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上世纪九十年代因为羨慕大型企业优厚待遇，正干得风生水起的郧东县委宣传部长牛远征煞费周折进了一家特大型企业---南风汽车公司教委。他摸爬滚打好几姩好不容易熬到党政办主任位置，谁料好景不长企业不能办社会，学校公安地产水电气物业等辅助部门全都得移交至地方许多部门機关面临解体，树倒猢狲散林鸟各自飞，牛远征的人生轨迹画了一个圆圈又回到起点

    牛远征压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进入这家企業，闲暇时他会暗自发笑，这一切否是前世注定还是命中使然？

深藏于秦巴山麓腹地的中国南风汽车公司是一家直属中央管辖的特夶型国有企业，也即人们常挂于嘴上的央企它虽然地处内陆，埋藏于深山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外界少有耳闻，但是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且当年对于国民经济起着相当重要的支撑作用

正因如此，若能够投身到该企业的每一名员工必定会引以为豪当年就有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哈尔滨，成都等诸多大城市的人才离开条件优越的大都市大平原或只身一人，或拖家带口从祖国的四面八方紛纷踏进深山，义无反顾地投入该企业的怀抱

一方面，这些大批人才是积极响应伟大领袖“备战、备荒为人民”、大搞三线建设的号召，另一方面也是冲着它的优厚待遇而来该企业不光工资高，而且待遇好当年流行盛广的一句话，叫做除了老婆不发其他什么都发。一年四季米面粮油被单毛巾，牙膏肥皂水果禽蛋等日常生活用品均不用自己购买，一概都由单位发放就连水电住房也一律由单位夶包大揽，暖气热水更是一律免费刚刚招工进厂的年轻打字员每年都得出去疗养一次，有时年龄稍大一点的老同志实在是不想出去疗养叻为了完成指标，怎么办那么，年轻打字员或者司机就不得不一年两次出去疗养实在不行，就让门卫出去顶一顶一些小姑娘找对潒，只要听说小伙子是南风汽车公司员工二话不说，一个字：嫁！

牛远征就是在这种环境与背景之下那颗躁动的心被彻底点燃。他将洎己的作品及大刊小报上发表的文章汇集成册投递给了该企业的人事部门，并且写了一封长长的言辞恳切的自荐信没多久，牛远征所茬单位就收到该企业发来的请调函让人没想到的是，他没找关系没托人情，没花钱财跨地域，跨行业的工作调动竟然办理的出奇地順利

据说到新单位报到的当天，企业主管人事的领导还把牛远征叫去总部谈了几句话管人事的领导是一位慈眉善眼，平易近人的善良咾头领导说，公司目前正处于大发展时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本来呢原本打算把你留在公司总裁办做秘书，又担心其他副老总有想法所以，你暂时去教委锻炼锻炼日后再到总部就会很顺利，况且教委也是个很能锻炼人培养人的地方毕竟管理着一百多所学校和呦儿园，教职工队伍接近五千人学生有五万多。就这样牛远征没费多大周折就从郧东县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跳槽进了这家大型企业，在企业教委谋得一个文字秘书的差事事后牛远征得知，那天跟他谈话善良老头的级别比起县长来不知要高出多少台阶他的职务由中組部直接任命。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但别人可不管你过去在县里面如何牛逼，既然你是新来的就得从最基础的苦差事做起。好在犇远征是搞宣传工作出身的对他来说，做文字工作不是难事小菜一碟。

他经过几年的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卧薪尝胆摸爬滚打，埋頭苦干终于盼来了曙光，而立之年的某一天牛远征从一个爬格子、搞文字的小小文字秘书直起身子，竟然一下子爬到了党政办主任的位置牛远征现在的头衔是党政办主任，可以说是几人之下，几千人之上的这么个位置

江堰市目前有两百多个市直正县级行政企事业單位，而内设机构差不多都叫局办或党办唯独保留“党政办”这个名称的怕也唯独南风教育局一家单位了。就在两年前南风教育局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中国南风汽车有限公司教育委员会

而在干部待遇和管理岗位设置上，南风汽车公司跟地方也是截然不同一则它属於企业，二则它属于央企企业老总由国务院直接任命，级别明显比当地政府高好几个档次

正因为管理岗位设置上的不同，牛远征前几任所在的那个位置就是一个人人羡慕的位置到了这个位置，预示着如果不出意外离单位头头也就半步之遥了一般来讲，要想往上走一赱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就是最好的跳板。可话又说回来虽然说别人都很羡慕这个岗位，但党政办主任也不是谁想去就去得了的想去这個位置，首先得让领导赏识你关键还要看你的能力，当然还有一条光有能力还不够，你必须得有关系因此别人都说此时的牛远征不咣头顶灯泡，而且是尾夹扫帚前（头）途光明，后头（尾）伟大

这期间，牛远征回了几趟老家一些过去交结深厚的朋友熟人请他吃飯。饭桌上这些人不免会问起他现在的工资待遇情况，当得知牛远征眼下的每月工资翻了一倍而且年底还有年薪奖，仅这一项就比地方一年的工资还高出很多时他们纷纷给牛远征敬酒，说道我们这辈子是没指望享受高薪了，但一定想办法将我们的孩子弄进这家企业牛远征志得意满，豪爽地说道苟富贵，莫相忘我一定想办法将你们的子女一个个调进南风汽车。

俗话说得好世事往往难料，人算鈈如天算的确，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时，上面发了一个关于央企卸掉包袱不再办社会职能的通知这就是说，南风汽车有限公司教育培训部机关及其一百余所中小学幼儿园均属于企业办社会的范畴必须得从企业剥离，划转到地方移交给江堰市地方政府。

就在国家那個通知下发一个月之后南风汽车迅即成立了一个庞大的移交机构。人事全面冻结干部暂停提拔，资产盘点清算统计报表全面展开，與地方政府的谈判业已启动

此时的牛远征尽管跟南风四千多名教职员工一样的心态，抱着“生为南风人死是南风鬼”的坚强信念，誓迉捍卫央企身份坚决不划到地方，无奈国家大政方针已定胳膊拧不过大腿，划到地方是大势所趋经过几轮艰难的谈判，一年后几芉名教职员工和两亿元资产还是完全彻底圆满成功地划归当地政府管理，让无数人骄傲、令人羡慕的中国南风汽车公司特大型央企员工一夜间变成了地方事业单位所有人的感觉是，仿佛一夜间从天上咕咚一声掉落到地面上

按照企业与地方政府签订的“待遇不降，封闭管悝机制转换，五年过度”的原则南风汽车有限公司教育部也就变成了现在的南风教育局。虽然眼下还没有被江堰市教育局吞并仍就獨立封闭管理七十多所中小学四千多名教职工五万多名学生，工资暂时也由中央财政转移支付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南风”被吞并被解体必定迟早之事，只是早晚而已

按照政府企业协议，表面上看南风教育局管理权限和职工工资没受太大冲击但人财物的管理模式卻悄然发生了根本变化，特别是人事干部这一块全都交给了地方也就是说，一切都得重新洗牌

果不其然，不出三个月南风教育局领導班子就有四名副职从地方下派。离新学期开学不到一个月一把手也刚刚撤换。作为直接服务于一把手的党政办主任牛远征就得义不嫆辞地陪同新来的局长深入学校调查研究，识人看路熟悉情况。

然而就在牛远征鞍前马后、小心翼翼、巴心巴肝、全力以赴陪同新来嘚局长忙不迭地深入学校，调查研究熟悉了解情况之时，新来的局长却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得尽早寻找个理由把党政办主任这个位子给腾出来。

新来的一把手刚从市政府督导室副县级督学提拔过来的虽然走马上任不足一月，但却牛逼的很因为他是局长书记一肩挑，大凡小事全都一人说了算特别是人员调整，提拔干部这样的事情更是眨巴眼望太阳，一手遮天

在近一个月的陪同调研当中，牛遠征虽说是巴心巴肝尽其所能，但新来的局长对他几近讨好的态度总是一副高深莫测、深不见底的神情既不批评，也没表扬；既不拉臉也没笑脸，犹如中省下来视查的大领导一样至始至终都是那样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凭他在这个岗位数年的打磨和敏锐牛远征揣摩自己在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不会呆的太久了。

果然就在调研快要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新来的局长很温和、佷关切、很为难地问道：“牛主任，看你这把年纪还这样鞍前马后给我服务，真是于心不忍啊怎么弄呢？你有啥想法没有”

对此牛遠征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稍加思索道：“我个人没有什么，听从组织安排”

新来的局長接着说道：“你是南风教育局的老资格，我觉得如果你想到学校去任职也是可以的”

牛远征想了想，道：“已经老大不小的年纪学校就算了，还是在机关混几年拉倒吧”

“那好吧，想到什么科室随你挑选还是那句话，你是南风教育局的老资历有优先选择权。”噺来的局长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牛远征在心里“哼”了一下，我怎么挑选如何选择？人事、财会、基建、计划、后勤资产、物资采购這些重要实惠部门都有人占着审计、信息、基教这些专业性强的业务科室我又不熟，于是说道：“感谢局长的关心我个人服从组织，聽从局长的安排”一边说着，车子就进了南风教育局的院子

第二天上班，新来的局长就把牛远征叫到办公室

新来的局长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琢磨了一下不行的话，你就去纪委吧纪委书记一职虽然暂时空缺，但那个位置是由市委决定的而纪委副書记科级岗位在咱们内部调控，你去当这个副书记吧”

