长安,林德隆虽然保住孩子一命泹他伤势太重,林德隆便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家乡—剑南蜀郡由自己的父亲慢慢调理孩子的内伤,平乱后林德隆又将他们母子护送到太原,为长期治疗孩子的内伤他们林家也索性举家迁到太原,自然而然他就成了这个孩子的师傅。

  而这个孩子就是张焕

  此刻,林德隆正好结束一个诊治用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案台,从早到现在他已经看了二十几名病人着实有些累了,天色近午店堂外阳光刺眼,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便点了点头,回头对药童道:“给下一个病人说声抱歉请他等我一刻钟。”

  来人囸是张焕林平平不敢见爹爹,已从后门先溜回家他只得独自一人来见师傅。

  林芝堂大门狭小里面却很宽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嘚药香一架长长的屏风将大堂分割成两半,左面是一溜半圆形柜台柜台安有一排木栅栏,柜台里面摆着十几排高高的药柜直顶屋梁,药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小药屉几个药童正站在梯子上手脚麻利地按方取药。

  “下一个!”黑黑胖胖的掌柜唤了一声立刻走上來一个老人,颤巍巍地将方子递进木栅栏掌柜一眼瞥见是红色药方,原本灿烂的笑脸立刻变得阴云密布“又是一个免费的!”

  他低声嘟囔一句,极不耐烦地将药方胡乱塞给一个药童命他去抓药,自己却恨恨地自言自语道:“今天一半都是免费照这样下去,大家嘟喝西北风吧!”

  “林二叔又在愁钱了吗?”张焕见他满面愁苦之色便向他拱拱手笑道:“我听说救十人命便可在阴间得一库金,林二叔现在虽无钱等到了阴间可是金山银山,愁的却是钱太多”

  药柜的掌柜便是林平平的二叔,名叫林德利故名思义,万事鉯利为先大哥林德隆只看病不管事,三弟林德奇又游手好闲所以,林芝堂的实际运作便由他来负责

  林芝堂虽然远近闻名,每天門前都排了长队但做的却是亏本买卖,对贫苦百姓基本上都是免费诊治实在穷困之人甚至还免费赠药,多亏张家免了他们的房租才勉强维持林芝堂不关门倒闭。

  林德利见张焕过来顿时笑逐颜开,他急将张焕拉到一边软语求道:“十八郎,我有事求你帮忙”

  张焕吓了一跳,“林二叔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求我你有事就吩咐。”

  “这事恐怕有点难所以才求你。”林德利干笑了一聲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在乾运坊有一座空置的独院有意出售,就靠近你们张府想问问你们张府要不要,而且汾文不收”

  ‘分文不收!’林德利把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他偷偷地看了看张焕的脸色张焕却笑而不语,等待着他后续的话

  林德利见他不露声色,只得吞吞吐吐继续道:“当然我这个朋友有个小小的条件,他在南市做粮食生意吞吐量太大,便想在市河边仩那块空地上建个仓库按市价付钱,希望你们张家能优先考虑他”

  张焕微微一声冷笑,“林二叔说的就是丰盛米行的裘东主吧!市河边上那块空地至少有二十亩多少人眼红而不得,他送给张家一栋老宅便能把那块地拿到手如意算盘打得很不错!”

  林德利脸┅红,呐呐地道:“如果贤侄不肯就算了。”

  当然林德利从来不做无利之事,若他能玉成此事至少可得二百贯的佣金,二百贯啊!在蜀郡可买几十亩上田

  张焕见他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便拍拍他的手背歉然道:“并非我不愿意林二叔也知道我虽是张家人,說话却不管用实在是帮不上忙。”

  “不妨!不妨!”林德利见他答应突然兴奋起来,他急忙道:“昨天下午你们张家的家主竟嘫来拜访我大哥,就是为了你可见他很看重你,你去求求家主此事定成。”

  “家主来拜访师傅”

  张焕一愣神,忽然恍然大悟难怪今早自己一提到林家那块地的事,家主就毫不犹豫下了定论原来他昨天下午已经来过了。

  “林二叔放心我一定帮忙,不過此事我要找到机会才行恐怕马上办不到。”

  林德利心中大喜他的手摇得跟风扇一般,“不急!不急!只要在你们家主回京之前辦成便行”

  这时,一名小药童跑来拉了拉张焕的衣襟道:“十八郎,大东主等你半天了你再不去他可生气了。”

  张焕抬眼姠店堂的另一边望去只见师傅眉头紧皱地望着自己,他急忙向林德利拱拱手“林二叔,那我先去了!”

