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国青铜剑剑有没有喜欢的

长安君想养猫
刺客列传,齐蹇,仲孟,公孙铃。Ian白月光,kkw朱砂痣&&一个彻头彻尾的配角控,专注让配角做戏外主人公的话唠。
佛系小平台为什么总是要作死?自己逼走用户?没啥关注没多少热度的圈招你惹你了?没有粉丝支持还想产粮的活该沉底呗?虽然知道面对一意孤行惯了的官方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不吐不快了。
请求大家帮帮忙,送我上去给Lof 看到,这次lof&改版之后不仅排版丑,还影响重大,损害了各大圈子的新人,以及粉丝不多但用心产粮的太太们的利益和热情!因为不是你们写的或者画的差,而是你们的粮会被直接被忽略掉!
大家三次都忙,萌CP都是用爱发电,有时间产个粮已经不容易,有几个热度评论就很满足了,但还要因为Lof&的原因,让你们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汇报,这就很悲催了。所以在此呼吁一下,请各位读者老爷,正在用爱发电的太太们,花时间阅读一下本文,关爱己圈,人人有责。
我们先来看一下新版订阅TAG截图
Lof这次把订阅的版面分两块,一块最新,一块最热。首先我们先不评论这版面的审美如何,一进到tag,页面自动就是最热这板块,看到的是最热门的作品。请问谁不知道热门作品质量高?谁不知道高热度的粮普遍好吃?
热门的刷一下吃完了还会有人愿意看旁边最新那块吗?
还把热度都标出来了,还会有人愿意看零零丁丁几热度的粮食吗?
以前能一眼看十几个标题,能分出哪些合胃口,哪些不合胃口,今天更新多少,昨天更新到哪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一眼只能看三四个,谁还愿意划半天找粮食??沉底下的太太是不是都白产粮了??
还弄个24小时榜,周榜,半天就划到底了,那些用心产出,粮食质量高,就是新人粉少了一些是不是永远没机会被大家认识了?
另外,据说(看到有人反映,我自己这边暂时没发现)因为限流导致关注的作者更新后可能根本刷不到。我不知道如果长期不与关注的作者互动的话,是不是以后就一直刷不到,至少微博是这样(摊手)
所以强烈建议LOF尽快换回以前,一视同仁,方便阅览的订阅版面,我们第一眼更想看到的是舒服,整齐的最新粮食,而不是最热。
希望你们为新用户多多着想,请关爱未来你们的用户群体。也请不要一天到晚就学微博限流,热圈排行前10的CP一天才3000多个阅读量,用户在用心帮你推广,你这样良心过得去吗?
希望LOF多花时间研究一下用户体验,保持自己的特色,别一天到晚学其他APP照搬,最后反而丢失了原来的自己,谢谢。
啊啊啊啊啊想要一个马浚伟的小玄子哥哥!
唏嘘的是,假太后是为了私利接近小玄子的,可论起来她比真太后对小玄子要好.....教他治国的道理,在他朝政不顺内心苦闷的时候开解他。
真太后不是小玄子的亲娘,没怎么带过他帮过他,一心为自己着想无可厚非。
可怜我小玄子爹不疼娘不爱......小桂子周旋四方,对他是真心的,却又骗他那么多回。
唉,人心呐。
见天的连轴转又到了这个点。
忙起来就特别想双白,想写齐蹇、澈夫、超云和展昭,想我要是跟着煎饼王混朝廷估计比现在还累毕竟每天秀,想墓王之王啥时候上映。
然而我知道一旦空闲下来又会变成咸鱼哈哈哈。
晚安,大家。
我这正好有两瓶从西安带回来的酒,一直舍不得喝。赶紧过来,我们一醉方休。(认真严肃)
一口气看完,花了一个半小时,为我的龟速点蜡~~也许是小齐不会跟丢蹇宾这个念头也快成我的执念了吧,从一开始我就隐约觉得小齐并不在这个陵墓里,更不相信小齐不愿见蹇宾,即便明白小齐无法做主身后事,也依然固执地觉得小齐在某个地方一直等着蹇宾。陵墓里机关重重,描写得好精彩好有画面感,不由想起当初看《鬼吹灯精绝古城》(网剧)的感觉,看得心惊胆战又欲罢不能,也正是机关太诡异太残忍,觉得不符合小齐的气质,若死后有灵他也不会待在那的,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小齐即便是铁血帝王在骨子里也是洒脱磊落纤尘不染的,这些残暴的机关即便是为了守卫陵墓也配不上他。我心目中的小齐,天下是他的责任,铁血是他的手段,对蹇宾的爱和柔情才是真正的他,卸下责任的那天才是他们完全属于彼此的时候,所以我忍不住想小齐原本就不想入帝陵,而是选择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作为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安息之处,那里没有帝王生前身后的荣华却有永生永世的陪伴与安宁(突然想到《双抛桥》,“他们只是造访一座城,城里只有两个人”,突如其来的虐感),连长安君也不知道小齐葬在哪里,我就私心以为毓埥虽然拒绝承认蹇宾,却也未让小齐入帝陵,让他彻底解脱了,然后小齐终于等到了蹇宾,两人双双转世又携手了吧。
齐蹇前世的分离是双方造成的,无法弥补无法淡忘,小齐为了蹇宾明知不可为而毅然伐魏,蹇宾在墓前自刎谢罪,二人都是那么决然,不给人设想“如果”的余地,带着傲意,拒绝了人们对他们感情的品评,他们让我想到“爱如执炬迎风,炽烈而哀痛”。往事已作烟尘散,求不得还是情深不寿都不重要了,知道他们从未放弃对彼此的爱就够了,幸好他们转世能再次携手,希望他们生生世世能永不分离。蹇宾执念看到石碑后散去的那处是真正虐到我的地方,他那时还以为小齐恨他,执着千年也无法让他见一面,那是怎样的万念俱灰呀!
时秋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机敏圆滑,对待每个人的情绪和言行都能恰到好处,只有对待满风他从不伪装,也真的不在意满风曾经对他的伤害。满风看似心细如发有主见,对待感情却优柔脆弱,时秋是他最爱也是最怕面对的人,一味承受,以为能减少愧疚,却只是在不断加深自己的心结,并非他不信任时秋的爱,只是他太爱时秋而患得患失。这种宁肯自己受伤,却无法原谅自己伤害别人的人最痛苦了。两人的甜蜜带着丝小心翼翼,对满风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疼,对时秋我有些替他感到无力,时不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好在对待满风,时秋有足够的柔情和耐心。经历生死,二人都是重获新生,真正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希望他们一直幸福下去吧。
从马超进入帝陵,就一直希望他能有主角光环护体,可是断龙石砸下,心也彻底沉了,这是合理的剧情,却不该是他们合理的归宿。马超和赵云,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惋惜、麻木、悲伤……怎么也找不到能合适形容这种感觉的词,赵云的心绪,我不忍也无能去猜度,他仍是那样淡淡的,与马超的情愫大概成了他心中最美好的花蕾,值得珍藏一生温柔以待,却永远看不到它的绽放。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真的是让人爱到心坎上的一句话,迟疑了整篇的泪,看到它才终于决堤,很想高喊“天不亡我,心意如初”。
从不存在真正的完美,遗憾才能衬托美好,让人珍惜,长安君的文总是在淡淡缺憾中捧出温暖,看过便难忘。
这篇小小的评论,不敢相信,我写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觉得有些东西难以表达。
以及,长安君,你看出我是在催更姐妹篇吗~~
占用tag抱歉,随后会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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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念》一文,统一答读者问
非常高兴大家给我留言,与我讨论《念》。老实讲这两万八千字真的耗费了我很多心血,看到你们说喜欢,我心里十分满足。欢迎来讨论,要是能收到长评,那简直值得喝一杯。
下面就几个问的比较多的问题做出回复:
Q:为什么是毓埥的墓?
A:探墓以前,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是谁的墓,除了阴灵的一面之词。
为了防范入侵,一般情况下陵墓相关的信息会全部销毁,文字资料无法考据。故而面对利益集团,考古队是被动的,必须要下到墓中去,进行勘测,取得第一手的资料。
阴灵是这么跟骆时秋说的——
“帝陵一共七层,我曾去到过第三层。”
他都没进去,怎么知道一共七层?因为齐之侃是毓埥一统天下以后才被封为帝,死的时候是齐国的王,七层乃王陵的规制,所以阴灵推断有七层。
然而事实证明这座陵墓一共九层:前三层、第四层三生路、第五层黄泉、第六层广阳宫、第七层永宁宫、第八层长生殿、第九层镇墓石碑下面的空间,棺椁存放之地。
九层是帝陵的规制,齐之侃活着的时候不可能知道自己以后要被追封了,早早建个九层帝陵。只有毓埥,他有充足的时间、强大的国力,凿空山腹,引流地下河,陪葬了无数珍宝,建造一个庞大宏伟的陵墓。
“千胜剑是小齐心爱之物,毓埥放入陪葬坑,希望弟弟在那边也可以弄剑自娱。”
这还是阴灵的推断。
千胜剑是齐之侃心爱之物,睹物思人的弟控毓埥放入了自己陵墓的陪葬坑,希望在那边也可以和弟弟相见。
阴灵栖生于千胜剑中,醒来就在慕里面,先入为主地认为进入了齐之侃的墓,其实不是的。
考古队取信了阴灵的说法,对于他们来说,墓主人究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有一座帝陵。这座帝陵的位置在城建规划设计图中,它的价值是否值得上头让步。
另一方面,墓中种种机关、陈设都表明这是毓埥的墓,而不是齐之侃的墓。
齐国宫城是兄弟俩成长的地方,三座同样的宫殿不足为奇。暗室的门齐之侃的白虎玉佩(送给了蹇宾)能打开,毓埥的苍狼玉佩也能打开。暗室里有许多描绘墓主人日常生活场景的画,其中一幅是七八个稚子在御花园里扑蝶玩耍,视角属于一位父亲。齐之侃没有孩子,这些小孩是毓埥的孩子。当时考古队成员死的死伤的伤,遭到金麒麟的追赶,而阴灵沉溺于过去的伤痛,无人留意这一点。
第七层永宁宫中的陵卫,阴灵说是齐国历代将军的替身,它们经由某种特殊办法训练出来,专门为帝王守墓。身为皇帝的毓埥自然也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第八层长生殿内有一口石棺,石棺里关着一只用术法驱使的怪物。齐之侃和蹇宾大婚在前,天玑的巫蛊术随之流入齐国很正常。但是怪物胸前放着的瑰云珠,是天玑王的信物。齐之侃英年早逝,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完成统一大业,有着亲戚关系的天玑亦没有被灭国。他死以后,哥哥毓埥继续完成齐国的国策,横扫周边所有国家,顺理成章得到了瑰云珠,并且将它放在自己寝殿,作为开启机关的一把钥匙。
综上,说这座陵墓属于齐之侃不过是阴灵的主观臆想,墓中的一切证明了这是毓埥的墓。
Q:小齐的墓在哪?
