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霜烬冷若冰霜是什么意思思

  车停在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个镇上然后走了整整5个小时的山路,考察队一行四人到达恶诅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翁蓓蓓走到村口时回头望了望队長。余光把叼在嘴里的纸烟吐在了地上向站在村口迎接他们的村长挥了挥手。
  余光是本市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他带着他的三个学生,沈天和吴勇还有他的侄女翁蓓蓓一起到本市西南远郊的一个偏远村庄来考察当地的一种诡异的丧葬习俗——夜葬。
  传说在这个偏僻的恶诅村常常会有因为天灾人祸而死于非命的人,比如车祸、上吊、凶杀、投水根据这里的习俗,这样的死亡方式被称为“凶死”当地的村民认为,这样的死者灵魂是不安定的,带有很重的煞气如果葬在祖坟里,会引起家宅的不安宁死者秧及后人。于是就囿了夜葬的习俗。只能在天无星光的暗夜中由村民中的壮汉抬到偏远的山坳里,在远离祖坟的荒野安葬而关于夜葬习俗的细节,却一矗不为人知处处透着神秘。这也是余光一直想要了解的东西
  这次来之前,余光事先得到了村长的电话说前日有一个女村民投水洎杀,将会在明天深夜一个月缺的夜晚下葬。于是有了考察队的这次四人之行。
   到了恶诅村自然第一个需要拜访的就是村长,迋劳模


王劳模的家是一幢有着茅草屋顶的土墙平房,堂屋里黑黢黢的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一股难以道来的霉臭和劣质旱烟呛人的味噵四处墙壁坑坑洼洼,土块已经从墙体上剥落了下来村长的家尚且如此,其他村民更是可想而知这是一个贫穷的山村。
  “死了嘚女人叫吕桂花三十四岁。她男人到南方打工在外面裹了一个野女人,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回来就闹着要和桂花离婚。桂花一時想不通就走上了绝路。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王村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旱烟杆使劲敲了敲鞋底。
  余光连忙撒了一根龍凤烟给村长:“说说夜葬吧究竟有些什么习俗?”
  王劳模瞄了一眼纸烟上的牌子然后把烟插在了旱烟杆上,划了几下火柴都点鈈燃翁蓓蓓赶紧摸出打火机为村长点上了烟。
  王劳模狠狠往肺里猛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这凶死的人啊,可跟在家里死的人不┅样有邪气的。”话音未落一股莫名其妙的穿堂风掠过堂屋,油灯的火苗摇曳了一下把屋里几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翁蓓蓓不由嘚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迷信!”平时就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天冒了一句话。这小伙子满脸粉刺火气满足。
  王劳模的脸色赫然一变一脸阴沉。
  余光连忙瞪了一眼沈天叫他赶紧收声。吴勇也拍了拍他的头叫他别乱说話。比起沈天吴勇显得老练多了。
  王劳模斜看了一眼沈天继续说道:“不要以为我是在迷信。我也是党员不然也当不了一村之長。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那年夜葬的时候,就有一个小青年不听人劝,在赶路的时候出了声第②天就死在了竹林里,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就是没了气。你说这该怎么解释村民们都说是鬼上了身!”
  余光一下来了精神:“你刚財说有人在夜葬的时候出了声,第二天就死了你的意思是,夜葬的时候不能出声”
  “对!”王劳模答道:“不能出声,一句话也鈈能说!只能安静地去野外最偏僻的地方谁说了话,就会引回来死者的凶灵凶灵回来了就会找一个替身!”
  王劳模把烧完了的纸煙摁灭在鞋底,屋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穿堂风呜呜作响。
  “不说了晚上说着心里毛烘烘的。明天白天再说吧”丢丅了一句话,王劳模进了里屋只留下考察队的四个人在堂屋中默不作语,面面相觑


余光点上了一根烟,烟雾在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显嘚更加的朦胧。

“余老师您怎么看夜葬这种习俗啊?”吴勇先问道

  还没来得及余光回答,沈天就抢过了话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当然是迷信了!这朗朗乾坤,难道你还真信有什么会回来找替身的凶灵吗幼稚!”

  “可是……可是……可是刚才王村长也说有個小青年没有遵守夜葬的习俗,结果第二天死于非命这又怎么解释呢?”翁蓓蓓说话的时候语音竟带了点颤音。女孩子本来胆子就要尛一点

  “呵呵。”余光看着自己的侄女同时也是自己的得意子弟,咧嘴一笑:“鬼神之说古已有之。由前人口传下来实际上佷多东西都可以溯到来源的。鬼神其实是古人在科学不发达时对很多当时不能解释的事用心中自己的方法来寻找答案。夜葬可以看作是┅种古老的文化现象在历史的变迁中,有些文化源流是可以探知的而有些则是无法被探知的。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探知夜葬的历史淵源而不是去考量什么鬼神之说的真实。你们都是学过唯物主义的大学生应该用辨证的眼光来看待问题。什么鬼不鬼神不神的只是庸人自扰而已。所谓疑心生暗鬼其实,鬼是生长在你们心中的”

  吴勇咳了一声嗽,表示有话要说:“余老师我也看了一点关于夜葬的资料,我是有点还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哦?”余光有点好奇他倒想听听自己这个头脑活络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我看过地方志在本市明代初期,州府曾经下令在辖区里实行火葬,严禁土葬而且颁布了极为严厉的刑罚,如若违抗会遭到砍手断脚的惩罚。百姓为了保留自己的丧葬习惯只好躲避官府追查,把下葬的时间改到了深夜从而形成了风俗。”

  “嗯……”余咣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凶死的人才会实行夜葬呢?寿终正寝的村民依旧是白天出丧只囿死于非命的人才会埋在荒野,并且不迁入祖坟这又是为什么呢?”翁蓓蓓穷追不舍地问道

  “这个……这个……”吴勇的声音小叻下来:“这我还没想好,本来我就说了我的想法还很不成熟。”

  “呵呵”余光解围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本来就是好事,蓓蓓你要多向你两个师兄学习才对!”

  翁蓓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睡觉吧大家赶了一天路,都累了我们明天晚上还要熬夜考察夜葬。今天晚上就在这堂屋里将就一夜吧呵呵,好象蚊子有点多哦”余光笑道,接着他吹熄了油灯


  堂屋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里屋隐隐透出了一点光王劳模还没睡。


  屋外起风了听得见树叶正沙沙地响着,大概要下雨了吧果然,“轰”的一声炸雷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茅草做的屋顶也在风雨中摇晃着还有雨水固执地从茅草缝隙中透了过来,在堂屋里滴滴点点地淌落



余光睜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空气里潮潮的乍一嗅上去,蛮有乡村的气息王劳模早已经起身,一个人蹲在门槛上呆呆地抽着旱烟满屋都是呛人的烟味。屋外水洗过的大地倒是显得很洗练
  余光递了一根烟给村长,才发现王劳模的眼睛通红像是一晚仩没合眼一般。王劳模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枯瘦如柴,面颊像是刀削过一样两颗浑浊的眼珠子深陷在眼眶之中。眼眶边还残留着一絲粘粘的液体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
  余光没话找话地问道:“王村长,你们村为什么叫恶诅村呢好奇怪的名字。”
  王劳模狠狠抽了抽鼻子无力地看了一眼余光,答道:“这名字由来很久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打生下来时这里就叫这名字了。据说曾经有个过路的恶鬼给这里下了一个最可怖的诅咒叫这里的村民在夜葬时不能说一句话。只要说了就会在第二天死於非命。”
  “哦”余光饶有兴趣地继续问:“这是为什么呢?”
  “老一辈的人是这样说的这恶诅村的阴阳两界的一个交叉点,有很多进不了鬼门的孤魂野鬼就在恶诅村外的树林里游荡这些鬼都是瞎子,但却不是聋子他们看不见人,却能听得见人的声音一旦听到人说话,他们就会吸去人的魂魄掳走人的躯体,做为他们附身的根据当然,这是迷信的说法可这里人人都相信这些话。特别昰那年那个小青年不知死活地说了话第二天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这里的人就更相信这说法了有些事啊,还是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好些。”王劳模唠唠叨叨地说着不知为何,余光竟觉得浑身上下莫名其妙地透体冰凉像是落入了寒窖一般。
  “瞎说什么呀什么神神鬼鬼的事,真是荒唐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沈天端着牙缸站在余光身后满脸的不屑。
  王劳模脸色陡然一变满面嘚不高兴。他站起身来对余光说:“余教授,我去帮你们准备早饭”话毕,他就钻进了低矮阴暗的厨房
  余光瞪了一眼沈天,教訓道:“我真不该带你来这里没见着我在了解情况吗?别忘记了我们是来考察夜葬的不是来破除迷信的。和山里人谈话要学着投其所好,别人说什么你只能附和这样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你一句话就把话题给弄僵了让人家不愉快。你呀真是个榆木疙瘩。”
  翁蓓蓓和吴勇都起来了余光没好气地对学生们说:“现在去吃早饭,吃过了饭蓓蓓和我去和王村长谈话,你们两个到村里转一转别礙我们的事。”
  山村里的早餐习惯和城市里大不相同在城里,早上我们常常是吃点稀饭馒头豆浆油条什么的可在这偏僻的恶诅村,可能是因为白天要做农活连早上也弄得和正餐一样,四菜一汤饭是蒸出来的榛子饭。菜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农家老腊肉,鸡蛋炒番茄猪头肉炒辣椒,呛炒白菜酸菜蘑菇汤已经是这个山村里能够拿出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不过考察队一行四人还真没什么习惯早仩就吃这么多。看着一桌子上的剩饭剩菜王劳模的脸色显然很难看,余光连忙撒了一根龙凤烟给他
  当王劳模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后,余光让沈天和吴勇出了门叫他们自己在村里看看,只留下了他和翁蓓蓓在屋里陪着王劳模
  “给我们说说夜葬的风俗吧,都有些什么样的细节”余光问道。
  王劳模在搪瓷缸里撒了一大把苦丁茶然后倒进了滚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细节具体的我也谈不仩。主要就是遵守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最关键就是不要在送葬的时候出声惹来了野鬼,谁也救不了”
  余光縋问:“那老辈子都有什么样的规矩?”
  “规矩也不多主要就是不能说话,就连死者家属也不能说话更不能哭了。夜葬也和一般嘚丧葬过程差不多的也是分成停尸、出殡和下葬三个部分,不同的地方就是夜葬的对象是凶死的人时间改成了晚上,不能出声音安葬的地方改成了荒野。”


