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爱过 何润东以前在我哥的电脑上玩过一个游戏,好像是战地系列的,任务就是升降旗子(国旗)。 求大神帮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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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wner of this website (www.fatieku.net) has banned your access based on your browser's signature (36cc4-ua98).    前言  4月3日上午10:23接到章嘉禾的电话,说老师让回学校去补上次逃掉的课。我骑着粉条一路从公司狂奔回学校,到达博识楼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刚好10:30。  粉条真是好样的,平时25分钟的路今天7分钟就搞定了。此刻我真想亲吻它粉红的双颊……  正在我大喜过望手舞足蹈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这是我大学四年的最后一堂课。这堂课在两周前就开了,学校规定每个应届毕业生都必须上,学校甚至放话出来,师范生谁敢逃这门课,就别想拿毕业证和教师资格证。  可是我和章嘉禾都逃了。  章嘉禾是迫不得已的。她考了国家公务员,那个时候正在甘肃准备面试,飞回来把课上了,估计面试也吹了。毕业嘛,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先把工作找了。  当时,课堂上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学院请来的就是今天还不屈不挠,应该说不依不饶继续给我们补课的张老师,用他的满级24K氪金近视眼扫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全班”同学后,开启了修炼超宇宙无敌教师的专用程序:点名。  “张晓红……”  “到……”  “王允……”  “到……”  “……”  “师颖……  师颖……”  “老师,师颖找到工作了,她在上班呢所以没法儿来……”班长何玮翔站起来替我答道。没错,师颖就是我,何玮翔是我老乡,我俩一个高中毕业的。  我已经跟何玮翔串通好了。我确实找到工作了,但我跟公司说学校还有课所以我需要推迟报到时间。此刻的我,正大字一撇地躺在宿舍的床上,除了翻身,什么都不想做。  我的超级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老师听到这句话显示出了十二万分不淡定:“找着工作就可以不用来上课啦?反了你们了!”——仿佛我这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真是太过分了!通知没来的同学补课,时间地点我会另行通知。”张老师生气地撂下话。  当我听到还要回去补课的噩耗,恨不得分分钟炸掉这个学校。烂学校就是矫情。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学校在大四下学期还给毕业生排课。脑袋被驴踢了。  可是就在这堂最后的、“失而复得”的课上,我居然迟到了。  我背着书包快速地穿过博识楼的草坪,朝着四栋飞奔而去。就在我边回忆前景,边踏草而过的这零点零一秒,一个声音喊住了我:  “同学,你是来上课的吗?”  废话,难不成还踏青啊。回头,是一个学妹。她手上拿的那个东西,烧成灰我也认得:迟到签到表。跟我们高中时一模一样。拜托,规章制度从高中到大学可不可以有点创新啊?  我转头继续跑,她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教室,章嘉禾缩在门口给我候门,听到脚步声立马给我开门,我一个箭步窜到了座位上。学妹就像一只妖精触到了大师兄划给他师傅的护身结界,一下子弹回了门外。  我对着窗外无奈又不肯善罢甘休的学妹,无良的笑了。想抓我,呵——呵——  讲台上一个女生正在朗诵着舒婷的《致橡树》。  “快去找老师解释一下,说你是上着班赶过来的,顺便抽一下你的考题。”章嘉禾对我说。  我晕,这堂课是普通话能力测试课。“老师在哪?”  “就那,第四排,戴帽子的那个。”我顺着章嘉禾的手指看过去,找到了老师。  拿到了考题:一、朗诵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二、情景模拟你是一个新来的老师,在KTV给新同事作自我介绍。  晕死,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考题啊。在KTV……做自我介绍……这就好像给理工科的学生一块钢板,让他们分分钟造出一罐汽水来。  “喂,章嘉禾,我觉得我唱首歌好了。你说我唱什么?”  “你就唱Beyond的《海阔天空》好了,‘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基友……哪怕有一天会跌倒……’”  “滚……”  朗诵完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我开始情景模拟自我介绍,“……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卖报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我的自我介绍完了,谢谢大家。”  全体同学爆笑。台下笑得七歪八扭的,竟然只有一小撮是我们班的同学。其他的我都不认识。果然是补课啊。这下完了,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而老师笑得连笔都拿不稳了。  然后,我就在章嘉禾的一脸黑线中下了台。  这个测试的最后一个内容是朗诵完的同学给其他同学点评。  “师颖,你起来点评一下刚才的这个男同学。”   “这位同学教态大方,语言标准而流畅,但这些都不是最可贵的,最可贵的是当他发现了自己讲得满嘴跑火车之后还能自圆其说,并恬不知耻的讲下去……”  大家又开始开始爆笑。  “恬不知耻”这个词,是从我的嘴里跑出来的么……我的嘴巴怎么老是不受控制呢……  此时的章嘉禾,恨不得从来不认识我。  好吧,这种感觉又来了。我又可以口无遮拦肆无忌惮地黑别人了。教室里,我满血复活。  第一次希望这一生中的课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您老能不能别再这么折腾了?还真当自己是一道闪电啊?能不能别再乱扯闪(云南方言‘乱打雷的意思’)?最后一堂课积点德呀!”章嘉禾一脸不爽。终、于、爆、发、了……  “你没看见我很开心啊。”我一开心就会肆无忌惮啊。  “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开心你也不能扰乱课堂啊!”  从一月份放假到现在,章嘉禾不知道的太多了。我在备战考研的时候,她在玩儿;她备战国考的时候,我依然在备战考研;等她考完了,我还在奋战。事儿太多了,谁也没心思一直天天形影不离的关照着谁,况且我俩不在一个宿舍。  我真正备战考研,其实只有半年。这半年里6点多起床,有的时候是7点,站在自习室6楼的天台上我把《人间词话》背了两遍。《毛诗序》、《典论?论文》、《文赋》、《文心雕龙》  、《诗品》、《词源》、《论词》等能背的中国古代文论我都背了。中国古代文学的教材,袁行霈版本、游国恩版本、褚斌杰李修生版本、章培恒骆玉明版本的都看了几遍,笔记做了三遍。  嗯,我考北京。没错,就是北京。现在想想,只怕我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勇气。  我每天带着小平板,看书累的话就上考研BBS,看到那些有用的帖子就保存下来。上中文考研网买“内部资料”:导师讲义、学生课堂笔记等等。英语的十年真题做了三遍,最后一遍做了全文翻译,从PartA到PartC。  做的太多了,仔细想,也记不清了。  留有深刻印记的,就是每天拍的发在微信里的照片;还有长出的7.5公斤肥肉。最后微信密码忘了,那个微信就没再上过;而肥肉也一直在,到现在还没减下来。  人家考研都瘦了,而我胖了。  从学校考入人大的学姐一直对我说:加油,学妹,我在北京等你!  而我也一直相信,考研就是一次大规模群体性挫败事件,不走过法西斯的窄巷,便无法到达民主大街和自由广场。于是一门心思往前冲。  结果还是失败了。  从考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与北京无缘了。成千上万的考研专业户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就得逞。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silence,还是silence。  你永远无法去形容、描述、揣摩和体会一个考研的人曾经对未来寄予了多大的希望。而现在有多失望和迷茫。  我自己也不懂。  我一直认为这是我人生中离开云南的一张好牌。而我没有打好。天知道我有多想离开云南!  从1月4、5号考完研到现在,3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茫然和混沌。我的生活就像一滩烂泥,触不到底,无从收拾。  脑袋空空的,有很多话想说,也想畅快淋漓地哭一场,可是总是找不到那个释放的点。  就像一个被蒸煮的鸡蛋,高温熏烤着,最后熟在了心里。凝固了心,那些原本能流出来的,也流不出来了。  考研成绩发布,我查到了分数。什么也不等了,立马找工作。于是我在各大网站上投递简历。申请的职位都是编辑、记者、撰稿人。  接到公司的面试通知那天,我正在去河口的车上。我本来是抱着支教边疆视死如归的心态去的。接到电话后,我答应两天后回昆明面试。  我在那边吃了一条1.5公斤的中华鲟,结果满脸起了小疹子,红红的还透着点白尖儿,真是恶心死了。  我就顶着这一脸的小疹子去面试,结果,174太TM的让人添堵了,我整整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于是我就这样拿到了我人生中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  从上班那天到现在,唯一能让我舒心点的就是面试那天上司的话: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事儿,我要不想等你也就不等你了。”一下子让我感觉,我还是很重要。  进了公司,就等于进了社会。这种翻天覆地的差异真让我受不了。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全国500强,搞建筑和房地产的。我以主编的名义被招进去,主要负责编辑内刊。  其实也就是写写报告,做做会议记录。  我的桌子临近窗子,落地窗外面就是马路。每天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对着马路发呆  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来来往往的上班族中的一员。  我最终做了这一生最不想做的事,也最终成为了这一生最不想成为的人。  一生,说起来太长了。我才大四。好吧,说到底还是我矫情了。  我没想过再回到课堂;也没想到这堂失而复得的课会让我如此开心和留恋。  “章嘉禾,我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怎么样?”我认真严肃地看着她。  “靠……”章嘉禾盯着我的脸,半天蹦出一个字来。她十分希望我不要再扰乱课堂,她以为我在反省。  “好啊,你写,我在里面还叫章嘉禾。”  “额……我这里面没有宿管阿姨的戏……”我表示无奈。  “去死,不是说写我们的故事吗?没有我在里面,怎么能叫我们的故事呢?”章嘉禾直嚷嚷。  “好啦,我给你安插个卖炸洋芋的角色……哎哎,别打我,卖炸洋芋的可都是土豪……”  的确,没有章嘉禾的故事,就不能叫我们的故事。  那句话:“黄昏无霞,何以为黄昏,青春无你,何以为青春?”  Chapter 1  我叫师颖。巨蟹座,彝族。出生于云南南部的一座小城。我的家乡有个湖,很美丽,是云南省四大高原湖泊之一。不过现在完全干了。  