A:在骊山下。(笑眯眯)
言归正传,我也不知道在哪,谁都不知道。也许在秦岭山区某个遮云蔽日的深山里,也许在渭水河下,也许早就在战乱中损毁了。
Q:会不会有番外篇:
A:不会。但可能会有姐妹篇讲讲转世以后的齐之侃和蹇宾,谁知道呢,看心情。
补充如下几点:
蹇宾没能跟小齐合葬。文中写明了毓埥将蹇宾的遗体送还天玑,齐国不承认这位王后。虽然遗憾,但事实如此。
不让阴灵进入是真龙紫气的原因,龙脉之地隔绝阴物滋生。不怪小齐,也不怪毓埥。他们都死啦,死的透透的,而且都投胎转世了。
有关马超的结局,不瞒你们说,当时我迟迟无法下决心,犹豫了好几天。我还跟身边的朋友讲了我的纠结和挣扎,究竟是尊重情节走向,还是顺从我的私心。最后,我选择了前者,并且为之难过了三天。写过文章的人一定懂得我的心情,即使文章脱胎于作者的架构,然而在写出来的那一刻,它便有了生命。有时候哪怕是作者,也无法随心所欲,违逆它的意志。
《念》就这样完结了。
我和大家一样,极其不舍。可是生活永远不会处处如意,能珍惜手中握紧的片刻欢愉,已经难能可贵了。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
齐之侃和蹇宾、马超和赵云、骆时秋和楼满风,乃至易柏辰和马振桓,你们和我,我们和他们,不说再见,故事就不会结束。
祝大家周末愉快。
上一章请戳:
长安君:想了半天,打了不少字,最后发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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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骆时秋决策有方,所有装备完整无损,有足够的登山绳结成攀爬城墙所用的绳梯。
站在高耸的城楼顶端极目远眺,亭台轩阁样样俱全。地宫没有遭到地下河的侵袭,宫殿殿顶每一块鎏金瓦片都辉煌夺目,檐下雕刻的十二种瑞兽栩栩如生。仙宫不在画上,这里就是仙宫。
中轴线上三座主殿依次为广阳、永宁、长生,两侧还有东西配殿。
深怕自己失控的蹇宾死命掐着手背,阴气从他的指尖浸出。若是活人,大概早已鲜血淋漓。
佼佼明月,河西之畔。
风之萧萧,雨之寥寥。
思之不见,劳心悄慅。
每一个白天和黑夜,每一次花开与花落,回家的路太难了。身为阴灵的他每向前走一步,受到的伤害就重一分,渐渐从队伍前头落在亢奋的学者们后头。
楼满风发现他落单,忧心忡忡来到他身边:“前辈,你还好吧?”他伸手去扶蹇宾的胳膊,衣袖下面空了一截。就连幻化出来的现代装束,都隐隐露出凤袍的纹路。
“时秋!抱歉,你能过来一下吗?”
站在老师旁边跟徐子斌教授争辩着什么的骆时秋立即放下所有事跑过来:“怎么了?”
“帮我们打掩护。”
强忍不适的蹇宾拼命克制,唇边还是溢出大团大团的黑气。楼满风拿出取血针,扎破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有别于平常的立竿见影,一滴又一滴温热的血犹如石沉大海。
“够了。”蹇宾捏住他的手腕,摸出一张OK绷,还故作轻松对楼满风说:“那个女孩说是什么卡通熊,我想你们年轻人会喜欢。”
楼满风任由他包好伤口,沉着脸扎穿第二根手指。
他们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而已。
一直沉默的骆时秋提起蹇宾的包:“没事的前辈,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穿过广阳宫和永宁宫,齐昭帝的棺椁应该放置于跟他生前寝宫方位一致的长生殿。
蹇宾对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这里是举行朝会的场所,每五日一次大朝,文武百官均可面圣。平常的小朝会就只有等级较高的官员参加,戍边守将没有王令不得随意入城。”
见不得小辈们愁眉苦脸,他漫无目的闲扯:“小骆是研究生,倘若投入小齐门下,一定会得到重用,你想当个什么官?”
骆时秋还真思考了一会:“昭帝知人善用,不过加官进爵还是算啦,我早上肯定起不来上朝……”
楼满风噗嗤笑了,他正想挪揄几句,
空荡荡的大殿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机关转动,血液从颈动脉喷溅而出射在朱红房梁上——徐子斌不慎掉入镇墓兽跟前的地坑,被里面的密密麻麻的箭阵插成了血刺猬。
“怎么回事?!”
“别问了快跑!”
墙壁上的联动机关倾泻箭雨,高约三米的镇墓麒麟嘴里探出毒烟孔,挥剑格挡的骆时秋拉住冒着生命危险捡背包的叶煦,大喊:“老师!走啊!”
“不行!所有资料、证据都在这!”如果不能把它们拿出去让各方面心服口服,付出再多代价都是枉然。
蒋云威的相机也不知有没有摔坏,他一把裹进自己怀里。楼满风见他们迟迟不来,回头去找,眼见毒烟弥漫,不禁焦急万分:“时秋小心!”
齐国最好的工匠精心打磨的箭头撕裂了他的血肉,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蹇宾毫不犹豫冲出来救他,想把他抱到安全的地方。但阴阳眼捕捉到了骇人的一幕:血腥气朝麒麟聚拢,缠在巨大的鎏金兽身上,夜明珠装点的双目受到侵蚀缓缓变成深红。
活在远古神话中的麒麟,即将苏醒。
楼满风尝试着扣上地砖,徒劳无功。
骆时秋扶着叶煦,蹇宾背着楼满风,前来寻找他们的马超看到老人拖着背包跌跌撞撞,赶紧接过来,一面跑一面简单交代情况:“金麒麟叼着一块极品高古翠玉,徐老师拓花纹的时候可能想拿起来看看……”
蹇宾冷哼一声:“他想偷玉。”
不问自取是为贼,不怪修建者赶尽杀绝。而且来之前再三声明过纪律,这属于非法占有。
“小楼没事吧?”徐子斌因为家庭原因一生清贫,有点爱贪小便宜,本性并不坏。叶煦顾全他死后的体面,阻止蹇宾继续说下去,尽管他心里明白他说的没错。
楼满风含含糊糊应着,蹇宾不想他有任何闪失,当即说道:“全都跟我来。”
帝王陵墓自新王继位之日起开始修建,假如这的确是旧日的缩影,那么广阳宫后殿毗邻永宁宫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可以直通过去的暗门。
齐之侃的父亲当年隔出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幼小又调皮的两个嫡子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在里面玩耍打闹,时不时借此躲避太傅和母后的管教。
拧动龙椅上的龙角,墙上果真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只石雕底座。白玉佩恰好严丝合缝,逃生通道刹那间为他们敞开。
六国斥责齐国乃虎狼之地,是蛮夷而非华夏族邦,不愿结交。齐父干脆命人制了两枚大小一模一样的玉佩,齐之侃是白虎,齐毓埥是苍狼。
时间宝贵,骆时秋立刻为楼满风处理箭伤,还给他打了一剂抗生素。吸入毒烟的叶煦喉咙火烧火燎,邓朝丽帮他注射了一只血清,希望可以中和毒素。蒋云威受了一点轻伤,战士何元在看护他。马超和其他人帮施救者打灯,考古队剩余两名教授李洪祥和张博密切关注门外的动静。
至于密室墙上所绘的墓主人日常生活图景,已无人欣赏。
春耕图,十月秋猎图,年节祭祀图,甚至有一幅六七个稚子嬉戏扑蝶的御园图。
齐之侃满心期盼他和蹇宾的孩子,名字取了十来个,做成签子放进竹筒,只等出生后由蹇宾来拈阄。还坏坏的说要他多生几个,别白白辜负了自己冥思苦想的功夫。
阴灵没有心,为何他的四肢百骸那么疼?
倒在墙角的蹇宾把马超吓坏了:“蹇老师你怎么样?”他抓了个空,一时呆住了,古怪地盯着手掌看。
“咚——咚——咚——”
经过一连串惊吓精神濒临崩溃的张博连滚带爬远离门后,不停念叨着:“来了、它来了。”
“兄弟们,抄家伙准备。”马超当机立断背起蹇宾,他就不信那玩意能杠得住子弹:“小骆你那怎么样?李教授、小邓你们看好叶老师。蹇老师,接下来该怎么做?”
指挥他去找机关的蹇宾为他照亮脚下,听后忍不住说:“你既已发现我是什么东西,还敢靠近我?”
“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每一个人。”
门刚刚打开一个缝,张博就蹿了进去。
永宁宫是御书房,没有广阳宫气势恢宏,案头堆着大批大批的竹简、帛书。十二连盏灯矗立在镂空夔龙纹底座上,蹇宾咬牙坚持将灯盘挨个点燃,就像千年前齐之侃批折子时他定会为他点灯磨墨一样。
起初齐之侃不理解,问他是不是下人们不好,让他受了委屈,还说使唤不动的奴才留着无益。他握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温言劝解。他愿意静静坐在齐之侃身旁陪着他,为他剪去结长的灯花,披衣添茶。
和他多在一起一时,他便多欢喜一时。
灯光亮起,转身回首处,故人长辞。
楼满风一直盯着树灯看,骆时秋搂着他,轻声问:“有什么不妥吗?”他没有回答,垂着头,努力独立行走。
不敢冒进的众人举起手电观察前方,黝黑的墓道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两侧的墙壁上嵌满了人的身体,足足二十四具。
它们身上穿着甲胄,戴着头盔,腰间还别有武器,脸上半部被黑色的鬼面具遮挡。从体型和高度可以推断都是壮年男子,生前应是武士或者士兵。
虽然墓道不窄,但是除了从它们眼皮底下走过去,别无他法。
张博吓疯了,叉着腰大喊大叫:“来啊,我不怕你们!来啊!哈哈哈。”恐怖的回音让他的勇气像泡沫般破裂,他躲进战士何元跟张奕中间,大气不敢出。
邓朝丽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走到蹇宾旁边:“蹇哥,这是什么?人殉不是在战国初期就废除了吗?”
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人口何其珍贵,折损大量活人在墓里陪葬有违齐国国策。
“这些是专门用来守墓的陵卫,你可以把他们当做齐国历代名将的替身。他们曾经都是孤儿,有些是特殊手法训练出来的大力士,身材魁梧强劲;有些是昭帝的贴身侍卫,自愿为他殉葬。”
齐之侃深受爱戴,可见一斑。
不想和它们正面对抗的骆时秋问道:“前辈,您看的出触发机关的条件吗?”
蹇宾摇了摇头,他从不过问有关陵墓修建的事,天真地想和齐之侃白头偕老。
一路沉默的楼满风开了口:“恐怕是重力机关,任何人踏上地砖都会使它们……活过来。”
追上来的麒麟没给他们机会细想,破墙弄出的动静就在身后。马超和战士们端起95式步枪疯狂打烂陵卫的头:“趁现在,跑!”
然而跑了不到一半地面猛地下陷,骆时秋暗道不妙,飞身抱住楼满风就地一滚。
耳边传来物体高速掠过带来的呼啸声,紧接着是人体撞上石墙的闷响。麒麟踏碎黑暗,一脚踹飞朝他射击的战士张奕和软蛋张博。
“妈的!”马超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命令其他人护着教授们先走,他得把两人救回来。
摔得七零八落的叶煦等人根本跑不快,墙上的东西已经完全脱离了锁链,没了头一样前来绞杀入侵者。
骆时秋把楼满风往身后一推,抽出寒血剑迎了上去。
陵卫一个个力大无穷,体表坚硬如石,枪弹无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们不知疼痛不会流血,哪怕断手断脚,照样能拖着沉重的身躯包围众人。
子弹打完的战士廖靖华和冯国林甩开膀子,暂时忘却三生路上发生的争执,背对背合力抗敌。
困在原地的楼满风、蹇宾、何元护着叶煦、邓朝丽和蒋云威,教授李洪祥死在陵卫刀下,眼镜沾满了血。
机敏的马超越过麒麟,刚要拉起吐血不止的张奕,转眼就挨了麒麟重重一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肩胛骨大约是断了。麒麟抬脚踩着他,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
骆时秋回头吼道:“小心它嘴里的毒!”
拼命抵抗摸出战刀,马超狠狠刺向麒麟的眼窝,剧痛让镇墓兽彻底癫狂,发出嚎叫四处乱撞。
“排长!”
