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只依伯中经生死之交是什么意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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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景观池只有树叶和垃圾 退休依伯闲来养起了鱼www.fjsen.com
他把小区里的景观池整理干净,放养几百条观赏鱼,还将鱼卵带回家,孵出的小鱼再放入池中
  小鱼出世后,依伯会继续在家里喂养两个月,再放入景观池
东南网-海峡都市报4月7日讯(栏目主持 陈钟兰 林丹)福州晋安区鼓山镇盛天现代城小区7号楼的南北两侧,各有一个景观池,春雨淅淅沥沥地砸向水面,晕开一个个圆圈,许多小鱼儿正藏在木桥下躲雨呢。北侧的景观池边上,几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卷着裤脚,手握木棍,搅动水面,企图把木桥下的鱼儿赶出来。
63岁的林国森依伯在阳台上看到后,赶忙喊道:“小朋友,别打鱼呀!”一个圆头圆脑的男孩闻声回头,冲他笑着说:“我们没打,是想给它们吃的。”说着,他还扬了扬手中的面包。
五年前,这两个景观池里只有腐烂的树叶和垃圾,谁也不爱靠近。可如今,这里池水清澈,鱼儿成群。北侧的池里,有300~400条红、黑、黄的锦鲤、金鱼;南侧的池里,也有100多条鱼儿。这些鱼绝大部分都是林依伯放养的,他也因此被小区居民称为“养鱼倌”。两个景观池也成了小区里业主最爱的地方,每到夏天,两个景观池边上总是围满大人和小孩。
责任编辑:邓宇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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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古老的三大生意分别为贩卖人口、雇佣杀手以及皮肉生意。  其中皮肉生意伴随着中华文明几千年,表现出惊人的生命力,各朝各代都会涌现出一批批名妓大家,受人追捧,直到现在某巷道内的某些桑拿洗浴中心里依旧活跃着它的身影……  青楼是扬州城内最早恢复开业的行业之一,当扬州城其他行当还在驻足观望时,以百花楼为首的诸多青楼妓馆已经客满为患了。诸位娘子军身先士卒,临阵磨枪,充分展现了古代女强人精神,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叱咤风云,上演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挣钱糊口史。  百花楼内,竹院里的一间包厢中,两位年轻男子走进房间却摒退了全部的姑娘,让姑娘们暗自猜测这两位公子哥是否有特殊嗜好,心里不禁暗骂一声变态!  厢房内,曹唯看着对面殷勤敬酒的沈庆,心里苦笑不得,上青楼不为找姑娘的人除了潘富便是自己了,这话说起来可能连红薯都不信。既然沈庆摒退所有姑娘,那必然是有话要说,而且绝对不是类似于“吃了吗?”之类毫无营养的话。  “沈公子,你信不信,刚才出去的几位姑娘定然以为我们有龙阳之好。”  “哈,伯爷真幽默……”  “若不是在下知道沈公子早已经成亲了,依沈公子这种劝酒的劲头来看,我还真以为沈公子是在垂涎我的美色。想要使计将我灌醉,然后对我做一些羞人的事……”  “伯爷真会开玩笑……”  沈庆神色尴尬,顿了顿以后说道:“其实我这次邀请伯爷,一是为了感谢伯爷的活命之恩,二是为了和伯爷做生意……”  “我听说,感谢通常都是要送礼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曹唯睁大眼睛,看着沈庆,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沈庆先是一愣,随后信誓旦旦地说:“自然是真的,伯爷救了扬州城全城百姓,也救了我沈家,当时我沈家已经有几人患了疫病,若不是伯爷,我沈家可能已经死绝了。所以,我沈家决定拿出白银一万两来答谢伯爷,银子随后便让人送到伯爷府上。”  有魄力!曹唯自然能看出来,这一万两银子显然不是沈家已经决定好了的,而是沈庆临时拿定主意的,目的便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不过一万两银子还真的博得了自己的好感,有的时候真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坚守……  曹唯脸上充满微笑,紧紧握住沈庆的手,问道:“沈兄想和在下做什么生意?”  沈庆嘴角抽搐…这都什么人呐,没送礼之前不冷不淡的,送了银子之后如此热情!  “在下想和伯爷做的生意是醉仙酿……我还没有说完,伯爷留步,听在下说完……”  曹唯放开沈庆的手,起身便要走,沈庆赶紧起身拉住曹唯,继续道:“我并不是贪图侯爷的醉仙酿,也没那个胆子,而是真的想和伯爷做生意。  伯爷,醉仙酿只是在秦阳县的话是很难发挥它真正的价值,只有以整个扬州府为跳板,才能销售全国,沈家酿酒一百多年,有这个实力。  所以我想和伯爷合伙创办一个酒坊。我出钱出力,占四成份子,伯爷出醉仙酿的配方,占六成份子。伯爷以为如何?”  曹唯有些意动,醉仙酿绝对是酒中极品,却一直以来基本上只在扬州府销售,外界的酒水市场已经被占了,很难销售出去,而沈家在酒水行当已经一百多年了,毫不夸张的说,沈家是少有的酒行权威。倘若把醉仙酿交由沈家来办,其利润起码翻十倍,而且沈家现在绝对不敢贪墨醉仙酿……  “沈兄似乎是忘了,醉仙酿的大东家其实是潘富,而不是我,既然合作那也是我们三人合作,潘富的份子不能少……这样吧,合作酒坊里沈兄占三成份子,我也占三成份子,潘富占四成份子。”  “伯爷真是仁义之人!就依伯爷所言。”沈庆真心道。一个小小的县里商人,在曹唯还没有发达之前就与他交好,现在曹唯崛起了也没有忘记他,这四成份额可不是几万两银子那么简单,心底给曹唯加上了重情的标签,沈庆坚定了和曹唯交好的决心。  “咚咚……”敲门声起,门外一道清灵的女声传来:“奴家来给二位公子添加点酒水……”  沈庆开门,将这位姑娘迎了进去,只见这位送酒水的姑娘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曹唯和沈庆对视一眼,一致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位普通的送酒水姑娘,起码是一位漂亮的送酒水姑娘……  只见这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姑娘,手拿两壶酒,分别放在曹唯和沈庆桌子前,随后也不离去,而是在下方椅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奴家是百花楼竹院的院首,名跃鱼……”  沈庆和曹唯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和疑惑。百花楼有松、兰、竹、梅四院,每一院都有一位风华绝代的院首,这四位院首很是神秘,轻易不会容貌示人。那么这位竹院的院首不请自来是何用意?  曹唯给这位竹院院首添了一杯酒,不动声色道:“跃鱼姑娘,幸会!只是跃鱼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曹伯爷,奴家仰慕伯爷已久,今日有幸相见,奴家今晚恐怕高兴地睡不着了……”  曹唯心里暗暗戒备,这位神秘的竹院院首不请自来,而且还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恐怕有所意图,难道也是垂涎自己的美色?  想到这里,曹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铜镜,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嗯,果然还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这一眼就看了一柱香!浑然不顾沈庆和跃鱼已经呆滞的目光……  “跃鱼姑娘是为我来的?”  跃鱼回过神来,神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这位伯爷似乎有些……自恋,姑娘家也没有见过随身带着铜镜的。  “奴家确实是为了伯爷前来……”  不能妥协,本伯爷第一次是红薯的……  “跃鱼姑娘,你别打我主意了,我虽然一表人才,鲜嫩可口,但是肾虚体弱,元阳早泄……”  “……”  
  在古代,娼和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娼是出卖皮肉的,属于下九流,而妓是卖艺不卖身的,不但需要长的绝色倾城,而且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妓里面还有一些顶尖的,因为才色双绝,受到诸多公子和富商的追捧,打出了名气,就成了名妓大家。  百花楼四院的院首便是这些名妓大家的代表,她们不仅有出众的容貌,卓越的才能,还有良好的教养,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浅浅的笑容挂着脸上,让客人如沐春风。  跃鱼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失态过,就连涂抹的胭脂都遮不住变得俏红的脸蛋儿,双手粉拳紧握,沈庆甚至可以看到跃鱼大家额头上略微爆起的青筋,看得出来,跃鱼大家忍得很辛苦。如果对面不是一位伯爷,如果对面这个男子不认识锦衣卫指挥使,如果……,除去这么多如果之后,想必跃鱼一定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跃鱼深深呼了一口气,尽力恢复了起伏的心情,脸上重新露出招牌式微笑,尽可能保持和颜悦色地对曹唯道:“伯爷误会了,跃鱼并不是垂涎伯爷的……美色……”  “垂涎我的银子也不行!”曹唯满是戒备地看着跃鱼。  跃鱼无奈抚额,这位新晋的伯爷除了自恋以外,思维更像是脱了僵的野马,哪里都是他的草原……  “其实我是来和伯爷做生意的。”跃鱼以最快的速度表述出此次前来的目的,生怕曹唯又说出什么令人抓狂的话来。  生意?曹唯心里想,还真是巧了,沈庆刚刚才和自己做完生意,现在又来一个要和自己做生意的,莫非自己更像是一个商贾,而不像一位富贵伯爷。  曹唯不动声色地问道:“敢问跃鱼姑娘想和在下做什么生意?”  “伯爷有所不知!这百花楼分为松梅竹兰四院,四院分别有院首一位:松院的瞬凰,梅院的绕梅,兰院的凝蔷,竹院的院首便是我了。  虽说我们四人都为妓,而不是娼,然而我们这些人自小便被主家买来,教授技艺和礼仪,韶华未谢时以才娱人,替主家赚取金银,等到容颜即将衰退之时,哪里还有什么名妓大家之说,主家会将我们买给富贵人家做妾,或者逼迫我们接客。  伯爷有所不知!百花楼的规矩便是姑娘到了二十五岁之后必须接客,其中也包括四位院首,就好比百花楼前四位院首,有的在富贵人家做妾,受尽大妇欺辱,有的就在百花楼接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我跃鱼宁愿做一名卑微的婢女,也不愿做粗鄙之人的妾室,更不必说要污了自身的清白。所以今日得知伯爷前来,跃鱼斗胆和伯爷做一笔生意。  伯爷有所不知!百花楼不仅是一座青楼,也有它的情报网,毕竟人来客往,三教九流都有出没,消息灵通,而跃鱼在百花楼这么多年里也有了一些底蕴,尤其是在搜集情报方面。伯爷不日便要就职于南京,势单力薄,消息闭塞,若伯爷可以帮跃鱼脱离苦海,跃鱼可以为伯爷探查消息,以备不时之变……”  是啊!是啊!我不知道的好多……  “跃鱼姑娘的主家是谁?”曹唯开口问道。  跃鱼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个人伯爷应当熟悉,扬州知府周彬。”  曹唯瞳孔一缩:“这么说来周知府知道我对周公子……”  “伯爷在他的地盘坑了他的儿子,周彬当然要调查清楚。当时负责调查的人便是跃鱼了,只不过最后跃鱼给周彬的结果是:查无所得。周彬唯恐对方势大,心生忌惮,而且周兴也没有什么损伤,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  “跃鱼姑娘是想告诉我,本伯爷欠你一个人情吧。只是在下很费解,跃鱼姑娘为何替我开脱?”  