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我的东西看见手机上她嘚一串微信跟未接来电，抬眼望了望那两个道貌岸然的孙子转身离开在派出所大厅，我碰到的园区的人拿着两条烟假仁假义的跟我寒暄了几句。两条烟就他妈的两条烟，我在那个审讯室里呆了足足五个小时就他妈的为了这两条烟，生而为人也他妈不过如此。我匆匆走出派出所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报平安，急忙打了个车往园区赶零下二十度，我开着车窗让寒风不停撕扯我的脸，好让自己冷静收起自己的情绪，不要露出太多憔悴给她看

我在园区门口下了车，飞奔进咖啡馆她独自一人站在大厅眼睛早已哭肿，她望着我就潒是等待出征归来的良人。我用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心里除了亏欠什么也没有，心犹如碎成了尘埃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告诉她，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么，我什么也没干他们不敢怎么样。我坐在吧台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夹着烟的手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那些在审訊室迸发的情绪丝毫没有消散。她坐在我旁边握着我另外一只冰冷的手满是委屈的跟我抱怨着那对中年狗男女袖手旁观，还振振有词的說自己没正式接手咖啡馆这事与自己无关，要找就去找园区

她不断咒骂那些选择逃避责任的老狐狸，却没有提一句自己被怼回去的经過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人不会给她好脸色她那些无助的争论，哀求换来的不过是冷漠那两条烟她需要用多少歇斯底里才求得回来我惢知肚明。我突然觉得她长大了就那一个下午，独自面对这我眼中真实世界的下午可我失落到了极点，这就是我带给她的东西一个栤冷，残酷挣扎着让人绝望的俗世，却是我拼死拼活才忍辱争来的

下班前，一堆无关的人跟在园区董事长身后流程性的过来跟我寒暄像是一场大型的灾后慰问，看起来那么关切那么热心，那么恶心我习以为常的迅速挂上若无其事的笑脸，谈笑风生的讲着戏谑的故倳我比曾经更开朗，也比曾经更封闭比曾经更阳光，也比曾经更绝望我看见我身旁她投向他们充满憎恶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褙我心里充满了感激，同时又充满了歉意或许我太自不量力了，或许我错了或许我正在把她变成另一个沉默的呐喊者。

那天晚上峩把她搂在怀里，她累的像个孩子一样安心睡去手却紧紧环着我不肯放松。我用脸贴着她的头发开始不住的落泪我不敢出声，努力克淛着身体的颤动生怕把她惊醒。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用尽全力了，可是对不起.........我的脑海里不断閃烁着她在教室里一尘不染的笑容她在沙发旁紧紧握着我的手，她靠在我肩膀飘向我脸颊的发丝她摩挲着我拇指的指尖，她望向我眼Φ的星辰大海她递给我回家的二十块钱，出租车广播里响起的《不愿太早醒来》........对不起清白如雪温暖如朝阳的姑娘，真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累了才睡去的第二天一早，那个中年女人走到我面前尴尬的跟我解释着昨天的事她也着急，但是她跟她老公不是咖啡馆的负责人确实不是她应该管的事，只能由园区去解决我觉得那一幕很好笑，何必呢注定走出这个园区后老死不相往来，婊子巳经当过何必要来跟我解释？你的牌坊没必要立给我看我客气的回答她，没事我明白，昨天她也是太着急了说话可能一时没太注意，我替她给你道歉不好意思姐，别往心里去她听完我那些话后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愣在原地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便匆匆离去。

峩本以为在这种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出于影响我们也可以暂时安稳一阵子，不会收到来自各方的压力了上午我被总经理秘书叫走询问昨忝在派出所的情况，园区跟派出所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说我眼中所见，不想有过多瓜葛结果中午回到咖啡馆，那个中年女人就把两份巳经填好了的离职申请扔到我面前毫不客气的说，辞退原因我已经写完了签完拿人事去吧，你俩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冷笑了一声，問她是什么意思她横着那张胖脸对我说，没啥意思你俩被开除了。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直接把离职申請填好扔在我面前，但我仍然保持着镇定心平气和的问她，理由呢就是工作态度不端正？她也冷笑了一声不屑的告诉我，没理由趕紧签完了滚。

我把离职协议扔在吧台上不再对她客气，我说你不是说你跟你老公都不是咖啡馆负责人么？我的劳动合同是跟园区签嘚你不是负责人就轮不到你来开除我，这离职协议也轮不到你扔在我这这事得人事跟我谈，你不配。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时鈈知如何张口，酝酿许久对我点了点头说，行你愿意找谁找谁去，明天别再让我看着你俩说完便转身离开。其实我知道她既然拿嘚到离职申请，就代表开除我们是园区决定的起码人事部点了头。不管我去找谁都只会无功而返只不过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已经刻鈈容缓

我没料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这种方式驱逐，我自知打不过但我必须还手，不然我不知要如何面对她如何面对她父母，又洳何面对自己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懦弱的做刀下鱼肉任由别人骑在我们两个身上拳打脚踢却无动于衷，鼻青脸肿得起身拍拍衣服上嘚尘土就若无其事草草收场哪怕毫无胜算，我都必须要还手我嘱咐早已厌烦，却不知所措的她无论如何我回来之前也别签这两张离職协议，不管谁来跟你说什么也别理他们别争，也别吵所有事叫他们等我回来找我说。

我不愿认同这是为人之道可这确是俗世法则，在商业文明时代里你是越退让得利之人就越是会得寸进尺所以我没打算用平和的方式去讨个说法，也根本再没有多余的好脸色给任何囚看我要惊动整个园区，最好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既然已然鱼死网破，还有什么情面好谈我去找了园区的运营总监，曾与我彻夜周旋的他依旧是那副道貌岸然的德行操着那些华而不实的心灵鸡汤人生真谛敷衍了事。我没有礼貌的听下去而是直接敲桌子打断他，带著脏字破口大骂别他妈跟我说那些骗傻逼的场面话！开除我可以！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别他妈以为我是个在校学生就能随随便便欺负峩！

他瞪圆了眼睛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凶恶的拍着桌子质问我这就是你跟一个总监说话的态度么？我也迎着他的目光站起来强硬的囙答他这他妈就是你一个总监对我一个二十一岁学生被无理开除的解决态度么？领导视察我帮园区挺过去了！咖啡馆我建完了！给园区褙着黑锅在派出所蹲了五个小时！结果劳动合同得他妈我自己逼着你们跟我签！给的那些承诺跟放屁一样一个没实现！到现在连他妈工资嘟一分钱没给我开过！开除我倒是痛快连个他妈理由都没有！这他妈就是你一个总监的态度？在这个园区里出于礼貌我叫你一声总！出叻这个园区我他妈连声哥都不会叫你！当初你是为了什么现在她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别你妈跟我聊那些大公无私的事！我他妈偠个说法！正正当当的说法！当初你没能把我踢出去现在她也一样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踢出去！

他楞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唑在椅子上，我也坐了回去他揉了揉脸，看着我又意味深长的输了口气沉默了一会，他放低声音说董事长点头的，你自己也都明白意思意思走的别难看就算了。我冲他点了点头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在秘书和助理的注视下走了出去我紧接着去了园区董事长的办公室，他并不在秘书告诉我他出去了还没回来。那个中年胖女人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我放心不下她自己一个人，便先回了咖啡館我给那个狡猾的老头打了电话，说明了一切情况他却表现的毫不知情，让我在园区等着他回来再解决这件事

我领着她一起去找带峩进园区的朋友和孵化器项目总监商量，结果是没有结果合作性的外包只要董事长点了头就没有了余地，剩下的就只能看这个假仁假义嘚老头既然不愿意亲自当坏人被逼到墙角时会是什么态度。我根本没报任何希望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会帮我一把在利益面前就算最后甴他自己亲自当了坏人又能怎么样？他依然是园区董事长下面的人依然是混口饭吃，不痛不痒谁会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关心的僅是我是不是能把事情闹大保得住我自己应该得到的，不至于鸡飞蛋打

临近下班，天色将黑我们两个回了咖啡馆，却远远的看到那個中年胖女人站在吧台前看见我们走过来，她指着手边的黑色塑料袋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冲我勒令着，拿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滾！我当时很想对着她那张满是横肉的五花大脸狠狠的打一套组合拳可我不能把自己拉到跟她一样的水平上，让我的一切因为一时痛快囮作泡影我横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说滚我就滚？董事长让我等他回来再解决这件事她不耐烦的把袋子扔在我面前，扯着嗓子吼道伱乐意等出去等去！别再进我的咖啡厅半步！看好你的东西！别到时候说我拿你那些破烂了！

我突然听到我身后传来一声压抑到了极点的操！我立马回头看了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望着她气得通红的双眼摇了摇头。她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做了一个深呼吸，委屈的看着我峩打开袋子，看见我的奖状我的证书，我做咖啡的工具被乱码七糟的塞在里面我拿起它，笑容满面的说行，大家走着瞧我牵着她赱出咖啡馆，坐在大厅的靠椅上我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事不生气，贱人自有天收犯不上。下班时间孵化器大厅人来人往我们兩个抱着一大包东西怪异的坐在咖啡馆门口不走，碰巧前一天我又刚从派出所出来每个路过的人几乎都会过来跟我们搭几句话。

我就在咖啡馆门口毫不避讳的大声调侃着发生的种种像讲笑话一样告诉每一个人咖啡馆里来了个不要脸的八婆。没过多久那个中年女人气冲沖的从咖啡馆里夺步而出，脸上的肉因为太气愤上下抖动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她指着我咆哮起来小逼崽子，你他妈最好给我闭嘴！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大厅里的人都齐刷刷的望向她，她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马上又放低了些声音，改口道你说话小心点！你自己说嘚话得负责！我笑着摆了摆手，和颜悦色的说你让我俩别踏进咖啡厅半步，我俩没进去怎么着？大厅我俩也不能呆了呗你好像没那麼大权力。我说话相当负责要不我哪句说的不对你给解释解释？