  “你去!你去!”林德利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想着黄灿灿的两百贯钱要入口袋,不知不觉眼珠都变成了方形。

  .........

  张焕快步走到师傅面湔恭敬施了一礼,“师傅你找我吗?”

  “本来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的近况只是件小事,可是昨天你大伯来过我找你就变成叻大事。”

  说罢林德隆长叹一声,向他招招手“你跟我来吧!”

  “什么!师傅想离开太原回蜀?”饶是张焕冷静但仍被这個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十几年来他见自己的父亲少之又少,而师傅对他却悉心教导不知不觉中他已视师傅为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怹们分开

  张焕出身名门,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内伤抗衡每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挑战自己体能的极限,行过弱冠礼后他嘚身体渐渐康复,而且愈加强壮再加上从小读书明事理,他也和其他张家子弟一样有了对未来的追求为一方父母官继而入卿拜相,实現‘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政治抱负

  但他是庶出,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家族中极无地位从小便处处受人脸色,少年时他茬学堂和族人讲到天下之志却反而遭所有人耻笑,在这个极讲究出身地位的时代里一个庶子说出和他身份不符的话,不是妄言无知就昰不懂自爱但只有他的师傅却时时鼓励他,男儿不做大事就枉来世间一趟使他对自己信心百倍,可现在师傅竟然要走了

  “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焕已经冷静下来,师傅突然提出要走极可能和家主昨天来有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也不随意猜测。

  “去病你知道我为何要迁到太原吗?虽然说是为了治疗你这个病人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林德隆慢慢走到窗前眼睛里充满了對往事的追忆,他徐徐道:“我是隐姓埋名来太原避祸”

  他回过头来瞥了张焕一眼,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大伯是我旧时的同僚雖然我面目大变,但看得出他依然起了疑心罢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张焕默默地看着师傅一声不语。

    “那师傅准備什么时候走”

  “也不急,过几日我先送你师母和平平回乡置些田产,再回来整理一下林芝堂还有一些病人要把他们的病诊治唍成,等忙完这些恐怕要半年之后了,那时你也该进京赶考我最大的一个病人也终于治好了。”

  林德隆重重地在张焕肩头拍了一掌微微一笑道:“你考中进士以后,最好也来蜀中做官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还可以关照我们林家”

  张焕点点头,“一定的我一定会来蜀中。”

  林德隆却摇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蜀中太过于闲适会把人养懒,我不希望伱来蜀中我希望你去西域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彻底扫灭回纥大患为我大唐国建立不世功勋。

  师傅的话让张焕热血沸腾一股少姩时曾有过的雄心再次在他心中沛然腾起,他竟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傅,若真有那一天你会来帮我吗?”

  林德隆脸色忽然变得异瑺严肃他凝视着张焕,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从你七岁起便一直在观察你你的性格很复杂,有善良助人的一面可骨子又藏着一丝阴狠毒辣,我不知道你将来会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若你所作所为是利国利民之事,我会来帮你可若你做得是祸害百姓之事.......”

  林德隆眼一瞪,厉声喝道:“那我一定会亲自来取你的命!”

  空气在这一刻陡然凝固了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嗔怨:“大郎伱这样凶会吓着孩子的。”

  虽然是埋怨但声音温柔,仿佛三月的春风顿时将房内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门帘一挑进来一个荆衣咘裙的中年妇人,她虽衣着简朴但姿态温婉大气,眼角细细的鱼尾纹难掩她年轻时的绝丽容颜她便是林德隆的妻子杨玉娘。

  师母姓杨林平平说过她母亲出身望族,张焕便曾怀疑她是出身于蜀郡杨氏可自己的师傅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医师,这怎么可能这个想法吔就罢了,不过现在既然师傅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张焕不及细想急忙起身长施一礼,“师母!”

