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十二神将吧6小说1-48卷 百度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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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资讯】最新48卷 そこに、あどなき祈りを
少年陰陽師 そこに、あどなき祈りを (角川ビーンズ文庫) 文庫 – 結城 光流 (著), 伊東 七つ生 (イラスト)产品描述内容介绍時は平安、京の都。稀代の大陰陽師?安倍晴明の孫である昌浩はまだまだ半人前の陰陽師。ある日雅楽器の付喪神が、神隠しにあった若君を捜して欲しいと訴えにくる。相棒のもっくんと共に力を貸す昌浩だったが?著者について●結城 光流:2000年9月『篁破幻草子 あだし野に眠るもの』で作家デビュー。02年1月に発売された『少年陰陽師 異邦の影を探しだせ』より「少年陰陽師」系列がスタート。累計500万部を超える大ヒット作となる。其他に『我、天命を覆す 陰陽師?安倍晴明』、『その冥がりに華の咲く 陰陽師?安倍晴明』、『吉祥寺よろず怪事請負処』など。登录信息文庫发行商: KADOKAWA/角川書店 ()言語: 日语ISBN-10: ISBN-13: 978-发行日期: 附内容介绍的百度翻译时平安,东京的都。稀世的大阴阳师·晴明的孙子的昌浩还半吊子的阴阳师。有一天雅乐器的丧神,突然失踪的公子希望寻找来控诉。和伙伴的搭档一起帮助力的昌浩呢?今天在日本卓越亚马逊搜索的时候发现的,看内容感觉是新的一卷吧!因为还有一个多月书才能出版,所以封面和页码都暂不清楚,等出版后会再补上封面的!不过看内容介绍,感觉这一卷感觉是番外篇!刚才算了一下,话说这一卷和上一卷隔了差不多快9个月了(感觉时间挺长的),主要是因为2月份结城更新了爷爷篇的小说,所以这次更新的时间比较长!
有新書了~~
出版时间隔这么久是因为换画师的缘故吧,接下来的7月和8月会连出两本番外篇,然后秋季会出新篇
手机消毒??
封面终于出了,不过感觉换了画师,对新封面的画风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补充小说咨询,话术终于出了,这次是短篇集,看内容介绍,应该是和敏次有关的故事!另外今天在亚马逊上看到这个月底少阴又要出新书了,内容还是短篇集,而且应该和彰子有关!看了那么久的少阴,个人感觉故事有种要进入尾声的感觉!内容紹介時は平安、京の都。稀代の大陰陽師?安倍晴明の孫である昌浩は、まだまだ半人前の陰陽師。日々、相棒?物の怪のもっくんと修行に励む昌浩だったが、雅楽器の付喪神から神隠しにあった若君を捜して欲しいという依頼が舞い込んできて? その頃、敏次は久しぶりに兄?康史が身罷った朝の夢を見ていた。陰陽師の見る夢には意味があると言うが、果たしてその真意は……?長い刻を経て、ファン待望の小説「十二刻」が短編集で登場!!内容(「BOOK」データベースより)時は平安、京の都。稀代の大陰陽師?安倍晴明の孫である昌浩は、まだまだ半人前の陰陽師。日々、相棒?物の怪のもっくんと修行に励む昌浩だったが、雅楽器の付喪神から神隠しにあった若君を捜して欲しいという依頼が舞い込んできて?その頃、敏次は久しぶりに兄?康史が身罷った朝の夢を見ていた。陰陽師の見る夢には意味があるというが、果たしてその真意は…?長い刻を経て、ファン待望の小説「十二刻」が短編集で登場!!登録情報文庫: 306ページ出版社: KADOKAWA/角川書店 ()言語: 日本語ISBN-10: ISBN-13: 978-発売日: 商品パッケージの寸法: 15 x 10.8 x 2 cm 附有点乱七八糟的百度翻译时平安,东京的都。稀世的大阴阳师·晴明的孙子的昌浩,还是半吊子的阴阳师。每天,相棒·的怪物kun和修行努力的昌浩。雅乐器的丧神起突然失踪的公子希望寻找这样的要求出现了?那个时候,敏捷下面是久违了的哥哥·康史有身罷っ了的早上的梦了。阴阳在老师的看到的梦中有有意义的存在,但是真正的本意是……经过了漫长的刻,以歌迷期望的小说“十二刻”在短编辑中登场!
为啥要换插画师啊,这封面实在是无语啊
画风真的不喜~~~
昌彰啊~~看的我心里像一百只老鼠在挠,一个控制不好就会想要去撞墙的那种。能不能不要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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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少年阴阳师 第48卷 真倩之守
少年阴阳师 第48卷 真倩之守================================================================作者: 结成光流插画: 浅木樱译者:涂愫芸本作品由阴阳寮制作组进行制作。================================录入:渣渣、水菱512、月汐幻影繁化:水鈴校对:黑猫组长:拖这么久不好意思啊~================================本资源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如发生法律问题,制作组不负担任何责任。若喜欢本作品,请支持正版书籍。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制作组的辛勤劳动。================================发布于百度贴吧《少年阴阳师吧》[轻之国度轻小说论坛]================================转载需在发布帖后面提出正式申请。如发现未经许可擅自转载,我们有权要求删除转载文。================================
1、 夜已深沉,京城大路的一隅,微微传来野狗的远吠声。心情大好的独角鬼,骨碌骨碌滚动似的走着,看到有东西掉在路旁,便停下了脚步。「咦?」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来看。是人类穿的外褂,看起来不是新的。「这种东西怎么会掉在这里?」它扭来扭去钻进袖子,再从前襟钻到另一边袖子。「嘿咻!」把角从袖口穿出来的独角鬼,得意地笑了起来。它心想何不把这件衣服带到大家聚集的那座宅院,铺在地上呢?可以当成人类使用的坐垫。有条布铺在地上,会比直接坐在冰冷的地上更有情调。「小姐来的时候说不定也用得上,啊,可是沾到泥土了,最好先洗过吧?」总之,要先带去大家聚集的地方。可是,对独角鬼来说,要自己一个人搬运这件外褂有点困难。因为它的个子太小,不管怎么努力搬运也只能拖行。可能的话,它希望可以干干净净地搬运。「嗯,先藏起来,再找谁来帮忙吧?」边搔着圆圆的头边思考的独角鬼,忽然听到风啸声。它转动小小的眼睛,看到遥远的地方有道气息如蒸腾的热气般升起。「那是什么?」缠绕着蒸腾热气的黑影逐渐扩大。以惊人的速度靠近的黑影,散发着妖气,而且是凶险的妖气。妖力远超过独角鬼经常相处的小妖们,足以危害人类。独角鬼慌忙躲进袖子里,屏住气息希望能度过危机。然而,逼近眼前的妖怪,不知道在想什么,粗暴地抓起了独角鬼躲在里面的外褂。「——唔!」微弱的惊叫声被卷入风中。妖怪瞬间消失了踪影。 ◇◇◇ 尖叫声四起,趴跶趴哒的混乱脚步声来来去去,响起害怕的啜泣声。灯一盏接一盏点燃的宅院里,每个人都脸色发白。失去冷静的家仆和侍女们跑来跑去的渡殿上,有个小小的身影跳下来。是自己会动的竹制老旧乐器。这枝笙避开人类的耳目,摸黑越过庭院,爬上树木跳到围墙上。再回头看一眼喧嚣吵闹的宅院后,笙就从墙上跳下去了。结果着地失败,颠仆摔倒,骨碌骨碌翻滚。笙没有拍掉沾在身上的沙子,马上爬起来往前跑。「救命啊,快来人啊……」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来自笙这个器物。 这枝笙是付丧神,小妖们都叫它「付丧笙」。它本来只是普通的乐器,经过漫长的时间,才刚刚变成付丧神。以妖怪来说,它还是新生、还不成熟。有这个自觉的笙,每天都努力学习,希望可以早一天成为优秀的小妖。笙不断奔跑、奋力奔跑。然而,它的身体太小,所以不管多拼命,速度都不可能增加多少。顺道一提,笙在变成付丧神的时候,身体会长出像针那么细的手脚。在长出手脚的同时,竹管前面也会张开两个小眼睛。有四肢的笙,在月光照耀的小路上奔驰。如果有人类经过,看到这个光景,一定会目瞪口呆。但这里是平安时代的京城,是恶鬼怨灵、妖魔鬼怪的魔都。所以,人类在震惊之余,可能会想到这种光景在所难免,莫名其妙地面对现实。「快来人啊……」付丧笙震动竹管,拼死拼活地跑。如果它是人类,现在应该是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啊,在这刻不容缓的紧张关头,好恨走起路来这么慢的身体。「有对翅膀该多好……!」它扯着嗓子这么哀嚎,就听见拍振翅膀的啪唦声。笙仰望天空,看到遮住月光的身影,在夜空滑行翱翔。「啊,舞方大人!你来得正好!」舞方听见笙的声音,临时在小路上降落,歪着倒三角形的头,轻轻举起右前臂。「吱喳吱喳?」译:怎么了?笙大人。「这一定也是上天的安排,原来神明也会实现小妖的愿望……」「……」舞方心想成为付丧神的笙,自己也是算吊车尾的神吧?但它没说出口。被小妖们称为舞方的虫妖,是有成人那么高的巨大妖怪螳螂。为了配合笙的身高,它弯起了三对脚。笙吁吁喘着气,拜托螳螂舞方说:「舞方大人,请载我走!」 ◇◇◇ 住在京城的小妖们,在京城外也有巢穴。但那个巢穴的产权,当然不属于它们。不是原来的持有人死了,就是房子颓圮破落,失去价值,被抛弃了。总之,就是小妖们霸占了被长期弃置任凭荒废的建筑物,在那里进进出出而已。「贵族不是都在宇治或嵯峨拥有别墅吗?所以我们就有样学样啦。」骄傲地挺起胸膛的猿鬼说完后,龙鬼也兴奋地接着说:「在这里可以尽情地吹奏,不用顾虑任何人。」「我们都会用心听你吹奏,对吧?各位。」鸟妖魑鸟骨碌转动没有眼珠子的全黑眼睛,视线扫过所有同伴,全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以坐姿看着鸟妖的小怪,慢慢地把头转向了旁边。蹲着垂下头的昌浩,在嘴里低声嚷嚷:「有问题……」「嗯,也许吧。」小怪的白色长尾巴甩来甩去。「有问题,绝对有什么问题。」「不是有什么问题,是根本就是有问题。」今晚的月光将近圆满,皎洁地照亮着地面。小怪的夜间视力很好,所以在黑暗中也可以自由行动,但昌浩是人类,有这样的亮度会比较方便。虽然使用暗视术,可以看得跟白天一样清楚,但是,有没有月光还是有一点差别。以大晴天和阴天的差别来说明,可能会比较容易理解吧。用右前脚搔着头的小怪,眯起眼睛,抖抖耳朵,忽地往后看。隐形的十二神将六合,无声无息地现身了。乍看面无表情,但向来缺乏感情色彩的黄褐色眼眸难得出现了反应。「你好像很开心呢,旦那1。」「没……」六合用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简短回应,但其中混杂着情感的波涛,小怪和昌浩都清楚听出来了。不悦全写在脸上的昌浩,回头对他说:「六合,你有话就说啊!」 1、旦那:老爷、大人之类的称呼、来由请参考第四集。