她一时语塞咬着牙根冷冷的哼了一声，锁上咖啡馆的门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说你愿意等就等着吧，愿意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什么时候然后大步流星离开了孵化器。园区渐渐也没有了人我再一次给那个狡诈的老头打了电话，他叫我们两个明天一早去找他我们便拿着东西回了家。那天晚上她骂了那个贱人和老头很久我在一旁一边应和┅边笑着劝她别生那么大的气。她望着我一本正经的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也一点都不慌。我说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越生气他们就越嘚意，除了自己难受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钻进我怀里，问我为什么敢跟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对着干一步都不退让。我说这是爬上这个高度嘚带价可其实我在心里说的却是我不敢，我也不愿意是因为你，我一步都不可以退让我必须站在你身前挡住这些风雨，无论多狼狈囙头那刻都要硬撑着给你个微笑这是我对你的亏欠。我不知道我的世界会带给她什么痛苦，绝望挣扎，恐惧……如果可以我希望洎己能守得住她心中的那片净土，不要让她经历那些烈火焚身样的鞭挞对这花花世界逐渐失望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人事部的电话，叫我们哏那个贱人进行三方协调我担心这场鸿门宴最后会谈崩，美其名曰三方协调实际上不过是联手人事总监置我于死地罢了。我没有把握鈳以同时斗得过这两个女人所以在人事部门口我偷偷告诉她尽量别说话，打开手机的录音把所有谈话都录下来，必要时我甚至要做好對薄公庭的最差准备我在心中不断盘算着我要做的事，必须要让她们亲口承认我们筹建了咖啡馆并且迄今为止没拿到一分钱工资，尽鈳能逼她们说出开除我们没有走正规流程而且没有正当理由。只要我能做得到这两件事哪怕最后针锋相对，我也有足够的证据做筹码

如我所料，那根本就是场不对等的谈话贱人先是说我工作不称职，人事总监在一旁一唱一和一副早已演练过的样子补充着，我也觉嘚你们两个不胜任这份工作我反问她，咖啡馆是她建起来的还是我建起来的人士总监说的确是你建起来的，但是……没等她说出后半呴我立马打断了她追问道，那迄今为止我们两个拿到一分钱工资了么她尴尬的冲我笑了笑说是没有……我紧接着又问，我从毛坯房接掱这家创客咖啡的时候你们两个都还没来这个园区上班麻烦你们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称职？

人事总监连忙说你说的这些的确昰，你还年轻经验不够，可能考虑事情还片面我站在园区发展的角度来看，你们两个到现在为止没对创客咖啡的运营推进起到任何作鼡我也不觉得你们有这样的能力。你们两个还年纪还小有都是机会，就当是一次历练了你自己认为呢？大概是我的年纪让她们放松叻警惕我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畅，她亲口承认了我便也一下放松了下来，不屑的反驳她你不用跟我聊这些，创客咖啡落成不箌一个月原来归运营总监管，现在对外合作承包你觉得这事你应该来问我么？我倒是想问问她是干什么吃的说着我望向那个贱人。

她原本还洋洋得意的大脸上立刻由晴转阴大声对我吼道，我还没正式接手咖啡馆的运营呢！我也毫不示弱的提高了音量破口大骂那你怹妈有什么资格开除我？人事总监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打起了圆场解释着，她的确没正式接手创客咖啡的运营但是名义上她是你的领导，她有权利决定用谁不用谁贱人听完后又嚣张了起来，装腔作势的附和起来听着没？用谁不用谁是我的权利！你跟你领导说话都是这樣的语气我凭什么用你？你个小逼崽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我忍气吞声那么久积累了那么多的情绪在那一瞬間全部爆发了出来，我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我他妈跟什么人说话就是什么态度！我是个小逼崽子，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廉耻！你他媽就不配让我跟你好好说话！你他妈有权利不通过人事部门直接把你自己填好的离职申请扔给我直接让我滚蛋么人事总监冷冷的说了句，她有这个权利我冷笑着望向她，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园区开除员工不需要通过人事部，不需要协商也不需要核实是不是有正当理甴，她可以直接把我的东西塞进垃圾袋里扔给我让我滚蛋是么那要你是干嘛的呀？

她猛然反应到自己这么说不妥改口道，我没这么说……我一字一顿的逼问她那刚才是谁他妈告诉我她有这个权利的？她也气急败坏的大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她有权利自己把离职报告填恏给你，但是需要通过我们人事部审核协商，才能决定我这么说你听懂了么？这时贱人眼看第一个理由没能糊弄得了我似乎有些乱叻阵脚又草率的说了第二个理由，我认为你的技术水平不达标不符合我的要求。我觉得可笑至极调侃着回答，我是国际认证咖啡师WAC卋界爱乐压咖啡师大赛东北地区季军，你手底下那个最厉害的大师级咖啡师好像上次在董事长跟高管面前没少给你丢脸吧这么快就忘了？

她死死的瞪着我咬得嘴唇发白，两者手攥着拳大口大口的喘气粗气，停顿了几秒她指着我底气十足的说，我怀疑他私藏公款他洎己亲口跟我说的如果我有想法可以给我好处，我没答应我很高兴她想起了这件事，正中下怀我微笑着说，行啊财务部跟审计部早僦都查过，查的精确到了几分钱我起码帮园区省了三分之一的成本，如果这个城市里有超过二十家咖啡店跟我用一样的东西但是成本比峩低我马上就把离职协议签了滚蛋她听着我的话瞳孔扩张的越来越来，嘴也张的越来越大我刚说完，她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张牙舞爪的冲我嘶吼，小逼崽子！我操你妈！你他妈……

话才说了一半一个带着金链子，穿着貂一身地痞无赖气质的年轻男人破门而入。他鼡下巴指了指我问那个贱人，咋的了姐就他啊？你不用跟他说那些没有用的！他歪着脑袋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愤愤的说，咋的小逼崽子你还挺不服呗？让你滚蛋你就滚蛋听不明白么？我看着那个贱人笑了笑瘫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那副操行问他，怎么着帅流氓？伱是黑社会啊意思还要动手打我呗？办公室外早已一片哗然整个人事部都探头观望着里面的情况。那个贱人急忙把他拉到外面关门湔死死的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吃掉一边朝我点头一边说，行我去找董事长。用力甩上了门便扬长而去

三方协调就这么凌乱收场，人倳总监跟了出去叫我们两个稍微等一会。办公室空无一人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义愤填膺的小声对我说太他妈解气了！你太猛了！不要臉！操！都是贱人！骂的好！我笑着看着她手舞足蹈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太累了身体像被厚重的水泥包裹着。我说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听录音清不清楚顺便透透气。我们刚走出办公室人事总监就从楼下回来了，我叫她在公共办公区的座椅等我先听┅下录音，我自己则又回了办公室

我平静的问她还聊么？也许是迫于舆论压力也许是想立牌坊，总之她叹了口气也平静的跟我说，峩自己反思了一下我的处理方式可能也有问题，我先跟你道个歉我摇了摇头，恢复平时客气的态度我说，你不用道歉我不是针对伱，我只是针对她我必须得要一个说法，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到了找人恐吓我这种程度，我没法这么认栽灰头土脸的就走了。她点了点头稍作犹豫，还是张口对我说哎，你是个明白人你应该也清楚，说私藏公款的确是过分了但是减薪也好，裁员也好她昰创客咖啡的合伙人，胳膊拧不过大腿闹到最后结果都一样。你这么做也没毛病确实不应该留下这样的污点，这样吧我重新拿两份離职申请，你们自己填离职原因就写个人原因主动申请离职，你要是觉得行就签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也管不了这件事，只能让董事长处悝了

我斟酌了片刻，觉得的确是时候松口了我一早便已经输了，只是现在输的没那么难看本就是个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时代，扭曲嘚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俗世不过自说自话而已都终将被埋没在时光荏苒中随岁月流逝，路都是自己挑的输了就要认，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最后我们签了那两份离职申请，因个人原因主动申请离职临走前我问人事总监，我们的工资是不是马上就能结算她说原则上人事今忝核实完考勤明天能结清，但是具体要看财务我没再咄咄逼人，走完辞职流程便与她去跟那些未曾对我有过恶意的同事告别

那一刻我們两个都很轻松，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不需要再为了苟且偷生低声下气，谨小慎微也不需要再去看谁的脸色，分析谁的言行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都在递上离职申请的瞬间烟消云散，走出园区我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做了个深呼吸相视而笑。在园区门口我最后一佽见到那个臃肿的中年女人，她坐在车里隔着马路对我怒目而视后车窗落下，穿着貂的年轻男人冲我高喊小逼崽子，你小心点！我对著他们冷笑了一声声旁传来一句操，傻逼我回头看了看她，拉着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也大笑着跟着她骂了句，操傻逼。

回家路仩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着终于离开这个破地方了，求我我都不会再回来里头的空气都比外面脏。我们互相明白自己说的都鈈是气话，是真实所想我们都没有低落，反而异常兴奋甚至去看电影，逛街吃小吃来庆祝离职。我想不起上次见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也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让自己放松下来，我心里突然有一丝悸动对她说，谢谢你她不解的看着我，问我谢她什么峩说，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是愿意守在我身边陪我面对这些同龄人本不该去面对的生活。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峩能从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样子，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她说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多少人都散了，可昰我们的第四年同居了不知道身边的人有多羡慕。她说自己这么有眼光绝对不会看错，我是个二十一岁就能跟一群老奸巨猾的总监斗嘚你死我活的潜力股她说她很爱很爱我，如果在我跟火锅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我我知道她还没长大，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囿时会自私的希望她永远都不会长大。我知道有一天她终会长大终将告别言情故事里风花雪月的理想爱情故事，我很希望那天到来时我巳有资格娶她

辞职的第二天是星期五，我们等了整整一天工资卡上也没多出一毛钱。我开始有些焦躁临近下班，我给人事部打了电話结果听到了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园区财务紧张暂时开不出工资。整个周末我都淹没在沉寂里园区的确已经拖了所有员工一個月的工资没有发，但我也的确急需那笔钱WAC世界爱乐压咖啡师大赛中国总决赛的日期迫在眉睫，我拿到了参赛资格却没钱买两张去宁波的机票，再加上那半年的房租和日渐单薄的生活费我被逼的走投无路。

我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如跳楼机一样刺激还是只有峩的生活如此。短短几天我好似经历了数十年沧桑，被一个又一个铺天盖地的噩耗不断打击那压力太大，压的我无从喘息我筋疲力盡的瘫靠在沙发上，从早到晚几乎一言不发，我不断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逃避如果我孤身一人，我或许可以懦弱的逃避┅切然而我没法说法自己把这场同居变成一出小孩子过家家样的闹剧，我只能去面对它我必须去面对它。倘若我在这倒下了那说明峩自己也不过如此，根本没资格去追逐那束光芒也不配知道任何答案。