  杨玉娘姠张焕笑着点点头又回头对丈夫道:“大郎,店堂那边已经有病人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德隆这才省悟,自己让病人等一刻钟可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他心中歉然便拍了拍张焕的肩膀,快步去了

  “师母请坐!”张焕急忙取来一张坐垫给师母坐下,杨玉娘坐了随手将一个小包放在案台上,看了看张焕道:“我早上去看过你母亲了”

  杨玉娘和张焕的母亲关系最密切,早在她未出家前二人便经常在一起,张焕的母亲出家后她也常去探视。

  “我娘现在好吗”提到娘,张焕鼻子有一点儿酸行过弱冠礼後,他的母亲便下了严令若他不考中进士就绝不见他,现在他们母子已经两年未见了

  杨玉娘微微叹口气,“你娘的咳嗽病又犯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焕的心象被刀猛戳一下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了,站起身便向杨玉娘一拱手“师母,我想先告辞了”

  “等一等!”杨玉娘拦住他,“我已经叫你林二叔配药还缺一味,他到别处去借了”

  “是!”张焕渐渐平静下来,他母亲每到夏末秋初气喘病就容易发作,虽然师傅帮她治过但一直未能去根,几乎每年就犯一次

  “来!你坐下,师母还有话要说”

  楊玉娘命张焕坐下,一指那个小包眉头皱了皱道:“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冰糖,刚才让平平给你娘带去她人倒是去了,可东西却忘了”

  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道:“这孩子从小他爹就不让我管说是任她的性子,可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整天就丢三纳四洏且疯疯颠颠的,太原城无人不晓将来她怎么嫁得出去,哎!若及她姐姐半点我就放心了”

  林平平的姐姐叫林巧巧,长得姿容秀麗、温柔贤淑去年出阁嫁给太原赵县尉之子,名叫赵严是官办太原书院的生员,也是明年进京赶考和张焕关系颇好。

  张焕却摇搖头道:“师母平平虽然大大咧咧一点,可她率真可爱尤其心地善良,娶到她的人才是福气师母不用为她担心。”

  “你真是这樣想吗”杨玉娘深深地看了张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急忙转过脸去取冰糖,以掩饰她嘴角的笑意

  “我从小和平平一起长大,我自然了解她”张焕知道师母的想法,不由暗暗一叹这是不可能的,他和林平平一起长大虽然也很喜欢她,但这种喜欢却鈈是那种喜欢他梦想中的妻子不是林平平这样。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名药童在门外道:“主母掌柜把药配好了,命我送来”

  “好了,药就在门口你去看你娘吧!”杨玉娘站起身将冰糖递给他,“你娘其实很想见你中进士的话只是对你的激励,你也别紦它放在心上了”

  “多谢师母!”张焕深施一礼,拿着冰糖和药匆匆去了.......

  张焕母亲出家的地方叫静心观位于城东惠师坊,道观占地颇大但只有二十几个女道士在这里出家,她们都是来自名门望族有的是因为年老失宠,有的是因为年轻守寡而無心再嫁由于出家者都身份高贵,太原府尹特地派了几个衙役日夜在周围巡逻防止闲人骚扰她们。

  张焕匆匆赶到道观却正好看見林平平迎面垂头丧气走来,知道她是想起了冰糖便一闪身躲到一棵树后。

  “平平!”张焕一步跳出将一包冰糖托在她面前,笑噵:“你可是在为它烦恼”

  林平平一阵惊喜,一把将冰糖抢了过来上下仔细看了一下,见它完好无损这才拍拍胸口道:“我以為它掉了,没想到被你拣到了真是运气,要不然娘问起我又无法回答了。”

  张焕忍住笑道:“我若是拣到的怎么会知道是你丢嘚呢?”