廖靖华和冯国林看到惊险逃脱的马超渐渐不敌,很想摆脱陵卫的纠缠去帮忙。他们一个绊倒陵卫,一个大叫着跳到它身上从头到尾劈了个对半。
十几秒后,凶狠的敌人终于不动了。
冯国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的笑在廖靖华惊恐的目光里永远凝固。
又一名陵卫拦腰斩断了他。
“操你妈!”急红了眼的廖靖华扑了上去。
麒麟的咆哮震耳欲聋,身手矫健的马超飞檐走壁,躲开它的利爪,再次靠近张奕。五脏六腑破裂的战士刚刚离世,马超没办法停下来好好道别,含泪撕下他的臂章拿走了他的皮夹。
邓朝丽受伤昏迷,张博派不上用场,战士何元只能寸步不离守着她和叶煦。研究了一辈子学问的蒋云龙挥刀乱砍,陵卫铁片似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肤,伤处翻起一层黑水。
楼满风腿绑着绷带,但仍将鬼手刀舞得行云流水。他冲何元喊:“快处理伤口!”
手持千胜英勇对敌的蹇宾闻声望去,面色一沉。
必须马上剜出受到感染的肉,否则会全身溃烂而死。
骆时秋替廖靖华挡了一刀,鲜血滴在地上,陵卫罕见地迟疑了。他灵机一动,用带血的双手拧住对方的胳膊,麒麟血融穿甲胄,烫得陵卫尸身嘶嘶作响,像某种强酸腐蚀物体一样。
其余陵卫竟不敢靠近。
这招比劈成两半来得更快,骆时秋划伤自己泼了一地的血,催促楼满风等人赶紧走。
不到十米就可以打开墓门,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无奈麒麟血完全激发了麒麟的凶性,马超和廖靖华根本阻挡不住。激烈的战斗中麒麟踩烂了他们的光源,凭借人类的视觉只能模糊看见一双血红的兽眼在半空飘荡,看不清它的动作,无从反抗。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冷静的马超闭上眼睛,极力去听。不曾想空气中不仅仅有麒麟活动时掀起的微风,还传来似有若无的歌声。
他汗流浃背,凝神聚力刺出一刀,麒麟吃痛,摇头摆尾无意中踩到廖靖华,盛怒之下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何元捡起战友的枪朝它砸去,麒麟掉转方向扑了过来,正在为蒋云威包扎的楼满风躲闪不及,和两个陵卫缠斗的骆时秋分身乏术。
千钧一发之际,蹇宾决然扔出珍藏多年的虎纹玉佩,希望它可以减轻麒麟致命一击。
麒麟一爪拍飞碍事的白玉,白玉撞在地上,碎成几瓣。
然后,碎裂的玉中升起一缕缕青烟,化成一头威风凛凛、气吞山河的白老虎。它咬死了三三两两的陵卫,一声虎啸震慑天地,奋力朝麒麟猛撞过去。
温柔的轻风吹拂蹇宾的脸颊,仿佛爱人含笑的低语。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
齐之侃一直都在护着他。
不可一世的麒麟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偌大的深坑,变回了石像。
一地的残肢断体,血色浸透的地砖,泼墨般的绘出另一条三生之路。
蹇宾跪在地上,试图把碎玉拼回去。他的白袍沾上了点点鲜血,就像雪地里的梅花。马超顶着伤整理战友的遗体,让他们走得体面一些。骆时秋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他几次三番叫楼满风,后者坐在地上,揪着衣襟大口大口喘息。
同样伤着腿,张博没完没了哼唧,给他扎抗生素的何元说了他几句,他消停下来,难捱的死寂压在每一个活下来的人心头。
叶煦把最后一扇门推开了。
突兀响起的歌声漂浮不定,时而尖细时而宛转,绝不属于正常生物。
“别去听,”咳出一团阴气的蹇宾警示众人:“这是献祭时巫祝吟唱的镇魂歌,祈祷亡者安息;心志不坚者受到蛊惑,会在睡梦中死去。”
入口两侧的白磷接触到空气瞬间燃烧起来,并迅速向周围蔓延。原本不引火的大理石地砖明显涂了特殊材料,幽蓝色的火焰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勾勒出一条盘桓的青龙。
巨龙守护的高台上,放着一口石棺。
那里就是他们的终点。
马超听见叶煦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诧异地询问老人:“教授,您说什么?”
叶煦连比带划说不出完整的词,毒烟弄坏了他的嗓子。
骆时秋马上望向怀里的楼满风,他对他笑了一下,美丽的眼睛看起来还是那么明亮:“时秋,我看不见了。”
骆时秋听到自己反问了一遍,他以为是他流血太多神情恍惚听错了。他哆哆嗦嗦捧着楼满风的脸,努力在春水一般的凤眼里找到一丝光明。
楼满风安慰恋人:“没关系,我不要紧。”
报应不爽,这是应该的。
“我们立刻出去,帮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的,你相信我。”骆时秋语无伦次近乎哽咽,楼满风温和地笑着:“嗯,我信你。”
将邓朝丽、蒋云威、张博安置在安全区域,留下叶煦和何元照看,四人商量着如何开棺。
骆时秋紧紧握住楼满风的手,异常严肃:“地面有点不寻常。”
“哪里不对劲?”马超看不出来,他用绳子绑住战刀,想扔出去探一探。
楼满风的话阻止了他:“时秋,你数一数有多少块地砖。”
“六十四块。”
“你再给我讲讲墓室里都有什么。”
骆时秋每样都描述给他听,他点点头:“我想这是天罡八卦阵。”
是什么阵蹇宾不了解,但他可以明确一件事:“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要行动,石棺里的东西凡人对付不了。”
楼满风咦了一声,棺椁里不是昭帝吗?骆时秋告诉他石棺的形制绝非帝王规格,他们怀疑找到真正帝棺的关键就在石棺上。
蹇宾解释说:“天玑盛行巫术,传言当年的国师可以制造出一种长有兽身、双翼的人形怪物,用它充当引渡鬼魂的祭司。就是它不停在唱歌,直到术法的力量随着时间消亡。”
但是谁也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博览各种古籍的骆时秋从没见过此等法术,两千多年不老不死的歌声萦绕不绝,唱得人心惊胆战。
“先破阵吧。”他决定不再过多纠缠:“满风,我来做你的眼睛。”
楼满风趴在骆时秋背上,指点他的每一步:“乾三震四,坎二兑一。”蹇宾和马超紧随其后。
感受到久违的活人气息,石棺里的怪物开始躁动。骆时秋和马超找了三遍,没有找到其他机关
“难道打开石棺是唯一的办法?”
“麒麟血或可镇压它一会……”单薄的蹇宾剪影投在石棺上,马超把壁灯都点亮,手电固定住。
骆时秋举剑划开伤口,蹇宾用他的血在棺盖上画了一个图案。
马超好奇地追问:“这是什么?”
“上古文字写成的咒语。”蹇宾深吸一口气,冲两个年轻人点点头:“歌声一停,便可推开石棺。”
他的小齐,他终于回到他的身边。
棺盖缓缓滑动,楼满风拉着骆时秋的背包带,握紧鬼手刀的刀柄。
他看不到棺中躺着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物,身形瘦小如孩童,长发凌乱,竟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它的眼窝里只见眼白不见瞳孔,下半身粗暴地和某种动物缝在一起,马超觉得一阵恶心。
十根利刃一样的长指甲交叠在胸前,掌心下面压着什么东西。骆时秋用寒血剑一点点拨开,密切注意怪物的一举一动。
一颗硕大圆润的珠子滚了出来,蹇宾大惊:“瑰云珠?”
齐国与天玑结姻在先,墓中出现巫蛊之术不足为奇。但瑰云珠是历代天玑王印信上的至宝,根本不应该在齐之侃墓中。
骆时秋请马超把珠子放入青龙口中,机关开启,龙身轰隆隆陷了下去。
镇墓石碑升起,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神武文光烈皇帝。
骆时秋呆若木鸡:“怎么会是他?!”
千胜砸在地上,失去理智的蹇宾抓着石碑,力道之大,碎石簌簌落下:“不会的、不会的……”
他心心念念苦守了那么多年,怎会不是他?!
“时秋?”
骆时秋望着已经癫狂的蹇宾,低声回答楼满风:“这是齐烈帝毓埥的墓。”
他们都错了。
“蹇老师,你笑什么?”马超不明所以,他好心捡起千胜想还给蹇宾:“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
妙曼的歌声再次响起,然而还嫌不够似的,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声,断龙石落下,即将堵上他们唯一的出路。
马超死死压住棺盖,拿起千胜使劲往里刺,阻止怪物爬出来。骆时秋拉起楼满风,想再去拽蹇宾时,心灰意冷的阴灵顷刻间化作漫天萤光,湮灭于尘土。
千胜应声而断。
马超被掀翻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地上,撞得他眼前一黑。
战士何元见情势不妙,背起叶煦就往外跑。那怪物不容许任何人逃脱,头发暴涨,像鞭子一样卷住他们。
骆时秋凌空跃起,斩断了它的三千发丝。
失去他的楼满风惶惶不安:“时秋?时秋?”
“往前跑!不要管我!”
马超吐了一口血,反手一擦,撑起来相助骆时秋。
再度回来的何元背起邓朝丽,张博抓住他的腿要求先救自己,被他一脚蹬开。
怪物的速度太快了,骆时秋和马超且战且退,断龙石只余下一人来高的空间。楼满风还在墙上寻摸,试图找到控制它的机关。
为了保护墓主人的棺椁,修建者深谋远虑,每一步都算到了。
骆时秋抓起千胜甩出去,同时一把将楼满风向前推,平生唯一一次对他大发雷霆:“走啊!”
怪物的指甲和战刀撞在一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何元又背出蒋云威,站在墓道外打出仅剩的几枪,急切地大喊:“排长!快啊!”
骆时秋抱着楼满风滚了出去,伸手去拉马超。
他们的手抓在一起,断龙石只差一点就要闭合,躲避子弹暂时逃窜的怪物卷土重来,长满阴毒的指甲从马超背后穿胸而出。
断龙石无情落下,压烂了他的手臂。
骆时秋心里忽地空了一块,他再也承受不住,徒手砸向墓道,想刨一个口子从断龙石下方把马超救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喜欢一个人要大胆去追求。
坚硬的地砖折断了他的指骨,他撞着断龙石,嚎啕大哭。
解放军三零七总医院。
蒋云威教授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邓朝丽进了重症监护室;医学专家们对叶煦的喉咙和楼满风的眼睛进行了会诊,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们都要试一试。
相比之下,骆时秋和何元受的都不是致命伤。但真正让骆时秋害怕的是,赵云正从军区赶来,准备将战士们的遗物一并带走。
他不敢面对他,告诉他说马超什么都没留下。
心理层面遭遇重创的何元不愿开口说话,没几天就转去了精神科,只留骆时秋一人待在普通住院病房,等待赵云。
夜晚的凉风吹来阵阵花香,他一遍遍讲述马超对所有人的关心和照顾,讲幸存者的感激和歉疚。
“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我知道。”
“他喜欢你。”
“我知道。”
骆时秋错愣地望着赵云,正如马超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位极有教养的人,风姿卓然,没有失态,亦没有愤怒。
“你知道?”
赵云点点头,那个单纯的家伙,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喜欢一个人不成其为秘密,尤其是恰好他也喜欢他。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骆时秋郑重回答:“上面已经同意撤销城建方案,重新选址。并着手在烈帝陵上方修建我国第一座以陵墓为中心的博物馆。”
所有出土的文物都会陈列在那儿,前三层将面向广大游客开放。
“那就好,他会高兴的。”窗外繁星闪烁,赵云起身准备离开。骆时秋叫住他:“马超哥的家人……我想照顾他们,你知道他们的情况吗?”他家里还算有一点钱,能弥补他的自责。
赵云拒绝了,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我会视他们为亲生父母。”
没过多久他便转业回到马超的故乡滨海市,在那里开了一间叫做云梦起的冲浪用品店,经营的还不错。
天气好的时候,楼满风很乐意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听骆时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阴阳眼废了之后他已没有利用价值,再也没有人可以拿捏他了。
“满风,我想重铸千胜剑。”
楼满风一愣:“凭借现今的技术手段,你需要的不仅是经费支撑,你明白吗?”