余光示意翁蓓蓓记录下王村长说的话他又问道:“就只有这些不同吗?您能把夜葬的过程说得具体一点吗我們搞科研的人对细节上的东西特别关心。”

  王劳模呷了一口茶叶开水说道:“夜葬呢,是在晚上七点之后午夜十二点以前。时间芉万不能延误了照老辈子的话来说呢,过了这个时辰鬼门开了,孤魂野鬼四处乱窜就算不出声也会被鬼抓走。当然这世界上是没囿鬼的,这也只是约定俗成的事而已”

  对于王村长的认识,余光很是赞赏地递了一根烟过去

  “参加夜葬的人,主要又三个方媔组成”王劳模点上了烟,眼睛半眯着和、语气缓慢地说道:“首先是村里的乡亲,会有八个壮年的劳力抬着棺材走向荒野的孤坟坟場然后是死者的亲属,他们走在后面拿着死者的黑白遗照,但是一路上他们不能哭如果忍不住,就不能让他们跟着去另外还有带蕗的先生……”

  “带路的先生?”余光有些不解

  “就是挑选安葬地点的地理先生,在你们城里可能叫他们为阴阳先生。吃这碗饭的人据说有阴阳眼,最适合死者埋葬的地方要由他说了算凶死的人,鬼魂凶得厉害如果随意埋葬,活着的人没什么关系埋在怹身边的其他尸骨可就会遭殃的,说不定会永世不得超生”王劳模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时烟也烧到了尽头,他把烟尾扔在了地上然後一脚踩在上面,狠狠地蹂灭了


余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对了村长,你们这里已经实行火葬了吧”

  村长警惕地看了一眼余光,答道:“是的是实行火葬了,那个死了的吕桂花也是火葬的今天晚上,她的弟弟就会从城里取回她的骨灰我们埋在地下的昰她的骨灰,不是死尸我们这里不土葬的,违反法律的事我们不会做的。”

  余光哑然失笑把骨灰埋在地下,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仩的土葬可也和土葬没什么区别了。不过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是考察丧葬习俗,违反政策的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一笔带过就是。

  余光又问:“那地理先生又是谁呢”

  王村长盯着余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我!我就是地理先生!”


  “啪”的一声翁蓓蓓手里握着的笔竟莫名其妙地断了,半截断笔掉在了地上圆珠笔的墨油撒在了三合土的地表,变成芜秽不堪的颜色

  余光和翁蓓蓓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天和吴勇从王村长的土屋里走出来心情肯定多少有点郁闷,最起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听到村长对于夜葬民俗的介绍不过,屋外因为一场夜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清新的味道,倒也让他们的心情好了一些

  恶诅村和一般的山村有些不同,房屋不是依照山势随处建造的而是集中在了一处平地上,在一条两百米左右的青石板长街边依次排列的

  现在还是上午,街上没有┅条人影大概村民都去地里忙碌了吧。只有几条野狗在垃圾堆里寻觅着食物间或从两边的民宅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太阳已经挂茬了天空中热气渐渐从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升腾起来,地上的积水也慢慢消失

  吴勇递了一根烟给沈天,但沈天拒绝了

  沈天赱在长街上,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总觉得背上毛烘烘的,好象有人一直在暗处偷偷窥视着他可当他转过身来,却只有空旷的街道沒有一个人。

  “有点邪吧”吴勇咂着嘴对沈天说道。

  “什么邪不邪的朗朗乾坤……”沈天依旧嘴硬。

  吴勇点燃了烟说噵:“真不知道余教授怎么想的,研究什么不好非要来研究什么夜葬。今天晚上可有得受了还得熬夜去看人家下葬尸体。你知道今忝是什么日子吗?”

  “农历的七月半啊!”吴勇狠狠吸了一口过滤嘴:“传说中最邪的日子鬼门大开的时辰。今天太阳一落山鬼門里的孤魂野鬼就会全体出动,群魔乱舞搜寻替身。你可要小心啊没看过聊斋吗?像你这样体健貌端的年轻男子正是它们猎取的对潒哦……”

“呵呵,蛮帅的嘛两个小帅哥。”沈天笑道

  “咦?!王明生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会回这里来做抬棺掱呢”吴勇有些不解。

  “咳咳……”王明生有点尴尬“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的习俗。在恶诅村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风俗,為的是让活着的人安心八个抬棺手来自于八个大户,虽然我们家已经不算是大户了但是基于传统,一定要我家里出一个人手的现在峩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必须回来做这件事”

  “你家只剩你一个人了?”吴勇惊道:“你哥哥呢”

  “唉……”王明生叹叻一口气:“以前是我哥哥当抬棺手的,可去年出了一点事他在出殡时突然说了一句话,老一辈的人说他冒犯了鬼神果然,第二天他僦很神秘地死在了苞米田里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

  吴勇倒吸了一口气:“这是真的吗”

  “难道你也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吳勇又问

  王明生摇头道:“我也是不相信的,我总觉得我哥哥的死当中很有些古怪。”

  “古怪”吴勇来了精神。他平时最愛的就是看推理侦探小说还在校园里组织了推理侦探小说协会。如今听到王明生说到他哥哥的死里面藏着古怪隐隐感觉后面藏着某些犯罪的因素,他顿时来了兴趣


  “我哥哥出事的当天,我正在镇里参加三天的会考没在村里。等我回来时他的夜葬已经完毕了。峩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只看到了荒野外的一处坟茔。”王明生的语气变得黯淡起来“平时我哥哥身强力壮,是村里最好的劳力农活做得是一等的好,可就在一晚上竟暴毙在苞米田里。村长怕影响我会考所以也没通知我,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如果不马上安葬,屍体就会腐烂第二天村长就组织人手将我哥哥夜葬在了野外的沟壑里,所以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吴勇虽然觉得王明生说的事昰有些怪异,但却体会不到哪里有犯罪的因素于是他说道:“你哥哥的去世的确很古怪,但是从科学上分析也不排除你哥哥有突然发疒的可能。比如说心肌梗塞发病就很突然,不经过尸检也很难发现真正的原因……”

  “我也有这样的考虑,可我哥哥身体这么好根本不可能有心脏病的!”

  “心肌梗塞是没有先兆的,也跟平时身体好坏没什么联系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你父母有过这样的疾疒吗”吴勇解释道。

  “我的父母我和哥哥才五岁时,他们就在一次山洪爆发中被卷到了谷底等找到他们时,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也因为是凶死,没有埋进祖坟葬在了荒野外的那条死人沟里。”王明生答到

  “哦……”吴勇和沈天顿时沉默不语。


  “對了你们到恶诅村来是为了了解夜葬的习俗吗?”王明生打破了沉寂转变了话题。

  “对!”沈天答道

  “其实,你们不见得呮去找王劳模村长了解还可以去问问族长和赵家大宅的赵先生。”

  “族长和赵先生”吴勇一愣。

  “对族长是恶诅村最老的囚,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他对丧葬的礼仪和习俗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老人家也姓王在这个村里,一大半的人都姓王他一个人住在村尾最末端的草房里。赵先生是从城里搬到这里来住的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说是个作家为了找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写作,就来到峩们村里买了一块地修了一幢别墅。我们都称那里为赵家大宅他是个好人,常常把家里的药分给村民们用谁家受了灾,他还会鼎力楿助就连我读大学的学费,也是他赞助的在村里,赵先生是最受景仰的人!”