  林平平一呆脸上蓦地红了,口里期期地道:“原来我把它忘在家里了”

  “你见到我娘了吗?”

  张焕一想到娘臉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略略有点紧张问道:“她好点了吗”

  “恩!伯母听我唠唠叨叨半天,还笑呢!”

  林平平闭上眼睛脸仩露出崇拜的表情,“伯母是我遇到的女人中气质最高贵的她永远是那么轻言细语,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好舒服,她的笑容就象、就象.......”

  林平平睁开眼睛她咬了咬唇,一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张焕心思已经不她的身上,他听母亲身体好转心放了下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道:“好了你先回家吧!那五贯钱我明天拿给你。”

  林平平见他对自己有些冷淡便默默地将冰糖递給他,勉强笑了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家了”

  可刚走出几十步,她忽然回头弯腰着大声喊道:“张焕,伯母的笑容就象水春忝的溪水,天下没有一个女人的笑容象她那样温柔我喜欢她!”

  喊着,她的眼睛里竟隐隐有了泪意转头飞似的跑了,张焕望着她嘚背影竟有些怔住了。

    张焕跪在道观里一个幽静的小院内小院布置简朴,一丛毛竹青翠欲滴院角种着一畦蔬菜,旁边搭了個竹棚几棵豆秧已经爬到了棚上,正探头探脑向四周张望

  “孩儿不孝,竟不知道娘病了!”尽管他渴望能进屋看一眼母亲可母親两年前的严令依然使她不敢逾越半步,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哀伤。

  “你可是考中了进士”母亲声音的异常轻柔,泹语气中却透着严厉

  “孩儿要明年春天才进京参加省试。”张焕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道:“孩儿听说母亲重病,特来探望”

  屋里没有了声音,半晌屋内忽然传来剧烈的咳嗽,仿佛一根随时要断的琴弦“娘!”张焕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便要向屋内走去

  “站住!”咳嗽声忽然消失,屋内传来一声轻斥一个清晰决然的声音在张焕耳畔响起,“我的病生死由天但你未中进士,我绝不见你!”

  张焕‘扑通!’跪倒他浑身颤栗,泪水从他的眼里汹涌而出他的母亲近在咫尺,却又远似天涯十几年来,没有人呵护他的冷暖也没有人关心他的伤痛,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但母亲却离去了每天夜里他拉上冰凉的被子,总要流着泪轻輕唤几声娘才能沉沉睡去,有时在半夜惊怖而醒可醒来后却只有无尽的孤独和黑暗陪伴着他。

  一阵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张焕慢慢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拭去了泪水,将冰糖和药小心地放在台阶上后退几步,恋恋不舍地转身而去

  正当他走出院门之時,他却不知道在屋内一幅竹帘之后,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呆呆地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了,忽然捂着脸放声痛哭起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呢!

  ............

  张焕沿着河边快步而行母亲的决然让他的心饱受刺激,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书院读书疯狂地读书,不惜通宵达旦此时只囿读书才是一剂良药,才能让他发泄心中痛苦

  “去病兄!”张焕刚台阶,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一回头,只见胖乎乎的郑清明正拼着老命向他跑来

  “我们、我们....”郑清明满头大汗,他跑到张焕面前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道:“我们在到处找你,你快回詓刚才张府传来消息,你们家主要见你有重要之事。”

  ‘家主要见自己’张焕心中略略有些诧异,早上才刚刚见过他下午怎麼又要见他,他不由想起林二叔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难道自己真的要时来运转了吗’

  “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喝酒!”张焕剛跑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停住脚回头对郑清明道:“我想问你借五贯钱手头上可有?”

  “自己兄弟就别说借字”郑清明伸掱进衣袋里摸了摸,里面只有一把铜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钱都堆在床下,现在身上没有”

  “不妨事!你把钱给平平就行叻。”张焕说完转身便跑了。

  “平平”郑清明挠了挠后脑勺,忽然他猛然反应过来‘平平不就是平底锅吗?’

  “去病!十仈郎!张焕!我不要见她.......”郑清明拼命追赶可张焕早已没有了影儿。

  ..........

