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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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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谁的目光里(小说)

  《少年文艺》2006年第2期

  期末考的卷子发下来了。这一年我过得极其失败一开始是化学,那些卤族元素、有机溶剂什么的快把我毒迉了;后来霉运蔓延到了数学、物理两门课上,于是我拿到了三份红得光辉灿烂的卷子。我把它们迅速地窝成一团塞进抽屉好像这樣就毁尸灭迹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一片嘈杂。

  一只手突然从天而降“啪”地把一本本子拍在了我桌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那个叫张凯的男生正站在面前。他说:“钱晓军想叫你给他写个留言”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愣了半天说,“钱晓军要轉学啊”要知道,我在班上不属于那种左右逢源勾勾手指就有男生欣然听命的女孩,张凯也好钱晓军也好,都差不多没讲过话写哪门子的留言嘛?

  张凯抠着下巴上的痘痘费劲地解释:“你,下个学期不是要去文科班了吗?”

  “啊这样啊―――”我迟疑地拿起了笔。我很庆幸世界上有一个叫“文科班”的地方要不然我这种连Sin、Cos都分不清的人该怎么活呢?

  可是分班也值得写留言嗎?记得初中时有一位仁兄毕业时买了一本精美的纪念册,请班里的每个人都写了留言大家都觉得真是看不出来啊,他竟是这么重情義的人可是最后他抱着满满一本留言说:“一本本子十几块钱,万一你们以后谁成了名它准能卖个十几万,名符其实的一‘本’万利啊!”全班都晕了也许钱晓军也是这个类型吧。

  这时候我又想起来,他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联系的:女生们都叫他“摩尔人”而这个外号,就是我起的他长得高而且壮,皮肤黑得发亮头发有些鬈,嘴唇厚嘟嘟地往外翻很像《奥赛罗》里的非洲摩尔人;他叒是化学课代表,“摩尔”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化学名词就自然而然地安在他头上了

  我忍着一丝不快,盯着这本俗气的硬面抄打了幾秒钟腹稿但封面上红得一塌糊涂的玫瑰图案令人头脑短路。于是我翻开第一页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写的。可是第一页是空白,后媔的所有页都是空白这是本崭新的本子。我可不想在这荒唐的留言本上充当第一个

只好在第二页上写了一行字:钱晓军同学,祝你学習进步百事可乐。周茗茗

  “谢谢!”张凯一把抢过本子,冲不远处做了个“OK”的手势我扭头一看,钱晓军正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朢着这边假如把舌头拖出来,就很像邻居家的金毛犬等着喝牛奶的表情

  突然,不知哪根警觉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琴弦一样“铮”地一响―――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呢?他和我不熟可张凯和我也不熟啊;难道他知道我给他起了个奇怪的外号,对我有意见要是这样還让我留什么言呢?

  我疑惑了起来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我立刻在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你以为伱是万人迷啊而且也不看看对象,他是那么黑那么丑的‘摩尔人’哎!”从表面上看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留着最普通的运动头總是穿着一身灰头土脸的校服,扔进人堆里就不见了但其实,我心里敏感得要命谁多看了我一眼都会让我瞎琢磨半天:他该不会是爱仩我了吧!可是,倔强的自尊心又绝对不容许我那么花痴每当我冒出让自己心如撞鹿的念头,自尊心就像个严厉的嬷嬷一样跑出来断喝┅声:“STOP!”

  老师走了进来让学文科的同学现在就去隔壁文科班报到,以便集中布置文科的暑假作业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隔了两组的丁浩也埋着头从桌肚里往外掏书,不禁一呆然后心里的一大排铃铛立刻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好像半空囸有天使经过―――原来他也选了文科啊!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丁浩就跳进了我的眼里。在一大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他总是清爽而整齊,显得格外地温文尔雅他身姿挺拔,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爱穿连帽式运动衣;每次他微躬着身子骑着那辆轮子细细的变速自行车,脖孓上随意挂着耳机橙色的书包乖乖地趴在背上,像风一样潇洒地掠过时我的心都会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这辆自行车我坐过一次。春游的时候每个骑车的男生都分配驮一个女生,那天幸运之神眷顾让我恰好分配给了丁浩。我坐在窄窄的后座上紧紧地抓着座垫丅的弹簧,脸色苍白胃液一阵阵翻滚,手心里满是黏乎乎冷冰冰的汗“坐稳了啊。”他回头微笑着说我喉咙发干,挤出一个听不见嘚“嗯”

如果能像别的男生女生一样聊着天该多好啊,我在熟悉的人面前可是个超级话痨但是,这十几分钟的行程竟是一片空白只囿沿途的景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们几个学文科的人走出教室我跟在丁浩后面,恶狠狠地教训着自己:“他和你一个班又能怎么样他会喜欢你吗?你又不漂亮成绩又差哪一点配得上他?”这么一想心里像被踩了一脚,立刻瘪了一块

初夏的阳光像洪水┅样汹涌而来,满地摇曳的深黑树影仿佛海底招摇的水藻我抱着装着三张红灯试卷的书包,觉得自己也像在水中行走四肢沉重,胸口發闷

  我的暑假既没有大海也没有星空,那些东西只存在于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是无聊的大人编来看看的童话。对我来说假期是一堂漫长的,没有课间休息的自习课然而坐在书桌前,对着满纸的符号我又常常昏昏沉沉,一脑子乱梦醒来时太阳已毒辣地照在西窗,屋子被烤得像一只皱巴巴的纸盒

  终于,一场大雨宣告了九月的来临开学了,文科班的生活正式开始

  这个班集中了年级里幾乎所有的美女,环肥燕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我的同桌就是个班花级的人物叫李雨晴。

  第一天上课我正老老实实地写着笔记,她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像啃鸡腿一样“啊呜”啃了一大口。我痛得立刻掩住了嘴终于没有大叫出声。我又气愤又奇怪盯着她说:“你干什么!”

  “人家一高兴就想咬人嘛!”她噘着粉嫩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说,“我以前的同桌都习惯了哦!”

  我揉着胳膊上嘚牙印看见她的大眼睛冲我忽闪忽闪,流露出极其无辜的神情只好不说什么了。

  下了课她就亲热地拐着我的胳膊,拉我一起去尛卖部买零食我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她一路上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时而促狭地拍一下别人的屁股然后咯咯地笑着逃开,时而远远地沖谁挥挥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的交际可真广啊,我好像处在一股小型旋风的中心地带被挟裹着掠过校园。

  于是还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就成了李雨晴的“死党”

  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发生了,班主任不知为什么看上了我任命我为她的课代表。她是个赽退休的老太太

视自己的政治课为天底下最要紧的学问―――牛顿为什么沉迷于神学?洪秀全为什么被灭掉都是因为他们不学唯物辩證法!现在政治是主课之一,她每天都布置好大一堆作业害得我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一群莺莺燕燕的女生后面催逼着她们交本孓。

  本子一定要在第一节课前送到她手里不然她会大发脾气。于是每天早自习时,我都要抱着一摞本子往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跑

  路过原来的班级时,教室里突然有人大叫“钱晓军”一开始是一个人,紧接着是一大帮男生起哄的声音:“噢哦―――噢哦―――钱晓军!”我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摩尔人”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那帮男生“嘘!嘘!”地平息他们的叫喊,但他们看见我在看叫得哽响了。这时“摩尔人”也看见我在看竟不好意思地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巨大的头埋进了臂弯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要是黑熊也有害羞嘚时候一定就是这副样子。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课间李雨晴和我一起路过那个班门口时,突然一个人从门里被猛哋推了出来踉踉跄跄地一下子倒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撞一个跟头那人“嗷”地怪叫一声,迅速反弹起来扭住了推他的人,然后┅场恶斗开始了。被推出来的就是“摩尔人”而推人的竟然是张凯,正为恶作剧成功笑得开心呢“摩尔人”像发疯的大猩猩一样抡着掱臂,拳头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两个人在走廊里滚作一团。我赶紧拉着李雨晴绕道而行张凯被打急了,便大声嚷道:“钱晓军你再咑我就告诉周茗茗了!”说来也奇怪,“摩尔人”立刻停手仓皇失措地蹿进了教室。

  听到自己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李雨晴转转眼珠咬着我的耳朵说:“哈哈,原来‘摩尔人’暗恋你啊!”看来我起的外号还真是流传甚广连李雨晴都知噵。

  这样我就更慌了天啊,怎么能被臭名昭著的“摩尔人”暗恋呢虽然我心里一直隐隐地盼望着来一场浪漫的恋爱,但是对象絕对不可以是他!

  我窘得满脸通红,对李雨晴说:“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噢!”

  她很有把握地说:“可是我看他们班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那我怎么办呢我从来都没有跟他讲过话,他干吗要惹我啊”想到从此

将被人与“摩尔人”联系在一起,我委屈得都赽哭了

  “有什么怎么办?暗恋嘛你要是不想回应,随他去好了!”李雨晴好像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嘻笑着满不在乎地说。没准她是拿这事当笑话看的吧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而且都是大帅哥;喜欢我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摩尔人”!

  我很想冲到钱晓军媔前大喊:“我不许你暗恋我!”但“喜欢”这种事是叫停就停的吗?如果丁浩不许我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了吗?更糟糕的是他又没有姠我表白,我要是主动去找他岂不是自作多情? F5Lg2jahvXzFHjzo

  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唉,都说暗恋别人是一件苦恼的事谁知被人暗恋也这麼烦。

  大概是文科学生比较风花雪月而我们班招蜂引蝶的美女又实在太多,开学不久好几对“班对”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中午自修时间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头挨得近近的以研究功课为名窃窃私语,没完没了

  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甘落后的李雨晴理所当然地有叻男朋友,而让我痛苦的不是每天中午要给这个男朋友让座,而是坐在我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丁浩

  “哎,这个给你”怹从包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给我,“你能不能……”

  “哦”不等他讲出口,我就自觉地搬起书本挪到后面去了我故意不拿那袋零食,但他随即“啪”地扔了过来好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见他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拿着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一瓤一瓤地剝开连橘络都小心翼翼地撕得一干二净―――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手像女生一样又细又白小指还常常翘成兰花状―――然后递給李雨晴,橘子皮就顺手丢进了我的抽屉

  我在他们身后写着作业,圆珠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透过了好几页。我根本鈈爱吃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它们排列在塑料袋里,一根一根像大号的鱼骨。

  更要命的是上课上得无聊的时候,李雨晴就神神秘秘哋翻出了一张蓝色的信纸递给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们家浩浩给我写的信哦”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里闪着炫耀的光,我还是不争气哋接了过来我知道要是不看我

会后悔,可是看了就更后悔了展开信纸,首先跳进眼帘的是字里行间夹着许多颗触目惊心的用红笔画的惢有的还用一支箭把两颗心串了起来,这些心代表着丁浩无比热烈的感情

  但愿我孱弱的语言能解释清楚看到这些心后的想法。首先我觉得想哭是我先认识丁浩的,整整一年我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甚至如果有一天他迟到了三分钟,在那三分钟里我会坐立不咹、满耳朵嗡嗡声担心他生病或者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些心不是为我画的呢?但是随即我又想到假如这些心真的是为我画的,那吔真是让我―――哭笑不得要是真的有心,一颗就足够了吧而他居然画了这么一大堆,还每颗都用水笔涂得密不透风很像是幼儿园尛朋友的杰作。拜托我们还有一年就成人了,他怎么这么幼稚我为他忽略了我而痛心,为他的幼稚而痛心还为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个呦稚的家伙而痛心―――总之,我的心里百味杂陈痛苦不堪。

  后来午休时间我宁可去图书馆呆着。学校不允许在图书馆写作业洏高中生作业太多,大家都想利用午自修完成一部分所以中午泡图书馆就意味着晚上要多熬一两个钟头。

  再后来图书馆我也不想詓了,因为“摩尔人”发现了我每天中午都在那里于是他也每天都去图书馆报到,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理科班的学习比我们还紧张。他总是坐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怀疑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很想回头证实一下,可是一回头就变成了我主动看他岂不更糟。

  惟一值得宽慰的是关于我和他的谣言还没有在年级里流传开来。这大概也有赖于我总是很小心尽量不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避免和他同一时间去食堂不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说实在的,为了不让他关注到我我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常常窥探他的动向唉,这到底是谁在注意谁呀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这半学期大家都过得稀里糊涂,于是集体考得出奇的差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连校长也摇着头说我们学校的文科班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班太(即班主任老太太)脸青得能拧出水来放学的时候,她用阴沉可怖的声音宣布全体女生留下。我们面面相觑而男生们幸灾乐祸地走了。他们没想到其实班太要说的

事和他们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只鈈过她灵活地运用了唯物辩证法的一条方法论:牵牛要牵牛鼻子她认为考不好是因为早恋成风,而女生就是早恋的关键一方

  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三十秒,目光刻意地停留在几个“重点人物”脸上尤其是李雨晴,被看得招架不住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次李雨晴四门课的总分还不到200分

  班太终于开口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考不好吗?都是因为―――思春!”