「我没什么话要说。」「真的没有?」「是的。」呐呐回答的六合,表面上的确是跟平常一样寡言、冷漠。满脸猜疑的昌浩把头转回来,看到那么多张脸都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不禁沮丧地垂下了肩膀。「怎么会变成这样……」昌浩瞪着握在右手里的细长布包,低声嘟囔。小怪看着这样的昌浩,叹口气说:「唉,加油吧,晴明的孙子。」「别叫我孙子!」昌浩大吼一声,摆出苦到不行的苦瓜脸。在众小妖的注视下,百般不情愿却不得不认命的昌浩,解开手中布包的绳子,拿出里面的龙笛。也不知道谁带的头,霎时掌声四起,昌浩把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站起来,把笛子的洞对准嘴唇,吸入了空气。于是,吹出了在清澄的风中缭绕般的惊艳音色——当然不是这样。昌浩的手一停下来,小妖们就刻意摆出夸张的跌倒动作。小怪露出很想哀叹「啊~」的眼神,抬头看着昌浩。不过,从它的表情可以知道,它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它用后脚搔搔脖子四周,「嗯~」地低吟起来。「果然只有一次啊……」「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昌浩不擅长吹笛子。元服仪式前,他曾接受横笛师的指导,结果被暗示没这种才能,而且是盖章挂保证。这次正月发生一件大事,当时他吹出了还能听的音色,但那个音色与他的实力是完全不同的层次。那应该只是一份礼物。要不然,凭昌浩只能勉强吹出声音的本事,根本吹不出那样的音色。这种事昌浩自己比谁都清楚,但还是希望至少可以进步到一般人的程度。所以,他会在家人都睡着后的半夜,悄悄溜出家门,进行秘密特训。地点已经决定,就是正月时使用的宅院。那里没有人住,庭院也够宽敞,周遭的住家也不密集,不会打扰到任何人。昌浩是这么想,但一如往常蜂拥而来的小妖们,硬是把他带来了这里。阴阳师为了小妖不得不改变目的地,这样好吗?真的好吗?不好,当然不好。而且,小妖们为数众多,排成了有点长的队伍。看在旁人眼里,根本就是百鬼夜行。阴阳师被淹没在队伍里抬着走。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啊,我为什么不把它们全部祓除呢?要祓除它们不是难事,两三下就解决了。它们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毫无顾忌地压扁我,是一群目中无人、只会添乱子、任性到极点的家伙。把笛子握到不能再紧的昌浩,狠狠瞪着小妖们。小妖们也不知道是否了解昌浩那样的内心世界,露出扫兴的表情回看昌浩。「啊——啊——那次果然只是侥幸。」「哎,人生不可能那么顺利啦。」「没办法,就老老实实地练习吧。」「没错,我们都会替你加油。」「加油啦!」「对,晴明的孙子!」小妖们还诚恳地唱起了整齐划一的大合唱。昌浩间容不发地怒吼:「我说过不要叫我孙子——!把你们统统祓除喔,可恶!」小怪斜眼看着怒不可遏的昌浩,眯起眼睛偷笑。昌浩老把祓除、祓除挂在嘴上,但小怪和小妖都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做,连他自己都知道。小怪轻盈地跳到昌浩的左肩上,甩动长长的耳朵。它的身体像大猫或小狗,但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全身覆盖着纯白色的毛,长长的尾巴晃来晃去。边甩着长耳朵边细眯起来的眼睛,宛如融化的夕阳。脖子周围有一圈勾玉般的凸起,白色额头上有花朵般的红色图腾。「昌浩,你吼得再大声,笛子也不会进步。」「少啰嗦,小怪,你不过是只怪物。」「我不是怪物!你说话要前后连贯嘛,吼!」小怪龇牙咧嘴地抗议。昌浩随手把它从肩上拍落,重新拿起笛子。扑通掉下去的小怪,按着撞到地面的头,眼睛半张地埋怨昌浩太不讲理。看着这一幕的六合,眯起眼睛,露出「这家伙就是学不乖」的眼神。「总之,要先学会吹出每一个音……」说到这里,昌浩忽然眨了一下眼睛。小怪察觉他的动静,歪着头问:「怎么了?昌浩。」「基本音……是怎样的音呢?」「啊?这个嘛……哎,要用嘴巴说明有点困难呢。」这么说的小怪面有难色,视线很快扫过小妖们。被扫到的小妖,都愣愣地回看小怪。看着小妖们好一会的小怪,登登往前走,不禁蹙起了眉头。「咦?……不在呢。」大蜘蛛猜出东张西望的小怪在找谁,举起一对脚中的其中一只,说:「喔,那小子还没来,平常这个时间都已经到了。」「啊,对哦,还没看到它呢。」魑鸟转动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把翅膀前端举到眼睛下方。小怪叹口气说:「太可惜了,有它在,事情就好办了。」「小怪?」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的昌浩,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小怪扭头越肩对他说:「就是那个笙的付丧神啊,我想请它吹给你听就行了,可是它今天好像没来。」「哦。」昌浩点头表示明白了。「琵琶或筚篥的付丧神在吗?」小怪问。小妖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着头。「它们偶尔会来,可是今天都没来。」「可是,筚篥和琵琶都是很老的老人了。」「要让那么老迈的躯体太辛劳,我们可不赞成哦。」昌浩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妖们,在心里暗自思忖。什么老迈的躯体嘛,付丧神不过是从器物演变出来的东西,又不是生物。可是,等等,在变成异形时就有了生命,所以从这点来看,算是活着吧?不过,付丧神都是经过以百年为单位的时光,被疼惜、被注入强烈爱心的器物演变而成的东西,所以,感觉只是暂时的生命,并非真正的生命。可是它们又会经过思考才行动,可见拥有一颗心,所以一口咬定它们是暂时的生命,似乎又太过蛮横。握着笛子胡思乱想的昌浩,发现不觉中小妖们和小怪都盯着自己看。「嗯?」「看你的表情像是在想些有的没有的事噢。」小怪露出半傻眼的神情,昌浩轻轻瞪它一眼,拿起了笛子。被小妖们带来这里,他还是很难接受。但是,这座宅院位在远离京城的山脚下,是个不管怎么吵都不用担心会打搅到别人的地点。就豁出去了吧。首先要把音吹出来。不打好基础,就别想要吹出旋律。不管做什么事,基础都很重要。阴阳术是这样,雅乐也是。昌浩做什么都很努力。因为要让不会的事变成会,必须努力。只要努力,就会有成功的一天。——按理是这样,但也有非常罕见的例外。小怪忽然别过脸去,做出用前脚擦拭眼睛的动作。「呜呜,居然没才能到这种程度,也太厉害了……」「小怪,你是故意给我听见吧?」「不、不,绝对不是。」小怪竖起一只白色耳朵,转向昌浩说:「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坚持吹笛子,换成琵琶?」「也被说过没才能了。」「那么,换成琴……啊,那是女人的乐器。呃——对了,不如击大鼓吧?啊,还可以吹海螺。铃铛叮叮当当响的声音也不错哦——」小怪举例的乐器越来越不需要技术。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耍人。小怪对眼睛半张的昌浩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是玩笑吗?」「那叫说话的技巧,听听就算了。」「你、你这个怪物……!」六合担心昌浩一时冲动,会把说话轻佻的小怪踢飞出去,所以不露声色地缩短了与昌浩之间的距离,以备随时可以抓住他的衣领。「再怎么说,你都算是个贵族。的确有必要把笛子吹到一般人的程度,笛子的声音又有净化作用,所以学会绝对不吃亏。」昌浩叹口气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练习啊……唉……」想到自己的笛子技术也曾经被高大如人类怪物螳螂嘲笑过,昌浩忽地沉下了脸。「喂,怎么了?」「没什么,只是想起高大的螳螂。」颇能理解的小怪点点头说:「哦,那家伙啊,以异形来说,它是很厉害的舞者。」忽然,小怪眨眨眼睛,抿嘴一笑。「昌浩,舞蹈也有净化的力量喔。」正要拿起笛子的昌浩停下动作,皱起了眉头。六合默默向前跨出一步。「小怪,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那句话都是在向我挑战吧?」听到带着杀气的低嚷声,小怪咯咯笑了起来。「不、不,绝对不是。」双手紧握笛子的昌浩,气得肩膀颤抖。「反、反正、反正……」小妖们透过视线交谈。除了阴阳术之外,孙子真的没有其他长处呢,在贵族社会很难存活。当贵族还真辛苦呢,麻烦、琐碎、有的没有的事一堆。看样子已经放弃练习的昌浩,一只手抓住了小怪的脖子。他把小怪悬空抓到脸的前面,两眼发直。「我现在才想到,你自己也什么都不会,不要笑别人!」笛子、琵琶、舞蹈统统都不会的人没资格说教。在半空中摇来晃去的小怪,趁势跳到昌浩的肩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假思索地说:「谁说我不会?」「就算是神将,也……咦?」昌浩发出惊讶的叫声,夕阳色的眼眸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呃……小怪,你会什么?」「全部都会。」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神将毕竟是居众神之末,只是有的擅长、有的不擅长。」昌浩连忙回头看六合。缺乏表情的黄褐色眼眸,清楚浮现肯定的神色。小怪举起前脚,对哑然无言的昌浩口若悬河地接着说:「说到舞蹈,就是天一啦,她跳起舞来可优雅了,有机会的话,请她跳支舞给你瞧瞧。」想想天一的仪态、举手投足就知道了。「好羡慕十二神将啊……」「这是重点吗?」「不是吗?」昌浩用笛子前端咔哩咔哩搔着太阳穴一带,把嘴巴撇成ヘ字形,对小怪说:「那么,小怪,你会吹笛子啰?」「总之,不要叫我小怪。我已经很久没吹了,要找回感觉……嗯?」话说到一半,小怪抬头看看天空就从昌浩肩膀跳下来了。「小怪?」视线追逐着小怪的昌浩,发现小妖们都跟刚才的小怪一样,抬头看着天空。就在昌浩要跟着抬头看天空的瞬间,响起了咚的一声巨响,让他眼冒金星。「……痛死了……!」几乎叫不出声来的昌浩蹲下来时,又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朝着他直直坠落。张大嘴巴的小怪,急忙把昌浩踹倒。措不及防的昌浩摔倒在地时,跟人类一样高大的螳螂,咚一声降落在他的头部边缘。「吱喳。」译:喔,没压到。螳螂真的很懊恼。刚才压扁昌浩的付丧笙,对螳螂深深行个礼说:「谢谢你,舞方兄,从天空飞过来真的很快。」「吱喳、吱喳喳、吱喳吱喳吱喳喳。」译:没什么,你常常替我伴奏,这是谢礼。「只要你不嫌弃我的音乐,请随时召唤我。」「吱喳吱喳喳。」译: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付丧笙全心全意地不断表达谢意后,转向昌浩说:「大事不好了,请协助我,孙子!……孙子?你怎么还在睡觉?孙子,发生大事啦!」笙毫不留情地用力摇晃按着头躺在地上的昌浩。魑鸟走过来,用翅膀轻轻按住了笙的手。「请冷静点,笙。孙子的长处就是抗压性高,不会被一点点小事击倒,所以他一定可以帮上你的忙。」「魑鸟……是、是,孙子一定可以……孙子一定可以……」搞不清楚状况但知道有什么事发生的小妖们,一个个走向忍住泪水的笙,在它旁边各自发表激励的话。昌浩受到不是闹着玩的撞击,到现在还站不起来。小怪和六合半哑然地看着他。「喂,昌浩、昌浩……」小怪轻声叫唤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昌浩,六合也单脚跪在地上,倏地把手伸到昌浩被笙撞到的头部,注入一点神气,如狂风暴雨般袭击昌浩的剧烈疼痛就稍稍缓和了。终于张开眼睛的昌浩,看到小怪和六合都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吧?」小怪轻声询问,六合的眼神也问着同样的话。「还、还好……才怪……」勉强回应的声音带着呜咽也是没办法的事。