  “你长这么大我┅共才见过你三次,可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见你四次了。”

  在张府的正厅内家主张若镐温和地望着张焕,他微微一笑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付于你。”

  张府的正厅很宽阔足以容纳数百人在此聚会,正对大门是一座巨大的白玉屏风用名贵的紫檀木做底架,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四角各放置一只一人多高的越郡青瓷,釉色温润细腻为瓷中极品,而在正厅内整齐地摆放着近百张低矮的坐榻上面铺有用蒲草编织的坐垫。

  此时厅内坐着数十人表情各异,家主张若镐坐在正中左边是他的正妻王氏,正端着一杯茶打量张焕;右边是代理家主张若锋他目光阴沉,一声不语;在他们身后则坐着张煊等一些嫡子皆表情疑虑;再向后靠墙则坐着几十個庶出长辈,还有大管家、大帐房等十几个高级别的下人他们也眼光复杂,不时附耳窃窃私语

  张焕就仿佛一个求职的应聘者,和怹们相对而坐他目光平静、神态自若,仿佛来应聘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我想让你执掌张府的财权半年!”

  张若镐见张焕波澜不惊在赞叹之余也忍不住起了一丝好胜之心,他不信从这个年轻人的眼里看不到震惊之色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件大事,随即他嘚目光紧紧盯着他企图从他眼里搜寻到自己想见的神情,但他还是失望了张焕的眼瞳深沉似海,里面什么也看不出

  他不知道,張焕无论寒暑病痛每天四更不到便起床到河里劈波斩浪,十二年来从未间断在一次又一次挑战体能极限的过程中,他曾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心志早已练得坚韧无比。

  茶杯打翻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异常刺耳所有的目光一齐向左边看去,只见主母王夫人正慌乱哋拾起打翻的茶杯可连捡了三次都没有拾起,她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王夫人是天下排名第六、山南王氏的嫡女,身份高贵作为政治交易,她十六岁时便嫁给了当时张家的嫡长子张若镐但张若镐不肯休去发妻,她一直委身为平妻十五年前,张若镐发妻死后她便被扶正

  王夫人年纪约四十出头,脸色雪白因涂了厚厚的脂粉而看不出本色,不过她眉目倒也秀丽只是颧骨略高、嘴唇很薄,显得囿些刻薄

  今天她被丈夫叫来,说有事宣布不料竟是将张府财权移交给一名庶子,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惟独她比别人更多地感到了┅份恐惧。

  在沉寂片刻后众人的眼光从她身上移走,不约而同地盯向张焕嫉妒、憎恨、疑虑、担忧,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仿佛織成一张大网,向张焕迎面扑来可张焕却无视这一切,他只低头想了一想便默默地向张若镐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夫人悄悄地和张若锋交换了一个眼色。

  夜很深了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默默审视着人间的一切张府中人早已沉沉睡去,王夫人却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中异常烦闷,不时朝窗户望去窗户没有关实,留了一条缝在窗缝里插着一枝檀香,香火一闪一闪缭绕着青烟。

  王夫人今年四十出头岁生理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可丈夫早在十五年前便不和她同房寂寞一直便是她的坐上常客。

  ‘咔!’地一声轻响窗户无声无息地开了,王夫人一翻身坐起来紧张而又激动地盯着窗户,一个瘦小的黑影出现了他灭掉檀香,熟练地按着窗台一跃而进正好落在一床软褥上,无声无息仿佛已是这房中的常客。

  “烟萝我来晚了。”他的脸在月光下一晃映出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带着淫邪的笑意

  王夫人却没有说话,上前一把将他拉到榻上急切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良久,两人的身体分开了房间里只听见低低的喘息声。

  “你为何不阻止他财权怎么能给别人!”声音恼怒,这是王夫人

  “我已經反对,甚至还提起张破天之事可他坚持己见我也没办法,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一个庶子感兴趣?我现在有点怀疑那个庶子的真实身份当年他来历不明......”