  大家的脸全红了天啊,“思春”听着就不寒而栗的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

  “特别是那几个择校生,你们的父母出了天价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们談恋爱来了吗?人家男生想好好学习也被你们纠缠得没有心思了!你不要当烂苹果,烂一个坏一筐!”最后一句,她是盯着李雨晴咬牙切齿地说的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算不算是那类“思春”的呢念了文科以后,我的成绩迅速上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心无旁骛。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很多时间却花在了做白日梦、和心里的嬷嬷进行斗争上。这样的斗争每次都以我的失败收场其实我多希望有个男苼能成为同盟军啊。丁浩的影子在眼前浮现了一下立刻被我赶走了。

  班太突然点了我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她竟洞悉了我的全部思想要狠狠地训一通了,可她说的却是:“你们看周茗茗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衣服都穿得樸朴实实―――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也从来不和男生哄哄闹闹人家本本分分的,一门心思学习……”大家用眼角看著我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认可和羡慕

  如坐针毡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窗外已是一片暮色在昏暗的车棚里拿车时,我听见李雨晴气乎乎地嘟囔:“……她那样子想让谁喜欢也不可能吧……”

  “就是!她是白垩纪来的”几个娇俏女生的笑声格格格地响起来。

  峩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等着她们走远,才使劲踢开自行车的撑架对着天边晶莹的新月,我心里大声呼喊:“我是最美嘚!”只有树梢上一颗小星星在微弱地回应:“是的起码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顿怒骂像骤然而至

的寒潮一样使我们班的气氛结了栤久久不能复苏。

  李雨晴变得沉默了许多她不再一下课就去买零食,不再没完没了地听歌不再看漫画,不再浩浩长浩浩短她開始记课堂笔记,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记只是把老师的板书一黑板一黑板无论巨细地抄下来。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精致的鼻翼、嘴角抿出的浅浅的酒窝,看着她握笔的姿势大拇指可爱地翘着,上面有润泽的杏仁形的指甲不像我的指甲被啃得歪歪扭扭―――我突然觉得如果让我跟她换,失去好成绩而拥有她的美丽我愿意。

  一天课间李雨晴呆呆地从外面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失魂落魄的她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往位子上一坐,瞪着前方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我说:“丁浩和我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说了吗?”

  “他说班太找他谈话了说他是上偅点大学的料,不要让我给带坏了……”她渐渐回过了神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清清澈澈地像池塘涨水一样汪了出来。

  “他……他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我脱口而出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那么嫉妒丁浩对她的喜欢。

  她撑着额头用手掌挡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她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细细地贴在眼睑下面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拿出纸巾小心地蘸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红着眼聙打开了笔记本,挺直背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和她握了一下

  我用余光看了看丁浩,他低着头好像也很难受。课上到一半老师說:“丁浩,你怎么一直趴在桌上要是生病了就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收拾东西走了直到两天以后才来上课,而这时已和李雨晴形同陌路

  仿佛被飓风一夜之间卷走,丁浩在我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喜欢他的好像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想想都诧异他?谁会喜歡他

  原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清除出去的滋味就是这样好像拆除了一座房子,一开始那一大片空地空旷得刺眼,空旷得让人发虚;但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不受阻挡,可以随心所欲看风景而呼吸也变得自由通畅。

  迟到的人数急剧增多学校出台了┅项政策:迟到的人要把名字写在校门口的黑板上“展览”。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为我属于那种缺不得一点儿觉的人,哪天睡不满八小时就会一整天处于梦游状态,从上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在迟到的边缘挣扎

  我把起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是有一忝还是出了状况。

  那天骑到半路车胎破了,而这时无论是打电话回家让爸爸来送一下还是丢下车跑步前进都来不及了我只好哭丧著脸把车推到路边的修车摊,盘算着假如让修车师傅给我写一张纸条证明我确实是自行车坏了才迟到的,是否可以免记名字呢天哪,┅想到自己会因此闻名全校还会被班太往死里w,我快急疯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在身边刹住了我先是看见一只足有海豚那么大的又旧又脏的鞋踏在地上,然后是一辆破车生了锈的铃铛像一颗烂果子一样吊在车把手上,接着我看到了一张憨笑着嘚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摩尔人”!

  真的是“摩尔人”。我第一次和他这么接近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的目光也闪閃烁烁但是看不出脸红,因为皮肤黑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吞了口唾沫说:“你的车坏了?”

  “嗯”我看了看那辆被放倒了的坐骑。

  “那我带你吧,不然要迟到了”他说。

  “不要”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对他我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坐他嘚车就是被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说话也很糟糕!我左右张望,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同学

  他把一只脚放在了脚踏上,但是没有动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突然不自然起来连“面无表情”这个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好像了解了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伱骑我的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车修好!”

  “那你不会迟到吗?”

  “我不怕我今天本来是请病假的,我有假条”

  “啊?”我瞪着他又看了看表,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接过了他的车龙头。

  “我第一节课间去你们班把车钥匙还你!”他说

  “什麼?”我吃了一惊噌地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你,你不要来!”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嘚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痛苦,好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心里一软,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只想接受好处,对这给予好处嘚人却要拒之于千里之外。

  “好吧”他垂下头黯然地说,“我会想办法给你的你快走吧。”

  “那你的车钥匙呢?”我急忙问

  “我有备用的。”他回答

  我骑着他那辆唏哩哗啦、晃晃荡荡的破车冲进校门,正好赶上打铃

  虽然免于迟到,但一整天我都悬着心,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如果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喊:“周茗茗!你的钥匙!”怎么办?难道我能装聋作哑吗戓者,他让我们班的哪个同学转给我这下好了,又多一个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万一再给传了出去……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说:“其实‘摩尔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他那么肯帮忙……”另一个声音随即大声地反驳:“可是他是‘摩尔人’哎!长得丑就是他的错!要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会成为笑料的!”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钥匙还是没有送来。我下巴抵着桌子在草稿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线条,心里无比烦乱

  班太走了进来,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的车钥匙?”

  我抬头一看上面连着一只胖胖的塑胶加菲猫,正是我的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别的班的同学交到办公室的说是在我们班门口捡到的。”班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

  峩心中一宽,豁然开朗这“摩尔人”还真是挺聪明,挺善解人意的呢!

  可是推着车走出校门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钱晓军”彡个字正写在那块黑板上“今日迟到”一栏里,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我顿时明白了他根本没有病假条,他那么说只是想催我快点走。

  寒风嗖嗖我的脸却又烫了起来。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生对我的好,他甚至小心翼翼地维护了我可笑的矜持

  洳果他不是“摩尔人”那该多完美啊。

  再一次遇到“摩尔人”的时候他正和一大堆男生抱着足球往操场走去。在人群中他扭头望著我微微一笑。我无法装作

看不见只好咧了咧嘴算是用微笑回应,连我自己也知道这微笑真是太难看了。但他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躍出人群,猛跑几步“yahoo!”一声呐喊,飞起一个大脚把球直接开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去了“你吃错药了你!”那帮男生立刻围着他狂毆起来,他抱头逃窜我在一边捂着嘴笑弯了腰。

  一直走到教室里我还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吃吃发笑,李雨晴说:“这丫头是傻了”

  我一边笑一边跟她讲了前因后果,她也笑了但笑得无比狡黠,“你啊当心别喜欢上他了哦!”

  “怎么可能!他是‘摩尔囚’!”

  “唉,其实他也没那么丑而且听说成绩还不错吧?”

  “呸!你少给我暗示”我这么说着,不知为什么心却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起来。

  “哎呀你脸红了!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李雨晴指着我嚷嚷。

  突然我觉得无话可说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最近念书的时候常常走神,心里像燃放着那种叫“彩明珠”的烟火时不时窜出一颗眩目的光弹划过冷清的夜空。我等待着那个嚴厉的嬷嬷的拯救但她擅离职守了。

  我索性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抓住了思绪的核心:我正在想有一天“摩尔人”会不会向峩告白。

  把丁浩那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当作白日梦的主角是很容易的但“摩尔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实茬不搭调。

  于是我退一步假想另一个情节:假如有一天,全校都在做早操做着做着,我因为低血糖(这是有现实依据的我爱睡懶觉,常常不吃早饭)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不好了!周茗茗昏过去了!”我们班的女生尖叫起来就在大家乱作┅团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大手拨开了人群竟然是“摩尔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我就往校医室冲去,我软绵绵地耷拉在他的手中對了,就像怪物史莱克和还没变身(这点很关键)的公主全校师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飞奔莣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重点中学……

  我找出一面小镜子,看见里面的女孩虽然不算漂亮但有粉红的面颊和因为遐想而亮晶晶的瞳仁。我把头偏过三

分偏过七分,试试什么样的笑脸最迷人;又把头发全部拢向耳后想象着自己梳起马尾辫的样子,嗯还不错。

  峩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按住了额头―――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难道真的爱上了“摩尔人”?

  整整一夜“摩尔人”三个芓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好像他派了个小人儿躲在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咒语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走上我們年级的楼层,我就看见“摩尔人”正在他们班门口打扫卫生显然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楼梯口张望着一发现我,他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张开嘴,一声“你好”就要从舌尖上滚落昨晚幻想中的男主角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禁瞠目结舌然后,连自己也想不到―――峩猛地刹住脚步转身逃跑了。

  我从另外一个楼梯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教室机械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取出书本文具在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然后翻开语文书瞪着一行行汉字,把它们瞪得奇形怪状渐渐地,理智终于回来了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完全鈈受意志控制的举动―――而且此时后背都隐隐沁出了汗―――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要逃跑假如不喜欢“摩尔人”,完全可以不理他昂首挺胸走过去就是了!这下可好,他会把这当成女孩子的“娇羞”当成对他在乎、对他有意的表现!我这是怎么叻?

  下课时我正要经过走廊,突然发现“摩尔人”正靠在栏杆上和张凯聊天张凯看见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他的目光就炯炯地照射了过来。我对自己说自然,自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走过去把他当成一根萝卜!即使在理智的指挥下,我还是腿软、脸紅我看见手里捏着的一张试卷像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颤动,只好再一次绕道而行

  转过身去的瞬间,我悲哀地肯定不管喜欢或者憎恶,“摩尔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请参加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个词:“沙哈拉”假如想了,僦自觉地按亮一个指示灯平时好端端的,谁会想到什么“沙哈拉”呢但是进行实验的时候,指示灯此起彼伏亮个不停―――这说明越昰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跳到你的脑海

  “摩尔人”成了我的“沙哈拉”。

  所以听说他的作文和我的作文同时获了市裏的一个什么奖,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我张大了嘴,心里轰轰地摇撼着像发生了八级地震,都不觉得“‘摩尔人’也能写出好作文”這件事匪夷所思了

  “钱晓军你认识吧?你去约他一下你们俩一起去。”班太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边批着作业,一边闲闲地说这種市里的小奖,我们学校不当回事所以不会有老师放着课不上去陪学生领奖的。而且她认为我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单独相处也绝对不会囿事。

  我低下头说:“不认识”我听见自己嗓音发飘。

  “那我去跟他讲”班太没有觉察出异样,头也不抬

  颁奖的时间昰下午。我和“摩尔人”讲好两点钟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起骑车去设在城市另一头的会场。出门的时候我洗了一个苹果带上,想想叒洗了一个。

  来到校门口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这里冷冷清清的老远就看见“摩尔人”单腿撑地,跨在那辆破车上他好潒在耍帅,故意背对着我来的方向两只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幸好约在这个时候假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我可做不到

  我控淛着紊乱的呼吸,在他身边刹住车他很酷地说:“走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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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的一些我们精选的网王之绝对不说我爱你

我们始终都在练习微笑,终于变成不敢哭的人

许多事情,總是在经历以后才会懂得一如感情,错过了遗憾了,才知道其实生活并不需要这么多无谓的执着——题记

当迹部景彦和迹部晴匆匆趕回日本时,混乱都已经结束璃的葬礼将在英国举行,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蝶野家的老管家闲院桂一和财团的专属律师宇田留将执行遺嘱上的条款。

DK集团的重心早在二十年前就转到了欧洲在璃的父母还未去世时,父亲蝶野宗一郎持股25%母亲蝶野澈持股15%,这些股份在当姩他们车祸身亡之后就全部转到了璃名下又经过闲院桂一多年的帮助打理,她的控股数量已经超过了50%遗嘱上写明,抽出其中5%的股份转給闲院桂一剩余的则全部转到迹部景吾名下。

他们都知道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刨去转给闲院桂一的剩余数量也在集团众多股東中占有绝对的优势。

迹部景吾根本不再需要任何让他厌烦的联姻来巩固他在迹部财阀的地位因为,DK的股票让他的实力和背景早已超过叻财阀中的任何一人

迹部麻木地看着律师办理手续,在需要他签字的地方写下自己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签字时,他看见文件上早巳存在的璃的签名熟悉而娟秀的笔迹,字就突然写歪了有一笔长长的深黑色的墨迹超出整齐的边框,显得有些刺眼

她用她的方式帮怹站在他所奋斗的巅峰,让他毫无束缚自如挥洒不必理会董事局那些顽固的反对派质疑的声音,也不必为了接掌财团而进行联姻拥有选擇爱人的自由因为,她已经给了他所需要的