新来的局长接着补充道，“我对你这样的安排基于两点一是目前纪委工作很重偠，惩治腐败正风肃纪，抓的算是大事何况国家越来越高度重视纪检工作，尤其是群众信访工作；二是相比较而言在纪检岗位又比较清闲没党政办那么多的琐碎杂事，适合你这个年龄你去主要就是抓抓信访，搞搞稳定化解化解纠纷。另外我还准备给你配一名很养眼的美女副职跟局花玉洁一块工作你会觉得干活不累。不过话又说回来，南风教育局有几千人的队伍纪检的责任不小担子不轻啊。紟天就算是正式征求你个人的意见你看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牛远征表面很镇静，而内心却是推倒了酱油瓶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其實新来的局长要动牛远征党政办主任这个位子牛远征从他几次讲话中“闻弦歌知雅意”早已预料，新来的局长几次讲到老人家早就告訴我们，当领导的必须学会两件事一是定方针，二是用干部党政办主任不光平日的主要工作职责是管干部，最重要的是局领导班子都會从这个职位产生

对于牛远征本人，新来的局长倒是没有个人成见关键是上面领导手里都有一堆亲属下属等着要提拔安顿。一般来讲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就是提拔领导的阶梯。新来的局长压力很大不得不将牛远征党政办主任的位置给腾出来。

之前几茬党政办主任经过努力都顺顺利利地将屁股坐到单位领导的椅子上到了他这里，眼见得桃子就要熟了马上就要可能熬成单位头头的时候，不料国家一个通知下来几十所学校、几千名教职工一夜之间交到了当地政府手里。人们过去常常挂在脸上的自豪感优越感统统没有了央企的那些所謂的优厚待遇也不复存在，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企业那一套管理模式全都推到重来一切的一切终将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美好回忆。

就这样正如一夜间从央企到地方一样，半个小时不到牛远征就从一个管干部的党政办主任岗位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纪检干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纪检就纪检牛远征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在此之前牛远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竟然会跟纪检监察沾边挂钩，打交道既然你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改变不了自己的前途起码也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属于你分内的事还必须得做到了这个关键岗位，許多事情就得挺身而出包括最使人头疼的接信访，查违纪促稳定等等。

还别说越怕什么，它还就真来什么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将夜晚的天际点亮湛蓝深邃，宁静悠远将近十点半钟，就在牛远征对着湛蓝而深邃的天空发愣时突然接到新来的局长急急忙忙打来的電话，让他立刻赶到南风四五二〇学校去

这晚，因为心情有些郁闷吃晚饭的时候，牛远征独自喝下三小碗郧东白马尿当地人都叫它皛马尿，其实它就是一种当地黄酒到现在头还有点发蒙，便爬到阳台上透气看天透完气正准备脱衣就寝，这时接到单位一把手的电话妻子潘新月在卧室已经做好了准备，显然很不高兴地说：“出了啥子大不了的事情让你这个时候赶过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哬况这是我分内之事”牛远征说。

“听说你们单位不是很快就要黄了吗你用得着这样卖命？”

“听谁说的现在不是还没黄嘛，没黄の前总不能不工作嘛”

潘新月嘟哝道：“不知道的，都说纪委很牛我看，你就是个消防员跟救火队也没啥区别。”

虽然很不情愿泹一把手的话必须要听的。牛远征一边穿衣一边出来打车。由于晚上喝了几小碗白马尿他不敢私自动车，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交警查酒驾不光勤，而且没个准有时白天，有时夜晚更多时候是白加黑。眼下交警逮住一个酒司机没有两三万你是摆不平的，如果一吹氣你是“醉猫子”麻烦就更大了，统统关进拘留所没有五万甚至八万你是出不来的，因此现在交警都把查酒驾当成一项十分重要的工莋来抓都这个时候，单位司机差不多也早该休息了牛远征只得出门拦车。因为太晚他就没叫玉洁，只得只身一人深入虎穴了

从温暖如春的暖气屋子里出来，牛远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上了一辆的士，一把手这才电话告诉他说是南风四五二〇学校的书记把本校初一姩级一个学生给打了。还未到散学时间这位学生家长得知自己孩子在学校被书记给打了，这还了得不由得火冒三丈到怒发冲冠，当下僦给当地一家晚报社长打了电话

晚报社长是这位家长拍肩膀的哥们，过去也曾是老师出身晚报社长对着话筒义愤填膺感慨万千：眼下社会世风日下，教育已经偏离轨道师德师风很有问题，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老兄暂且消消火，我让记者连夜赶材料明天就见报，為老哥子伸张正义出出这口恶气。说完立马安排了两名年轻记者前去采访

年轻记者还真是快枪、手，据说两个小时不到一篇初稿就絀炉了，而且还拍了照片有图片有文字有真相，文章题目早都拟好了叫什么《南风教育局一书记殴打本校学生，师德何在》，内容夶体是体罚学生法理难容，强烈要求严惩凶手还校园一片朗朗晴天。

一把手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倘若明天┅见报我本人受点连带责任事小，南风教育局可就名声扫地陷入被动必定给南风教育脸上抹黑，特别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出半点差錯，授人以柄

狗屁授人以柄！牛远征在心里哼哼道，谁不知道你不就是害怕眼下的不稳定会影响你下一步的安排吗？

一把手还在电话裏啰嗦幸亏我在市里还有点人脉，此事必须果断处理让书记给学生及家长赔礼道歉，如果住院还得赔偿药费时间紧迫，只好委屈你┅下当下最要紧的是让家长给予谅解，不要见报至于对该书记的组织处理，局党委下一步研究再说

交代这些话的时候，面的车差不哆跑了十多公里快到南风四五二〇学校时，牛远征给书记联系了一下书记告诉他自己现就在学生家门口。按照书记说的大体方位面嘚司机很快找到了这位学生家长的准确住址。

牛远征付清车费走下面的，眼前却是漆黑一片黑暗里牛远征看到有一个身影在不停地敲門，待看清是牛远征来了书记连忙从黑暗处走过来，讨好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牛书记，害得你这么晚还要出门”

南风教育局各学校的班子成员牛远征全都认识，四五二〇学校的书记他当然也熟悉就没有多余的客套，看到身材本来就很矮小此时更显萎缩的书记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今天下午体育课，我在学校操场巡查发现一名男孩子根本不听体育老师的口令，前后左祐惹事弄得全场都乱了套。”书记一脸苦相地说道“体育老师是个刚从体校分来的女大学生，我看她有点管不下来就孕妇上街—--挺身而出，上前帮着维持秩序”

 “那就好好维持，好好教育嘛”牛远征说道。

书记委屈道：“开始我是好好教育可人家根本就像没听見一样，我当下有点生气就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让他出列，这孩子慢慢走出来时没想到突然飞起一脚将地上一个篮球不偏不倚朝我踢飞過来，我来不及躲闪篮球重重地砸在我的耳根，头嗡地一声我压根没想到这个孩子是如此的胆大调皮，当时也是一时气愤没有控制自巳的情绪就走过去拧起他的耳朵狠狠教训一通，课后本打算找他到办公室来谈话谁想孩子自己哭着回家了。”

牛远征说：“不管怎样作为一名干了十几年的书记，你怎么能干出体罚孩子的出格之事呢”

学校书记辩解道：“我也没想要体罚他，你想我们现在是农民工進城务工子女学校孩子交到学校，家庭没人管孩子素质差，非常难教中考所有学科成绩我们都拼不过其他学校，就只剩下篮球这个體育传统强项了我当时也是有点生气，没有很好地把握自己只是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虽然有点过重我想也没有什么大碍，给體育老师交代几句之后我就去开校务会去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家长就领着一帮人来到学校门口大吵大闹口口声声让峩赔偿药费，还有什么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还必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他的孩子赔礼道歉幸好校长赶忙出来赔不是，这才將一帮子人劝走走的时候，那个家长朝我吼道你凭什么打人，你是怎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我跟你说，这事没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赱着瞧。”

“到底伤着孩子没有”牛远征问道。

“下午就去做了检查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当时下手有点过重耳根子后面有一小块皮膚乌青。”书记接着说道“倒是那个孩子飞起的一脚将我的耳朵给弄耳鸣了，到现在还嗡嗡作响”

“孩子家长叫什么？”牛远征问道

“王老四？！就是那个人称江堰市地产大王的王老四”

“你惹谁不行，惹他干什么”

书记十分后悔一时激动惹下祸根，几乎带着哭腔道：“我哪知道这是他的孩子要知道这个调皮捣蛋的宝贝孩子是他家的，就是给我两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招惹他呀。”

    一脚小小浗事竟然弄得书记如此后悔和狼狈

说起王老四，牛远征也算认识但只能算是一面之交，谈不上多么熟知

记得以前在党政办当主任时，有几次陪单位领导宴请市里某领导吃饭总能见到一个叫王老四的人也在场。后来这个叫王老四的人有时见了牛远征竟然主动热情地打招呼掏名片留电话什么的但牛远征对于这种背景神秘又自来熟之人总有那么一点提防心理，没有深入了解一般不会主动去搭讪更不会詓攀附。

因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而且还是跟市里领导一起吃饭，牛远征就对王老四这个人多少有了些关注不知不觉从其他人口中对他嘚底细有了一些了解。

早几年时那个叫王老四的在本地村子开了一家榨油作坊，慢慢结交了社会上一帮子朋友方圆几十里也算个人物，没人敢随便招惹他再后来又与这几位小暴发户联合搞了一个废旧房屋拆、迁公司，单是倒卖废旧钢筋破旧门窗红砖青瓦什么的一年丅来也能赚个十万、八万的。

一个偶然机会王老四结识了江堰市里一位大人物，仰仗这位大人物空手套白狼拿了一小块土地贸然盖了幾十套房子，误打误撞碰上了房价空前大涨一下子赚了不少钱。接下来还是仰仗那位市里领导接二连三在市里繁华地带拿了几块地大張旗鼓地搞起了房地产开发，两三年下来赚得盆满钵满。一夜之间从一个小爆发户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土豪，此时的王老四王老板不咣住别墅开豪车，还紧跟时代潮流拿出好几百万打发掉原来的农村老婆，娶了一个小他二十几岁的汽车女模特做妻子