2、付丧笙哭得稀里哗啦。不过,笙是乐器的付丧神,并不会掉眼泪,只是动作、语调给人那样的感觉,所以假设它是人,应该就是那个样子。“小、小少爷、小少爷……”笙抽抽噎噎地啜泣,魑鸟和蜘蛛都依偎在它身旁。为情况忧虑的小妖们站在后面,忧心忡忡地听着笙说话。其中,螳螂舞方还跳起了肃穆的舞,表达哀叹的心情。看着舞蹈的猿鬼和龙鬼不时拭泪,虎蛙、熊蛙两位也垂头丧气。坐在昌浩旁边的小怪,边听着笙说话边看着小妖们的模样,露出复杂的表情。“……”它是拼命忍住了笑。不管怎么样,在这种状态下笑出来,都会被嫌弃。小妖们和笙都很严肃。小怪并不想跟它们一样,但也不想被误会自己是在嘲笑它们、瞧不起它们、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这种时候,小怪有点羡慕六合可以马上隐形。好不容易从笙的痛击活过来的昌浩,看着悲痛陈述的笙,表情有点复杂。他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皱着眉头,把嘴巴撇成へ字形。小怪甩着白色的长尾巴,抬头看着昌浩。“还痛吗?昌浩。”被问的昌浩把眉头皱得更紧了,默默点着头。小怪在嘴里“哦”地低吟,眨了眨眼睛。想也知道,笙的躯体又硬又重,头盖骨没被撞出问题就是万幸了。搞不好昌浩有颗石头般的头。这样东想西想的小怪,举起前脚说:“回去后向晴明要张止痛符吧?最好再请他念道咒文,头部的伤一定要谨慎处理。”昌浩露出了可怕的眼神。“我绝对不要。”“喂、喂,我这么说是担心你啊。”“我知道,可是我不要。”“真坚持呢,怎么了?”昌浩吊起眉毛,对满脸疑惑的小怪说:“你想想啊,小怪,如果我说因为这样、那样,我头很痛,所以请爷爷帮帮我,爷爷会怎么回我?”小怪眨眨眼睛,圆睁着夕阳色的眼眸。多少可以想象得到。昌浩又对着沉默不语的小怪,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长串。“他会说喔、喔,昌浩,被百鬼夜行带走就很严重了,你居然还躲不过自天而降的小妖,你这样也算是阴阳师吗?连察觉气息逼近的本事都没有,我这个爷爷想悠闲退休根本是作梦中的作梦……哼,那只臭狐狸……!”虽不是真的听到晴明这么说,昌浩脑中却清楚浮现出晴明边装哭边滔滔不绝埋怨的模样。小怪挥挥前脚,安慰被自己的想象气得七窍生烟的昌浩说:“不会啦,这次你差点就没命了,他还不至于这么说吧,倒是……”倒是小怪和六合被苛责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有他们陪在身旁,却还是让昌浩受伤了。话说,这种时候,晴明并不会正言厉色地苛责。只会拿着桧扇,默默“啪”地拍打手掌,嘴巴沉静地微笑着。此时,老人的眼光会放射出一般妖魔鬼怪绝对逃不了的气势。“……”“小怪?”不由得想象那个画面的小怪,有股逃避现实的冲动。昌浩讶异地叫唤它。小怪甩甩头,举起前脚说:“没、没什么,总之,你的确是受伤了……”“两位请专心听我说话!”这么焦躁怒吼的是一直被遗忘的付丧笙。“我们在听、很专心在听。”“骗人!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了笑话、胡扯吧?呜、呜、呜哇……!”“笙……你好可怜……”强忍着泪水的魑鸟,把翅膀摆在笙的背上。蜘蛛一个箭步窜出来,走到一个器物与一只鸟前面。“太过分了,还有比这更过分的事吗?小妖也有认真的时候啊,你们两个却当它是……!笙这么仰赖你们,你们却……!”发出来的怒吼声止不住地颤抖。昌浩依序看着笙、魑鸟、蜘蛛的脸,开口说:“啊,呃,我没那个意思……不过……”“住嘴,你这个混账!我们不想听你辩解!”题外话,这只蜘蛛是来自东国。嘴巴很坏,但派头十足,是比小怪更大只的长脚蜘蛛妖怪。“不,我不是要辩解……”“呜哇——!小少爷、小少爷——呜哇——咽!”“好过分、好过分。”“说有多过分就有多过分。”“我还以为只有你跟其他人类不一样……”笙大哭大叫,虎蛙、熊蛙和百目妖怪也跟着它哭,猿鬼和龙鬼也跳出来放声大叫。“我们看错你了,晴明的孙子!”“不要叫我孙子!”怒吼的昌浩猛然站起来,瞪视着所有的小妖。“从刚才起笙就只喊着‘小少爷、小少爷’,根本没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凭什么把我骂成这样?”小妖们都圆瞪着眼睛,回看一口气把话说完的昌浩,然后与自己左右的同伴对看。站在小妖后面的螳螂舞方,把前臂抵在下巴上,摆出深思的姿势。“吱喳、吱喳、吱喳喳。”译:喔,这么说也有道理。小妖们眨眨眼睛,把视线转向付丧笙。趴在地上哭的笙爬起来,疑惑地歪起头。“咦……”是这样吗?笙用眼神询问同伴们。坐在昌浩旁边的小怪,半张着眼睛对笙点点头。笙咔哩咔哩搔着竹管的侧面,轻轻干咳几声,然后登登跑向昌浩,指着京城的方向说:“发生大事了,请你帮帮我。”笙抓住昌浩的狩裤下摆,眼看着就要冲出去了。“我边走边告诉你事情的经过,现在请马上跟我走。”昌浩暗自思忖。为什么小妖或亡灵动不动就来找自己帮忙呢? 昌浩和小怪都跟着笙回京城了,所以小妖们各自放松了心情。“笙不会有事吧?”魑鸟担心地说。蜘蛛用一对脚拍拍它的背说:“阿魑,别看笙那个样子,它可精明能干了,不用担心。”“老爹……嗯,说得也是,有孙子和式神陪着它。”“是啊。”蜘蛛点点头,忽然察觉什么似的环视周遭,“对了……真难得,没看见独角鬼呢。喂,猿鬼、龙鬼。”被点名的猿鬼、龙鬼趴跶趴跶跑过来。“什么事啊?老爹。”“独角鬼今天怎么了?”猿鬼与龙鬼困惑地彼此互看。龙鬼回讶异的蜘蛛说:“我们一直在等它,可是它都没来。我们说今天蜘蛛老爹会来,要请老爹织蜘蛛网来玩呢。”“它是最期待的一个,没来太奇怪了。”“独角鬼那个小不点,到底跑去哪溜达了……”蜘蛛虽然性格差、嘴巴坏,但心肠比谁都好,很照顾大家。它显得坐立难安,急着要跑出去找。眉头深锁的猿鬼,忽然拍一下手说:“啊,对了,我想到好主意了,先走了。”龙鬼看到猿鬼的眼睛闪闪发亮,露出灵光乍现的表情,举起手说:“啊,我也想到了,我们一定想到同样的事,走吧。”“喔。”蜘蛛和魑鸟对蹦蹦跑出去的两只挥着手,目送着它们离开。其他小妖在它们后面围成一个圈圈,螳螂舞方在圈圈里跳了一支舞。 ◇
绝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宅院,有布设强韧的结界。妖魔鬼怪绝对进不去。但是,有安倍家的人的允许,就可以穿越守护的结界保护墙进入里面。未经许可企图入侵的东西,会被结界阻挡,弹飞出去,搞不好会没命。平安京城是恶鬼异形猖獗跋扈的魔都,但住在这里的妖怪们都知道安倍家有结界,所以安倍家的人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什么事发生时,晴明的每一天就过得比较规律。有怪事或大事发生时,就没办法那样。像今天晚上这样没用紧急事件的日子,通常会在子时(十一点到一点)就寝。坐在安倍家的屋顶上看月亮的天一,忽然垂下视线,眯起眼睛说:“他要是每天都这么早休息,我们就可以少担心一点了……”现在丑时(夜里一点到三点)已经过了一半。有事的时候,晴明到这个时间都不会睡觉。站在她旁边的朱雀苦笑着耸耸肩说:“就是啊,每次昌浩出去夜巡,他不等到昌浩回来绝对不睡觉,这样对他自己的身体很不好……”“他不听劝也没办法啊……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好。”“可是还是会担心,这一点我们也跟晴明一样。”人类的寿命很短。相较于居众神之末的神将,就像眨个眼那么短暂。神将们都希望他留在这世上的日子可以再长一些。今天昌浩也外出了,不过,是为了练笛子。有腾蛇和六合陪着他,所以不会有问题。“起码在这么平静的时候……咦?”刚说到一半的天一欠身而起。刚才从正下方传来推开木拉门的声音。响起了轻微的轻轧声。是从房间出去外廊的木拉门被推开了。朱雀比天一慢个半拍站起来,捧起正要察看外廊状况的天一的身体,轻轻抱着她,直接从屋顶跳下来,毫不费力地降落在池子前面。“不要突然跳下来,会吓到我。”站在外廊的晴明,如他自己所说真的曼联惊讶。刚起床的老人,只在肩上披了一件外褂,看起来很冷。从朱雀怀里下来的天一,美丽的脸庞浮现忧虑。“晴明大人,天气这么冷对身体不好,请快进屋内……”“好,我马上进去。不过,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晴明?”晴明对疑惑的朱雀点个头,抓住高栏,抬头望向天空。明天是满月。充斥周遭的寒气,从单衣的前襟、袖口钻进衣服里。“我虽不是昌浩……但也觉得有红莲在还满方便的。”“晴明,听到你这么说,想必腾蛇也会生气。”朱雀一脸木然,晴明却正经八百地说:“可是,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季节,那个白色异形的模样,很适合用来围脖子吗?真亏昌浩想得到呢。”“我知道了,改天我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腾蛇。”晴明慌忙举起手说:“等等,千万不要,从你嘴巴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玩笑。”眼前浮现出小怪竖起全身白毛,愤怒地说“晴明你居然也这么想”的模样。“因为我向来很正常啊。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跟他说了。”“拜托别说。”听着晴明与朱雀对话的天一,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朱雀也笑得好得意,晴明承认惨败,面露苦笑又抬头望向天空。他的眼神浮现忧虑。朱雀和天一都沉默下来,查看主人的神情。望着月亮好一会的老人,眼神严肃地低声嘟囔。“某人的企图……造成了阴影。”一般人看不见的阴影,使皎洁地照耀地面的明月的光芒黯然失色。“不管在任何时代,最可怕的都是人的思想……”晴明的眼神犀利犹如刀刃。“不像是针对皇上或大臣之类的阴谋……”观察到这里,晴明发出深沉的叹息。忽然,背后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十二神将的青龙,全身散发出比寒气更冰冷的怒气。满脸严肃地俯视着晴明的青龙,眉头深锁地低嚷:“晴明,快进屋里。”