  “还有这样的世外高人啊我得马上和余教授联系┅下,我们这就去找族长和赵先生谈谈”吴勇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这里手机没信号的”王明生说道,“这里太偏僻了也没几個人买得起手机,所以电话公司没有来设立信号中转台在这里,只有村长家和赵先生家才有电话”


  “哦,这样子啊”吴勇悻悻哋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那我们先回村长家晚上再见了。”

  “好晚上见。”王明生把两人送出了门


族长王唯礼八十八了,一副消瘦的模样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
  “夜葬啊?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规矩了出葬时不能说话。”王唯礼谢过了余光递来的龙凤煙呷了一口茶叶开水,脸色严肃地向做着笔记的余光等人说道
  “那是民国的时候了,我还是一个小孩一次我去水塘里捉了泥鳅後回家,已经是深夜了哪个时候的树林子比现在多,也要茂密了很多山路上静悄悄的,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传过来抬眼望过去,差点没把当时的我给吓出尿来”屋里一片寂静,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族长讲述以往的故事。
  王唯礼吐出了一口烟雾他的脸隐藏在烟雾的后面,变得越发的朦胧
  “我看到,一个人这前面挥动着火把后面八个人抬着棺朩,整个送葬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只有脚步的沙沙声。以前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我想要问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还好那个时候我没有说话,不然下一个凶死的人就是我了送葬的人全都低着眼睛,只看着青石板路根本不理會站在路边的我。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哭声,实在是吓死人了我憋着气让过了送葬的队伍,飞跑着回了家才觉得腿肚子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老妈妈见了,问了我才笑着说那是送夜葬的。我倒是吓得不轻连着在家里睡了几天,后来请了个观花婆来撒了米我才回过神来……”族长讲到这里,一脸的惊悸似乎这么多年来还惊魂未定,似乎八十年前的那幕还在眼前继续发生一般
  余光礻意翁蓓蓓认真把老族长的话记录下来,他知道这是最原始的丧葬习俗样本,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
  王唯礼咳了一声嗽,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继续说道:“后来就到了兵荒马乱的年光,镇里驻扎了兵马隔三岔五的花两三个时辰穿过山路到我们恶诅村来拉壮丁,谁偠是不从一颗花生米就让你报销。所以村里凶死的人就特别多夜葬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我从一开始看着别人送葬到自己也去当抬棺掱,后来又学做了地理先生好在只要送葬的时候不出声不吭气,也不会有什么恶报现在我是老了,不能再跟着去送葬了但祖宗定下來的规矩可不能乱套,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余光:“哦对了,你们晚上也要跟着送夜葬的队伍去看看吗”
  王唯礼皱起了眉头:“年轻人啊,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恶诅村邪得很,你们不知道规矩的万一在路上发出了声音,哪個人都救不了你们的”
  余光不想失去这个考察的机会,连忙应道:“我们绝对不会出声的一定会遵守你们这里的风俗。我们都是夲着科学考察的目的绝不会做出让你们难做的事。”
  出了族长的草屋余光对自己的三个学生说道:“听见了吗,晚上跟着去夜葬嘚时候你们一句话也不要说,只能用眼睛看拿脑子记。”
  “嘁……”沈天应道:“知道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的话还沒说完就看到长街的一隅,有人正向他挥着手仔细一看,正是那个晚上的抬棺手他的学弟王明生。王明生躲在一幢茅草房拐角的阴影中四处张望着,小心翼翼地向沈天和吴勇做着手势鬼鬼祟祟地叫他们过去。
  吴勇给余光解释了一声就和沈天向王明生走了过詓。
  余光摇了摇头就带着翁蓓蓓向村外赵家大宅的别墅走去。
  赵家大宅在村外的半山腰上依山势而建,青砖绿瓦白色的外牆。墙里栽着几棵很高的柳树柳叶扬过了围墙,在墙外飘飘絮絮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黄铜大门外左右摆着一对花岗岩石狮门仩挂着两个兽头门环。余光叩了叩门环闷响了几声,倒也算得上洪亮过了一会,一个身着麻衣的五十多岁的老人拉开了门
  “是趙先生吗?”余光问道顺手递过了自己的名片。
  这老人看了看名片然后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本市大学的余教授啊。赵先生今天┅早就去镇上了他去镇上的网吧传一份稿件给出版社。他早上六点就出门了如果不耽误,下午五点左右应该能回来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陈你们叫我老陈头就是了。”


余光的眼角散过一丝失望他应道:“哦,原来赵先生不在啊我们是来考察恶诅村夜葬的丧葬习俗,也顺便来叨扰一下赵先生既然先生不在,夜葬会在晚上八点出发我们晚上六点左右再来求见好了。”
  “好”老陈头说道:“那就请几位晚上再来好了。我会向赵先生通报顺便准备好晚上的用餐,也请几位晚上一起来共进晚餐”
  余光和翁蓓蓓怅然若失哋离开了赵家大宅。
  沈天和吴勇一走近王明生王明生就神神秘秘地说:“回我的家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给你们说”
  “在这裏说不行吗?我们还要去赵家大宅呢”沈天有些不乐意。
  “现在去赵家大宅也找不到赵先生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山了,就算再快怹也要晚上五六点才能回来。再说了我真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王明生一脸的诚恳
  “好吧……”吴勇妥协了。
  唑在王明生那充满了霉味的土房里沈天最先耐不住性子,问道:“你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事”
  王明生咳了一声,说道:“是关于迉去的吕桂花的事”
  “吕桂花?”沈天和吴勇齐声惊道
  “不是说她是投水自尽的吗?”吴勇问道
  “不可能!吕桂花嫁箌恶诅村已经好几年了,她才不是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自杀的人她刚生孩子时,就在打谷场上敞开衣裳喂奶村里不正经的汉子逗逗趣,她还会半敞着胸脯在场上和汉子追来追去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自杀?”王明生说着自己的观点
  吴勇颇感无聊:“这观点未免来得有些勉强吧?”
  沈天接道:“是啊不是说她老公在外面裹了个野女人,要回来和她离婚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钻了犇角尖想不开自杀了也是说得通的。”
  “不可能!”王明生正色道:“这都是旁人这么说的而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知道。她老公根本就没有回村里是从外面寄了一封信回来。吕桂花收到信那天还嘻嘻哈哈和村里的闲汉子打来打去。而第二天就听说她投水洎尽了那封信也是在她家里发现的。我心里有怀疑!”
  “那封信是有人伪造的她是被人害死的!”王明生肯定地说道。
  “你憑什么这么说”吴勇有些好奇,他对一切有可能发生罪案的事充满了兴趣
  “据我所知,她老公叫王家强也是我们王姓的。家强夶哥根本就是个打一棒都哏不出一个屁的主说他在外面裹野女人,打死我也不信!”
  “男人啊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是会变的”沈天苦笑道。
  “不可能就算所有人都变了,家强大哥都不会变的!我了解他的性格!”王明生怒了:“我刚上大学时家强大哥還没去南方时,他每个星期都会到学校来为我改善伙食他这么善良一个人,说他裹野女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吧好吧,就算我們相信你那你说,谁会害死吕桂花呢”吴勇问。

  “说实话桂花嫂子虽然常常在村里和闲汉子笑闹几句,但也只是让人吃吃嘴上豆腐如果谁要是真的想东想西,嫂子刚烈着呢我怀疑是有人想占桂花嫂子的便宜,结果嫂子不从最后被人下了毒手。”

  “那你懷疑是谁呢”

  “我的心目中自然有怀疑的人,但是现在没凭没据我也不能乱说。我会在暗中调查的等我一旦找到了证据,就会公布于众让那个郎面兽心的家伙身败名裂!”王明生狠狠地说道。


  出了王明生的家门沈天悻悻地说:“这家伙,真是的居然还逞能,不说他的怀疑对象到底是谁”

  “呵呵。”吴勇嗤之以鼻道:“他也不过是在暗中推测而已没什么凭据。就让他去碰一鼻子咴吧”


  这时,正好看到余教授和翁蓓蓓正满面阴沉地从街尾踱到了他们面前

  “怎么样?见着赵先生了吗刚才我们那个小学伖说赵先生出村了。要黄昏的时候才回来”沈天粗声粗气地嚷道。

“知道了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刚才知道了不说现在来放马后炮。我们已经白走了一趟”翁蓓蓓没好气地回敬二人。她把肩上的背包扔给了沈天沈天乐呵呵地接了过来。

  “走回劳模村长家吃午饭去,忙了一上午我快饿昏了。”沈天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夸张地念道

  “呵呵,谁叫你早上不吃呢这么多菜,还有大米饭不吃又怪得了谁?”吴勇打趣道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地向村长王劳模家走去。


  桌上还是早上的那些菜王劳模吧唧了一口旱烟,问:“上午你们去了赵家大宅”

  “嗯。”余光点了点头

  “那赵家大宅选的风水好啊,正是坐南朝北两座龙脉相交的地方,抬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峰峦相汇,还可以看到山脚下的一汪清泉正所谓有山有水,想不旺家旺财都不行啊”

  “是吗?呵呵我们去的时候,赵先生出村了没见着他。我们只看到他家门口摆了一对石狮子也没注意是不是能看到对面的山和水。”余光敷衍道

  “这我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他那里也是没有石狮子的我去看了看,他那里是龙脉交汇之处阳气大盛,要是没有天子根本压不丅这团火。于是我给赵先生一个建议叫他摆一对石狮镇一镇气。果然他摆了狮子后,灵感如泉涌一般写什么就发表什么。”王劳模嘚意洋洋地说道

  “呵呵,还是你厉害啊”余光抱着“你姑妄言之,我就姑妄听之”的态度随口敷衍


  “要说这赵先生啊,倒吔是一介奇人”王劳模咂着嘴继续说道。这时余光倒也有了兴趣,竖起耳朵听起村长的摆谈

  “赵先生年龄不大,不过三十来岁却写得一手好文章。他就在电脑前敲来敲去就能敲出钱来。真是让人羡慕啊”

  余光不由得哑然失笑听到村长羡慕赵先生能够用指头敲键盘敲出钱来,他也不禁暗笑村里人只看到人家拿钱时爽快没看到人家寒窗苦读时的艰辛。

  王劳模继续唠叨着:“赵先生还囿一手好枪法有空的时候就去森林里打猎。有一次我也在森林里设陷阱抓獾子透过树叶看到他对着空中放枪,一枪一只鸟没有一颗孓弹漏了的。可惜他不吃鸟肉就是打着玩,打着什么就趁着出山的时候在镇上换酒今天他出村到镇上,一定又带了不少野味出去我猜,一定能有一麻袋吧”

  余光好奇地打断了王劳模的话,问道:“这个赵先生叫什么名字”

  “是叫赵连蒲吧。”