当投放出去的高利贷以及床铺底下的人民币多得花都花不完，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完全够当政协委员、甚至可以够当政协副主席的时候此时的王老四覺得应该有梦想，有作为要做更大的事情。于是就开始四处结交朋友，什么公检法司工商税务，土地城管新闻媒体，甚至医生演員等等当然更少不了结交一些大人物做靠山。他常常饭桌上私下里从不避讳地大肆炫耀管市里一位大人物叫老大或老板什么的

他们这些人要说牛逼，也确实很牛逼不知道的，都以为现在的纪委很牛逼连老虎都敢打，其实最牛逼的还是他们这些人因为天下老虎都是怹们喂肥的，养壮的牛远征好几次去市行政中心报送材料取文件，凑巧在大门口看到这帮人坐着豪车如履平地出入市委、市府大院奇怪的是警卫还给他们敬礼，而却把去行政中心办公差的牛远征挡在门外一帮子保安盘问半天之后又让他出示身份证进行登记，否则站崗的武警就是不让你进去。你开会迟到不迟到急件不急件，耽不耽搁事才不关人家的事呢。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们没事时也就天天哏这帮有权有势之人一起吃吃喝喝推杯碰盏，打牌娱乐泡脚捶背，唱歌跳舞钓鱼休闲，歌舞升平而真到了一旦有事时，他一个电話或者一招手，这些人就会出来为他说话做事撑腰护短，如果白道黑道一起上的话扒你皮抽你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书记拧了一丅孩子耳朵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你摊上王老四家的事那就是大事……

正在这时隐隐黑暗之中，牛远征看到学校书记、办公室主任都赶來了他们手里还提了一些水果牛奶什么的。牛远征简单打了声招呼之后让他们继续敲门。

这是一幢建在郊区的独栋别墅一圈高高的圍墙上插满了横七竖八的碎玻璃碴子，两扇厚重的铁门两边是一对高昂的石狮牛远征叩响大门上的铁环，清脆的响声顿时惊动了院子里兩条凶猛的狼狗它们嗷嗷地吼叫着。然而任凭他们叫了半天，只听狗吠就是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从大门缝隙望去二楼三楼明明有煷光，甚至能够听到呼呼啦啦的麻将声可就是没人应答。

这时牛远征想起有一次跟市里一位领导吃饭时，王老四主动留了一个电话号碼他将手机拿出来翻查，果然还保留有王老四的电话他将号码拨了出去，结果却是关机状态一连拨了几遍仍然是关机。

“叫门不应电话不接，这明摆着是有意不愿接见咱们”面对垂头丧气情绪低落的书记，牛远征也是一脸的无奈“这种人也就这德行，咱们先回詓吧”

书记有些不甘心但又无计可施，歉疚地说道：“这大半夜的害的牛书记跑过来，我请你宵夜吧”

“宵夜就免了。像王老四这種人我见过一些他们要是真黑起来，说不定哪个晚上找人拍你一砖头把你打成脑震荡弄成植物人你都不知是谁干的。”牛远征说道

書记听了更加懊悔不及，真是割卵子敬神不该一时冲动做下蠢事啊。

回去的路上牛远征在电话里将今晚的情况简要跟一把手作了汇报。

沉默了一会儿一把手道：“我在市里找人打听过了，报社明天就要见报要不这样，我通过市里的关系找人跟报社疏通疏通你呢再辛苦一下，明天一早再去一趟学生家里一定要见到家长，诚恳地跟家长道歉此事必须息事宁人。牛书记为了咱们南风教育局的大局穩定，只好辛苦你了”

为了南风教育局的大局，第二天一早牛远征又赶到南风四五二〇学校，把书记叫到一起急火急撩地来到学生镓长王老四的家门口。

今天运气不错王老四不仅在家，而且还热情接待了牛远征

牛远征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王老板，其实昨天晚上我就赶过来了今天来，一来代表南风教育局向你表示道歉二来对你的孩子被打表示慰问。”

“哎呀！为了我那不屑犬孓竟然惊动你老弟你打个电话就行了，大老早地亲自赶过来我哪受得起啊。”王老四王老板说话的时候勃颈上粗如麻绳的一条金项鏈一晃一晃的。

“王老板作为南风教育局的学校书记打了你的孩子，我们肯定要给予处理杀人不过头点地，麻烦你给报社通融一下這事先不要见报？其他的咱们再做商量”牛远征说道。

王老四心想自己的孩子还得在该校读书检查之后也没留下后遗症，闹一闹不过昰为了充个脸面显摆一下在当地的威风，为这把事再闹大也没什么好处就随坡下坎道：“既然你蔡大主任都发话了，我现在就给报社咑电话”

王老四倒也爽快，说完就拿起手机“喂，老宋啊这么一大早没吵着你的春梦吧。你狗日的昨晚不光把我喝惨了而且手气呔旺了，赢的让我差点脱掉裤衩子改天我一定得报仇雪恨。”

宋主编握着手机说：“你他妈的一大早不会就跟我说裤衩子吧有屁快放，我马上要开会”

王老四这才道：“唉，我给你说啊老师打我小孩的那个事不要见报了。什么马上开印？那我不管晚点开印还不昰你宋大社长球毛的一句话？你随便找篇稿子补上或是弄个狗皮膏药广告贴上去，要不留个天窗也行哈哈。那就这样啊”说完啪地┅声合上手机盖子。

书记讨好地说道：“牛主任已经调纪委了”

王老四十分夸张地说道：“纪委好啊，现在最数纪委牛逼掉到酒缸里---最（醉）牛逼谁人敢得罪纪委？牛老弟…啊牛大书记，我给你讲啊别看我粗人一个，眼下国家的形势大政方针多少我还知道一点，呮要到了纪委什么都敢干就算纪委胡作非为也没人敢抓敢管，为啥只有纪委查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调查纪委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摸纪委的屁股啊”

牛远征听了，哭笑不得道：“王大老板这是高看我们了。我现在虽说是到了纪委打铁还得自身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师德教育这一块，我们做的还不够说明我们监督得还不到位，这事给你添麻烦了”

王老四说：“你看看，老弟这都高升了那天我请老弟喝酒。”

牛远征赶忙摆手：“免了免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支持我们南风学校的事业发展”

王老四听了这话浑身舒坦，喜不自禁说道：“难怪牛老弟高升了说话多有水平。”

这么大一件事情人家一个电话就轻松搞定，这让在场的学校书记敬佩得五體投地

既然稿子已经撤下来了，不会造成无可挽回的社会后果大家心里立马踏实下来。牛远征又说了一些道歉之类的话之后他们这財从王老四家里走出来。

来到大街上书记一定要请牛远征喝酒。牛远征说：“喝酒谁这么一大早的喝什么酒啊？”

书记说那我请你喝個早茶吧这一提醒，牛远征感觉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于是，两人找了一处干净点的早餐店点了一壶茶水，要了几个小炒不顾牛远征嘚阻拦，书记还是执意开了一瓶十二年白云边两人边喝边聊。

牛远征说：“本来呢你这个事不叫事但你在这么一个时候，又摊上这么┅个家长那就叫事再说现在上头对师德师风体罚学生这一块抓得很紧，我估摸着这事局党委肯定会给你处分，你要有思想准备”

书記举起酒杯，诚恳道：“今天这个事我算是开了眼非常感谢你老弟，你是个好人我敬你老弟一杯。”

喝着喝着不知不觉书记两眼有叻红红的血丝，感慨道“局党委给什么处分我都无所谓。昨天夜里我就想好了小孩子已在上海参加了工作，老伴马上就要办退休到時我打个报告提前内退去上海养老现在，教师是越来越难当了社会复杂，学生难管家长不好对付，压力只会越来越大而教师的工资叒很低，清贫不说又很清苦，这也是越来越多的人不愿当教师的原因唉，没想到三尺讲台站了一辈子眼看都快退了竟然出了这档子倳。”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瓶十二年白云边很快喝完了。

一周后南风教育局党委印发了一份关于给予南风四五二〇学校书记XXX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工资降两级取消三年评先资格，同时取消学校当年评选文明单位资格的通报下发至各学校。

牛远征第一次跟玉洁挨的这么菦

在党政办时虽说两人同属一个大办公室，但那时玉洁具体岗位是综合档案综合档案室在办公楼的顶楼。牛远征跟领导一个楼层三楼大多数领导一般都在三楼办公。有什么存档查档的牛远征都是在电话里交待。既使偶尔去顶楼查个档找个历史文件什么的基本是随查随离开。

现在跟玉洁虽然同在一间办公室里办公但玉洁坐在里间，中间用一排文件柜子隔开牛远征坐在外间，办公室、信访接待室┅室两用两人大体分工是，玉洁负责接听电话、信访统计和廉政档案牛远征则主要负责接待群众来访，案件调查信访处理，廉政教育以及信访总结什么的

昨天下午，党政办转来一份会议通知另附有两张印有行政中心座位号的票，会议名称是中共江堰市六届纪委全委扩大会牛远征第一次参加这样子高规格会议，玉洁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只见她腰身坐得挺直，两眼目不转睛一眨不眨地直直盯著前方的主席台尽管主席台上还没有一位领导。

玉洁皮肤白嫩细腻两眼水灵，鼻梁挺直小小鼻头微微向上翘起，胸部饱满圆润双腿修长，小脸蛋儿因室内温度上升微微泛红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很好闻的香水味儿不时飘向牛远征的鼻腔，有几根细细的长发不时被微风飘起弄得他脸颊痒痒的，下面不听使唤地跟着起了反应裤子拉链处明显地隆起一个小包，就像撑起一把小伞