“干嘛啊,宵蓝,一出来就训斥我吗?”青龙的眼神更严厉了。尽管被冰刃般的眼神射穿,晴明还是不为所动,满不在乎。“你呀,老是摆出那么可怕的脸,会忘记其他表情哦。来,笑笑看或哭哭看,试试新的表情。”“耍宝。”一句话呛回去的青龙是十二神将。目前,十二神将是晴明的式神,也就是说晴明是他们的主人。应该是。有时连晴明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是主人这件事,但应该就是。“宵蓝啊,我觉得你说话太简短,有需要改进。”“我觉得没需要。”被低声否决的晴明,夸张地叹了一口大气。“等等,听我说,宵蓝,语言非常重要。不能把自己想的事完整地说出来,可能会导致误解。”“谁会误解?”“我的意思是可能有谁会误解。”“无聊。”最后青龙干脆痛快利落地中断话题。不过,率领神将五十多年的晴明,也已经习惯了,不会因此退缩。“我是希望你说话不要这么冷漠,假如红莲这样对你说话……”“——”青龙的双眸迸射出酷烈的光芒。晴明眨眨眼睛,咔哩咔哩搔着太阳穴一带。“他是常常那样……”而且,他们彼此都是那样。举错了例子。现在小怪很可能正猛打喷嚏——实际上,跟笙、昌浩一起的小怪,的确突然打起了打喷嚏,昌浩担心地问它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红莲就算了,你要是对太阴或玄武说太难听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不靠近你了哦。”“无所谓。”听着他们一连串对谈的朱雀,与天一相对互看一眼后,直接把有话想说的眼神转向了主人。他的眼神在说:“晴明,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啦。”太阴和玄武虽是十二神将,但性情就跟外貌一样。玄武不会表现出来,但太阴就表现得很明显。“而且,我是没关系,可是,勾阵和天后都是女生,你最好还是对她们温柔一点,体贴一点。”“比我厉害的勾阵需要温柔、体贴吗?”“……”
说得也是。青龙说的话很火爆,但有道理。十二神将勾阵是四名斗将中的一点红,但通天力量仅次于最强的腾蛇。以前六合曾分析过,假如勾阵真的跟青龙打起来,占上风的绝对是勾阵。沉默寡言的他,又难得饶舌地补充说:“我可不希望看到那么可怕的场面。”可见那是他的真心话。蓝色双眸显然变得冰冷。“你也不要再啰里啰唆废话连篇了。”“我是在告诉你这么严苛会有问题,你真是说不听呢。”“我不觉得哪里不好,你快回屋里。”“等等,你突然文不对题喔。”“快回屋里。脆弱的老人在丑时还摇摇晃晃地站在这里,太不正常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有必要说到这样吗?”“哼。”朱雀和天一苦笑起来。别看青龙那样,那可是他的温柔、体贴呢,虽然非常难懂。尽管晴明那么说,但看在朱雀眼里,青龙的语气已经算是非常缓和了。可以跟他那样对话,老实说是壮举了。青龙与六合一样是话很少的男人,但类型不同。一直在找时机的朱雀,就在这时候介入了。“到此为止吧。晴明,夜风的确对身体不好。如果没事了,最好听青龙的话,回到屋里。”天一快步前进,轻轻触摸站在外廊上的晴明的手。几乎没肉、瘦骨嶙峋的手,完全冰凉了。“这样下去,会冷入骨髓啊,晴明。”青龙也无言地瞪视着晴明。被三对视线施压,晴明也挺不住了。“唉,真是寡不敌众。”朱雀和天一觉得主人的牢骚很好笑,轻轻笑了起来。青龙满脸不悦地望向其他地方,就隐形了。晴明耸耸肩,猛然抬头看着月亮低喃。“那个阴影……”“晴明?”朱雀皱起了眉头,在他旁边的天一也跟着主人抬头仰望天空。“以前好像也看过同样的情景。”没错,应该是九年前左右。“昌浩五岁的时候吧。”那年决定下猛药,计划把昌浩丢在贵船,所以记忆特别深刻。当时取名为“狮子推落小狮计划”。据说,狮子会把出生三天的小狮子推落深谷,只承认爬上来的小狮子才是自己的孩子。不愧是狮子,所作所为与众不同。晴明认为要训练勇气,这是很好的方法。地点选在贵船。为什么?因为附近没用像样的深谷,所以选择了山。“好怀念啊。五岁的昌浩,现在都十四岁了……真是岁月如流呢。”追述往事好一会的晴明,说到这里就转回了正题。“当时有人在进行某个阴谋……我判断对我的家人、周边的人没用影响,就没有采取行动。”那个阴谋成功了。在月亮的阴影消失后,一颗星陨落了。同一时间,晴明听说一名文官去世了。是怎样的阴谋?是怎么样的来龙去脉?晴明若想调查,方法多得是。但是,他决定不要牵扯进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让事情过去了。晴明深知阴阳师不是万能的,所以不会愚蠢到自己扛起所有的事。那个时候,如果有人来向他求救,他也许就会采取行动。但是,没有人来对他说什么,所以他没用采取行动。没有人可以责怪这样的他,也没有人会责怪他。曾几何时,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件事了,那个应该存在过的阴谋,也被时间的波涛冲蚀消失了。在看到这次的月亮阴影之前,晴明也几乎忘了这件事。他眯起眼睛,遥望远处。发现主人突然沉默下来,天一轻声叫唤他。“晴明大人……”把视线从月亮往下拉到神将身上的晴明,微微一笑。是带着苦涩的笑。“人真的会后悔呢……”九年前的那个时候,成为阴谋牺牲者的人,一定也有家人吧。若是晴明出手,说不定可以阻止那件事。天一寻思着该说什么,朱雀把手搭在她肩上,直直盯着年迈的主人说:“晴明,别忘了,你光是应付这双手能保护的人就来不及了。”微微瞪大的晴明,露出跟刚才不一样的沉稳苦笑。“你说得没错……”把这双手伸得再远,能保护的人也有限。所以朱雀告诉他,不要自己扛起所以事,因为做不到。“这就是阴阳师的业报吧……”真的很难解决。天一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叹气的晴明。“晴明大人,快进屋里吧,不要让身体再受凉的。”“我不是晴明,但也要说感冒就不好了。”“啊,说得也是。”老人苦笑着转过身去。这时,轻快的叫唤声在他身后响起。“喂——晴——明——!”“晴——明——!”晴明猛然停下了脚步。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
支持!!不知道可不可以插楼
呃,47卷被删了?
大爱汉化组,坐等更新
辛苦了!谢谢汉化组们
感谢整个制作组,辛苦啦
下一次更新是什么时候呢?
汉化的大大们辛苦了,不过,那啥,请问一下还继续翻吗?
寅之刻3、叹着气把身体转过来的晴明,露出半愕然的眼神。“你们找我什么事?”蹦蹦跳跃的是小妖猿鬼和龙鬼。“晴——明——”“放我们进去啊——”晴明陷入了沉思。他并不介意放它们进来。可是,站在庭院里的朱雀和天一,脸色都很难看。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主人好不容易决定进屋休息了,小妖们却改变了主人的心意。“晴明……”半眯起眼睛的朱雀摆出威吓的表情。晴明低声沉吟,举起一只手说:“等一下,粗暴地赶走它们也太可怜了。”“它们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就行了。”“那可不行,它们是在叫我。”朱雀蹙起了眉头。晴明慌忙向小妖们招手。这时候,如果青龙察觉情势不对又折回来就会不容分说地击溃猿鬼和龙鬼。被邀请的两只小妖,开心地跳进了庭院。啪跶啪跶跑过来的两只,被朱雀和天一挡住了去路。猿鬼和龙鬼吓得停下来,眼神带点严厉的天一开口说:“晴明大人该休息了,请你们长话短说。”“唔,知道了。”猿鬼猛点头,旁边的龙鬼偷偷抬头看朱雀的脸。十二神将很可怕。没什么事还好,真把他们惹火了,眨眼间就可以消灭它们这样的小妖。“朱雀,不要那么凶,会吓到它们。”把嘴巴撇成へ字形的朱雀不情愿地往后退。“昌浩外出了,不在喔。”晴明在外廊蹲下来,猿鬼和龙鬼走到他附近,彼此互看一眼点点头。“我们知道,他刚才还跟我们在一起。”“哦?”“我们有件事拜托你,晴明。”“哦,拜托?”晴明觉得很好笑。绝代大阴阳师居然从以前就这样被小妖们拜托。这种事从他真的还很年轻的时候断断续续维持到现在,变成了习惯。现在晴明老了,不太外出,所以它们渐渐把拜托的对象转为孙子昌浩,但偶尔也会再回来找他。“不过,请你们安静一点,不要吵醒大家。”看到晴明把手指按在嘴巴上滑动视线的模样,两只小妖赶紧按住嘴巴。这栋宅院里,有好几个人有灵视能力。一般人听不见它们的声音,但有灵视能力的人就听得到。猿鬼和龙鬼都不想妨碍他人睡眠,所以压低了嗓门。“呃,请帮忙找我们的同伴。”“圆滚滚的、一只角的……”晴明点点头说:“哦,是那小子啊。”“我们约好一起玩,可是它却迟迟没有出现。”“晴明,你不是很擅长找东西吗?所以,我们想拜托你的话,就可以马上知道它在哪里。”晴明瞥神将们一眼。天一叹着气,在她旁边的朱雀两眼发直。“不管怎么样,找人都是阴阳师的专业啊!”“找人……?”晴明不由得望向远处,喃喃低吟。他知道这个说法有点问题,但也懒得去指正了。“拜托昌浩吧?”听到晴明自言自语的低喃,猿鬼举手说:“昌浩不行,因为他正在做我们同伴拜托他的事。”“昌浩每次、每次都会答应我们的拜托,真的是个大好人。”如果昌浩在现场,一定会抗议说我答应你们并不是我自愿的,只是因为这样、那样,最后被逼得不得不答应而已。但是,看在小妖们眼里,那就是昌浩毫不虚假的真心。晴明也知道这个状况,所以只是苦笑,什么也没说。它们在晴明面前叫昌浩的名字,在本人面前却绝对不叫他的名字,这也是另一种亲密的表现。小妖们这种有点别扭的可爱之处,一直以来都没改变。“既然昌浩在忙别的事,那就没办法了。”看到晴明沉思的样子,朱雀忍不住出声了。“晴明。”旁边的天一的脸色也不好看。晴明轻轻挥着手说:“我知道,我不会做被你们骂的事。”“那么……”晴明回看话说到一半的朱雀,站起身来,眼角余光瞥向猿鬼和龙鬼不安的样子。他徐徐开口了。“玄武、太阴。”被点名的两名神将,在老人背后悄然无声地现身了。外型是年幼孩子模样的玄武,和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太阴,仰头看着叫唤自己的主人的背影。“什么事?晴明。”“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找我们?”老人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人。“它们有事拜托我,我想请你们帮忙。”玄武和太阴,以及听到晴明这么说的朱雀和天一,都瞪大了眼睛。 ◇