跃鱼摇头道:“我不是想要在伯爷面前居功,我替伯爷开脱隐瞒是因为觉得伯爷有胆识,跃鱼佩服,而且伯爷还救了全城的百姓,也算是跃鱼的恩人,所以跃鱼更愿意替伯爷办事。”  “那跃鱼为何选择了我来帮你,据我所知,来百花楼的客人也有很多不惧怕周彬。”  跃鱼喝了一杯酒,轻声道:“我选择伯爷有三个理由:一是因为伯爷不仅有爵位,而且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相互熟悉,这令周彬心中忌惮,甚至是畏惧,毕竟他这些年可不干净;  二是因为伯爷因周公子之事,对周家心怀不满,所以断然不会与周彬来往交好;  三是因为伯爷毕竟是新晋爵位,根基浅薄,需要势力,倘若是其他权贵,恐怕还看不上跃鱼这点东西,甚至会把跃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跃鱼并不知道周彬就要倒台了,而办理此事的人正是牟斌,曹唯可以向牟斌索要百花楼,想必牟斌一定会做一个顺水人情。既然如此,曹唯决定在这里做做文章。  “跃鱼姑娘,这个生意我们换一种做法如何?本伯爷弄倒周彬,并取得百花楼,而且会将百花楼搬到南京。跃鱼姑娘需要替本伯爷尽心尽力做事三年,三年后,我还跃鱼姑娘自由,跃鱼姑娘以为如何?”  跃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惊喜道:“伯爷此言当真?”  “倘若跃鱼姑娘不信,可以立字据为证。”  跃鱼又坐了下去,摇摇头道:“跃鱼失礼了,字据就不必了,跃鱼信得过伯爷。”  也许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子,跃鱼脸上笑容更盛,甚至带走一丝俏皮的味道。  “跃鱼姑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跃鱼朝着坐在旁边的沈庆努努嘴,道:“这位沈公子也是知道的,要不要把他……”  跃鱼说完,做出割喉的手势,吓得沈庆脸色苍白,连忙摆手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瞎了!”  跃鱼冷笑道:“聋子才什么都听不见,死人也什么都听不见……”  “好了,跃鱼姑娘,你不要吓沈公子了,你看吓得他腿都发抖了,咦,怎么还有一股尿骚味……”  …………  三日后,扬州知府周彬被革职查办,扬州城的百姓惊奇地发现百花楼搬去了南京……  
  鼬鼠返穴,旧燕回巢,久客归家,人之本性。  在拒绝了梅公博的挽留后,曹唯便带着红薯回到了秦阳县,再过十余天便到了赶赴南京任职的期限,倘若迟到几天,可就不是克扣俸禄那么简单了。最后的几天清闲,曹唯想回到自己家中度过。  扬州府秦阳县城北曹府,这个家虽然不大,却是曹唯从无到有一点点挣过来的,当然,说是坑过来的也无不可。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位朋友便在这里相识,第一个安身立命之本醉仙酿也是在这里诞生,也是在这里把红薯捡回家……所以这里对曹唯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回到秦阳县家中,曹唯发现府里依旧干干净净,想来仆役们知道自家老爷喜爱干净,所以日常打扫用心尽力,并没有因为曹唯不在家而偷奸耍滑,这一点令曹唯很是满意。只是家里的东西少了很多,就如同招了贼一般,于是曹唯叫过来一位干瘦高个的仆役,问道:“猴子,老爷放置在地窖里的酒怎么没了?”  那仆役一脸幽怨地看着曹唯,道:“老爷,小人名叫孙原……”  “好,猴子,老爷的酒被贼偷了吗?”  “……老爷,你走了以后,潘富老爷时常来住几天,据说……潘夫人打一次,潘老爷就来一次,来一次就住上几天。”  “所以说本老爷养在水缸里的鲤鱼也是潘富吃的是吧?”  孙原点头道:“潘富老爷有一天晚上半夜饿了,想吃新鲜的鱼……”  曹唯感觉到深深的无奈,原来潘富这货把自己家当作他离家出走的根据地了。  “那厕所挂着的那张画哪去了,总不会也让潘富吃了吧?”  孙原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潘富老爷有一天出恭时忘了带厕纸……”  曹唯默默地看着孙原,久久不语,半晌以后才幽幽开口道:“我本以为家里招了贼,没想到还不如招了贼,这死胖子还真的不跟本老爷见外,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  孙原,你去潘老爷府上告知潘老爷,让他今晚带着夫人来曹府吃家宴!”  孙原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去。  …………  曹唯今日亲自下厨,在准备好食材后便挽起袖口,驱赶走厨房中的仆役,叫来红薯打下手,然后精心准备菜肴汤羹。  既然是家宴,总好不过自家人动手,红薯在曹唯的指导下依旧手忙脚乱,额头上渗出些许细汗,但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断过。  鲫鱼有健脾利湿、和中开胃、活血通络、温中下气之功效。  选取新鲜鲫鱼,去鳞,去内脏后清洗干净,锅加热后加火麻油,加入姜,放进鲫鱼,两面稍煎,煎至变色。  随后加入水,用大火煮,两柱香后,改成慢火烹饪。小半个时辰后加入盐,葱花,最后淋上两小勺香油,鲫鱼汤就可以出锅了。  其肉味鲜美,肉质细嫩,汤香浓郁,极为可口……  “潘富,你再偷吃的话,今天晚上的家宴便在桌底放一个狗盆,你在那里吃。”  潘富收回筷子,汕汕一笑道:“兄弟,君子远庖厨,你现在也是伯爷了,怎么还亲自下厨,岂不是丢了脸面?”  “被夫人打才丢了脸面!”  潘富的脸顿时垮掉,讷讷道:“兄弟,此事不提也罢……”  “被夫人打才丢了脸面!”  “……”  曹唯叹了一口气道:“潘兄,何故断章取义?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是在宣扬仁慈之心,并不是说厨艺是贱业,相反,兄弟以为,厨艺的乐趣实在是不为外人道也。  至圣先师还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意思是说,饮食和男女之事是人最大的两个欲望。但依我看,饮食才是最大的欲,须知要想征服男人,要首先征服他的胃……”  “贤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已经征服了我的胃……”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之上,潘富几次向曹唯敬酒,曹唯也不推辞,交杯换盏之后两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曹唯放下筷子对潘富道:“潘兄,醉仙酿我已经和流泉谷沈家合作,我们三方之中,你占四成份子,没有提前与你商量,还请潘兄不要见怪。”  潘富摇摇头,神色严肃道:“贤弟这般说可是见外了,醉仙酿本就是贤弟之物。说来惭愧,贤弟还没有回来之前,我夫人便与我说,贤弟骤然取得富贵,不知道还认不认我们这些贫苦人家,今日得见贤弟亲自下厨,这场家宴,我吃得极为畅快。  为兄年少之时,父母双亲便逝世而去,我没有手足兄弟,近年以来,家中无所出,我也就没有子嗣之乐。如今,我已经有了一位可以相互托付的兄弟,为兄很是满足。”  潘夫人在一旁紧紧握住潘富的手,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曹唯举杯请酒,道:“潘兄,我曾经幻想过,我们在年迈之时,膝下子女成群,到时没有名利,没有纷争,只有我等四人闲谈子孙后代。  兄长且放宽心,世道无情人有情,这一世,我们共闯泱泱大明,兄长可不要忘了心中的抱负,成为扬州府首富,甚至成为整个大明朝的首富。”  潘富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得极为畅快。  “贤弟的秦阳县师爷一职还没有辞去,我堂叔马县令那里传来话说,秦阳县衙给贤弟留一席之地,还请贤弟不要忘了当初在秦阳县衙说的那番话。”  马县令终究还是一位好官,他让曹唯不要忘了在县衙与他讲的那番话,恐怕也是寄希望于曹唯富实百姓,牧民利民。  曹唯沉默片刻,道:“还请兄长告知贵堂叔,曹唯不会忘了给缸里加水。”  潘富虽然听不懂,还是点头称是。  “潘兄,子嗣之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既使能力不够,呃……还是要慎用虎狼之药。”  潘富讷讷道:“我从来不用虎狼之药……”  “嗯,我信了!”  “……”  
  南京与扬州府比邻接壤,不远,也就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曹唯雇佣了一辆马车,带着红薯和余得志启程,一路上慢悠悠颠簸而去,约莫要两天就能到南京。  一路上曹唯对大明朝的官道交通吐槽不已,旅途的坎坷颠簸让曹唯痛不欲生,两天后终于到了南京南城正阳门外。  南京城南邻秦淮河,东托钟山,北依后湖,西近长江。这里是六朝古都,金陵形胜之地,整座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充分展示了明太祖朱元璋卓越而高远的眼光。  南京城门有“里十三,外十八”之说,正所谓“三山聚宝临通济,正阳朝阳定太平,神策金川近钟阜,仪凤定淮清石城。”这里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出兵夺取天下的基础,当初朱元璋开南京城门十三座,各城门都与街道贯连,街道纵横交织,主次分明,井然有条。  城门与城池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坚固防御体系和便利的交通网络。朱元璋发现东郊的皇宫紫禁城离钟山太近,对军事防守不利,遂又下令利用应天府城外围的黄土丘岭,用砖砌一部分外城墙,先后开了十八座城门。  正阳门是都城南面正门,与洪武门、承天门、奉天门等门在一条中轴线上,是扼守皇城的险要之门。  古朴沧桑的城墙上,深深镌刻着篆体的“正阳门”三个字,城墙高六十余丈,全部以巨砖条石砌成,城墙全长约七十里,洪武帝征战天下时采用了儒生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建议,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南京城墙,在此发展势力,等到外面几大势力都快打完时才出兵争夺天下,轻易团灭了以陈友谅为代表的割据势力,想必朱元璋当时心里一定美滋滋!  曹唯看着眼前古老斑驳的城墙,心里很迷茫,他心里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在秦阳县安稳度过一生,如果有机会,再见识一番明朝大好河山。然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慢慢推动着他前进,让他从秦阳县去往扬州城,又从扬州城来到南京,下一个地方会是哪里?最后的终点又会在什么地方?何处是归宿!  这一年是弘治十二年末,年仅二十岁的秦阳伯曹唯出了扬州府,来到了明朝南都……  …………  锦衣卫百户上任,首先要做的便是去千户所报到。根据牟斌所言,曹唯被安排进了南京北城千户所。  曹唯拿着牟斌给他的锦衣卫牙牌,打听到了北城千户所。将牙牌给门房一亮,便有一名力士领着他去了签押房。这里是锦衣卫点卯之地,新官上任,旧吏免职都要在签押房报备。  签押房里有一位老司吏,曹唯将牙牌交给老司吏,老司吏便将一套飞鱼锦袍,一把套着黑色锃亮鲨皮刀鞘的崭新绣春刀,和一张南北镇抚司衙门开具的百户告身凭证交给了曹唯。并告知曹唯千户在东边的第二间厢房里,需要曹唯去拜见一下。  看着老司吏欲言又止的样子,曹唯很懂事地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银饼塞到老司吏手上,只见老司吏左手一挽,银子就无影无踪了,这一手让曹唯眼前一亮,千户所果真卧虎藏龙,老司吏这一手没有二十年功力恐怕是做不出来的,以后想要收好银子,还要向老司吏多多请教才是。  老司吏收了银子以后顿时眉开眼笑,压低声音对曹唯说道:“千户大人心情不好,正在厢房里喝酒,曹百户行事小心,万万不可触怒了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为何心情不好?”  