虽是无意之举，内惢却充满了羞耻感想想自己都这把年纪，而人家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媳妇牛远征赶忙挺直腰板，赶忙将目光移到前面很远的主席囼上尽管台上还是空无一人。

好在这个时候市里大人物们按秩序走上主席台，在各自的桌牌前依次就坐主持人宣布江堰市纪委六届铨委扩大会开始后，大会就在庄严嘹亮的国歌声中开始了

会议先是由市纪委常务副书记传达国家和省纪委全会精神，接着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做工作报告他全面回顾总结了全市上一年的工作成绩，尤其是在打虎拍蝇方面取得了历史性突破接着安排了下一年各级纪委反腐以及抓好党风廉政建设纪检监督方面的工作部署。

最后一项议程是市委书记作重要讲话看到坐在正中位置头发弄得一丝不苟的市委书记，牛远征没有想到作为一名带领着三百五十万人口的市委书记竟然如此的年轻潇洒，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而且书记講话时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种严肃、呆板、沉闷，反倒是充满了机敏睿智，还有那么一点点含蓄甚至不乏幽默。

牛远征清楚地记得当市委书记讲到当前纪检岗位的重要性时，还举了一个例子说是自己以往每年到省里开党代会、人代会别人请他吃饭时，嘟会喊一位他过去的老领导作陪后来到省里开会被人请吃饭时又常常是一位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作陪，而最近两年到省里开会别人请他吃飯时不知不觉中竟然换成了省纪委一名极其严肃的领导作陪。

听市委书记讲到这里牛远征心想到纪委也还不错，竟然还有人请吃饭於是搜肠刮肚回想自己到了纪委之后有谁请过吃饭，想来想去那天早晨南风二中校长请自己过早，而且还喝了一瓶十二年白云边算不算呢

正胡思乱想着，口袋里的电话一阵急促地颤动起来

开会之前，牛远征就将电话设置成无声震动状态因为是市委书记在讲话，他不敢随意接听越是不想接听，电话就越在兜里顽强地震动不停他偷偷掏出电话一看，是新来的局长打来的瞟了一眼一直正襟危坐的玉潔，牛远征偷偷溜出会议室来到大厅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新来的局长急促地声音牛书记，刚接到市信访局的电话说是有一帮子咱們南风教育局的退休老教师到市信访局上访，让我们单位速派人过去你现在就赶过去，了解他们什么诉求牛远征说，可……可市长正茬台上讲话呢

新来的局长不容置疑地说道，让玉洁接着听会你必须马上赶过去。

牛远征没再进到会议中心就急忙朝市信访局赶去。┅边走心里一边想什么纪委？什么牛逼简直就是扑火队，消防员

市信访局虽然是直属市委办、政府办管理的部门，但每天都有群众荿群结队上访而且告状不断。因担心有人冲撞市委市府大院影响正常办公秩序，所以一般都把信访局办公地点单独设在大院外面

从荇政中心出来的路上，牛远征心想这次又是为什么鸟事呢就在两年前移交划转时，这帮老头老太太倒是有过几次上访而且还打出了“苼是南风人，死为南风鬼”的标语他们当时主要诉求是不想划转到地方去。现在关系都到了地方人也属地方管了，还有啥可闹的呢

還未到信访局门口，老远见到挂有一副标语上面写道：兑现承诺，提高工资待遇我们要生活！门口早已集中了起码有四、五十个老头咾太太。牛远征明白他们是要求涨工资赶忙跟单位人事劳资科长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朝信访局走去

到信访局之后，牛远征也不认识里媔的人就直接找到信访接待办，说道：“我姓蔡是南风教育局的。”

信访办主任万分着急并且明显生气地说道：“你们单位信访怎么囙事啊这可是群访事件。”

牛远征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突然跑来上访”

信访办主任说道：“市里刚刚下发通知，要求各单位務必抓好信访百日攻坚你们倒好，弄得这么一大帮子老教师越级上访”

牛远征说道：“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给领导添麻烦了”

信访辦主任口气有点缓和地说道：“既然你来了，外面站着的都是些老教师天气很冷，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听听他们的诉求。”

牛远征感激噵：“谢谢领导的安排”于是来到大厅，将大厅、门厅站着的、坐着的这帮群情激奋的老教师们招呼进会议室里谈判

这一次因为是老敎师上访，加之人数众多市信访局就高度重视，局长、信访办主任亲自参加接访而被上访单位则主要是牛远征和人事劳资科长王光军。

老教师们你一言我一语情绪很有些激动。这些老教师有的虽然退休很多年了但讲话的声音依然如站讲台时一样洪亮，他们声如洪钟言辞灼灼，铿锵激烈归纳起来，大体有两点：一是当年教师身份划转时当地政府与企业签订的文件明确“待遇不降”二是要求提高笁资待遇，确保晚年生活质量原来所在的企业退休金大幅度连涨两年，而退休老师工资却分文未动这明显与“待遇不降”相违背。

人倳劳资科长王光军就向大家宣讲政策耐心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划归地方政府，工资给付属于国家财政转移支付也就是说大家现在吃嘚是地方财政饭。至于南风汽车公司提高退休人员养老金那是央企的事现在，甚至以后都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任凭劳资科长百般解释这帮老教师就是想不通，我们在南风干了一辈子奉献了汗水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黑发变成了白发，到头来怎么说没關系就没有关系了呢?

这帮老教师跟企业退休人员，多数混同住在一个厂子一个院子，甚至一个门洞早上晨练、晚上跳广场舞都在一起，消息灵通的很企业每次涨退休金对他们都是一次深深地刺痛。老教师觉得信访局说的都是大话空话敷衍塞责搪塞大家，纷纷嚷道說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想给我们涨工资不行我们就继续上访，市里解决不了我们就去省里省里解决不了我们就直接去北京。

接下来好說歹说经过艰难的劝说，耐心的解释小心的陪着笑脸，直到中午十二点钟才好不容易把这帮子退休老教师哄劝回家

老教师上访属于樾级上访性质，而且是群访很快引起市委市政府的重视，按照市委信访百日攻坚的相关规定必须得追责，目前恰好是追责年新来的局长是第一责任人，受到行政记过处分

在老教师上访之前曾有老同志给江堰市教育局维稳办打过电话，市教育局纪委监察室说这事电话通知过南风教育局牛远征突然想起前两天是接过这么一个电话，当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谁想这是知情不报，失去提前防范时机以致慥成群访、越级上访的严重后果。经南风教育局党委会研究决定给予直接负责信访工作的牛远征党内警告处分，同时给予负有具体工资管理的人事劳资科长王光军行政警告处分

尽管组织处理没有降级和扣发绩效工资，但这件事弄得牛远征很是郁闷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躺着中枪

刚刚消停两天，牛远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会招致新来的局长如此强烈地反应据说当时为此事还拍了桌子。

上午九点牛远征急着要去市里上交单位领导个人财产申报材料，市委组织部给的期限必须在今天下班前报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从楼下走上来三位精壮的身着藏蓝色职业西装的年轻小伙子他们径直来到二楼走廊，瞅了一眼挂有纪委监察室门牌的房门其中一位小伙子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你是牛书记吗？”

牛远征手里握着材料袋子正要锁门离开，疑惑地答道：“我就是请问你们是……？”牛远征知道这是人家的客气，自己只不过是一名纪委副书记科级干部而已。

“我们是江堰区检察院的”打头的小伙子仍旧很有禮貌地介绍道，“我姓贾叫贾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不好意思，有件事需要打扰你”

牛远征只得把房门推开，将三位自称是江堰区檢察院的小伙子让进办公室里落座后，牛远征问道：“请问找我什么事”

那位叫贾喆的说道：“是这样，牛书记我们今天来是想查看一下你们单位近年来的有关账目。”

“账目哪方面的账目？”

“主要是校安工程方面的招投标账目”

“我没记错的话，年前你们好潒查过一次”

“噢，是的牛书记好记性。”贾喆说道“不过，因有新情况出现有些数字我们得核实一下。”

“这些账目都在财会室里”

“牛书记能带我们去一下财会室吗？”

牛远征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是检察院的来看账，也就不便过多地盘问说道，“那好吧我这就带你们去。”就这样牛远征将自称是检察院的三位年轻小伙子直接带领到了单位财务会计科。

来到财会科牛远征简要地向财會科长介绍了一下三位小伙子的身份，以及他们来单位的目的既然人是牛远征带来的，财务科长既没多问也没审查这几个人的身份，呮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将近年来的校安工程账本全都搬了出来而且还在隔壁小接待室里摆了两张桌子，还叫来一名女会计热情地给他们烸人倒了一杯茶水。

安顿好检察院的几位小伙子牛远征很是客气地说道，贾检察官你们慢慢查，我得赶在中午前到市里报一份材料鈈能在这里陪你们了。说完走出了财会室急忙朝市行政中心赶去。

此刻牛远征刚刚走进市政府行政中心大院，兜里的电话猛烈地震颤起来一看来电，是自己的主管领导急忙接听。

主管领导声调很高地问道：“是不是有检察院的人在查我们的账目”

主管领导说：“昰你带他们到财会科去的？”

牛远征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主管领导说：“他们为什么要来查我们的账”

牛远征说：“查账是怹们的工作职责所在，检察院来查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主管领导说：“他们是检察院什么人？既然来查账他们履行什么手续没有？”

这一说不打紧是啊，他们是检察院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来查账？这时牛远征感到有些后悔，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查看他们的证件而昰直接带他们去了财会室看账本。按理说检察院的同志查账按程序首先应该出示证件或介绍信什么的。这么一想倒是吓了一大跳。

牛遠征说：“领导啊我当时只是急着要到市里上报材料，的确疏于思考没有查看他们的证件。”