付丧笙原本是以乐师为业的源家所使用的笙笛,现在变成了付丧神。被职人做出来以后直到现在,笙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时间还没长到能变成付丧神。“我现在就能变成付丧神,都要感谢源家的人那么、那么爱惜我。”看到笙正襟危坐,昌浩也跟着正襟危坐。小怪坐在他旁边。六合隐形了,可能是坐在车篷上。他们现在都坐在妖车车之辅的牛车上。车之辅是昌浩的式。小妖们与笙一起前往它住的源家时,正在进行例行散步的车之辅,从它们前面经过。“啊,车大人。”是蹦蹦跳着奔跑的笙最先发现,车之辅听到它的声音回头过来。“哟,这不是笙大人吗?真是巧呢,今晚微风和煦,是绝佳散步日……”车轮嘎啦嘎啦作响的车之辅,看到从笙后面跑过来的昌浩和小怪,张大了眼睛。“主人和式神大人,你们怎么会跟笙大人在一起呢?”浮现出车轮中央的可怕鬼脸,好奇地歪向一边。车之辅是个外表威武恐怖的鬼,性情却非常温和、体贴,而且胆小。停下来的昌浩,双手按着膝盖,气喘吁吁。“车、车之辅,你、你来得正好……”在这样的寒空下,昌浩的额头却冒着汗珠。他的脸一定也红通通,只是在黑夜里看不出来。昌浩身旁的小怪,仰头看着车之辅,摇了摇尾巴。“车之辅,载我们一程吧,我们要去这小子家。”抬起下巴的小怪,视线落在付丧笙的身上。从微微飘荡的神气,可以知道十二神将六合也在,但车之辅看不见他。“哦,好,只要在下帮得上忙,要在下做什么都行。主人,请上车,式神大人和笙大人也请上车。”车之辅转移车体方向,掀起了车帘。“谢谢你,车之辅。”边擦拭额头汗水边道谢的昌浩,使劲地跳进了车子里。小怪跟在他后面,轻轻松松跳上去,笙一鼓作气蹬地而起冲进车子里面。“好痛!”冲过头的笙狠狠撞上昌浩的背部,差点因为反作用力掉出车外,幸亏六合及时现身接住了它。“啊,式神大人,感激不尽。”“不客气。”简短回应的六合,赶紧看背部被笙的身体击中而啪答倒地的昌浩怎么样了。正好目击现场的小怪哑然失言,瞪大了眼睛。它虽然没说话,但夕阳色的眼睛有声胜无声。近乎看着昌浩与笙的它,与沉默的六合交换视线,眨了眨眼睛。“……”“……”昌浩从动静察觉到他们这样的交流,硬是把冲到头的千言万语理性地吞下去,回头对六合手里的笙说:“总之,走吧。”“好!”昌浩半眯起眼睛看着精神奕奕的笙,在嘴里念念有词。“今天是我的灾难日吗……?”出门前没有先看日历,所以没有凭据,但怎么样想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吉日。像这种凶日,必须待在家里,自己却往外跑,灾难才会接二连三降临,一定是这样。把昌浩心中这样的想法看透透的小怪与六合,以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神将们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灾难日,但有预感昌浩很难平安度过今天。车之辅发出嘎啦嘎啦声音奔驰。小怪打开它的车窗,仰头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叹了一口气。从星星的位置与月亮的倾斜度,可以推测出现在的时刻。“现在是寅时啊……越来越冷了。”小怪回头看着昌浩,举起一只前脚说:“快要到最冷的时间了,你不冷吗?冷了就向六合借灵布,”昌浩眨眨眼睛,搓搓自己的手臂确认冷不冷。车之辅的车体里暖得不可思议,所以没有问题,但下车后一定很冷。“嗯,等一下再向他借。”“一定要借,不然感冒就不好了。”“两位,现在不是悠悠哉哉聊天的时候。”笙跳起来。昌浩和小怪发现笙在发抖,慌忙端正坐姿。万一笙又哭起来,就问不出详情了。“你说的那位小少爷怎样了?不对,请先告诉我们,你说的小少爷是哪里的小少爷?”是的,昌浩他们连这么基本的事都不知道。因为没头没脑就跟着笙赶来京城,所以还没有时间听它说明。笙端端正正地跪坐,娓娓道来。“小少爷是源大人的儿子。源大人是以乐师为业,在雅乐寮工作。”“乐师源……?”小怪歪着脖子,看得出来它正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皇宫里有很多的“省”和“寮”,雅乐寮是其中之一。在阴阳寮工作的昌浩,与雅乐寮没什么接触,所以说是那里的乐师,他也不知道是谁。比昌浩清楚的小怪,也不认识所有的官吏。果不其然,它似乎没找到,蹙起了有花般图腾的眉头。
笙悲痛地往下说。“小少爷是源大人的长子,才刚满七岁,突然被神隐②不见了……”昌浩发出“咦”的叫声,与眨眼的小怪相互对看。“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睡在房间的垫褥上。亥时,夫人去看他时,已经……”笙哽咽说不出话来,身体嘎答嘎答颤抖。消失不见的小少爷,跟擅长笙笛的父亲一样,在懵懵懂懂时就摸熟了乐器。“小少爷很温柔,非常爱惜我们。大人和府里的所有人,也都很照顾我们。所以府里的乐器,几乎都变成付丧神了。”“这样啊……”昌浩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呐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么容易变成付丧神。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的小怪,半眯起了眼睛。“昌浩,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小子的家比较奇怪。”“奇怪是什么意思?!源家人对我们的感情,就是这么深、这么强烈!请小心措词,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解的话!”“那也很难啊,除非是方位好、或者是房子正好盖在龙脉上受到影响、或是有地灵守护、或是有灵道通过,否则不可能。”“不、不!已经变成付丧神的我都这么说了,绝对没错!大人和小少爷的感情,给了我们生命和心脏。即使这个生命是虚假的、是短暂的,我现在正这样跟你们说着话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介入笙与小怪之间的昌浩,举起手打圆场说:“你们稍后再争辩吧,请问小少爷真的被神隐了吗?”说不出话来的笙点点头,长长的竹管撞到昌浩的膝盖。小怪拱起了肩膀。昌浩边用眼神制止了小怪,边砰地拍一下笙的竹管,说:“总之,去源家看看吧。”小怪甩甩耳朵。这时候,妖车对它说:“式神大人,快到源家宅院了……”“是吗?咦……喂,车之辅,你怎么知道源家宅院?”昌浩和小怪刚刚听笙说完,才知道笙住在哪家宅院、宅院的主人姓什么。“啊,是这样的,因为我跟小妖们是好朋友,在我散步途中,偶尔也会载它们一程。”“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小怪瞪大了眼睛,昌浩疑惑地看着它。很遗憾,昌浩听不见车之辅的声音。“小怪,车之辅说什么?”“车之辅说它跟小妖们有温馨的友谊。”“啊?”听到眼神充满疑惑的昌浩的问号,车之辅提出了异议。“式神大人,您那么说,解释得不够清楚吧?主人很难理解吧?”小怪眨个眼睛,用只有车之辅听得见的“声音”回应。“我没说错吧?”只有车之辅听得见的声音,不是小孩子那种高八度的异形的声音,而是原貌的低沉嗓音。“是没有错……啊,在下非常明白,反驳式神大人是大不敬的事,可是……”车之辅说到一半,就被带点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你给我听好,车之辅,我不是你的口译。再说,听不到你说的话,证明昌浩还不够成熟。再这样继续依靠我,你永远也不能跟昌浩直接交谈哦,你不在乎吗?”“这、这……呜……可能的话,在下当然希望哪天可以直接跟主人交谈……可是,主人现在还在成长中,所以目前还是要麻烦式神大人……”“真是的……”“呜……对不起,式神大人。”小怪叹了一口气。“有时我真的很不想这么纵容他。”若是回到原貌,这个声音应该是搭配眉头紧锁加叹息。车之辅战战兢兢地接着说:“呃,请恕我僭越……”“什么事?”“依在下平时的感觉,式神大人对主人并不是纵容,而是温柔。”小怪使劲甩了一下尾巴。“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对、对不起……”白色异形的原貌是十二神将腾蛇,光这样对谈,它的神气都会让车之辅紧张到全身僵硬。但是,说式神温柔也是车之辅的真心话。嘎当一声,车之辅停下来了。“咦?“昌浩眨了眨眼睛,小怪跳起来,抬起下巴指给他看。“到啦。”这时候,车之辅掀起了前车帘。付丧笙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车外,又蹦又跳地往前跑。“孙子,快点!”满脸不悦的昌浩,对回头催促自己的笙低嚷:“不要叫我孙子……”嚷归嚷,昌浩还是跳下车钻过了车辕,小怪看着这样的昌浩,苦笑起来。“式神大人,在下在这里待命。”“好。”“还有,呃,请转告主人要小心……”下车钻过车辕的小怪,头也不回地甩了甩耳朵。“昌浩。”“嗯?”昌浩回过头,小怪漫不经心地转告他:“车之辅说会在这里待命,叫你要小心。”昌浩眨眨眼,微微一笑,砰地拍拍车之辅的车轭。“嗯,放心吧,谢谢。”“孙子!”“……唔……”听到笙的叫唤,昌浩气得嘴角抽筋。②日本古代认为小孩子神秘失踪,是被神明藏起来,所以称为神隐。
为了小心起见,昌浩向刹那间现身的六合借了灵布,把脸遮住。幸好这个季节的夜晚还很长,所以即使寅时过了一半,依然是一片漆黑。源家宅院非常不平静。不是有闹哄哄的声音,而是弥漫着动荡不安的氛围。感觉得到宅院里的人都没入睡。藏身在黑暗里的昌浩,悄悄靠近听说是小少爷房间的对屋。“这是什么气息呢……”有些微的妖气残渣,还有这之外好几道气息。带路的笙跳到了渡殿上。“就是这里。啊,请等一下,我先去勘查里面的情况。”没有点灯也没有其他光线的对屋,笼罩着纷扰不安的氛围。屋内有什么东西。不是人类。所有人类的气息都集中在主屋。躲在木门外观看的笙,蹦蹦跳了回来。“没问题。”昌浩点点头,转身对应该是隐形在那里的六合说:“六合,有人来就通知我。”“知道了。”跟着笙进入对屋的昌浩和小怪,看到聚集在垫褥旁的小小身影,都目瞪口呆。其中一个身影动了起来。“笙,你到底带了什么人来?”严肃低嚷的是有细细四肢的老旧琵琶。“这么危急的时候你跑哪去了?”坐在琵琶旁边的,是头发剪到肩膀左右的女尼娃娃,大约有一尺高。以熟绢做成的脸上,用黑线描绘出秀丽的耳朵、鼻子。不该有变化的表情浮现出愠色,双眼直直盯着深深一鞠躬的笙。付丧笙毫不畏惧地说:“琵琶大人,天儿大人③,以及其他各位,我带阴阳师来了。”阴阳师。围绕着垫褥的付丧神们一阵哗然。“你说阴阳师?笙啊,真的吗?总不会那个小孩就是阴阳师吧?”瞪着昌浩的天儿,嗓音变得低沉。“那个大坏蛋躲过排除代代灾难的我的视线,带走了我心爱的小少爷,这个小孩可以抓到那样的大坏蛋吗?”“可以,天儿大人,觉得可以。”笙说得斩钉截铁,琵琶逼近它说:“证据呢?笙,那个小孩可以找到小少爷的证据是什么?”“琵琶大人,你从来没离开过这座宅院,但也听过安倍晴明的名字吧?”“安倍晴明!”长出手脚的笛子、筚篥、砚盒,齐声重复这个名字。“晴明是那个晴明吗?”“被归类为异形的那个吗?”“喔,那么一定救得了我们小少爷。”天儿倏地站起来,用充满威严的嗓音说:“做得好,笙。那么,安倍晴明在哪?”从来没有离开过宅院的天儿、琵琶们,也听说过晴明是年过八十的老人。笙转头看着昌浩说:“各位,今天来的是晴明的孙子。”“孙子!”“是孙子!”“那个声名远播的安倍晴明的孙子!”“那么,这孩子就是孙子吗?”“正是。”在用力点着头的笙后面的小怪,半眯起了眼睛。它瞥了一眼身旁的昌浩。每次付丧神们说到禁忌的字眼,昌浩的太阳穴就会笃簌簌地跳动,眼睛逐渐泛起严色,嘴唇撇成へ字形。但他似乎动员了所有的忍耐力,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我要忍耐。我要挺住。这时候大喊大叫,会被宅院里的人发现,引**动,搞不好还会被当成掳走小少爷的犯人。哼,可恶,你们不要全指着我,一个接着一个叫我孙子嘛!这些想法全写在昌浩脸上了。小怪别开视线,悄悄用前脚擦拭眼睛。“好可怜……”焦躁不已的昌浩,往低声嘟囔的小怪的后脑勺啪唏拍了下去。夕阳色的眼睛狠狠瞪过来,他也不理会。③天儿是放在幼儿身旁的女尼娃娃,用来守护幼儿,把不好的事都转移到娃娃身上。