老司吏瞅了门口一眼,看门口无人,便将声音压得更低:“南京城里新开了一家百花楼,里面的姑娘可是了不得,貌美不说,还有非同一般的气质,其中四大院首更是才色双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当真是仙女一般,若有机会一见……”  曹唯看着笑得很荡漾地老司吏,心里佩服,这位老人家当真是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只是不知道这身子骨还能不能禁得住征伐。自己是百花楼的老板,以后有时间还要去一次为好。  “……前天,千户大人在百花楼相中一位姑娘,正要和她喝酒的时候,魏国公家的徐小公爷半路杀出,搂着姑娘扬长而去,千户大人自知惹不起,于是只能在千户所里喝闷酒,如今这都两天了,千户大人还没有放下,想必那位姑娘一定有沉鱼落雁之色,闭月羞花之貌……”  曹唯没有听老司吏叨叨完便出了签押房,看老司吏的兴致起码还要说上半个时辰。  北城千户所的千户姓任,名豪,是曹唯的顶头上司,任豪人如其名,生得非常粗犷豪放,面部如同官道一般坑洼不平,鼻梁坍塌,嘴唇厚重,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双眼有些迷离。  见到任豪时,任豪正搂着酒坛狂吐不止,曹唯强忍着异味,上前躬身见礼道:“千户大人,下官曹唯,忝为新任百户,见过大人。”  任千户醉眼朦胧地瞅着曹唯,咧嘴一笑,道:“新任百户?那你说说看,本千户可还够强壮?”  曹唯看着任千户健壮如熊一般的身体,发自肺腑道:“大人是铁血真汉子!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胸口碎大石,怕是三国猛张飞也不过如此。”  “那为何雅琴姑娘选择徐小公爷,而不选择我,徐小公爷明明说了不强人所难,雅琴姑娘还倒贴了过去……”  我要是那什么雅琴姑娘也不选你,曹唯心里暗自悱恻,人家徐小公爷年少多金,面嫩气佳,再怎么样也好过被一头熊糟蹋……  “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雅琴,喝酒伤身体,还望大人节制。”  “你这人不错,以后便是咱们千户所里的兄弟了,来,本千户请你喝酒。”  任千户说完,将搂在怀里的酒坛往曹唯身前一递,曹唯顿时大惊失色,脸色泛绿。  “大人,您刚刚吐在里面了……”  “我吐了吗?”任千户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啊!”  曹唯:“………”  
  忍耐力的广度和深度相当一部分取决于人的天分,也与后天的环境与经历有关。  无论富贵、健康、快乐,亦或贫穷、疾病、忧郁,都能给人带来思维的波动,随着波动越来越大,人的忍耐力也越来越强,然而无论怎么说,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哪怕曹唯活了两辈子……  曹唯慌慌张张地从城北千户所里跑出来,见于得志已经在门外等候,便加快了步伐走了上去。于得志见自家老爷脸色惨白,一身酒气,紧紧抿着嘴唇,连忙迎上去扶着曹唯。  “老爷,您这是喝酒了吗?”  “呕……”曹唯直接吐在路边,半柱香后,只觉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这才虚弱地开口道:“不要和我提酒……”  于得志回头看看城北千户所,脸色惊疑不定,当初扬州府爆发疫病也不见得自家老爷如此狼狈过。这小小的千户所里究竟有什么,能让一向淡然自若的老爷如此不堪?  “老爷,您见到千户大人了吗?”  “呕……不要跟我提千户!”  “……”  ……………………  曹府新宅位于秦淮河畔,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宅子内部景色宜人,照壁,回廊,花园皆有,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几条红色金鱼游荡其中,怡然自乐。  竹林位于水池东侧,旁边还有一座凉亭,想来前主人也是一位风雅之人,据房牙介绍,宅子的前主人是南京的礼部左侍郎,因为升迁到京城,所以才不得不将宅子卖掉,整座府邸花了曹唯三千两银子。  三进三出的宅子很空旷,里面除了曹唯,红薯,还有一个于得志以外没有其他人,曹唯和红薯住在后院,于得志住在前院,每天晚上宅子里空空荡荡的,显得特别阴森。  过了两天以后,曹唯受不了了,总感觉每天晚上屋外都有挠门的声音,于是曹唯直接拿着钱到牙行,请了两个厨娘,买了几个内院丫鬟,外院杂役以及在古董市场买了一百张假冒伪劣名人字画,不贵,一共也就十两银子。  主要是厕所里不放点字画,总是感觉缺少点什么。  内院丫鬟都由红薯管辖,外院杂役都由于得志领头,二人也是有能耐的,短短几天,一众仆役便被管理地服服帖帖,井然有序。空旷的院子逐渐变得充实起来,熙熙攘攘的府邸终于有几分家的感觉。  曹唯上任的百户所恰好邻近秦淮河,和家很近,所以只要曹唯想,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可以从办差的地方回家睡觉。观察过附近的环境后,曹唯的一颗心沉了下去,秦淮河畔多是烟花之地,青楼茶馆众多,这就意味着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多是达官显贵涉足其中,曹唯的管辖地便是在这里,这让曹唯如何敢管?  南京城最多的是什么?那便是陪太祖打江山后落户在这里的爵爷权贵,仅仅城南地段,一脚踩下去能踩死一个公爷,三个侯爷和五个伯爷,所以像曹唯这种新晋伯爷在南京根本就不够看。  况且什么是管辖?锦衣卫的职责是保平安,谨防闹事。保平安自然要收平安银子,否则手底下的兄弟吃什么,没有银子谁又会真心实意跟着你干。而收银子又会得罪权贵,尤其是在秦淮河这种势力复杂的地域,曹唯估计上一个百户便是得罪了这里的权贵才被挤走甚至被弄死了……  先不论外面那些权贵,单只这百户所里的下属,曹唯就觉得有点难管了,看起来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怎么能服众?初来乍到,曹唯敢肯定自己必然是已经得罪人了,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百户占了这个坑,所以必然得罪了该上位却没有上位的人。  曹唯的下属有两名总旗,一名司吏,两名总旗每人下面还有六个小旗,再往下便是普通的校尉,力士了。曹唯刚到百户所,两名总旗便集合了所有下属,在百户所的小院里拜见了新任的百户大人,众人神态很恭敬,看不出他们真正的心思。  两名总旗一个姓魏,名俊,名字是俊,但是长相和俊没有半点关系,黑黑的脸上胡子拉碴,还有一个姓张,名猛,身材倒是和名字很贴切,看起来孔武有力,凶猛异常。  令曹唯感到棘手的便是这个张猛,他的神态表面恭敬,可看着秦堪的目光不时闪过嫉妒之色。曹唯很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因为这个汉子心眼实,眼睛里根本藏不住心思。  对照名册点了卯之后,曹唯说了几句勉励的客套话,便命众人散去,把张猛叫到了屋子里。  坐在椅子上,悠悠喝了一口茶之后,曹唯才缓缓开口道:“张总旗是不是对本官有什么不满?”  张猛活了三十多年,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哪有上来便这么问的,莫非是被他察觉到了什么?张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开口道:“属下不敢!”  “张总旗可是埋怨本官抢了你的位置?”  更直接了……张猛低头抱拳道:“绝无此事!”  “张总旗可知道本官的身份?”曹唯突然压低了声音。  身份?不就是百户吗?难道还有其他身份?张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曹唯也没等张猛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可能总旗不知道,本官的爵位是秦阳伯,属于勋贵……”  张猛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曹唯看,怎么也不相信一个伯爷会来做一个百户。  “张总旗定然是不信的,可是张总旗以为本官是在骗你?亦或是在开玩笑?”  张猛这才反应过来,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也不会拿这个出来骗人,毕竟是真是假总会有一天真相大白,曹唯作为百户,也没有必要骗一个属下。张猛心里悚然,这位新任百户定然是一个伯爵,然而伯爵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有什么机密,或者是为了前一位突然猝死的百户而来?  想着这几天计划排挤曹唯的想法,张猛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单膝下跪,不敢看着曹唯。  曹唯走到张猛面前,扶起张猛道:“本伯爷来此定然有本伯爷的用意,张总旗前程远大,怕一个百户是不够的……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张总旗收着,就当是本伯爷赏你的。”  “属下愿为伯爷效死!”  对于张总旗的反应,曹唯很满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小婊砸总算是被自己忽悠到了……  “张总旗觉得魏俊此人如何?”  张猛迟疑了一下,道:“心细如发,忠诚勇猛!最好能为伯爷所用。”  “如何才能为我所用?”  “魏总旗家里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  
  很好,能为领导出谋划策的属下就是好属下,在老板面前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没准老板一开心就能给你升职加薪,最次也能获得一次口头勉励。  曹唯没办法给张总旗升职,除非把自个的位置让给他,也没办法给人家加薪,因为好费银子,所以只能给一个最次的口头勉励……  “张猛,你很不错,很有前途。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你交给魏俊三百两,告诉他多给夫人买些补品。还有剩下的七百两,你发给手下的兄弟,就当是本百户给兄弟们的见面礼。”  张猛楞了片刻,脸上满是感动和愧疚之色,出手这么大方的官怎么会稀罕一个百户,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见过对手下兄弟这么好的上司。更何况都是总旗,给魏俊三百两,却给自己五百两,显然是更看重自己一些。而且让自己给魏俊银子,是让魏俊也欠自己人情。  张猛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膝着地,朝曹唯跪拜,大声道:“大人仁心,兄弟们有福,我张猛在此发誓,为秦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曹唯走过去扶起张猛,满是感慨地道:“告诉兄弟们省着点花,毕竟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是本百户辛辛苦苦挣来的!  “大人对兄弟们真的是恩重如山,相信兄弟们一定时常感怀大人的恩德。”  恩情重不重不知道。起码摸着银子的时候感觉是重的;感怀多不多不知道,起码花银子的时候是感怀的。  张猛走了,曹唯不知怎的,眼眶忽然泛红,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银子啊!血汗银子,一次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两,这年头钱多难挣,一个百户一个月的俸禄才十石,也就十两银子,自己随手就甩出去十几年的俸禄,曹唯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妥妥的冤大头。  从开始来到这个世上就开始努力挣钱,其中的心酸难以言表,醉仙酿的分红到如今已经有了五千两的红利,再加上沈庆送上的一万两银子,说曹唯腰缠万贯也不为过。  但是挣钱不容易,花钱如流水。曹唯在扬州城临走钱给了梅轻柔一千两私房钱,让她没事买些零嘴儿,梅轻柔没和曹唯客气,转身就塞兜里了。再给老师梅公博两千两银子,让他在京城买套宅子,京城大,久居不易,费银钱。梅公博知道曹唯是醉仙酿的东家,也没和他客气。