博物馆的经费全靠国家补贴和自给自足,每年等待修复的文物不计其数,更何况批准手续极为严苛,没有哪个商人愿做得不到回报的冤大头。
“以前我不够成熟,没什么志气,说我游手好闲也不为过。”一夜间长大的骆时秋坦白心迹:“我依赖骆家,依赖你,从来不去考虑自己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但是满风,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他会竭尽全力珍惜这一切:“不靠叔伯们的帮助,我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千胜剑是楼满风受伤前未完成的一项工作,骆时秋的心意他怎么会不懂?
晶莹的泪水从他脸上滑落,在他开口之前,骆时秋紧张地说:“不可以拒绝的。”
楼满风破泣为笑。
骆天临对儿子突如其来的上进感到十分诧异,他悄悄请人打探,知道后感概万分。骆时秋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他原本还在担心他会不成器。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骆时秋牵着楼满风在宁静的校园里散步的时候,接到了中间人的回复。
马超当年的教官退伍后下海经商,愿意给骆时秋一个机会。
不巧对方也是骆天立积极争取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亲自飞到长安指点骆时秋:“建新集团历届掌权人都是元勋后代,军政商不分家,待会见了面,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听说他爱人是大学老师?”
骆天立毫不意外:“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不是非富即贵就是书香世家。”
博物馆周一闭馆,馆长破例允许他们在空无一人的馆中参观。骆时秋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两叠资料,理理领带,正要走过去,熟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现代部队也会用手弩这样的冷兵器?”
他不禁脱口而出:“蹇宾前辈?!”
穿白衬衫的男人转过身,有些惊讶:“你认得我?”
骆时秋欣喜若狂,转向另一个似松清月白一般相貌轩朗的人,神情激动近乎质问:“你叫什么名字?”
侄子的无礼让骆天立大感意外,他轻斥道:“秋儿!”
那位先生雅量非常,抬起手示意无妨,继而微微一笑:
“齐之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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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君:要下墓啦,虽然读者日益寥寥,但是我还是得说,别担心,长安君胆子可小,恐怖片全都不敢看,所以不会有那些东西。再者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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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铲,手电,夜视镜,防毒面具,匕首,登山绳,三角抓钩,急救包,水,压缩饼干,高纯度巧克力,自加热饭包,相机,垃圾袋,睡袋……”叶煦清点每一个背包,分别发给将要下到墓里的十七名成员。
骆时秋的寒血剑和楼满风的鬼手刀昨天秘密运抵,一番伪装后绑在了包上。马超和另外五名战士全都做野战准备,帮忙检查防护头盔、战术手套的佩戴。
面向国旗庄严宣读口号,叶煦将所有人的手写信交给地面接应人员。探墓计划预计两天,因无线电不能使用,他们进入第四层后会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
两侧墓室都已清空,一扇高大的青铜门矗立在甬道尽头,门页上勾勒的饕餮纹看得人眼花缭乱。
叶煦和另一位四十来岁的教授徐子斌将花纹拓在纸上,臻于化境的技法惹来大家啧啧称奇。
骆时秋背对他们在门边寻摸,实则是在找机会划破手掌把血抹上。
蹇宾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等一等。
“小蹇,怎么了?”
有学识的人蹇宾向来敬重,他放缓语气:“叶教授,此门后隐藏着什么无人知晓,稍有迟疑或许会酿成惨剧。待会我打头阵,请务必信任我。”他早就死了,不可能再死一回。
马超严肃发话:“蹇老师,这是我们军人的任务。”
知道蹇宾真实身份的叶煦拉回马超:“小马,交给小蹇吧。工具包里的行军炉和无烟燃料比较重,请战士们多担待了。”
古老的青铜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光束下尘埃轻舞。蹇宾稳住心神,率先走了进去。
排在第二个的是骆时秋,再往后是楼满风。马超和廖靖华、何元走在中段护着大家,剩下三名战士殿后。
狭窄低矮的甬道让所有人都得低着头,一个接一个往前走。脚下的地砖绘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花瓣细长呈龙爪状,骆时秋眼皮一跳——三生路上的使者曼陀罗华。
光照不到的地方,仍是诡秘的黑暗。
当空气进入得越来越多,墙上一排壁灯自动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别紧张,是白磷。”叶煦冲后面的人打手势,叫大家不要关闭照明设备。电量足够在地下活动半个月,而墓里的灯可能随时会熄灭。
楼满风轻轻扇动火焰,没闻出异味。
转过拐角,四周开始出现线条飘逸的壁画。神态端庄的神女抛洒飞花,仙宫祥云缭绕,袅娜的仙鹤展翅盘桓,地上还有吹奏乐音的精怪。扶桑树上三足金乌引吭高歌,从青空到静水,描绘了博大宽广的极乐世界。
双眼放光的学者们通通走不动道了,纷纷掏出放大镜想看得更仔细些。
心里着急的蹇宾不知道该怎么说,骆时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前辈,我们时间充裕,不如往前走几步探探路?”
蹇宾欣然应允。
幽深的甬道好像没有尽头,骆时秋小心翼翼检查了一遍墙缝,丢出一枚探石,嗒嗒两声后归于寂静。
“没问题,走吧。”
还在看画的人长久抻着脖子,实在难受。有人无意间一扭头,随即惊声尖叫:“血!啊啊啊!”
不明所以的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头顶张着血盆大口的,不是夜叉鬼又是什么?
无风自舞的灯芯投下的影子突然暴涨,墙上的仙境被杂乱的线条和破碎的图案取而代之,让人坠入最不愿面对的梦魇。
儒雅博学的人拍手傻笑口中念念有词像个疯子,自诩勇敢的人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只会颤抖,朝夕相处同一战壕里的兄弟互相搏斗恨不得把对方撕碎,还有信誓旦旦会保护弱者的人扯坏了同行女性的衣裳。
狂妄,懦弱,嫉妒,虚伪。
骆时秋迅速赶回,一手一个打翻壁灯:“别看了!别再看了!”
拥有阴阳眼的楼满风比普通人受到的影响更深,他听不见任何能救赎他的声音,只看到一个血淋淋的‘骆时秋’倒在他面前,满眼震惊和不甘。
他想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停砍杀,心底叫嚣着想要麒麟血的渴望,直到他俊朗的脸庞变成一堆碎肉……
蹇宾和骆时秋刚合力放倒了一个,回头一望,流下两行清泪的楼满风举刀对准心脏。
抢先一步的蹇宾一掌击在他的后颈,他无声无息倒在骆时秋怀里。
每天训练的军人意志力坚强,神志清醒的马超护着叶煦,手持短刀屏息以待:“蹇老师!现在怎么办?”
蹇宾安顿好哭泣不止的邓朝丽,脱下外套包住她裸露的上身:“聚气凝神,切莫恐慌。”
骆时秋搂着楼满风,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壁画里被高人下了隐晦的暗示,我们大意了。”敢冒犯帝陵的人大多不是无能之辈,极其善于拿捏人心的修建者恰恰利用了这一点,杀人于无形。
年近七旬叶煦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重新打开手电:“大家都没事吧?”
“叶老,您是说心理学上的死亡催眠?”
叶煦思索了一会,回答道:“抗拒死亡是生物的本能,我想应该是某种揭露内心阴暗面的方式,心魔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试问有谁能逃脱自己种下的魔障?
撇开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谈,马超提出可行的方案:“请大家报一下名字,确认彼此的方位,好互相照应。”
熟悉的声音渐次响起,众人好容易平复下来,都在暗中庆幸此刻伸手不见五指,可以不用面对窥见自己丑态的同伴。
岂料邓朝丽爆发出一阵哭号:“邵明瑞不见了!刚刚明明就在我后面!”
可他们这多人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难道有鬼?”
“有鬼?!”
甬道太窄,无路可逃。
无光明,在前方。
蹇宾想要阻止惊惶四蹿的众人,但在那之前,有一个女声轻哼了一下,接着就是难捱的死寂。
王璐消失了。
“大家听我说!不是鬼,而是一种叫鬼跳门的机关。”骆时秋努力回忆家中收藏的孤本古籍上所记载的话:“属于暗门类装置,从外部几乎看不出痕迹,可随时多次触发使用。连接的地方……”
“是哪里?不行我带两个弟兄去找一找,兴许还有救。”马超急忙问道。
“民间俗语说‘鬼跳门,升天路,不见阎罗不罢休。’”蹇宾叹了口气:“除了墓主人没有人知道连接到哪,你不必去了,去了也救不回来。”
何必再白白搭上几条性命。
“大家伙实在太害怕的话,暂时先退出去吧。小马,请你扶我一下。”两个年轻同事就这么死了,叶煦一时也无法接受。
然而“麒麟血开万墓门”广为流传,修建者思虑周全不会想不到。骆时秋成功开启青铜门的同时,触发了反向机关,紧闭的门扉无法从里面推开。
叶煦做的应急预案设想到了目前的状况,两天后不见他们返回,负责接应的同志会采取精准定向爆破炸开墓道,进来搜救。
“走吧,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一定要完成他们的遗愿。”
尽管心情沉重,这支队伍依然再次出发,战战兢兢踏上三生路。
马超问背着楼满风的骆时秋:“这么多年了,机关没准已经失效。他们都很优秀,会活下来也不一定。你觉得我们在墓中碰上他们的几率有多大?”
骆时秋不忍叫他失望:“百分之……三吧。”
“好,只要不是零,就不能放弃。”这是逆境中赵云经常用来鼓励他的话,他一直记在心上。
被他感染的骆时秋微微一笑:“是,你说得对。”
失去光源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
一股难言的味道裹挟着跟墓道里阴冷潮湿完全不同的熏臭吹在考古队员们的脸上,蹇宾对身后的骆时秋说:“我去看看。”
“前辈小心。”
其余人原地等待,张博想跟邓朝丽道歉,碍于大家又拉不下脸,只得提出说帮忙背包,遭到了她的拒绝。马超没管两个气氛尴尬的下属,在他看来这也算作锤炼自身的一部分。
楼满风悠悠转醒,试探着喊了一句:“时秋?”
“嗯,没事,你刚刚晕过去了。”骆时秋避重就轻:“蹇宾前辈为我们探路,你再睡一会。”
“放我下来吧。”楼满风擦去骆时秋额头上的汗:
“不行,你得抓紧时间休息,满风。”骆时秋的语气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急躁:“这座墓不简单,我需要你振作起来。”
他没有要求他遗忘,而是要他为了两个人变得坚强。
楼满风搂紧了他,乖乖闭上眼睛。
且说蹇宾终于穿过笔直无折角的甬道,恶臭冲天,他的脸色冷若冰霜。
站在断崖边,望着洞顶密密麻麻倒垂的蝙蝠,他尝试着召唤千胜剑。虽然他不是齐之侃,但毕竟栖身剑中千年有余,灵剑服从了他。
至于博物馆中尖声刺耳的警报器,吓得魂不附体的监控人员,压根没在这位古人的认知范围内。
“前辈?”
“是一个山洞,底下全是蝙蝠……粪便,没有别的岔路。”
叶煦无视周围此起彼伏的干呕,奇道:“墓中有活物?它们靠什么生存?”
怀疑自己身上沾染了臭味的蹇宾极其不悦,冷冷地说:“再往前走,是黄泉。”
“是、是什么?!”