“喔,你就是那个晴明的孙子啊,那么,孩子,”优雅地掀起下摆往昌浩前进的天儿,跪坐下来,霍地抬起头说:请答应我们恳切的请求,妾身再也不忍心看形容枯槁的繁大人那么悲痛了。“笙悄悄向昌浩解释,天儿说的是源大人。原来这座宅院的主人名叫源繁,是被神隐的小少爷的父亲。“是的,我们不想看到那样的繁大人,求求您了。“琵琶哀叹地说完后,换笛和筚篥、砚盒重复同样的话。“孙子啊,请救救小少爷。““……唔……唔……总之,请轮流把你们知道的事告诉我。”靠深呼吸压抑种种情绪的昌浩催促付丧神们。他一直在心底深处,像念咒文般念着“平常心、平常心”。天儿无力地摇着头。“对不起……那时我们都在书库里,没有看到真纯大人是怎么不见的……”摆在膝上的双手在颤抖的天儿,悲叹不已。“如果妾身、妾身在旁边的话,就可以成为他的替身……妾身的使命就是排除灾难,把灾难转移到妾身。保护源家的孩子,是妾身的……”昌浩不知道该对哽咽到说不出来的天儿说些什么,只能猛眨眼睛。天儿是小孩三岁前,放在枕边的娃娃。如她所说,人们对她充满期待,希望她能保护孩子,排除种种灾难。得到人类关爱的器物,会变成付丧神。身为天儿的她,可以得到灵魂、拥有自己的意志,的确合乎情理。沉默许久的小怪,甩甩耳朵,开口说话了。“没有人知道可以成为线索的事吗?什么事都行。”付丧神们彼此对看。最后由筚篥做代表,向前迈出一步。“刚才繁大人还待在这里……”担心儿子而掩面哭泣的乐师,悲痛地叫喊着。——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就这么、这么……!昌浩疑惑地偏起了头。“做出这样的事……?”站起来的小怪,转过身看着主屋。“繁应该知道什么。”“可是……”弓起一边膝盖的昌浩,露出深思的眼神,抓住小怪的尾巴。繁残留在这个房间里的思绪,充满悲叹,十分伤痛。“现在去问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看来是无法可想了……”忽然,付丧笙逼近了昌浩。“孙子、孙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小少爷,所以请你务必救救小少爷啊,孙子……!”“不要再叫我孙子啦。”已经忍到极限的昌浩低声吼叫,但笙没理他,又继续说:“我、我发过誓啊!”快哭出来的颤抖声音,就像是硬挤出来的。“发过誓?”笙斜斜站着,细细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虽然小少爷不知道,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做不到的话,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瞑目。”安静地睡着觉的小孩,突然消失不见了。对屋只留下可怕的妖气,没有任何线索。一般人和付丧神都无计可施。但是,这里、这个京城里,有人可以打开这个走投无路的僵局。所以,笙去找了昌浩。“我听同伴们说,阴、阴阳师会帮助有困难的人。孙、孙子,你是阴阳师吧?”刚成为付丧神的笙,经常听小妖们提起这件事。真正拥有力量的阴阳师,不但会帮助人类,也会帮助妖怪或神明。“我、我没有人可以找了。我只是个付丧神,没有任何力量,可是我知道小少爷现在有生命危险……!”笙拼命说完后,其他付丧神争相接着说。“孙子啊,后辈啊!”“请救救我们的小少爷。”“如果你是晴明的孙子……”“可以答应我们的请求吗?”“请答应我们的请求吧……!”昌浩用发直的眼神看着拼命求他的付丧神们,在嘴巴里低声叫嚷。“你们这些……付丧神……不要太过分了……!”最不想听到的字眼不绝于耳,昌浩眉间的皱纹从刚才就没有消失过。但是……小怪悄声叹息。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把他惹得多生气。只要对方诚心恳求,这孩子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卯之刻4、在众付丧神的注视下,昌浩以右手沉着地结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左手拿着小少爷睡前穿的衣服。「南无马库索洛巴亚塔、嗒呀塔亚塔臬塔……」被神隐的源真纯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为了搜寻答案,他小心翼翼地捕捉房间里残留的气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找到蛛丝马迹,他把心灵深深地、深深地调整到与现场残留的气息同频率。强烈的悲哀与叹息,如狂风暴雨般席卷房间。这是繁的感情。因为太过强烈,模糊了其他东西。昌浩好不容易才找到被那份情感遮蔽而看不见的时间残渣。没多久,一个在黑暗中睡得香甜的小孩,出现在什么也听不见的昌浩眼前。那是房间记得的光景。有个黑影摸黑从屏气凝神的昌浩旁边溜进来。黑影连同外褂把小孩子掳走,转眼就离开了房间。那是妖气的残渣。时间过太久了,追不上了。焦躁让他心烦意乱。孩子在哪里?找不到孩子的身影。不是找不到,是看不到。听得到怦怦心跳声。是自己的心跳。不只一个。又响起另一个心跳声。在黑暗里,那个心跳声很微弱但规律。漆黑的黑暗。微弱的呼吸。有个手脚弯曲、把身体蜷缩起来的身影。那个身影逐渐远去。四肢的感觉逐渐浮现,拉回了昌浩的意识。「呼……」昌浩吐口气,几乎把肺里的空气全吐光了。小怪问他:「成功了吗?」昌浩松口气,露出笑容。刚才他还在想,不成功该怎么办?「嗯,看见了。」紧张地盯着昌浩的付丧神们,发出了欢呼声。昌浩站起来,重新披上六合借给他的灵布。「不过,只是看到而已,没查到他的下落。」真诚的声音一响起,付丧神就安静下来了。昌浩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个忧虑不安的付丧神,开口说:「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少爷平安无事,还活着。」付丧笙逼近昌浩说:「真的、真的吗?孙子,小少爷真的……」「是的,相信我。」眯起一只眼睛的小怪,得意地笑着说:「这可是阴阳师的直觉呢。」付丧笙哑然无言,稍微倾斜身体,像是在默默地道谢。 ◇ ◇ ◇
冰凉的空气动了起来。躲在被随手扔出去的外褂的袖子里的独角鬼,小心翼翼地观察状况。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妖怪带来的地方,是某栋建筑物里面。它太害怕,一直闭着眼睛,所以完全搞不清楚被带到哪里、经过了哪里。那个妖怪的气息,刚才还在附近,所以它憋着气,动也不敢动一下。「是不是走了呢……?」会发出对人类来说很刺耳的吱吱叫声的妖怪,好像不在了。但是,为了小心起见,它还是数了十下呼吸,才慢慢探出头来。它东张西望地环视周遭。看到很多各式各样的东西排在一起。看起来杂七杂八,给人只是随意摆设的感觉。在物品缝隙间滚动前进的独角鬼推测,这些老旧的物品说不定只是被随手扔在这里而已。「所以可能是仓库。」有钱人家的宅院,有好几个仓库。不算很有钱的安倍家也有,但那栋宅院是祖先留下来的,所以独角鬼也知道,有仓库的宅院也未必是有钱人。因为小妖很长寿,所以活过的岁月其实都比晴明长。在黑暗中走来走去的独角鬼,发现有个窗户被家具遮住了。「啊,太好了。」说不定可以从那里出去。从家具往上爬,手勾到窗棂的独角鬼,失望地蹙起了眉头。「啊,格子太小了。」没有独角鬼钻的出去的空间。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却出不去,这样找到也没有用。「先搞清楚这是哪里吧。」它从缝隙往外看。看来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这个季节,卯时过半,东方天际就会逐渐翻白,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征兆。「呃,月亮在哪里呢?」它使劲地把身体的三分之一塞进缝隙里,寻找辨别方位的线索。这里的风似乎特别清澄,与京城吹的风不太一样。「那边……是西方吧,好。」勉强可以看见接近满月的倾斜月亮。月亮是往西方落下,所以左边看得到月亮的这扇窗,可以判断是朝北。知道方位也不能成为找到目前所在地的线索。「嗯……该怎么办呢?我跟阿猿、阿龙约好了呢……」沮丧地垂下肩膀,把头偏向一边的独角鬼,听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叫唤声。『小不点,你怎么了?』整个身体都往下垂的独角鬼,抬起头,往窗外看了一圈。夜深人静。风吹过时会响起微弱的窸窣声,可能是因为叶子飘落的光秃秃的树枝迎风摇曳彼此摩擦。「有谁在吗?」独角鬼把角伸出缝隙外,出声询问。『在这里、在这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的独角鬼,发现矗立在窗户斜前方的大树,打着与风不同的节拍,唦哗唦哗地摇响着树枝。『这里啊,小不点,我在这里啊。』独角鬼张大了眼睛。「啊,难道是木魂神?」仔细看,这棵树似乎有相当的树龄了。独角鬼不知道树名,但博学多闻的付丧老爷爷一定知道。『是的,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落地生根了。』树龄久远的树,都有神灵栖宿。有时候,这样的树会被当成神木,栖宿在里面的神就称为木魂神。独角鬼松口气问:「木魂爷爷,请问这是哪里?」『——』树木默不作声。独角鬼疑惑地歪着头说:「爷爷,怎么了?」隔了一会,木魂神不太高兴地说:『我是女性。』「喔,对不起……木魂婆婆,请问这是哪里?」独角鬼稍微更客气地重问了一次,带着叹息的声音回它说:『这里是宇治深山。不过,小不点,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独角鬼双手抓住窗棂,激动地说:「我是被妖怪带来了这里。」『妖……』忽然,木魂神的树枝唦哗唦哗摇晃起来。『小不点,快躲起来。』「咦?」『它们来了,被发现就惨了。』独角鬼急忙从家具爬下来,躲到阴暗处。