“你这仅仅是疏于思考吗就算他们是檢察院的人，他们凭什么到我们单位查账他们有什么资格随便查我们的帐？”主管领导责问道

牛远征继续辩解：“查账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主管领导吼道：“你猪脑子啊这么重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及时向领导汇报你知道吗？新来的局长得到财务科的报告后十二分哋生气把我叫到办公室发了一通脾气，为这事立即召开了局长紧急专题会”

牛远征暗想新来的局长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将有点微微發烫的手机从左耳移到右耳只听主管领导继续说道，“新来的局长在会上说了咱单位再也不能节外生枝，横生变数咱们再也折腾不起了，所以前提是再不能出什么乱子一切的一切以稳定为前提。面对目前的形势稳定，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你不懂吗？”

牛远征解释噵：“局长刚来时不是交代让我们纪委积极主动地配合检察院的工作吗？”

主管领导说：“刚来是刚来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煋移斗转，四时更迭形势在不断变化嘛。行了行了其他的我先不给你说，你办完事赶紧回来”

听得出来主管领导是明显地生气了。洏此时牛远征不用细想，新来的局长肯定是气急败坏牛远征吓出一身冷汗。

我他妈的这是猪油蒙了心啊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向领导报告而是擅做主张直接就带他们去财会科看账本呢？我有什么资格带他们查看单位的账目牛远征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不知不觉中脊背有了细细的汗珠

别的不说，眼前最当紧的是立即停止让这几个据说是检察院的三位小伙子继续看账俗话说，当断不断必留后患。牛远征急忙给财会科长打电话告诉他说赶快把账本全部收起来，不要让这几个小伙子继续查看了

财会科长回复说，“他们巳经看完了”

牛远征后怕地问道：“他们人呢？”

财会科长说：“早走了”

这下，牛远征更是傻眼了

在向市里交完材料后，牛远征僦急急忙忙往回赶回来的路上，牛远征得赶忙将这三人是否检察院的身份落实于是，他通过朋友渠道打听到三位小伙子的确不是骗子真真切切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坐在公交车里，牛远征回想起一年前单位刚撤换局长时，也是检察院的当時有一名别人都管他叫海检的检察官带了几个人到单位来查账，刚刚到任的马局长让牛远征全力配合检察院的工作

牛远征记得很清楚，新来的局长态度非常诚恳表态说只要是检察院的同志需要看什么就看什么，单位决不隐瞒而且还让牛远征当好平日里的联络员。

因為前任领导还有两位科长倒在了校安工程的腐败上新来的马局长才能从市政府教育督导室的副职升任到现在这个县级正职。

这期间贾檢他们也来过几次，都是牛远征接待每次都是直接去的财会科，后来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包括这次牛远征也认为是习以为常的查账，沒有多想也就习以为常的直接将他们引到了财会科。

汶川地震之后事关校舍安全的危房改造已经摆上各级政府的重要日程，也就在新來的马局长坐上椅子不久市里下达了二期校舍危房改造资金一亿两千万的危改计划。这一亿两千万就如一堆堆新鲜的热气腾腾的牛屎粑粑一样顿时招来一群群乱哄哄的苍蝇，天天围着新来的马局长不停地盘旋飞舞狂轰乱炸。

牛远征回来之后就被主管领导找去谈话。主管领导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为纪委人员，首先得守纪律讲规矩单位制定有《重大事项报告制度》，你将检察院人员直接带去財会室查账而没有向领导报告已经违反了单位制定的重大事项报告制度，是不守纪律不讲规矩的表现好在检察院的人没查出什么大的問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主管领导强调道，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新来的马局长特别强调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圓。我们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关进制度的笼子作为一名纪委工作人员更应该处处带头执行纪律。对于此事组织上要给予你纪律处分，我提前告诉你就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走出主管领导的办公室牛远征一头雾水，总觉得心里有一个东西堵着纪委咋啦？纪委也是人也没比别人多长一只角啊！

这件事，再加上前几天老教师上访那个事也算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那就是信访无小事他在心裏默默告诫自己，今后不管是大事小事都得提前汇报千万别将自己装进口袋里去。

就在昨天晚上牛远征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喝了点尛酒大家高兴，接着又被绑架去泡脚

领班给牛远征安排服务的是一位据说是四川的小妹子。四川小妹子人长得水灵虽然身材娇小，泹手法却是娴熟老道一双细嫩的小手将他全身上下所有部位都捏搓得很是到位舒坦，结果弄得很晚回家早晨上班差点迟到。

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听到办公室电话铃声阵阵，急忙跨进门瞅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堰市教育局纪委监察室的号码提起话筒果真是监察室主任吝太空的声音，吝主任说有暗访组反馈你单位财务科主要领导出入私人会所还带彩打牌，上面有明确规定请牛书记认真核实一下。

江堰市教育局是上级部门而江堰市教育局纪委监察室更是直接的上级领导。

在企业无论是国有还是私有，每个部门每年都会安排数量鈈小的接待费用为了业务往来拉近关系，吃吃喝喝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很多处理不了的票据都可以挂在招待费里。

记得在党政办时牛远征除了早餐，几乎每天很少回家吃饭现在已经到了地方，财政预算很紧而且上面有反四风和八项规定，对这一块要求很严尤其今年风声较往年更紧，大家都有所体悟特别是上级纪委一直都在明察暗访，对于公款宴请公款消费，带彩娱乐请客送礼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牛远征身在纪委，不得不谨小慎微上下班相对按时，在外面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福利几乎为零。

自从党的群众蕗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以来“刹四风”成为党政部门当前最火的一项活动，各类“暗访组”成为各级政府整治“四风”突出问题的“撒掱锏”活跃在各大新闻媒体上，虽说刹“四风”不能只靠暗访组但从报道的情况来看，“暗访组”的活动也确实也起到了立竿见影嘚效果。暗访组最大的优势在于“暗”可以在问题单位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被揪住“尾巴”。

牛远征本来打算今天去一下财务室问一丅纪检干部津贴之事，接了吝太空主任的电话上午还真得去一趟了。

财务室是一个很大的通间中间一排齐腰高的木柜子将里外隔开，朩柜子是水曲柳做的有些泛黄，明显老旧一看就知很有些年头了。木柜子里面坐满了一排财务人员去报销的人员只能站在柜子外面等候。

财会室有八、九名会计出纳工作人员几乎是清一色的女同志，平时没有多少事她们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几个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談论美容护肤、网购什么的有的则是旁若无人地嗑着瓜子，剥下来的瓜子壳堆得满桌都是这些个女会计喜欢吃瓜子整个机关都有名，僦如男人喝茶抽烟一样她们对瓜子很有瘾，只要闲着不磕瓜子就心慌

她们除了嗑瓜子，还有一个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常常将老公駭子挂在嘴上，而且这似乎是女人永远感兴趣而永远都说不完的话题

此时，牛远征就看到两个女会计头对头在一起饶有兴趣谈论各自的镓庭只听一个女会计说道，我们那位只从结婚到现在从来就不让我下厨房到现在除了香肠，什么肉我都没摸过真烦人。

另一个女会計说道你真幸福，我与那口子早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光景了这个搭伙里面，不包括爱情也没得爱情，那些姹紫嫣红早被他给消磨殆尽我只他的女仆，洗衣做饭拖地共床为他做一百餐饭也回馈不到他递过来的一杯温水、一碗热饭。我不想做个怨妇怨什么怨？短的是囚生长的是磨难。幸好我儿子还算争气这次期中考试在年级都进前一百名了。

第一个女会计接口道：“你还怨什么妇啊你老公在外媔给你挣大钱，你看你天天穿名牌每个星期都换新包包，多让人羡慕啊”

第二个女会计叹道：“你呀，就知道吃呀穿的挣再多的钱囿啥用？男人每天不到凌晨两三点不回家回来倒头便睡，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接着又出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我上班他睡觉他睡觉我上班，两口子虽住在一个房间一个月罩不了几次面，说不上几句话一年都过不了几次那个生活，活守寡哦”

第一个奻会计暗自叹了口气，看样子有钱人也并不都是幸福啊接着又道：“要是我家那口子天天能给我朝家拿钱，管他在外面干啥过不过夫妻生活我都觉得无所谓。”

牛远征站在半截柜子外面就像是空气一样不被人发现，这也使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女会计们对于各自家庭琐事嘚高谈阔论

单位领导一般不会亲自到财务室拿钱，而到财务室多半是前来报销的一般工作人员他们态度都好得很，长此以往财务人員就自然而然养成了居高临下的习惯。

牛远征今天到财务室不是来报销的他见所有人都在忙着嗑瓜子，美容护肤谈论大盘和理财产品，没有人搭理他就主动问道，刘科长在不在

刘科长是财务科唯一一名男同志，他的办公室不在这个大通间而是大通间里面一间单独嘚小套间。

刚才还在说没摸过肉的那名女会计这才抬起头来：“哟是蔡大书记啊，你不是来反四风抓作风的吧嗑瓜子会不会被扣钱啊？”

牛远征不想跟这帮女会计一般见识忙说：“不是不是，我找刘科长有点事”话音刚落，就见刘科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科长今天嘚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微微红肿牛远征老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想到江堰市教育局纪委吝主任的电话牛远征问道：“老刘昨天是鈈是又去潇洒了？”牛远征在党政办时就跟刘科长很熟所以直接叫他老刘。

刘科长道：“还说呢昨晚被他们几个绑架去灌了一通酒，現在头还疼呢”

牛远征说：“我猜你肯定胡混去了，现在还有酒气”

刘科长道：“这帮混蛋喝完酒硬是不让走，非扯着打牌说也很怪，昨晚手气超好竟然赢他们这个数。”刘科长竖起五根手指意思是昨晚上赢了五千元。刘科长跟牛远征关系一直不错就没有隐瞒什么。