大家都喊我小强。小强这个称呼,是源于高中时我在我们班下五子棋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所以被大家尊称为小强。这个称呼被何玮翔带到了大学,延续了它的历史使命。  “小强,还蟑螂呢,看你上的什么大学,我看你连蟑螂都不如……”每次我妈看我不爽时就用我的尊称来找茬。  哼,小强就是小强,对于我妈挑衅的态度,我不以为意。  2010年的秋天我准备上大学。  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我独自在我高中外面的人行道上坐到了十二点多。  我充满迷茫,不知何去何从。从高考结束查到分数的那一刻起,我感觉我的人生就不属于自己了。绵羊和我分数大致相当,所以我俩在一块商量填报什么学校。填报志愿有三天时间,第一天我去她家,第二天她来我家,第三天各回各家……  但每一天我们做的都是无用功,最后还得听家里的意见。我妈抱着厚厚的填报志愿指南给我划一遍学校;我爸又接过去给我划一遍……最后我姐不甘示弱地上位,一锤子把我的志愿定了。  绵羊的志愿也是她姐姐帮她定的,跟我同一个学校。何玮翔的也是她姐姐帮他定的,也是跟我同一个学校。我只能说,这三个姐姐肯定是串通好了的。  我一直有点后知后觉,对于即将到来的我必须面对的未知的世界,我无法用一种很鲜明的态度去对待和迎接它。  明天就要去新生注册,我还得回家收拾东西。  我妈坐在我对面,忧心忡忡地看着平时聒噪得要死而现在一言不发的我。她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收拾好东西已经快半夜两点了。  狗日的学校居然真的把我们仨录取了。我们明明都已经填到最末一个志愿里了。  对于新的生活,我一点也不期待。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这样也很好,因为一旦我脑中产生新的情绪,任何一种,或是很微小的,都可以让我思考上千百遍。  这样很好,很好,我胡乱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和何玮翔两个人坐上车。绵羊早我们几天已经去了学校。  我们的爸妈在车窗外给我们招手告别。事实上何玮翔的爸爸早在我们高考前的几个月逝去了,而他妈妈也没有来送他。  我闭口不言此事。我知道此刻的何玮翔和我一样迷茫。我们无话可说,也不需要说话。  何玮翔的姐姐和我的姐姐在车站等我们。这就样,我们来到昆明。  整个高中,我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着我能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当昆明汽车站里夹杂着汽油味和灰尘的风向我吹来时,我才深刻地意识到,我真的要在这里呆上四年了。失落感排空袭来。  我大学的前奏,就是这样一出狗血淋漓的默片。  坐上去往学校的车上,龙套一开始说话:“师颖,你说咱俩会不会分在一个班?”   “不知道。”龙套二回答。在我的生活中,我也是一个跑龙套的。  后来我俩确实被分在了一个班。  人文学院,10级汉语言文学2班。何玮翔的乌鸦嘴。  如果要定义一下我和绵羊的关系,那就是:初中时她在我隔壁班,高中时在一个班,大学,我们依旧在一个学校。这样算下来,到大学毕业,认识刚好十年。哇,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老友记》了!  而我和何玮翔的关系,高中校友,大学同学。她姐和我姐,高中同学,大学校友。关键是,她们两个是中文系的也就算了,还把我跟何玮翔也拉了进去。  到达学校,姐姐们给我和何玮翔买了同款的水壶,同款的台灯,只是颜色不一样。我们连旅行包都是一样的。  何玮翔的姐姐送给我和他一人一本《读大学究竟读什么》。我们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始。  说实话开学第一天我就开始看这本书,可四年下来我依然不清楚我们读大学究竟是读什么。  进学校的第一周,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我才没有心情跟新同学玩耍。  没有高考过后解放的喜悦,也没有对新生活的好奇与憧憬,我就那样一个人泡在图书馆里。  要说我这辈子对什么展现过我的痴迷,那就是图书馆。坐在图书馆的地上,我边看书边发呆。我甚至很高兴我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看书和发呆。  没有人打扰我,我的世界很清静,清静得只有我翻书和我自言自语的声音。  我几乎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活着。  书籍教给我知识和智慧,可它们没教我如何生存。  我不适应大学生活,而在云南上大学,又让我何其挫败和受伤。  当我第一次问自己这样看似无聊至极的问题时,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我才大一!大学以前的我,对很多的东西思考得很多,比如怎么样把数学题很快答完啊,怎么样很快地洗完澡啊,怎么样让我家的狗别老跟着我去学校啊……而我对自己的人生思考很少。问自己这么深刻的问题,自己都无所适从,无法回答。  活,是一个哲学问题,一个元问题。哲学的元问题渗透全部,与我们思考着的思想并存。既然我不能回答自己为什么而活,那这样的“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连为什么活都不知道,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或者,我是为了上学而活着?答案很肯定地被否定。我绝对不是为了上学而活着。可我明明从一出生就在不停地上学和念书啊,我的人生看上去就是为了上学而活着啊!  如果不知道一件事为什么存在,那么这件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向着这些沉默如谜的书籍大师们说明我活着的理由,为了高中时没学完的知识?为了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很能写和做饭很厉害的人?为了隔壁村的王二狗?或者仅仅是因为不想死?  ……  我背靠着书架坐在图书馆的地上,盯着对面一排排的书恶狠狠地拷问:“说啊,我为什么活着?”  没有书回答我。靠,人生真是苍白到家了。  在我反复地追问书本、书架、墙壁、桌椅无果的情况下,我的人生被我思考得一塌糊。  最后我决定,大学四年我一定要活得轰轰烈烈,我要让这个学校因为有了我而有所不同;我要活得像一道闪电,至少我划过天空的那一刹那,大地会被投影短暂而炽烈的光明。  对,就这么做!Perfect plan!  那就先发展我的爱好。于是我快马加鞭地投入了一个诗社和一个创作团队的怀抱。在图书馆我开始写诗。我在高中的时候做过我们校刊的编辑,它有个很青春的名字,叫《天蓝年代》。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上面发过文章,唉。  我编的书一本没留,然后我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毕业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后来在绵羊的书架上发现,她留了一本。  在图书馆写诗写累了,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周末我会睡得更长。即使我口水逆流成河也不会有人打扰我。  通常一觉醒来就到下午,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吃饭去了;有时是晚上,闭馆的广播把我震醒,抬起头一看,又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整个大厅的灯都亮了,映照着外面的黑夜。  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孤独而崇高。噗嗤,噗嗤,看见没,我甚至闪着光。  于是我开始奋笔疾书。  有时我甚至想,龙猫跟我一起在坚守黑夜。因为它总是在月明如水的夜晚,坐在那棵大樟树还是大橡树上吹着埙,然后整个田野就开始起风,麦浪一浪高过一浪;树的种子在月光和埙声里悄悄发芽。  于是我又开始奋笔疾书。  周末的时候,我也会待在图书馆旁边的小山上。我仿佛有很多时间去看天,看树,看技工修剪树木……云层走动的样子,树叶摇晃的样子,蜜蜂纤细的脚踩在花瓣上的样子……一切都是淡淡的,缓缓的,又充满温情美好的样子。  于是我也开始奋笔疾书。  那个时候,我是何等的装逼和文艺。  我甚至会带上素面本,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  从表面上看,我这装文艺的写作行为似乎没有为我活得轰轰烈烈作出什么帮助,但至少我不再脑残地对着空气追问自己为什么而活。我开始暂时忘记那个问题,脚踏实地的活。  至少,我开始融入这里的生活了。  我积极地投入社团活动中去。因为在社团、社联、教室、宿舍、图书馆之间频繁奔走,我常常落单。慢慢地我习惯里与简和社联的人一起做事,跟章嘉禾她们一起学习,然后跟大尹她们玩。现在回想起整个大一与大二,对当时疲于奔忙的生活状态好吃惊。  可我依旧不能适应上课教室的不固定。因为时间不对接,所以小伙伴们不能一直陪着我。我的大脑对课表和科目教室有着天生的屏蔽功能,所以即使我在出发前看过课表,我也会成功地走错教室,并且常常带错课本。这种状态甚至一直延续到大三上学期。  “上帝在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用门夹你的脑子。”我姐觉得我太不可思议了,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深刻地记得大一下学期的那堂现代汉语课。  已经是上课时间,我在两栋教学楼之间徘徊了近20分钟,依然没有找到上课的教室。  我就纳闷了,老师究竟把教室调哪去了?  一路上都不停地打章嘉禾还有其他同学的电话,可是她们都没有接。  我在脑海中把平时上过课的教室过了一遍,在我打算放弃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见了我们班同学那可爱的脸庞。  推开门的第一句话:“老师,我们换教室了吗?找死我了,总算找到你们了……”  “额,同学,周四我们一直是这个教室。周四跟周二不一样,单周和双周也不一样。” 全班出奇地安静。老师一脸黑线地回答。  我的老师叫龚健,我至今记得他那副想分分钟把我砍死然后再剖腹自杀的表情。  此时的他肯定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我朝教室后面一看,黑压压全是学院里的领导。  此刻我也想剖腹了。  而章嘉禾,又是那副恨不得从来不认识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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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章嘉禾是除了绵羊和何玮翔之外我在大学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章嘉禾,河北石家庄人。摩羯座。不远万里来到昆明求学,估计是早有预谋,想躲避2013年漫天飞舞肆意横行的PM2.5。  大学四年,她很崇拜我。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清楚。  ——就像我崇拜会变身的大黄蜂、会飞的哈尔那样崇拜。  章嘉禾一般都不去图书馆。但她每个学年都是全系前三。作为中文系最骄傲的学生,她从来不看文学作品,对四大名著和民国十大才女从来不感兴趣,也分不清阿尔皮斯众神。  这样的女子,在成绩蒸蒸日上的同时,依然无法清除我们的交流障碍。  真是中国应试教育的败类。我言论自由,大义灭亲。  我看过很多书,我仿佛什么都懂。当然很多时候是不懂装懂,但我怎么可能让章嘉禾看出来。我给章嘉禾讲文学,讲地理,讲历史,讲风土人情,讲我所知道的一切。  不好意思,我确实什么都知道一些。我从小很爱看书。  亦舒说过,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裳,买过什么珠宝,因她没有自卑感。  