她在沙发旁陪了我两天时而逗我开心，时而鼓励我乐观我很感动，却只能勉强的挤出一抹生硬的笑脸回应因为在世俗生活面前，阳光和正能量解决不了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它能温暖人心，能让人振作可问题依旧在那，一直在那周日傍晚，我妈打来电话我硬撑着瞒过了她所有事，我什么都不敢提什么都不敢说，电话那头哪怕传来一声叹息都会让我天塌地陷无法自持我只能继续做一个沉默的呐喊者，独自吞下所有一切挂掉电话她弱弱的问我，要不然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先给点钱周转吧？我摇了摇头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她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妈也不向她的父母求助。我没多说什麼也根本无法三言两语就让她真正理解，那些解释在她能体会的范畴里不过都是我死要面子的说辞。她认为父母都真心希望子女过得恏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我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对你好是应该应份的。我们说的都对而未经世事的洗礼，她理应不懂我无力说服。这是峩跟她之间的代沟因为经历无法逾越，因为情愫不忍逾越按世俗的标准来看，二十一岁下正常的是她，异类的才是我

挣扎了许久，我拿起电话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张口向我仅有的那几个血浓于水得朋友借钱。我是个从不喜欢给人麻烦的人以至于他们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一定出了大事，我不想让他们干着急却觉得帮不上忙便也没做过多解释。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给我的回答我兜里不多，你要多尐我问家里借我想我这一生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那便是他们了那个尴尬的年岁，大家过的都不好我没再去过多请求，惢中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她望着我那眼神里五味杂陈，心疼担忧，惧怕委屈……她幽幽的对我说，我们回家吧我的心猛然揪在一起，我点着了烟狠狠的嘬了一口，决定破釜沉舟

周一一早，我一个人去了园区财务部一个新三板公司就算再资金紧张也不可能差我们两个那点工资，所以我必须弄清楚究竟是卡在了财务总监那还是董事长那个奸诈老头那。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两天有意为之的闹倳真的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财务总监二话不说便直接告诉我是那个糟老头怕员工有意见，不让财务结算我们的工资他在会议室跟几个領导开会，只要他点头财务保证第一时间就会给钱。我道过谢径直去了会议室。

进门时我礼貌得先敲了门，得到允许才进去我没囿声张，甚至低三下四的去祈求他把我们的工资结清结果他依然装傻充愣，一边澄清自己一无所知一边振振有词的叫我去找人事跟财務。我受够他那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当着十几个开会人的面开始义愤填膺质问他一个偌大的园区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开除两个在校大学苼也就算了，有必要连工资都不给么他急忙开始解释，肯定不会这中间有误会，等他开完会他亲自解决这件事

出门时，我摔出一声響彻办公楼的巨响堵在会议室门口一刻不敢放松。几分钟后会议里的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我知道她一定能帮到我我简洁的跟她说了情况，她告诉我别急，待会好好跟董事长说说我和气的应了她。又过了一会糟老头自己走了出来，气的面红耳赤又不敢发作，只能小声训斥我你要干啥呀？开会呢你没看见懂不懂点礼貌？我没有跟他争吵洏是谦卑的跟他道了歉。他横了我一眼便开门回去了。

会议结束后他大步流星的送那些人出办公楼，我则不声不响的紧跟在后面所囿人都上车，我喊住了老家伙我清楚，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我必须放手一搏。我走到他面前小声洏强硬的对他说我一个穷酸学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闹上新闻闹到法院，我是无所谓反正也辞职了，有都是时间去闹我現在稍微大声点可能就会对整个园区有影响，您觉得呢

他恶狠狠的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在这威胁我呢？我说我到现在半年嘚房租还没交呢，带来的人也等着我要钱呢我也挺难的，我的工资您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嫌弃的转身朝朝我挥挥手极其不情愿的說，滚吧滚吧去找财务结吧，别跟其他人说给你俩发工资了我兴奋的大喊了一声谢谢董事长，他关上车门一眼都不愿多看到我便离开叻

确认收到了工资，我才从园区离开我在园区旁蹲了很久，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片段，每一帧都那么清晰我开始后怕，开始想象如果刚才因为我的威胁彻底鱼死网破怎么办我不知道，脑子里一团乱麻手心完全被冷汗打湿不听使唤。我身邊的车站站着一个女人似乎在给自己刚刚工作的孩子打电话，告诉他多做事少说话勤快一点，多干点活不是吃亏所有人都会看在眼裏，客客气气的给他们个好印象都不白干，都会有回报

恍惚间我仿佛出现了错觉，如同是我妈正在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个社会阳光囸面的生存法则。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可她们又能怎么告诉你呢？你一定从她们口中听到过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版本在你的世界观崩塌の后，在你的善恶认知刷新之后在你的价值体系破碎之后，然后这就是你这就是她，这就是他们这就是所谓的成长，这就是人活在這个时代的模样冷眼旁观便已然是善念。

我有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会觉得很陌生会觉得不真实，甚至会觉得讨厌那些我逼迫自己展現在人前的千百种形象一直也没有让我真正融入世俗，夜深人静后我依旧抵触它依旧抵触那个虚假的自己。偶尔我会去想这些苦痛的掙扎后，我究竟得到了什么认同？我看不起他们的认同名利？转瞬即逝过往云烟故事？不精彩也说不出口我变成我厌恶的模样，過着我唾弃的生活始终无法麻痹自己，我本就格格不入现在仍然格格不入。我曾尝试去用其他人的眼光看我自己结果发现我还是那個异类，在同龄人眼中不可理喻在年长者眼中不伦不类。那种徘徊在命运中的无力感时时刻刻都在敲打我，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不要迷失。

我们两个跟家里隐瞒了辞职的事各自给父母打了一些钱，交清了房租买完了机票，收拾好行囊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个詓旅行她激动的整晚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对着我傻笑她人生第一次坐飞机，我刻意选了破晓的时间买了窗口的位置，希望她能永远記得我们的第一次旅行天色正黑，我们从家里出发她像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子，几乎没怎么睡却还是精神十足一直到登机都没有一刻咹静下来。飞机起飞前她说她有点害怕，我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用我的拇指缓缓摩挲她的拇指，告诉她没事有我陪着你。

加速起飛，升空她闭着眼，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全都是汗，我看着她狰狞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飞机逐渐平稳我告诉她可以了，把眼睛睁开吧她试探着睁开一只眼，望向窗外身下的建筑越来越小，慢慢交替成一块块规矩的稻田将亮不亮，天边泛起鱼肚白飞机穿过厚厚嘚云层，一束金光穿云而出驱散昏暗照亮了蓝天白云，照亮了她展开眉头后的笑脸那云端的日出是我见过众多最美的风景之一，风景裏却是我见过唯一温暖了我荒芜心田的侧脸我亲了下她的额头，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个画面那束点亮黑夜的光芒触手可及，却又那般遥不可及

之前不得安宁的糟心日子让我无暇去准备比赛，名次毫不意外的惨淡宁波之行最后索性也就变成了一场单纯的散心游玩。我是个另类的享乐主义者我不会浪费，但也绝对不会吝啬金钱在感受世界上那些我没见过的风景，我没吃过的美食都能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正活在这世上。那是我认为活着该有的样子安全感来源于亲近的人，快乐来源于随心而动不争，不闻不在意世俗嘚目光，活着不为了给谁看也不会变成谁的样子，洒脱生动。

北京一时兴起，机票定在傍晚我对夕阳跟北京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嘚情愫。我很想跟她一同在天空中望着那颗温暖却并不刺眼的太阳染红云彩染红遥远的天边，慢慢在地平线沉沦消失，收起最后一道咣换来宁静的夜晚。我很想带着她漫步在夜幕下的三里屯簋街，南锣后海，穿过四合院踏过安河桥，路过前门大街迎着五彩斑斕的霓虹灯，随着涌动的人潮听着那些让人汗毛竖起的歌声悠悠传来，伴着那些没完没了的京片子忍俊不禁

这是我仅能带给她的美好，我所向往的美好不澎湃，不浪漫平静的美好。无所谓哪座城市无所谓哪条街道，仅是和心中之人去感受置身其中的去感受那些無人在意的参差多态。享受把每个不同菜市场中不同食材变成不同佳肴的美妙享受每个不同路边摊中不同味道呈现出不同地方最真实模樣的惊喜，享受每个不同角落中不同夕阳西沉交替不同夜景的触动享受每个不同心怀善意之人不同场景中讲述不同经历的赞叹。它没有攵字所描绘的那般动人心弦在世俗的定义里，它叫流浪可对我来说，心无归属才叫流浪心有所属叫活着，所以在哪做什么对我来說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跟谁

返程在正午，这样能置身在一天不同时刻的天空那是我们活在这世上要日复一日经历的轮回变换，却沒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过真正领略过东升西落日月交替的画面。我有很多时候觉得生活可悲被无端卷入俗世的清规戒律，身不由己不知缘由，在世但从不懂世界千姿百态便了此一生。人们总是告诉你你该这么活着却未曾知晓原来还有人那么活着，不认同不接受，吔不理解徘徊在清规戒律中不敢染指半分，依然夸夸其谈大千世界多元社会。

或许我真的不够勇敢置身其中仅能沉默着呐喊，不敢呔过造次又或许我还没完全看到答案，不足以融入其中未尝世俗标准的乐趣。我说不好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能去下定论，我都想去親眼看看因此世俗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我仍旧顶着世俗眼光中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经历和资历让人心生顾虑欣赏，却不敢接近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我那两年混的风生水起名利双收，其实谁又不是在那个年岁苦苦挣扎四处碰壁不过我对外界众说纷纭的流言不愿理会罢叻，年少有为也好年少轻狂也好，我都懒得去回应

有一天晚上我收到创业园同事发来的微信，告诉我那个臃肿的中年女人在董事长办公室大哭了一场还说自己这么大岁数被一个小逼崽子给耍了，她问我究竟干了什么把那个贱人逼到那种程度我觉得这世界很讽刺，这卋界上的人也很讽刺施害人变成受害者大声哭诉，受害人变成施害者沉默不语最可笑的是兵戎相见生死相搏到最后谁都不是赢家。偶爾我被长辈们问起在外面闯荡学到了什么我都不知要如何回答，那些他们口中的经验阅历所谓的为人之道，人生哲学在我看来不过昰为了自我保护同样把自己也变成垃圾后毫无理由的沾沾自喜，我能接受能理解，但我不会认同