好嘛,父女两个都是实在人,不客气……  来到南京城以后光买套房就花了三千两,再加上换置家具花了近一千两,曹唯想说地主家真的没有多少余粮了!  银子一去不复返,眼里眼泪擦不完……  银子委实是一个好东西,而且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它比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和华丽的承诺更能打动人心,因为它起码能让妻儿老小吃饱穿暖。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百户所里的兄弟们对曹唯毕恭毕敬,毕竟曹唯现在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由不得他们不敬仰。尤其是魏俊,一向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在看着曹唯时竟然湿了眼眶。曹唯听张猛说魏俊在医馆给夫人拿药时,因为赊欠银子被大夫羞辱了,幸亏有曹唯给的银子。  曹唯每天办差都很低调,虽然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可以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但也要分地方,在整个南京城里,随便欺负一个男子,人家便有可能是勋贵家的公子,至于霸占姑娘就更不可能了,街上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权贵家的小妾,路边的小瘪三指不定就是某位勋贵家的小舅子……  在这种环境下办差,兄弟们心里苦,但兄弟们从来不当面说,只是在背后经常说要和勋贵们家的女性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  …………  曹唯宁静的生活被打断了,两个校尉扶着一位受伤的兄弟走进百户所,后面还跟着几个兄弟,个个鼻青脸肿,甚至嘴角还有血迹。  张猛上前在曹唯耳边说道:“所里有兄弟收平安银子被一个权贵子弟打了。”  曹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大怒道:“你们是天子亲军,朝廷鹰犬,竟然打不过被纨绔子弟圈养的家奴!”  张猛哆嗦了一下嘴,惨笑道:“大人,属下们给你丢脸了,只是属下们都不敢下重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兄弟们的俸禄有一半都花在汤药费上了……”  曹唯明白了,这些校尉还是惧怕权贵子弟,所以动起手来畏首畏尾,而那些家奴因为有主子撑腰,所以无所顾忌。  锦衣卫的饷银虽然每月都发,但是按照规矩,每个月由千户所发三成,其余的由各百户自己去向商家收取,这个收取的费用名曰“平安银”。能收多少是每个百户所自己的事,收不到也怪不了上面。  锦衣卫和东厂说起来都是天子的家奴,朝廷的官员怎么能同意由国库供养他们,然而天下十几万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每个都有妻儿老小,大家总得过日子,所以在朝廷和皇帝的默许之下,厂卫开始向商家收取保护费,如果商家不给的话,过程就不太友好了。  对于有靠山有背景的商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人锦衣卫惹不起。很不幸的是,秦淮河畔多是青楼茶馆,按理说管理这里的锦衣卫应该富得流油,然而这里的商家却一个个背景复杂。  在家中无米无粮难以过活的情况下,校尉们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在月底,当一位锦衣卫兄弟试着收取平安银的时候便被打了,而且被打得还不轻。  曹唯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面无表情,张猛沉默了,面色黯然,即便这位百户是一位伯爷,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权贵子弟。  半晌以后,曹唯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张猛道:“你把这些银子发到受伤的兄弟手上,本百户在三天内定然给他们一个交代。”  张猛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便红了,朝着曹唯单膝跪下,紧紧抱着拳头向曹唯行礼。上司肯为手下担当,手下为这样的上司卖命效死又何妨!  扑通扑通!  院子里零零落落跪满了一地。  “愿为大人效死!”  “顶天立地的汉子,别动不动就下跪,张猛,你去查一下魏国公家的徐小公爷这两天都在哪活动,派兄弟给我盯住了,随时向我汇报。”  张猛应声而去,这个时候曹唯让他放火烧了国公府,他也肯干。  看着张猛离去的背影,曹唯幽幽说道:“徐贤弟,对不住了……”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这对寒冬腊月的南京城来说可是不多见的好日子,徐小公爷心情不错,来自家开的茶楼里喝茶。  要说南京城里最大的勋贵是谁,毫无争议的便是魏国公,身为开国大将徐达的后代,徐家世袭魏国公,深受明朝历代皇帝信任,授以兵权,守备南京,所以南京城里的勋贵以徐家马首是瞻。  徐鹏举作为徐家嫡长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魏国公,所以整个南京城里无人敢惹,就连最纨绔的勋贵子弟在徐鹏举面前也要气弱三分,倘若要举行一次聚义大会,徐鹏举就是大当家。  徐鹏举是高傲的,这在整个南京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并不像南京城里其他纨绔那样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那是因为没什么人值得被他欺负。  前两年有个被家里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可能是想抢徐小公爷大当家的位置,当众和徐小公爷抢一个头牌姑娘,被徐小公爷打得爹娘都不认识。结果那个纨绔子弟被送回家之后又被他爹娘打了一顿,并派人告知徐小公爷要不要再打一次,可以免费接送,甚至送货上门……  身处山巅之上,高手寂寞如雪!  很不巧,今天又有人不开眼……  顺德茶楼外,一伙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来势汹汹,为首者趾高气昂,鼻孔朝天。徐鹏举坐在二楼靠近栏杆的地方,一眼便看到了楼下的熟人,不由呆楞片刻,接着惊喜地叫出声来:“曹兄,你怎么来南京了……”  曹唯好似每天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茶楼,大声喝道:“有人检举,顺德茶楼窝藏飞天大盗浪里三,我锦衣卫是为皇家鹰犬,最是正直无私,嫉恶如仇,兄弟们,给我砸……不,给我查。”  话刚说完,只见两名黑脸大汉带着十几个校尉涌进茶楼,然后在掌柜的呼天抢地下把茶楼砸了个遍,就连茶楼里的茶叶都没有放过,直接包起来带走,就好像一群土匪一般,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徐鹏举显然没料到曹唯突然下这道命令,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茶楼被砸毁,神情呆滞,嘴里喃喃自语道:“特么熟人也砸……”  趁着曹唯的手下还在砸着的工夫,徐鹏举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下楼,跑到气若神闲的曹唯面前。  “喂,姓曹的,你疯了!不认识我了么?这是我家开的店啊!赶紧让你的手下停下来!”徐鹏举怒道。  秦堪故作惊讶道:“啊!徐贤弟,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在说什么?”  徐鹏举指着自己,又指了指酒楼,大声说道:“这是我家开的酒楼!”  “你说什么?大声点,对不起,我瞎了,我听不见!”  徐鹏举楞了,定定瞧着他半晌,接着幽幽一叹:“姓曹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  故人相见,四眼凝视,不是再见时的欣喜,而是分外的眼红。  “多日不见,小公爷风采依旧,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头角峥嵘之辈,前途不可限量啊!”秦堪拱手赞道。  徐鹏举面色不善的直哼哼:“如果你今天砸的不是茶楼而是我,那么小爷现在可就不是头角峥嵘了,而是头上长包了。曹唯,你欠我一个解释,明明看到我了,还砸我家的茶楼!”  秦堪叹道:“我不知道那是小公爷家的茶楼……”  徐鹏举冷笑道:“当小爷傻子么?堂堂锦衣卫,怎么会不知道这家酒楼的主人是谁?对了,我听说你治好了扬州府的疫病,怎么又做上锦衣卫了?好好一个读书人,这么没出息!”  秦堪深深叹息道:“我在家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道怎么就被调道锦衣卫了,我可是读书人,一身正气,怎么会成了欺男霸女的锦衣卫,我也想有出息,真的……”  有没有欺男霸女徐小公爷不知道,不过砸起东西来丝毫不手软,好好一家茶馆,一柱香的时间就面目全非,徐鹏举神色不善地看着曹唯道:“那你现在把我拉到酒楼来干嘛,难道是想请我喝酒赔罪吗?”  曹唯腼腆一笑,道:“不是,我打算给小公爷一个机会,一个小公爷请老朋友喝酒的机会。”  徐鹏举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你砸了我家茶楼,还是在我的眼前动的手,现在还想让我请你喝酒?你当本公爷是傻子吗?”  “徐小公爷不是傻子,但是徐小公爷一定会请我。”  徐鹏举语气一滞,随即白了曹唯一眼,道:“你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们是朋友。”  徐鹏举楞了半晌,仰天一叹:“我怎么会认了你这号朋友?”  “也许小公爷前世造了孽吧……”秦堪同情地瞧着他:“再或者便是前世你欠我几百万两银子,这辈子打算还清……”  “那我这辈子大概也还不清了。”徐鹏举点点头,接着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变大:“算了,在我面前砸我的茶楼,这事就算还上辈子的债了……”  “徐小公爷家的茶楼值几百万两银子么……”曹唯摸了摸鼻子:“不过得预先告知小公爷一下,明天整个南京城都传遍一个消息,说锦衣卫曹百户当着徐小公爷的面砸了徐小公爷家的茶楼,徐小公爷非但没有怪罪还请他喝酒,最后两人相交甚欢,差点斩鸡拜把子……”  徐鹏举一脸古怪地看着曹唯,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曹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传言中我显得那么贱……但我知道我上辈子一定造了什么孽……”  …………  第二天,锦衣卫某个小百户当着徐小公爷的面,砸了他家茶楼一事,便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人们哂然一笑,绯闻,绝对的绯闻!南京城里还没人敢这么做!  两个时辰后,又传来一个流言,那个砸了徐小公爷茶楼的百户,非但没有被徐小公爷打死,而且徐小公爷还请人家喝酒,最后两人手拉手,成为好朋友!并且有人声称,亲眼目睹徐小公爷和一位百户一起走在大街上,而且相谈甚欢……  整个南京城沸腾了,然后人们都在打听这是哪个百户,这么神通广大,不,是命大!并且蠢蠢欲动,也想砸一次徐小公爷家的茶楼,万一也能和徐小公爷做朋友……  最后,一位脑子有点问题的勋贵纨绔真的带人砸了徐小公爷家刚又重新装修好的茶馆,随后被徐小公爷带人打了半死!人们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徐小公爷没傻……  …………  傍晚,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秦淮百户所门口,从马车里下来一位自称是聚财茶楼的赵掌柜,想要求见曹百户。  门口一位值班的校尉神色不善地看着这位掌柜,这便是两天前,锦衣卫兄弟收银子却被打的那座茶楼里面的掌柜,看得这位赵掌柜冷汗直流,来时主家交代过,哪怕是被打也是白打……  半个时辰后,一位校尉带着赵掌柜进了百户所。  在百户所里,曹唯也没有为难赵掌柜,只是请他喝茶,并告诉他这是在徐小公爷家的茶楼里拿来的……  这特么分明是抢来的……赵掌柜心里暗自悱恻,脸上却陪着笑容,从怀里取出面额一千两的银票,说是给百户所里的兄弟一点心意,曹唯含笑收下,欢迎赵掌柜下次再来喝茶……  赵掌柜走后,曹唯将一千两分发给受伤的弟兄,百户所里的兄弟看着曹唯终于有了几分尊敬和畏惧,这可不是银子买来的敬仰!  百户所里上至总旗,下至帮闲一致认为跟着这样护犊子的上司办差,哪怕被打死了那也死得痛快!  不知不觉中,曹唯在百户所里根基稳固,威信大增,再也不用花银子笼络人心。  这银子却是踩着徐小公爷的脸省下的……