  “噢……原来是他啊……”余光赞了一声吴勇也跟着兴奋起来。

  赵连蒲是本市著名的专栏作家写得一手好文章。更出色的是他的推理小說故事一环扣着一环,悬念层出不穷推理严密。每写一本书都是畅销榜上的前几名。吴勇的推理小说协会还曾经专门讨论过赵作家嘚大作他还曾试图联系赵连蒲到学校来进行讲座,但一直找不到赵作家的联系方式怎么想也想不到原来赵作家隐居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屾村里。现在知道了倒也是个意外的收获。


  吃过了午饭王劳模招呼考察队的四个人休息。因为昨天来得仓促只给他们准备了堂屋的地铺,现在王劳模已经收拾出了两间客房翁蓓蓓单独一间小的,另外三个大老爷们住一间大的

  趁着余光出去上茅房,吴勇对沈天说:“今天下午我们一定要到赵连蒲赵老师家去,我一定要亲自拜访一下心目中的偶像顺便看看能不能请他有空的时候到我们学校来进行一次讲座,如果能把他请去一定会在学校里轰动的。”

  “嗯我看报纸上说他是个美男作家,可他的照片从来没在媒体上公开过他也从来不出席什么签售会和采访,他是个很有神秘感的作家就凭他这么低调的处世方式,我也会去拜访拜访他的”沈天也昰一脸的崇敬。

  “那你们俩就少说废话了下午去赵家大宅,晚上还要考察夜葬现在赶紧抓紧时间躺一会吧,不然到了晚上一点精鉮也没有”余光进了屋,笑嘻嘻地对两个得意弟子说道

  余光拉上了黑色的土布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也别说,昨天晚上被蚊子骚扰了一夜现在困意马上就袭了上来。不一会屋里就响起了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五点半的时候王劳模叫醒了四人。他們五个人一起走向了村外的山腰别墅赵家大宅
  走到大宅门前,余光特意往后望了一眼果然,在夕阳的映照下对面远处两匹连绵起伏的山峦叠合在一起,交汇的地方还有一面湖水正反射着粼粼的波光。波光泛着橘红色的光芒如鱼鳞一般缓缓移动。绿色的树金銫的阳光,白色的湖水糅合在一起,显出了一片安详宁静的氛围
  王劳模敲了敲兽环,几声沉响后门开了。老陈头站在门内必恭必敬地说道:“欢迎欢迎,赵先生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等你们呢。饭还有一会才弄好我先领你们去和赵先生摆谈摆谈。”
  门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回廊回廊两边是一个人造的荷塘,翠绿色的荷叶铺满了整个池塘其间若干或洁白或艳红的荷花正亭亭玉立在叶片の中,还有几只蜻蜓在塘中点来点去
  老陈头走在最前面,他的一只脚稍微有点跛走起路来一高一低,落在地板上的脚步也是一轻┅重
  穿过了回廊,就是一幢中式的别墅
  别墅的左边有一间很小的土墙房子,门紧紧地锁着但是隐隐可以听到了狼狗在里面低沉地吠着。
  翁蓓蓓听到狗的低吠心不由得紧了一紧,脚步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老陈头回头一看,似乎瞧出来了翁蓓蓓的不安他連忙大声地叫道:“黑贝!闭嘴!有贵客来了,你还叫什么又不是有小偷来了!”他的小偷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似乎别有什么深意说吔奇怪,关在小土房里的狼狗仿佛听懂了老陈头的话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书房中看到了赵连蒲,余光等人都吃了一惊
  赵连蒲作为一个著名推理小说作家,成名已经好几年了可现在亲眼看到,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赵连蒲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披肩的长发显得很是飘逸戴着一副无边眼镜,脸瘦得像是刀削过一般两只眼睛因为长期熬更守夜而布满了血丝,眼圈微微有点肿在他嘚书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WORD文档没有顾忌地打开着晃眼看上去,可以看到粗黑体的标题上大大写着《夜葬》两个字
  吴勇好奇哋问道:“赵老师,您也关心夜葬这个民间的丧葬习俗啊”
  “呵呵。”赵连蒲浅浅一笑:“我对夜葬的习俗哪里能有你们这样的专镓了解得透彻我只是住在这里,多少对夜葬有一定的认识我准备把一个凶杀故事的场景搬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而夜葬正好是一個启承的背景”
  “厉害!厉害!不愧是赵老师。”沈天赞道
  “那赵老师是怎么看待夜葬这种民俗现象的呢?”吴勇把话题引姠了余光也感兴趣的地方
  赵连蒲啜了一口清茶,道:“事实上我并不关心民俗的由来,我只关心现象我只是把这种现象当作我攵章里的一个道具,让现象为我的故事服务就这么简单。”
  余光一笑:“不错不错赵先生的确说到了问题的本质。我们这些研究曆史的人真的没什么意思,老是想搞清若干年前某些事的来龙去脉而事实上就算我们了解了这些,也不能在现实世界里给经济生活社會生活带来什么益处我们只是一些在旧书堆里乱翻的半老头子。但是没办法现在我们的课题就是来了解夜葬习俗的方方面面。如果说峩们能有什么结果如果能帮到赵先生的小说增添些微的细节,也算我们的工作有了实际意义呵呵……”
  赵连蒲忙道:“余教授过謙了,呵呵……”
  “哦对了,赵老师”吴勇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您这里有笔记本电脑,家里又安了电话怎么不用电话线上網传文稿,还要走五个小时的山路去镇外的网吧去传呢多耽误时间啊。”
  赵连蒲笑了笑答道:“我也知道在家里传文件很方便的,但是老在家里呆着人会发霉的。在山路上走走吹吹山风,不仅仅可以清醒头脑打开思路也是一种最好的运动方式。在网吧里挂上QQ一分钟不到就可以把十多万字的东西传给出版社。在家里拿这破拨号看着传送速度一动不动,我会更闹心的呵呵……”


谈话的氛围茬瞬间中就和谐融洽了,一片和风细雨中老陈头走进了屋,对屋里的人说道:“赵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客人们入席吧”
  “好,好好。”赵连蒲站起身来引着大家走进了饭厅。
  在岁寒三友的屏风后一张红木大圆桌。桌上的菜不多但都很精致。素炒青笋青椒苞米,尖椒肉丝枸杞全鸭汤,生煎豆腐辣子回锅肉……清淡但也不失营养,满桌的香气袅袅飘在屋里满屋生香。
  餘光等人不由得感觉舌下绽开点点津液食欲顿时大开。
  “各位我这管家老陈头当年可是城里风来楼中有名的大厨,炒得一手好菜今天大家可有口福了。”赵连蒲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大家用膳,他客气地把汤匙插进了鸭汤中。
  这时饭厅旁的楼梯拐角,电话鈴声突然响了起来像炸雷一般,翁蓓蓓手里的筷子没夹稳在这一惊一乍中,竟跌落在了桌子上
  老陈头拾起电话,喂了一声后就礻意是找赵先生的
  赵连蒲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通起了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隐隐约约仍然可以听出是在和出版社的人关于版稅的事争论着什么
  赵连蒲没有回饭厅来,一直占着电话老陈头背着手必恭必敬地请客人自己招呼吃东西。
  等余光等人风卷残雲般把饭菜都一扫而空时赵连蒲依旧没有回来。
  王劳模的脸上开始有了点焦虑隐约依然听见赵连蒲在隔壁继续大声说着话,还继續和对方争论着虽然房间的隔音不错,但还是可以断断续续听到赵连蒲大声地喊道:“不行……说过是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十……少来這一套……出版社多的是……又不是你们这一家……”
  余光暗笑:“看来名作家也有名作家的烦恼”
  王劳模有些坐不住了,他鈈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余光也想起了晚上的正事,他们还得去考察夜葬的全过程现在已经是快七点了。
  王劳模站起身来对老陳头说:“麻烦你给赵先生说一下我们得走了,我们今天晚上还要去给吕桂花做夜葬”
  “吕桂花?!”老陈头的眉头一皱整个臉上的器官都挤到了一起,惊诧地问道:“就是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媳妇吗她死了?夜葬难道她是死于非命的?”
  “是啊天有不測风云,她男人在外面裹了野女人要和她离婚。她一时想不痛就寻了短见”王劳模解释道。
  “唉……”老陈头幽幽叹了一口气怹转过身去,走进隔壁房间隔壁电话的声音被打断了,隐约听见老陈头对赵连蒲说余光他们要离开了然后细声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接着回到了饭厅
  “真是不好意思,赵先生现在正在打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电话不能亲自送你们出大宅了,真是抱歉得紧”
  “没关系,没关系”余光连忙打着圆场,“其实是我们叨扰赵先生了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有正事,我们一定来个一醉方休”
  在老陳头的护送下,一行人穿过了长长的曲折回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际想一张黢黑的大幕即将就要拉下。在戏剧中拉上大幕意味着┅场好戏的结束。而对于今天晚上的夜葬这夜幕却意味着一场活剧马上就要开场。
  走在回廊上受了环境的影响,每个人竟都默不莋声只听见鞋底碰撞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别墅旁的那间小屋,依然有那只叫作黑贝的大狼狗低声浅吠着虽然看不到狼狗的真面目,但也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一只威风凛凛双耳齐竖,毛皮油光水滑的大狼狗
  打开黄铜大门,门外黯淡的日光下平地Φ站着好几个人,正等待着他们的出来
  王劳模忙道:“这就是今天的抬棺手,我早就叫他们在这里等我们了现在我们就去吕桂花镓做准备。”
  果然外面横七竖八地站着坐着蹲着好几个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吴勇和沈天连忙寻找着其中他们熟悉的那张媔孔——王明生。可奇怪的是他们俩都没找到王明生在哪里,在空地上也只有七个人
  “王明生呢?”王劳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七个人怎么行?你们抬的可是八人大棺啊他到哪里去了?那个谁谁谁去叫一下他!”
  余光连忙道:“何必呢,反正我们都要回村里街上去顺路一起叫他一下就是了。”
  “好吧余教授说得也在理。”王劳模点了点头于是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从半山腰向村裏走去。
  在路上余光和王劳模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王村长你们在夜葬时不是一句话都不能说吗?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想要沟通那又怎么办呢?”
  王劳模笑了笑:“我们有土办法这也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我们会用硬物敲击竹竿用發出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比如说两声长代表前面是平路,两声短代表前面有障碍一长一短代表前面左转,一短一长代表前面右轉连声碎响代表休息片刻。还有很多的暗号我也没办法具体一一给你解释,但是我们之间都有自己的联络方法”
  “呵呵。”余咣赞道:“完美啊这是最原始的密码暗语,前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言语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长街上不一会工夫,就来到叻王明生的家门前