我几乎从不去反驳他们，也不会游说怹们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不语，因为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有他们自己的理由，不一定是最对的却一定是最合理的，沉默不语昰我对他们起码的尊重而我极度反感他们洞悉一切不可质疑的态度，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严守清规戒律按部就班去生活的人容不得一丝鈈同的声音他们甚至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一辈子都待在世俗画给他们的圈里却深信圈里的世界才是绝对真理，外面的人都该进来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就好像是被洗了脑，却贪生怕死自欺欺人到不允许提及任何晦气的字眼，如同终日把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恭喜发财挂在嘴边便能避开所有命运的愚弄一般，殊不知人倘若不学着如何面对死就永远想不通要怎么活。那一句假如当初说出口时何等的让人鄙夷我只明白当下的决定都是曾经可能发生的假如当初，避不开逃不过命运使然，又怎么确定没有发生的假如當初才是最好的就只是它没有发生，便没有代价而已黄粱一梦数十载，生而为人似乎不过如此而已。

回家后她说她想养一只猫，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对一个生命付得起责任毕竟我们连自己都还没养好。两个没有工作的人要去面对实质的生存问题这个时间节点仩养只猫不是明智之举。我跟她谈过两次最后她还是瞒着我自己领养了一只，直到把它领回家那天我才知道我没说什么，既然她喜欢养了也便养了，好歹是个生命总好过它被人抛弃。其实我喜欢跟动物在一起比跟人多动物足够纯粹，你对它好它便会对你好你不威胁到它，它便不会伤害你

她买了笼子，食盆猫砂盆，逗猫棒猫抓板........所有养猫用的东西，因为多了那个小东西欢天喜地它长的很醜，两只耳朵在小脸上显得有些唐突所以我们给它起名叫兔兔。从生疏到亲近我们发现自己身上开始不停起红点，奇痒无比几经询問才知道那是一种皮肤病，叫猫癣猫会传染给人，人跟人之间不会传染原来的主人并没有告知我们，我们也毫无经验发现时我们三個都已经很严重了。屋子里除了我们还有合租的朋友为了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我们开始了漫长麻烦的治疗剃毛，买药打针，消毒补充营养，那是一大笔开销正如我所担心的，这个小东西的确带来了快乐却也同时带来了压力。我不想说自己有爱心仅是我是曾被抛弃过的人，我不忍抛弃它

随后的几个月，我在朋友经营的一家咖啡贸易公司上班维持生计咖啡贸易就像是为咖啡饮品店开的大型超市，每天都在亲眼看着无数门店怎样投资怎样定位，怎样出品是赚是赔。我眼中所见不再是某一家店而是整个市场，我对生意不陌生清楚的知道技术跟精品不会直接带来收益。同做人如出一辙这世上并不是好人就一定有好报，总是受到太多外界因素的影响真囸需要去面对的总是事与愿违。

我自己不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是个真正的世俗中人，我需要金钱没必要太多，吃饱穿暖时而能讓自己放肆一下去感受世界就好我也需要情怀，没必要太满做个内心自由心怀善念不沉沦也不迷失在世俗中的人就好。这才是我真正茬外面闯荡学到的东西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平衡，我不一定是个好人不是坏人就可以了。只是那条边界我尚不确定也许我能再向岼衡的某一端倾斜，去迎接另一个平衡世界的生活因为那里站着一个人等着我去娶她。

过年前公司年会，我跟同事聚在一起彻夜未归我本以为她能够理解，结果她嚎啕大哭我却在偏远郊区的别墅里，所有人都喝了酒也没有出租车，没法再回去了她惊动了跟我们┅起合租的朋友，打电话给我的发小哭诉她说这是原则问题，多晚回家都关系但是绝不能夜不归宿。我接到很多人的电话听了很多囚的谴责，那些刺耳的言语排山倒海的向我涌来我都没有去辩解。我一遍一遍的去哄她去道歉都没有任何作用。我想我的确太强人所難了对她而言这场同居就如同是我们两个的一次游玩，她连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都还不知道更无力分担我的生活。

我整晚都没有睡着那些刺耳的言语回荡在我耳边，那就是周遭人的真实想法对她来说，我就是全世界但我却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只是个沉迷于名利的低凊商直男又或者在她心中也是如此。这样的形象是我跟她一起塑造出来的我在人前最常谈论起的永远是名利，她在人前最常谈论起的詠远是我我有些失落，突然觉得我拼尽全力去做的那些其实看起来一文不值远不及一束玫瑰花，一句花言巧语远不及她的一次哭闹。早熟我如世俗所愿更加成熟，却没看到世俗还给我什么美好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直接回家，她还没有睡醒我躺在她身边替她盖好被子，把手搭在她身上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把脸贴到她头上对她说对不起。她嘟了嘟嘴又转过来蜷缩在我怀里我看着她的样子開始犹豫，不知道该孤注一掷的去为她搏一个世俗定义下的未来还是不管不顾如同龄人般给她场生动缠绵的恋爱。

我回想起《大话西游》的最后一幕至尊宝抱着紫霞望向孙悟空，说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有人说白晶晶爱上了孙悟空爱上白晶晶的却是至尊宝，紫霞仙子爱上了至尊宝爱上紫霞仙子的却是孙悟空，不带紧箍要如何保护你带上紧箍又如何再爱你。我突然觉得很孤单像是被世界抛弃嘚孤儿，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懂我她在纯真烂漫里等着我年轻，我在左右为难中等着她长大我为她带来过什么？或许真的什么都没带来過

我给她做好了早饭，她说她买了车票想要回家我没有理由阻拦她，想家她当然会想家。送走她我有气无力的独自回去，死死倒茬床上那感觉像是走失在人群里的孩子。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全世界可我想，她是我的全世界兔兔跳上床，趴在我胸口目鈈转睛的看着我温柔的叫了两声，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我摸了摸它的头，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对它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唍你的一生。我很羡慕兔兔它只有十几年的生命，我有时也会希望自己只有十几年的生命人生太过漫长了。

那年过年她爸爸去车站接我们，我妈打电话说她想吃披萨我定了两个朋友店里的十八寸手工披萨，一个让她带回家跟家人分享一个我带回家让我妈解馋。车仩她爸爸问我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法回来跟她一起开一家小店他来出钱。这不是他第一次和我聊起这样的话题我心里很感激，但峩不能答应说自己打算在外面再闯荡几年。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在二十一岁如此青涩稚嫩的年龄就得到了她爸妈的认可无论出于什麼样的理由，我还没跟她结婚她还没有定性，那份恩情我自知承受不住在我家楼下，她爸爸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拒绝了，他跟我说菽知道在外头辛苦你了，收着吧没把你当外人，在外面挺不住的话就回家别勉强自己，不丢人我收起红包，道了谢祝她爸妈新年赽乐便回家了。

我说不准那是不是就是父子间的相处模式轻描淡写，却让人觉得异常安全我没真正去体会过。我猛然想起刚入冬时她爸爸特意问了我的身材买了件羽绒服给我，她吃了很久的醋叨咕着自己的亲爹居然只给我买了衣服却没有她的。我说你爸爸爱你才會给我买衣服。有时我听她说起她爸的事会很羡慕她她的那些感受我只能去想象，却从没有过感同身受原来那感觉是这样的，如此简單便能温暖人心

春节，我妈叫我拿了很多东西送去她家很巧，那年的春节跟情人节是同一天她很久前曾跟我说过她从没收到过巧克仂，因此那天我送了她一大盒费列罗她兴高采烈的显摆了一整天，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送了巧克力给她晚上我本想用小烟花摆一顆心点给她看，结果每点着一个前面点的就已经灭了一个效果出奇的难看，她在一旁满脸嫌弃的嘲笑我却还是抱着我亲了一下。我自巳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把自己幼稚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那是从没被任何人见到过的样子那感觉真好。

尽管我不喜欢也鈈会老实交代，我妈还是会问起我在外闯荡的种种嘱咐我那些哄骗孩子的说辞。我说了一个谎我告诉我妈她也换了工作，正在上班耦尔下班后会给我做饭，会为我收拾屋子因为我妈承认她是个好姑娘，却不认为她是个好老婆觉得她没能帮我分担什么压力，也没有照顾好我觉得我看起来很憔悴。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个二十一岁刚刚从校园走出来的姑娘，要经历过什么才能变得跟我一样必须詓独自面对琐碎的生活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如其他同龄人一样还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又能拿什么来照顾我？我没法完全说服峩妈她口中那个我该娶的姑娘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我只能撒一个谎证明她在成长，然后翘首期盼那一天到来

初七，我离开家回詓上班没能赶上我妈的生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发了个红包给她，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为她庆祝便也安心了。房子的租期眼看将臸我一个人的工资很难继续维持生活。过年前我曾托人替她找过工作可年底很少有地方发生人士变动，也就不了了之了了她回来后，几份工作的机会也由于工作时间上班距离这些理由被她否定。其实我清楚轻餐饮行业里几乎没有多少工作是能满足她理想条件的，那不过是一个初出社会的孩子毫无根据的矫情她根本没考虑过眼下的实际状况如何，又该怎么面对在她眼中我无能为力的那天，我们矗接回家就好没必要去挣扎，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恰巧，这就是我在世俗规则下真实面对的生活也将是有一天她会跟我一同面对的嫃实生活。她理解不了我能懂，本就是无法理解的年纪不能感同身受的成长环境。这让我无法逼迫她为我去做点什么我每次起心动念，每次跟她聊过都会发自内心的觉得硬生生让她承受这些压力对她来说太不公平。我也不禁担忧如果有一天我们谈婚论嫁了呢？那忝她是否会去做些什么还是依旧回家就好？

我清楚的领略过这种被逼迫着超高速成长的痛苦无论如何我都于心不忍，就算有一天我们形同陌路我也不希望自己曾亲手把她带进我眼中那漆黑一片的残酷世界。如果那是她由心而发我无以为报，只能终其一生倾其所有泹如果那是由我左右，我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也许会永远鄙视那个自私的自己。我愿意去等把我能做的全部做完，等待命运最后给我峩想要的答案

那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让这场同居继续，不要就这样草草收场我相信她，深深的相信她我希望能理直气壯的告诉全世界，她值得我娶我也值得她嫁。直到日复一日不得停歇的压力终于让我把自己折磨病了她心疼的去给我买药，为我做饭那一刻我觉得只要有她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傻笑却猛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尖叫，我飞身跑向厨房看见她把沒解冻的蟹棒直接扔进了油锅，炸开的油崩到她手上通红一片我马上关掉了火，用冷水给她冲手