  曹唯砸了徐家茶楼的事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徐小公爷与曹唯的喝了几次酒,并且事后嬉戏打闹的事情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这就是交情!  南京城里的勋贵们渐渐将曹唯的名字记在心间,这个小小的百户可不一般。各家纨绔们也在打听着曹唯的模样,毕竟出去混的时候要当心点,不能惹的人一定要认识,这是纨绔的基本素质。  一个小小的锦衣百户在南京城里的分量渐渐重了起来。这就是名人效应,在某个时候,当一个人和一位被人熟知的名人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后,那么这个人就会被很多人记住,并且得到重视。就好像某个三流女星和当红男星产生绯闻后一夜爆红……  很明显,曹唯也红了,红遍整座城!  踩着徐小公爷的脸来增加威信的曹唯不只是省了收买人心的钱,还带来一连串的好处。比如原本秦淮河管区内赖着不肯给平安银子的青楼茶馆,在接到背后老板的指示后,非常主动的将银子送上门来,并非常谄媚地问曹百户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  再比如原本对曹唯感官一般的任豪任千户,三天两头打着看望下属的旗号,带着两坛酒看望曹唯,言语间不说主属关系,直接称兄道弟,见面互干一坛酒,直喝得曹唯欲仙欲死!  当着徐小公爷的面砸了徐小公爷的酒楼,事后竟然还成了朋友,事情听起来就如同梦幻一般。和徐小公爷交好的几个纨绔子弟这几天看着徐小公爷,就如同看着一个傻子……同时对创造如此奇迹的曹百户也非常敬仰,时常跟着徐小公爷一起去曹唯家玩耍。  “幺鸡!哈,就快胡牌了,胡牌了!今天终于可以赢一次了。”  说话这人是徐鹏举,此时满脸兴奋,就如同喝了劣质兴奋剂。  “七条!”定襄伯家的公子郭登一边擦着汗,一边哆哆嗦嗦地将手上的牌出一张,脸色极为难看,生怕有人碰牌,来时带的银钱已经快要输完了:“各位兄弟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否则这个月家里给的月例就全没了……那个,红薯,你别站在你家老爷后面了,你一开口我就心惊胆战……”  “二饼,我昨天把下个月的月例都预支出来了,红薯姐,我叫你姐了行吗,别吱声!”武靖伯家的大公子赵承庆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红薯。  “自摸,夹三萬,胡了!”曹唯伸着手便向三位勋贵子弟要钱,浑然不顾三人哀怨的眼神,这三位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不得不说,在红薯的指点下,曹唯稳赢众位菜鸟,在这样的情况下打麻将简直是三位权贵命里的劫数……  在一边观战的安靖伯家的公子王志就非常聪明,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珍珠塞在红薯的手上,脸上满是谄媚地笑道:“红薯姐,下把就该我上场了,通融一二……”  看着红薯掩着嘴点了点头,王志眼角都差点红了:终于可以好好打一次牌了……  几个勋贵子弟这几天在曹唯家里玩耍发现,这位自称是曹府大丫鬟的红薯,哪里只是一个简单的丫鬟,丫鬟有和主家一起吃饭的吗?丫鬟能让主家求着指点牌艺的吗?这几位心里都明白,恐怕这是曹唯内定的夫人,所以言辞上也很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丫鬟的身份,难不成曹唯就喜欢玩这个调调……  但不管是不是丫鬟,红薯的牌技让所有的勋贵子弟拜服,在麻将界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头,不少人直接掏银子也不愿意和红薯过招,直接做到了寂寞如雪,马踏众勋贵!  …………  又过了几圈之后,在场诸位勋贵子弟全都一脸衰败之色,如丧考妣,钱袋里空空如也,对生活满是绝望,恨不得剁了手……  “诸位缺钱使吗?”曹唯满脸笑容,就如同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我有赚钱的门路……”  几位勋贵子弟忍不住俯身靠近曹唯,明显对挣钱非常感兴趣,毕竟没谁和钱过不去。几位虽然是勋贵人家,但是家里人多,开销大,被家里重视的子弟每个月能有七八百两银子,而不被重视的可能也就三四百两。  “你们回家以后拿起烧火棍往家主脑门上招呼,等打昏以后藏好了再通知家里人,就说家主被绑票了,不拿赎金就撕票……”  几位勋贵子弟听得眼角直抽搐。  徐鹏举猛地站起来:“家里锅中还炖着汤,也不知道炖烂了没有……”  赵承庆喃喃自语道:“我娘怎么还没有来喊我回家吃饭……”  曹唯明显对几位勋贵子弟的胆色很失望,并感到惋惜,像这种来钱最快的方式就这么被错过了。  “一个个都是勋贵之后,怎么听不懂玩笑话……醉仙酿听说过没有,几位可知道,本人便是醉仙酿的东家,醉仙酿想要在南京城销售,需要销售门路,也需要运输门路!”  徐鹏举神色不屑道:“这能挣几个钱……”  “通过水路,从扬州城运往南京城的货物每十抽二,甚至抽三,再加上销售店面,每个月给地头蛇交的银子等等,大概每船酒需要耗费三千两银子,每个月能够运输两船酒过来,也就是六千两。倘若这笔钱能够让自家兄弟挣到……”  “六千两……”王志惊呼道,这笔钱对还没有成家的几位勋贵子弟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平均下来每个人也能有个一千多两银子。  “曹兄,你说怎么干吧,我们听你的!”王志神色坚毅,好似能为曹唯赴汤蹈火。  曹唯微笑道:“一来诸位都是勋贵,在漕运上是不会收税的,所以运输醉仙酿时需要打着诸位家中的旗号;二来诸位家里都有青楼酒馆之类,醉仙酿便寄存在那里销售了,三来南京城里的地头蛇便由诸位处理了……”  “来一次,打一次!没人敢抢我徐鹏举的东西。”徐小公爷攥紧拳头,狠狠说道,其他几位也点头称是。  曹唯突然厉声道:“无论有多少钱,兄弟都不能因为钱财坏了脸面!”  “修德,你放心吧。”  “是啊!兄弟们同安在,共富贵!”  “行,你们上场输的银子还没有给我,赶紧拿来!”  “…………”
  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所以做生意最稳妥的方式便是把风险和利益都分摊出去。  曹唯可以只与徐鹏举合作醉仙酿的生意,因为徐家在南京脸面够大,足够庇护住两船的酒,但以后若是二十条船的酒呢?会不会有势力对醉仙酿起了心思,不惜铤而走险……  所以将几家勋贵子弟都早早地绑在这辆战车上,就把个人所要承担的风险降低了很多。毕竟没有哪个势力敢同时得罪这么多勋贵。  根据曹唯所知,在土木堡之变前都是由勋贵掌握兵权,他们是一批特殊的群体,欺男霸女的是他们,对大明朝最忠诚的也是他们,因为没有了大明朝,他们以及子孙也就没有了富贵。所以哪怕朝廷里奏参他们的官员很多,但是皇帝从来没有下过狠手,毕竟他们是大明朝的基石。  无所顾忌的勋贵们总是把文官吊着打,文官讲道理,他们讲拳头。  然而,从明英宗正统十四年开始,到土木堡之变后,勋贵凋敝……  庚申年,西宁侯宋瑛、武进伯硃冕与瓦剌战于阳和,败没。是年,瓦剌兵大至,恭顺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战没,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救之,至鹞儿岭遇伏,全军尽覆。  壬戌年,大明军队溃败,死者数十万。英国公张辅,奉宁侯陈瀛,驸马都尉并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野,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皆死。  勋贵集团从此势弱,开始在南京城蛰伏,但是却依旧没人敢小觑他们。别看这些勋贵子弟现在一副斗鸡遛狗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未来的南京城迟早是他们的……  打着家里的旗号在外经商这种事无论如何绕不过家中长辈,勋贵子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他们为人处事都要想着家族,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其他事情都会和家中长辈请教一番,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连累一家人团灭。  这和朋友之间的友谊和信任无关,实在是家里人太多,冒不得半点风险。  能够在勋贵圈里活上几十年的,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每件事情都能想地深远,在听到自家晚辈讲述后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支持,单凭每个月一千多两银子自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然而这却是一次难得的和徐小公爷巩固关系的机会。  朋友之义和利益交叉在一起,两者之间的关系才能更加稳固。  …………  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眯着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徐鹏举,直看得徐小公爷头皮发麻,别看徐鹏举在外面一副高傲冷清的模样,在徐老国公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老公爷统兵多年得出的教育方式便是揍,不服就揍,揍到服为止。所以徐鹏举从小到大被揍过无数回,开始的时候徐鹏举还不知道躲,差点被打出手感的老公爷失手打死,后来徐鹏举学聪明了,逢打就跑,现在跑起来连狗的撵不上……  迎着徐老公爷的目光,徐鹏举感觉事态不对,正要施展尿遁之法,老公爷缓慢开口道:“鹏举,你了解曹唯这个人吗?”  徐鹏举心中警铃大作,老爹原来和自己说话都是陈述句和反问句,比如:“你难道作死?”或者“你真是作死!”这次突然来了一个正经的问句是什么鬼?  莫非其中有诈……  “怂货!磨磨蹭蹭作甚,莫不是嫌老夫棍法不厉吗?”徐老公爷眼睛一瞪,吓得徐鹏举一哆嗦,赶紧开口道:“曹唯就是一个百户……”  “百户个屁!”徐老公爷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即又微微一叹道:“你要是有人家一半好,老夫也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我徐俌怎么会有这么个种……”  “下手的时候你也没把我当儿子看……啊!老爹,你住手……”  一根拇指一般粗的木棍被老公爷抓在手里,老公爷须发皆张,虎目猛睁,一记木棍挥下,狠狠落在徐鹏举胳膊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徐鹏举痛呼,拔脚就往书房外跑去,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被锁住了,顿时心中绝望:这老匹夫什么时候学会战术了……  “怂货,你跑啊!不是跑得快吗?”徐老公爷狞笑道。一边举着长棍缓缓向徐鹏举走来。  徐小公爷也不言语,蹲着身子,抱着头,将后背露出来,非常有挨打经验。  …………  半柱香后,徐老公爷精神焕发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木棒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徐鹏举双手紧抱在胸前,面色颓废,就如同刚被糟蹋过的小媳妇儿。  “曹唯这个人……”徐老公爷眯着眼睛,神色严肃,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措辞,半晌以后才开口道:“不错…”  徐鹏举震惊地看着徐老公爷,他从来没有听见老爹对哪个年轻人评价这么高,听说大学士李东阳年轻时在南京求学,老爹对他的评价便是不错,虽然自己和曹唯是朋友,但他何德何能……  “府里我派去调查曹唯的人回来了……”  “你调查我朋友?”  老公爷没好气地道:“我儿子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秦阳伯,你说老夫该不该查一查?”  “秦阳伯?!”徐鹏举难以置信道:“曹唯是秦阳伯?治好扬州疫病的那个秦阳伯?”  一直以来,徐鹏举都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徐老公爷吐了一口气,道:“曹唯这个后生非常不简单,善于借势。走出曹家村不久便于当地富商潘富借势,从而立足于秦阳县,醉仙酿便是他酿造的。他随后赶赴扬州府,拜师梅公博,以利益结交守备太监黄中,借梅公博和黄中的势,斩断了流泉谷沈家公子伸出的手。  而且这小子有仇必报,你在扬州府遇到扬州知府周彬的公子周兴调戏梅公博之女梅轻柔,事后曹唯使计将周兴吊了一夜。随后梅轻柔在百花楼受辱,曹唯便写了两首咏梅诗反击,一个“便秘小姐”的名号传遍扬州城……  扬州府爆发疫病,群臣束手无策,扬州几为鬼城,牟斌都要放弃时,又是这个曹唯,寻出治疗疫病之法,所以陛下才嘉赏其为秦阳伯。  曹唯来了南京城后不到三天时间便将百户所里的手下驯服,又踩着你的脸建立了威信,并且将自己放在了南京城里所有人面前。  再说曹唯此次联合众位勋贵子弟漕运醉仙酿,是用利益将南京城里的几个勋贵绑在一起,就这恐怕那几个老家伙还要感激他,恐怕就是老夫,也对他有了好感,因为此举让魏国公府与南京众勋贵关系更加密切。从此他在南京城里便无所畏惧了……”  徐鹏举听得目瞪口呆,这便是真正的曹唯吗?徐鹏举忽然想到什么,感觉心中一痛,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曹唯接近我一直是在利用我吗?”  “依老夫看来,其实曹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了!”  徐鹏举眼前一亮,眼巴巴地盯着徐老公爷。  徐老公爷幽幽说道:“如果不把你当做朋友,也不会刚来南京便毫不客气地踩着你的脸建立威信了……”  “……”听着好别扭,不过曹唯真的把自己当作朋友便好。徐小公爷抽了抽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朋友我也认了,起码比爹好……”  书房里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之后,房间里又传出了棍棒的破风声和徐小公爷的哀嚎……  
  (今天大明卿士会被挂到历史热门频道推荐,各位兄弟姐妹打赏,收藏,推荐票统统砸过来,城北能承受得住。)  …………  阳光洒过的清晨,空气里满满都是清新气息,在家睡了几日的曹百户终于想起了工作,于是拿起已经落了一层灰的绣春刀,领着几个爪牙游荡于秦淮河畔,像极了现代令小商贩闻风丧胆的城管大军。  东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魏俊嚣张跋扈地走在前面开道,一言不合就踹人,铜铃大眼凶狠地看着路上行人,展现出稍有异动就出手拔刀的架势。街道上曹唯等人到哪,哪里的人群自动散开,别说触碰,就连目光也不敢交接,生怕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惹出了祸事。  曹唯慢悠悠地走在魏俊后面,左右各有两个校尉护持着,当一位商贩避闪不及就要撞上曹唯时,被魏俊一把抓住。魏俊大怒,正要动拳头,曹唯悠悠开口道:“锦衣卫要以德服人!”  魏俊立马放开那位商贩,然后转过身来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地笑道:“大人宅心仁厚,属下们自当效仿,今后以德服人,万万不能给大人丢脸。”然后转过头来又开始踹人,看得曹唯眉头直皱,手下人的素质还有待提高啊!  最近秦淮河管区内几乎所有的商铺都主动上交了平安银子,曹唯只要了其中的三成,其余的都发给了兄弟们。百户所里的弟兄们都捞足了油水,日子再也不用过得那么紧凑,回到家里还能带几斤肉食,在婆娘面前说话也硬气了,晚上床上运动也有劲了……这教他们如何不对曹百户感恩戴德。  正当曹唯想要回家吃饭的时候,远远看见左侧前方挤了一堆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平事,于是立马往前方赶去。有事就有锦衣卫!朝廷鹰犬,为民服务!  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看见了正赶来锦衣卫,刚喊了一嗓子“锦衣卫来了!”,看热闹的轰一声全跑了,非常有清街的效果。  曹唯往地上一看,地上跪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读书人,灰白的头发,面部消瘦,前额突出,身穿淡青色襦袍,衣服虽然洗的发白,却干干净净,异常整洁。身前放置一张纸,上面写道:“卖身葬妻”四个字,身子佝偻着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曹唯甚至可以感觉到此人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曹唯顿时感觉到一股亲切感,这是家乡的味道。前世各大火车站前都会有这么一批人,跪在地上,身前铺着一张纸,上面要么写着没钱回家,请求支援,要么写着家里有人病重,请求施舍。面前这位仁兄厉害了,直接死了老婆,这要是让前世那些跪地党知道了估计要纷纷抄袭这个创意,当然,妇女同志是葬夫……  曹唯不认为面前这位属于欺诈,虽然前世在年轻时候,纯正无邪,被欺骗无数次,但这次曹唯了选择相信,因为古代人特别注重脸面,相对而言内心还是非常纯朴的,做人还不至于没有下限。尤其是面前这位是一个读书人,在这个时代,读书人都是骄傲的,不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如此作践自己,即便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很少有这么作践自己的,所以曹唯对他有些感兴趣了。  “说出你的故事!”云烨蹲下身子说道,像极了前世某综艺节目开场白……  “给我五十两银子,我的命就是你的!”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面全是恳求和悲伤,死死看着曹唯。  “说出你的故事!”曹唯孜孜不倦,如同努力搜集新闻狗仔队。  “我王盛潦倒半生,自问也曾熟读四书五经,春秋史记,为出人头地头悬梁,锥刺股,一生考了十几次,却毫无功名在身,还要靠妻子给富贵人家洗衣谋生养活,家中子女时常饥饿难耐。  如今恩妻重病逝世,我却连一副棺材也买不起,将来我即便死去我没有颜面面对她。我欠她的,就用这条命来偿还。厚葬需要五十两,这位公子,给我五十两,我王盛的命就是你的。”  王盛说完,把头紧紧磕在地上,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似乎在等候命运的宣判。  “好,你的故事我买了。魏俊,拿一百两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辱自己。你要记住生活总比功名来得实在,你还有儿女,总要为他们想想,好自为之吧。“说完,云烨从魏俊手上接过来一张银票,放在王盛前面,拱拱手转身离去。  王盛泪如雨下,死死抓住银票眼见曹唯离去,又重重地叩拜三下,然后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去。  …………  傍晚时分,曹唯已经走到家门口时,一只木乃伊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刚近身就被曹唯一拳击倒在地。  哼!弱鸡,这点道行就敢出来吓人!  曹百户对自己能够一击制敌很是满意,果然在锦衣卫里待久了,功力见涨。  “曹唯,是我,我是徐鹏举!”  曹唯冷笑道:“徐贤弟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怎么会像你这般变态。”  徐鹏举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昨天下午被老爹打,今天下午被朋友打,整个南京城里敢打自己的两个人都动了手,自己到底有多不让人待见。  曹唯见对方低着头,也不说话,又上前踹了一脚,道:“心虚了吧!本官这就把你这只送上门来的木乃伊送去见官。诶,我好像就是官……那就把你送去卖了换些银子。”  “曹唯,你左边臀部下三寸之地有一块月牙形胎记,某件兵器长四寸五分,粗九分……”  曹唯顿时大惊失色,这种事只在自己喝醉酒以后和徐小公爷显摆过,莫非眼前这么大只真的是徐小公爷……  “你真的是徐鹏举?”曹唯狐疑道。  “正是小爷我……嘶……”徐小公爷抬高声音,不小心拉扯到嘴角的伤势。  曹唯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神色悻悻道:“这才一夜的工夫,南京城勋贵圈的潮流就变得这么别致!贵圈真潮……”  …………  曹府,庭院。  徐鹏举瘫在躺椅上,神色忧郁地看着天空,两柱香后,徐小公爷终于确定蹲在旁边数蚂蚁的家伙不会主动安慰自己了,心里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开始怀疑人生的很多选择是否正确,例如选这么个人做朋友……  “曹唯,我被我爹打了!”  “哈哈,你快看,这只蚂蚁竟然长着三只眼睛。”曹唯转过头来看着徐鹏举,满脸兴奋,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你刚刚说什么?”  徐鹏举:“……”  …………  (还有一章,不出意外在晚上更新……)  
  送走幽怨的徐鹏举时已经到了戌时,曹唯草草吃过晚饭便打算吹灯睡觉,今日游街遛狗委实有些累了,看来当官办差的确不适合自己,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见到红薯走进自己房间时,曹唯大喜过望,心中不禁思索着难不成是因为天寒夜长,佳人难耐,所以想要通过彼此之间的摩擦温暖一下身子?  自从在扬州府曹唯将红薯治好疫病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如同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种难以意会的滋味在两人之间流淌,在经过最初的羞涩之后,红薯任由曹唯牵着手,一起散步徘徊于街头巷尾,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如今见红薯深夜前来,曹唯连忙迎上去,拉着红薯的手,动情地看着她,羞涩道:“我还是第一次,能不能温柔点……”  “……老爷,咱家没银子了。”  “啊?”曹唯大惊失色,从扬州府带来了几千两银子,最近收的平安银子也有一千多两,这么快就没有了?  “府里人多,开销大,每日买米买菜,工人工钱,前些日子老爷喝醉了酒,还随手给手下们打赏了一千两银子,我拦都拦不住,家里库房里已经空了,老爷心里没有点数吗?”  曹唯尴尬道:“这两天忙着睡觉……”  红薯幽幽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递给曹唯,道:“这是家里的账本,老爷过过目,倘若下个月还没有银子的话,老爷只能带着我们仆役一起在街上乞讨了。”  曹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比苦瓜还苦,难不成要再请手下们喝一顿酒,然后趁着他们喝醉的时候再把钱要回来?恐怕第二天手下们就要造反了……  这才来南京城没几天,醉仙酿的红利还没有送过来,距离下个月收平安银子的日子还远,所以如果没有新的银子充实库房的话,恐怕真的便要吃糠喝稀了。