“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故名黄泉。”骆时秋飞快背出书上的话,向蹇宾求证:“是黄沙河?”
蹇宾点点头,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叶煦招呼大家:“好了,先把防毒面具都戴起来。检查是否有皮肤裸露在外,做好严密的防护。”
蝙蝠身上携带多种病菌,他们不能确定墓中的品种会不会攻击人类
蹇宾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没说出口,默默走在队伍前头,率先跳了下去。
触感柔软的粪坑一下没过小腿,骆时秋拼命忍耐,又把楼满风往上背了背:“别乱动,你要是害我摔倒,我一定会生气的。”
“可是时秋,你的鞋子裤子已经都沾满了……”
“不许说!”
“好好好。”
原本他们担心惊动蝙蝠,所有人都没打开手电,只能靠忽近忽远的水声判断方位。
战士何元踩到了什么,咔嚓一声脆响,他立刻报告马超:“排、排长,是不是……人骨啊?”
以前不是有盗墓贼进来过吗?
“是蝙蝠的尸体,”黑暗给了蹇宾绝佳的伪装,他飘在上方也不担心被发现:“我把它们都杀了。”
难怪头顶一点生物活动的迹象都没有,他们还以为蝙蝠集体沉眠。
山洞大约有两个足球场大,接近出口的地方有很多晶簇,全都是上好的矿石。它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明明灭灭间,倒像是闪烁在地下的星辰。
负责绘制简易地图的蒋云威教授先用相机拍摄实物,再在经过防水处理的纸上记录坐标。
隆隆的水声让地面随之颤抖,一条奔腾不惜的大河横亘前方。叶煦起初猜测是黄土高原细软的沙砾使它的颜色变得浑浊,摘下面罩才闻出硫磺的特有味道。
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抵挡不住众人的激动心情,因为一旦渡过黄泉,对面就是齐国人凿空山腹修建的宫城,墓主人长眠于此。庑殿形制建筑体量庞大,富丽华贵,在等级森严的古代仅限皇家使用。
宏伟的城楼上书‘尚德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仿佛还能看见恪尽职守的卫兵站岗的身影。蹇宾眼眶一热,立时就要飞过去。还好骆时秋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将楼满风放在干净的地面上,骆时秋望着四米多宽湍急的河面,喘了口气,说:“我们怎么过去?”
既无法架桥又无法徒步淌过去,楼满风打开手电巡视一番,冷静地回答:“走上面。”
千年地质运动让人工洞穴结出了长短不一的钟乳石,这是当初的建造者们始料未及的。
配合默契的骆时秋和楼满风找准位置,利用两只三角抓钩将攀岩绳固定。确认没问题后,骆时秋示范给众人看如何在空中保持平稳。
见他顺利降落,楼满风稍稍安心,收回安全绳。
下方沸腾翻滚的河水深不可测,粗略估计温度可达七十度以上,留在后面的人可能面临钟乳石无法持续承重而掉入水中。
马超和战士们抢着殿后,刚帮忙运完装备的蹇宾一锤定音:“都别争,我最后。”
“可是蹇老师……”
蹇宾伸手按在马超肩上:“你们是军人,我应该护着的。”
“别磨磨蹭蹭,”骆时秋冲他们大喊:“李教授说,根据本地水文情况,这条河的水位待会很可能要上涨!”
马超不再啰嗦,把绳子塞进战士何元手里:“大家抓紧时间!”
类似的训练项目他们做过千百次,第三名战士刘榕扣紧安全绳,飞向半空。他的姿态轻盈标准,马超刚吩咐下一个做好准备,只见他忽然停滞了一下,错过了落地的最佳时机,来回在河面上打旋。
“刘榕!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排长!水里好像、有东西!”
刘榕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似乎瞥见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马超连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他指挥弟兄们收紧安全绳,想把刘榕拉回来。
奈何天不遂人愿,钟乳石断了。
水流巨大的冲击力导致马超和战士们全部摔倒在地,蹇宾抱着他的腰,他使劲拽住安全绳:“弟兄们往后拉啊!”
河滩上的砂石划得人生疼,他眼底一片血红,咬紧牙关绝不松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黄泉吞噬了挣扎不止的刘榕。
安全绳空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蹇宾甚至来不及飞身出去救落水者。弥留之际,刘榕解开了安全扣,避免他的兄弟被活生生拖入水中。
马超跪在地上,一拳狠狠砸向地面,汗水和泪水同时落下。战士张奕和廖靖华捧着收回来的安全绳泣不成声,楼满风凝望着咆哮的激流,地处龙脉的帝陵封闭千年风水格局完好无损,按理不会滋生鬼怪。
骆时秋拍拍他的手背:“别看了,来帮我。”阴阳眼能沟通阴阳界,进入墓道以来,楼满风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大量的精力。
他们二人又尝试了许多地点,不得不沿着较高的洞壁挖出一个可容纳一人站立的浅坑。河水漫上来以前,蹇宾和马超等人险险抵达对岸。
“快往高处撤!”
爬上山坡,灰白大理石修筑的台阶一眼望不到顶。不仅如此,工匠们还在尚德门前百丈远处修了一条水渠引流,防范斗转星移的几千年间黄泉发生改道。
抚摸着渠碑上“沁玉闸”三个字,蹇宾多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黄泉,亦是长安护城河的缩影。
每逢年节,都城和临近周边的百姓都聚在此处,举办烟火庆典。齐之侃心疼他成日闷在宫里,特地带他溜出宫玩。两个人手拉着手在人群里挤出一身薄汗,他干脆把蹇宾抱在怀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
不曾想负责安排护卫的正是毓埥,蹇宾历来有些怕这位不苟言笑的王子,齐之侃用额头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四目相接,群星璀璨。他说,不相干,有我呢。
时针指向下午六点,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小时,考古队人人疲乏,叶煦下令原地休息。面前有水,可惜不能洗去身上的污垢。蒋云威架好行军炉,给大家烧开饮用水。
邓朝丽走向独自坐在一边的马超:“马哥,你的脸划破了,用碘伏棉棒消消毒吧。”
“谢谢您,我没事。”
“虽然伤口不深,但这里的环境和外界大不相同,保不齐有什么微生物,还是当心点好。”
蹇宾按住他的头:“姑娘说的有道理。”部队有纪律,马超可不敢对平民动粗,垂头丧气任由他摆弄。
简单清理后邓朝丽挑了一张泰迪小熊OK绷给他贴上,转头对蹇宾笑道:“蹇大哥,你的衣服等出去以后我洗干净再还你。”
“没关系。”
不用还了,对他来说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教授蒋云威往水里放了脱水蔬菜包和盐,招呼大家来喝汤。
就着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苦痛重重的路途多少增添了些滋味。
楼满风坐在骆时秋旁边,为了最大限度恢复体力他们几乎没有交谈,只安排了一下轮流守卫的顺序。路上耽搁掉的时间太长,夜半进入寝殿和一晚上睡在城外不知哪个更危险,唯有照计划前行。
第一班是马超和邓朝丽。
不需要睡觉的蹇宾悄悄让队里唯一的女性去休息,反正他守几班都没差别。
枕着他的背包,离衣冠禽兽张博远远的邓朝丽裹紧身上的外套,心底涌起一丝暖意。
尽管难过,执行任务时的马超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刘榕临死前说水里有东西,他相信他的判断。
“你在找什么?”
“我……有点在意刘榕的话。”
“实在不行我下去看看。”
马超大惊失色:“我们没有配置潜水装备,水况又这么差,蹇老师你千万不要冒险!”他看见蹇宾手上有好几处脏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给,擦擦吧。”
“唔。”蹇宾接过来,用完折成三折装进随身垃圾袋。只听马超又道:“说起来,您的身手真不错。”普通人面对刚出过事的地方,多少都会犯憷,蹇宾却相当镇定。
“没什么,是一位武功很高的人教我的,他曾经从过军。”
“真的?”马超来了兴致:“哪个军区的?叫什么名字?”真是高手的话没准他也听过。
蹇宾笑而不答:“你当兵多久了?”
“大学到现在,十来年了吧。”提起年少轻狂的时候马超不禁要笑:“十七八岁的一群半大小子哪知道天高地厚,上来就被我们教官挨个修理,三十公里越野拉练整的我们气儿都喘不动了。”他一头栽进荒草丛,要不是赵云路过,抛开名次扶起他一块走,有没有他还不一定呢。
这次出来快两个月了,真的很想念他。
“教官待你们非常严厉?”看来铁腕治军不独是他们那个朝代。
有一说一的马超对教官更多的是敬佩:“严归严,但他是为了我们好。他手底下的兵个个凶悍,本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超强,拿过全军最高荣誉,跟其他国家的特种兵互有切磋。私下里特别护犊子,我们都爱跟他。”他的脸色猛地一变:“我操!蹇老师你快看,门呢?!”
浅眠的骆时秋顿时跳起来,其他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精疲力尽的考古队压根想不到尚德门下原本的朱红城门会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堵黄褐色的樯。
为了安全起见,蹇宾、骆时秋和楼满风三人上前查探,马超等警戒四周。
“前辈,稍等一下。”骆时秋用寒血剑剑柄挨个拍打门前的石板,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蹇宾把手贴在墙面:“你们后退,万一有毒烟孔,不必顾虑立刻跑。”
楼满风不置可否,他知道一旦有事他们绝不会丢下蹇宾不管。
好在几分钟不到,蹇宾就发现了玄机:“樯在滑动。”
距离较远的正面视觉看不出地宫外墙呈圆形分布,建造帝陵的工匠利用取之不尽的水流推动着滑道里墙体不停旋转。真正的门隐藏到石缝里了,不知多久才会转出来。
古人的智慧真是超乎现代人的想象。
叶煦套用现存的宫殿面积粗略估算了一下地宫的大小,转完一圈大概要二十个小时以上,他们等不到了。
“大伙注意了,我们还是按计划午夜一点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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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君:瑶妹,你不要被你时秋哥哥人畜无害的外表给蒙蔽了。小少爷不出去骗人就是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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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秦川漫道,绵延群山深埋云端,素华淅沥洒空翠,长松落落滋寒藤。
大型设备开不进来,考古队在小山村租了几十间民宅以供居住及摆放器械。当地村委会和民警从旁协助,避免围观村民过多造成意外。
撑着一把黑伞的蹇宾远远站在忙碌的人群外,环顾迷雾氤氲的林海。
楼满风献出指尖血,让他能够化成实体,可以长时间离开千胜。叶煦将他秘密安插在第三小组,几个人共同编造了他的身份信息,说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学成后回来建设祖国,对战国断代史如数家珍。
同组的学者都是各自研究领域的楚翘,身上蕴藏着浓厚的读书人气息,对非专业的东西一概不乱问。反倒是军人的直觉优于常人,马超格外留心蹇宾。没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蹇宾对他倒挺和颜悦色,同他一起在陪葬坑挖掘现场四处溜达。
“蹇老师,您真是博览群书。”军校毕业的马超听完蹇宾的逐一讲解,从临时搭建的顶棚跳到地面:“不像我一看书就犯困。”
“术业有专攻罢了。”爱屋及乌,蹇宾对从军的人颇有好感:“你感兴趣的话,事情结束之后本君、咳,我送你一把铜剑。”
文物能随便送?马超转念一想,也许是仿制品,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哎,谢谢老师。”
人是好人,就是一男人大阴天还打把伞略显矫情。
马超耸耸肩,跑到蹇宾身边:“蹇老师您一直撑着伞手不酸啊?我帮您吧。”他说话时带着一点娃娃音,一米八几的人笑起来就是个小孩。
蹇宾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平头,一脸慈爱的微笑,弄得他心里怪怪的:“老师您参加工作多少年了?看着也就比我几岁。”
“我没数过。”蹇宾怕他问更多细节,便笑道:“你年纪轻轻就擢升排长,我听叶教授说很了不起。”
马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还好啦。我有个过命的兄弟叫赵云,早我一年就当排长了。我跟您说哦,他……”
地面清场工作有条不紊持续推进,来自西北军区某团某排的三十多名战士日常操练后闲来无事,全部跑去村口小学的泥巴操场打篮球。骆时秋性格外向,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一起挥洒汗水。
至于叶老师布置的文献收集任务,只要稍微向楼满风请求一二,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大家围在篮筐下加油鼓劲,负责看衣服堆的一小哥突然大喊:“骆时秋,有人找!”