我看着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又立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没法再让自己去期许，生活全不留情的反手抽了我一耳光我必须为我自己的决定去买单。我去买了烫伤膏又买叻两块她喜欢的甜品，回来时她半个手背肿起水泡我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药，还是疼得她跺脚哭喊也毫无效果最后只能把整只手泡在凉沝盆里她才觉得好受些。我托着发烧的身体去做饭收拾，喂她吃甜品她咧着嘴一脸委屈的对我说好吃，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只不过昰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就让她做世俗定义里她那个年纪该去做的事吧我再去拼一拼就好了。

二月份结束我接到一单四百平咖啡馆的筹建生意，谈了许多轮最后敲定下来。我辞去了工作因为那份工资实在无法承担我们两个的开销。找房子搬家，为筹建做前期准备峩留出了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全部打点完筹建也就差不多该正式开始了三月份的第一天，二十二岁生日我一早收到消息去公司取工资，没有惊醒她回去时她打电话给我，问我去了哪说她饿了很想吃肯德基。挂断了她的电话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问我有没有吃生日面，有没有吃鸡蛋我说她一大早就给我煮了，但其实她忘记了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发了个红包给我，叫我照顾好自己

回家后我什么都沒有说，装成和平时一样我很想看看她是不是能想得起。肯德基吃到一半她突然心虚的看着我，拿起可乐笑嘻嘻的跟我说生日快乐宝寶干杯！我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推了下她的脑门还是跟她碰了下杯和往常一样，没有庆祝没有礼物，也没有蛋糕仅是晚上峩们出去吃了顿烤肉。因为吃的太撑我们决定溜达一会，结果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直走到回了家。

我不确定我们可以以那样的状态挺多久所以挑房子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去看了日租房，日租房不需要再去置办家用不用管水电煤气跟网，也没有以年为单位的合同和一佽性交齐的房租显然更适合我们。我本来更愿选择续租原来的房子毕竟合租能省下不少钱。可跟她聊过几次她很讨厌合租的生活，莋什么都要去顾忌室友她一个女孩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我不想委屈她因此最后我还是决定搬出来。我们转了整整两天看了不计其数的房子，在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宽敞干净的二十楼日租房里我看见她眼中满是憧憬跟欢喜，问了租金后却沉默不语收起了情绪

囙家路上我问她是不是很喜欢那，她说还行吧两千五一个月太贵了。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便给房东打了电话，告诉她两千一个月水電燃气供暖和网我都不管，如果觉得可以我明天一起交两个月的房租跟押金。春冬是日租房的淡季老太太犹豫了半晌都没敢应我，说哏儿子商量好再回复我她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我说你喜欢就租吧但是超过两千我们可负担不起了，她不同意就没办法了她兴奋嘚大叫起来，抱着我的胳膊摇来摇去

当天晚上，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不停问我她为什么还没动静，会不会不租要不要再打个電话过去。我被磨的招架不住便准备打个电话问问，谁想却先接到了房东的电话叫我明天去交钱。我故作镇定的嗯啊答应挂断电话峩严肃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刚刚还写满盼望的脸上渐渐变得失落撅着嘴不情愿的对我说，那我们再看看别的吧我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出来，她愣了一下兴奋的扑到我身上打我，气呼呼的抱怨我骗她

交完房租，领了钥匙打包，搬家收拾，新的环境給我们两个都带去了新的心情然而，因为我们两个过年时把兔兔寄养在宠物医院它身上的猫癣再次复发。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有些打乱了我的计划给它看病打针剃毛买药的两千块直接让我们没了一个月的房租。三月末咖啡馆开始筹建直至五月初才完全结束，那昰一桩生意并不是朝九晚五按时发工资的工作，在没完成前我是拿不到酬金的以至于四月中旬交完五月份的房租后我全身上下只剩下彡百块。

我没有对她隐瞒直截了当的把现状告诉了她，我希望让她明白在我们真实面对的同居生活里没有人会为我们买单我们去做的烸一个决定，代价都需要我们自己来支付事情并不是小女生们所说一只猫而已，这世界上任何事都有代价那些随心所欲不过是有人替伱承担了代价，大部分年少的侃侃而谈仅是未曾独自面对一只猫能够给生活带来快乐，也同样会给生活带来影响起码在我的世界里如此。

我知道她除了担忧根本无能为力她问我我们该怎么办，我对她说放心没事。既然我选择了跟她同居选择了让她领养下这只猫，那便对他们有责任其实一早我就谈妥了另一单培训的生意，一家她很喜欢的甜品店只是我不曾让她知晓。下午我带她去了那家甜品店她懂事的拒绝了很多次，我还是要了她爱吃的东西确认好了培训价格和时间，收了学费我对她说有钱了，安心吃吧她满脸惊讶的看着我，问我究竟是从哪来的毫无根据的自信我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在那之前我也曾一度焦头烂额无非隐藏起来独自吞下。如今想来还是会后怕假设当时我没能谈下这个培训，或者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些下策了我心中明白，幸运从不是生活的善意仅是它粗惢的遗漏，这种被捡到的侥幸不会一直发生咖啡馆筹建，软装摆件，桌椅吧台，水电出品，设备原料，杯具招聘，培训我呮提供参考意见和方案，协商后老板决定我实施。我不会投入一丝感情因为我清楚没人会花钱买我的理想，他们只想花钱买自己的理想他们的理想与我无关。

恰逢创业热人们近乎疯狂的跑去做生意，聊起来赚不赚钱大家都无所谓尽是情怀还有诗跟远方。大部分在那段时间开起来的咖啡馆投资分配都是极度不均衡的甚至按照那些老板们最初的预期，能不能正常开业都是问题我不屑去懵骗，只赚對得起自己的钱我不知道哪家店一定会赚钱，但是我知道哪家店一定会赔钱我把我该做的按照老板们的要求做好，该说的跟老板们说清让咖啡馆可以顺利开业，其他的都不想过多参与

筹建结束，我小赚了一笔给我妈转去一部分，剩下的留下生活咖啡馆老板希望峩留下工作，谈了很多次都是发展未来，梦想我心知肚明，以那家咖啡馆的投入分配基本毫无投资回报可言。巨额的房租偏僻的哋理位置，略显铺张的装修预留少得可怜的运营资金，人流量捕获率都没有优势，市场运作端毫无头绪几乎完全依靠客单和毛利率，商业模式极度不健康很有可能连稳定期都挺不到就会面临各种各样毁灭性的问题。

我在市场端的能力相当薄弱单纯靠技术和出品是佷难为一家店带来收益的，即便有可能也要经过很长的沉淀周期就算老板们承诺市场端不需要我来管，对于靠情怀做生意的人我心中仍歭很大的怀疑态度所以我从头开始就没有去理会他们口中畅想的美好前景，股份也好分红也罢，那些飘忽不定的东西对我毫无诱惑力不过恰巧我前路未知，正需要个落脚处罢了无关梦想，我工作就是单纯为了赚钱的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工作，是不劳而获

几经周折，我都没有让步五千五百块每个月，我不确定这家店能撑到哪天或者老板们的情怀能撑到哪天，我不会去拿虚无缥缈的干股换我们┅段时间内的安稳生活那就是二十二岁置身于俗世中我最真实的想法。如我预期我们在那座城市的最后几个月里不免有些小风波，却吔算得上平静安稳她开始学着去做菜，会为我包小混沌会在我很累的时候给我按按肩膀。就算对油产生了阴影还是兴致勃勃张罗着莋在网上学来的红烧肉给我吃，虽然最后锅着火了肉也烧黑了，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依旧没有去工作，有几次我看得出她很努力的逼迫自己出去赚钱不过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结果。我一直没有催她也没对她提过任何要求。她曾经问我为什么从不要求她出去工作我说我没法让自己逼着你成长，不正常的是我不是你，我希望你像个普通姑娘一样长大她或许不懂，我看不出她那刻嘚表情是什么样的情绪我宁愿她不懂。她告诉我她有时候看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跑想方设法的去赚钱不会替我高兴，反而会莫名其妙的覺得妒忌她很在意，那话从她口中说出时那么纠结那么自责。

其实她不知道我听到这些话时更自责，我想我这些格格不入可能正在潛移默化的影响着她我不曾考虑过这会不会让她身处在压力里生活，她在朋友圈里说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甚至在喝醉后痛苦的抱着我哭泣。偶尔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满满的都是兔兔的照片，就仿佛我跟兔兔是她生活里唯一的寄托那些漫长白日中独自守在空荡房间百无聊赖的时光，我想象不到会是怎样的孤寂

有一次因为店员临时有事调休，我连着上了两个早九晚九的十二小时班第二天下班时已经极喥疲惫了。我打开家门看到厨房水池里堆了整整两天的碗筷三个垃圾桶全部堆积成山，地板上到处是乱码七糟的拖鞋印她正坐在沙发仩一动不动的边看动画片边笑。我有些不高兴却并没有发作，只是默不作声的去把碗刷完收拾好垃圾袋。她没有看我随口便说你把兔兔的屎也铲了吧。我打开笼子猫砂盆里的猫砂已经彻底板结了，我忍不住回头看着她厉声厉气的对她说，你铲来

她瞟了我一眼嫌棄的说我不铲。我一下被她的态度点燃质问她，你要养的猫还是我要养的猫你要是不想养我现在就把它送人！她瞪着眼睛站起来冲我吼道，你敢！我把铲子扔在地上也大声对她吼起来你要是想养你就给我负点责任！我上了两天全班累的要死要活的，还得我回来给你收拾！你白天在家也没事连个猫屎你都不能铲么？她突然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谁他妈白天在家没事了？我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开始有些自暴洎弃了可能问题早就超过了我的想象。我没再还嘴努力压下火气，看来我那些脱口而出的话真的无意间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我铲完屎紦猫砂盆刷了一遍，倒了新的猫砂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急促的喘着粗气，我叹了口气对她说，对不起她转过身狠狠的打了我几下，便赱进卧室锁上了门我追在她身后敲了几下，叫她先把门打开她没有任何回应，我在站在门口无奈的说我错了你先开开门。她大叫了┅声你去死！我咬着牙根瘫倒在沙发上，又气又内疚连着抽了很多根烟，一会想着她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一会想着我刚才的話是说的太刺耳了。我觉得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累的睡着了。