响起嘎答嘎答声,关着的木门打开了,背对着月光的人影站在门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低沉的男人声音。独角鬼倒抽一口气,慌忙按住了嘴巴。男人走进屋内,后面有三个黑影跟着溜进来。观察屋内好一会后,男人转头说:「你们去看看外面。」两个黑影冲出去了。留下来的黑影,边在男人脚下绕来绕去,边把脸塞进家具的缝隙里,从鼻子发出哼哼撒娇声。看起来像野兽,其实是妖怪之辈。独角鬼也是妖怪,所以就广义来说是同类。但是,男人带在身边的似乎是狰狞的怪物,与独角鬼它们那种小妖不一样。模样像狗,但看得出来有淡淡的黑影重叠,那才是藏在假外形下的真面目。被发现就惨了。独角鬼拼命憋着气。这是它第一次这么努力遮掩气息。它心想:「啊,早知道就跟同伴多多练习。」但后悔也来不及了。「是我多心了吗?」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外褂,走到摆在墙边的唐柜前停下来,响起嘎吱嘎吱声,是男人打开了唐柜的盖子。把外褂扔进唐柜里,盖上盖子后,男人又环视了仓库一圈。风唦哗唦哗吹着。男人似乎想起家具后面有扇格子窗,耸耸肩说:「可能是黄鼠狼或老鼠跑进来了。」男人又转头看一眼唐柜,就跟野兽一起出去了。响起嘎答嘎答声,木门又紧紧关上了。从格子窗可以听到刺耳的吱吱叫声。可能是三只各自乱叫,所以三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了。确定气息远离后,独角鬼才悄悄从阴暗处爬出来。「刚才……」男人扔进外褂的唐柜里,好像有呼吸声。独角鬼轻轻敲击唐柜。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它又敲了一次,环视周遭。附近有个破旧的凭几,还有个涂漆剥落的老笏。它把凭几拖到唐柜旁边,爬到上面,再用双手握着笏,把盖子顶起来。「好、好重……嘿咻……!」它使尽全力把盖子顶起来,再稍微往旁边挪移,以免盖子又盖上了。「唔……唔……」忽然,它觉得单独做着这种毫无意义的事的自己,实在太悲哀了,不禁很想哭。猿鬼和龙鬼在的话,就会帮它了。「我在做什么啊……哇!」脚一滑,就从凭几摔下来,响起了嘎哒嘎哒的巨大声音。独角鬼跳起来,躲进阴暗处,屏住了气息,但没有人赶过来的动静。它呼地松口气,跳到唐柜上,把身体塞进只有一点点的缝隙里,把宽度撑大,再往下跳到外褂上。脚下有软软的感觉。独角鬼掀起外褂一角,惊讶地瞪大了小眼睛。「……」抓起外褂一看,是个手脚弯曲、把身体蜷缩起来的小孩子。紧紧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的小孩,看起来还活着。「怎么会在这里……」木魂神对惊讶到再也发不出声音的独角鬼说:『小不点,那个唐柜是半夜运过来的、好像是刚才那个男人下的指示』独角鬼对小孩子说声对不起,就把小孩子的脚当成踏板,攀住唐柜边缘,使劲地跳出了唐柜,但用力过度,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撞到墙壁才停下来。「痛、好痛……」接着撞到的地方站起来的独角鬼,东看看西瞧瞧,露出烦恼的神色。「丢下他不管,一定会出事……对了,去告诉孙子。」灵光一闪的独角鬼,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跑到门口。他使尽全力想打开门,但门外可能有棒子顶住,所以门文风不动。独角鬼努力了好一阵子,就是打不开。「可恶……这样有损小妖名声。」要是被昌浩听到,一定会默默摆出颇有意见的表情,心想小妖哪有什么名声。可是,独角鬼是认真的。小妖也有小妖的自尊心。看到有人需要帮忙,却什么都不做,会被同伴们指责。必须划清界限,坚守原则,才能开开心心地与人类往来。若是走偏了,被阴阳师们收服也无话可说。「木魂婆婆,我想从这里逃出去,有没有办法?」想了一会的木魂神,不太建议地说:『这个方法很粗暴……你不在乎吗?』「嗯,没关系,我要赶快逃离这里去找孙子。」『我知道了,事后不要怪我哦。』木魂神的树枝发出窸窸窣窣声响。不知从哪传来了野兽的嗥叫声,像是在呼应那个声响。独角鬼眨了眨眼睛。「咦?」宛如地呜般的声音逼近。吓得双腿发软的独角鬼,才刚往后退,就有个大块头的东西破门冲进来了。发出轰隆巨响撞上家具的身影,慢慢地爬起来,转身面向独角鬼。个子娇小的小妖张大了眼睛。『辛苦你了,黑熊。』黑熊成兽看到独角鬼,舔了舔嘴唇。独角鬼吓得跳起来,冲出门口。「哇哇哇哇哇!」独角鬼从斜坡连翻带滚冲下去,黑熊在后面追着它跑。听到声响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赶到时,被破坏的门口只留下熊毛。 ◇ ◇ ◇
十二神将太阴和玄武,在接近黎明的天空飞翔。太阴的风太猛太快,玄武很不想搭乘。可是,朱雀当然是跟天一一起行动,所以他没有其他选择。出发前,他特别提醒太阴不要太快,但现在他知道提醒也毫无意义。「晴明啊,怎么不找白虎跟我来呢……」玄武满脸苦涩地喃喃自语,但太阴根本不在意,眨眨眼指着前方说:「昌浩在那里。」昌浩和小怪真的在太阴指的地方。两人滑过天空,降落在他们面前。「玄武,太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太阴边不露神色地退到玄武后面,边回答小怪的发问。「晴明叫我们去找圆圆的小妖。」「圆圆的?」昌浩反问,玄武点点头,双手做出圆圆的形状。「那只圆圆的、有一只角的小妖,你记得吧?」在记忆里搜索的昌浩,脸瞬间沉下来。那是每次、每次都压扁自己的三只小妖之一。但是,晴明为什么会对神将下那种命令呢?玄武也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刚才小妖们来家里,拜托了晴明。」「什么?」小怪和昌浩异口同声反问,目瞪口呆地盯着小孩子外貌的神将。太阴向这样的两人说明:「它们说到处都找不到它,很担心它。它们是希望晴明亲自出动,但青龙不准。」「所以就由我们出动了……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事情严重到该劳烦我们。」这应该是玄武的真心话。再怎么说也是居众神之末的十二神将,居然四处奔走寻找一个小妖。真正身份是他们同伴的小怪,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搔着耳朵下方。该怎么说呢?身为晴明的手下,是该听从晴明的命令,可是,它总是觉得难以释怀、难以理解、也难以苟同。「有时候我会对我们的存在意义产生疑问……」小怪喃喃埋怨,玄武和太阴都用力点着头,表示一点都没错。昌浩感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半呆滞地望向一条的方向。「原来爷爷也跟我一样。」听到这句话的太阴,悄悄绕到昌浩旁边。小怪看到她与自己拉开了更大的距离,不禁叹息着拱起肩膀。太阴的心情,它也能理解,所以什么也没说。看着他们双方举动的玄武,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没有战斗时,小怪并不是很可怕。但是,只要稍微释放出本性的酷烈神气,玄武也不想靠得太近。那是本能反应,没办法靠意志控制。腾蛇的神气很可怕。身为人类却毫不害怕的昌浩和晴明,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昌浩,你在这里做什么?」太阴歪着头问,昌浩把事情经过作了简单扼要的说明。太阴表情严肃地说:「是神隐吧?」「嗯,是啊,所以拜托我去找……」可以答应它们吗?小怪在心里吐槽。尽管当时满脸的不情愿,但只要答应了,就会换位思考,这是昌浩的优点。看起来很烦恼的昌浩,摸着后脑勺说:「怎么样都查不到下落。不过,可以庆幸的是,就我看到的画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这是阴阳师的直觉。昌浩相信这样的直觉。「可以占卜找啊,若是晴明就会这么做。」太阴没多想就脱口而出,昌浩看着她的视线逐渐冰冷。「这是在挑衅我吗……」太阴眨眨眼睛,转头看玄武。被看的玄武,转头看小怪。被看的小怪别过脸去,悄悄用前脚擦拭眼睛。「呜呜,好可怜……」昌浩一把抓住它的脖子,瞪着它看。「对不起,我不擅长的东西太多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啦。」小怪骨碌转动脖子,把前脚指向东方天际说:「天快亮了,你要暂停搜寻小少爷,赶快回家,要不然去工作前就没时间休息了。」小怪说得没错,东方天际逐渐改变了颜色。现在回到家,恐怕也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缠绕着风飘浮在半空中的太阴,岔开双腿站立。「晴明是人,你也是人,都要好好休息。长期睡眠不足,体力也会衰退,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虽说是春天,天气还是很冷。「放心吧,我穿很多。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寅时回家睡觉,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就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默不作声的玄武举起一只手说:「昌浩,干脆把今天当成凶日,不要去工作了吧?虽说对象是小妖,也要以答应的事为优先吧?」「啊,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做吧?昌浩。」太阴闪烁着双眼,拍拍昌浩的肩膀。玄武严肃地点着头,站在他旁边的小怪半眯起眼睛,用后脚搔着脖子一带。如果昌浩有这样的小聪明,事情就好办啦。果然不出它所料,昌浩摇着头说:「我不能做那种事。而且,今天又皇上主办的赏月宴会,所以工作会比平时提早结束。撑到那时候,应该不会太累。」小怪怀疑地皱起眉头。「话是没错,可是……」「我会回去睡一下,放心吧。」不只小怪,玄武和太阴也忧心忡忡。昌浩挥手表示没事,挤出了笑容。「你们真爱操心呢。」说到这里,昌浩忽然想起什么,喃喃说道:「源繁大人是乐师吧……」被神隐的真纯的父亲繁,可以参加今晚的赏月宴会吗?太阴瞪着昌浩好一会后,死心地叹了一口气。「一定要回去哦。」「嗯,我知道。你们呢?太阴。」回答的是玄武。「我们会依照原先的计划,继续搜寻小妖,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上的限制。」话是没错,可是花太多时间,就会被委托的小妖们埋怨,所以不能慢慢地搜寻也是事实。「小妖也就罢了,小少爷还真有点令人担心呢。」玄武露出担忧的眼神,在他旁边的太阴轻轻拍个手说:「那么,昌浩去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帮忙搜寻那个小少爷吧,反正是花同样的时间,晴明应该也不会责怪我们。」「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有什么线索就通知你。」风缠绕着太阴和玄武,把两人的身体送上了天空。目送他们离去的昌浩,猛然抱起小怪,走向位于一条的安倍家宅院。小怪默默看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昌浩。「欸,小怪,我在想……」小怪甩甩耳朵,蹬起散漫下垂的后脚,骨碌反转,移到昌浩肩上。不过,小怪体重有跟没有一样,所以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坐到昌浩肩上的小怪,抬起下巴催他往下说。「有那么多乐人,能参加宴会的人应该是从里面筛选出来的吧?」「应该是吧。」「源繁大人的技术有多好呢?」被问的小怪「嗯~」地沉吟,歪着头思考。「我对雅乐寮不太清楚呢……为什么这么问?」「就是有点在意。」在意的事还有另外一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就这么、这么……!为被神隐的真纯担忧烦心的繁所说的话,到底是针对谁呢?