骆时秋抬手用运动服的衣袖蹭了蹭额头,跟队友击掌换人。往外走时恰好看见散步归来的蹇宾和马超,以及站在村头榕树下向他招手的林水瑶:“时秋哥哥!”
林氏财团的大小姐正值花样年华,容貌娇俏可人,天生丽质,目前在国内最好的大学念金融。她和骆时秋是青梅竹马,趁着小长假来找他玩。
“水瑶妹妹,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好没良心啊,”林水瑶漂亮的裙摆随着步伐如涟漪般摆动,她亲昵地揽着骆时秋,靠在他胳膊上撒娇:“都不回去陪我过生日。”
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妹妹骆时秋向来宽和:“我手上有工作实在走不开,等过年的时候赔你一份大礼好不好?”
“我可不敢要哥哥的礼。”林水瑶晃了晃手指,打趣道:“快跟我走吧,苏伯母和我妈妈叫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来,都在车里呢。她们怕你吃不好,还说你不懂照顾自己。”
骆时秋无奈地笑:“替我谢谢周阿姨。”
“听说你们这次发现了一座战国大墓,待会哥哥给我讲讲吧?”
“没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就连两家的大人都时不时陷入催婚的狂热之中。直说当初为什么不定个娃娃亲,让林水瑶成为骆时秋的未婚妻。
送干净外套过来的楼满风躲进角落,目送他们远去。
看在骆时秋把手机借给他玩的份上,蹇宾将手里的伞向楼满风倾斜,替他挡开灼热的烈日:“与其顾影自怜,不如和他好好说。”
这是来自一个离世之人的忠告。
“我没有资格。”
无论骆时秋做什么,他都应该承受。
“前辈,你和你的他吵过架吗?”
蹇宾跟在楼满风后面慢慢走着,轻轻笑了一下,怅然地点了点头。
齐之侃少言寡语,吵不起来又在气头上的他曾经拂袖而去,把他独自留在城楼上,不肯回头。
还有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尽管身体虚弱他仍然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口不择言说出的每一个字,日后都成为锋利的刀刃,一遍遍从蹇宾心上滚过。
“满风,蹇宾前辈也在。”骆时秋满脸笑容快步走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妈妈捎来的东西我挑了最好的给你送来。”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楼满风从来拒绝不了。
“瑶妹大老远来一趟,晚上我们开车回长安找一家地道的馆子为她接风吧?”工作日程安排紧凑,充当林水瑶的导游肯定不行了。但若是一顿饭都不请,实在说不过去。
楼满风不敢承认他不懂得如何跟不熟悉的人来往,攥紧手指踟蹰道:“你和她去吧。”
“那可不行,”骆时秋断然拒绝:“只要你一会不在我身边,我浑身都不舒服哩。”
“我……”
“说定了,待会我来接你。”
他偶尔会这样专横,但楼满风不觉得讨厌。他望着重新回到篮球场上‘大杀四方’的人,笑容一点点褪去。
蹇宾叹了口气:“他对你很好,何必自寻烦恼。”
“不是自寻烦恼!实在是晚辈……”楼满风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曾经大错特错,险些害他命丧黄泉。可您知道吗,他不仅原谅了我,还帮我在家人面前开罪。”
同样操持见不得光的活计起家,楼家嫉恨骆家人丁兴旺、蒸蒸日上,顺水推舟安排楼满风在骆时秋身边窃取骆家的机密;巧舌如簧的养父诱骗年少的他,让他以为他们所做的事意在光宗耀祖。最后他们甚至不惜以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胁迫他,命令他取回珍宝麒麟血。
他向他挥了刀,他根本配不上骆时秋。
再没有人比蹇宾更能体会这份深切的悔恨,他用力按住楼满风的肩膀:“他既往不咎,你更应放过自己,好好和他在一起。”
有的人等了一辈子,都没等来弥补的机会。
这句话带来某种契机,先前搁置在楼满风心头的疑团隐隐有了答案。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蹇宾,掉头飞奔回临时宿舍,在一地的书籍里疯狂翻找。然而无论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史籍里根本没有关于齐昭帝皇后的记载。
仿佛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
“前辈,满风每日以鲜血供养您,晚辈诚心诚意的待您,您难道不该对我们说实话吗?!”平生最恨欺骗的骆时秋怒道:“您的一句假话可能会导致整个项目失败!”
楼满风说他轻信他还完全没往心里去。
城市规划的出资人和政府同意让步,但考古专家拿不出真凭实据说此处地下确有一座庞大的帝陵,或许地宫远在陪葬坑几公里外也未可知。正因为蹇宾言之凿凿,事从权宜,他们才把挖掘地点定在小山村。
想想多少人鞍前马后付出的心血,骆时秋就坐不住了:“您到底知不知道昭帝陵的真实情况?”
“放肆!本君是他的王后,怎会不知!”
楼满风上前一步,示意骆时秋稍安勿躁:“既然您是昭帝挚爱,千胜又是他的佩剑,为什么您不在合葬墓,而在外垣陪葬坑?”
自古帝后皆合葬,无论谁先离世,灵柩都要进入皇陵挨在一块,从无例外。
直中要害的话使得嘴硬的蹇宾如遭雷击,一下摔坐在地上,一味地沉默。
楼满风已经有答案了,骆时秋咬牙,提着拳头就要去找老师禀明一切,尽快修改计划。
谁知刚才还神情恍惚的蹇宾一把抱住他,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地宫有七道门,我曾去到过第三层。我向你保证这是货真价实的帝陵,绝不会有错。”
骆时秋顿生不忍:“您先起来。”
仪态端方统统都可以不要,蹇宾仰头望着他:“最初我选择隐瞒,是怕你觉得我觊觎麒麟血不肯帮我。”
“我只是想见见他,想再见见他。”
两千三百七十年,他滞留人间不肯离去,就是因为心中仍有所求。
楼满风单膝蹲下想扶他起身:“前辈,恕晚辈冒昧。且不说您身上戴着昭帝的虎纹白玉佩,就说千胜是他亲手铸造,他的陵墓也不该阻挠您啊?”
蹇宾低着头,把脸埋入掌心:“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害得他英年早逝,一统天下的大业被迫中断,他不想见我,应该的。”
男子体质不易受孕,故而出事时蹇宾根本不晓得腹中已有孩儿。
齐国东边有一宿敌魏国,因连年被齐军攻占大片土地心存怨恨,趁齐、赵两国南郡对峙僵持不下,突袭了天玑。
那时蹇宾的双亲已去,继位的兄长偏信国师,一味骄奢淫逸,导致天玑朝堂混乱国库空虚,无力御敌。
蹇宾几次三番恳求齐之侃出兵相助,但是齐国一半的兵力困在南郡,剩下的有生力量还在忙于修筑泾河水渠。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被征调,齐之侃实在不能答应。
“你们不晓得当年的我脾气有多倔。”楼满风倒了一杯温水给他,蹇宾捏着一次性纸杯,杯中温水渐渐凉透:“我十二岁至齐,十六岁大婚,十几年来没受过一丁点委屈。见他不肯相助,斥责他铁石心肠,不管不顾领着当初入齐时带来的三百卫兵赶回天玑。”
“山路崎岖难行,我骑着马星夜兼程,孩子没了。”
楼满风偏过头,心中不好受。
骆时秋盘腿陪蹇宾坐在地上,轻声说:“这不怪您。”
逝者已矣,除了笑蹇宾无能为力:“他击退魏国士兵的围堵亲自来接我回去,可是我……我多愚蠢啊!沉溺于失子之痛无法自拔,毫不顾念多年情分跟他大吵一架,扬言永远不想再看见他。”
他心想事成了。
“后来,他顶着朝中众臣的激烈反对,执意带兵亲征魏国。魏国兵力十倍于他,隔着战火纷飞的乱世,等我接到魏国国都大梁被破的消息时,才知他血战沙场,已不在人世了。”
曾经牵挂着蹇宾一颦一笑的人,为他烹茶舞剑的人,纵使名垂青史,可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玑上下推举我为新王,那又如何呢。”时隔多年,一朝失去挚爱的痛楚依旧让蹇宾几近哽咽:“我只想回到他身边,跪在他灵前祈求原谅。”
“灵柩停灵四十九天后,开宗庙祠,送入皇陵。他没有子嗣,按祖制由嫡亲兄长毓埥继承王位。”
心情沉重的骆时秋看了一眼楼满风,得到恋人的默许后,双手握住蹇宾冷冰冰的指尖:“他不许您见他?”
“是的。”
“区区八十一级台阶,却是我一生从未走过的最长的路。”
猎猎山风吹起毓埥玄色的袍角,他居高临下蔑视蹇宾,目光充满厌恶。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士兵们不用新王下令,举起寒浸浸的兵戈将蹇宾团团围住。
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若本王是你,一头撞死也就罢了。竟还有脸来见他?’
‘齐国元气大伤,将士们死伤无数本王不怨你。可是你!你怎么敢负他!’
齐之侃是他唯一的弟弟,他竭尽全力爱护他,舍不得他有半点不如意,结果一切都毁了。
思及出征前齐之侃的悲痛欲绝,身为兄长的毓埥越发对蹇宾恨之入骨,不想再看到他可憎的面目:‘滚吧,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我齐国的史册里,你死后,亦不会葬入他的陵寝。’
蹇宾发疯一般想往里闯,毓埥捉住他,一掌将他推下白阶。
骆时秋和楼满风都不忍再听,然而故事还没有完:“我万念俱灰,爬起来抽出毓埥手中的千胜,自刎谢罪。”
玉山崩倾,落红成花。
可惜毓埥不为所动,命人将他的遗体送还天玑。
蹇宾死不瞑目,留下深切的执念烙在千胜剑上,日日饱尝苦楚不得安宁。
“虽然毓埥恨我,但千胜乃小齐心爱之物。他放进陪葬坑,希望小齐在那边也能弄剑自娱。”
拥有帝王命格的齐之侃受真龙紫气庇佑,他的陵寝魑魅魍魉皆不得入。
蹇宾起初只能在外垣徘徊。
“这些年来一批又一批贼人贪心不死,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不过他们多少破坏了帝陵的禁制,我才可以去到第三层。”
能离他近一点,总是好的。
山中天气变幻无常,楼满风整整一夜辗转难眠。
骆时秋的房间就在隔壁,他不想惊动他,于是悄悄出门,沿着林间小路漫无目的地乱走。
晨露垂叶,天际初显清浅蔚蓝时他回到村口,骆时秋单手插兜倚靠榕树下,一直在等他。
无需更多语言,唯有温柔而缠绵的吻可以抚平楼满风的不安。
例行巡视归来的马超撞见太过投入的一对小情人,不由得咦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楼满风匆忙退到骆时秋身后,满脸红霞。
“早啊,排长。”
“骆同学你不是我的兵,叫我马超吧。”
骆时秋从善如流,化解尴尬:“超哥,一起去看看今天早餐吃什么?”