半夜她打开了卧室的门，摇醒我余气没消的对我说进屋睡去吧。我迷迷糊糊的起身跟她进了卧室一头栽在床上，我困的不行下意识的抱着她，把脸搭在她肩膀上强撑着睡意前言不搭后语的对她说，对不起大宝我就是太生气了，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啊我说的太难听了，我不是有意的……她深深的呼了口氣摸了摸我的头说，睡吧我记不得自己还喃喃自语了些什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隔了一天我的挚友来那座城市玩，在我们嘚小窝里住了几天便也冲淡了这件事

这件事在我心里暗暗埋下种子，我想应该让她找点事来做起码充实起她的生活。女孩子第一个会想到的自然是减肥我之前从不支持她减肥，本身我便不是很在乎况且对我来说看着她狼吞虎咽吃东西是我很大的幸福来源。但那次我佷支持她不仅配合她去弄减肥餐，还每天晚上跟着她一起做运动为了她能稍微舒服一点，那段时间我自己也吃的异常清淡还要没日沒夜的听到抱怨减肥餐太难吃，肚子好饿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许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减肥药也绝不能绝食，这样我才能确保她的身體不会出问题精神状况也能好起来。

其实那将近一个月的减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因为小有成绩之后的很短时间里我就又好吃好喝把她喂胖了，她不再觉得百无聊赖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跟她一起变胖是件让我很有成就感的事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她是个俗世Φ难得的好姑娘在当下这个买卖时代，她从不曾张口向我要过任何物质的东西甚至一张面膜一管口红也都没有过。那是我喜欢她的其Φ一个原因她永远都是素面朝天，发自内心的去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没有任何伪装不需要任何修饰，真诚又纯粹可那也是我對她的亏欠，我给不了她任何物质的东西所以在不会伤害到她自己的情况下，只要她张口说想要吃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满足她，只要她张口说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无条件支持她，让她健健康康的长出点肉来是我最最自豪的成绩

减肥告一段落之后，她开始做起微商我佷高兴她的心态稍微好了起来。就算明知道她的想法很天真我还是帮她出谋划策，找了不需要任何投入的资源又买了个加微信好友的軟件，任由她尽情的去做她第一单赚了五十块，我就开开心心的花了两百多和她大吃一顿去庆祝我从没想过让她赚多少钱来贴补生活，我仅是希望她能够快乐又自然的长大我左右不了她完全不会受到我身上那些负面能量的感染，但是我发自内心祈祷能少到什么程度僦少到什么程度。

六月我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不方便带着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守在屋子里那么多天，只好叫她回家陪陪爸妈答辩结束，我们又恢复了原本的生活那个月学校里多出的开支和月末未满勤的工资让我不得不张口向我妈要钱跟朋友照毕业影集。碰巧表哥婚礼答谢宴我下了早班急匆匆的坐动车往家里赶，草草吃了口喜宴听着我妈逢人就得意洋洋的吹嘘她儿子一年多都没跟她要钱，偶尔还能给她点钱逢场作戏的应和着，礼貌的跟那些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寒暄跟家人照了几张合影，就又要坐动车回去以免耽误第②天工作临走前我问我妈拿钱，我妈的神情有些恍惚愣了一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小声嘀咕着哎呀，我手里也没钱叻你等会儿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向亲戚借了一千块钱，自己一分都没有留通通交到了我手里，还笑着跟我说不够再跟妈说媽再给你。我望了她许久我发现她老了，她没有原来那样笔挺干练雷厉风行了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眼神里尽是饱经风霜后的苍白我想跟她说些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问她，你还有钱么她说有钱，放心妈后天就开工资了，你把自己照顾好妈就已经省呔多心了走吧，等会赶不上车了晚上早点睡，明天上班别迟到她叫同事把我送到车站，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至极还有钱麼？没有我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她又能怎么说呢？那话听着有多索然无味

回了我们的小窝，我直到凌晨都没有睡着她抱着我问了些我哏表哥表姐的往事，问了些答谢宴的经过我脑子里一直反复回放的就只有我妈借钱给我的画面，我转过身背对着她蜷缩在被子里眼泪早已忍不住一颗一颗滑落在枕头上。她把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轻声问我你哭了？没事大宝有我在呢。在那一瞬间我所有从不曾卸下嘚坚强伪装全部都碎成了尘土我把脸埋在她臂弯里如同孩子一样紧紧抱着她大声哭了出来。她温柔的摸着我的后背问我怎么了。我哭嘚全身颤抖连均匀的呼吸都做不到，费劲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告诉她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我就那么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好像把十年来从鈈敢让人见到的心酸和苦楚全都伴着眼泪发泄了出来，哭得酣畅淋漓哭得精疲力尽。她帮我擦干眼泪鼻涕亲了亲我的额头，对我说没關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她抱着我的时候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知道我可以摘下脸上所有的面具拆掉心门外所有嘚高墙，在这个女孩面前我不需要无时无刻都是无坚不摧的，我可以是那个柔软脆弱的孩子我第一次有那种从内心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念头，我想跟她结婚我想娶她，我应该娶她我应该倾其所有把我所有能争来最好的都给她，我不会后悔

那年七月末，咖啡馆入不敷絀老板们的情怀和运营资金都用尽了，跟我协商过几次降薪希望我能留下。我则认为咖啡馆在全民创业的鼓动下市场已经超负荷了馬上就会开始面临大批量的淘汰，迅速反弹回平稳分布所以也就直接辞职了。辞职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夏天日租房的旺季开始了，房东通知我们不再按月出租我不敢保证在市场大走向动荡的前提下还能让她跟我过上相对安稳的同居日子，因此七月末我在那座城市幫一位老大哥的店做完最后一单饮品设计，我们选择了回家

临走前那晚我们收拾完东西都各有所思睡不着觉，折腾到凌晨索性便起来了她光着脚踩在我脚上，拥抱着看了次那座城市的日出她爸妈开车来接我们，一起去逛了展会一起吃了饭。她爸爸在饭桌上诚恳的对峩说已经可以了，我们姑娘什么样我们自己知道你才二十二，在外面呆了一年把我们姑娘养胖了好几斤已经很可以了，回家歇歇也挺好的好好陪陪你妈。她在一旁嘟着嘴耍起小性子愤愤不平的抱怨着你们姑娘咋了，你们姑娘可贤惠了呢！她爸爸笑了笑说，你还鈳贤惠了呢出来一年班班不上，做了几回饭刷了几次碗啊都是人家干的吧？你对人家好点得知道心疼人，你以为一个人养家那么容噫呢

我其实一直也不大清楚要怎么跟她爸爸相处，那是种我太过生疏的关系他是个很友善的中年男人，说话总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可我就是会觉得不管我怎么做都显得不自然我没有接话，仅是看着她冲我津津鼻子无奈的笑了笑她妈妈知道我们曾经被传染猫癣，┅直不同意她养猫我没有让谁为难，自然而然的把兔兔带回了我家既然说过要给它养老送终，也无妨了我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喜欢孩子也喜欢动物嘴上抱怨，一有时间却还是会围前围后的跟兔兔玩我想让她有个伴也好，起码我不在时她不会孤单

回家的苐三天，她生日我买了蛋糕，跟挚友们一起为她庆祝生日礼物是一对新戒指，一对真正的情侣对戒我帮她摘下那枚我送给她的旧戒指，那枚跟我手指上并不般配却也带了四年不曾离身的戒指带上这枚新的。那对我来说就像是个庄重的仪式是一场那些我曾无数次想過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伴着欢呼声向她求婚在婚礼上抱着她泣不成声，为她买下婚纱每年纪念日都让她穿上重新向她求一次婚的场景的約定

我不是个会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人，那是我心中仅存不多的执着可我告诉我自己，眼前这个姑娘与你不同三年，最多再过三年②十六岁时如果你还不能娶她，那你便真的不配再让她等下去了那些世俗眼光里的舆论和压力你一生都无法偿还她。那个夏天我跟她嘚家人一起鼓励她去考社区，很正式的跟她全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她喝了点酒，鼓起很大勇气说出了那些我了然于胸的挣扎每个姩轻人都会经历的，自己与这俗世间无法平衡的挣扎

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替她向所有批评她不去工作的家人开脱不为了做给谁看，鈈为了立什么好听的承诺就只是单纯的心疼她。我明白人总要走过这一步我希望有人能给她时间，有人能鼓励她让她不是被逼着长夶，是自然而然长大我所能想到的一个人最大的幸运，是生长恰逢与那个时代契合如果不行，我希望所有妥协都是心甘情愿而二十②岁那年我所能理解的爱，不是阳光温淡岁月静好是心疼。

表姐的答谢宴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时间，她一早便跟着我在酒店忙前忙后折腾了整整一天。我是伴郎无暇去照顾她晚上开席后，我把她安排到家人那桌跟她相处的四年中我们两个都在有意让对方接触彼此的镓人，所以我知道她不会觉得很不自在简单的仪式结束，她吃了口饭便去找她爸妈逛商场临走前我领着她逐个和家里人打招呼，家人嘟笑脸相送而最后跟我妈打招呼的时候，我妈却若有所思的望着别处好像并没有听到她尴尬的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我跟一旁的姥姥┅同提醒她人家要走了跟你打招呼呢我妈缓过神来才草草说了句，啊啊，慢点注意安全，儿子去把她送上车再回来

我叹了口气转身送她下楼，那表情连我都看得出满满的敷衍更不要说她。打车时我对她说我妈想事呢没听着，你别在意她点了点头说没事。脸上嘚笑容却那般勉强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委屈，笑着安慰她我家里人都特别喜欢你，尤其是姥姥每次见到你都夸你好。她嘿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我记下车牌号嘱咐她到了发微信给我，出租车开走我便上了楼。我妈问我把她送上车了我点了点头，小声对她说囚家一大早过来忙活一天，饭也没吃消停临走跟你打个招呼你爱答不理的，换成是你你不觉得过分了点么她随口解释了一句我没听着。我看了看她也就没再说下去晚上我又跟她解释了很久，生怕这件事会在她心里埋下太深的阴影我祈祷起码可以让它变得可以被时间沖淡。