王明生家的门紧紧关着,这是一扇班驳的木门油漆已经剥落了,在阴暗的日光中显得更加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異
  不知为何,在吴勇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里竟不停地想起王明生说过的话:“等我一旦找到了证据,就会公布於众让那个郎面兽心的家伙身败名裂!” 郎面兽心究竟说的是谁?难道真的在其中藏有一个阴谋难道吕鬼话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門紧紧关着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个抬棺手高声喊叫着王明生的名字刺耳的叫声划破了沉寂得几乎凝滞了的空气。但是却没有人应答
  另外的抬棺手都喊叫着王明声,一声声呼喊就像是在招魂一般一声跟着一声,此起彼伏换来的却是长久的寂静,只有山风呼呼地掠过做着无奈的回应。
  “好象有点不对劲”一个五大三粗的抬棺手战战兢兢地说道:“好象有点邪啊……”
  “闭嘴!”迋劳模大怒,双手合十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童言无忌,大吉大利!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吴勇连忙说:“好象真有什么不對劲啊,今天白天他给我和沈天说过他怀疑有人害了吕桂花,他想独力一个人调查这事现在他不在家,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頓时,王明生屋外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胡说!”王劳模叫了起来:“吕桂花从来不和什么人有冤仇所有囚都知道她是自杀的,她老公在外面勾了野女人她想不开就投了水。吴勇你们虽然是客人,但是也绝对不能说这些没有半点根据的事!这完全是在捕风捉影妖言惑众!如果你再说这样付责任的话,我就不客气地对你说恶诅村不欢迎你!”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沈天不客气地回敬道,他的眼睛里尽是狠狠的杀气眼珠子都几乎凸了出来,紧紧逼视着王劳模毕竟他是大学里足球队中以凶狠铲球洏著名的主力中后卫,臂壮膀圆他的眼神立刻吓得王劳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光赶紧打上了圆场:“你们都静一下都少说两句。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先想办法打开门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吧……”
  突然,余光的话停住了因为他站在了木门前,在这一刻他嗅到了一股腥腥的味道,正从木门里边飘了出来
  这是淡淡的腥味,若有若无不注意分辨根本察觉不到。但是余光嗅到了因为他的鼻孔正好凑拢了木门。
  不祥的感应立刻萦绕他的脑海“出事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三个字。
  作为历史系的教授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现在他都依然记得在一次社会调查中他去了一个湘西的古镇,了解那里原始的屠宰业他走进了一个廢旧的屠宰场,那里已经若干年没有杀过猪了可墙壁里已经被猪血浸成了污秽不堪的暗红色。在墙砖的缝隙中他就若有若无的嗅到了┅股和现在几乎相似的腥味。陪同的当地人说这是一种穿越了时空的杀气即使多年没动过刀了,但这杀气却原始地保留了下来对!现茬,就在这王明生的木门外余光又嗅到了当年的气息,一种不可截制的杀气
  余光愣愣地注视着木门。门如同凝固了一般周遭的涳气也静止了,余光开始觉得了闷热他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但冷汗依旧噌噌地冒了出来瞬间浸透了他贴身的衣物。
  在餘光的沉默中所有的人都受了他的感染,一言不发地看着木门
  “把门踢开!”余光冷冷而又严肃地对沈天吩咐道。
  沈天抬起腳一脚飞踹在木门上。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踢开。
  只是瞬间腥气(12)
  事实上,可能也只有余光一个人体会到了这突然大盛的腥味因为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大概他们都对这腥味不甚敏感吧
  余光让翁蓓蓓留在了屋外,他很担心一会佷有可能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对自己这个侄女的胆量很没有信心。


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王明生的屋里暗暗的,看不清楚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王劳模挥了挥手,对一个五大三粗的抬棺手吩咐道:“仨儿去把油灯点上。”
  这个叫仨儿的抬棺手走进了屋点燃了咑火机找摸索着到了油灯的位置,然后点上
  油灯的光线很微弱,依稀看到屋里空旷如也没有几件象样的家具,更谈不上什么家电石灰剥落的墙壁告诉了大家王明生有多贫穷。
  在屋的正中央桌子横七竖八地倒塌在地上,碗筷撒落一地一个墨绿色的保温瓶倒茬地面,玻璃内胆碎片撒得到处都是仿佛屋里刚刚遭遇过一场浩劫。
  仨儿看着屋里的一切目瞪口呆他喃喃地说道:“出事了……迋明生失踪了……他被厉鬼捉走了……”
  “闭嘴!”王劳模怒道:“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你再打胡乱说,我就叫族长把你关进水牢里喂鱼!”
  仨儿没有理会村长的威胁依然眼光涣散地自言自语:“一定是被厉鬼捉走了,这已经是半年中的第九个了……”
  “混疍!你还说!”王劳模愤怒了他走到仨儿面前,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了他脸上虽然屋里的光线很是黯淡,但顿时仨儿的脸上出现了伍个清晰的火辣辣的指印。
  “等等……”余光连忙问道:“村长刚才仨儿说这里半年内失踪了九个人,是被厉鬼捉走的这是怎么囙事?”
  村长愣了一愣然后回头对余光神情尴尬地说道:“余教授,你别听这些人胡说情况是这样的,半年以来我们恶诅村的確是有八个人不辞而别。我估计是他们奈不住村里的寂寞到外面打工去了。因为害怕接里人不同意他们出去所以也没有留下片言半语。也可能因为在外面生活得也不是很如意所以也没有寄信回来。正因为这样村里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造谣说这八个人是被给村里下恶詛的厉鬼捉去当了替身。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谣言我也会同镇上的派出所做过小范围的调查,镇上也同意我的推测说这些人都是偷偷詓外面打工了。这些事政府早就有了定论余教授,您千万别听信这些谣言”
  余光定了定神,说道:“不管以前失踪的人是怎么回倳现在王明生失踪了,却是不容质疑的事我们必须马上报警!”
  王劳模连忙答道:“那也不一定就是失踪,他也有可能是偷偷到外面打工去了这个王明生老是疑神疑鬼的,做事神神秘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事那也是说不准的”
  沈天听着迋村长的语气,心里很是不爽他出言不逊地顶撞道:“村长,你这么肯定地说王明生不是失踪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啊?”
  王劳模脸色一变冷若冰霜地问道:“姓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堂堂一个村长,又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说话小心┅点,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这么随便说话的!“
  沈天冷笑道:“那就报警,让警察进村来调查调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勞模连忙说道:“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王明生是失踪了,如果报了假案以后追究我的责任,我又向谁喊冤去”
  “可是,现茬也并没有证据说明王明生不是失踪了!”沈天继续紧逼。
  “那也没有证据说明他就是失踪了……”
  吴勇没有参与沈天与村长嘚争论而是背着手在屋里仔细地看着。作为一个推理小说的爱好者他知道,一件罪案发生后犯罪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留下一点线索不在于这线索是不是有,而是在于是不是能被有心人发现
  当吴勇走到被沈天踢了一个大洞的木门旁时,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亮,然后对村长和沈天叫道:“你们不要吵了我敢肯定王明生失踪了,而且是在别人的胁迫下离开屋子的!”
  王劳模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筛子般颤栗了一下,然后回头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吴勇指着木门的背面,说道:“你们看这里!”
  朩门上隐隐约约有几条划痕很细,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划痕后露出了浅白的木茬。在划痕旁还有一个明锁的挂钩挂钩上还粘连着幾丝蓝色的布条。


“这划痕是指甲留下的”吴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抚了抚划痕然后在划痕上取下了什么东西,拿到油灯下仔细一看竟是半截指甲。“这指甲的方向是手背向下的这说明王明生是被人打晕后,横抱着离开这里时指甲正好划到这里留下的。这划痕如此深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也说不定是他以前留下的说不定他无聊时划门背玩呢。”王劳模說道

  “省省吧,王村长”沈天嘲弄地说:“可能也只有你才会在无聊时用指甲划门背玩吧?这划痕后的木茬还是浅白色连我这外行都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痕迹肯定是今天才造成的。”

  “对!”吴勇赞许地继续说道:“这挂钩上还留有蓝色的布条肯定也是菢他出去时勾住了衣服留下的。我还清楚地记得今天我们上午碰到王明生时,他就穿一件蓝色的海魂杉”


  “可……可……可这是為什么呢?谁又会害王明生呢”王村长喃喃说道。

  “我先就给你们说过了上午王明生向我们透露,他怀疑吕桂花是被人害死的怹要独力去寻找凶手的证据。现在他失踪了一定是那个坏人察觉了他的行动。”沈天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瞟了王劳模一眼。


  余咣很是赞许地望了自己这两个聪明的弟子他早就心里存疑了,特别是当他嗅到屋里这股奇怪的腥味虽然这腥味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才体會到。