辰之刻5、 阴阳师作的梦都有意义。 ◇ ◇ ◇ 传来门开关的声音。坐在矮桌前练字的敏次,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真难得呢……这么早。」放下笔,叭哒叭哒跑过走廊,就看到正在脱鞋子的背影,和弯腰看着那个背影的母亲。他在母亲旁边坐下来,挺直了背脊。「哥哥,你回来了啊?今天很早呢。」回过头来的康史笑着说:「是啊,我回来了,敏次。嗯,偶尔会这么早。」敏次注视着哥哥的脸,低头行个礼后,马上站起来,回自己房间了。在矮桌前坐下来,又开始练字。用来临摹的范本,是亲戚藤原行成写给哥哥的文章。行成只跟哥哥差一岁,字却写得非常漂亮,所以敏次想求哥哥把文章给他。康史笑着说好啊,很干脆地把文章给了他。从此以后,这篇文章就成了敏次最重要的东西。敏次常常想,希望自己也能写出这样的字。 康史与敏次是相差十岁的兄弟。四年前十四岁,行过元服之礼的康史,叫才刚懂事的敏次跪坐下来,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听着,敏次,我们家不是很富裕。」「是。」年幼的敏次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为了让爸爸妈妈不要太辛苦,我一定要有成就。」这次实在听不懂,所以敏次把嘴巴撇成了ヘ字形,注视着康史。康史发觉他那样的视线,表情变得严肃。「嗯,对你来说还有点困难。呃,我们都要成为伟大的官吏。变伟大了,俸禄就会增加,身份也会提升,这样懂吗?」「懂。」「要变伟大,就要先让头脑变好。还有,经过这几天,我才清楚知道,字写得漂亮也非常重要。」康史是在内藏寮工作,那里的所有典籍都是官吏一笔一笔写下来的,写得非常漂亮,很容易阅读。「所以,你一天要写十张纸练字,每天都要练,一天也不能少。」「是。」从那天起,敏次都严守哥哥的嘱咐。 敏次很喜欢康史,但也不时会想,很少有性格这么两极化的兄弟吧?说起来,父亲、母亲的性格都比较接近敏次,唯独哥哥不一样。然而,这绝不是说他令人厌恶,而是对他的赞赏,因为他的存在会带给敏次刺激。然而,康史的说法是,敏次不过是个孩子,却太过正经了。实际上,连行成听到这句话也苦笑起来,可见哥哥说的话或许是对的。哥哥是个机灵的人,所以在内藏寮也颇得上司赏识。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就是因为上司对他有很大的期待。不久前的正月,去行成家拜年时,听行成说内藏寮对康史的评价也是精明能干。敏次听说后由衷表示赞叹,康史本人却笑着说自己只是学会了投机取巧。从他的表情,会觉得可能真的是那样。所以,总而言之,说得好听一点,康史就是个很能掌握要诀的人。「还剩两张……」当成下午日课的练字,从四岁维持到现在。一来是因为哥哥的嘱咐,二来是因为敏次自己本来就喜欢写字。而且,写出接近范本的字就会很开心,越写越进步也会成为鼓励。最近他也在想,要不要请行成用更难的字写更长的文章,给他当范本。握着笔的敏次,忽然露出担忧的眼神,望向哥哥的房间。最近,哥哥的脸色都不太好。今天是难得早回来,平常都在内藏寮被工作追着跑,很多时候都是敏次睡着后才回来。早上也是匆匆忙忙赶去工作,所以最近几乎没有时间好好交谈。「有那么忙吗……可是,他是在工作,当然忙啦。」自问自答的敏次皱起了眉头。才八岁的他,不太了解皇宫的工作。再过四、五年,行过元服之礼后,他就会去某个省厅工作,究竟会去哪里呢?他无法猜测,因为皇宫里有很多职务。敏次的姓氏是藤原,但身份并不高。父亲是个耿直、温和的人,但光是这样没办法飞黄腾达,血脉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像大臣那样的身份,是不是就轻松多了呢?」「什么轻松多了?」康史探头进来,问歪着脖子喃喃自语的敏次。把直衣换成狩衣的康史,走进房间,在敏次旁边坐下来。「哟,你有照我的嘱咐做呢,很乖、很乖,对了,敏次,改天去钓鱼吧。」「什么?」哥哥突然改变话题,所以敏次不由得反问。康史面向眼神充满疑惑的弟弟,做出拿着钓竿的动作。「钓鱼啊,钓鱼。」康史毫不介意地做出「嗖嗖」抛鱼线的样子。「为什么这么突然?」搞不懂哥哥用意的敏次,露出防备的眼神。以前也曾有过几次同样的事。说要去山上采野菜,结果在深山里迷了路。说天气热要去水池游泳,结果差点淹死。每次康史像这样突然突发奇想,敏次就会被拖着到处走。康史有他脱离常轨的一面。认真为父母着想是真的,但会突发奇想,把敏次耍得团团转也是真的。敏次喜欢他认真的一面,但不太能接受他随意耍弄身为弟弟的自己。「呃,我只是想到很久没和你出去玩了。」在敏次旁边盘腿而坐的康史,笑得跟太阳一样灿烂。「如果钓到香鱼,母亲会很开心,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玩,一石二鸟。」敏次无言地瞥康史一眼,又叹着气把视线拉回到纸上。看到弟弟又拿起了笔,康史疑惑地问。「怎么了?敏次,你不开心吗?」「开心啊……可是,什么时候去呢?」「要工作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会搞到很晚……嗯,下次休假时去吧。」敏次停下写字的手,看着康史说:「那么,请问哥哥,你是不是说过,下次休假因为内藏寮有什么工作,所以还是要去呢?」康史被敏次问得哑口无言,边低声沉吟边合抱双臂,蹙起了眉头。看到哥哥这个样子,敏次有点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喜欢哥哥,所以很高兴可以跟哥哥外出。可是,内藏寮的工作真的很忙,寥寥可数的休假一直以来也都没休成。所以他觉得,哥哥与其跟自己外出,还不如待在家里,消除平日的疲劳。要外出,随时都可以。沉吟了好一会的康史,却摇着头向他宣示:「下次休假,一定要去钓鱼!……我也想跟你玩啊。」那个语气简直像个孩子,敏次的脸都有点呆住了。「哥哥……你已经是大人啦……」「我才要说你呢,敏次,你还是个孩子,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严肃?」被康史这么一说,敏次眨了眨眼睛。「我说话有那么严肃吗?我对母亲、父亲说话的语气,也都跟对哥哥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啊。」「非常严肃,你的语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当然是为了将来进宫工作时,不会受到挫折啊。「不从现在学会中规中矩的措词,在紧要关头会惊慌失措吧?哥哥,你没有遇过这样的情形吗?」合抱双臂的康史,露出搜索记忆的表情。「嗯……没有吧。感觉是场合改变,就会无意识地切换措词……啊,不过,」康史忽然破颜而笑,有点困扰似的搔着后脑勺说:「最近有个历生跟我很好,每次跟他说话都会变得口无遮拦,被行成一说我才察觉。」「哦……」敏次第一次听说这个职务,心想历生是做什么工作呢?康史对还要很久才能行元服之礼的弟弟说:「以后你进宫工作,说不定还要他多关照呢,因为他是安倍晴明的孙子。」敏次张大了眼睛。还是孩子的他,也听说过大阴阳师的名字。「我们彼此都很忙,没什么时间,但是约好了改天找个时间喝酒。啊,等你行元服之礼后,就一起喝吧。」「是、是。」敏次半无奈地回应,就看到康史忽然垂下肩膀,浮现疲惫的笑容。「这个男人心里一有事,见到人就会说个不停,真受不了他……」「哥哥……」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么虚弱的表情,敏次好担心。康史察觉年幼的弟弟用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心头一惊,赶紧挺直背脊,改变话题,表现出没事的样子。「我只是太忙了,有点疲惫。」「那么,最好别去钓鱼了……」让哥哥把珍贵的休假用在自己身上,敏次觉得过意不去。但是,康史摇摇头说:「是我想去,因为很久没跟你一起去玩了。」就这样,他们许下了约定。许下了无法实现的约定。
在康史暌违许久的休假前一天,敏次跟母亲打过招呼,就去了附近的神社。最近,哥哥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而且从早到晚都待在内藏寮,回到家也倒头就睡了。「都没说上几句像样的话。」最近,除了「回来了啊?」、「小心走路哦」之外,跟哥哥说过其他的话吗?敏次绞尽脑汁思索,想到那天说好去钓鱼,应该是最后一次像样的交谈了。神社里有神符和袋子里装着护身符的「守袋」。敏次依照正规仪式向神祈祷完后,选择了保佑身体健康的守袋,就匆匆赶回家了。在回家途中,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是阴阳师,不必特地去神社,自己就可以制作这样的守袋吧?他也听过关于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说,说他不但会治疗伤势、疾病,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即使做不到那种程度,能为家人拥有那样的特殊技能,或许也不错。况且自己是次男,最后总是要离开这个家。「或许拥有特殊技能会比较好。」因为他们兄弟必须变得伟大才行。在内藏寮工作获得赏识的康史,飞黄腾达之后,也可能招来政敌的忌恨而被诅咒。这种传闻真的是不胜枚举。「要帮得上忙,学那种技能也比较好。」总之,敏次就是想帮哥哥。他想自己太过认真、严肃、不懂得通融,有哥哥告诉他「不是那样、是这样」,一定可以减少人生的失败。不管要不要进阴阳寮,自己也该开始思考将来要走的路了。「改天找行成大人商量吧。」敏次想起父亲、哥哥之外值得信赖的人,作了这样的决定。 回到家,是康史出来迎接他。「回来了啊?」敏次惊讶地张大眼睛。「哥哥!怎么这么早?」「嗯……偶尔嘛。」温和地眯起眼睛的康史,面如死灰,毫无血色。「你看起来很疲惫呢,赶快去休息吧。」「我没事。」「看起来不像没事。」说到这里,敏次「啊」地叫了一声,把手伸进怀里。「哥哥,给你。」敏次递出了从附近神社求来的白色守袋。「这是做什么?」康史诧异地张大了眼睛,敏次微微挺起胸膛说:「哥哥最近好像很忙,所以我求神保佑哥哥。」祈祷哥哥不会搞坏身体、不会被病魔入侵。康史从弟弟的小手接过守袋,强忍着泪水喃喃说道:「原来……你为了我特地去……」真的很开心的康史,细眯起眼睛,抚摸敏次的头。很久没有被哥哥这样摸头的敏次,觉得好痒,缩起脖子躲开了哥哥的手。「明天照约定去钓鱼吧?」敏次点点头,抬头望向夕阳。「希望明天是好天气。」跟弟弟一样抬头望向天空的康史,对弟弟说:「放心吧,阴阳寮的天文生告诉我,明天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明天请母亲做糯米饭团,早点出门吧。然后,在阳光普照下吃饭团。康史这么提议,敏次的眼睛亮了起来。感觉会很好玩。
敏次早早就上床了,希望天赶快亮。早点睡,就能早点迎接早晨。早点起床,就会觉得一天变得比较长。可是,兴奋过了头,上床后一直睡不着。闭上眼睛也没办法入睡,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时,已经是平时上床的时间了。但情绪还是很亢奋,所以天一亮就醒了。他换上狩衣,要去汲水处洗脸时,觉得整座宅院飘散着奇妙的氛围。「怎么会这样……」好安静。这个时间,母亲通常开始准备早餐了,他却感觉不到那样的动静。往厨房一看,一个人也没有。敏次开始感到不安,走向父母的房间。途中,经过了哥哥的房间。看到木门半开,他不经意地从缝隙往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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