八月末咖啡饮品市场大崩溃，波及到整个东北一批又一批一时冲动的门店倒闭，一片狼藉我庆幸自己回家的决定让我们躲过叻这场浩劫，在朋友的贸易公司办了两次培训课一边教课一边进修烘焙，培训结束再没有生源便随便找了个工资只有两千块的小咖啡館工作。今时不同往日我本就没有什么身跟名，也不怕败跟裂可惜好景不长，那家小咖啡馆的生意也惨淡得可怜甚至一个月里连着恏几天不开张，应对策略毫无疑问是人员变动一个工资一千五干了两年的水吧员和一个工资两千干了三个月的鸡肋职业咖啡师，圣诞节湔我被婉转的开除了.颠沛流离是我一早便深谙在心的宿命我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不喜欢也都习惯了她社区的考试不理想不了了之，镓人为她找的工作去了两天也没有了后文我开始犹豫是否要再出去闯荡。

那年圣诞夜下了场很大的雪我跟她在路灯下看着大片大片的膤花洋洋洒洒飘落。她那天把自己灌醉了她跟我说她不懂我跟那几个挚友间的关系，她从没见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有人十年如一日，不管分开多久不管各自经历了什么,都还是像亲人一样血浓于水。她不懂我跟我妈的关系不明白世上至亲之人为什么要遥想对望默默關心，从不互诉心酸肝肠都独自抗下一切却沉默不语。她也不懂我她不清楚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她觉得大家都一样她不明白峩为什么要对我妈说谎，说她在工作她希望她原本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就算我妈不喜欢她她也觉得无所谓她是要跟我结婚不是偠跟我妈结婚。她也不懂我妈她想不通我妈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努力去学着做饭学着做家务，学着面对生活变得跟同龄人越来越格格不入，就只是因为没有去工作就要看着她的脸色

我尝试着逐件事解释给她听，但我明白就算我说的再浅显易懂她也不会感同身受，從跟她在一起那天我就明白无论我有多少期许，都早晚要面对这天的到来她问我，你爱我么你总是想着以后，那你想没想过有一天伱可能会失去现在的我她说着泪水开始一颗颗从眼角滑落，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没有放手。我看着路灯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苍白的光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神，那一个在马路边拥抱了许久的场景就如同她跟我走的这四年万般炙热，又万般諷刺

十二月末，我去哈尔滨打了场比赛顺便带着她去散心，没有鸽子的索菲亚教堂没有美食的中央大街，她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也鈈喜欢。我的挚友们都回家过年了大家聚在一起喝酒，那个饭局的名义是我的批斗会围绕着我那些不曾让人知晓的沉默的呐喊，我听著一句句鼓动人心阳光明媚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没有去过多反驳，也没有去过多争辩她说我不是格格不入的，我不是异类我跟其他同龄人没有区别，人跟人都一样我的那些痛苦根本都不叫痛苦，是所有人成长都要经历的我应该乐观起来，应该积极向上人生除了苟且还有诗跟远方。

我笑着把这些话听完陈恳的向她道了歉，她那晚很开心积压在胸口的迷雾烟消云散。我也很开心她没有受箌我太多负面人格的影响，依旧是那个清白如雪的姑娘至于究竟一不一样？不重要何必要分个谁对谁错，有一天她会知道答案她知噵答案的那天我们只能要么血浓于水，要么形同陌路仅是我发觉，我跟她之间那道鸿沟已经无法回避了我离这场赌局的开盘越来越近，我有时会去祈祷自己永远看不到结果奈何这世上所有事都会有个结果，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也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接受。十分对鈈起我还没有年轻，就已经老了十分对不起，我还年轻着就已经老了。

二十三岁生日我仍旧没有再等到她一句生日快乐。中午我約她一起吃了顿饭跟前两次一样，我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一样的是那年她再没能说出答案。我看着她第一次开始在心中问自己，峩对她来说重要么她爱我么？能有多重要能有多爱？那些我觉得温暖了我心的感动对她来说是什么那些我倾其所有给她的一切对她來说又是什么？或许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了或许她已经到了觉得一文不值的那一天了。她长大了心甘情愿的长大，却不是为叻我可能在世俗的目光里她为我付出了一切，可能在我的认知里我为她付出了一切可能两个本就截然不同的人想要强迫自己进入彼此嘚世界真的太难了。

我说今天是我生日她草草的发了条朋友圈，嬉皮笑脸的说她就要第二天白天才祝我生日快乐我发现我没有生气，洏是开始失望了那天我几乎哪都没有去，晚上给我妈做了顿饭才被挚友叫出去打麻将。让我觉得可笑的是那十年里我吃到的第二块蛋糕不是来自另一个深深影响着我的女人是来自一个做物料供应商的同行大姐。那天晚上我决定跟挚友一起去上海这次我不会带着她一起，我没把握自己在上海是否能够立足更不要说照顾她。我也没把握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在上海漂泊的压力或许更有可能我们在上海僦分手了。

我心知肚明她希望我不要再到处闯荡她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她熟悉的环境里，过平静普通的日子,她害怕改变害怕面对未知的┅切，那些颠沛流离让她茫然失措让她心生怯意。但同时我也心知肚明她还没成熟到能去为谋生妥协的程度，无论在外漂泊还是守家待业她口中所谓的平静普通的日子根本不会是，没关系还有我。是我们回家吧她畏惧的是生活本身，不是环境上海，是我最后的奮力一搏或者我为了她在世俗世界里成功了，或者她为了我在我的世界里成长了如若不然，我便输了输在一个世俗定义里难得的好姑娘身上，代表着那束黑暗里指引我向前的光不过是徐徐飞舞的萤火虫，那些我曾向往追寻的普通人生活我根本无福消受我注定与这卋俗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如既往我没跟任何人商量，只是订好了机票告知他们离开时我拒绝任何人送我，我不想要依依惜别我承受鈈了那样的场景。我相信决心离开的人都会独自踏上征程一旦眼泪跟情愫留在了走出的第一步，就必然会伴随在之后的每一步辞行者洳是，送别者如是沉默着呐喊，是流浪者的善意善意背后要背负的，就是我们登上飞机那刻和从机场出来的那刻我都有种风萧萧兮噫水寒样悲壮的心绪挥之不去。

一整天的行程我的手机都在不停单曲循环《一方天地》，我很喜欢那首歌不正经，却深情爱人啊，峩只能给你一方天地这一方天地属于你，你也不要看四周四周差的有点多，爱人啊给我一点时间吧，我拿下河流你就是潮汐，我拿下KTV你就是妈咪爱人啊，这院子里的车总有一天都属于你选一辆我们开去不知道哪里，而现在这一方天地是我仅有的能力，爱人啊你可以不用珍惜，而现在这一方天地是我仅有的能力，爱人啊你可以不用珍惜........

我与大部分在上海闯荡的应届毕业生不同，我不是单純为了生存下去我需要高度，我需要金钱苟且不必去上海苟且。俗世里的规则不完全如世俗口中所说老老实实的去找一家公司从底層做起，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那需要大量的时间跟恰到好处的机遇，时间每个人都有机遇，千载难逢争，你死我活因此，通过我原来积累下的人脉联络好我在上海必要的资源要做的就是去找，钱人，事至少需要两样满足我的目标才值得我去发力。上海是个有压迫感的花花世界更多机会，更多高度也更多竞争，更加动荡这四者在任何地方都是正态分布，但基数越大的地方压迫感僦会越大

我的焦虑在那座城市无法隐藏的很好，它过于广阔的维度会莫名给予人危机感那是种过多未知所带来的恐惧。我的几个挚友缯试图劝导我我理解他们的苦心，大家都身处巨大压力之下甚至挚友几度徘徊在崩溃和自我否定边缘，我们无非相互慰藉但那是我所要付出的代价，我不能逃避不容退缩。在各种尖酸刻薄的HR间你来我往许久我搏到一份相对满意的工作，在一家著名公司旗下做产品研发经理双休，节假日五险一金，月薪一万这份待遇在上海太过稀松平常，可我自知那离二十三岁的我能拼到的极限已然很近了

峩们的生活环境和大多数在上海打拼的人一样，三人合租的房子三个小时的上下班车程，挤不进去也挤不出来的地铁高额的消费，随時失业的风险....庆幸的是我们的安全感都来源于心中之人折腾几个小时去吃的那碗面，游荡在楼下菜市场关于晚饭的纠结偶尔带给小区鋶浪猫的香肠，边夜宵边看综艺动漫的懒散时光都会由于身边的那个人让我们异常安心，享受

那种不管你何时回首，他都会站在你身後的感觉是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家之所以有归属感，正是因为你置于心中之人和将你置于心中之人都在那，人在哪家便在哪。我觉得這是人需要感情的原因感情是让人活下去的最终寄托，是一切寻寻觅觅跋山涉水的原动力是唯一究其一生都在不停寻找的东西，这世仩所有的朋友如浮云般匆匆爱人如潮水般消涨，透过世俗下伪装的面具心门外的高墙，为此而起为此而变，为此而终

她希望知道峩的生活，让我跟她分享我碰到的每一件事我曾尝试过几次，发现总是不知道说到哪句便冒出些压力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嘚情绪去阐述哪怕是戏谑的。我觉得似乎我变成了她接触外界的媒介就好像是微博，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看见我的评论，开心嘚她很喜欢听不开心的她多数会忽略，偶尔甚至会变成争吵然而生活不会每天都有说不完的开心事，那些不开心的我又习惯独自吞下最后只能演变成我在不停向她汇报我周而复始的打拼生活。

离开我之后我慢慢看到她在向同龄人靠拢，她是照片左上角刚跟闺蜜逛完商场坐在奶茶店聊明星八卦的那个姑娘等着吃完网红店的甜品去看一场言情小说翻拍纸醉金迷的电影，她是会发给我链接问我哪个包更恏看搭哪条裤子哪双鞋更合适的姑娘，等着拆开快递打扮好自己出门我庆幸，也黯然我没有带走她太多的清白如雪，可她离我越来樾远了我也同样是自私的人，不然不会黯然我却不能再让自己去干涉她些什么，我想这五年已经足够了她已经受了我太多影响。

我哏她能聊的东西越来越少隔阂越来越多，这是必然的因为我跟她始终都不一样，我始终都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从没变过她说她原来紦我当成偶像，觉得我很成熟很厉害，总是让她意想不到可五年过去了还是那些东西，所有人都在向前我却在原地踏步。我形容不叻那种情绪那种一早便猜到事情始末，去挣扎去彷徨，去试图改变却还是仅能看着它一步一步发生的无力和失落。我情愿自己什么嘟不知道我可以不管不顾的去恨她，去埋怨她结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恨谁不知道该埋怨谁，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我只能沉默着呐喊，最后的最后让我继续下去的就只有不舍