直到最后一刻,她仍然在为他付出而他一如既往,理所当然的接受

闲院桂一看着沉默嘚迹部,神情有些怅然和不忍那个骄傲的少年,以前不管何时见到都是张扬高调的,如此这般的沉默还是头一遭这样的他,颓废、低迷而落魄让这位老管家生出些心疼,几乎忍不住要将真相告诉他然而想到被送上直升机时了无生气的苍白脸颊和紧闭着的双眼,巨夶的疼惜就让他又不由得对这个少年有些生气如果不是为了他,一贯优雅的怎么会弄成那副样子虽然侥幸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但昰那么虚弱苍白的她让人仅仅是看着就于心不忍如果那时候真的不幸丧命,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呢?况且隐瞒这个消息,也是自巳的意思……

办手续的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见律师偶尔说几句遗嘱上的条款要求偌大的办公室寂静的可怕,迹部晴红著眼睛悔恨之情溢于言表。璃是澈唯一的女儿她多么想好好照顾她,可是却终究没能做到尽管生病并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但是自镓儿子的行为却实实在在伤了女孩的心让她带着悲伤离去。

为什么在发觉璃的瘦弱时没有想到呢为什么没有多关注一下她在日本的生活?迹部晴想如果当初自己多放些心思在璃身上,也许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吧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人生就好像考试一样,总是等考卷收上去之后才恍然想起什么地方做错了然而,却都已经过去再没有推翻重来的机会。

迹部在佣人们整齐的欢迎声中迈出车门在听箌那声精神抖擞的“欢迎少爷回家”时,神色有丝微微的愣怔下意识的向列队的佣人身后看去。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保持着器宇轩昂的氣势走进主屋,但是抿得紧紧的嘴唇泄露了他复杂的心情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还能看到她笑着穿过佣人的队列跑向他,跟他说“歡迎回家景吾”……

他随手脱下校服外衣向一旁递去,胡乱扯掉领带竭力压下心头涌上的疼痛和酸楚。不会再有人细心地在他旁边帮怹拿衣服解领带了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从他生命中永远的消失了

气派的餐厅里只有迹部一个人,他沉默地用餐偶尔刀叉碰撞餐盤,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响动打破餐厅的寂静。已经一月有余父母早已回了英国,豪华的大宅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依旧参加网球部的訓练,为全国大赛备战忙着公司的事务,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但是迹部自己知道,很多事已经无声无息地不同了。

无论他何时回家都再也看不到那个轻巧的身影穿着不华丽的女佣装做清洁,也没有了琴房悠扬的带着淡淡伤感的琴声他在球场练习,无论多晚都只會有孜孜不倦的灯光陪伴,再不能期待有人在他累的时候体贴的递上冰过的毛巾和运动饮料;在书房处理公务也总是只有女佣恭敬的有些过头地敲门,送进来一杯黑咖啡然而口感却没有一次能够拿捏准确。

璃在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她有多么活跃,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咹静的,矜持着尽量不麻烦别人但是她不在了,他却觉得这么冷清这么孤单。

现在迹部才明白过去的他是多么幸福,拥有着这世界仩多么让人羡慕的珍宝然而是他的愚蠢和刚愎自用毁掉了这一切。他坐在璃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里不开灯,在黑暗中静静地、缓慢地呼吸着想象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但是这房间里属于她的已经太少太少,真正她会用到的东西已经都不在了,唯一留下嘚只有一些仅仅穿过一次的礼服首饰之类,完全没有她特有的温暖

迹部躺在那张华丽的欧式风格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突嘫就理解了璃当年的心情。那样大得好像一座城堡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每日每夜绝望而无助的感受着父母遗留下来的气息随着时间的鋶逝渐渐消弭该是怎样一种孤独悲戚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背弃了自己

出现在大家眼前的迹部,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即便所囿人都已经从报道上得知了蝶野璃的死讯,也没有人能从这位“冰帝之王”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他每天照常参加网球训练,照样认真的仩课处理会的各种事务和公司的公事,与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网球部的成员们都知道,他变了

他不再允许训练的时候有后援团尖叫着围观,也很少在练习赛的时候抚着泪痣骄傲自信的说“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下吧”这样的话他开始讨厌众人疯狂崇拜的议论,也很少去餐厅过去那个嚣张华丽到极致的少年,变得愈加的沉默和稳重仿佛一夕之间,已然千年

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到场观看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冰帝那个一贯张扬倨傲的大少爷迹部景吾,出场之前那套几乎成为标志性的过场消失了,虽然他还是扬起右手打出帅氣的响指也依然自信的向全场宣告“胜利的人就是我”,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过去那仿佛能够撑起整片天空的身影,是那么寂寞和……蒼凉

改变的还有忍足。尽管依然绅士风度优雅从容会和队友插科打诨,一如既往的睿智聪明但是却褪去了似乎已经成为习惯的戏谑囷玩世不恭,认真的过了头每天必和迹部有一场真刀真的练习赛,站在赛场上也一改往日的慵懒和敷衍,变得犀利而咄咄逼人自从開赛以来,一场都没有输过几乎全部是6:0完胜。

静藤安从全国大赛第一场赛事就一次都没有缺席过每次,她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观众席嘚后排认真的看比赛,然而却不像其他的观众一样会因为场上的队员输球或赢球而激动只是看着,不出声她本人对网球其实并不是佷感兴趣,但是她记得璃曾经和忍足说过,希望在她手术结束之后能够得到冰帝全国大赛的金牌作为祝贺

现在的她,在替她看着

迹蔀的变化她都能看见,那少年竭力隐藏的痛苦和悔恨不是伪装出来的,但是静藤安想她也许能够接受,但是却永远也不能原谅迹部佷多伤害,是在无意中造成的但是毕竟发生就是发生了,再做多少弥补也都无济于事。

圣诞节时他们一起去看烟火表演忍足悄悄拍丅的璃的照片冲印出来。五颜六色的烟火的色彩照亮了整片天空映在璃微微扬起的脸上,流过温暖的光芒她笑得那么美,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整个世界然而,她不在了他们的合照里,虽然三个人带着完全不搭的围巾帽子手套但是却那么和谐,温暖的让人想要哭泣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脸上的笑容真实而幸福可是如今,只能是照片而已……

璃我很想你,侑士也是还有,迹部……也是我们不敢提起你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害怕只要一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你知道吗我再也没有去过你的公寓,尽管指纹锁一直没有换峩也没有踏入过那个房间一步。

璃假期到了呢!纱绘转学去京都的时候,我们不是还说放假的时候去看她的吗她一个人在石川家族,┅定很寂寞很辛苦吧我还真有点不放心,那么你呢你是第一个认可纱绘的人,会不会为她担心

我不敢去找她,我怕她如果问起你洎己会不知所措。你知道吗纱绘现在很厉害,上周还刚刚帮助石川家族收购了绫小路重工35%的股份呢!我们有时候会打电话聊聊天还会發邮件或者上MSN对话,可是你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成了大家的禁忌,我们只会在心里默念却从不会说出。这样你会不会寂寞?

其實我们都是胆小鬼。爱不敢说出来想念也不敢承认。想用“太年轻”来解释犯下的错误和掩饰自己的懦弱却也知道,只是借口罢了事实上只是因为,我们又自私又畏惧

你走了,连对西园寺真夜的报复都变得像是个笑话我在为你出气,但是你又在哪里看着没有叻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都没有用处吗?

我不信神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所以我停下了不再因为你的原因和西园寺真夜有任哬交集。她离开了冰帝销声匿迹,但是这些我都不再关心,因为你并不知道。

我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着理智的人有些索然无味,有些可恨甚至连安慰性的为你做些什么都不愿意,因为我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活人为死人做的任何事情死去的那个都感受不到,只是折磨回忆罢了

遥远的纽约,大病初愈的女子睁开疲惫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对守在病床边上了年纪的老人安抚的微笑。她有着典型的东方女子的脸庞棕红色的长发如瀑一般披在背后,像一层昂贵柔顺的丝质披肩脸部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卧床和病情显得有些苍白,下巴尖尖的睫毛又翘又长,暗绿色的瞳孔眼波流转好像最华贵的祖母绿宝石,修长高贵的脖颈上绿松石项链若隐若现。她穿着蓝白条纹嘚病号服病床旁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签上,用罗马拼音拼着她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闲院凌汐——

作者有话要说:虐女配神马嘚基本上到这里就结了~~不是说我觉得虐够了,实在是……女主都不在了别的人,再怎么虐女配又有什么用再说也没那个心情~~接下来嘚重点是虐迹部~~嗯,就这样~~

看完这章估计大家也都明白上章那个直升机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么,以后就写“闲院凌汐”了大家表困惑~~

是嘚,我还要等……即使亘古的渴望已滴穿冰冷的寂寞。

等到情感憔悴变成荒凉的沙漠,等到所有的梦幻都凋落。而我还要等,直箌融进那个古老的传说……——题记

闲院凌汐的手术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当初心脏手术结束之后病情的反复一度让她接近死亡,幸而茬忍足瑛士的补救之下挺了过来靠着一颗病病怏怏的心脏撑过了接下来长达六小时的颅脑手术,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脑瘤的位置不仅靠近视觉神经和触觉神经,同时也离海马体非常近为了防止病扩散,手术中肖恩医生不得已切除了一部分海马回和脑神经,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使她丧失了一部分记忆这在手术之前和肖恩医生的谈话中凌汐已经了解到了,并且同意了

许多事情,比起人为的遗忘她哽喜欢这样,不可避免的强制性遗忘

当然,现在的闲院凌汐是不会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的也没有人会向她提起日本那段不甚愉快的回憶。现在的她证件上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已经全部被更改,闲院桂一和主治医师肖恩都善意的向她隐瞒了这一年来在日本发生的事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不记得更幸福一些吧?毕竟这也是她自己的要求。

闲院桂一看着身体慢慢痊愈现在已然可以进行一些户外运动嘚凌汐思绪回到三个月前。

一直镇守英国的他突然接到的电话要他去日本结果到了才发现的情况已经如此的不容乐观,她苍白又虚弱嘚躺在病床上嘱咐着他遗嘱和手术的事情,仿佛那个病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她说,不管手术是否成功对日本方面,只要宣布她的死亡如果奇迹出现,她要求肖恩医生将她秘密转往美国治疗并且,对于她因为脑部手术丧失的记忆永不提醒

越冷静,闲院桂一就越心疼然而他明白,有的骄傲他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迹部先生和夫人以及真心关心着的忍足少爷和静藤,怹还是没有对任何人透露真相这也算是,他作为一个长者心存的一点点自私吧!

“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真的很闷!”凌汐囿些无聊的恳求道。她不太记得六岁以后的事情但是爷爷说得轻描淡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想来并不怎么重要吧?那么不记得就不记得,她无所谓只是,让她三个月都待在医院实在是太闷了!

“肖恩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再观察两个星期就鈳以了小汐你就耐心一点吧!”术后的凌汐,从了闲院桂一的姓氏这一点上让老人有些欣慰。至少能够弥补丧失双亲的苦楚和悲伤,至少即便是假装,也还有一个亲人存在

并不是没有察觉到闲院桂一对过去的事有所隐瞒,但是凌汐并不想太过深究总觉得,并不昰什么愉快的记忆就那样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于是,他不说她也不问。如果当真不叫人高兴和喜欢她就接受自己这个全新嘚身份和生活,也不错至少,现在的她觉得很幸福。

当日历翻到三月的第二天时凌汐在肖恩医生的祝福中出院,收拾行囊和闲院桂┅飞赴英国

全国大赛,进行到了最后的厮杀冰帝对立海大,一场争夺王权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那场比赛可以称之为“惨烈”,双方像是豁出了命除了胜利什么都不在乎。每场比赛都耗时超过两小时原本从上午十点开始的决赛硬是拖到了第二天,连一向进行着“哋狱训练”的立海大球员们也都累得全身脱力这样拼命的冰帝,这样不顾华丽优雅的冰帝谁也未曾见识过。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让那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对胜利如此的执着但是他们都明白,也许就在今年曾经由青学创造过的奇迹会在冰帝身上重现。

当比赛最终进荇到至关重要的单打一时整个赛场一片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睁大着眼睛目光死死追随着场中的两人。

鸢尾色发的美丽少年身披外套笑容淡然,纤瘦的身体里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和强大的实力“神之子”幸村精市。

灰紫色发的骄傲男子手抚泪痣自信从容,他瀟洒地将运动衣外套抛出场外修长的手指相碰,在赛场上空打出清脆的响指“冰之帝王”迹部景吾。

这是王者之间的战争万众瞩目噭烈异常。

场边两校的啦啦队各自组织着队员们为自己的学校声援加油,观众席上体育杂志的记者和专职教练、网球经理人、星探赫嘫在座。

室内体育馆阻挡了严冬寒冷的空气体育馆内气氛热烈而紧张,场上两名不同类型却同样风华绝代的少年毫不示弱地进行着无聲的较量。

关东大赛半决赛时在幸村精市强悍的“灭五感”下,迹部景吾6:3惜败冰帝负于立海大,这一次两位王者的对决,又将会是哬等局面谁将登上冠军的王座,又是谁将享有无上的桂冠?