噢,非常不巧,我没有气质,更不是什么淑女。我总是用一种漫不经心不足为奇的语调慢慢地给章嘉禾进行科普。  不是为了掩盖自卑感。只是单纯地为了交朋友。说到这里,发现年少的我节操掉了一地。  事实证明我很成功。章嘉禾很喜欢问我问题,什么事都喜欢跟我讨论听我的意见。怯生生的纯洁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深刻的、无法掩盖的——崇拜。  对,那是深刻的、无法掩盖的,崇拜。我就像电影里那些爱现的黑社会老大,为自己的成功地吸引到一批小弟感到很自豪,很满足。  小弟,章嘉禾看到这个词,肯定会把我当做黄瓜拍了。  章嘉禾后来问我:“上课第一天你没带课本,那么多人,你偏偏跑来跟我蹭书看,你说,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我晕,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这是缘分好不好。难道你认为我色诱你?拜托,我又不是同性恋。交个朋友的事,用得着这么居心叵测吗?”打死你我也不会承认的。  “居心叵测”这个词……不带我这么自黑的。  开学的班会上,班主任任命章嘉禾为学委。我当时想,既然我已经在这么没档次的大学里了,如果我想要活得轰轰烈烈一点,那至少我应该向上一些,积极地跟着进步人士走。于是,我就跑到章嘉禾旁边蹭书去了。  章嘉禾是典型的摩羯座,稳重细心,严谨踏实,做什么事都很有计划,然后一步一步地完成。大学四年下来,她把中文系能考的证都考了。  真乃我洋洋中文大系的人才一枚,为我洋洋中文大系增光无数。  我总是对章嘉禾为自己制定的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计划嗤之以鼻,我认为在大学,看自己喜欢的书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没必要为了GPA和加权平均成绩而去考那么多证。  我也一直在勤勤恳恳地践行着这个看似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信念。结果大学四年,我真的什么证书都没有。  “你不是要活得像一道闪电吗,什么证都不考,看上去很没有追求!”章嘉禾也对我的计划嗤之以鼻。  “狗屁,我很有追求好吗,我可以把准备考证的那些时间用来看书和写作呀!”  我可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谁说活得轰轰烈烈就一定要考证,我可不想盲目从众。对章嘉禾的质疑我很不屑一顾。  后来的四年里,我和章嘉禾居然成为了情比金坚的好同桌。有时候我想,我之所以能跟章嘉禾成为很铁的朋友,我们几乎没拌过嘴。大部分原因是相互尊重。交友这种东西,往往是有底线的,那个底线就是相互尊重。  这四年里无论上什么课,我们一直紧密联系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由于性别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画过三八线,也没吃过好丽友,只是常常为今天谁擦桌子、这周谁带课本而起一点小争执。  章嘉禾脸上贴着一张标签:师颖的同桌。  章嘉禾这个同桌的好处有三个,她总在课上问我一些在我看来十分常识的问题,来增加我的自信衬托我的智慧:  “哎,颖子,小龙女是不是也在《笑傲江湖》和《天龙八部》里啊?”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她在里面啊?”  “她就在里面啊,男主都喊她姑,而且她总是一袭白衣……这不是金庸的连续剧吗?”  “还连锁剧呢……你以为这是于麻的戏啊,换个名接着炒冷饭……”  “于麻是谁?”  ……  于是到最后我痛彻心扉地体会到,我和章嘉禾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连吐槽都不在一个节奏上。  我们学校就是典型的占山为王,而且占的不止一支山。云南嘛,山呀水呀的都不缺,缺的就是平地。用我们的话说,坝子。  学校早上8:20上课,每天早上我们都要从这边的山头赶到那边的山头,就为了接受先进的教育。学校有规定,北苑的学生要到南苑上课,南苑的学生要到北苑上课。  在我们学校,有一种坡叫绝望坡,有一种神器叫单车,有一种执着叫:骑上单车带着你心爱的妹子去爬绝望坡。每天都有男生骑着单车带着妹子去挑战那些坡,看着他们腿冒青筋满脸虚汗,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兄台,保重!  当我在人来人往逆流而行的人群中被挤得花枝乱颤衣冠不整时,我瞬间识破了学校的这个阴谋。学校为了促进南北交流真是煞费苦心,让每一个南北苑的孩子从肉体,到眼神,到心灵,全身心无死角地交流。  所以每天早上,我们都要提前半小时出发,别说是逸致闲情地坐在食堂吃早点了,能有时间去买早点就不错了。  “所以你们起早一点是会怎样?每天都要到教室来吃早餐……什么香菇包啦,酱香饼,鸡蛋……味儿到处都是!”有洁癖的英语读写老师姚老每次都痛心疾首。  我每次买到鸡蛋,都是章嘉禾给我剥皮。她有一双纤纤玉手,每次剥起皮来都是出神入化神采飞扬,指功十分了得。而如果我自己动手,别人就会以为现在的人造鸡蛋技术不成熟,只能造出个蛋黄。因为蛋白都跟着皮走了。  这样说起来,章嘉禾成为了我吃鸡蛋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说到这个英语读写老师姚老,大名姚泽锋。一个很有个性的老师。  大一时全班的英语读写老师都是他,大二分班,我和大尹依然在他的班。  姚老每天都是一副西部牛仔的经典扮相。头戴墨西哥式宽沿高顶毡帽,身着皮上衣、牛仔裤,足蹬高筒皮套靴。只需要再配备一支柯尔特左轮连发手枪或者肩扛温彻斯特来复枪,再围上一块五彩斑斓的印花大方巾,还需要一匹风驰电掣的快马,姚老就可以在学校里愉快地放羊放马了。   有时候姚老会穿做旧的破洞牛仔裤,全身依旧是他那副西部牛仔的装备。  值得一提的是,姚老的牛仔裤大多是上世纪70年代最流行的大喇叭。为了把它们塞进高筒皮套靴,姚老会在裤腿上绑上橡皮筋。  没错,就是我们小时候跳的橡皮筋。所以每次姚老绑着橡皮筋的腿在教室来回走动,都会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我们都一致认为,姚老根本不适合在学校教书,这老师太另类太有个性。他应该去螺蛳湾做服装批发,然后在学校外面摆地摊。为把我们学校外面的小街发展成中国最大的农贸市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我上大学的时候可是金嗓子,唱歌好到爆!”姚老开始吹牛。大家当做没听见,继续低头玩手机。  “话说高加林和巧珍,上大学时我们班也有这样一对。不过我们这个巧珍可漂亮多了……”姚老也会聊文学。但估计大家都不记得巧珍和高加林。因为大家都不看书。高加林已经不具备90后的时代意义了,即使现当代文学的老师讲过又怎样。姚老依然自顾自地在讲得不亦乐乎。  “所以你们中文系的是想怎样,都不写书写文章。人家《甄嬛传》的作者大二就写出《甄嬛传》了……”姚老开始在课上给我们说教了。  在姚老的眼中,我们就像一群不死不活的废物,与他对中文系的期许相差甚远。此时的姚老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姚老,爆发吧!我的闪电计划需要你的鞭策和监督!  但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感叹通常维持不到十秒,他又开始新一轮的对话了:  “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测试姓名得分的网站,你们谁要我给测一下?”  “测师颖的!”大尹这支小步枪,老跟在我屁股后面追着我打。所以我很不负众望地被推上去做代表了。靠,躺着也中枪。  结果测出来,师颖75分,师翠花85分。  师翠花都比师颖分高,我勒个去。  这事还有没有人管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师翠花凭什么比师颖分高?就凭她会上酸菜?
  Chapter 3  除了上课、看书、发呆之外,我也经常被学姐们拉去替人上课。这些人多半是通过张尹寒认识的。  张尹寒,我姐姐的高中同学。典型的天秤座,热情直爽,多才多艺。大学在我们系09级2班。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她都是我的学姐。从入学的那天起,我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罩着我。手机坏了带我去修,生病了陪我去看病……  都说天秤座出美女,果然是真理。张尹寒当年在我们的高中,是何等的艳压群芳。她是我们学校的国旗手。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国旗手都是要挑长得好的,像我们这些长歪了的,只能在台下伸着脖子看着。  说起来张尹寒高中时也算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一枚。高中时张尹寒和他们班的一个男生谈恋爱,那真是轰轰烈烈、感天动地、满城风雨。在爱情里,如果男的付出很多,大家都会带着爱慕的口气赞叹,真是个绝种好男人(说这话的通常是一帮花痴女)。而如果是女的付出很多,大家都会带着鄙夷的口气说三道四(说这话的通常也是这帮的花痴女,她们是舆论的主导力量)。  张尹寒敢爱敢恨从不遮掩,于是成了舆论的众矢之的、被人唾弃的对象。大家认为张尹寒不务正业,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张尹寒被塑造成了坏女孩的形象。  我听说过很多类似的故事。为此感到很悲哀。悲哀的不是高中生谈恋爱耽误学习和前途什么什么的,而是在这种事情背后学校同学对他们的舆论伤害。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家长、我们的教育制度从来没有引导过学生们去正确地看待、处理此事,相反尽全力地打压、诋毁当事人。  青年男子,谁个不擅钟情?妙龄少女,谁个不善怀春?最美好纯洁的感情被攻击得面目全非。  我高中时在不知名的情况下,还被张尹寒吼过。她一向如此的直截了当。  那个时候我高二,我家就在学校外面,翻过围墙走几分钟就到。我姐高三,我妈中午不让她回家,于是她们就在宿舍扎堆睡觉。  “老师说下午的课取消啦!”我从家里回来,要去教室的话得经过宿舍楼。我同学站在5楼的窗口对我喊道。  “我靠,你不早说!”我吼得超级大声。  估计整栋宿舍楼都听到了。  “谁那么没素质在那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声音从一楼向我扑过来。  “是我妹……”我听见了我姐的声音。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张尹寒。  我想她当时肯定想冲着我姐吼一句:“你妹啦!”  大学里张尹寒越长越让人欣慰,她长胖了20斤,于是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  张尹寒打篮球超棒,是她们班的体委。在高中时她跟我姐就常常打很好的配合。  大学里的第一次替人上课,是张尹寒喊我去的。  那是周五的下午,是个体育课,很多家近的同学都回去了,张尹寒怕人太少没法交差,就喊我去充数了。  “你待会站后面一点,把头低一点,老师点‘金晓丽’的时候你随便举一下手就好了。”  “好。”  开始上课,老师点名。  “金晓丽……”  “到。”我低着头举了下手。  “把头抬起来。”体育老师对我说。  于是我抬起了头。幻想着老师没发现。  “你不是金晓丽。她们没告诉你吗,上个学期的体育课也是我给她们上的。别以为我记不住。从哪来的回哪去。”  我晕,好丢脸啊。于是我就在全班人的注目中,背着书包灰溜溜地离开了。  “哈哈,这样很好啊,从此张尹寒她们班的人就都知道你啦!”章嘉禾不忘记借此调侃我。  “是臭名远扬好不好?”说实话当时真的很丢脸。  “恭喜你离你的闪电计划进一步了!”此时的章嘉禾笑得如此奸诈,不怀好意,面目可憎。   闪电个屁,我要的是正面形象、正面能量好不好?“轰隆隆”的雷声过后,闪着了自己的老腰。  不过我也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上了校园网,一件是挂科。   前者看上去没那么风光,后者其实也没那么惨。  2010年的11月份,也就是我刚进学校的第三个月,我所在的创作团队举办了一次关于校园生活的征文活动。  浩浩荡荡二十几个人在食堂进行初审,稿子大概有几千份吧。选出来的稿子再由创作团队的指导老师们来评定等级。  我们创作团队的人几乎都获奖了,因为这个团队里几乎都是中文系的。就像音乐系的都会鬼哭狼嚎两嗓子一样,再差的中文系学生都会装逼地抒情几行。  我也有幸获奖。为了公平起见,我记得当时我是匿名交的稿。只在最后写了个宿舍号:6栋225。这样很公平了吧,像我这种小菜鸟,别人是不会知道我在哪个宿舍,当然也就不会知道是我写的咯!我为自己的公平公正感到十分满意,做得很好。  结果后来学校把获奖的文章做成了作品集。我文章后面的作者署名:6栋225。真是搞笑死了。让人哭笑不得。直到现在,每次我翻看那本作品集都会想笑。  颁奖晚会搞得很隆重,创作团队还请来了学校领导和市里的领导作为颁奖嘉宾。我就在后台负责话筒的音量调节和获奖同学的上场顺序。其实话筒音量几乎不需要调节,那么重要的工具早就有人调配好了。  所以我就是个打酱油的。最后全体合影的时候,台子太小,我也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站上去。  可我依然乐在其中。从头到尾跟着队长搞这个征文活动,特别是最后的颁奖晚会,让我学到了如何做活动策划,如何布置场地,以及人员支配和安排。  今年1月份回去翻书柜,翻到了那次活动的获奖证书,还有尹老赠送的散文集《林中夕照》。时光荏苒,不觉感概。  整个大一,我在“闪电”信念的强大支撑下,收到消息的征文活动一场不落。一个学年下来拿的奖,几乎是另外三年的两倍。