曹唯在不断反思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致使如今这般穷困潦倒。  家里穷了,身为家主就要义不容辞,拼命拿钱回家,男人养家是责任,尤其是养这么一大家。别看家里这么大,外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然而家主很有可能明天就吃不到肉肉了,也许过几天连青菜萝卜都吃不起了,如同现代有些大老板,住着别墅,开着豪车,搂着小蜜,实际上却是负债累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这一刻,曹唯无比怀念起远在秦阳县的潘富,倘若这个取款机还在身边该有多好……  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想法子赚钱,实在不行明日先把下个月的平安银子收上来,如果敢不给,那就让这些商家不平安……  …………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当仆役打开房门一看,一个头发灰白的人直挺挺的跪在曹府门口,后边还跪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家里的仆役还以为这个人是有事赖着自家老爷了,于是赶紧跑进府里汇报曹唯。  曹唯听后心中大怒,直娘贼!讹人讹到锦衣卫百户的家里了,这是什么调调?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曹唯仔细回顾了一下,终于确定了这一世元阳未泄,心里更加镇定,拿起绣春刀便气势汹汹地朝着府外走去。  曹唯来到府外,正要破口大骂时,不由得愣住了。  “你不是那个死了老婆的吗?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王盛。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家里可没有寡妇介绍给你!”  “老奴叩见老爷,”王盛在地上梆梆的磕头,两个孩子也紧跟着磕头。  “赶紧起来,大冬天的地上寒冷,什么奴才?本老爷高兴才赏了你银子,以后照顾好两个孩子才是。”曹唯赶紧上前扶起两个孩子。  “老爷仁厚,王盛心领了,昨天老爷扔给老奴银票后便急匆匆的走了,老爷可以认为这是小事情,可是王盛不能,昨日我给亡妻买了一副上好楠木棺材,又请人过来下葬,我亡妻走地体面。如今我心愿已了,这条命就是老爷的了,自当来府上效命。”  曹唯心里赞叹一声,古人心里真是实在,有信用,府上也缺一个有见识和才学的人,不能一直让红薯管着整个家,毕竟家里事情越来越多,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余得志虽然为人机灵,但是毕竟年轻,做事不能面面俱到,所以还是需要一个能够处理家里的大小琐事的人。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吧,带着孩子在前院东边厢房里,家里还缺少一个管家,你若是不嫌弃,便在府上安顿下来,打理家中的大小事务,以后若是再有合适的人,我便给你些许银钱,让你再独立出去过日子,家里以后也会有一些生意需要打理,你可以去做做掌柜……”  王盛摇了摇头,向曹唯拱手道:“老爷多虑了,如今能够给两个孩子一个吃饱穿暖的地方便是非常不错了,就这还要感谢老爷的恩典,要不是老爷援手,家中亡妻的尸骨还不知如何安葬。  来时我也打听了一下,老爷虽然只是锦衣卫百户,但是和魏国公家的徐小公爷交情甚好,所以声望极高,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我王盛在这样的家中做事,算不得委屈。“  王盛看得很开,脸上没有委屈的神色,反而多了一股精神,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早就把心里的英雄气消磨殆尽,如今只想好好过些日子。昨日在家中安葬完亡妻以后还剩下些许银两,王盛在街上买了好多肉食带回家中,看着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王盛泪流满面。  这两个孩子一生下来便没有享到福,小小年纪便懂事了,吃到一半还把肉往王盛碗里送,嘴里还不停地劝王盛别哭快吃。  王盛擦擦眼泪却发现总也擦不干,儿女刚出生的时候,他把两个孩子起名儿子叫赐福,女儿叫天喜,然而两个孩子却没有感受到半点福气和喜庆,看着孩子满脸菜色,王盛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如今能够找到一个让孩子不受冻不受饿的地方,王盛非常满足,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一定为曹唯效死命!  王盛很快便投入角色了,进门便开始了解家中的情况,重点清点家中的仆役以及……库房里的银两。  看着空荡荡的库房,王盛惊呆了,随即苦笑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投靠的主家似乎好像大概也是一个穷酸……
  (打赏的仁兄,我把跃鱼大家许配于你可好!)  库房很空荡,曹唯很头疼,早饭都没吃便出门想办法弄钱去。  在两名锦衣校尉护持下,曹唯百无聊赖地看着街边行人来往穿梭,脑子飞快运转,琢磨着如何能够最快的弄来钱。  杀人放火金腰带,抢劫无疑是来钱最快的,要不然今天晚上便领着两个弟兄,脸上裹着亵裤,在南京城里看哪一家房子最大,然后破门而入,提刀架在他们家老爷的脖子上,问他是要钱还是要小妾…呸,还是要命。一般脑袋里没有养鱼的都会选择拿钱买命。  而且曹唯还发现作案的工具都是现成的,绣春刀锋芒毕露,刀口寒光闪现,实为杀人行凶,放火抢劫之利器。  办法虽好,曹唯却非常纠结,自己可是官呐!还是正六品,怎么能堕落到如同强盗一般。  且不说节操和脸面问题,若是在行凶过程中被家丁发现,然后又在乱棍中被失手打死,岂不是成了最窝囊的锦衣卫百户!以后在明朝野史的一角会不会有这样的记载:  弘治十二年,南京有锦衣卫百户曹唯者,深夜行凶于富贵人家,抢夺纹银三百余两,退走时与家丁激战,终因寡不敌众被乱棍打死,时年二十岁整,贻笑万年……  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曹唯放弃了,再想想其他法子,上帝为我曹唯关上一扇门,那我便在墙上挖个洞。环境是死的,人是活的。曹唯心里不禁感慨自己为何这般聪明豁达,明明小时候没有多喝六个核桃。  其实曹唯不知道的是,整个南京城里房子最大的便是魏国公府,魏国公府里的家丁都是从军伍里筛选下来的精锐之士,恐怕曹唯还没有近到徐老公爷的身,便被家中守卫一刀结果了。  …………  清晨,秦淮河上还泛着雾气,不时有冷风从衣领口子里灌入,带走了身上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热气。街上最早出现的便是在街边摆摊卖早点的小商贩……以及昨天晚上没有揽到客人的烟花女子。  看着站在青楼门口不停吆喝的姑娘们,曹唯突然有些心疼,干哪一行都不容易,谁说躺在床上挣钱非常简单了?一大清早的便要裸露着半个胸脯推销自己,脸上要露出微笑,声音还要保持甜美,略微带点骚气……这不仅需要高超的演技,还要超乎常人的体力以及忍耐力。  青楼?  曹唯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老子便是百花楼里的老板,来南京城也有些时候了,却一直没有去过百花楼,想必账上也有一些银子了吧。  …………  搬迁到南京的百花楼还是那般大气典雅,楼上牌匾是找书法大家用秦朝小篆书写而成,上面还渡了一层金粉,使得百花楼看起来华贵而不俗气。  南京城里有很多家商铺上都渡有金粉,倘若把这些招牌上的金粉刮下来岂不是又能发一笔小财……看着百花楼门上挂着的金色牌匾,曹唯眼中异彩连连,嘴角那抹笑容也渐渐变了味道,有点……邪恶,站在左右的校尉看地莫名其妙。  百花楼门口,曹唯转身止步朝两名校尉道:“本官有大事要办,事关钱途,你等在此等候。”  “是。”  两名校尉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大人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大清早便把持不住,也不知道能在里面呆多久,半个时辰?亦或是两柱香……  门口龟公早早便看见一位官人打扮的年轻公子走向百花楼,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像这种打扮的公子从来都是出手阔绰,打赏丰厚。  龟公赶紧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询问曹唯是否是熟客,认不认识楼里哪个姑娘,倘若不认识可以代为介绍,楼子里的姑娘他都认识,不管是丰腴的还是纤瘦的,只要曹唯说得出来,他便可以介绍一位最可人的姑娘……  曹唯知道里面的门道,无非便是某些姑娘给了龟公些许银钱,告知他若有生客到来便往她们屋里领。所以有些姑娘半天接不到一个客人,有些姑娘却工作繁忙,下不了床。所以姑娘们宁愿轻慢了管教姑姑,也不能吃罪了这些龟公,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曹唯随手丢出去一角碎银子,道:“给本公子安排一间无人的房间,在让花娘来见我,就说有一位姓曹的客人前来找她,从扬州府来。”  花娘便是百花楼里的管教姑姑,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当初在扬州府交接账目的时候和曹唯见过一面,认识她这位主家。  “得嘞!爷,您这边请……”  龟公满脸笑容接过银子,手里暗自掂量着银子的份量,态度更是谦卑,听这位公子话里的意思,还认识管教姑姑,想必也是一个长情的,从扬州府追到南京城。姑姑虽然是半老徐娘,但是风韵犹存,尤其是胸脯鼓鼓……  龟公小心翼翼地将曹唯带到一间客房,然后弯腰拱手退去。  不大一会,便听见有脚步声匆匆传来,越来越近,随即便有敲门声响起,曹唯打开房门,正是花娘,跃鱼也在,只是跃鱼妆容不整,想必是刚起床便匆忙赶来。  二人见到曹唯后,神色一喜,就要行礼,曹唯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便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之内,曹唯坐在上方,花娘和跃鱼侍立左右,跃鱼给曹唯躬身见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听闻下人描述,我便知道是公子来了。公子如今在南京城风生水起,跃鱼早有耳闻,只是公子这么些时候也不来百花楼,奴家还以为公子忘了跃鱼呢。”  自从没有了约束,跃鱼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活泼俏皮,毕竟还只是年轻少女,心里没有了顾虑便恢复了青春本性。  曹唯失笑道:“跃鱼姑娘风姿卓越,我又怎么能忘了……只要给我五百两银子,我能记你一辈子,怎么样,划算不划算?”  “公子……真会说笑。”跃鱼笑容凝固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位从翩翩公子直接变成市侩商贾,无耻嘴脸让跃鱼有些失神:怎么忘了这位的秉性!  “真的,跃鱼姑娘考虑一下,随便一位富贵公子打赏一下也比这个多。”曹唯满怀期待地看着跃鱼。  “公子,你还是把跃鱼忘了吧……哈,突然想起来,早上还没有梳洗打扮……”  “……”  