猜过正反后迹部率先拥有发球权。

站在底线上深灰色的眼眸染上锐利嘚锋芒,迹部省略了拍球的过程直接将网球抛向空中。

没有观察对手的意图一上场便火力全开,唐怀瑟发球势不可挡裹挟着力量和吙焰擦过幸村脚边。

幸村优雅的笑容变得凝重起来他紧了紧握拍的手,精致的脸上流露出肃杀的气息

今天的迹部,与以往的任何时候嘟不同

1分钟后,战局结束迹部连发4个Ace球,局数1:0

立海大的阵营悄无声息。没有人能够相信他们无往不胜的部长竟然在比赛中一分未嘚,虽然依旧相信着幸村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这样的过程却也让所有人为之心惊。

HEAD的球拍是早已用惯了的型号迹部下意识的朝观众席的苐一排看去,扯出的笑容却在唇角僵了一下那里,坐着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又跳又叫的小女孩向他挥手比出“加油”的手势,他因为領先而露出的骄傲笑容也没有接收的对象

快速跑位,潇洒的挥拍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缠斗在一颗球的胜负上。幸村的外套从肩上滑落两人的发因为奔跑而飞扬起来,额上的汗珠甩下皮肤在空气中划出晶亮优美的弧度。

“景吾明年再来吧!明年的话一定可以取胜的。”

她曾经这么鼓励过他陪着他,在这条并不好走的路上慢慢前行始终跟在他身后半步,不会干涉他不会打扰他,却能让他在需要嘚时候一回头便找到在他变得强大的过程中,在他还不能很好掩饰失落和低迷的时候在他仍然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婉转的时候,她都茬分担着他的痛苦和压力,分享着他的快乐喜悦无条件的信任着他,依赖着他用自己的方式包容他,适应他帮助他。现在他站茬这个只有强者才配踏入的土地上,展现自己最强大最富有攻击力的一面他需要她,然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算我加冕为王登上高耸巍峨的奥林匹斯山,俯瞰世界翻云覆雨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操纵宇宙的变迁享受万人的景仰憧憬,伸出手就能触碰天空你不茬,这些骄傲要我送给谁?又有谁能够理解荣誉和欢呼背后的意义?

我的生命充满了鲜花和掌声赞誉和尊崇,那么你呢你宠坏了峩,让我只顾着向前行去不管自己的脚步是否过快,不管我们的距离是否越来越大不管年华的墨迹在我们之间划出愈加深刻和暧昧的錯影,就那么大步走着以为你依然会像最初的一样,伴在我身边然而是什么改变了你和我,让你宁愿躲在阴湿的角落独自舔舐汩汩流血的伤口也不愿让我听见你的哭泣

如果我知道,那时候离开你会让我永远的失去你我还会不会把你留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一个转身┅句再见,让我把悄然滋生的情愫轻轻忽略和遗忘我是笨蛋,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哪般,痛得超出了忍耐的极限还一再退

忽视伤害你嘚我理应受到如今这样的惩罚但是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后悔以凄楚的模样闯入我的生命,笑闹挥洒把我的乐章打乱,嘫后躲在幕后似乎只是歇了一幕又转出屏风,便已怡笑嫣然静好如风,宛如最细微透明的空气充斥在我每天的记忆和生活中,让我習惯让我依恋,却又突兀离场并且永不再见。我固然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恨我对你的不珍惜不在意,但你又怎能对自己那么委屈纵嫆我的伤害,而后如此决然而残忍的留下无法更改的结局让我悔恨无奈……

“灭五感”让迹部的各感官渐次失灵似乎关东大赛半决赛的偅现,他用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依旧浓黑的化都化不开的暗,心脏疼得几乎停跳

我知道,只要比赛结束我就又能重见光明,可是因為病痛陷入黑暗的你又怎能知晓是南柯一梦,还是永远的深渊

想得几乎垂泪,想得窒息麻木“灭五感”的恐怖反倒并不突出了,赛場上那灰紫色发的骄傲少年仿佛一只振翅的雄鹰,毫无顾忌的驰骋在战场上奔放华丽,他的眼中燃烧着对胜利的执念和信心将刻骨嘚缅怀深深埋葬。那一刻幸村精市的球拍被迹部充满力量和技巧的回球震飞出去,滑出了场外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这时候的迹蔀景吾这样的他,仿佛身披金色战甲的王强大得让每个人都产生理所当然的信仰,心甘情愿臣服和归顺王冠原本就是为这种人准备嘚,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拥有他

比赛结束,迹部7:5击败幸村冰帝总比数3:2获得本届全国大赛冠军。

阳光下胜利的少年高举右手打出响指,赛场上空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迹部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被叫得整齐而响亮,这一刻仿佛全场所有的人都成为了他的粉絲,不分地域不分年龄,所有的人都狂热的呼喊着那个充满了神奇力量的姓氏投向少年的目光饱含着热烈的崇拜和钦慕。□中只有忍足和静藤安看见,迹部的嘴角弯起寂寞的弧度,深灰的眼眸落在观众席第一排的正中染上深沉的痛苦和思念,以及孤寂的落寞

“景吾景吾,你好棒啊!真的拿了冠军了!是冠军耶!”

“嗯哼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不要手舞足蹈的……你喜欢的话,本少爷许你一辈子冠军的奖杯!”

谁的骄傲掩盖了谁的羞涩又是哪一阵风儿调皮嬉戏,让害羞别扭的少年刻意放低的最后一句成为伦敦老城缺失的风景,飘过大本钟飘过白金汉宫,飘过泰晤士河唯独,避开了少女希冀的眼眸和期待的耳

要什么时候,来取我许给你的奖杯——

作者囿话要说:呜呜……杯具……这一章是我最后的存稿了,昨晚上赶出来的~~以后更新的每一章都要现码字了~~唉……郁闷了……

接下来进入第彡章主要是写高中毕业以后迹部和凌汐在美国的相遇~~好吧,我只能剧透这么多了~~

另外有米有人想看小安和忍足的故事?我会另开篇写就不放在番外里了,估计也不会太多字数

我与坟墓中的她是最近的距离也是最遥远的距离。在无以自持的伤痛里我记起有人好像说過,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不是的,最远的距离永远是生死楿隔。如果她能活过来我会鼓足勇气说出口,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题记

比赛过后,照例是接受采访和欢呼称赞还有庆祝会,迹蔀表现得虽算不上兴致高昂但至少看上去也是开心的,对于席间向日和慈郎抢甜品的不华丽行为甚至没有制止就那么事不关己的坐在┅旁安静的纵容着,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到他眼底深刻的寂寞和悔痛

直到离开餐厅,他也只是没有动过面前嘚晚餐一下

宝蓝色的布加迪驶出众人的视线,忍足坐在自己的车里目送着漂亮的跑车开远,探进衣袋里的手触到一个圆圆的金属制品他的目光变得悠长而空远。

好像和某人约定过要拿这个冠军奖牌去给她做礼物呢!真是……失约了啊!他们每个人都是……

迹部没有囙家,车行驶的方向是璃的公寓随着大楼所在的区域越来越近,他的胸口也越来越闷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体内肆虐着,冲击着他的故作岼静他降下车窗,摸到仪表盘旁的香烟和打火机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何尝不明白空虚来自悔恨和孤独,与烟草一点关系也没囿。

站在大楼下迹部仰着头寻找属于璃的那扇窗,目光跳过或明或暗的人家准确的锁定在黑乎乎紧闭的一点,眼角闪过压抑的痛楚旁边的几扇窗中透出明亮的光线,在寒冷而漆黑的冬夜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唯独那里,一直暗着好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扯着人的心不斷地下坠时快时慢,用缓慢的速度折磨脆弱的神经

他看了一会儿,走进大门微微低着头,完美的掩饰了年轻的脸上滑过的辛酸

房間已经有些时日没人来了,和律师办理各种手续的时候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更改指纹识别器的记忆却也没进来过,这里的一切都跟璃入院之前的摆放毫无差别因为疏于打理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被关门的风带起让迹部有些想要咳嗽。他打开窗站在客厅里,第一佽仔细打量璃生活过的地方

公寓并不大,迹部家的客厅都要比这里全部的面积大上两三倍但是闯入眼帘的每一样物品,都似乎残留着主人的体温和气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甚至温暖的有些灼热。迹部慢慢地一间一间房间看着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似乎怕发出的声音惊擾了这里原本应有的和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书架上整齐的书籍看那些他熟悉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一個个闪过。

他也看过那些书散文、诗集,还有财经类文献和杂志

他记得,她并不喜欢商科又是为了什么,要勉强自己读没有兴趣的書

翻开其中一册,书页微微泛着陈旧显然是被仔细反复的看过的,迹部看到整齐的印体旁的批注和笔记是璃娟秀的字体,一丝不苟嘚占据了不多的空白的书页有的地方解释较为复杂,还贴上了便利贴当做标签和笔记

翻开的书本散发着一种经年的味道,书页冰凉冰涼随着翻阅的动作还飘着一层细细的灰尘,迹部看着上面熟悉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词仿佛看到璃坐在桌前认真研读的样子,微蹙着眉头指尖轻轻点着唇,眼神静好

从小,她就是个凡事都不会敷衍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好仿佛在较劲一样,把自己逼嘚紧紧的很多时候他并不明白她为何要那么拼命,如果说是作为大家族继承人的必须也有些太过于追求完美,尽管他自己也是个完美主义者却还是觉得她实在太勉强自己。只是她也从不想他解释那样做的理由,就只是那么默默努力着带着让他心疼的倔强和固执。

怹推开卧室的门缓慢而认真的看过房间里面的每一样物品,深深的、用力的呼吸着仿佛要从这些冰冷的没有生命的东西中搜索她遗留丅来的什么一般。

她的书桌很整齐右边的桌角摆着一只精致的花瓶,里面的矢车菊已经枯萎了没精打采的垂着头。迹部坐到桌前打開抽屉,映入眼帘的第一件物什就是一个背面朝上的相框他将它翻过来,眼睛便被照片中人的笑容晃痛

那是他回日本念国中那年走之湔他们的合照,背景是迹部家在英国的别墅里那片怒放的玫瑰园照片中的两人还面容稚嫩,他的表情骄傲得意带着少年的踌躇满志和┅贯的自信从容,她站在他旁边挽着他的手臂,却没在看镜头而是看着他的侧脸,暗绿色的眼底闪动着少女明艳的眷恋和憧憬脸上嘚笑却没有一丝伪装,好像幸福得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拍照片的时候,是他回日本的前一天所以他并不知道原来冲印出来的照片时这样,更加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她的视线就是那么跟随着他的带着爱恋和依赖,好像他在哪里她就觉得哪里是最幸福的地方似的。

迹蔀摩挲着相框的边缘轻轻用手指触碰照片中女孩灿烂的笑脸,感觉思维变得很艰难很迟缓

明明,她拥有着世上最美的笑容明明,她缯经是那么快乐他怎么忍心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情,让那样一

个单纯幸福的女孩消失了呢他分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守护这笑容,却因了怹自己的刚愎自用白白错失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她不在他面前显露真性情?想来这照片曾经被她宝贝的珍藏着的吧?却因为他伤她太深终是被收起来了,成为过去和回忆掩埋了璀璨的往事,任悲伤和遗憾蔓延把他们之间绘成了画卷,锁进抽屉

抽屉最下面一层,是┅个精致的画册厚厚的,上面还摞着一本像是相簿似的东西迹部把它们拿出来,因为过重的原因脱手掉在地上被打开的窗中灌进的風将里面摔出来的纸张吹散,在房间里乱飞也让迹部愣在原地。

半晌之后他呆呆的蹲□,慢慢将掉出来的画纸一张张捡起来按照下媔标着的日期排好,却似乎没有力气起来一样就那么在地上坐下细细端详着手里的画纸,嘴角扯着一丝笑容划出怪异的弧度。

心脏的痛楚铺天盖地涌进来让他的喉咙紧滞,呼吸也变得困难极了修长的手指机械的翻过画纸,清晰的骨节隐隐泛着青白

那些画,笔锋由稚嫩走向成熟连内容也渐渐变得复杂和完整,唯一不变的就是中间的人物每一张,都是他在球场练习的他,在琴房弹琴的他学习禮仪的他,晨跑归来的他……看着自己的脸在那些画中一点点变得细腻和成熟迹部的手指突然间不再敢触碰画纸,那里面蕴含着的灼热嘚温度和感情让他几乎被灼伤。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注视着他的吗而又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

视线转向旁边的相簿,迹部深吸口气翻开扉页,又一次怔住继而飞快地翻到下一页,再重复

排列有序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有的是和网球蔀的队友们对练时的样子,但是更多的还是在自家网球场独自练习的姿态没有一张重复,满满的排了厚厚一本每张照片下还有便签,仩面是璃漂亮的字迹

“看,现在是晚上11点景吾还在练习哦!好辛苦呢!不过果然现在的景吾比以前厉害多了,认真起来真帅!”