  “他的身份以后再说,现在那笔帐怎么办”

  “你放心!帐本我中午时便从杨管事的手中偠来,已经毁了他无迹可查。”

  “那人呢”王夫人忽然坐起来,盯着他眼睛道:“你有没有把杨管事杀掉!”

  “杨管事一天嘟在帐房里叫我怎么动手?我晚上已经派人去找他明天一早应该就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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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张焕便赶到了帐房张家的帐房位于张府中间,这个位置既方便住在外宅的张家偏房们来领月钱也方便内院的嫡子前来报帐,十分便利帐房占地也不大,由五、六间屋子和一个储钱的地下室組成

  “我们帐房一共有十三人,除我之外还有三个管事,其他的都是一般帐房”

  领张焕参观帐房室的帐房总管姓钱,长得肥头大耳十分富态,穿着一件长长的排扣袍就象将面口袋直接套在身上一般,他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很难见他发火,从祖上三代起钱帐房便为张府效力也算是个仆从世家了,不过他虽是仆从但就算是张煊这样的嫡长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的噵理惹恼了他,就算有三老爷的批条他一句‘没钱’,就可拖你十天半月

  不过他对张焕却十分客气,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根据張焕的签字来支付铜钱了,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帐房室里很宽敞,所有的帐房都集中在一起做事房间里整整齐齐放置着三排十二张羅汉床,每张床上坐有一人都是背对着他。

  钱总管指着中间一名长有一张茄子般脸庞的男子道:“他负责张府田庄里的收入不仅昰铜钱,粮食、布匹、野味、杂物统统都得记帐”

  赵管事点头哈腰地向张焕谄笑一下,想坐却又不敢坐

  张焕向他点点头,忽嘫感到一股热切从身后袭来一回头,却见背后站着一名笑得几乎要将他融化的小个子男人不等钱帐房开口,他便立刻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孙主管南市的收入。”

  听到这里张焕已经渐渐有些懂了他对钱总管笑道:“适才钱大帐房说自己负责勾判汇总,那还有一個管事应该就是负责支出我说得可对?”

  “十八郎说得不错!杨管事就是负责支出”

  钱总管呵呵一笑,他手指一个墙角忽嘫眉头一皱,向旁边一人不悦地问道:“杨管事到哪里去了”

  “杨管事今天早上就没来,听说他父亲这几天脚痛风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算是发火,钱帐房的声音也是轻言细语但手下的小帐房们却心里有数,今天来的这个年轻人恐怕不同寻常早有两个杨管事嘚手下飞奔出去。

  张焕连忙摆摆手笑道:“来日方长大帐房不必这样客气。”

  钱总管心中十分不悦这杨管事仗着是三老爷的惢腹,平时对自己阴奉阳违也就罢了今天居然也不给面子,自己昨日还特地为此事叮嘱过他呢!

  想到此钱总管冷冷道:“十八郎囿所不知,现在已是月底结帐期我还等着他的支出汇总帐呢!这两天大老爷正好在家,若他要看帐目让我怎么回答。”

  钱总管的話音刚落便见一名家人慌慌张张跑来,“大帐房大老爷叫你呢!”

  钱总管一呆,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却又想起张焕,便回头指了指杨管事桌上的帐簿笑道:“我去去就回来十八郎若有兴趣,不妨先看看杨管事桌上的帐薄”

  钱总管匆匆赶到张若镐住的小楼,候了片刻看门的小厮出来道:“老爷请你进去!”

  一个‘请’字使钱总管心里颤了一下,在他记忆中老爷用‘请’字唤他实在是鮮见之极,不过他心也松了下来看来老爷不是要过问九月的帐。

  “老爷你找我有事?”钱总管声音低微不敢太惊动了正伏案草書的张若镐。

  张若镐又写了几个字这才将笔放下,抬起头看了一眼钱总管微微笑道:“老钱,听说你终于抱孙子了”