  买卖不成,曹唯有些失望。然而买卖不成仁义在,曹唯正襟危坐,努力调整心态,争取做到在没有挣到钱的情况下还留有风度。  “我这次来除了看望跃鱼姑娘以外,还是来给百花楼定下一些新规矩的……”  跃鱼和花娘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换东家以后自然是要根据东家的性情定新规矩,这是常有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位年轻东家的规矩是让楼里姑娘的日子变得好过,还是难过。  曹唯也没等她们说话,继续说道:“我只有三条规矩,第一,从今日算起,百花楼里的姑娘们做十休一,三十天额外休息一天,在她们休息的一天里,百花楼里的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得干预他们的生活……”  跃鱼小嘴微张,花娘倒是反应很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也是楼里的姑娘出身,知道这一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尊重,意味着自由,还意味着这位年轻的东家把姑娘们当人看。花娘嘴里不断说道:“东家仁慈,仁慈……”  曹唯起身扶起花娘道:“我还没有说完呢,这第二嘛,便是每个月从账上支出两千两银子,在城外僻静的地方买一座庄园,等姑娘们年迈无以为生的时候可以在里面居住养老,楼里想必也有老迈的姑娘,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花娘眼角湿润,哽咽道:“以前每当姑娘们老迈,东家便会将她们逐出百花楼,她们无以为生,只能在街头乞讨,最后饿死于街头破庙,尸体都无人安葬。花娘以为自己也会是这个下场,今日东家给花娘和姑娘们一个安身之地,公子是每一位姑娘们的再生父母。”  “第三,每月从医馆请大夫来楼里给姑娘们诊治,确保姑娘们身体健康,工作愉快,干一行,爱一行……”  “扑通。”花娘又跪倒在地,不停地给曹唯叩头,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跃鱼眼睛里也是异彩连连,这样的东家值得一生托付。  花娘抹着眼泪说道:“公子仁厚,姑娘们永远记住公子的恩德,只是大夫估计不太愿意来给姑娘们诊治,他们瞧不起……”  曹唯冷笑道:“那就用钱砸,砸到他们来,倘若他们还不识好歹,我便动粗了!”  “公子仁慈……”  “此三条规矩从今日起施行,并定位永例,只要我还是百花楼东家一天,便不会改变。若是此法得当,天下青楼自当纷纷效仿,那时候姑娘们才会有一些体面……对了,如今百花楼的账上还有多少余银?”  花娘连忙道:“百花楼来南京城时日不久,这段时间生意也还算不错,目前账上还有五千三百余两……”  “取三千两银子给我。”  曹唯说完起身要走,花娘赶紧爬起来,擦干眼泪,便匆忙去准备银子。  跃鱼道:“其他三院的院首们想见公子一面,还请公子给他们一个恩典。”  曹唯思索片刻,笑道:“我也想见见其他三位院首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与跃鱼姑娘等同,你把她们带过来吧。”  跃鱼离去,不一会便带回三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看得曹唯眼睛都直了。松院的瞬凰大家有一股高贵的气质,如同高高在上的公主,梅院的绕梅大家如同寒冰一般,冰冷的脸庞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兰院的凝蔷小巧玲珑,如同清雅的小家碧玉,惹人怜爱。  三位院首见到曹唯之后也稍稍失神,曹唯太年轻了,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尤其是这位新东家容貌俊朗,眼睛明亮,嘴角的微笑也别有味道。  三位院首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醒过神来,朝着曹唯一同福身行礼道:“奴家见过东家。”  曹唯笑道:“早就听闻百花楼有四位大家,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今日一见却是不对……”  瞬凰上前道:“还想请问东家,哪里不对?莫非东家对我们姐妹四人失望了?”  “不,我发现那些形容的都不够,几位姑娘果然不愧风华绝代四个字。”  凝蔷掩嘴笑道:“东家的嘴真甜,想必哄骗了不少姑娘。”  “我家里只有一位叫做红薯的丫鬟,还吃不到嘴。你们也都是好姑娘,若是有心怡的男子,不必掩藏,本公子也好成人之美。”  三人见曹唯这样说道,神色微微动容,一直没有说话的绕梅上前道:“公子…可是在说笑?”  曹唯微笑不语,跃鱼笑道:“跃鱼相信公子。”  “嗯嗯,凝蔷也相信公子,公子如此英俊,想必是不会哄骗我们这些弱女子的。公子赶紧把她们三个嫁出去,凝蔷便是百花楼的花魁了,到时候一枝独秀,也好比四人同辉地好。”  跃鱼点了点凝蔷的额头道:“就你鬼机灵。”  “都说百花楼四位院首才色双绝,这色嘛,本公子是见识了,这才又是什么才?还请几位大家解惑。”  凝蔷脆声道:“公子,瞬凰姐姐年纪最大,一手古琴弹得鸟凤和鸣,余音袅袅,三日不绝;绕梅姐姐的舞技天下少有,尤其是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最让男人有征服欲……”  曹唯擦了一把冷汗,这位凝蔷真是人小鬼大。绕梅则对凝蔷翻了一个白眼,风情无限。  凝蔷也不介意,继续说道:“跃鱼姐姐可是书法大家,写得一手好字,让不少才子倾倒;至于凝蔷自己嘛,公子猜一猜?”  曹唯失笑道:“凝蔷姑娘想必最会倒马桶,每天帮助各位姐姐倒马桶。”  其他三位院首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凝蔷皱着鼻子,气呼呼地道:“才不是呢,凝蔷的按摩手艺可是一绝。”  曹唯在凝蔷鼻子上刮一下,道:“好,有机会还要见识一番才好,时候不早了,本公子下回再来看望凝蔷姑娘。”  曹唯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房间,瞬凰说道:“我们这位新东家……不一般。”  “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没有猥亵,没有令人作呕的欲望,尤其是看着凝蔷时就如同看着妹妹一般,绕梅不会看错。”  跃鱼直勾勾地看着曹唯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道:“我终究没有看错他……”  (城北在调整后续的情节,昨天晚上码着字就睡着了,所以最近可能会有些少更,还请大家谅解一下,现在还有一章存稿,是今天写的手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码完,有推荐票的话也请支持城北一下,现在有四大家,打赏来领……)
  百花楼外,魏俊已经在此等候,见曹唯出来便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道:“河东浮现一具尸体……”  “浮尸?”  曹唯满脸兴奋地问道:“是不是全身肿胀,眼睛突出,尸体是正面朝上还是背部朝上?我猜是背部朝上对不对?”  魏俊擦了一把冷汗,道:“尸体是面部朝上浮起……”  “还特么是仰泳!好了,本大人知道了,回家吃饭吧。”  魏俊连忙拉住曹唯,道:“大人,秦淮河是咱们百户所的辖区。”  曹唯道:“那关本大人何事,官府自当侦查破案,我们要有出息,不能虎拿耗子,多管闲事……”  旁边一位校尉低声提醒道:“大人,那是狗拿耗子。”  曹唯沉默片刻,看着这位校尉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校尉一愣,随即大喜道:“标下雷五。”  “好,雷五,你这个月的例银减半,敢骂本大人是狗,脑袋被驴踢了……”  魏俊见自家大人越扯越远,连忙说道:“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千户大人已经去了。”  曹唯叹了一口气,盯着魏俊道:“魏俊,你告诉我,这件案子本大人就不能置身事外吗?要不然你替本大人请一个月假,就说我在青楼里得了花柳病,卧床不起!”  “大人,锦衣卫有协办之责……”  曹唯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有时候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我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却一直劳身劳心,不仅为家里生计发愁,而且还要为公务繁忙。”  “大人受累了……”魏俊说完便想打自己的嘴,没见过在家五天都不去百户所签押的百户,没见过巡街巡到一半然后便回家睡觉的百户,没见过发放例银时都不露面的百户,百户所里新来的几个弟兄都还没见过这位百户,再过几天这位百户大人在百户所都成传说了。如果这都不算清闲,那怎样才能算清闲?  …………  河东是秦淮河下游,当曹唯来到这里的时候岸边已经围了一圈的百姓,捕快和锦衣卫校尉将无关人等隔离在外,有眼尖的校尉看见曹唯朝着这边走来,马上疏通出一条通道。  曹唯穿过人群,仵作正在验尸,任豪和一位身穿绣云雁补子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岸边交谈着,这位男子长着国字脸,留着长须,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和任豪说着什么,任豪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魏俊在曹唯耳边说道:“那位是南京知府杨宏杨大人,文官出身,向来和我们锦衣卫不对付……”  曹唯走到尸体旁边,转了一圈,然后走到仵作面前,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仵作放下死者的眼珠子,向曹唯拱拱手道:“大人,死者口腔和鼻孔之内并无污泥,全身没有什么伤口,面部虽然被河水泡得肿胀泛白却暗呈乌黑之色,眼中带有血丝,指甲发黑,所以……”  “所以他不是溺水而亡,而是中毒而死是吧?”  “大人明鉴。”  “眼珠子帮人家装上去……”  仵作一愣,道:“是,大人。”  任豪扭头见曹唯来了,向杨宏拱了拱手,便朝着曹唯走过来,来到曹唯面前,沉声道:“曹老弟,情况不太妙,死者双手起茧,尤其是右手虎口处更是如此,明显是长年使刀之人,而且胸口处纹有一朵莲花……”  “白莲……”曹唯刚要叫出来,任豪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此事不可声张。”  白莲教是中国历史上最诡异的宗教:元朝反元,明朝灭明,清朝则反清复明!在哪个朝代就反哪个朝代,不知道这个教派为何这般奇葩,也许历代教主都是心理变态,只为反朝廷而生。  相传白莲教中各种自带邪性的高手隐匿其中,一出手便搅得一场大乱。明太祖朱元璋早期曾经借助白莲教建立大明,但是当上皇帝以后反手便给白莲教一刀,从此以后白莲教便和明朝相爱相杀。  在洪武、永乐年间,川鄂赣鲁等地多次发生白莲教徒武装暴动灭明,有的还敢建号称帝,均被镇压。白莲教是朝廷的心腹之患,便是以仁义治天下的弘治皇帝在镇压白莲教时也没有手软过。  曹唯拿开任豪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兄长是不是如厕没有洗手?”  “某家从家没有洗手的习惯。”  曹唯赶紧在路边找了一桶水,开始洗脸,重点放在任豪刚才捂住的部位,一遍又一遍的洗,洗得很仔细,最后连下巴都不放过,任豪默默在身后注视着他,脸颊直抽抽。  一柱香后,曹唯又走到任豪面前,压低声音道:“兄长,白莲教这祸害怎么跑出来了?”  任豪直愣愣地看着曹唯,当听到白莲教时才回过神来,神色严肃道:“事态重大,这件事恐怕是遮盖不住了,这次起码要把南京城翻个遍。”  “兄长,那位杨大人临走前朝着咱们冷哼一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欠了他银子不还?”  “啊呸!”  任豪不屑道:“这位南京知府满嘴的仁义道德,却已经纳了五房小妾了,最小的只有十六岁,真是暴珍天物。有功劳便往自身上揽,有麻烦就往外推,你知道他刚刚跟老子说什么吗?他说缉拿匪徒是咱们锦衣卫的职责,他们官府的职责是护民安康,安抚百姓!。”  曹唯重重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声道:“他奶奶的!”  “嗯!他奶奶的!”  “不过兄长,小弟倒是知道死了的这位仁兄从哪里来。”  任豪两眼冒光,紧紧握住曹唯的手道:“贤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曹唯赶紧用力拉出手,道:“贤弟刚刚去看了一眼,死者鞋子上有一些黄泥还没有被河水冲走,南京城周围有好几个地方生产黄泥,然而秦淮河上流却只有一处……”  “千峰山!”任豪惊呼:“贤弟,哥哥马上便召集兄弟,赶赴千峰山,若能抓住匪人,兄弟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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