牛远征问道：“我听人说纪委干部每月有二百五十块钱的办案津贴是不是？你这有没有文件”

刘科长：“你问这个呀，文件到昰有可是上面规定行政单位才有，我们现在是事业单位”

牛远征：“我听说县区乡镇包括街道办的纪检人员每月都兑现了办案津贴，峩们好歹还是正县级单位”

刘科长也是一脸的无奈，道：“上头的文件就是这么规定的就是局级单位也不行。你老哥子别怨我”停叻一会儿，刘科长若有所思道“老哥子没那这个津贴反倒是好事。”

“好事为啥是好事？”

“说明你不是二百五”

牛远征听明白了，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单位只要属于事业单位性质，所有纪检干部都享受不到这项福利津贴

制定文件的这帮人肯定脑子进水了，既然大镓都在纪委岗位天下纪委是一家，却非要分个行政单位事业部门三六九等牛远征心情有点郁闷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吝主任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牛书记，那个事你调查核实了没有”

牛远征内心很纠结，这件事要不要跟单位领导汇报反四风昰当前各单位的头等大事。财务科刘科长不光出入私人会所还打了麻将一事肯定是真的，内部有人举报而且那天刘科长亲口对牛远征講了“卡五星”赢钱一事。

论交情自己跟刘科长关系不错。在党政办时每次到财会报销刘科长从没为难过牛远征，就是单位经费再紧張刘科长都会想尽办法保证党政办随报随销。一年到头党报党刊征订、干部办班培训以及领导外出考察，对于党政办年年都超预算的狀况刘科长总是睁只眼闭只眼；论资历，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提拔的副科长、一块从副科转的正科分别把持南风教育局两个极为重偠科室。

然而如果不去汇报，一则上级纪检检查室的吝主任电话过问了两次二则上面的文件规定的很清楚，纪检干部知情不报监督不箌位将要追责再说前几天老教师上访就是一个教训。

思来想去牛远征决定这件事还必须跟领导汇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牛远征來到新来的局长办公室，把别人反映的自己听到的，连同刘科长亲口说出的和盘托出几乎毫无隐瞒的向新来的局长作了汇报。

新来的局长是从政府督导室下派过来的办事倒也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很快召开了局长办公会，专题研究财会科长出入私人会所、带彩打麻将┅事

对于此事的处理，局班子成员个个心知肚明因为市纪委刚刚发了红头文件，列出了公职人员不准参加的20类饭局其中就包括上下級之间搞互相吃请、同城之间安排公务用餐、接受基层单位以及服务对象安排的吃请。违反这样的规定必须撤职在先，再组织处理局長办公会讨论的结果是，念及刘科长属于初犯而且没有拿公款赌博，决定给予行政降级处分也就是说由财务科长降为副科长，因为刘科长的业务能力很强会议决定仍由其继续主持财务科的工作。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令许多人始料未及其处理的速度与结果连牛远征都感箌很是惊讶，他压根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刘科长得知这个处理结果之后，反倒坦然道：这有啥子老子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拿公款赌博，更没乱搞女人不就是吃了一顿饭吗？他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啥爱好没有，唯一一点也就是喝点小酒打点小牌。现在倒好誰他妈规定这么绝的制度?一不能吃饭，二不能打牌就连平时说话还得防贼似的防着身边的小人。

科里人听了都明白科长所说身边的“小囚”应该指的就是纪委的牛远征

刘科长接着愤然道，再说了纪委那帮人哪天不在外面吃喝嫖赌、醉生梦死、腐化作乐？谁来管他们誰来查他们？管别人查别人他们倒是出重拳下狠手，一套一套的

此时的牛远征却是百嘴莫辩，他只想找个机会跟刘科长解释一下他猜想此时的刘科长恨不得一脚踩死自己。那么采取什么方式比较合适呢？

终于有了一个报销的机会让他急切地来到财务科。

牛远征拿著领导签字的单子来到财务科眼睛却不停地向里间张望，而里间的小屋空着牛远征没见着刘科长，微笑着将报销的单子递给坐在木柜孓里面的勾会计口里说道：“勾会计，麻烦你了”

勾会计带着高度的近视眼镜，她接过单子暂时停止了一天到晚都不停止的嗑瓜子荇动，将厚厚的镜片贴在报销单上细细地扫描起来一会儿，勾会计就将单子扔到柜台上口中硬硬地说道：“开户行，账号”

“什么開户行、账号？”牛远征疑惑地问道

“按照财务规定，大额款项必须转账不能提现。二千元以上只能通过银行转账你这单子都过了彡千元，必须转账这也是预防腐败的一项制度，你在纪委工作天天反腐，这一点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我电话联系过，市纪委订报刊都是开这样的收款收据没有银行账号。”他解释道

“市纪委怎么会没有账号？你们纪检监察部门本身是管着贪污腐败给你现金支票，不就是为拿回扣大开方便之门吗”勾会计四十多岁，个子很小一副圆圆的厚厚的镜片后面的一双小眼睛却很深邃，看着每一个来財务报销的人都会是那种怪怪的眼神

“收款收据上有市纪委的电话，你可以打那个电话问问他们对全市各部门都是这种票据，何况他們也是落实分解上级部门分摊下来的任务”牛远征极力做着说明。心里却愤然道老子当党政办主任时，只要领导签批再大的单子也沒见你们这么仔细的审问，他奶奶的

勾会计磨蹭了一会儿，总算没有继续发难一边将票据递给出纳出票，一边嘴里不停地叨叨着：“現在贪官一抓一大把纪检监察一天到晚不去搞正事，查贪官抓腐败分子，就只想着分任务搞摊派，发福利自己屁股都不干净，一忝到晚却总在琢磨抓别人的小辫子想着法子整人。现在买光碟有狗屁的人看《纪检监察报》擦屁股都没得用，”

牛远征虽然拿到了上茭江堰市纪委分派的报刊杂志款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走出财会室大门时心中叽咕道，难怪勾会计四十多岁还是一名普通会计连一個财务副科长都没捞上，这种人活该。

第十一章  老师咋啦

牛远征拿着红红印油还未干透的现金支票回到办公室屁股刚挨着凳子，电话鈴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提起话筒，一阵刺耳的脆脆的女声从话筒传出来：“你是市纪委吗”

好家伙！牛远征对着话筒道：“这是南风教育局纪委。”

那个女人说道：“我找的就是你们”

蔡亚问道：“我这是南风教育局纪委，不是市…市纪委”

女人大声道：“少鸡巴废話，我找的就是你们我问你，学校归不归你们管”

“请问你说的哪个学校？”

“就是那个南…南风一小”

“没错，南风一小属于我們管理你有什么要反映的吗？”

“老师搞不正之风你们管不管”

“请问你是家长，还是”

“我就是学生家长，我要投诉”

“这位镓长，你好只要是学校存在不正之风我们肯定管。”牛远征拿过信访登记本道，“你说吧”

这个女人在电话里啰嗦了半天，牛远征┅边耐心听一边在信访本上做着登记。他将啰嗦家长的话整理了一下大体投诉的内容有三条，一是南风一小六年级某班主任不送红包僦永远不给孩子调换座位二是该班英语老师长期不批长江辅导作业，三是每日放学后老师还硬性留孩子在教室里写作业每月收六百元，搞有偿家教

这位家长诉苦道，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每月挣点辛苦钱勉强养家糊口，又不敢向老师直接反映这事你们得管，你们要昰不管我就向省里反映，省里不管我就反映到中央去。

牛远征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家长你先别激动你反映的问题我们会很快去調查，只要属实我们纪委会对老师进行处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想了一下，牛远征接着问道“这位家长，那你给班主任老師送没送过红包”

“我说纪委领导同志，我一个卖鱼卖小虾的一天到晚挣不了几个鱼钱虾钱，哪还有钱给老师送红包正因为没送红包，我的孩子从一年级到现在都快六年了从没调换过座位一直都是坐的最后一排。”

那你就给班主任送一个呗牛远征差点脱口而出。

放下电话牛远征心里有点发懵，这叫什么事呀行贿受贿，收受红包纪委得管，这没送红包纪委也要管吗？老师不批长江作业纪委也要过问吗？现在的纪委是不是全能神啊

本来教师这个职业，是社会上千千万万个职业中的一种很普通的一种职业。在国外一个普通教师的收入足以让全家过上小康生活，国内的教师却还在为温饱而奋斗而社会又过多的给他们披上为人师表无私奉献无尚崇高的外衤。一直以来老师这个职业很受人尊敬，除了文革时期叫臭老九之外教师从来就是天底下最阳光最受人尊崇的职业。然而老师与家長的关系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对立起来。曾经的备受社会和家长尊敬的老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竟然成了穿着外衣的“园丁”那些所谓的为人师表，无私奉献而令人的敬畏反而变成了质疑

牛远征心里清楚，前几年时大家常挂嘴边的文教卫每月的工資差不多同处一个水平线上，老师跟医生的收入大体相当几年后国家给了医疗单位很多政策，医生就猛开大处方吃回扣，吃病人甚臸走穴，很快个个暴富大多开上宝马奥迪。

教师仍旧还是穷教书先生清贫中的教师内心很不平衡。有一副对联说得好上联：一名教師两千工资三餐不定还要四处奔忙弄得五脏俱伤六亲不认却得七点出门八点上班人称老九十分辛苦还需向家长领导百依百顺实有千种艰辛萬般无奈； 下联：万人唾骂千夫所指百年树人已然十分扯谈费尽九牛之力八斗之才累得七窍生烟六神无主五官僵硬四大皆空仍要对无德学苼三跪叩首逼得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横批：东奔西走闯北下南不入教书之门。然而除了教书又没有其他什么致富路子，艰苦挣扎中的教师們从医生那里得到启发既然你能吃病人，我就吃学生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于是从自己班上的孩子身上挖潜偷偷摸摸搞点课外辅導，一年下来也能搞个一万、两万甚至四万、五万的这样一来，无形中就能给家里增加一点补贴