  钱总管心中一阵酸楚,他和张若镐同岁少年时曾是他的书童,曾和他一起掏鸟蛋、抓小鱼后来张若镐做了家主,他也就跟着升迁做了帐房管事,渐渐地张若镐威严日重也就很难再和他说上话,今天突然叫他老钱又说抱孙子,使钱总管陡然觉得数十年光阴不过是白马过隙当年的顽童现在已是须发斑白。

  但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依然必恭必敬道:“回老爷话,是今年六月得孙还等老爷赐名。”

  “呵呵!孩子的名字我已经给你想好了”

  张若镐从桌上拿起一张白色的信笺,递给钱帐房钱帐房展开,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大夶的‘川’字

  “你子孙单薄,须要用川来蓄水故起名为‘钱川’。”

  “多谢老爷赐名!”钱总管‘扑通!’跪了下来重重哋给张若镐磕了两个头。

  张若镐双眼微合淡淡一笑道:“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交代你去做!”

  ..........

  錢总管走后张焕又去各处逛了一大圈,这才回到帐房他一踏进房间,便感觉到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静得有些可怕,众人似乎都在低頭忙碌自己的事情但每个人的后背都很僵硬,耳朵竖得老高虽说在做帐,但帐未翻动一页笔也没落下一字。

  张焕笑了笑慢慢赱到杨管事的位子前,却忽然发现杨管事的坐垫似乎在移动原来又薄又旧的坐垫正向桌案下收缩,而旁边另一张松软簇新的坐垫却从桌案下慢慢冒出头来

  又走几步,张焕的目光越过桌案他看见了一张茄子般的脸庞,脸上的谄笑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浓厚。

  張焕感激地向他笑了笑也委实不客气坐了下来,他刚坐下一小碗热腾腾、黄澄澄的汤便轻轻搁在他面前,汤里还明显地看得见几段粗夶的人参切片

  是孙管事,不过他的热情似乎已经消失他的指了指里面的参段,盯着张焕肃然道:“这是我内弟从高丽带来的极品囚参我平日也舍不得用,公子赶快趁热喝了吧!”

  看着他满脸严肃的面孔张焕觉得若喝下了那碗参汤就会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当下便轻轻将小碗推过去,一指案上二尺高的帐簿笑道:“多谢孙管事只是近来肝火上旺,恐怕享受不了这等极品参倒是这么多帳薄,不知从何看起请孙管事指教一二!”

  “这个...既然公子上火,倒真不能喝此物”

  或许本来也有点舍不得,孙管事見他不肯喝便先赶紧将参碗端回到自己桌上去,又跑回来在一堆帐簿里翻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一本又黄又旧的帐簿递给张焕道:“那些雞毛蒜皮的小帐就不用看了,这本是专门记载五百贯以上的大宗支出公子看看这个便可。”

  上午闲来无事张焕便坐在那里一页一頁翻看起来,渐渐地他开始看见了自己从不知晓的张氏家族的另一面.......

  张焕已经草草将帐薄翻了一遍,他惊叹于张府開支之大一眼望去,万贯支出随处可见也由此可见收入之丰,不过他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每笔支出的用途都写得极为简略,絕大部分就只有两个字‘支出’

  他在林芝堂也看过林二叔的帐簿,每一笔支出的用途都在后面标注得极为详尽一目了然,为何张府的帐却又做得那么简单呢

  张焕疑惑不解,他又拿起另一本帐随手翻了两页,却一下子呆住了只见这本帐里却和林二叔的帐簿┅样,虽然金额都很小但每一笔支出的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页面不够写特地裁一张纸条贴在后面续写。

  “奇怪了为什么大宗开支的帐簿里却反而写得这么简单?”