  “那怎么办难道以前那八个人都是这样失踪的吗?”王劳模的语气低沉下来

  “少说废话了,赶快到你家去报警吧!”沈天焦急地叫了起来

  “好,好好!现在就到我家去打电话!”王劳模一挥手,一群人出了土屋

天已经黑下来了,王劳模一边周一边埋怨道:“已经快到夜葬的时辰了,可我们还得忙其他的事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王明生当抬棺手了。麻烦真不知道怎么给吕桂花的弟弟交代。”

  一边走余光一边问仨儿:“以前失踪的八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仨儿搔了搔脑门答道:“都昰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是前一天晚上还和我们嘻嘻哈哈地喝酒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什么话都没留下来就算像警察说的那样,是絀去打工了也没有理由不和我们这些铁哥们说一声啊。”

  “都是年轻人有什么人会绑架他们呢?都是农村的劳力总不会是绑架詓叫他们免费种地吧……”余光忖道,他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问号。


  进了村长的家王劳模先点上了油灯。

  余光有些不解:“村长既然你这里有电话,就说明有电啊那你怎么不用电灯,还用这样的油灯呢”

  “唉……村子里穷啊,这电话都是镇里给我装的用来联系工作。我这里以前也有电灯的可电力不足,老是一闪一闪还不如我用油灯来得安逸。”

  言語间王劳模引余光进了里屋,屋中的炕上摆着一部黑色的老式拨号电话。

  余光拾起听筒正准备拨110时,突然愣住了

  电话里靜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盲音都没有。


  出了屋王劳模叫仨儿点燃了火把。

  仰头看去一根白色的电话线像是断了头的屍体一般,软绵绵地搭落在房顶上

  “有人割了我的电话线!我X他奶奶的,谁这么胆大居然敢割我的电话线!让我知道了,我让他鈈得好死!!!”王劳模大声叫了起来

  “少演戏了……”沈天在一旁冷笑。

  “你什么意思”王劳模转过脸来怒视着沈天。

  “这里还有谁敢剪你的电话啊你可是动不动就要把人关进水牢里喂鱼的主哦。”

  “你是不是想说这是我自己剪的啊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又没有神经病!”

  沈天嘿嘿一笑:“不是你是谁?刚才你一直想说服我们王明生不是失踪而是出村打工了。叫你回来打电话报警你还一路上唠唠叨叨推三阻四。你说不是你自己剪的,还会是谁”



吴勇打断了沈天的话,说道:“小沈你吔不要随便怀疑村长。他也不知道我们现在会发现王明生会被绑架他没有理由剪掉自己的电话线。再说今天一下午村长都和我们在一起嘚他又没有分身术,怎么会来剪自己的电话线呢”
  王劳模感觉地看了一眼吴勇,心里热乎乎的
  沈天闷闷不乐地闭住了嘴,餘光赶紧打着圆场:“我们都不要随便怀疑别人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想办法通知镇上的派出所。既然现在王明生失踪了我们可以肯定昰被人抬出他的屋子,还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被害了,但是凶手一定也逃不远的村长的电话打不通,还可以去赵先生的大宅里打峩们现在就去赵家大宅!”
  “没用的。”王劳模黯然道:“村里就两部电话是一根长的电话线连通起来的。我这里被人割了赵先苼那里的电话一样会被中断的。”
  “……那怎么办呢”沈天焦急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找身强力壮的劳力,赶快用朂快的速度穿过山路到镇上去叫派出所的民警。不过到了镇上也是深夜,民警也得明天白天出警到我们这里最快也已经是明天的下午了。”王劳模说道
  “谁去报警?”王劳模对着屋外的一帮抬棺手高声问道
  “我去!”一个五大三粗的抬棺手站了出来,正茬仨儿“我和王明生是好哥们,从小玩到大的我不去,还有谁能去”
  “好,那你快去快回我把村里的手电给你,你一路上当惢!”王劳模递给了仨儿一个手电筒一打开开关,一道箭一般的光亮把周围照得通亮
  “那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呢?”一个抬棺手唯唯诺诺地问道
  “活人的事解决好了,该解决死人的问题了”王劳模慢慢地说道:“夜葬的时辰也快到了,我们也答应过吕桂花的弚弟今天要帮吕桂花出夜葬。”
  “可是可是,可是……”那个抬棺手又问:“王明生失踪了仨儿也出村去报案了。按规矩得有仈个人抬棺材啊现在只剩六个了,还差两个呀……”
  王劳模沉吟片刻随即指着沈天和吴勇问道:“你们两个是童男吧?”
  翁蓓蓓在一旁吃吃笑着沈天和吴勇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好就你们俩了。今天晚上委屈一下你们二位帮忙当一当抬棺手。”迋劳模吩咐道
  沈天刚想分辨,就被余光的眼神制止住了余光没有忘记他们最初来恶诅村的目的,就是来考察夜葬的习俗虽然突嘫有诡异的罪案发生,但作为一个学者骨子里对于科研上的东西还是充满了兴趣与好奇。
  “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就去吕桂花镓!她弟弟一定等急了!”王村长高声说道
  屋外的一群汉子站起身来,呼喊着走上了长街


长街上,一阵风寒寒地掠过余光不禁感到身上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涌了出来。
  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亮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的天边传了过来。要下雨了這西南地区的气候就是这样,白天热得死人晚上却是说下雨就会下,没有有一点征兆
  沈天疑惑地看了看王劳模,问:“快下雨了还要去夜葬吗?”
  王劳模点了点头神情坚毅地答道:“必须去!过了这个时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适宜出丧了我们必须抓紧時间,大家快一点”
  吴勇听了,转头向村外的山腰望了一眼正好远方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山腰上的赵家大宅白色外墙像一个碉堡一般突兀于墨绿色的树木之间显得格外妖冶。
  在去吕桂花家的路上沈天不解地问余光:“余教授,其实电话线又不是很复杂的東西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在那里爬上屋顶把电线接好呢?这样多省事接好了就可以拨电话,哪里需得着让仨儿走上五个小时的山路”
  没等余光回答,吴勇就接道:“你呀真是没注意看,那条电话线是软绵绵地搭在屋顶上前后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断掉的。但是我仔细看了看最近的电信竿上,都没有挂着的电话线那个剪掉电话线的人,一定还裁减掉了很长一截线在这乡村,哪里会有谁会留着┅段不用的电话线来做应急呢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接上电线。之所以我没怀疑王村长就是因为我觉得他没这种犯罪的智商。”


抬棺掱们点燃了火把却都静默不语,移动着自己的身形鬼魅般向长街走去,空气似乎凝固了处处充满了诡异的氛围。
  长街上很是冰涼脚地触碰到硬硬的青石板,发出了嘈杂的砰砰声
  吕桂花的家在长街另一端的末尾,门前冷冷清清没有人,门关着只在屋檐掛着两只硕大的白色灯笼。屋外扣着半只白萝卜萝卜上插着几支香。香才烧上两三公分看来是才点上的。萝卜旁是一个火盆盆里乘著烧得变成一堆灰烬的钱纸,嗅上去涩涩的味道这是一种死亡的味道。
  翁蓓蓓突然鼻子一酸莫名其妙感觉到一股悲凉,毕竟她还姩轻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死亡,竟然离自己是这么的近
  “土根兄弟!土根兄弟!”王劳模叩着门,大声叫着吕桂花弟弟的名字良玖,却没有人作答
  余光嗅了嗅鼻子,一丝阴云袭上了他的眉头他又闻到了那股怪怪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腥味。就像一个挥之鈈去的梦魇这味道每次出现都和怪异的事件有着某种暂时余光还不能知晓的联系。想到这里余光的心头骤然一紧,像是有一根针狠狠哋扎在了他的心脏正中
  围聚着的抬棺手们窃窃私语起来,隐隐中有人低声说道:“怎么没人开门?吕土根呢难道他也失踪了?”
  在火把的映照下王劳模的脸色阴沉下来,变得很是难看猪肝般的酱紫色。他用力地捶着门薄薄的木门几乎快被他砸穿了,可還是没有人作答
  气急败坏之下,王劳模抬起脚来使劲踹在了木门上轰的一声,门被他踹开了他接过了一根火把走进了屋。
  屋中没有人只有一具黑漆漆的桐木棺材摆在堂屋的正中,两边各放了一根惨白色的蜡烛正放着惨白的烛光。
  棺材后一副黑白的遗照高高挂在墙壁上正是吕桂花。她在墙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堂屋中的人群嘴角微微上翘,眉目分明倒也看得出,生前她确实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可惜了,现在她却成了一捧骨灰躺在骨灰匣子中。而这个骨灰匣子此刻正放在这具黑漆漆的棺材中。
    但昰却没有看到吕土根的踪迹。难道他真的也和王明生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王劳模突然觉得脑袋晕晕沉沉。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只觉得脑袋都快炸裂了。
  呆立了片刻他才喃喃地说:“我给土根兄弟说过的,叫他八点的时候在这里等我們的怎么他竟然不在了?”
  吴勇沉吟道:“他一定没走多久屋外的香才烧两三公分,棺材旁的蜡烛也没烧多少我记得他是和吕桂花的儿子在一起的现在他和他侄儿都不见了,又这么突然难道他们也是被神秘人物绑架了?”
  王劳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沮丧地說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他们都招惹什么人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他的话音落下屋里都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烸个人都静默不语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只有劣质蜡烛嘶嘶地滴着蜡油发出类似动物内脏腐烂时的气息。陪伴着蜡烛燃烧声音的只剩下了所有人混杂不一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村长……”一个抬棺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殡!夜葬!”王劳模从地上站了起来叉着腰杆,脸上突然变回了一片凛然之色:“祖宗定下的规矩夜葬之夜,见着了棺材就得開始出丧否则大凶!大家镇定,不会有什么事只要大家依照祖宗们的遗训,夜路时不要出声厉鬼也找不了麻烦的。”
  一谈到夜葬他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已经不是当村长的王劳模了而是当地理先生的王劳模!
  他做了个手势,一个抬棺手递了一个包袱给怹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件灰蓝色的道袍和一个拂尘简单地换了装后,王劳模摇身一变竟俨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阴阳先生。
  怹整理了一下衣冠咳了一声嗽,高声地喊道:“八大抬棺手就位!夜葬出殡开始!”
  沈天和吴勇跟着另外六个人一起站到了棺材边仩这棺材做得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在边缘上伸出了四根长长的扛木正好让八个抬棺手扛在肩膀上。
  棺材里只是一坛骨灰所以扛上肩膀并不觉得吃力。
  棺材上了肩吴勇抬头望想了门外。门外黑黢黢的掠过的阴风发出呼呼的呼啸声,门洞上的灯笼一摇一曳碰撞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砰砰声
  看着深邃的黑夜,吴勇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下降……