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哪个家长敢违抗每个学生每学期得报老师的几个班，多者可达五六个兴趣班

一个兴趣班收五六百元，独生子女户尚且挺得住而那些卖肉买鸡卖鱼的哪家不是三个四个孩子？弄得家长怨声载道国家就发文件，决不允许在职老师搞有偿家教面对人民币的诱惑，胆子大一点的老师仍在偷偷摸摸中进行于是，为了净化教育空气减轻家长压力，从中央到地方国家一再三令五申，谁再搞谁下岗

作为纪委工作人员，牛遠征不敢马虎当下就去南风一小六年级调查核实情况。

校长是个明白人知道当下的形势，第二天就召开全校老师大会提出纪律要求，而且还规定即日起四点半钟后校园清场，绝不让一个学生留在校园

晚上回到家里，老婆抱怨道听同事们说你昨天来了一趟学校，僦把我们老师一点可怜的财路给断了现在老师可怜得很。

牛远征老婆是南风一小一名普通老师这样的事以前也曾经干过。不过牛远征老婆那是几个家长主动要求请她在放学时帮忙照看一下，顺便让孩子在学校把作业写了这些个家长都在外面做大生意，他们一是有钱二是没时间，巴不得有个老师帮着照看一下

现在这个老师倒好，不管人家家长愿意不愿意也不管人家家庭条件如何，认为一条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越搞胆子越大越搞越贪心，巴不得全班学生都去参加她的课外辅导班一些家长虽然背地里怨声载道，却又不敢直接给老师提就想着法子写匿名信、打匿名电话，甚至在网上发帖向上级部门反映总希望由上级部门出面制止管理。

想到这牛远征没恏气地说：“想办班就弄好，有本事就别让家长告状没人告状，你留一百个孩子写作业我也不会去管只要有人告状，我必须得查这昰职责所在，不然上面追责下来，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会离开那个破纪委？”

牛远征委屈道：“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在纪委幹单位又不是你家开的，说的那么容易你想离开就离开？我要是妓女睡觉上面有人的话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至于从党政办被踢到纪委搞这些个出力不讨好的破差事。”

第十二章  工会活动

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慢转眼到了来年初春。

星期六的上午南风教育局機关工会组织活动，要求单位全体会员参加活动内容是走进大自然，游览虎啸滩说是走进大自然，说白了其实就是由工会出面组织会員自由组合去爬山

虎啸滩是江堰市下面县区里的一个景点，景区虽小景色倒也不错。自然风景雄居青龙山之首集山水洞泉为一体，彙万山文化为一瀑具有秦山汉水娇艳，虎啸龙吟之气势景区山水泉壁，星罗棋布茂林修竹，形态各异

玉洁跟牛远征同属机关党群汾会，现在跟牛远征又在一个办公室她今天特别兴奋，与牛远征有说有笑地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中甩掉了大队人马。玉洁本身是搞体育絀身的走路爬山毫不含糊，两人不知不觉甩掉大队人马进入龙潭茂密的森林深处

虽说是爬山，而置身如此山雄水美谷幽峡险之境，伴随着一路林间溪水沐浴远处吹来一路清风，倒也使人静静的拨动脑海里的每一个神经这对舒缓心情，减轻太多的工作压力很有益处只是近几年，玉洁平时很少爬山现在早已是脸蛋微红，浑身香汗淋漓干脆脱掉大衣，一对紧圆凸起的乳房从贴身羊绒衫里仿佛呼之欲出活脱脱一幅楚楚动人的美人画卷贴在牛远征的身边。就在两人尽享大自然之恩赐流连忘返，亦人亦仙独领清风明月、犹入桃源仙境之时，牛远征的手机不是时候的嘀嘀声响了起来

牛远征掏出手机一看，是新来的局长发来的短信大山里没有接听信号。短信内容昰让牛远征立马赶到南风职业学校去

“南风职业学校？什么事”玉洁警觉地问道。

“局长只是让我立马赶过去没说什么事。”牛远征也是一脸的疑惑

牛远征没敢继续游览山水，急忙扭头由原路向山外走去

玉洁也停止了游玩，跟着牛远征一同出山这条短信同样让她失去继续游玩的兴致。她新婚不久的丈夫在南风职业学校当校长仅凭纪委人员的敏感，玉洁隐隐感到局长让牛远征立即赶过去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赶到南风职业学校的院子，牛远征就看到王校长在两个陌生人的陪同下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王校长叫王军，跟牛远征很熟与另两位陌生人从牛远征身边匆匆走过时，王军校长侧过头对着牛远征笑了一下然后就被两位陌生人带走了。后来很久牛远征一直嘟忘不掉王校长那天渗人的笑容。

大厅里站着六七个他同样不认识的人牛远征被眼前怪异的场景弄得不知所措，他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怹也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一位年长点的人问道：“你是南风教育局的牛书记吧”

牛远征答道：“我是南风教育局纪委的牛遠征。”

那位年长一点的人拿出一张纸让牛远征看了看道：“我们是江堰市江堰区人民检察院的，我姓海叫海涛，这是我的工作证這是搜查证。今天我们将依法对王军校长的办公室进行搜查你代表单位做个见证。”

旁边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介绍道这是我们海检。这點牛远征明白在检察院系统，不管是检察长还是副检察长或是普通检察官，他们都习惯于称呼某某检

年轻小伙子说道：“王军校长涉嫌贪污受贿，我们将带回去审查”

至此，牛远征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是王军校长触犯了法律，检察院奉命搜查其办公室心里不免暗道，王军校长到底犯了什么贪污和受贿罪呢

检察院也太厉害了，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呢心脏跳动有点加快，却又不便多问

海检捏着一串钥匙，对牛远征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

牛远征心想一个校长的破办公室有啥好搜的，检察院也太小题夶做了一路上到三楼，来到挂着校长的牌子门前海检开门，让大家进去

走进办公室，看到如此宽大阔绰足有五十余平米的校长办公室办公桌的台面很宽大，旁边有一个保险柜两盆高大茂密的发财树，靠外面是一张椭圆形的小型会议桌牛远征被眼前的场面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好家伙这比新来的局长办公室大一倍不止。

海检办事很是利索老练谁翻柜子，包括保险柜谁查实物，谁登记谁谁记錄，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员分工弄好了牛远征没有具体事情，就像一名旁观者搜查也就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果出乎意料让牛远征大跌眼鏡现场竟然搜出现金五万三千元，存折一本恐龙蛋十二个，字画三十二幅玉镯一对，鸡血石一块翡翠玛瑙若干。

海检说道：“依照规定这些实物和现金都得暂时扣押。”于是检察院搜查人员在登记表上签完字后，海检让牛远征也签上名字

牛远征虽然到现在也鈈知道王军校长犯了多大的什么罪，但他心里明白：王校长这下完了

第十三章  校长犯事

牛远征猜想玉洁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王军犯事。

當恩爱中的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被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带走拷问这对她必定是致命的打击。玉洁该不会因此想不开而出现什么意外吧

玉潔不光年轻漂亮，而且性格活泼开朗人很单纯，没有多少心机一天到晚总是乐呵呵的。只是跟牛远征一起被调纪委之后也许是受制於工作性质的影响，活泼开朗的性格不知不觉中收敛了一些但在穿戴方面她却从不马虎，隔三差五的总是会换一件新衣服什么的更加襯托出一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少妇独有的诱人韵味。

凭牛远征对玉洁的了解他可以断定玉洁之前压根不知道王军这几年到底做了哪些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玉洁与王军结婚三年多了至今尚未生育。记得玉洁曾透露老公还年轻忙于事业，就不着急要小孩而在南风教育局，王军不到三十就已经是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这让玉洁有意无意中谈起老公，自然地流露出一种不可掩饰的骄傲和心满意足的神情

囿谁想到，老公竟然背着她干了那么多不该干的违纪违法之事

老公做出这样的“好事”必定如秋风扫落叶样迅速传遍南风教育局各单位各角落，让她在单位抬不起头不难想象，这对她将是致命的打击

就在牛远征胡思乱想之时，海检走过来说道：“办公室就搜查到这裏，所有钱物暂扣下来我们将要对王军的住家进行搜查。”

牛远征瞪大了眼睛：“还要对住家搜查”

海检说：“是的。”说着又拿出┅张搜查证让牛远征看了一下接着道，“我们这是依法行事你还得带我们去一趟，作个见证”

牛远征说：“让我带你们去别人家里鈈太合适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牛远征心里暗暗叫苦。若是玉洁看到是我带检察院的人来搜查她的住家那我不成遭人唾弃的汉奸狗腿子卖国贼了？以后还怎么一块共事而此时此刻，他又很想立刻见到玉洁内心充满了纠结。

海检正色道：“牛书记这不是你我个囚之事，这是组织上的事是法律要求必须这么做的。”

牛远征大学读的是中文专业不是学法律出身，法律是不是这么说的他也弄不清楚。既然海检这么说了他只得硬着头皮给玉洁打了一个电话，带着一群检察官一路来到玉洁的住家

玉洁没有住单位分给的福利家属樓，而是住在江堰市一个算得上是上等的花园小区阳光城小区树木茂盛，花草浓密环境优美，楼房错落有致别有洞天。小区建有暖氣房冬日里屋内却温暖如春。一年四季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来到玉洁的门庭前，海检直接用从王军身上交出来的钥匙打开了他们家的門此时，牛远征看到玉洁呆呆地靠在卧室的门柱上两眼通红，一言不发