古人视死如生,陵墓里陪葬了数量巨大的珍宝,保证墓主人死后能像生前一样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而财帛动人心,帝陵的修建者深谙此道理。
叶煦提出是否可以寻找封墓的工匠们给自己留的逃生口,蹇宾笑了一下:“你们可能不明白,他们是自愿为昭帝抬棺的,他们的家人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涛涛渭水流经千年岁月,河道几次改变,当年那支齐军旧部组成的送葬队伍走过的路,已经无迹可寻。
说话间,蹇宾带领考古队来到一个坍塌的盗洞旁:“从这里进去应该比较省力。”
众人花了几天时间清理出一条地道,前三层无事可记,除了甬道内大刺刺出现的十八具尸体以外。
死者中有的身着明清服饰,也有现代服饰,无一例外都是盗墓贼。每具尸首都被精心摆成狰狞可怖的模样,学者们惊骇之余开始讨论此举是不是暗合了古代神话中的地狱。
“放在第二层显然想警告后来人,什么人可以做到、杀死了不止一批盗墓贼?”柔雾灯下叶煦神情凝重,再次提醒组员:“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蹇宾有些羞赧,他有大把的时间思考怎么摆吓人,跟十八层地狱关系不大。
好在考古工作者本来就对盗墓贼深恶痛绝,马超领着战士们帮忙把尸体都抬出去,楼满风和骆时秋则忙着拆除廊桥上的机关,蹇宾从旁协助。
不到三十米长的墓道,技艺高超的工匠拉上了无数丝线。叶煦等专家一致认为这透明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盘龙丝,坚韧锋利,在黑暗的地下几乎难以察觉,稍微接触就会割得人皮开肉绽,比任何机关都厉害。
线尾连接着后方墙壁上的机关弩,箭头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无法准确判断是否淬了毒。
蹇宾从墙里卸下一只劲弩,骆时秋递了一双手套给他:“前辈当心受伤。”
幻化出实体穿着工装的蹇宾跟平常人别无二致。
“谢谢。这把弩你留着玩吧。”
骆时秋瞄了一眼叶煦,对方没空注意他们:“晚辈是挺喜欢冷兵器,可这么做不妥吧?”
蹇宾婆娑着弩上的木纹:“我看得出你喜欢,里面还有几十只,少一只不妨事。”他还记得杏子林一役,魏兵来势汹汹,策马而来的齐之侃用弩箭解救他于生死之间。
雷霆万钧,如天神降。
骆时秋喜滋滋地把弩箭藏进了怀里。
地宫以青龙道为中轴,分东西两边,各八个墓室,埋藏着大量金玉、陶俑及各类奇珍异兽。墓主人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所有陪葬品皆以实用朴拙的兵器为主,加上战马、战车,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清理完。
作为非专业人士战士们分派到的无非是些基本警戒任务,主要是劝说围观群众以及谨防出现偷盗文物的罪犯,其余时候并不忙。
临时工作间里叶煦和助手们正在一丝不乱给文物编号建档,细致又耐心的楼满风被叫去了,刚搬完许多箱子的骆时秋就在院子里休息。
马超见四下无人,犹豫半天靠了过去:“骆同学。”
“超哥。”骆时秋站起来以示礼貌:“找我有事?”
“嗯……”
骆时秋爽快地说:“请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大男人做事不应该扭捏,马昭横下心:“楼同学是你对象?”
“对啊,怎么了?你看不惯?”骆时秋漫不经心地笑着,眼睛里却格外地冷。
“不是、不是。”马超连忙摆手:“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下,那什么,你得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恢复软糯笑容的骆时秋竖起手指认认真真发了誓。
马超凑到他耳边:“你怎么追的楼同学。”
马超压着他的肩膀:“哎呀,你小点声。”
他们连二排排长赵云,性格和楼满风有点像,都是斯斯文文、极有主见的人,他一时拿捏不住对方的意思。
骆时秋忍笑:“他喜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这不是、没底嘛。”苦恼的马超丢了几颗小石子砸三轮车轮胎:“我怕我说了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他们同期入伍,一场场训练、军演中摸爬滚打积累起来的战友情,无论如何不能断。
骆时秋拍了拍他的背,正要开口说话,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时秋哥哥。”
马超回头一看,一位十七八岁的千金满脸写着不高兴,他赶紧借故走开。骆时秋对他做了个‘你放心’的口型,转头向林水瑶赔不是:“水瑶妹妹,真对不起,你看我这忙的……”
“唉,我来这几天你不理我就算了,明天我要走了,你也不陪陪我吗?”
“陪,你想去哪?”
“可不可以带我去挖掘现场看看?”
得到叶煦允许之后,骆时秋和林水瑶来到帝陵前:“不能越过警戒线,我们有规定的。”
林水瑶不是不分轻重的人,难得有机会见到巍峨苍茫的壮丽景色,拉着骆时秋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抿唇笑道:“哥哥,我恋爱了。”
骆时秋瞪大眼睛:“跟谁?干什么的?家是哪里人?人品怎么样?”
林水瑶一愣,笑得直揉脸:“哥哥你这是干嘛呀?”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得谨慎。”曾经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已然亭亭玉立,放心不下的骆时秋又问“林伯伯知道吗?”
林水瑶摇头:“爸爸不知道。他是我的学长,人特别好,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骆时秋按灭手机屏幕:“切,没我帅。”
“哥哥你真是的。”林水瑶横了他一眼,姣嗔道:“肯定是你最帅啊。”
他是她的兄长,一辈子的家人。长辈们一厢情愿,难道她就不能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挚爱情?
颇感安慰的骆时秋终于笑了,他投桃报李,大方地说:“我也有恋人了。”
“什么!”林水瑶气得跺脚:“好你个臭哥哥,竟然瞒着我!她是谁?要是我看不中,那可不作数。”
他们一块长大,骆时秋就像一轮温暖的小太阳,从没有见过世间的阴暗,实在好骗极了。
骆时秋的眉眼募地柔和下来,楼满风三个字,汇成最美的咏叹调。
林水瑶一动不动打量他的神色,试图看穿话语中的真假。末了,她莞尔一笑:“原来是他呀,挺好的。”
哥哥喜欢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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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1、由于《墓王之王》真人版电视剧尚未开播,文中秋风相关大多源于动画片,塑造不好都是我的锅,跟两位演员无关。
&&&&&&&&& 2、涉及到的cp有:秋风、齐蹇、超云(按情节份量占比排名有先后)
&&&&&&&&& 3、私设如山,全是老梗,ooc预警,bug遍地。
&请忽略主要角色们统共只有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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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影舞动。
晚霞为灰瓦白墙的歇山形制博物馆笼上一层薄纱,屋顶四角轻盈翘起,玲珑俏丽。意犹未尽的游客渐次结伴向外走,许多错过放票名额的人们伫立在围栏前张望,期盼可以通融。
一位穿着红色棒球外套的年轻人闯进清风里,潇洒地单手翻越警戒线,在保安大哥无奈的咆哮声中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奔至馆内后园——数十位文物修复工作者们所在的地方。
刷卡进入实时监控区,换好工作服后推开七号工作间的玻璃罩门,他伸手轻轻搭在兀自出神的楼满风肩上:“如果实在担心,就去陪陪她吧。”
楼满风一怔,郁结的眉头未曾舒展:“你……真的不在意吗?”
骆时秋笑了,面庞白净的他唇边有两个小巧的梨涡,辅以一双明亮杏眼,笑起来时宛如九天银河流转的熠熠星辉:“你和小寒姐是情同手足的亲人,我为什么要介意?”
一场蓄意多年的阴谋最终导致楼满风的身世暴露于人前:寒千落不是他的亲姐姐,他也不是父母亲的孩子。任务失败的他被逐出老宅,一夕之间竟无立足之地。
骆家与楼家算是上个世纪就有往来的旧交,原本都凭着真本事发迹。后来因各自立场不同,八十年代初期一家逐渐发展成名门望族,一家门庭凋敝子孙流散。骆时秋的父亲骆天临宅心仁厚,不忍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飘零在外,果断施以援手,还托关系给楼满风找了这份不错的工作。
奈何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寒千落对楼满风念念不忘,每日痴缠着长辈恳请他们找回弟弟。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闹了一身的病。
骆时秋都知道。
他握着楼满风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包容着楼满风满腔心事:“剩下的工作我帮你完成,早去早回。”
趁着华灯初上悄悄潜回楼氏老宅,楼满风摘了一朵粉月季放在寒千落的窗台上。
他们都是从福利院抱养的,为了家族利益过着跟其他孩子完全不同的生活。小时候懵懂无知,还要问为什么同一个院子七八个伙伴一个个消失了。
渭水上千帆过境,寒千落最终成了可解百毒的药人,而他,则被逼练出了阴阳眼。
他曾经羡慕过寒千落可以在忍痛苦熬的夜晚默默流泪。
十平方米的小屋与世隔绝,他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九岁那年,骆老爷子带着宝贝孙儿来拜访。活泼好动的小少爷嚷嚷着要探险,一股脑儿扒拉在窗沿上冲他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当得知能够和骆时秋一块上学,楼满风高兴得几乎发疯。他们在同一个班级,从小学、中学,再到大学。骆时秋融入他的生命,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
他默默的爱上了他,却又不得不背叛他。
寒千落的思念尚有人安慰,他的愧疚又该何去何从?
临近十一点,始终站在窗下没有出声的楼满风转身离开。
长安市临关区小山村近期发现了一处陪葬坑,出土了多件初步判定为战国时期的文物。其中有一把历经千年不锈不腐的青铜剑,令所有人叹为观止,很快运回省博物馆做研究收藏。这里有最好的科技手段和最完备的人员配置,领头人是国家考古界、历史学界泰山北斗骆天闻,所以楼满风被借调过来,在本地大学念研究生二年级的骆时秋也常常过来闲逛。
因为戴着口罩和手套,骆时秋无法真切摸到剑锋,可他能感觉得到剑体的份量。
跟博物馆其他所有陈列的展品都不一样,这把千锤百炼的杀生刃生来就是为了开疆拓土,而不是供人观赏的华丽装饰。
家学渊源十分懂得品鉴的骆时秋对它爱不释手,要不是之前爷爷和伯父曾耳提面命,他真想提起来耍弄一番。
小心翼翼用软布沾下剑身上的尘土收入玻璃器皿,他把剑放在高倍电子放大镜下观察它的纹理,并一一做好记录。
静谧的夜空中一轮新月挂在枝头,铜剑剑身缓缓溢出淡淡的青色,分析仪仍在正常运转,趴在工作台上睡觉的骆时秋没有醒来。
一道人影慢慢凝结,‘他’身长玉立,气宇轩昂,一身华贵白袍上所绣的凤凰在月下盘旋而起,意欲展翅直冲云霄。
再高超的现代针织技法,都无法与之匹敌。
更难得的是‘他’腰带上系着的白玉佩,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玉面上刻了一头凌厉逼人缟身如雪的老虎,每一根毛须都清晰可见,仿佛正在长啸山林威慑四野。
‘他’环顾左右,朝沉浸在梦中的骆时秋伸出手……
带了夜宵回来的楼满风远远望见此情此景,失声大叫:“时秋!”
“满风,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饿啊。”工作太专注忘记点外卖的骆时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幸好有你。”
他浑然未觉刚刚诡秘的身影,见楼满风神色有异,不解道:“怎么了?是不是小寒姐她……”
支架上的长剑并无任何不妥,楼满风暂且压下心中疑惑,勉力一笑:“我没有见到她。”
事已至此,见了面反倒徒增伤感。
骆时秋便不再追问,他看上去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尘:“那你吃过了没有?这家生煎味道还不错,尝尝。”
夹起一个送进楼满风嘴里,他三两下把剩下的吃完,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才猛然想起一件事:“糟了!万一被老师发现在工作间里吃东西,我们俩通通完蛋!”