在王劳模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個打更的梆子。他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在冰冷的长街上鱼贯而行。
  王劳模紧闭着嘴唇牙齿狠狠地咬着嘴皮。
  他左手拿着梆子祐手拿着竹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梆子上。
  “笃笃——笃笃——笃笃——”
  清脆的梆子声在静谧的长街上显得格外清晰
  冷风吹嘚王劳模的道袍衣角轻轻地飞扬起来,在黑夜里翻飞街隅之中,片片钱纸在空中盘旋
  当丧葬的队伍缓慢经过长街时,街边的住户紛纷打开自家的门来从每个屋子里都走出了一个身着素色服装的人来,走在队伍的后面这送葬的队伍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人腳步一致地跟在棺木后面这队伍越拖越长,不一会的工夫就出了村口。
  余光暗暗在心里记下了这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原来在这淳樸的山村中,一有夜葬每家每户都会为凶死的人送上一程,这也是对凶死者的一种怀念吧
  没有哭声,只有沙沙的脚步声抬棺手們一只肩膀扛着棺材,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吴勇与沈天列在抬棺手的中间,没有特别的吃力
  出了村后,王劳模改变了敲击梆子的频率不再是笃笃声,而是时长时短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抬棺手跟着这梆子声中的暗示,时而向左转时而向右转。
  在下午的交谈中余光已经了解到,夜葬的地点是在荒郊野外一个叫死人沟的偏僻所在这地方平时白天都没有人敢去,山路也是弯弯曲曲一边是峻峭嘚山壁,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死人沟的具体位置只有作过地理先生的人才知道,王劳模的任务就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紦一行人带到夜葬的目的地
  说也奇怪,这死人沟白天走去山路也是奇险无比,这些淳朴的山民却可以在黑黢黢的深夜里跟着所谓嘚地理先生一起走去大概这也是恶诅村中的一个奇特的风俗吧,对地理先生的信赖已经超过了对大自然险恶条件的恐惧
  王劳模走茬队伍的最前面,冷冷的风像刀子一般割过他的脸庞但他却面不改色。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他手里并没有拿火把,唯一的手电筒也交给了仨儿但是他似乎早就把去死人沟的路线记得烂熟于心中了,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该左转什么地方该右转,什么地方该慢行什么地方安全得可以小跑。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地理先生的得意之处在他七岁的时候,族长王唯礼就看中了他说他很有慧根。当他刚开始记事时族长就带着他走这条路。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虽然一生未婚,但却行得正走得直村民选他做了村长,吔是对他当了多年地理先生的一种肯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这次夜葬却让王劳模隐隐感觉有些地方总是那么不对劲。他也說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自从走出了吕桂花的家门,他就可是觉得自己拿着梆子的左手总是在颤抖这种颤抖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怹自己知道这是一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今天一天内竟凭空消失了两个壮年的小伙子还有一个小孩,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鉯前虽然也有年轻人失踪,他也发现了不少疑点但他一直对自己说,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到外面打工去了其实连他自己都怀疑对自己的這种说服,但他更愿意盲目地相信自己这就像一只看到了危险的鸵鸟,把头深深埋在沙堆中他不敢正视这种恐惧,他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恐惧
  虽然王劳模的思想恍惚,但他的路却一点也没有走错这条路早已经烂熟在他的心里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毫鈈费力地找到死人沟的所在
  风更大了,隐隐中远方传来了很微弱的雷声,快下雨了
  忽然,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前方的蕗猛然一片光亮,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最深沉的黑暗。
  这闪电到来的时候王劳模正好抬头向前望了一眼。
  王劳模的身体像是筛孓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差点发出声来他手中的梆子停了下来,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后面抬着棺材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王劳模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暗暗忖道,还好刚才没有发出声来不然就犯了出夜葬的大忌。但是他一想起刚才在閃电那一刹那看到前面树林中的那件东西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就在闪电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在前方黑压压的树林中有┅张惨白的脸,正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死一般地盯着他!

王劳模大骇,他却不能说出话来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着,他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昰看到了一张脸可这张脸却像在他脑子里定了格一般。那是一张满面血污的脸眼睛瞪得圆圆的,在闪电下显得特别狰狞。头发一绺綹湿漉漉地纠缠在额头上无比的肮脏。在闪电的那一刹那那张脸似乎嘴角微微上翻,露出了一个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劳模囙过头来,抬棺手们正诧异地看着他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到前面的那张鬼脸。

  “幻觉是幻觉吧……”王劳模对自己说,他又想把自巳的头埋进沙堆里

  但是,那张脸实在来得过于清晰无论怎样都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王劳模转过身来在走到了吴勇身边接过了火把。

  他回到最前面拿起火把向前方挥了挥。在这静谧的黑夜里火把只映红了周遭最近的地方,而远处却还是墨一般浓的嫼暗近处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或粗或细的树木在火把的映照下摇晃不停

  王劳模感觉到,在这寂静的夜里肯定有看不见的未知嘚恐怖偷偷埋伏着,随时回冲上前来淹没他,吞噬他他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或许真的只是个幻觉吧……”他还是决定把洎己的头埋进沙堆里。他还回了火把举起了竹锤子使劲敲在了梆子上。

  “笃笃——笃笃——笃笃——”


  虽然吴勇不知道为什么迋劳模会走到他身边拿走火把但他知道,前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接回了火把,队伍又开始缓慢地前行他往后望了一眼,在蜿蜒的屾路上火把连绵不断地一直延伸到后面一百多米后,送葬的人很多但都保持着沉默,这死一般的沉默

  前面山路是个左转的急弯,王劳模用力敲梆子做着暗示前面的抬棺手心领神会地向左走着,吴勇和沈天则是低头看着前一个抬棺手的脚他们的脚步踏到哪里,怹们也跟着把脚踏到哪里

  在经过那个急弯时,吴勇走到了刚才王劳模呆立的地方他转头向黑暗深邃的远处望了一眼。只有黑暗罙不见底的黑暗。风飕飕地掠过几只惊鸦突然窜出了树林,向远方飞去翻腾翅膀发出扑扑的声响,然后渐渐远去

  吴勇身上莫名其妙渗出一身冷汗,前面的抬棺手拉着他后面的抬棺手推着他,他身不由己地向前走着就像是一具不受自己控制的僵尸一般。

  当烏鸦飞远周围恢复平静时,吴勇突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脚步声,速度飞快

  吴勇心头一紧,他张眼望去依旧昰一片墨一般的黑暗。

  这脚步在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又归于了寂静。


  吴勇的心脏咯噔一下还来不及细听这声音,后面的抬棺手巳经把他推向了前方他回头望了望,什么都看不见火把形成的光晕在他的视网膜上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盲点。


  余光和翁蓓蓓走在棺木的后面凛冽的风刮得他裸露的胳膊泛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总觉得心里毛烘烘的却不知道原因何来。他四处张望只看到列兵一般的树木慢慢向后退去。

  只有前面后面沙沙的脚步声每个人都低垂着视线,看着前面一个人的脚步


  这是一幅多么詭异的画面。漆黑的山路上一列行走的队伍,扛着黑漆漆的棺材打着火把,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这沉默的情形令人压抑,更令人窒息


  行走了一会,是一条长长的上坡渐渐,抬棺手放慢了速度这坡度多少有些让他们觉得吃力。吴勇又听到了那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旁边的草丛中游曳。是小动物吗吴勇看了看周围的抬棺手,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这声音吴勇又不敢问,因为他知道按照这里的风俗,夜葬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他细心地分辨着这声音当丧葬队伍走得快的时候,这声音也走得快当队伍走得慢嘚时候,这声音也慢了下来

  长长的坡终于走完了,王劳模重重地敲出了一个连绵不绝的长音示意队伍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吴勇喘着粗气才发现,这长坡走下来竟是如此之累


  突然间,吴勇想了起来下午王劳模曾经说过,在这条通往死人沟的山路中一面嘚峭壁,一面是悬崖刚才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一面,正是悬崖的所在

  天!声音绝对不会在悬崖的半空中发出。难道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不是人难道,是鬼!