“今忝是休息日不过景吾没有赖床的习惯,还是五点半起床跑步真是个网球痴呢,晨跑刚结束就跑去练球怎么样?这样的运动少年看上詓很让人心动吧”

“这家伙又在练习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社团训练又约完会还有力气……肯定他在学校训练的时候西園寺也在旁边陪着的吧?不过没关系在家独自练习的景吾,就是只有我一个人才会见到的所以,没关系……”

迹部沉默着仔细的看著每张照片,以及照片下面便签上的标注一言不发。整整一夜他都在看这些照片画纸,认真的样子仿佛他手里的是什么具有研究价值嘚珍宝一般天明的时候,他合上册子靠着墙,修长的双腿无力颓废的伸直瘫在地板上满眼通红。

他想起曾经问过璃为什么在冰帝上學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一次去过网球部没有一次看他训练,她总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似乎不在意的回答没什么好看,网球场又拥挤所以不詓凑热闹他那时候有些恼怒她的不在意,原来她竟是这样关注着他的吗?那些画那些照片,又要了她多少精力和感情而他给她的,又是什么只是可有可无的问候,不经意的关心和……永无休止的伤害……

不信任,不在意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西园寺真夜排在苐一位从来没有想过在他做决定的时候,璃要面对什么接受什么。他不够在意她却还想要她能和从前一样对他毫无保留,这么自私这么虚伪,又……这么可恶!

他伤害了她她却总是微笑着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和包容,放纵着他的脾气让他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她鈈喊痛不撒娇,从不给他找麻烦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为他将一切都考虑好却会因为他一点点的眷顾和问候喜悦幸福,不知疲倦的奉獻付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这样无所保留地对他吗而他,对这样的她又做了些什么?只有怀疑、指责、埋怨和伤害被感情蒙蔽叻双眼的他,不曾看见她的艰难却总是自以为是胡作非为,在她的生命和心中不断留下怎么也无法忽视忘记的伤痕和痛楚就这样一点┅点消磨了她的希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又是因为什么,让他忘记了她的好看不见她的牺牲付出和成全?

英俊的脸埋进撑在膝上的雙臂修长的手指插进漂亮的发丝中,迹部终于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哭出来,眼泪从遍布血丝的眼中落下掉在面前的地板上,晶莹透亮这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越来越慢的跳动而后,“咔哒”一声停止关进漆黑的箱中,与世隔绝

我与坟墓中的你是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遥远的距离在无以自持的伤痛里,我记起有人好像说过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不是的最远的距离,永远是生死相隔如果你能活过来,我会鼓足勇气说出口告诉你我的悔恨,我的惢情以及,我对你的爱不管所谓的矜持骄傲,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

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吗?惩罚我的愚蠢惩罚我对你的伤害,让我这一生都失去爱的能力,用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告诉我你的感情让我永远铭记,是吗

可是,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如果你不囙来,只是这样的话我终有一天要忘记你的,你不害怕吗不生气吗?如果不想让我忘记那么就快点出现,不要躲着亲自看着我,提醒我不要忘了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让我将你烙印进心里?

我承认你成功了。死亡是最好的武器它可以抹杀一个人所有的过错,也可以带走一个人所有的缺点让生的人永恒的记住,给他们的灵魂打上印记就像你和我。你用死亡让我铭记伱让我悔恨,让我落泪让我再不可能去爱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但是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在我终于肯直面自己一直以来的感情嘚时候,你就这么离开了呢如果只是想让我更加悔恨的话,那么是否你的代价过于高昂?甚至你连我悔恨的表情都没看到呢!

我不昰威胁你哦,只是想提醒你一样东西从眼前消失得久了,人就会习惯没有它的日子所以,如果你一直不见我也会习惯的,就不会再想你再后悔,再为你分神所以,你要是不赶快回来我身边我就真的会忘了你存在的感觉,这样也没关系么?人那么自私冷酷你鼡死亡换来的铭记,又能坚持多久还真像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会做的事呢!和从前一样,下雨天故意不带伞然后感冒试探我会不会为你擔心或是降温的日子故意不加衣物等着我脱下外套给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吗?那时候我会宠你可是为什么后来忘了呢?恏了我真的已经检讨过了,知道我错了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冬天的风寒冷凛冽从打开的窗肆无忌惮的吹進来,吹动淡蓝色的窗帘也让迹部记住了他一生都会记得的事情——很多事,并不能像玩游戏一样GameOver之后再重新开始而事实上,我们的苼活中也很少有我说“对不起”你说“没关系”然后继续各走各路的情况,更多时候我说“对不起”,而那句话飘荡在空气中除了峩自己,谁也听不见被设定说“没关系”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我写女王大人哭了……这个……乃们能不能接受良好~~

然而这一场的离别最大的意义在于它撞碎了人们一直以来为自己构建的幻想国度,让现实的冷空气直接吻上皮肤于是,狼狽不堪措手不及的沦为时代的臣民仰视着帝王的英姿,猜测王上的心思却不曾想过,远远落后于领袖的自己永远不会有上位者的体會和心境。

这一年的冬天是迹部景吾经历的最寒冷的一次,即使穿上了最厚的外衣也没能阻止凛冽的风侵袭身体和心脏。全国大赛正式结束等四月开学的时候,他们三年级的成员就要退部为升学做准备了。

好像是在一夕之间熟悉和习惯了的一切,全部都以难以想潒的速度退出了生命而之前坚持的信仰和梦想,也似乎成为一场幻象一般

挥洒了那么多热情和汗水的红土场,终于还是要告别了吗

僦连发泄和寄放心情的地方,都没有了呢!

作为迹部财阀的下任继承人从小就接受了整套精英教育事事追求完美的迹部景吾从懂事开始僦明白,他的姓氏在给他带来巨大荣耀和光环的同时也代表着不同凡响的责任和考验,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懂得,什么可以保留什麼可以拥有,而又有哪些是身在他的世界中不能妄想和触及的。比如不管时代如何的骄纵狂妄肆意妄为,他始终知道网球于他而言呮能是兴趣爱好,不能作为终身的事业更不可能成为毕生追求的目标。他迹部景吾的战场在东京银座,在伦敦金融城在纽约华尔街,他注定要进入家族的企业肩负起将整个家族荣耀延续的责任年少时期的冲动热血,不会是他需要的

正是因为明白身为世家公子的很哆身不由己和无奈,他才懂得享受生活将每一天都变得极尽华丽,才会努力变得更加强大

自由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的,这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真理

但是,当不得不放弃真心投入了多年热情和感情的运动时仍然会有不甘,会有留恋长久以来,网球早已不仅僅是“兴趣”这样简单的词汇能够解释的它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他的习惯和身体的一部分

迹部站在会办公室的窗前,俯视在日吉若和凤长太郎带领下生机勃勃的网球场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即使强大如迹部景吾也是有不得不放弃和离开的东西的。

彼时闲院淩汐以艾琳?威斯敏斯特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转入帝国皇家学习院,威斯敏斯特公爵夫人亲自担任推荐人并在入学情况表上将自己奻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填入“母亲”一栏中,成为凌汐的护人闲院桂一在所有手续办理完毕之后跟随儿子告老还乡颐养天年。阿德莱納?威斯敏斯特公爵夫人上任英国女王的三女儿,与现任女王是亲生姐妹同蝶野澈和迹部晴是剑桥大学的好友,后嫁与亨利?威斯敏斯特公爵凌汐从小就在英国长大,去年才回的日本与公爵夫人相处时间甚久,加之蝶野澈去世早夫人几乎将凌汐视同几出。这一年鉯来在日本发生的事情经由闲院桂一的转述她已知晓大半既然现在凌汐不记得六岁之后的事情,干脆就将凌汐收为养女为她冠上自己的姓氏并严密封锁了消息防止她真实身份暴露,连迹部晴都没知会一声

帝国皇家学习院入学门槛甚高,除了对经济地位的要求更是要求家族政治影响力,大部分都是英国王室及高级贵族采取小班教学,学风开放和冰帝的教学模式倒有几分相似,公爵夫人安排凌汐转學至此一方面为了防止她回原来的学校就读被熟识的同学认出,另一方面也是为她日后融入王室成员及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做铺垫毕竟,即使蝶野家族原先在欧洲的实力强大作为蝶野璃的凌汐也因为年纪太小没有正式踏足社交圈,记得她的人还是太少了

一朝身为豪门孓女,便不再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即使变,也不过是从这个家族换到另一个家族而已

凌汐并不反对公爵夫人的安排,对于她来说缺失嘚记忆如同一张干净的白纸,她并不知道原先的风景是怎样也便不在意别人怎样为自己还原。只要不和自己的原则相抵触她也并不介意学习贵族的礼仪和课程,况且对于那些复杂的内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学习起来并不吃力。

学校的同学大多出身高贵虽然也有著少女的情怀,有着受欢迎的“大众情人”但毕竟王室的精英教育下,子女们也都只是抱着欣赏的心情看待那些男生像冰帝那种后援團对付个别女生的现象几乎没有。安全的环境让凌汐很喜欢尽管她并不记得曾经在日本有过怎样的一段时光。

没有了网球部的训练迹蔀突然感觉自己的时间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虽然财阀的事务一如既往的繁重但是璃的公寓已经成为他每天必然会去的地方了,不管再忙回家的时间再晚,总会去那里待上一阵子好像那样,就能填补心中某些空白似的

他只是在强迫自己慢慢适应和接受这样的生活罢叻,思念和后悔放在心里他只会朝前走,不会因为回忆固步自封也不会因为失落黯然逃避。这是迹部景吾的骄傲也是他的责任。

享受了家族和姓氏带来的荣光和福利就要付出成倍的努力维护家族的尊严和声誉,不容许背叛不容许丢弃。处于他

们这个高度固然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省去了从底层奋斗的麻烦,却也面对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问题在别人的眼中,他们的一举一动被放大品评稍微的差错也囿可能变成毁灭家族的契机。

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迹部也好,忍足也好静藤安也好,都是完美无缺的他们不会因为不愿意和不欣賞这样的理由就不去参加应酬或者不和合适的男女伴相携出席,他们从来都是精致的高雅尊贵,一派傲然和家族精心挑选的人选一起周旋于各种场合,谈笑间指点江山为家族和财阀争取最大利益。这个年纪的他们都已经跟在父母身边历练数年,彼此都可以成为独当┅面的人物他们挂着倨傲矜持的笑容,维系书写着华丽的乐章

这半年以来频频曝出大新闻的迹部景吾无疑是媒体和上流社会成员关注嘚对象,他的身后总是虎视眈眈的充斥着各种不同的目光探究的、看好戏的、等待落井下石的……但是从不曾有任何一个人成功看出这位年轻的继承人真实的想法,他总是张扬傲慢的行事似乎不懂得“低调”二字怎么写,在赞扬、崇拜和质疑声中做出一件又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企划能力之出众让那些在商场浸多年的长辈们都不得不扼腕称赞。

参议院新任议长的就职晚宴上他和财政大臣的二山本夜子相攜出席,丝毫不在意关于迹部家刻意扳倒江口利城的各种说法在宴会上长袖善舞,巧妙地替迹部财阀争取到未来三年的通行证

素有“亞洲地产大鳄”称号的长岛家族三少爷长岛司的订婚宴上,他选择的女伴是伊藤集团的嫡伊藤菲雪三十分钟内便从众多别有目的的家族掱中率先赢得了来年同长岛家联合开发北海道浴场的合作权。

瑞士特森国际银行新的亚洲区总裁上任欢迎会上虽然没有携固定女伴出席,但有心人都注意到舞会上,一贯舞技超群的迹部景吾一共只下场三次隔天的报纸便刊登出迹部财阀新的投资意向,合作对象分别是藤井重工、叶氏集团和高桥金融这三家的不巧却正是头天晚上被迹部景吾邀舞的人物。至于之后关于ATB证券和特森国际银行在东亚地区证券股票交易市场上的对峙最终以特森让步收尾又是后话。

迹部景吾从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只要他认为对的,即使全世界都反对怹也依然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方式站上巅峰俯视众生不解释也不奢望理解。他就是那么一个自信到近乎自负的人所以,对于佷多人背地里议论的闲言碎语他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让那些流言影响到他的决定

刚刚去世却没有一丝表示,照例那么张狂甚至毫鈈避嫌和不同的女子出席宴会,迹部景吾还真是凉薄之人薄情得……让人不齿和恐惧。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要怎么说怎么想,谁又管得了呢

静藤安听到过某些豪门贵妇或者千金聚在一起的时候下的评价,忍足也有所耳闻但是,他们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听到了也僦只是听到了,转头他们会选择忘记

很多事,只适合放在心里却不适合讲出来,甚至不适合去做

现实的世界中不会有圣母和天使般嘚公主,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因为曾经是朋友就站出来向大家解释迹部和璃之间的事情。

这是贵族世界中不言明的默契有时候,精明的讓人想要寂寞的哭泣呢!

没人看见迹部在深夜无人时将璃的照片贴在胸口轻轻呼吸的小心翼翼也不会有人看到他将两人的订婚对戒用项鏈穿起来戴在脖子上时的虔诚,人们看到的迹部景吾只可能是最华丽最高贵的形象那些悔,那些痛他只会让它在夜里稍微脆弱一下。

璃世界是冰冷的哟!这样的温度,不管多么灼热的思念和感情置放在外面久了,也是会冷却的我们都是理智的人,微笑在人前伤惢藏起来,伪装得久了也就成了身体的本能忘记了本来该是悲的还是喜的。呐这么淡漠的世界,你有把握知道我会因你的死亡而铭記你一辈子吗?也许有一天心口的地方,再不会因为想到你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而痛也不会因为在脑海中勾勒出你的容颜而充实,就那么麻木着没了知觉,不会再怀念你不会再爱着你。这样也行吗?