  有了这次活动的经验,大一下学期刚开学,我和简就开始积极地筹备我们诗社一年一度的原创诗歌朗诵比赛,后来有学生会的加盟,这次活动办得很成功。  简初林,我大一刚入诗社时的社长,带有天秤座特质的处女座。我们都喊她简。跟老张同级,09级1班的,后来成为我很铁的小伙伴。  简温柔大方,又带有天秤座的干练和豪爽,交际能力那叫一个完爆,在这一点上,我望尘莫及。  大家商议后决定,此次诗歌朗诵比赛的主题定为“逐美”:“追逐你眼中的美”。  开始写策划,向社联申请活动经费(我们社团的钱,交由社联保管)。社联的全名叫“学生社团联合会”。社联的办事效率总是让我不满意。拖拖拉拉拨不下钱来。  总之我对社联的不满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每个学期开学,社联都会让社团这边提交一些材料,比如社团档案;社团近期举办的活动,文字附上照片;社团内部近期的考评报告……  后面的都能理解,可是每学期交一次社团档案,社联办公室的人是去西天取经了吗?搞什么飞机嘛,一年才招新一次,到年底更新一下就行了啊,都不会为每个社团备案存档啊?从我进诗社开始,这项活动几乎都是我在做,大一大二四个学期下来,我的怨愤已经达到了想要灭掉社联的地步。  接着又开始写宣传海报,号召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征文比赛。晚上没课的时候,我和何玮翔在食堂里写宣传海报,雪花在昆明的三月里簌簌地飘着。写好的时候手有点僵了。  这个时候,学生会突然提出要跟我们一起办这个活动。他们提出,这次的“逐美”可以分为两个板块,诗歌作品和摄影作品,只要是捕捉“美”的作品都可以参加。这个想法也不赖,那就只能做相应的改动了,之前做的宣传海就此报废。在这样一个雪夜里赶出来的成果一下子就被抛弃了。我和何玮翔有点无奈。  于是我们又起草新的宣传海报。宣传的效果不错,收到很多稿件。我负责稿子这一块,学生会那边也有人负责摄影作品那一块,剩下的所有人则负责朗诵比赛的场地申请和布置、流程的设置、评委的邀请和水牌制作、奖状和横幅制作等一系列琐碎事情。  联系上学院的周星平老师,请他帮我们审稿。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没有整合一下,而是把所有稿子的电子版一一发给周老。和蔼可亲温润如水的周老在百忙之中一丝不苟地审阅之后,选出二十篇优秀的稿件,排好名次发给我。  我按照周老排出的名次把作品做了个简单的排版,然后打印几份,留给评委参阅。  一切都在准备中,可还差两个主持人。我想到了陈斌睿,于是作为学校主持人协会的他隆重登场了。本来还想找章嘉禾一起,他俩来个夫妻档(这个时候,陈斌睿已经成功地把章嘉禾追走了)。可考虑到我们社团有几个女生也做过主持,章嘉禾就被无情地抛弃了。  最后是一起去螺蛳湾买礼品。买了一堆精致的小礼品盒、睡眠娃娃的小挂坠、钢笔、棒棒糖,还有双面玻璃相框和气球。  我们把社员杨冉的《蝶恋花?少年游》嵌在青花瓷的图片上打印出来,和这次比赛的优秀摄影作品一起装进双面玻璃相框,作为纪念品发放。  《蝶恋花?少年游》:远庙兰亭古今路。唐宋歌篇,染尽风华处。明清词赋君且诉,浊酒一杯祭诗书。国中少年意飞扬。卷画山河,墨迹书几行。袖里乾坤话春秋,人生自古是轻狂。  一面是优美的词,一面是美丽的图片,放在相框里很是精美。  我自己留了个相框,送了个睡眠娃娃给章嘉禾。那个相框现在还摆在家里我房间的窗台上。而章嘉禾一直把那个娃娃系在钥匙扣上,现在跟着她回河北了吧。  毫无悬念地,比赛办得很成功。我的名字尾随着简的名字出现在了校园网上。后面还附着我们的电话。但没过几天就被换掉了。我连截图留念都没来得及。  人生嘛,不就是众人轮流露脸。不过流水的荣誉也算荣誉,我这样安慰自己。  获奖的作品上了校园网,接着又在广播台播出。我也参加了我们举办的比赛,我写的《三寸时光》就在获奖作品中。  “以后,请亲切地呼唤我的行动代号:‘小闪电’。” 在课上我很得意地冲着章嘉禾眨眨眼睛。  吼吼,我的闪电计划已经完成一点点了吗?  “仔细听广播哦,今天中午广播里要播你的文章。Surprise,我昨天下午录的!”章嘉禾也冲我眨眨眼睛。  “啊,这么快!”  章嘉禾是学校广播台的,中原地区来的嘛,普通话是我们这些云南马普没法比的。  现在想来,从大一章嘉禾加入广播台,而我加入诗社和文学创作团队,虽然说人各有志,但多多少少就预示了我们人生的分歧。  “好吧,我上广播的处女作就毁在了你的手里……”我表示怨念,其实很开心。  “滚,我可是念得超级好!”  2011年4月份,我们大一下学期。那天中午上完早课,我跟章嘉禾坐在广场的树下,听着广播里章嘉禾的声音,不对,是我的文章,缓缓流向整个校园。  “远处的老墙上,一朵白色的云轻轻地绽放,拂过长满爬山虎的墙。一个禅意的符号,一种诗意的栖居。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Chapter 4  大一学年完的时候,我挂科了。挂了职业生涯规划课。  这件事情到现在说起来,章嘉禾比我还痛心疾首。  学校给每个大一的学子排了职业生涯规划课,作为公共必修课,只有8堂课。那段时间我超级迷恋图书馆,于是8堂课我都逃了。逃了就算了,老师都没说什么。  最后老师要求写个作业,对自己将来职业生涯的规划。我二话没说,洋洋洒洒写了5000字。  “颖子,交作业了。”章嘉禾在课上对我说第一遍。  “忘带了……”我摸摸头。  “记得带来啦。”  ……  “中午去你们宿舍找你,都没人,记得交作业啦。”章嘉禾在课上对我第二遍。  “哦,今天中午我们都没回去。”  “记得带来啦。”  ……  “颖子,交作业啦。”章嘉禾在电话里对我说第三遍。“你快点啦,今天下午我就要投到老师邮箱去了。不然不等你了。”  ……  直到第四遍,章嘉禾非常恨铁不成钢地告诉我:“你不用交作业了,成绩已经出来了。”  我勒个去。老师这是要去赶小板桥吗。  “早就跟你说快交快交,你就是要拖。等着光荣挂科吧你。不能补考,直接重修。”  “可是我已经写好了!写了5000字!”我瞬间觉得这5000字胎死腹中,有一种流产的痛感。  “5000字放在宿舍里有个屁用啊,人家只写300就交了!不来上课也就算了,还连作业也不交,什么狗屁小闪电嘛……”章嘉禾表示对我很无语。我的闪电计划又躺枪了。  “虽然我没上课,也很不幸地挂科,但我认认真真地对我的人生做出规划了呀!这堂课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我们学会规划自己人生吗?我做了就好了呀!  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太肤浅了你们!”我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  结果陈斌睿他们都笑话我:“结果不重要的挂科君。”  查了成绩表,这一科直接0分。干脆利落,惊天地泣鬼神。  后来这老师还算仗义,把300字的那些全部都打了回来。  挂科,重修。班上几乎有一半人都光荣了。我感到异常欣慰。  “章嘉禾,老师不是说300字左右就够了吗?”每个挂科的同学都来问章嘉禾。她是学委嘛。  “我记得也是……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啦。”章嘉禾表示无奈。  “那你怎么写了那么多?”  “我觉得300有点少,就多写了点……”  章嘉禾永远都是这样,她不会在这样的小阴沟里翻船。即使老师说过300字那又怎样,章嘉禾才不会信老师的鬼话,她一定会让自己做到最好。时刻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章嘉禾越是这样,我越是困惑。大学里,什么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什么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东西?  是我自己做得不好,我才觉得章嘉禾做得太好了吗?  我也不清楚。  我很快从挂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积极地投入到重修中。  我甚至超级豁达地安慰自己,挂科是人生的财富。不然以后我儿子问我,妈妈,挂科是怎么回事,我拿什么跟孩子科普?绝知此事要躬行!  于是我就很不要脸地原谅了自己。  还有一件事可以雪耻一下我挂科的耻辱。那就是,期末的写作课上,我的作文得了满分。  印象中我的作文得过三次满分:第一次是小学一年级的看图作文,我在全班面前展示了自己超强的语言运用能力。我用简陋的口水话把四幅图串了一遍。大意是这样的:妈妈下班回家给孩子们做饭。小明只吃肉不吃蔬菜,姐姐告诉小明不要光吃肉,还要吃蔬菜。  ——我是唯一没有用拼音代替汉字,而且没有用错标点的学生。老师惊为天人。  第二次是高二的英语作文,我写了个话剧,老师给我了满分。隐约记得是写一个叛逆的女孩让父母伤透了心,后来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代替了,于是俩人就对话、争吵,最后女孩懂得了生命的真谛。克隆人也消失了。  那段时间我受到了莫泊桑La Parure的影响,一天到晚老寻思着生命能活出个所以然来。  原谅我,到现在我一个词也记不住了。Oh,girl cloning,forgive me。  第三次,就是大一的写作课作文。  直到现在,我都深切地觉得我的写作课老师真有眼光。在时间的延长线上,他与另外两个老师的思想有了惊人的完全一致的共鸣。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哈哈。