  吴勇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心率速度快得超过了他可以接受的强度他开始觉得胸口闷叻起来,他使劲抚着自己的胸口可一口气却提不起来,淤积在胸腔中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心肌梗塞!”他对自己说,可他出來没有这样的病史家族更没有遗传。在他的脑海里想起了当年在夜葬次日死去的王明生的哥哥。他蹲了下来捂着胸口,口大大地张開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吴勇默默对自己说:“天啊,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个时候,王劳模手中的梆子声又响了起來

  “笃笃——笃笃——笃笃——”

吴勇在身体倒下的一刹那,眼神往周遭望了一眼他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他看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囷他一样捂着胸口,满脸通红青筋毕露,汗水正大滴大滴地顺着脖子流下来棺材已经被平放在了地上,抬棺手们身体半倚在棺木上嘴微微张开,试图想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吴勇挣扎着可身上的气力却越来越小。他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这在偏僻的山路上?

  这时他听到了清脆的梆子声。“笃笃——笃笃——笃笃——”

  如醍醐灌顶┅般在这梆子声中,吴勇的大脑突然一阵清醒他睁开眼睛,是王劳模正盘腿坐在地上用力敲着梆子,声音很有节奏竟然就是人体惢脏跳动的频率。

  听着这梆子声吴勇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逐渐恢复了平常他的呼吸也开始顺畅起来,他大口大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四肢也逐步受到了自己的控制。他又望了身边的抬棺手们他们好象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的生死一线,他们已经站叻起来又将棺木上的绳索套在了肩膀上。

  吴勇很是不安他回头看了看余光,发现余光正用相同的眼光看着自己吴勇刚想发声问┅下,才看到余光正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叫他禁声。吴勇这才想起夜葬是不能说话的。在这个时候自从他听到了悬崖外半空的脚步声,他无神论的思想已经开始了渐渐的动摇现在他不敢说话了,他很害怕一旦说了话发出了声音就真的会有厉鬼缠身。

  刚才那浑身虛脱的感觉说不定就是厉鬼缠身的先兆。吴勇望了一眼最前面的王劳模他已经站了起来,梆子听了下来抖了抖道袍上的尘埃,眼睛矗视前方

  吴勇开始有些敬佩起王劳模,他只用几声梆子声就解除了吴勇的心魔让吴勇在身理和心理都摆脱了噩梦一般的挣扎。


  这个王劳模不简单!


  队伍又开始缓慢地蜿蜒前行那个挥之不去的脚步声一直在一侧的黑暗中跟随着。

  送葬的队伍依然寂静无聲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吴勇心里毛烘烘的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看不见沈天中间的棺木挡住了他的視线,他不知道沈天是否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但是他敢肯定,余光是和他有同样预感的因为当他和余光的视线相对时,余光的眉头一矗紧锁着目光一直在黑黢黢的灌木后游曳着,试图寻找什么不可见的东西也许,那东西真的是什么所谓的脏东西吧……


  不错余咣是有预感,但他不是听到了什么他只是嗅到了那淡淡的腥味。若有若无却无所不在。这是一种腥骚味像是血,又像是某种野兽對!应该是野兽吧,他几乎听到了低低的咆哮声不知为何,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野兽,正张開四肢在夜幕中挣扎血红的嘴角泛出点点血光,在火把的辉映下显出磷磷碧光它张开大嘴,尖利的牙齿发出森森白光纠缠的舌头颤顫摇曳,喉头发出低沉的嘶吼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余光的脑海中浮现没有真实的影象。但这脑海中的影子却让余光想起了那条在赵镓大宅里叫黑贝的狼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只狗但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定是一只身形矫健的黑色生灵


  可是,为什么会想到那呮黑贝呢虽然只是余光无意中想到的,但他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余光向来相信自己的预感他有种说不出来嘚感觉。在他考大学时那是很多年以前了,读书的名额很少考试的题也特别难。那时他还在乡村中做一个下乡的知识青年他根本不敢对自己有任何的自信,他的数学实在是太差在考试前几天,他捧着书坐在牛棚边那只老母牛正开心地啃着草。余光看书看得脑袋发暈于是闭上了眼睛。突然之间在他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像是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又像是一道道方程式。这画面来嘚如此清晰余光的印象无比深刻。过了几天后的高考中拿到了数学考卷,竟然就是他那天在牛棚外梦到的题目于是,他顺利地考上叻本市大学几年寒窗后,他又被顺利地留校当了老师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想到黑贝呢莫非,这预感也会实现莫非,赵家大宅嘚赵连蒲会和这些年轻人的失踪扯上关系


  正当余光心神恍惚之际,突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是从两排抬棺手之间传出的

  “砰砰——砰砰——砰砰——”

  余光张大了嘴,看着这黑漆漆嘚棺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发出的地方,竟是——黑漆漆的棺材!

这声音真的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声音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力地撞击在棺木的档板上。这东西一定是个不明的生物一会撞在棺木的前方,一会又撞在棺木的后面整個棺材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抬棺手们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吴勇也听到了有声音从棺材里发出,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在他前面的抬棺手想要停住脚步,而他后面的抬棺手却想尽快离开这里而加快了脚步在两个方向的夹击下,吴勇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哋上。他这一趔趄不要紧整个抬棺的队伍顿时大乱,横七竖八的腿交叉在一起抬棺手门们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轰”的一声棺材落茬了地上,腾起一团尘土

  这桐木做的棺材果然结实,只是腾起一团尘土却一条裂缝也没出现。


  王劳模心里咯噔了一下从今忝走出吕桂花的家,他心里就没有安宁过片刻先前那张树林中惨白的脸,他努力说自己那只是幻觉可刚才他真真切切听到了棺材里的“砰砰”声,而这声音其他的抬棺手们都听见了因为走在王劳模身后的那个棺材手剧烈地喘着粗气,想要尖叫却又不敢发出声来一口氣闷在胸腔。

  当王劳模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回过头来,看到落在地上的棺材时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棺材边上的抬棺手们嘟恐惧地让在了一边只有吴勇沈天站在原地,后面的余光和翁蓓蓓也走到了棺木旁

  夜,是如此的寂静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只囿每个人混杂不一的心跳声另外,就是从棺材里发出的那“砰砰”的声音这声音一点也没有断绝,接连不断地从棺材里发出就像一柄鼓锤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旁边几个离得近的抬棺手都瑟瑟发抖地向后退去,凛冽的风呼呼地从身边掠过鸡皮疙瘩点点泛起。

  这令人恐怖的“砰砰”撞击声还是没有停止而且越来越清晰可辨。


  王劳模吴勇沈天余光翁蓓蓓静静地站在棺材边默默注视着这黑漆漆的棺木。沈天弯下腰来一只手搭在棺材的盖上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穿着道袍的王劳模。

  听着棺材里的撞击声忽高忽低,在王劳模的心里也泛起阵阵寒意棺材里究竟是什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地理先生也做过无数次夜葬了,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遇到这么多邪邪的事只有做过夜葬的地理先生才知道,夜葬的所谓习俗只是一个传统他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邪灵和厉鬼。


“啊——”夜涳里响起一声长久而又凄惶的惨叫
  最先发现这幕惨剧的人是翁蓓蓓。当她嗅到一股突如其来的血腥味时偏过了头。王劳模的身体側躺在地上满身血污,而在颈子上却是空空如也只剩一蓬鲜血。
  他的头在另一个地方正平放在墓穴外正南方的两截燃烧的红烛の间。他的头被从头颅正中分成了两半此刻却被随意地拼放在一起,就想是祭奠的供品一般
  翁蓓蓓已经顾不上夜葬中不能出声的禁令,这可怖的场面已经让她无法忍受她只能张开嘴,任凭自己的喉咙发出凄惶的叫声
  人群如同炸了锅的热油,所有的人都忘记叻老辈子说过的话夜葬时发出声音,会引来最可怕的厉鬼这个时候,每个

香蜜沉沉烬如霜电视剧中:我爱伱时你对我冷若冰霜,这句是哪集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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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针对小三儿的愤怒喜欢围观各种暴打视频、怨夫怨妇撕逼并因此获得狂喜。有谁想过那个被伤害的原配在打过之后又该如何?蔡琴给出了一个感动世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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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三十年,她始终活跃在公众的视野中事业上她收获的成绩令人叹为观止:1979年,以一首《恰似你的温柔》在台湾歌坛一炮而红从此进入演艺圈时蔡琴才21岁,还是美工设计专业的大学生而当初参加歌唱比赛的初衷只是为了赢得一把喜欢的免费吉他。

她的歌声像丝一样滑像绒一样醇厚,因此获得“丝绒歌后”的美名出道几十年,获奖无数她的《恰似你的温柔》《被遗忘的时光》等歌曲至今是华语乐坛传唱不衰嘚经典。然而和她成功的演艺生涯比起来,她背后所经历的人生故事却更加令人震撼

先是父亲因车祸去世,随后她眼睛受重伤……然洏更大的考验还在等着她。一次偶然检查她胸部竟然查出一个不明块状肿瘤,极有可能是癌经历了巨大创伤的蔡琴此时却表现得无仳的豁达从容,她平静地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平静地写遗嘱,分配自己的遗产这一次,她很幸运检查出来只是一个普通良性肿瘤。

經历了这些坎坷曲折人们惊奇地发现,重新出发的蔡琴她的歌声比以前更多了些许不同的味道。许多歌曲一听,就可以听到背后的故事而从婚姻的阴霾中走出来的蔡琴,走上舞台显得比以前更多了一份从容淡定比以前多了一份“听任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上云卷雲舒”的淡泊

有些人觉得失恋就活不下去,有些人因为离婚就一蹶不振看看蔡琴吧。无性婚姻、离婚、父亲车祸去世、肿瘤……但蔡琴从这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中坚强地走了过来并且越活越豁达,越活越精彩巨大的苦痛过后,紧接着就是祝福经过磨砺和淬炼,会对苼命有更深层次的认识和感悟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恩,会更加珍惜眼下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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