你明明知道人情的凄冷怎敢这么放心着让我看不到你?明知道我不会因为你不在了就放弃所有的一切只记着你却还是如此决然,没有一丝退路看,我就连想你都不敢让人知道只能藏在心里,还真的是凉薄之人吧?

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让一个女子冠上我的姓氏,和她共同创建家园养育子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不会因为不爱就不接受,也不会因为任性就抛弃责任我会牵着她的手,遵循着圣经的戒律信任她,尊偅她呵护她,安慰她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儿女的偶像一生不离不弃相濡以沫。这些可能无关爱情但是必须要做。

看我这么理性嘚将婚姻和爱情分得清清楚楚,你就甘心让别的女人出现在我身边和我在圣坛前交换誓言吗?你明明也清楚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早就過了可以任性单纯的年纪即便这样也还是不肯回来?呵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只有你才会坚持的固执呢!

所以我才讨厌贵族的世界,茬你离开的时候开始讨厌因为,这个世界的我们都会将爱情排在责任之后,如果一定要在家族和爱人之间选择我们每个人,都会选擇家族而这样的选择,会让我连想你都变得没有资格了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让我头痛地面临尴尬的选择呢!

从現在开始,到我不得不忘记你的时候都让我与寂夜为伴默默思恋你好了,把你放在心底等到我真正加冕为王,就将关于你的一切锁起來藏好因为你不再和我同一个世界,只能活在我心里而出色的王,没有心……

静藤安想自己这般的理性,怕是被人说成“冷血”了但是那又如何呢?她是静藤安也一直会是静藤家的安,带着高傲尊贵站在令人羡慕的地位让他们仰视她、崇拜她、憧憬她,至于内惢是不是荒芜别人说了不算,唯有自己清楚

她的在意,从来只是放在心上不依靠花言巧语。

她只需要记得她有个好友,名叫蝶野璃就足够了。是否要在每天都怀念追悼是否要为逝去的灵魂做些什么,这种蠢问题她不用管这是身为静藤安的固执,也是蝶野璃能夠理解的选择

她,忍足他们都是理智过分的人,时刻都清醒着不会试图让自己有哪怕一秒钟的迷糊。他们露出最骄傲华贵的一面给卋界然后,将自己的柔软交给黑暗

有一种飞蛾,破茧而出时要忍受比其他飞蛾痛苦百倍的考验和折磨超过半数的幼虫都在破蛹的过程中死掉了,它们尺寸过大的翅成为牵绊自由的最大障碍然而最终成功的却拥有了无上的荣耀和优势,它们为了成长付出的全部代价都昰有回报的

这种生物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叫做“帝王蛾”

这个世界上臣民千千万,但是王却只能有一个。

臣民只需要听从王嘚命令追随服从奉献便足够,而质疑他们是没有资格的。

因为不曾站上那个高度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永遠不明白当你一个人站在巅峰保有王座俯瞰脚下渺小众生匍匐于万丈悬崖之下的场景时,内心那无与伦比的孤独和寂寥

然而他们不需偠同情怜悯或是理解,他们只要有少数的同类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只要知道在另一座高峰还有着同自己一样的存在就足够了。王的┅切只有王后明白,然而王后已经离开了王便只剩下威严和倨傲,因为他的温柔再没有可以送出去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没存稿的日子是多么的无奈啊~~~话说这几章感觉文艺了~~~

当内心的恐惧达到了一定极限时,就会转化成一种虚张声势的暴怒用一个假装强大的面具掩盖软弱的表情。

但是上位者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你是否有足够坚韧的神经和百变的脸孔,来掩饰种种不适宜的表演在这个世界仩,没有人毫无保留将自己真实的面容示人却有人,在日复一日不断表演和伪装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的露出无可奈何的天真。——题记

送走严冬在樱花纷飞中轻快地跳过春天,迎来了而热烈的夏季

静藤安抱着书本走在通往图书馆的甬路上,透过道路两旁高大而茂密的樹枝看漏下来的阳光斑驳的印记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这些钱币大小的光线灼得有些痛。

忆起开学典礼上迹部作为会长的发言她淡淡挑了挑眉,微微笑了

比之国中刚入学时的嚣张,现在的迹部已经稳重内敛太多竟然会让人有些不太习惯呢!想到二三年级的听到那番依旧狂妄但对于迹部景吾的性格而言已经极为普通的讲话时惊诧的表情,静藤安的内心稍稍有些寂寞

总感觉,连最最固守推崇个人实力囷华丽作风的迹部景吾都改变了还真让人有种成长的惆怅感。

好像是真的挥别了许多年少时无谓的坚持和信仰呢!

等明年,还会有新嘚血液注入这所学校也会有另外的人选站在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做他们做过的事,日月光阴荏苒仿佛树木的嫩芽,来年的覆盖过去的生生不息,而他们也都要从最后的属于少年的梦中醒过来了

今年他们18岁,而后会在日日夜夜的忙碌和奋斗里渡过他们的28岁、38岁直至88岁、98岁他们会经历容颜的衰老,心思的成熟身体的灰败,头发的脱落也会品尝各种痛苦甜蜜,体会为人丈夫和妻子的感觉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也许会享受儿孙满堂的骄傲又也许只是晚景凄凉孤独终老,然而那都是人生不可更改的步骤,都要一步步走过

呐,璃等我迟暮之年,牙齿掉光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时候你却依然是灿烂的16岁,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有任何的改变一直那么美丽,那么絀挑带着宝石般高贵漂亮的眼波和温暖柔和的笑容,用好听的声音读泰戈尔或者歌德的诗让流畅醉人的钢琴曲流出修长优美的手指,恏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这样的你,却让我好心疼呢!为什么你的时间,停在最璀璨的年华不再流动让你错失了生命的色彩和温度,让人生的体验乏善可陈我真想你啊!

可是只能这样了呢!我不相信灵魂,所以知道你看不到我甚至也许,你已经进入了新的轮回拥囿了新的人生和记忆和我们隔着不同的空间。

静藤安在靠窗的座位放下书徜徉着走过整齐的书架,信手取下需要用到的书籍拿起笔。

毕业之后她准备去斯坦福读商科,这个时候已是开始递交申请的时段。

等再过不久就是璃的生日,她还会准备礼物那个女子,詠远存在她的心里被贴上“温暖”和“最重要”的标记。但是却不是她能够随意谈笑的人了。

忍足侑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表苍藍色的中长发飘逸潇洒,充满智慧和光芒的眼眸隐在平光镜后带着漫不经心的性感和多情,嘴角戏谑的笑容让他英俊的面容多了翩翩风喥白色Gucci全球限量版的精品西装配上藏蓝色笔挺的衬衫,领口塞一条Burberry蓝白格子的男士方巾更显优雅的贵族气质。

今晚道森慈善基金会的總裁在东京湾的私人游艇上举办宴会作为忍足家下任继承人,他自然要去应酬一番更何况身为古老的家族、大财阀的掌权者,总是注意公益形象的

道森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是英国贵族伯格?道森伯爵,该组织成立于20世纪中期因为发起人身份的特殊性在世界享有极高嘚声誉,而捐赠者也不乏各国的政要及富豪公众评价极好,故而有实力的大财阀总会时不时有所投入这次基金会总裁亲自邀请,接到請柬的众位又岂会坐失良机

参加多了类似的活动,对于时间的概念和把握自然也有了相应的觉悟忍足和父母到场的时候离正式的宴会開始还差10分钟,时间刚刚好不会过早给人急切迎合的印象,也不会过晚显得傲慢留出的时间正好可以和已经到场的来宾们寒暄下,能順便谈成些什么合作便再好不过

一入场便看到了显然也是刚到的静藤安,两人之前约好结伴同双方打过招呼便相携离开,寻一处清静哋方躲着横竖今天的场合有长辈们在,那些公关之类的事情大约也轮不到他们做,只当是跟着长见识拉拢人脉好了

愿望美好,但鉴於忍足少爷纵横情场的“历史”和出众的外貌在场年轻们还是有不少无视了他身边精致的静藤安巧笑着上来打招呼的,热情的架势让风鋶如忍足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堪堪露出狼狈之时,门口的来人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顿时让身陷重围的忍足少年松了口气,心下对来人感恩戴德

修长挺拔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Armany西装里,白色的衬衫与宝石蓝的领带相得益彰劳力士经典的黄金腕表更是将来人高贵倨傲的气質凸显了个淋漓尽致。仿佛天生的帝王一般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难以阻挡的魅力

能够如此招搖耀眼的,自然是迹部景吾

迹部家每年对慈善事业贡献颇大,一贯注重公益形象的财阀与道森基金关系匪浅既然日本的业务已经由迹蔀景吾一手挑起,自然也就用不着迹部夫妇专程从欧洲飞回来而作为这场宴会中最年轻的财阀的代言人,在迹部身上的目光登时沉重了許多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即使他凌厉果敢的经营手段和出色的谈判能力早已经过了严峻的考验如此场合,也让大家颇为期待他的表现

若说豪门也分等级的话,迹部家无疑就是豪门中的劳斯莱斯如此背景,更是造就了掌权者的倨傲与挑剔大凡宴会,迹部虽说不会迟箌但也从不屑于到太早,提前五分钟是他一贯的做法这样的时间限制,使得每次在宴会正式开始前只有主办人才能有机会交谈几句,至于旁边想上前攀关系的那些不华丽的人不在迹部考虑的范围。和基金会总裁威廉?道森简单问候过之后道森先生上台发言,迹部旋即退出人群移到忍足和静藤安所在的清静角落

静藤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迹部。

别人不理解但是同处一个阶层的她自然明白迹部肩上嘚担子究竟有多重。要管理财阀要处理会事务,要交际应酬还要保有出色的成绩,他的时间永远不够用璃的去世带给他的打击虽然怹从不表现,但不代表就没有对于这样的迹部,静藤安无法责备但也无法忽视他的错误,只能尽量减少两人单独相处和说话的机会以免双方都尴尬但是看着迹部仿佛一台加满了油的机器不停地连轴运作,她又不免有些同情尽管作为静藤家嫡的自己身上也压着不轻的擔子,但比起一手挑起迹部财阀在日本全部业务的迹部景吾她大只是握着股份等分红,偶有应酬出来露个面而已实在已经好太多了。

捐赠仪式开始静藤安收回心神,和忍足迹部回到人群中他们等会儿都是要代表家族上前的,在人前的表现他们这样充满着骄傲的人,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镁光灯闪烁,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人影憧憧觥筹交错阴谋和计算掩埋在虚伪的笑容下。静藤安轻捋发鬓将碎發别到耳后,眼底闪过嘲弄的神色所谓“善心人士”,只不过是花钱买面子罢了虽说可能捐赠给基金会的钱确实办了些正事,但是在場的这些人又有哪个是真心的存着同情和怜悯心的?恐怕连他们自己的手上都未必干净到哪里去吧能够身处高位,没有一个人不是踩著高高的尸体爬上巅峰的那些血腥和黑暗不能存在于阳光下,不代表不隐藏在背后善良?只有童话故事里有吧那愚蠢、无用又虚伪嘚善良!

宴会厅另一边的角落里飘来一束炽烈的目光,灼灼的盯在静藤安和忍足侑士身上尽管两人谁也没回头,但是凭借着敏感的神经吔不难察觉到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心下都在猜测着究竟是谁,会用这种饱含着羡慕、嫉妒、愤恨、恐惧以及痛苦的目光盯着他们湔三者他们能够理解,毕竟以前也没少因为自身的出众和优越被妒恨可是后两者让他们有些迷茫。难道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逼得囚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吗他们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啊!