他的导师叶煦教授和伯父骆天闻曾经是同事,故而接受邀请加入本次工作组。老先生自律勤勉,对学生倾囊相授的同时也很严格。
幸好金属不比脆弱的书画、丝绸,骆时秋立刻将剑请回藏宝库,然后打开门窗通风,撺掇楼满风溜之大吉。
大学南门离博物馆只有一个街区,他懒得开车,于是两人肩并肩走在种满梧桐树的林荫道上。
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骆时秋一直牵着楼满风的手,时不时像小孩子那样晃一晃,跟他说学校里的趣事。他人缘好,朋友也多,楼满风安静聆听,为他拂去肩上的柳絮。
“谢谢。”
作为回报,他的恋人给了他一个轻吻。
研究生楼配置每位学生一间屋子,两个人共用一个阳台和客厅。迅速冲完澡后骆时秋倒在床上打了个滚,给楼满风发了一条晚安简讯,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然而那位古代装束的威严男人再次凭空出现,吓得骆时秋跳起来大吼:“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他得天道机缘身怀麒麟血,阴魂鬼怪皆不能伤他分毫。因此面对鬼魂尚可维持勇气,抄起网球拍朝他狠狠打去。
哪知对方长袖一挥,球拍瞬间断成两截:“小辈着实没规矩。”
骆时秋掉头就跑,门锁却像被焊住似的怎么也打不开:“薛恒!薛恒!来人啊!”室友和他不过一墙之隔,但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本君所设结界,无惧九天玄雷。”
此等道行让骆时秋面色猛地一沉,他瞄着枕头上的手机,一边跟男人说话,一边悄悄挪过去:“前辈,晚辈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还望您多多包涵。对了,敢问您尊名是?”
相其阴阳,观其流泉。有繁华的红尘万丈,镜面中亦有萧索的无尽忘川。
万物生长,终局唯一。
能勘破的人,就会在短暂韶华中获得最大的馈赠。
骆家便是这样的家族。
“你忙碌整晚,竟不知本君名讳?”
骆时秋一愣,弯腰作揖:“前辈见谅,宝剑刚刚出土,文献组还没有找到铭文与古籍进行对照。晚辈斗胆,恳请前辈赐教。”
他恭敬的态度显然大大取悦了阴灵:“此剑名为千胜,乃齐昭帝之佩剑。至于本君……或可叫蹇宾。”
“或可?”
骆时秋飞身扑上床抓住手机,蹇宾挑眉:“此为何物?”
“移动通讯设备,平时用来打电话发简讯上网,关键时刻信号一定为零的玩意。”骆时秋抱怨完,干脆大大方方招待起了这位不速之客:“前辈喝可乐还是果汁?”
蹇宾谨慎地摇了摇头,他听不懂他的话。
甜味剂极大地安抚了心绪,骆时秋端起八喜一饮而尽:“前辈生前就是齐昭帝?”他把‘生前’二字咬得很重。
“不是。”
“那您是剑灵?”比如仁道之剑湛卢,暗合国运,假以时日便生出灵智。
“本君……尔等小辈,实在多话!”
突然被骂的骆时秋苦笑:“前辈,小辈没见识才要人教啊。倘若我稀里糊涂的,又怎么能对前辈礼遇有加呢?”
骆家三代从祖辈到平辈,无一不喜爱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蹇宾轻咳一声,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拉不下面子,只干巴巴的说:“本君并非剑灵,而是残存于剑上的执念。继承了齐昭帝皇后的记忆,姑且配得上他的名讳。”
“恕晚辈眼拙……您是男子?”
话刚落音,暴怒的蹇宾一掌打得他眼冒金星,甚至还想掐住他的喉咙:“混账!”
但他到底是亡魂,指尖触碰骆时秋皮肤的一刹那,一道金光化作劲风,削去了他的半边手掌。
“你!”他果然没弄错,此竖子身上真有麒麟血。
“前辈!晚辈无意冒犯。”这个阴灵是历史的见证者,骆时秋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信息,故而举起手机给他看屏保照片:“您瞧,这是晚辈的男朋友,呃、男朋友就是情人、爱人。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帝王娶男性为后从未有过,晚辈这才失了分寸……”
蔷薇花架下的楼满风清俊脱俗,宛如雪后初晴。
一缕缕黑色的阴气顺着衣袍重新修复了蹇宾的伤口,他怒火稍平:“哼,古本一律都是后人杜撰。礼义廉耻全没学好,倒学得颠倒是非,致使祖先蒙羞。”
“您说的是。战国群雄逐鹿,诸子百家林立,那时的人们胸襟开阔。自程朱理学后,反而灭起了人欲,大加迫害女性,禁锢思想。”骆时秋大概摸清了蹇宾的脾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前辈您坐,是晚辈失言了。”
“四十九年前,有数十人擅闯禁地。得知本君乃小齐唯一王后,居然大放厥词,说什么‘大逆不道、有违传宗接代的祖训’。本君一怒之下,便将他们统统杀光,打得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时候他才知道,千年时光已逝,人间再无帝王将相。历史书改得一塌糊涂,许多波澜壮阔的人和事湮灭尘土,永无重现之日。
骆时秋暗自叹气,他只听爷爷偶然提过那个物资匮乏的特殊年代。骆家要不是得贵人相助,恐怕早就消失了。
“本君与小齐天作之合,过了三媒六聘,父母亲族、两国子民作证,堂堂正正拜过天地尊神的,哪轮得到下作贱奴置喙!”
一想起就忍不住生气的蹇宾一掌劈烂了骆时秋宿舍里唯一一张桌子。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呆愣的骆时秋,他疑惑地自语道:“……怎的一碰就碎了?”
复合木板哪能跟宫中龙案相比,骆时秋算了算本月剩余的零花钱,欲哭无泪收拾残局:“敢问前辈,您在晚辈面前现身,是有什么事吗?”
除了厉鬼以外,在人间游荡的鬼魂分为游魂和野鬼两种。游魂一般只会在死后停留一两天,接着就会投胎转世;野鬼则会一直留在阳间,直到明白自己已经死去,或者了结心愿,才会转世。
蹇宾显然属于后者。
“这回的人用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本君不能敌。”守在墓中两千多年的蹇宾其实无法离开千胜,若不是察觉到骆时秋身上浑厚的麒麟血脉,他不会以身赴险:“你们想打开帝陵?”
骆时秋严肃而沉重地点头,仔细解释给他听:“晚辈名叫骆时秋,祖上曾是史官。族人们大多从事教书育人的职业,我爷爷是国家博物馆馆长,我的伯父和父亲都是研究历史的学者。前辈有所不知,城市人口暴涨导致民间怨声载道,扩建势在必行,谁都改变不了。”
上头计划在临关区建造卫星城和地下轨道运输,施工队勘察地基时发现地下频谱图像有异常,误打误撞挖出不少东西。考古专家赶紧上报,但投资方他们不同意修改设计方案,只说挤出一点时间让博物馆拉走剩下的文物。
“一座完整的帝陵何其珍贵,老师们和我本人都希望可以将它好好的保存下来。可是我们也得做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那一步,就马上开始抢救性挖掘。”
骆天闻、骆天临眼下都在首都与各方磋商,听说小叔骆天立在商界四处奔走,身在海外的姑姑骆天雪也坐不住,联系华侨华人圈的知名人士,密切关注国内的进展。
骆家的小辈们大都还在念书,骆时秋数次央求叶教授,说什么都要蹚这滩浑水。
“本君明白了。”
蹇宾起身来到窗前,灯光汇成璀璨星河,比夜空还要耀眼。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世代勤恳,过上了人人平等、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万里江山,早已不属于他们了。
骆时秋牺牲了睡眠时间向蹇宾阐述现代社会的一些基本常识,蹇宾非常聪明,不仅弄懂了手机的用法,还迷上了开心消消乐。
东方旭日初升,楼满风照例来找骆时秋一块去吃早餐:“时秋,桌子怎么坏成这样?”
骆时秋拽下蒙在脸上的被子,二话不说把他拉到怀里:“嘘——”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困得只想大睡三天。
校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开始活动,自行车铃声清脆悠扬。楼满风侧脸贴着温热的胸膛,半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忍不住伸手轻抚棉质衣料下结实的肌肉。
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道长约三厘米的伤痕。
每每看到,都令他暗自神伤。
骆时秋睡到中午,楼满风还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上。
“美好的星期天,假如是星期一,我又该挨叶老师骂了。”笑嘻嘻偷了个香,洗漱完毕的骆时秋又是阳光清爽好少年。
他言简意赅将昨晚的事情告诉楼满风,后者吃惊不小,碍于食堂人多,不得不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太容易轻信人了。”
骆时秋不以为意:“事实证明他伤不到我,而且一个‘活化石’对我们考古工作有多重要你比谁都清楚。待会吃完陪我去图书馆查资料,我想这件事得早点告诉伯父和老师。”
多个校评版本的《战国策》和《史记》等书籍印证了蹇宾所说的话,战国七雄之一的齐国有一任君王名为齐之侃,生年不详,在位十四年,死后谥号为“昭”。后来他的哥哥齐毓埥继承王位,经过三十六年的漫长统一路,成为华夏首位皇帝,且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追封为帝。
“齐昭帝和齐烈帝严格执行了齐国的国策,他们治理下的国家国力强盛,雄兵百万,老百姓也得到休养,称得上文治武功的好皇帝了。”叶煦摘下老花眼镜,皱着眉向学生发问:“你肯定那个阴灵对人没有恶意?”
“只要不在他面前诋毁昭帝,他还是很好说话的。”骆时秋把书册归拢在一块:“老师,伯父说他们那边进展缓慢,一时脱不开身,这里就请老师裁度,务必尽全力保住国宝。”
叶煦沉默了一会,有许多利益纠葛的腌糟事他没告诉年轻的骆时秋,怕他因此而心凉。
这世上总还有人记得刚入门时的使命。
“小骆,待会我去军区一趟,你小叔叔帮忙引荐了一位朋友。你拿上我特批的条子,把剑取出来,对外只说测量有误差,需要再次确认,明白吗?”
骆时秋郑重地点头。
“和那位对话的时候,记得避开监控。”
电子仪器拍不到非人生物,透过屏幕只会看到骆时秋在那自说自话,十分莫名其妙。
骆时秋请来楼满风帮忙,按照规定程序给千胜做体检。他就和蹇宾坐在墙角,捧着个笔记本像做采访一样:“前辈,史籍资料残缺,晚辈恨不能得见昭帝的风骨。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
“他从小就喜欢铸剑,千胜是由他亲手锻造的。”蹇宾淡漠的目光里满是回忆满是温柔:“他和他哥哥一块习武,武艺不分伯仲。但齐伯父常说,小齐对剑的理解远胜毓埥,他本人就是一把刚正不阿的仁君之剑。”
“那您和昭帝是怎么认识的?”以蹇宾的气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本君出生于西南小国天玑,是父王母后的第二个孩子。”谈及故乡,蹇宾弯唇笑了一下:“天玑与齐国毗邻,日夜因强敌在侧担惊受怕。有一年旱灾雪灾接踵不断,他的父亲有吞并之心,挥师南下。万般无奈之下父王只得派出使臣去往齐国都城长安,说愿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共享世代和平。那年本君十二岁。”
骆时秋眼皮跳了一下,和楼满风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神色。
“当时的王长子毓埥已经订下婚约,碍于两国关系,他的父亲不好一味委屈本君,于是约定等到十六岁时再和小齐成婚。”
齐之侃比蹇宾还小一岁,生得皎然无暇,兰芝玉树。他牵着战马玄霜站在广阳宫外迎接蹇宾走向他的宿命: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马蹄踏燕乱明霞,醉袖迎风纷落花。
惊惶不安的蹇宾接过带着余温的白玉佩,不由得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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