  这个学年还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确切地说,是大一上学期。  “颖子,我跟你说一个事儿……那个,陈斌睿追我啦……”陈斌睿是我们班的班长。甘肃白银人。典型的处女座。  “可是人家不喜欢他……”章嘉禾娇羞地用手指绞着挂在胸前的麻花辫。哦,我忘了,章嘉禾从来不编麻花辫。  整个气氛被章嘉禾渲染得骚情四溢。说实话,章嘉禾长得挺好看的。白白的皮肤,端庄标志的五官,乖巧而有气质的脸,还有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  这一点,她有着爆棚的自信。所以在她面前我从来不承认。  “嗯,其实我也不看好他。”我表示,支持章嘉禾。  “嗯,那你说说你对他的看法。”章嘉禾为了更加肯定这个不可能性,快速地凑过头来。  “他的鞋带总是很脏,刷鞋面从来不刷鞋带的样子;作为班长他不够积极,经常不来上课……还有上次在食堂一起吃饭,他没有帮女生端盘子,很没有绅士风度……”我一语中的,精准而到位。(如果陈斌睿看到这个文章,请不要打我)  我想章嘉禾想听的就是这个。  果然章嘉禾立马一副相当认可的表情。觉得这个男生不靠谱。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扭曲得让我吐血。两周后,我从同学的口里听到我们班的学委跟班长好上了,我有一种被章嘉禾蒙骗了的超级不爽的感觉。  我和章嘉禾站在楼道里。   “章嘉禾,我都听说了。你丫的办事可真滴水不漏,上次是谁说的不喜欢陈斌睿。”  “不是她们说的那么一回事……”章嘉禾有点不安。  “你俩没好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上周去KTV唱歌,他点了个《今天你要嫁给我》,非得让我跟他唱。唱着唱着,他手就搭我肩上了……然后,那些男生就起哄了……”章嘉禾一脸羞涩。与她两周前跟我说陈斌睿追她时一模一样。  我靠,我突然有一种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而这棵白菜还带着甜蜜感地,屈服了。  “那你就这样屈服了?别忘了,他的鞋带很脏。”  时至今日,我依然经常在章嘉禾面前说这句话,只不过换了个表达方式:“章嘉禾,你家陈斌睿的鞋带很脏哎,你告诉他只刷鞋面是不好的,好歹连鞋带也刷刷呀……”只不过通常我说完这句话,就会受到章嘉禾的一顿暴打。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能让一个原来不喜欢你的女生,变得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  “先这样咯……先处处看吧……”章嘉禾回答得有点小忐忑。  忐忑?该忐忑的人应该是我吧?说陈斌睿坏话的那个人是我哎。  “章嘉禾,你真的不厚道到家了……以后可千万别跟陈斌睿讲我以前说他的坏话。”我对章嘉禾表示出十二万分的鄙视。  “知道啦……可是他的鞋带真的有点脏……我是说,有的时候……”  “滚……”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你和陈斌睿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我和章嘉禾都不会想到,一年后的一个夜晚,她穿着睡衣陪我去超市买东西,在从女生宿舍通往超市的小道上,远远的看见陈斌睿走过来,章嘉禾惊慌得匆忙躲进了花丛里。  “你干嘛?”我十分不解。  “陈斌睿过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穿睡衣四处游荡的样子。”章嘉禾小声说。  “拜托,他们都不走这边。再说这不是游荡好不好,是你陪我去超市买东西哎。”  “我不管,总之我不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章嘉禾就是死活不出来。  过个很多年,再过个很多年,等到章嘉禾和陈斌睿满头白发儿孙满堂的时候,她是否还会记得那个夜晚呢。那一个女生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局促不安,生怕对方看见自己不好的一面。  在那一刻,我突然原谅了章嘉禾。这么久以来,我常常会以被她欺骗来埋怨她,“不是不喜欢陈斌睿吗,那干嘛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可那一刻我发现,章嘉禾其实只是一个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女孩。命运把什么推到她面前,她就欣然接纳什么,并小心翼翼地珍惜。这与她在生活中连5毛钱都要跟我计较的龟毛较真儿的脾性,一点都不相符。  我更想不到的是,三年后,面临毕业的章嘉禾,把工作定在了陈斌睿的老家,甘肃白银。她国考考到了那。一个人的一辈子,就那样冲着另外一个人去了。  很多人都说,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校园爱情最终不能延续的原因有很多,但像章嘉禾这样,认定了就一辈子,真的不容易。  那些我没说出的,陈斌睿他肯定知道。  期末考试如期而来。学校通告在第17周停课。正常的课时是一学期20周。我敢说那个暑假,我们学校是整个云南省放得最早的。  为了服从学校安排,老师们在课时上都很赶,很多东西都是匆匆带过。一如既往地不划考试重点,于是考试时作弊率出奇地高。监考也异常严格。进场考生衣袖必须捋起来;手掌摊开接受检查;手机关机,震一下视为作弊;本来是按学号来坐,但考试时以组的形式左右互换;窗帘必须拉开,以免藏匿小抄……如果被抓,不得补考,留校查看,档案里有纪录……学校甚至做出决定,老师们每抓到一个作弊的学生就奖励50元。  “我勒个去,考个试就像小日本鬼子在李庄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审八路。”我真是无语死了。  “抓一下作弊,学风就是云南第一了?我倒是觉得这种变态在云南高校中应该名列前茅了……”大尹也表示无奈。  “也不想想根源是什么!课时少,作业多,老师们讲课基本都是以点带面。考试的时候学生疯狂地备战备荒,高筑墙广积粮,能缩印的都缩印,能抄的都抄;老师疯狂地坚壁清野、坚持“三光”政策……期末考试才来围追堵截,这跟扬汤止沸隔靴搔痒有什么区别嘛?根本不考虑我们到底有没有学到东西,但期末考试又依然在考!”  期末考试就这样惊心动魄地结束了。当然,有一批视死如归的勇士堵在了敌人的枪口上壮烈牺牲。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流淌着他们的鲜血。全级光荣了12个,我们班就占了5个。接下来的每一学年,老班都会以警示的语气悼念他们。  我们这个看似无聊透顶的大一学年,就这么无聊透顶的过完了。  章嘉禾加权平均分全系第一,而我,全班20几。  唉,我的闪电计划执行失败。  人生真是无聊透顶了。
  Chapter 5  2011年9月,大二上学期,开学刚一个月,便发生了一件令人伤心的、震惊全校的事。  9月17日我们班去西山秋游。大家都很高兴,也有点小兴奋。  早上,大家都聚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了。我抱着一箱豆腐挤在人群里,这是两天前我让我妈送上来的,打算让全班同学在西山上尝尝我们小城有名的烤豆腐。  车已经在等着了,C和L骑着摩托车去取在校门口订好的蛋糕,9点钟我们就出发。  8:45左右的样子,我想起水杯被我忘在桌上了,于是上楼去取。取到水杯我跑着下楼,如果车提前出发,我可不希望这么多人等我。  在楼道里我遇见班上的女生们都往回走。  “你们要干嘛,马上就出发了吧。”  “陈斌睿刚才说先散了,C摔着了被送去校医院。暂时去不了了,等通知。”  “骗人的吧你们……”我不相信,我才上去几分钟啊就散了。  楼下果然都没人了……我晕,真的不去了?我抱起树下的豆腐又往回走。  于是我打给C,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摔着了。腿擦破了点皮?或者是手?送去校医院,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  因为我们学校的校医院,真的什么都处理不了。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白痴。上次我的手脱臼,整个医院的医生连碰都不敢碰我一下,像送瘟疫一样把我“请”出来,让我赶紧去区医院。你们是医生啊我靠。  所以在我的观念里,校医院什么都治不了。感冒、嗓子痛什么的倒是可以去买点药。  去校医院治病就等于没病。  通常你进去,医生都只问你两个问题:“同学,你哪里不舒服?……  那你需要什么药?”  那你需要什么药。你们是医生啊,问病人需要什么药,你们觉得这样合适吗?你们这么屌,家里人知道吗?  C的电话是陈斌睿接的。  “C,你没事吧,到底严不严重啊?”  “我是陈斌睿,C,他接不了电话了……”  “啊,怎么回事,让他接电话。跟他说,人摔着了不要紧,别摔着了蛋糕啊……哈哈……”此刻的我,还在不知轻重的开着玩笑。  “C,他接不了电话了……”陈斌睿又重复地说了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一天后的我,不不,是几个小时后的我,为这句自己无心说出玩笑话,后悔至今。  我顿时感觉事情不妙。于是喊上宿舍同学往校医院跑。  路上遇到章嘉禾,也在往校医院跑。她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她肯定知道了什么消息。章嘉禾就是这样,当她在做一件她认为庄重严肃的事情时,她一般都不会鸟我,除非在这件事情需要我俩一起去完成。  当然,我也不会鸟她。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一起冲向校医院。跑得异常庄重严肃。  我们到校医院的时候,C已经被送去大医院了。L额头上缝了针。都是血。  事情真的严重了。  从L口里得知,他载着C走到图书馆后面的坡上时,刹车出了问题,结果C从后座上被甩了出去……  陈斌睿召开紧急班会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大家都在为C祈祷。  傍晚的时候,又召开紧急班会。每个人都有很不好的预感。  陈斌睿很小声地说:“C走了,大脑內颅出血,抢救无效……今早10点左右就走了……怕大家难过,所以一直没说……”  晚风轻轻吹上小山坡,隐约有一丝寒意。天已经黑了。全班同学站在小坡上,没有人说话。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来,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泪水。  我们亲爱的同学走了,就这么走了。  这一整天,大家经历了太多的情绪变化。兴奋,期待,失落,企盼,最后是伤心和遗憾。  我们排成排静静地坐在路边。路灯下,C的血迹已经干了,沿着边阶流了10米左右。周围拉着警戒线,摩托车在地上的刮痕明显可见。  三天后,全班同学去参加C的追悼会,一路无言。  殡仪馆阴沉压抑,一如记忆中最初的印象。这是我第二次到殡仪馆。  C静静地躺在花丛里,孩子般的安宁在他的脸上永远地定格。大家目送着C走了一圈又一圈,眼泪也流了一圈又一圈。C的妈妈当场哭晕了好几次。  公元二零一一年,辛卯岁,八月二十申时,惊闻聪巳时已逝!耿兰之报,耿兰之报乎!乃如晴天霹雳,同窗砚席泪飞顿作,悲恸不能自己!恍见活水静波,欢鸟罢鸣;川滞其风,谷顿其流;洋浦之川午梦惊凉,同侪吾辈齐潸然!  天者诚难测,神者诚难明矣。盛衰之理,吾故知其如此,然感念畴夕,悲凉凄怆,不觉临风而陨涕!——聪敏,聪诚,聪谦,聪挚,聪达,聪仁……呜呼,聪生而为英,死而为灵!   聪之尊亲,行至中年而今独。日月之恒,南山之寿,尊亲之纯明,聪不克蒙其泽!此丧子之痛,痛何以当!聪之师长,传道授业路断半途,痛失贤契!聪之同窗,同行同憩同砚席,相契如亲兄,今之丧友,踽踽而独行!吾辈俱少年,却以此相惜别!今失聪,实为大憾!  言有穷而悲恸不可终,汝其知也耶?其不知也耶?呜呼痛哉,伏唯安息,伏为安息!  C头七的时候,我写下了这篇悼文。
  C同学逝去的两年后,我们大三下学期,4月9号,我的高中同学T也出车祸走了。  死亡又一次以嚣张的面孔击中了我身边的同龄人。  高中同学们沸腾了,我们身边的人竟然死了?我们身边的人竟然会死?死的竟然是我们身边的人?  其实大家都清楚每个人都会死去。死亡就在我们身边,可总是活着活着就忘了。  但想起来又怎样,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忘了该怎样好好地生活,因为只有当死亡降临在身边时,我们才会感受到自己活着。  在英文里。Present有两个意思,一是“礼物”,二是“现在”,“现在”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C在离开之前在他的日志里写,很高兴自己获得“优秀学生”的荣誉,从今以后要努力向上。还写到报了英语培训班,要加油学习英语。  T在4月离开,而他正准备在5月份结婚 。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聚过。T初中时在我们隔壁班,回想起来那时候T抢饭最积极。高中时常常带个墨镜站在窗口看美女。  小小的眼睛,笑起来就只剩一条线了。笑起来就看不见了。  这两件事深深地震慑了我。死亡说来就来,离开的人总是留下一堆未完成的事情。这使我的闪电计划更加坚定,我一定要在有限的不可预知的时间里活得轰轰烈烈。现在还活着,现在就沸腾!