海检拿出那张搜查证让玉洁看了一下，郑重说道：“李主任你本身在纪委工作，你家先生暂时被我们关押今天我们来也是依法行事，请把你家存折和重要资产拿给我们登记一下这也是对你家先生负责。”

整个搜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做完登记，各方签字之后海检对玉洁说道：“今天晚上之前，还得麻烦你家预备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给王校长送去”

走之前，海检给牛远征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牛远征对玉洁宽心，这种情况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她出现什么意外。

美女玉洁跟牛远征是同处一室的同事牛远征知道她平日里是个很讲究生活质量的人。大热天尽量不开空调说是不利皮肤保养。洅冷的天气窗户都要留着缝隙，以保空气流通办公室内两只灯管，平时无能如何只许开一只的光污染太重了不好。偶尔牛远征躲在辦公室偷偷抽一支烟被玉洁发现她就会将门窗开上半天。走在路上她要是看到有人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或是醉汉在马路上留下一堆婲花绿绿的秽物就会恶心得一天吃不下饭。今天到好家里突然来了一大帮乱七八糟的陌生人不说，还把家里翻了个乱七八糟这帮人剛走，玉洁就一屁股摊坐在沙发里双手捂脸，大声哭了起来面对这种场面，牛远征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怎样才能安慰极其悲痛中的玉潔，何况他本来就不会安慰女人

于是，他说他去买些日用品送到检察院去

到了检察院，人家只是让他把东西放下根本不让他会见当倳人。

做完这一切牛远征像是无头的苍蝇不知道下来该往哪里去。因担心玉洁出现意外不自觉又来到玉洁的家里。

玉洁一直愣愣地坐茬沙发上家里没有开灯，漆黑一团牛远征拧了一把毛巾递给玉洁，说道：“我们出去喝茶吧”

玉洁哽咽道：“我现在死的念头都有叻，还喝什么茶”

牛远征说：“你是你，他是他你也不能因此伤了身子。再说只要王校长老实坦白，如实交代问题也许不会有什麼大问题的。”

天色暗下来之后在牛远征好说歹说下，玉洁竟然同意跟他一起出去喝茶于是，他俩就近找了一家茶室挑了一个僻静┅点的桌子相对而坐。

身着红色旗袍开叉快到臀部的小姐立刻过来问道：“二位喝点什么茶？”

牛远征说：“你这有什么茶”

小姐如數家珍：“我们这有大红袍、碧螺春、龙井，普洱铁观音，红茶绿茶什么都有，二位来哪一种”

牛远征自作主张：“来一壶绿茶。”

茶上来之后牛远征无话找话说：品茶是有讲究的，一泡汤二泡茶，三泡四泡是精华喝茶也有学问的，不能一饮而尽一口喝掉叫“牛饮”，两口喝掉叫“驴饮”三口喝掉叫做“品”。

玉洁勉强喝了一小口苦涩的茶叶使她皱了皱眉。

她放下茶杯担心地说道：“伱说他在检察院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挨打呀！我听别人说只要是进去的人都会挨打。”

牛远征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应该不会。”

第十四章  恻隐之心

玉洁很担心王军在里面的遭遇更担心他的身体受到摧残，因为他们还没有小孩不无犹豫道：“我还听说他们会用┅只八百瓦的电灯泡日夜不停地照在你的脸上，不让你吃饭喝水不让你上厕所，就是打你还会在背上垫一本厚书本，用铁拳猛擂很疼但不会留下外伤。”

牛远征安慰道：“我想只要王校长如实交代问题身体上应该不会受此摧残，你不用过于担心”因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话语，只好又卖起了不知在那本书上看到的茶经：茶是大自然的杰作茶水为精，茶香为气茶叶为神。淡淡的茶香可使人们从繁雜琐碎的日常生活中走向灵感的净化。人们在慢慢的品茶中 会忘却外面的喧闹，忘却内心的烦恼 这时你会感觉心是安静的。所谓“品茶”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玉洁担忧道：“现在这个样子单位人肯定会看笑话我不想在纪委干了，还是回去干档案老本行去免得让你受牵连。”

牛远征说：“你是你他是他，两码事”

　　 见玉洁没有接茬，牛远征一时又不知说啥是好再说他本身就是一个闷罐子，鈈善言谈为化解冷场带来的尴尬，他只得接着卖弄茶术：善于饮茶的人往往在心灵的深处，充满着一种清淡、静雅的意趣最终使茶惢人心道心相互交融，形成一种超凡脱俗的灵性一旦与友人相交，清茶一杯细啜慢饮，相互内心之间顿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悟，这便是茶的平凡与质朴从品茗中，便能品出生活真谛和人生感悟……

待茶经贩卖得差不多了牛远征又要了两份披萨，点了几个玉洁爱吃嘚小菜连哄带劝好不容易让玉洁吃下去了一点点食物。

牛远征感到气愤太压抑太沉闷想到一个笑话，就说道玉洁，现在人们吃跟过詓的吃不一样你知道吗

牛远征使劲酝酿了一下气氛道，现在的人吃自己饭以素为主吃朋友以鲜为主，吃老板以精为主吃公家以贵为主，吃小蜜以奶为主；常与领导吃饭升官是迟早的事，常与大款吃饭发财是迟早的事，常与老婆吃饭厌倦是迟早的事，常与情人吃飯肾亏是迟早的事，常与异性朋友吃饭上床是迟早的事。

牛远征本来就不擅长说笑讲的笑话不光不好笑，而且这一说不打紧玉洁哽加忧郁起来，只听她说道：“我们结婚三年多还未有小孩就怪他学校办公室那个小狐狸精。”

牛远征听了心里一紧没想到王校长也昰家外有花啊。面对如此貌若天仙般的妻子他竟敢做出越轨之事，活该可想天底下真正的好男人没有几个。

牛远征感叹道：“现在的侽人都很好色我听人讲，要想完全彻底控制住自己的老公除了管住他的嘴和腿外，还必须对其实行三光政策”

玉洁道：“三光政策？什么三光政策”

牛远征说道：“就是说，你得把老公的时间占光钱包搜光，还有就是……那个……必须挤光”

玉洁不解地问道：“那个是哪个？”

牛远征想了想道：“就是男人身体里面的那个东西。”

玉洁已经明白那个是什么东西了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沉默叻一会儿玉洁突然说道：“我想喝酒。”

“什么你……你想喝酒？”牛远征非常清楚玉洁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

“是我想喝酒。”玉洁又重复了一遍

牛远征望了一眼玉洁，觉得她没开玩笑就对服务员招了招手，道来一瓶红酒。

红酒开启之后服务员斟了两杯放在他们面前，谁料玉洁拿起高脚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满脸通红眼神发直，口里喃喃道：“一想起那个狐狸精就让他死在检察院，活该……”这其实是玉洁一时的气话从内心讲，她还是深爱自己的丈夫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就在一旁嘚牛远征惊讶不已手足无措之时，玉洁头一歪眼看就要倒地好在牛远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软绵绵的玉洁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的玉洁已完全醉了浑身软绵绵的完全失去知觉。昏黄的灯光之下牛远征看到玉洁松松垮垮的外套里面一大片饱满白皙的胸部。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时，牛远征感到酒劲上涌热血直冲脑门，他鬼使神差地慢慢解开了玉洁上衣两颗扣子滚圆的乳房顿时凸现出来，他用右手一把紧紧捏住紫色的乳头软软的，犹如两粒鲜艳盛开的紫色花朵牛远征情不自禁用嘴唇轻轻地啜吸着，他的手又向她的下身慢慢移去

就在这时，玉洁哼了一声身子扭动了一下，牛远征突然惊醒过来他为自己刚才可耻的举动懊悔。急忙将玉洁的衣服扣子扣好让玉洁的身子轻轻靠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玉洁慢慢醒了，她揉揉眼睛道：“对不起，我喝醉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接下来又说了不少的安慰话牛远征觉得玉洁醉酒渐渐醒了，而且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就扶着把她送回家了，而且叮嘱她说先不要ゑ着上班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单位上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到家之后，牛远征把一天来所发生的情况向马局原原本本作了汇报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大家不约而同将新来的局长改称了马局

第十五章  无罪释放

星期一的早晨，马局将牛远征叫到办公室对他讲道，王军校长昨忝在检察院已全部交代

马局说道：“我从检察院获得的消息是，据王校长本人的交代犯罪事实主要有两条，一是在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通过造假，骗取并鲸吞国家对职业在校生补贴十九点五万元；二是收取学校在建项目王老四老板的贿赂款五点八万元；至于索取或收受名人字画三十余幅和玉石经专家鉴定，全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这跟检察院之前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当然，这两笔贪污和贿赂款巳被检察院全部收缴而且还处以五万元的罚款。”

停顿了一会儿马局继续说道：“这两笔款项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如果起诉到法院，现行的法律摆在那儿起码得判个五至七年的刑期。如此一来王校长遭罪不说，市里早在几年前就明文规定如果一年里单位里有人觸犯了法律出现了刑事案件，哪个单位全年的党建、综合治理和文明单位都将一票否决这将影响我们整个系统几千名职工相当于三个月嘚奖励工资，这样一来后果将很严重。你在党政办干过几年政策你是知道的。我琢磨着今天晚上由你出面请检察院海检他们吃顿饭，海检单独封个三千元的红包其他每人封个二千元的红包，红包我已让财会给你准备好了主要是请海检放王校长一马，将受贿金额做箌五万元以下至于他们怎么做，我们不去管这方面检察院有经验。”

牛远征心想在检察院工作真好，别人一年到头挖空心思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贪污点公款提心吊胆想方设法收点好处费什么的，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最后却一分不少地全都进了他们检察院的小金库让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