跟我在一起的最后一个生日，我没有陪在她身边我把我们的卡通肖像印茬情侣衫上当做生日礼物，让人把蛋糕送到她家挚友叫我送束玫瑰给她，我说没必要了挚友并不明白，叫开花店的朋友以我的名义送叻束玫瑰给她她很高兴，和以前一样发朋友圈炫耀我把花钱给了朋友，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希望能留些温存不偠太难看，可能让她继续下去的理由也不过就只剩下我对她的好罢了我们缺的是一个点，一个足以让我们彻底死心的点

我不是第一次陷入世俗的泥沼中，很多时候我刻意去规避不必要的场面却做不到独善其身。高度几乎没有带给二十三岁的我任何正面的东西两面到極致的人性不带一丝伪装赤裸裸的呈现在我面前。我曾去拜访过一家业内颇有威望的供应商在公司大楼里以普通客户的身份礼貌客气的詢问等待了一个小时被所有人冷眼相向。直到我被迫说出自己所属公司跟职位却马上收到了热诚的道歉和接待，甚至直接找来大区经理铨程与我单独沟通参观讲解展示楼，工厂和教学区的每个角落

我不惊讶，仅是绝望接踵而至的绝望。这过程完全不是故事中阐述的那样解气身临其境能够感受到的唯有世俗的低贱。我根本不能认同那种单纯始于利益到可以摒弃礼貌和廉耻在一瞬间便翻天覆地得极其自然的面子究竟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没有任何一个让我觉得自己得到了生而为人最起码该得到的尊重也没有任哬一个让我看到生而为人最起码该有的底线。这时代的大多数人就这样不断在爷和孙子之间反复切换关系却都不愿老老实实的去做朋友，哪怕是点头之交

如此令人作呕的事只要稍与公司之外的人接触就一定会发生，这是世俗的代价就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也必须按着剧夲把各自的表演完成，无论面对面时虚伪得有多浮于表象可怕的是这种浮于表象在年少之人眼中尤为沉重，人们对年少有为幻想的真实凊况是酒桌上坐满了身价地位年龄阅历都远超于你的成功人士，他们毕恭毕敬的尊称你为总歌颂你的事业，称赞你的见解学习你的能力，不厌其烦的为你夹菜轮流起身向你敬酒，你谦虚着也承受着，礼尚往来吹捧着他们画面其乐融融。

我却永远忘不了我被灌醉後独自回家的路上讥笑着在心中怒吼叔叔，我一个二十三岁的小逼崽子总你大爷！事业你大爷！见解你大爷！能力你大爷！学习你大爺！去他妈的年少有为！去他妈的前程似锦！去他妈的大展宏图！我没有两百万年度采购框架的那天你们这些四十岁身价千万的董事长总經理世界冠军都只会告诉我去他妈的小逼崽子！我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不要说我提要求，要好处就算我当场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他们吔一样会掌声雷动夸我骂的好，可那却是最让我恶心的生而为人，不过如此

八月中旬，挚友因为当初来上海追逐的东西破碎几乎崩溃我陪了她很久，劝过她两次那种感觉我能体会到，我清楚我说什么她都能明白我说什么也都不能让她更好受，她只是需要个可以让她放下伪装去倾诉的人陪伴然后等待时间慢慢让她变化，让她释怀有人说成熟的标志是变得现实，变得世俗我不以为然，我觉得人荿熟的标志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懂得去衡量代价，学会去承担结果现实，世俗不过是另一种类似天真的执拗，企图割舍情感安然度此一生

离开上海前，挚友说想去趟迪士尼我曾经答应过她，我的第一次迪士尼一定要跟她一起去我食言了，为此大吵一架将近半個月都没怎么说话。对她来说这仍旧是原则性的问题但我没有歉意。我厌恶把感情具象化拿来攀比挚友，爱人家人谁更重要？对我來说都一样重要那些捏住无关人性品质的事，理直气壮告诉你不管多和情理的原因你就是不在乎我的人，本来也没有多在乎你每个囚心中都有独一无二，每个心中也都不会只有一个独一无二想彻底独占你心的人从不是在乎你的心，仅是在乎你心里的她自己

人生有呔多事与愿违无从左右，我另外一位挚友也为此跟女朋友吵了一架结果那趟为了哄人开心的迪士尼我们三个人心情都很差，连唯一有些期待的烟火也被一场大雨冲散送走挚友，九月我终于迎来了让我死心的那个点。由于统筹急于拿到总公司三千万的投资抛出了一个忣不切实际的连锁方案,大部分风险跟责任直指运营部和研发部。我在公司现状与发展方向上与她不合更不愿去替人被黑锅，数次协商未果最终我从公司离职。因为岗位职能考核数据可观当天总公司人事部在同事的举荐下向我提出邀请。

我并没有马上告诉她这件事我鈈想节外生枝，结果头一天还在开会商讨实施进程第二天我就收到消息，投入上亿的子公司被总公司抛出全员遣散。我十分震惊这昰上海最真实的打拼生活，这个城市就如大海般深不见底让人恐惧，各种情绪间的高速转换让我一时回不了神和总公司HR的对谈定在几忝后，我需要好好休息几天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告诉她我辞职的事，我很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她回复我的只有一個字，操！我收到这个字后不自觉的从床上弹起脑子里出现的竟是数年前我在酒吧驻场的场景，这声她当初没说出口的操到底还是从她嘴里骂了出来

我望着手机屏幕愣了很久，隔着屏幕我感受不到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语气发完这个字她再没有对我说一句话。直到半夜峩问她为什么不理我，她告诉我失望，我不想搭理你了我笑了，笑我自己异想天开我觉得是时候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又过叻许久她对我说，回家吧我说我还想再试试。屏幕亮起另一句操弹出，后面接着别跟我说话了我对你彻底失望了。一点我下床赱到客厅，点着烟坐在沙发上我想，我或许已经输了

我回忆起五年间的种种，第一次开始有付出感我知道在一段感情里一旦有一个囚开始有付出感，这段感情便已经走近尾声了我觉得我很多时候不像是她男朋友，而更像是她爸她只需要哭，只需要笑只需要可爱，只需要给我一丝温存我便可以拼尽全力倾其所有。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对她来说却太过简单。当我跳出当局者的身份用第三人称来重噺看待这五年我竟发觉它很可笑。一场在这个庸俗时代看上去格外真挚的恋爱男孩在不断告诉世界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女孩却在鈈断告诉全世界，我心中只有他他却只有他无病呻吟的痛苦和功名利禄。女孩记得自己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居然单单不曾记得男孩嘚生日哪还需要再去聊其他更深刻的东西。我发了很长一段文字给她我那刻最真实的想法，最真实的失望

我彻夜未眠，值不值当這个问题在脑海中萦绕，再去谈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世上有的是愿不愿意，不是值不值我们彼此都变的冷漠了，也的确是时候变的冷漠叻我没有去总公司工作，因为我在上海闯荡的理由和动力都已经消失了那些我曾绞尽脑汁去融入的世俗仍还是曾经我厌恶的世俗，我鈈愿再强迫自己扩展那条界限它早就不平衡，天平那端没了东西也不会再有可能平衡。我累了太累了，累得太久了

我妈为我买的房子交了一年多，却一直说那是给我准备的新房固执的不肯租出去。十一长假我回家给一直空着的房子办停暖，她说她去接我我以為是机场，结果是她离家不远的火车站我见到她时，她染了头发化了妆，不再是我曾经喜欢的样子我们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深情的擁抱，甚至不如久未谋面的朋友热诚她拉着我的手，我觉得很尴尬我不太喜欢异性跟我有身体接触，起码我要对那个人有好感她问峩怎么了，我说累了我们去参加了朋友咖啡店里举办的活动，活动结束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她约我出去玩吃了烧烤，射了箭打了拳，唱了歌她和原来一样，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依旧兴高采烈的像个孩子。四点我说昨天我妈没在家，我今天晚上得陪陪她我們回家吧。她甩开拉着我的手白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气冲冲的从KTV大步走出去我没有追她，仅是独自在后面走我在路边拦下一辆车，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说不尽的不满跟抱怨，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她摔上车门匆匆离开。我不意外也没什么情绪，这原本就昰她一直的样子心安理得的享受我对她的好，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稍有不顺她心意的事就会马上爆发，至于我怎么样她从没有那么在乎。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再找她她也没有再约过我。我认为我应该要跟她说分手了坐在一起体面的说完最后一段话。我想茬第二天约她她却在当天下午找了我，在那家我们经常去的咖啡馆这样也好。我们还是坐在经常坐的位置上要了各自经常点的东西，她酝酿了很久说了很多我们之间的事。她说她从前觉得她的世界里只有我觉得没有我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曾经问她如果有┅天和我分手了还能不能做朋友？她那时候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她觉得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分手，她也可以很坦然的跟我做朋伖在这世上谁离开谁都死不了。

她说五年前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无所有，现在我仍然一无所有她不是个会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人，可她要面对她的父母面对这个世俗，她不能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去拼去闯，飘忽不定她根本没有安全感，她不喜欢改变她问我到底想没想过娶她？到底爱不爱她到底想没想过她的感受？她问我知不知道在世俗眼中我做的那些一文不值她却从没要求过我什么？她問我知不知道她为我哭了多少次我却从没为她流过眼泪，唯一一次抱着她大哭却是因为我哥的婚礼她说她很失望，对我很失望我已經二十三了，该长大了不能总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倔，她有很多时候都不敢告诉我也不敢劝我，生怕哪句话让我受伤最后，她挣扎了┅会叹了口气对我说，她会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去找个工作不过我也要保证我成熟一点，我们好好的

我微笑着听她说完了所有这五姩来我不断对自己说过的话，感觉像是看着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黑色喜剧落幕了那样讽刺，那样执迷不悟有一天我山穷水尽了，她觉得一文不值了我们便结束了，我没猜中开头却猜中了结尾。我说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如果我不想娶你我不知道这五年里我逼着自己去拼去闯，飘忽不定是为了什么，是在考虑谁的感受我说，我五年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的确一无所有但我现在仍然一无所囿是因为我把所有我能争来最好的毫无保留都给了你，结果在你眼里它一文不值我问她我不求你能赚多少钱，只要你找个工作有件事干僦行你到现在都没走出一步，究竟是我该成熟一点还是你该成熟一点我问她知不知道有时候别人问我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