  Chapter 6  我一直在积极地践行着我的“闪电计划”,这个学期的“毛中特”课上,我又沸腾了。  “毛中特”全名叫做: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说白了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大产物。刚进校的同学和考研的同学记住了,这门课学的就是这两大产物。其实我认为这门课完全可以更名为“两大产物”。简明扼要又突显实质。  临近期末,学校邀请外校的老师来做一堂理论性的总结讲座。这门课本来从头到尾都是理论啊,有什么好讲的。  学校领导恭恭敬敬地坐成一组,而我们学生坐成另外的组。这老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从她刚踏进教室我就看出来了。这也不能怪人家,我们这种学校,随便一所高校都认为自己有资格鄙视我们。  听说这老师是什么什么政协的,那又怎样,最烦那些只会讲道理满嘴跑火车的人。又搞政治又当老师,同时做这么天南地北的事不怕精神分裂啊。好吧,所以她叫政治老师。  一路提问,我不得不说,我们屎得还真没让人家失望,所作出的反应一点没高出人家的预想。虽然“政协”一直强调,开放性问题,开放回答就好。——但被提问的同学都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我没看错的话,这时候“政协”居然显出一种愉悦的优越感。然后用她广博的知识滔滔不绝地弥补着我们的缺陷。一瞬间硝烟暗起。  不,此刻,弥补的是我们整个学校的缺陷。章嘉禾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也异常安静。绝对不只我一个人看出来了。  我想此刻我的脸,肯定臭得像大便。“政协”一定看见了,不然她不会点我回答问题。  很好,你问吧。  “你怎么看待‘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历史必然性’这个问题,你认为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会不会出现另外的力量来拯救中国?”  这是“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的变相问题?那我回答咯。  “历史必然性又称为历史规律性,属于历史唯物主义范畴。历史必然性是历史唯物主义者所提出的、用于解释社会发展直接决定因素的概念。  如课本上所言,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不可否认,中共确实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它的诞生具有历史必然性。  如果没有中共,我认为会有另外的力量来拯救中国。  我打个比方好了,从前有一片土地,那里什么也没有。随着岁月慢慢地发酵,土壤里开始长出植物。其中的一株植物A把根扎得很深,它努力地吸收着所有能吸收的养料,不惧风雨,努力地生长。最终A成为这片土地上最茁壮的植物。究其所有的因素,它的出现和茁壮是历史的必然性。人们希望它越长越大,为这片土地蔽日,给这片土地带来凉爽。  可是有一天,一个巨雷打在A上,它被劈死了。那我们是不是说,从此这片土地阴凉无望了,因为唯一能为这片土地蔽日的A死掉了;或者我们会坚定地认为,依照此时的地理、人文等各种因素,A不会被雷劈死。我们怎么能确定A就是唯一的呢?我们怎么能保证不会有这种偶然性出现呢?我们怎么能保证,如果不是A先成长起来,就不会有B出现呢?我们又怎么能妄断之后出现的B没有A伟大呢?  而现在的情况是,A没有死,并且满足了人们所有美好的愿望。所以人们认为‘只有A才能给我们带来凉爽。’所有的假设、历史的偶然性就被忽略了。没做,A代表中共,B代表其他力量。  但我还是认为,不只中共可以救中国。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混沌孕育着死亡,也孕育着生机。时间够了,愤怒够了,新的力量也会出来的。”  ……  掌声响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好爽!“政协”被我镇住了,估计她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吱呀着接不上话来。  很好,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正不正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下面都是我们的老师和同学,我们的气势不能丢!  “太棒了颖子,给你三十二个赞!就是要这样给她压回去,看她还嘚瑟!”章嘉禾低着头小声地对我说,抑制不住的开心和骄傲。  我给章嘉禾抛了个媚眼,彼此心照不宣。然后呆呆地坐着整理情绪,大脑还在高速运转着。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老师走过来满脸慈祥地对我说:“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还是很棒!”  我晕……但我的“闪电计划”,算是小小地成功了一下吗?  “毛中特”期末结课之前还有一堂实践课,去敬老院慰问老人。自己组队,跟老师领了考核表,找敬老院的院长盖过章之后再上交,作为实践课成绩的评分证明。于是这完全就成为了一个形式化的东西。  通常这种活动我跟章嘉禾都不在一个组。10月29号那天,我和大尹她们寥寥几个人,拿着一大堆考核表,拎着水果和营养品出发了。  我之所以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后来我写了一篇演讲稿。演讲的时候都没人听,倒是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把慰问品和水果交给院长后,我们上楼。楼房有三层,分作很多间寝室。每个寝室里都躺满了老人,他们大多丧失了行动能力。大家搬个凳子坐在床边,竭力地想用言语安抚一下老人们孤独痛苦的心。  我提出给老人们洗衣服和床单,护工说不用,用洗衣机搅就行了。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药水和各种分泌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我差点吐了。我悄悄退出房间,强忍着冲到院子里,像牛一样大口地呼吸这里相对而言的“清新”空气。  整个院子里如同枯洞一般的沉寂。房屋、假山、路边的行道木,像假的一样定格在那里。干净的庭院内无人走动,走道两边的长椅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老人。他们几乎都保持着固定的姿势:翘腿发呆的、低头发呆的、打瞌睡的……相互之间几乎零交流。  曾经年轻的生命,富有激情富有理想的灵魂,就这样被包裹在干瘪扭曲的躯壳里,浸泡在浑浊的神经中。生命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叫人又震撼又悲凉。  大尹拍完照,也跟在我后面出了寝室。“我们去跟他们聊聊。”大尹提议。  于是我们走上前和他们聊天。老人们脾气好坏,对我们爱理不理。长时间的孤独让他们有一些封闭。   “我年轻时候参加过抗美援朝和自卫反击战咧!”一个老爷爷自豪地对我们说,接着他兴奋地向我们讲起那仿佛不曾走远的鲜活的故事。话说“老不读《三国》”,老人越讲越艰难,最后讲不下去了。  “唉,老咯,很久没跟老战友下棋了。”不知道老爷爷的这个故事,对多少来访的学生讲过;也不知道他的这个遗憾,对多少人喟叹过。  这时候有个老奶奶夺门而出,被抓了回来。院长大声地跟她说:“不是我们不让你出去,你家里人叮嘱不能让你乱跑!”  “即使不想照顾我,也不要把我送进来关在这里!”老人慢慢地挪到花坛边,竟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我和大尹迎过去,像两根木头一样杵在老人身边。除了用眼睛表达一下同情和安慰,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擦掉眼角的泪水,给我们讲起她的故事。她有四个孩子,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前些年老伴不在了,但她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可一个月前她不小心滑倒了,孩子们商量之后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我感到很震惊,来之前我上网查过:“敬老院的收养对象主要是五保老人。有条件的敬老院,还接收享受退休金的自费老人,坚持入院自愿、出院自由的原则。敬老院经常组织一些老人参加力所能及的生产劳动和适合老人特点的文娱体育活动。”  说好的“入院自愿、出院自由”呢?说好的“生产劳动”和“文娱体育活动”呢?这就是中国敬老院的现状吗?我不禁怀疑,这堂实践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探望慰问老人,还是暗访写报告?还是,我们应该鼓励老人们上演一出现实版的“飞越老人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脑里的千言万语竟蹦不出一个字句。大尹,打开你的话匣子,显示出你超强的心灵鸡汤的能力吧!这个时候就看你的了!可大尹也一言不发。
  我跟大尹破天荒的没有开启斗鱼模式闹在一起相互厮杀。我们在院子里踱着步子,缓慢而沉重。  “现在的敬老院真变态,以后决不让我爸妈来这种地方。我自己也不要来,把我送到这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溜达一圈下来,我所有的感受就是,这个敬老院真是一个恐怖的地方。“活人墓”一般的存在。  “以后的事,谁说得定呢!”大尹坐在石阶上,抬头望着天空,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很难想象大尹也会有这么严肃的时刻。  “在我眼里,这跟奥斯维辛集中营根本没什么。都是让人在里面等死。”敬老院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我感觉很受伤,脑神经一直在打结。  “那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老了病了又没人照顾?”看得出大尹也很难过。“有调查报告说,自发的助人活动很难长期坚持,因为自觉性的养成,离不开初始阶段集体的监督与鼓励。我们需要有这么一种集体存在。而专业社会工作者福利性机构的诞生,正好填补了这种需要。——于是敬老院就诞生了。”大尹边看手机,边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  “我知道啊,这在社会发展的趋势下,或许是有利处的。让那些无人照料的老人有居住的地方,有饭吃有人照顾。这也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中国‘老有所养’的进程。我不是说我们的社会不需要这个机构。可你看见没,这里除了电视报纸,院里根本不让老人们出去,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老人们就这样被封闭在这里,心灵缺少慰藉,根本没自由和自尊可言。”越说心里越堵,胸口像塞了棉花一样烦闷。  狗是一种很有自尊的动物,当它知道自己即将死去,它就会离开屋子到外面去,找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安静地死去。这就是狗的自尊。它不会让你看着它死。它会变成风,变成云,变成这世上自由的一切。  如果有一天我老了,生命到了最后,我宁愿像狗一样,独自走出屋子去,在云南能照得到阳光的森林里,慢慢消逝,化成尘埃,埋没在土壤之中。然后流于树的底部,在那里重新长出生命。  有人说得好,从一个社会对生活不能自理者的态度中,也可以瞥见其文明程度。如果这是一个健全的社会,就该为一切成员提供健全灵魂的空间,提供维护生命尊严的条件。  回去,我一定要写一个演讲稿。我在心里暗暗决定。