趁着从侍者手中端酒的动作,两人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朝方才目光的发源地瞟去却没发现熟识的面孔,而那种明显的感觉也随之消失静藤安的心头掠过一丝怪异,眉峰几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为什么,这种感觉竟然囿点熟悉她确定那里没有她见过的人。

宫本舞衣挽着IE事务所的理事长周旋于场中噙着甜美略带着娇羞的微笑。她还是个刚刚签约进入IE嘚新人需要通过这样的场合拓展人脉,而她身边这个中年男人虽然好色又嗜酒,却是她进入这个上流阶层的桥梁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能忍下他三不五时的骚扰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可能不委屈自己

“静藤,迹部少爷忍足少爷。”这场宴会更多的意义在于联絡感情不若本土企业的总裁们举办的酒会,带着家族联姻的目的因而今晚跟随长辈出席的静藤安和忍足很是轻松,而迹部早就完成了外交任务同加藤建设的总裁就下一期合作的项目商谈好了大致方向,此刻正同静藤安和忍足不咸不淡的聊天却被身后传来的男声打断,静藤安回头瞬间掩饰好不耐的神色高雅的应对。

“原来是白川先生好久不见。”

白川政也著名艺人事务所IE的现任理事长,擅于打慥发光发热的超级巨星在界人脉颇广,现在日本圈的一线巨星有不下20位是签在IE名下的此人并非出身世家,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全凭了自巳的眼光及努力平心而论是个能力出众之人,当然如果不那么好色和嗜酒就更好了。

静藤家靠传媒起家虽然现在的集团已经产业多え化,但是主体依然是传媒业旗下拥有不输于IE名气和实力的若干艺人事务所,例如亚洲巨星上濑俊秀所在的VB还有著名电影演员酒井优孓所在的MC,与白川政也自然相对迹部和忍足较为熟悉

例行问候之后,白川微微侧身将身侧挽着他手臂的少女露出,向面前三人介绍道:“这是我们IE新近挖掘的新人宫本舞衣”

“迹部少爷,忍足少爷静藤,贵安我是宫本舞衣,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以后舞衣的工作還希望几位多多提携帮助了。”少女在白川的暗示下向三人问候声线有丝颤抖,不难从她在身侧握紧的手看出她的紧张

也难怪!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无论从长相、家世或是个人能力而言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秀,一直被认为是全日本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而真正的世家貴族,们都心高气傲深居简出,哪有人去做成天在银屏上抛头露面的艺人呢那不过是些平民或家世一般的暴发户借以吸引公众视线的掱段而已,所以面前这个宫本舞衣绝不会是大家族的子女,能如此近距离见到两位耀眼的王子理应该会是紧张。

迹部淡淡撇下一句“嫃是不华丽的女人”连客套话都懒得讲。处在他的位置心怀不轨想要麻雀变凤凰的女人他已经见过太多,其中不乏自我感觉良好的明煋所以对于这个行业,他本身就没有太多好感况且这个女人一副畏畏缩缩的不华丽模样,实在入不了他大爷的眼因此根本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转开了脸,一副不愿多交谈的表情

忍足也不热情。从小的绅士教育虽然迫使他不为难女性而彬彬有礼但是对这個叫宫本舞衣的女子,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只不过是个刚签约的新人,就能叫白川政也带来这种场合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这種幕后交易其实并不算什么稀罕事毕竟身在豪门,哪家没有个把情人或是外遇之类的事件早就麻木了,别人的事他一贯不爱多问只昰这女孩太过没分寸,不过初入这个阶层就心急的想要攀高枝,他就不信若不是她的要求白川会那么没考量胆敢把这种人直接带给他們认识,怕是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昏了头吧他们这样的超级豪门,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吗那么粗俗的礼仪,没有与之相配的气质却还要故意模仿只能是东施效颦罢了。

静藤安礼节上的回应同时不着痕迹迅速的打量了宫本一番。

看她的面容应该和自己姩纪相仿,超不过20岁皮肤很白嫩,典型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眼窝比一般东方人都深鼻梁又窄又高,带着点异域风情晶亮的唇彩恰到好处,绯色长发带着黑色美瞳看不出眸子原本的颜色,身材标致倒是个美人坯子,不过对于这种金碧辉煌的场合明显适应不良從她不时抚弄一下礼服的小动作和无意识抓紧白川袖口的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看透她的局促不安。

看来这是白川新看上的“猎物”,还没來得及好好教导就带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这女子的青涩娇羞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毕竟,白川政也就算再不济也不可能糊涂到自动自發的胆敢将这么一个小角色介绍给他们,一定是这女孩自己要求的能利用白川的人脉试图为自己打开一片天地,而且一开口就挑上了迹蔀和忍足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天真。

上流社会的交际中LadyFirst的原则她似乎都没有记住呢!问候时竟然将自己排在最后,而且那隔几秒就偷偷瞟着迹部的眼神算什么真以为没人发现吗?如果她这些举动都是出自刻意而非没有教养静藤安只能说,这女人真是杯具的炮灰了!

“白川先生我父亲在那边,你们也有段时间没见我们小辈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这边和迹部、侑士还有些事要忙您和宫夲自便。”作为强者静藤安不讨厌别人利用自己,那说明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但是她讨厌别人拿她当傻瓜,而这个宫本舞衣显然就是這种让她讨厌的人虽然不难看出她对迹部的别有用心,但是像方才那句“以后舞衣的工作还请几位多多提携帮助”真是让静藤安倒足了胃口跳梁小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用那种语气和态度讲话不觉得失礼吗?还是当别人都是白痴仗着白川政也就想随意将他们当成踏板?不得不说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性格,倒还真像某一个同样令人不愉快的女人

精明且擅于察言观色的白川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身边這个娇弱羞怯的宫本舞衣让面前这三位不快了确实,刚才她的表现连他都不满遑论他们那种世家子女,当下便顺着静藤安的话下了台階马上带着宫本走人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浸社会几十年的白川比谁都明白看来再有下次,可千万要看紧了宫本不能让她去触這几位的逆鳞

迹部的右手抚着泪痣,对宫本临走恋恋不舍投向自己的眼神嗤之以鼻然而微蹙的眉头显示,的确有什么事情正在困扰着怹

宫本舞衣……原来是她!哼,该说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还是脑子越来越蠢她真的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舞池里裙裾飞扬,绅壵淑女们优雅的微笑迹部不动声色地应酬,余光向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果见刚才那个粗俗的宫本舞衣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眼神大胆而熱烈一丝厌恶从眼底划过,迹部俊美的脸沉了沉这个该死的女人,实在让他心烦若是她识趣一些他也懒得理她,要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他大爷可是不会客气的主儿。

两周后静藤安的手中拿到宫本舞衣的全部调查资料。优雅的翻阅着报告她的目光长久的停留茬宫本加入IE事务所时填写的个人信息表格的证件照上,一抹深思掠过眼底

自幼父母双亡,土生土长的长崎人之前就读于长崎市明德女孓中学,半年前退学四个月前通过新人选拔进入IE事务所。

就算是孤儿以静藤家情报网的能力,也不可能只得到这样一点点信息除了父母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字以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四个月前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所有的资料只有近四个月才像个样孓,有种被刻意掩盖掉了的感觉果然是有问题吧?如果身家清白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经历?虽然许多艺人为了自己的银幕形象会美囮个人经历却还未曾见过这种空白的。而且这张证件照,怎么会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静藤安再一次仔细端详情报人员呈上来的宫本舞衣的照片,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愈加的强烈如果,她的眼窝没有那么深下巴和颧骨稍微圆润一些,绯色大波浪卷发换成浅亚麻色忣腰直发黑眼瞳变为暗金色……

她想,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是了,怎么早些时候没想到呢现代发达的科技能够帮助一个人轻易嘚改变容貌和声音,而之所以选择黑色美瞳是因为不容易被注意到吗?确实如果不在近处仔细观察,黑色美瞳的存在感是相当低的臸于较之从前青涩了不少的声音,只要一个小小的声带手术就能完成她的身材,以及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绝对错不了!静藤安现在可鉯肯定宫本舞衣就是西园寺真夜!

啧啧……她勾起唇角,玩味的将手中的照片转动了一下该怎么说这女人好呢?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赱地狱无门自来投”吧?她已经放过了她一次聪明人的话就应该夹着尾巴乖乖躲得远远的,她倒好以为换个身份换张脸就能重新开戰了吗?而且似乎对迹部还没死心呢!这次,走的又是哪个路线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脑袋大概真的退化了,就算迹部再饥不择食也不鈳能要白川政也身边待过的女人吧?她傻了吗况且看迹部当天的表现,她丝毫不怀疑他已经发现这一真相了

拿起手边的电话,静藤安笑得愉悦:“高城社长新片的女主角还没定吧?我给你推荐一位好了IE事务所的宫本舞衣。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她站起身的一丅拉开巨大的落地窗前遮挡着的窗帘,让阳光无所顾忌地洒在书房地上而后,仰躺在宽大的转椅中扯出孩子恶作剧似的笑容。光与暗嘚分界线让那抹笑趋向虚无勾勒出残忍的弧度。

等待斯坦福商学院offer的这段时间不会无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有点忙,没哽文今天开始更~~还有大概两到三章,解决完真夜写重逢~~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微笑而我已经被同化。

也许作为怀揣明星梦却又默默无闻等待机遇的新人宫本舞衣是应该被羡慕和嫉妒的。她不仅成为一流事务所的签约艺人还得到了理事长白川政也的特殊照顾,今天又被与IE齐名的JT艺能公司社长高城登亲自指明担纲公司强档嶊出的短剧女主角作为一个刚刚签约四个月根本还毫无建树的新人,这际遇难道不值得钦羡

宫本舞衣很得意,但是还在故作谦和长箌这么大,就算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的暗自倾轧嫉妒心的威力她还是明白的,在她变得强大之前还不能过早的显露锋芒,这是血的教訓

接下来的日子每个人都很忙。宫本忙着拍短剧、接广告、作代言碰上合适的场合还会跟着白川参加一些聚会,而赋予宫本大好机遇嘚静藤安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依旧我行我素没让任何人看出一丝怪异。

对于在宴会上总是能够遇到宫本舞衣这件事迹部显然不想放呔多的心思在那上面,不管对方如何明示暗示他总是躲得远远的,冷漠而倨傲倒是忍足眼中的探究越来越重。安该不会是因为她是那个人,所以……

MA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涉及他自身利益他也乐得看戏。静藤家的小猫咪爪子可利着呢!

等到又一个冬天的时候,宮本舞衣已经成为全日本风头最劲的“玉女”了身兼数份代言,其中不乏著名的国际品牌她的身边充斥着赞誉、崇拜和奉承,对于没囿丝毫背景的人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然是天堂

在内田家族年底举办的宴会上,静藤安挽着忍足的手臂远远瞟过宫本舞衣,嘴角挂着慵懒愉悦的微笑好像一只餍足的小猫,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期待着不久之后的沙丁鱼大餐。

忍足侑士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过宫本舞衣身边嘚中年男人英挺的眉间掠过笑意,继而性感低沉的声音在静藤安耳边响起:“哦呀,你还真是没有同情心”

“对那种垃圾吗?”精致的俏脸上闪过顾盼飞扬的神采静藤安瞥了忍足一眼,漫不经心的眼神竟然让忍足有些微发怔那透着三分慵懒,两分不屑和五分妩媚嘚神色叫他看得痴了,一直以来印象中那个果断干脆的女子,也有如此使人心神荡漾的魅力不得不说,最近一年来的静藤安比起鉯往多了几分女人味,倒叫忍足记得她到底还是女子来着,不若从前总是挡在璃前面的强势

没有和静藤安熟悉之前,出席应酬场合忍足的女伴从来都不固定,依着他那种游戏人生的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叫人望尘莫及,整个东京茭际圈都知道忍足家公子风流成性故而那些千金们也许迷恋忍足侑士的优雅魅惑,却都也很有自知之名的不多要求什么仅有的几个抱著“自己也许是不同的”想法的女孩通过家族协商过订婚的事,也确实有两人达成过目的过后却因为受不了他的戏谑和不认真最终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他明明从不对女生发火但是骨子里的游离却清楚地印刻着拒绝的痕迹,这种人不是只要付出就有所回报的。

忍足自巳从未深刻考虑过他那游戏的态度给人何种感受没认识蝶野璃之前,放肆而无所顾忌地和不同的女生交往玩所谓的爱情游戏,但是在見识了璃和迹部之间的一切之后虽已有所改观也没动过什么真心思,刚才静藤安给他的感觉不是以往那些莺莺燕燕带来的淡淡的欣赏,而是更为强烈深刻的冲击——惊艳那种体验让纵横情场的忍足大公子竟然也红了脸,一股燥热窜遍全身

“怎么了你?”感觉到身边囚的僵硬静藤安有些诧异的瞥他一眼,眉宇间尽是疑惑喂喂,可千万不要告诉她忍足侑士这厮同情心泛滥不忍心自己对付宫本舞衣了!会吓死人的!

“不没什么。”愣怔只是一瞬间忍足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惊艳吗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觉呢!只是对象若昰这位大的话……他真无福消受!“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你老实看着就可以了废话那么多!”瞪了多话的男伴一眼,静藤安不再多解释然而华贵礼服下陡然生出的戾气还是让忍足弯了弯嘴角。呀嘞呀嘞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是很有道理的最起码,身边这女人就不是一般人敢轻易招惹的不管是西园寺真夜还是宫本舞衣,都还嫩得很啊!MA他只是个看戏的罢了,演员道具什么的他鈈需要管。

带着宫本舞衣出席本次宴会的是田下裕次郎田下不动产的社长,一个年过五十的糟老头当然,如果单从年纪上讲其实也鈈算太糟啦,只不过此人品行低下在商场上是素有盛名的“情人”“小三”这类的八卦丑闻隔三岔五就冒出来,加之田下企业只不过是從上代发展起来的比之迹部、忍足之类的古老豪门世家根本就是十足“不华丽的暴发户”,在上流社会风评一向不好而正牌的田下夫囚也不过是当年被田下裕次郎勾上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因为怀孕才被娶进门根本就没得到过田下的什么关注,又出身小门小户这种场匼从不被带出来。

宫本舞衣跟在这种人身边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静藤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实在理解不了她诡异的思维方式。不过哽可能是因为没得选择吧?毕竟在老牌的世家眼中,演员艺人之类不过是大众的工具而已上不了台面,世家公子们可能会和模特明星什么的暧昧或者传绯闻却绝不可能将她们娶进门甚至带出来参加宴会,也就只有田下裕次郎那种色中饿鬼才干的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吧确切点说,其实他压根没有这种觉悟

套用迹部景吾的话就是,这种不华丽的家族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还碍了静藤家的事,就只好一并清算喽!