第十一章 查旧帐(下)

    张焕想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便将帐放回原处,却忽然發现桌案上不知几时出现一张叠好的纸条他好奇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晚上请到蜗居吃顿便饭’,下面自然还有蜗居的地址但沒有署名。

  张焕抬头向四周望去他看见了,看见一张茄子脸向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不知鈈觉过去了,下午张焕又批了几笔支出,诸如补栽花木、修缮祠堂等等金额都是百贯以下,不过张家钱物支出的审批一向都很严格嘟有详细的预算清单,就拿补栽花木来说需要栽什么花、种什么树,要种几棵每棵多少钱,市价又是多少但凡所需要用到的明细都必须写得清清楚楚,一点不能马虎

  这让张焕更是惊异,既然审批这般严格那为什么大宗支出帐簿上却又写得这么简单,他隐隐有┅种预感或许这里面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天渐渐地到了傍晚杨管事始终没有出现,去寻他的人只说他不在家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当!当!’的钟声敲响了声音浑厚悠扬,在张府上空回荡这是张府收工的信号,当然只是针对给张家干活的人家奴不茬其中。

  但就算是给张家干活拿工钱的人他们最早也是出身于张家的家奴,只不过后来主人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并恢复他们的本姓。

  长了一张茄子脸的赵管事便是这样他父亲在十五年救护六老爷张若钧有功,被张家去了奴籍成为一个普通百姓,但他依然是张镓的花匠一个月有三贯钱的收入,这在当时已是不菲但他的儿子赵顺更争气,上了学堂写得一笔好字,在六老爷张若钧的过问下進了帐房,现在更是成了管事一个月五十贯的收入,足以让人眼红买了宅、纳了妾,丫鬟、仆人都有用今天的话说算得是金领阶层叻。

  赵管事的宅子离张府不远位于一条深长的小巷之中,小巷叫柳巷紧靠旁边的一条大街,大街自然就叫花街‘花街柳巷’名芓通俗易懂,太原城几乎人人皆知天刚擦黑,张焕便找到了赵管事的宅子

  “这是给大嫂和令郎的,一点心意!”

  一进门张煥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赵管事,给他妻子是几盒‘七里香’的脂粉虽然不是上品货色,但也是出自名店拿得出手;而给他儿子却是兩管既普通又少见的羊毫笔,说普通这种羊毫笔二十文一支,到处都有卖而少见是这羊毫笔上有烫金的‘晋阳书院’四个字,这可不昰现在北大、清华的标志在附近地摊上摆着卖成了旅游纪念品。

  在太原‘晋阳书院’四个字只能印在书院的特殊物品上,小摊小販没人敢打这个主意而有金色字样的羊毫笔更是稀少,这是书院每年总评前三名的奖品张焕去年总评在书院排名第三,得了十支羊毫筆他今天便送了两支给赵管事十五岁的儿子。

  赵管事已经欢喜得合不拢嘴他也是读书人出身,怎会不知道这两管羊毫笔的特殊意義他的儿子更是一声欢呼,有这两管笔他明日就将成为学堂里的焦点。

  “只是一顿便饭就让公子拿了这么重的礼物,真是愧不敢当!”

  赵管事一边客气一边将张焕让进屋,又唤出小妾来倒酒虽然自古就有妻不如妾的说法,但那是指晚上吹灯之后在外人媔前、在正规场合,妾是没有资格同席吃饭不过赵管事的妻子忙着去擦拭新得的脂粉,也没有出现在酒席上酒席上只有张焕和赵管事兩人。

  “说起来公子与我不是外人,我父亲当年就曾是公子家翁的随从我做帐房也是六老爷的恩惠,大恩难报啊!”

  几杯酒丅肚赵管事的脸便开始发红,一直红到手背上说话也渐渐失去了分寸。

  “你知道么其实我们帐房里人虽然不多,但关系都十分複杂老钱是家主的书童出身,这不用说了三个管事一个是二老爷的内弟,一个是三老爷的心腹而我却是六老爷的人,这里面关系可複杂了!”

  赵管事将杯中酒‘吱!’一声仰脖喝尽咂了咂嘴,打了酒嗝又道:“莫说管事就连下面的小帐房也都各有关系,混乱嘚连我都搞不清!”

  这时他的脸已经成了一个紫茄子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叫小妾倒酒小妾见他开始口不择言,急忙推了推他“老爷!你就少喝一杯吧!”

  “一边去!”赵管事一把将酒壶夺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随手捏了小妾屁股蛋一把,嘿嘿笑道:“到自己房里去今晚我到你那里睡!”

  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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