  Chapter 7  和大尹真正熟络起来,是从大二开始。  大尹与我跟何玮翔是一个州的,是我们那个少数民族自治州少有的汉族。名字太难听了,由于长得高所以我喊她大尹。   花痴、多情、博爱,想说她幼稚,其实是少根筋。天真中带着天生的脑残。  她随性得让人愤怒,总是在上课铃声响起很久后,慢腾腾地踩着高跟鞋出现在教室里,打断老师讲课,成功吸引所有人特别是女生憎恨的目光;还没下课,又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走了。  换男朋友的速度就跟翻书一样一样地快。  “你就是Z吧,谢谢上次你让大尹给我们带吃的。很高兴见到你!大尹,人家Z这么好,你要珍惜啊。”“就是就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们还不忘记集体配合着冲着大尹挤眉弄眼。  可往往大尹和这个男生都一脸黑线。“额,正式介绍一下,这是L。”  “啊!”于是常常,在大尹的新男友请吃饭的饭桌上,我们的筷子羞愧得不知往哪放。  “大尹,做人要有公德心。不要成为扰乱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换男友要提前通知一声嘛,每次都害我们表错情!”我表示怨念。“算了,还是别通知了。我脑子不好使,那么多新男友,可真记不过来!”  大尹:……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如果你见过大尹公共场合的发嗲。  大一暑假,我们军训。军训之前,校长在校会上严重地宣布,确切地说应该是警告:女同学不许与教官有过于亲密的行为,晚上不许同教官一同外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大家都懂。历届以来的潜规则,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于是在光天化日的公共场合,教官们都刻意跟女生们保持距离。形单影只的他们在成群的女生面前表现出一种正人君子的正气凛然:“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们给我严肃一点!”  军训的休息之余,教官坐在石阶上与同学们进行友好的交流。  “那个同学,你的眼镜是多少度的啊?”教官很亲切很礼貌地问对面走过来的大尹。  一切都是正常的,绝对没有不正常。可这个时候,大尹像一只小母鸡一样娇羞地挪着凌波微步移动到教官面前,耸耸肩膀,红着脸回答教官:“哎呀,教官你干嘛探听人家的隐私啦!”  在这大庭广众、众目昭彰、安定和谐的青天白日之下,教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叫,我探听你的隐私!”  这可是当着全连的女生啊,你给我说清楚咯!于是教官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辩解。我们就在阴凉处优哉游哉地观看。  吼吼,天生我材必有用,一直红心出墙来!大尹的发嗲,总算是做对那么一回。  好吧,大尹平时表现得还算勉强正常,可如果一喝酒……“来,干了这一瓶!”大尹喜欢吆喝一大群人坐在湖边喝酒,总是很豪爽地拿起瓶子,“姐就是个性情中人,有江湖的味道。过往的有情义的人,干了这一瓶吧!辣了就流泪!”说完大尹就拿起酒瓶一饮而尽。接着,“扑通”一声倒下了。  如果说90后的青春非得来点撕心裂肺、放荡不羁、忧伤颓废、疯狂冲动的狗血桥段,那么在我们的故事中,这部分的最佳扮演者,非大尹莫属。  用她自己的话说,逃课,通宵,打游戏,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这些事在她高中时就是家常便饭了。  “那你怎么考进来的?”我表示万分鄙视。  “当然,我也学习啊!”大尹回答得很不屑。“智商高嘛没办法,随便学学就考进来了。”  把自己说得多牛似的。哼哼,小渣渣,我姐姐要不是高考前遇上突发状况,也不会来这里。  从进校起我和大尹就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后来分英语班,我俩都在姚老的班里,为了搭个伴,我们俩才玩起来。  但每次大尹都让我痛彻心扉地想回到不认识她之前。特别是每次她用她的小步枪在背后疯狂扫射我的时候。  “谁来说一下什么是诸宫调?”辛老在课堂上提问的时候。  “老师,师颖来回答!”每次说完这句话,她都在我们邻桌很得意地比划着二B的手势。  “谁来念一下惠特曼大叔的诗,全英文的哦!”杜老在课堂上找人的时候。  “师颖!”当我在全班同学面前跌跌撞撞念完惠特曼大叔的诗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们组谁来演公爵?”演话剧《威尼斯商人》的时候。  “师颖!”我靠,公爵是男的。  “谁要我给他测一下名字得分啊?”姚老在课堂上无聊的时候。  “测师颖的!”  “哈哈哈,师颖还没有师翠花分高……”  虽然我也很爱捣蛋,可基本的职业操守时刻提醒我,不要跟大尹在课堂上打情骂俏。她可以放荡不羁,但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还是要表现得正常一点。于是我一忍再忍。可当我看着大尹笑得像一坨烂柿子,我发誓,我一定要报仇。  可每次只要我表现出一丝杀气,大尹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地黑我。  大学里,有的人无聊,谈恋爱去了;有的人无聊,打游戏去了;有的人无聊,抽烟喝酒去了;有的人无聊,做兼职或者自主创业去了……但大尹是有多无聊,才会在她抽烟喝酒、谈恋爱、打游戏之余,兴致勃勃地黑我。
  有一种朋友,真的不黑你她就会死。说的就是大尹,她的人生已经无趣到不黑我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让她知道我之前的隐忍,是多么的大慈大悲。  炸洋芋是大尹今生的挚爱,于是当我第N次朝着大尹刚买的炸洋芋狠狠地喷上唾沫星子的时候,大尹终于被我制服了。  “《传闻中的七公主》中罗老头说过,不要对平静的湖面开机关枪。”我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哼,小样儿,跟我斗。
  大尹喜欢《海贼王》,从头到尾一集不落地看完。而我只喜欢路飞,确切地说,我只喜欢路飞那两排光鲜亮丽的大白牙。  “身边要有一群像路飞一样的伙伴,天性乐观、热情善良、顽强坚定;平时脑里少根筋,关键时刻靠得住;冷静机智,即使是海贼也遇强则强。关键是,像我和路飞一样爱吃肉,并且要有为梦想而死的胆量和觉悟。哈哈哈……”我在朋友圈发出我的宣言。  大尹:“你是在说我把,哈哈哈。伙伴,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定义。我们去当海贼吧,你提供船,我们去横霸滇池!”  我:“为表决心, 要不要先在左脸上划一刀?”  大尹:“我当头行不?”  我:“ 除非你划两刀!”   大尹:“……”   我在网上下了路飞的图片,然后自己小P了一下,啊嘛,简直可爱死了。于是迫不及待地发给大尹一同欣赏。一分钟后,不,30秒后,大尹的头像就换成我发给她的那个路飞图片了。  “你要死,马上给我换掉!你怎么可以偷我的路飞!”大尹总是有一种让我恨不得分分钟灭了她的奇异功能。  但直到现在,大尹依然恬不知耻地霸占着那个头像。  之后的一件事,让大尹一下子升级为我的“生死之交”。  从初中开始,我的右手就老脱臼。“咯噔”地拧一下,它自己又好了。  大二的“迎新杯”篮球赛,和张尹寒她们班的对决中,在抢球的时候,我再一次不负众望地,被撞脱臼了。  我捂着手臂痛苦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不要碰我,大家不要碰我……”  因为我怕如果有人碰到我的手臂,它自己又“咯噔”一下转回来了。时间太短,伤太痛,我需要缓和一下再动它。  大家瞬间停止了动作,大尹首当其冲奔过来,关切地拍着我的右肩问到:  “颖子,你怎么了?”  于是,在尖锐的疼痛中,手臂复位了。  我顿时留下了感激的泪水。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委员已经打给老班了。  “老班,师颖残了……”  此事立刻惊动了系辅导员。  此时我的“小闪电”,亮得让我无地自容。真是史无前例的糟糕。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系辅导员和班长还有几位同学商量着把我送到区医院。我死活不去,篮球打得不好,还进医院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我还混不混了?  最后执拗不过,还是去了。医生拍了个片,说习惯性脱臼,动一动就没事了。看吧,我就说嘛。  事后老班又到宿舍来看我。  从C出事后,老班一下子就老了很多。精神也不如以前了。  根本不是多大的伤,当时就已经好了。只是他们怕了,怕再失去像孩子一样的学生了。  这些,我都懂。  之后的排球课上,我很帅气地来了个抛发,结果,右手又脱臼了。  体委骑车把我载离球场,一路上,我脆弱的手臂在风中凌乱。结果这件事又成为QQ讨论组里的笑柄。她们戏谑我,曰:以后打篮球可以找师颖,打得不好还容易脱臼!  哼,你们这些二百五,我不会告诉你们我以前是校篮球队的。没错,校篮球队。只不过是小学时候的事了。都是频繁的脱臼搞得我不敢放开来打,肯定是这样的!  加上初中时打羽毛球的两次脱臼,我深刻地体会到,我不适合玩这种生猛的大型球类。  只适合玩乒乓球这种小球。  或者,玻珠球。  啊,多么痛的领悟。