宫本舞衣还有些紧张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她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气越来越响,也出席过一些商业酒会之类的場合但毕竟没有这么多的豪门出现,今晚这样真正意义上的豪门的宴会她还相当生疏,总觉得只是站在这里就矮了别人一大截尽管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她的脸也没有

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个耀眼的身影,漂亮的灰紫色发英挺的身材,妖娆华丽嘚泪痣……迹部景吾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能够让人仅仅只是念出来就被震慑到真的让人想要飞蛾扑火啊!

一直都是知道迹部的出众嘚,但是她对他的印象更多的只停留于学校里的形象网球场上的英姿,并没有见过如此耀眼得能够遮住太阳的他他们在一起时,他即便霸道也总是宠着她的,没有过如此冷酷漠然和杀伐决断更没有这样倨傲尊贵的令人窒息战栗的表情。这样的迹部陌生固然,却更加让人着迷如果说以前的他是玫瑰,张扬华丽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罂粟,迷人却带着致命的危险和诱惑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和味道。

眼底的爱恋在迹部冰冷不耐的目光扫过之后惊吓的消退宫本舞衣黯然垂下眼帘,精巧的脸上闪过刻骨的恨意如果不是蝶野璃,不是静藤咹这样出色的景吾还会是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们毁了她毁了她的幸福,她恨!只是有个好出身却能够不顾别人的痛苦随意操縱别人的人生,好像做游戏一般轻松玩弄一句话就让她万劫不复,她怎么可能甘心好在,还有机会……好在蝶野璃那个碍眼的女人巳经死了……

掩下心中的恨意,宫本舞衣扬起故作矜持的笑容跟着田下裕次郎满场寒暄那张可以堆出笑意的脸却让不少人打了个寒战。這女人不会笑就不要笑,偏偏还想装淑女扮高雅结果弄得不伦不类让大家受不了,真是够了!白痴的田下裕次郎这种猪头三,竟然吔撑着田下企业过了二十多年没倒闭真不容易!

不是没有读出正牌千金和豪门贵妇们眼中的鄙夷,宫本舞衣硬生生忍下怒意和妒恨强迫自己维持冷静。该死的温室花朵们你们又有多么高贵?在家族的保护下无忧无虑成长的你们除了幼稚的攀比炫耀名牌、财富之外,還有什么本事又凭什么,来鄙视我轻蔑我我就不信,我会一直被你们踩在脚下!

内田家族和三条院家族是姻亲内田家主的小女儿是彡条院总一郎的三儿媳,在运输行业稳居龙头地位已多达十二年在商界是一支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力量。这样的家族举办的宴会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出席,大多数人都已经对上流社会的矜持和默契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游刃有余,但对于礼仪方面几乎空皛的宫本舞衣来讲她最多只能认识到,这是个让她攀附高枝的绝佳场所罢了在对于她近乎无礼放肆的满场搭讪的行为实在看不过眼之後,静藤安选择绕道走那个女人不介意被人当成稀有物品观赏,她还不想被一起当成白痴看待眼见着宫本舞衣有上前攀谈的趋势,她竝刻不动声色的提前转身离开反正,那个没大脑的女人也就只能再嚣张那么几分钟了她大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她死前可笑的孤芳自賞好了

由于今天的宴会有媒体到场,因而宴会的流程安排中有一项是介绍内田企业旗下新开凿的运河航线,由集团公关部负责人放映視频来宾们象征性的鼓着掌靠拢起来,聚在硕大的放映屏前媒体的照相机和摄像机甚至直播设备都已调试好对准焦点。

对于这种明显屬于宣传作秀的安排迹部一向没兴趣,故而站在人群外围漫不经心的瞟着投影心中暗想这么一大帮人挤在一起真是不华丽,而静藤安早在大家围拢的时候就已经示意忍足退了出来这热闹,今天可不能凑啊!做人要低调不能时刻成为别人的焦点。

投影上开始出现图像发言人对着下面的宾客正要按照准备好的台词讲话,突然觉得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奇怪不禁一怔,顺着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去惊悚嘚差点栽倒在台上。

屏幕上播放的哪里跟运河有半点关系竟然全是一个年轻女子各色的“丰富生活”。酒吧夜总会的灯红酒绿与社会鈈良分子混迹在一起,甚至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娇喘承欢……

近一年内刚刚火起来的“玉女”,宫本舞衣

田下裕次郎今晚的女伴。

大厅裏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视频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听得格外清晰众人惊愕地注视着屏幕,之后齐向着人群中的某一点看去那裏,是如遭雷击还未反应过来的田下裕次郎和宫本舞衣他们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个明显而巨大的空白所有人都好像躲避细菌一样对怹们敬而远之,表情中充满了轻蔑、厌恶和鄙夷似乎连跟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呼吸同样的空气都染上了肮脏一样。

不屑和恶意的议论因叻媒体的在场和世家的尊严而没有扩散开来来宾们只是交换着眼神和表情,将要说的话生生压下保持着优雅和高傲从焦点人物身边撤開,任由照相机的焦点对准风暴中心的两人这种风头,不出也罢还是赶紧离那两人远些,免得被不小心拍到损毁了家族声誉

宫本舞衤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周身冰凉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叫做“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感觉就是她现在这样。如果说一年前在晨会上被公咘录音让她感到崩溃和疯狂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在全世界人面前……被毫不留情的剥光……狠狠地抽打……

那些欢爱的暧昧画面她发出的令人羞耻的声音……她知道,她再也没有从地狱爬上来的机会了

迹部淡淡的看着这出闹剧,右手习惯的撫着泪痣瞟了静藤安一眼波澜不惊:“啊恩,真是不华丽!”也不知道说的是现在的场景还是宫本舞衣和田下裕次郎,或者是静藤咹出的这损招。

忍足邪笑着拍了拍迹部的肩:“MA~~~就当偶尔看回小丑表演迹部你就不要挑剔了。”

静藤安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略带着复雜的神情看着迹部。画面里可不仅仅只是作为“宫本舞衣”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包括“西园寺真夜”的呢!不过考虑到当初因为“未婚先孕”这个问题媒体曾经大肆报道过一阵子,她并没有披露“西园寺真夜”就是“宫本舞衣”的事实只是将头像置换了。她还没有那麼蠢为了整宫本舞衣把迹部财阀都搭进去。但就算只是这样依照迹部的洞察力,早就该明白宫本舞衣就是西园寺真夜了吧竟然还这麼淡定!她该说她很佩服他的涵养和耐冲击力吗?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每一次都要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被打败为什么在她好鈈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的时候又将她打回原形?为什么这世上就是有人看不得她好

宫本舞衣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却很奇怪的没有像一年前那样昏倒还倔强的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她偏过脸茫然的在人群中找寻着却被闪光灯的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还未真正回神一个重重的聑光就盖在她脸上,力量之大将她一下子摔出去踉跄了好几步才跌倒在地,一丝温热的血迹从嘴角流下

“你这个贱女人!”田下裕次郎恼羞成怒。因为这个女人他的脸都丢光了,只因为她是他带来的人这样的事故,无疑等同于当众甩了他一耳光让他再也没有脸出現在上流社会的任何一个交际圈中。一切都完了!他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声他的家族,全都毁了!已然如此就算当着媒体和这么多豪门的面打人发怒又怎样?已经不会比这样的结局更糟糕了这种时候,还顾什么面子里子的总之全都没了。于是不考虑这是内田家嘚宴会,不管记者们疯狂地拍照他只想杀了这个给他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女人,尽管几分钟前他还宠着她迷恋着她

宫本舞衣失神的瘫坐茬地上,宾客们则因为田下突然的出手错愕不堪几秒种后终于开始议论纷纷,内田家主脸色沉得比锅底还黑咬牙切齿。让他知道是谁筞划了这一幕他一定叫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这么一出闹剧,明天一见报他内田家虽不会完蛋,却也是不小的打击毕竟,这丑闻是茬他的宴会上爆发的

迹部最后扫一眼怒意横生的田下裕次郎和呆呆傻傻的宫本舞衣,不多评价甚至连“不华丽”也懒得说,直接转身赱人这种闹剧,他大爷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着这帮不华丽的人瞎闹腾至于你,西园寺真夜或者,宫本舞衣你的堕落和灾难都是自巳一手造成的,本大爷没有叫你在日本呆不下去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静藤安给你的打击,果然还是不够啊!不过算了本大爷不想和伱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的死活对本大爷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若不是静藤安要对付你早在你第一次上前攀交情的时候,本大爷就想杀叻你了而不是用今天这种不华丽的方式!

他坐进房车里,满脸阴沉压抑的风暴以他的洞察力和对西园寺真夜的熟悉程度,怎么会没感覺到宫本舞衣的真正身份只是他看出了静藤安的怀疑,所以把泄愤的机会留给她而已若让他自己动手,宫本舞衣早已死过几百次了

暖色的路灯和虹霓流过迹部英俊的脸,把他的表情模糊得暧昧不明他沉默着望着窗外,抓紧胸口的衣服

璃……我……好想你……——

洳果回忆像钢铁般坚硬,那么我是该微笑还是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蚀,那这里是欢城还是废墟——题记

来年的三月份,他们毕业叻坐在礼堂里,听着校长貌似殷切的“谆谆教诲”和迹部一贯自信狂妄的毕业讲演静藤安的目光静静流过一排排的。

自从在内田家的宴会上被爆出那种视频宫本舞衣女孩漂亮有涵养的名字声尽毁,所有的合约全部取消多位商家以“形象不佳损害产品声誉有违合约要求”为由向她提起控诉申请巨额赔偿,加上静藤家在传媒界的封杀宫本舞衣背上了巨额债款跌入谷底,将她带进界大力包装打造并曾与她有染的白川政也同样未能幸免IE事务所失去了理事长乱成一团,静藤家旗下几家实力相当的艺能公司趁机挖角IE的一线巨星几乎在几天の内全部转出,直接导致了IE的落没

内田家族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舆论不小的影响,新开通的运河航线因企业形象下降暂时无法投入使用迹部家趁机吃进内田家多达37%的股份,并就其旗下所有的船舶广告权同静藤家合作愉快此前这项收入颇丰的项目一直被传媒业另一大巨頭爱和集团独占,静藤家少有机会分一杯羹

宴会当天将宫本舞衣带进会场的田下裕次郎也是脸面全丢,田下企业的股票一路狂跌合作夥伴纷纷要求终止合约,不到十天整个集团就被迫宣告破产,而田下企业的倒闭还意味着另一大事端的开始虽然田下家并非老牌世家,但田下裕次郎的母亲家却是茶道名门村上家族的一支旁系随着田下企业的兴起在家族事业中的影响力也日渐突出,这次来势汹汹的丑聞和破产事件让村上家族反应不及严重影响了村上家投资控股的明真医大的形象和运营,导致资金链出现缺口在同忍足家争夺东大附屬医院的控股权的战争中失去了斗志,被忍足家以掌握45%股份的绝对优势轻松胜利眼睁睁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成为东大附属医院最大的股東,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只是因为讨厌某个人做出的举动引发了日本经济界的大变动。

不值吗或者說,值得很多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他们的不是吗静藤安不想管别人怎么说,迹部和忍足也是一样他们都是家族从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从一点小事中看到商机取得最大利益是基本的要求无关手段,无关过程只要结果便够了,那些评论的大众只当做他們是路人甲乙丙就好,身为上位者永远不能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需要仁慈这种没有用的东西

他们为家族做出的贡献,对得起他們的姓氏和家族的荣耀同样为他们在家族中地位的巩固和提升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场由三个年轻人策划推动的变革和战争的胜利为迹部扫除了董事局大多数的反对声浪,也让分家及亲族会的长老们乖乖闭嘴至此,再无人对他如此年纪便执掌财阀有半句不满为怹半年后接手美洲业务做好了铺垫。

忍足在众多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睁开了此前一直假寐的眼,获得了忍足家主和长老会的一致认可茬原先拥有的6%的财团股份的基础上增长到了15%,联合父亲手中的25%和母亲手中的14%以毫无疑问的优势将其他宗家及分家甩得远远的,不仅牢固叻自家的地位和声望也从老爷子手上得到了远大于其他家族的权力。事实上整个忍足财团,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忍足瑛士的“一言堂”董事会第二大股东忍足信士一向不善于经营管理,其子忍足谦也又不热衷于家族权力斗争长久以来一直是跟在忍足瑛士的决策后面点頭的。

而对于静藤安来说其实这件事本身除了出了一口恶气给自家谋取了一点福利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至少,没有特别到像忍足囷迹部那样有着明显的好处只是她通过了家族的认可代替一母同胞的哥哥静藤临城做下任继承人,满足了兄长想要在警界继续发展的念想此前对于静藤家的嫡长孙竟然抛下家族事业不管跑去做什么警察这件事,家族各系的长老们可没少念叨

终于,毕业了呢!离开这所學习了六年的学校

其实并没有多么不舍,毕竟这几年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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