  Chapter 8  10月,学校第二届社团博览大会召开。我和简还有诗社的其他成员都在积极地筹备。  那天晚上,诗社的十多个女生齐心协力制作了一块15米长的展板,弄完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  后来那块展板交由社联保管,到第二年,给我们弄丢了。真是狗屎。  我找来了8件大一军训时穿的白T恤,用签字笔在每件衣服的前面写了个大大的“诗”字。衣服的背面再用我的独家圆体写上一首诗,做了三天,熬了两个夜。  博览会上大家穿着我做的衣服蹦蹦跳跳,拍了很多照,这么独特的衣服,好拉风啊!后来国学社办活动,来找我们借衣服。吼吼,那真是大学四年,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衣服了。  社团博览会上,会有很多来自不同学校,不同机关单位,甚至社会上各行各业的人来参观。介绍社团就成了个大任务。  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于是一早上我都在背我们的社训:“含文于心,诗行谦恭,蕴德若水,笔绽风华……含文于心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的诗社就叫枫华诗社。如果有一天这个诗社很牛了,请记得想起我们,我们曾经为之努力过。  转眼到了11月,云南的银杏黄得最凝重的时候,简就把社团交给我来带了。整个交接仪式一点也不隆重。那天昆明的气温突然下降,整个学校都是大风。上完早课通知开会,203个社员,只来了8人。  这可是学校最大的文学社团呀!只来了8人……  除了简和我,何玮翔,估计其他的都是进来躲风的。  我成为了学校枫华诗社第十一任社长。听起来还是有点牛逼。虽然上岗仪式一点也不隆重,甚至有点灰头土脸的。  何玮翔被我提拔为副社长,可是他几乎没帮过我什么忙。  章嘉禾为了恭喜我新官上任,特地邀请我上广播台她正在录的节目:校园侃侃吧。此时的章嘉禾已经是学校广播台的副台长了,由原来的主播升级到副台长,在原来做音乐节目的基础上,又加了这个比较轻松的“侃侃吧”。  尽管章嘉禾一直软磨硬泡,美名其曰要让大家认识一下枫华的新社长。  “我不需要上这个节目,大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认识我了。”我死活不愿意去,一点也不屑于靠学校的“综艺节目”来赚人气。我知道章嘉禾实在找不到人来录节目了。  “你就当帮帮我吧,我实在找不着人来录了……”章嘉禾终于说实话了。“你也知道,上这个节目的不是学生会主席就都是社联主席之类的,或者社团负责人……”狗屁,才不要相信章嘉禾。  不过最终我还是答应章嘉禾上“侃侃吧”,在她“放心吧,周末绝对没人收听”的强烈保证下。  于是我跟章嘉禾就在广播台里大侃特侃,从我们诗社的社员侃到诗歌,再从诗歌侃到我的家乡,家乡的豆腐,凉米线,野生菌,风俗,服饰……  一个小时后,侃得口干舌燥的我们终于shut up了。  等到下午上QQ,很多消息弹出来,都表示听见我在广播上侃得乱七八糟地动山摇了。  我勒个去,还说没人听!我说得天马行空语无伦次,丢脸丢到整个学校去了。
  之后章嘉禾为了弥补我,借着职务之便常常给我点歌:“下面我们来听一首ZJH同学给SY同学点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ZJH同学就是她嘛,SY就是我咯。鬼都能识破她。虽然常常听不到,可我还是很开心。  在他们的文学类节目找不到素材的时候,章嘉禾也会来找我,给我出“专栏”。诗歌、散文,我能给的都给了,勉勉强强能撑到节目结束。  我写的文章越来越烂,唯一在校刊上发表的一首诗,还是高一时我在化学课上写的。  高一之后就没再上过化学课,我的思想无法和生活发生化学反应的碰撞,我也就没再写出过什么惊天之作。  要不是因为章嘉禾,我是死都不会拿出我那些压箱底的陈年老作来污染全校师生的耳朵。  不过在章嘉禾“放心啦,饱含深情地念出来会很打动人的”强烈保证下,我又屈服了。  “颖子,一个男生听完广播后,打电话到广播台,说想要你的那首《想做你的影子》哎!”章嘉禾激动地打电话给我。  “什么?不给!你让他直接打给我!”真的是,眼睛瞎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诗,而是一首歌词。高三时一个朋友找我写的,她男友来谱曲,以此纪念他们的三周年。真是很烂的一首词,华丽的辞藻,蹩脚的押韵。  这个学校的审美真的很让人着急。难道我不应该开心吗?别人看重我的作品哎!可我依然一副很不屑的模样。  靠,矫情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了。  我一直很感慨简遇上了我这么好的助手。我是真的喜欢诗。在第一天的迎新大会上,学校领导介绍学生社团时,我就记住了枫华这个诗社。  我做出“闪电”计划的第一个周末,简到宿舍来发传单,我看到是枫华诗社,立马就加入了。一个星期后,我就白手起家成为了简的亲密助手,跟着她四处招摇撞骗“吸收”新社员去了。  我的台词经常是这样的:  “同学你好,你是新生吗?……哎哟真巧,我也是新生……  同学你是云南的吗?……哎哟真巧,我也是云南的……  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加入枫华诗社好不好,我们一起来探讨诗歌……”  在我的协助下,简获得了“优秀社长”的嘉奖。   真羡慕简那么年轻就认识我了。  而我呢,我该找谁来协助我?又应该为社团做些什么贡献呢?虽然简对我说让我放心她会帮我,可毕竟现在我是主厨,这盘菜该怎么炒?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看着社团的学弟学妹,这些新生的小文青们抱着普鲁斯特厚厚的《追忆似水年华》,上卷,中卷或是下卷,看着孤独的银杏在空中旋转着45度的忧伤,扶着有重量的镜片对清洁工说,“哦,别扫那些落叶,请不要扫走我们的诗!”  不好意思,我忘了,如果他们也会认真读一些书,或者关心一下社团的话。  唉,真是让人忧伤。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向我提出来,我们诗社应该有一本自己的诗集。然后一期一期地做下去。  好想法!一定要在封面上写上“师颖主编”四个大字。于是我的“闪电计划”,貌似又被点燃了。宣传、收集诗歌、边收边筛选……我忙得不亦乐乎。
  Chapter 9  寒假就像个屁,味儿都还没闻到就没有了。屁是屎头,紧接着拉出来一泡屎——大二下学期开学。  写到这,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对于大年初九就开学的学校,我心里实在充满了怨恨。  怨恨归怨恨,事情还是得做。为了给诗社成员提供更多的写作资源,刚开学我就组织大家去西山采风。  我不能在我的任期里无所作为,这也算是我“闪电计划”的一部分。  爬完西山后,每个人还要写一首诗。当然这个要求,我是不会提前说的,我可不想没有人参加。  唉,文学社团带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悲。可我又认为,文学是形式不来的。所以我又无条件地纵容着这种可悲。  最后,只有十五六个人踊跃报名参加。全校最大的文学社团,只有十五六个人参加……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丑吧……  绵羊也是我们诗社的,可她没参加。她同时也是网球社的积极社员,她宁愿背着拍子不远万里跑到北苑去打球,也不愿在南苑跟我们探讨诗歌。要不是高中我俩一个班,真不敢相信她以前是文科生。大学学会计把她整个人塑造得很理性,加入诗社真是难为她了。而何玮翔作为副社长,不好意思不参加。  我们坐公交到达西山脚,又搭私家的小面包车到达半山腰的农家乐广场。大家立马就被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椰子做的小猪储钱罐、木头做的剑、灵芝雕的小花……  我也给自己买了个弹弓。一路上我都在伤害植物。(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说打这个叶子,就打这个叶子。我的打弹弓技术,依然跟小时候一样快、很、准。  我们真的是来采风的吗?看上去更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去春游。  随后找了个农家乐吃午饭。山上的农家乐很清爽,很干净。菜都是在山上摘的,绿色环保又美味,鸡鸭也是自家养的。  吃饱喝足,我们坐着马车达到小石林。刚开始的路上还隐隐约约有人走出来的路,慢慢就绝迹了。生长在中原地区没有登山经验的朋友,建议不要从小石林上西山。西山的小石林和路南的大石林一样都是喀斯特地貌,比大石林要低矮,但同样是陡峭的利石。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裂缝深达几米,失足掉下去的话会被石缝的利石割伤。割伤还只是轻伤,你们懂的。  同去的都是南方的孩子,我们一路都爬得很顺利。崎岖幽深的石头旁生长着许多矮灌木丛,时不时窜出几只黑山羊。  爬到最高处,休息,拍照留念。小石林就在龙门的背后,它的海拔比龙门高,所以从此处可以俯瞰整个昆明。滇池、远处的高楼大厦都一收眼底。  “挑战世界!”大家举起拳头,按下快门,我们在此留下最珍贵的合影。四周是深渊,云层就在我们的头顶流动。  不远处的一块孤石上,居然坐着几个人在饮酒。啤酒瓶子围了一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好惬意啊!  我勒个去,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最潇洒的了!  不过前提是他们能把自己还有啤酒瓶子安全地带下山……
  穿过一个沟壑,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北移动。达到凌虚阁,在此处稍作休息,沿着人工的石板路到达太华寺、三清阁、龙门。  龙门上接云天,下临绝壁,以“奇、绝、险、幽”为特色,但毕竟是人工开凿过的地方,缺少了小石林惊心动魄。  我保证,我们绝对没有好好参观沿途的建筑,一路上都在摆pose、拍照,商量下午去哪吃饭……  最后到达聂耳墓。从历史的角度来讲,聂耳是我们的学长。1927年聂耳入学的时候,我们学校还叫“云南第一联合师范学校”。气氛庄严而肃穆,我们这些平时嘻嘻哈哈没脸没皮的二货,来到学长的墓前,也拿出了十二分的敬意。  斯人已逝,余影尚存,余音犹在。  同去的09级的学长陈思位,当即挥笔写下《再游西山》组诗。这组诗被我们收录在诗社的诗集里,算是枫华诗社西山采风的第一个收获。  《再游西山》  ——壬辰初夏,与枫华诗社社友游于昆明西山,感其盛景流情难却,恋返于校,作此诗以记之。  (一)小石林  是谁告诉你  堆砌游人的足迹?  我们用最美的姿态  攀爬、跳跃、摄影  你迎合了我的热情  抚摸风雨的吻痕  岁月把爱  刻在你忘我的柔情  或轻浮、或痴情  更是坚贞  西山顶,有凤凰停歇  又是翠霞烟云  悄悄地  讲述你的多情  偷偷仰望  找寻那披着彩虹的梦  松林微荡  满是四月的幽香  张开双臂  拥抱心跳的记忆  一石一草  缠绕自信的微笑  西山小石林  用千年的醉卧  沉淀不老的深情  (二)俯瞰滇池  蓝是透明的感动  那是睡美人  流动多情的秋波  偷瞥你掩羞的眉宇  彩云姐妹畅醉而过  那多彩的群服  不小心坠入滇池的怀抱  泛起满滩收不起的红晕  她们偷偷地  在西山窥羞......  春城环绕着滇池  那是这方水  成长的盛景  滇中文化的集萃地  俯瞰滇池  五百里浩浩汤汤  放一只歌橹  摇皱一波碧水  垂钓历史沉睡的文明  (三)西山龙门  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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