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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7-08-18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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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的桃花妻
战神墨渊——讲述墨渊的爱情故事 - 墨渊的日志,人人网,墨渊的公共主页
转自姬蘅: 转自相里阿兰若: 转自九州华胥引:唐书里喜欢的女性马甲何其多,然,得我佩服的,只 一人。有时就是觉得她太过洒脱太过淡定,坚强二字,唯她配得上。伤的平平静静、痛的平平静静不说,这个人、连赴死,都是这般平静。
战神墨渊——讲述墨渊的爱情故事
我已经湮灭了十多万年了。 其实我也记不清那究竟是多少年,也没有人记得我了,我唯一剩下的那点元神,在天地之间悠悠荡荡,就游荡了这么多年。 记忆太苍茫,十多万年前,我不过是一只修炼得道的火狐狸,横竖这么多年,一个人游荡的我看开了很多事,以前的种种想着都忘了,还好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忘掉,否则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虽然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了,不会有人喊我的名字了,可是我仍旧时常会想起一个声音,低沉而不带感情,唤我,瑶姬。 瑶姬是我的名字,而喊我的那个人,是墨渊。 想来他该是把我忘了,毕竟他是那么冷情的一个人,七万年前听山中的小鬼说战神墨渊湮灭了,元神都散了,可是我知道没有,那个时候我曾偷偷看过一眼,分明是有一个小童子在帮他补灵体的,后来这个小童子成了九重天太子夜华,两万年前我无意中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眉目像极了墨渊,不过我知道他不是,墨渊身上仙气更重一些,而且也没有他这么重情,否则,我又何至于此。 明明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了,我却还是一直暗地里看着他们,青丘的上神白浅自然是个不错的丫头,难怪这么招人喜欢。七万年后,墨渊归位,众神齐聚昆仑墟,我本不想去凑合,奈何看到仲尹也进了去,才不放心地跟去看看,如果说当日白浅抽出的墨渊元神是那么小小的一缕,那我就是什么也没有剩下,每天随着意念飘来飘去,就和山间的风一样,来去无踪。 尽管十多万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忘记我是有弟弟的,他叫仲尹,平日里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不知道迷煞了多少女仙,他大抵也是来看墨渊的,却并非存着什么诚心来看他好的,可是何必呢?我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听到他对墨渊说我托梦给他,说我很寂寞,更是让我哭笑不得了。我是寂寞得紧了,不过我和他,也早已不相干了。今日仲尹不过是听闻墨渊身边有了个女娇娥心里不平才会前来,别人没看出来,只当他是来告诉墨渊托梦这件事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看得出来的。近些日子天界的仙官们约莫是沾上了凡间的俗气,一个个都八卦起来了,莫说墨渊对白浅更多的是师徒之情,就算真是有些心思又是如何呢?她喂了他七万年的心头血,就算真是喜爱上她了,又怎么样呢? 仲尹见不得他姐姐喜欢的人对别人起了心思,可是他不知道他姐姐早就不介意了,瑶姬与这个世上早就消失了,那么着此后的十多万年,他又与我何干呢? 那天我是微笑着离开的,我看到墨渊听到仲尹的话后一派清明之色,便呓笑着走了。 真好,十多万年前,我一定不会想到,我与墨渊的结局会是这样,竟终究抵不过&相忘&二字。凡间有句话叫&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我觉得说的很好。 看到他醒了,我便也安心了,刚找了个僻静的仙地准备睡上几万年的觉,却被东皇钟的震鸣声打扰了兴致。 我到的时候,正看到极厚重的仙障,墨渊也在,仙障外是十二仙伯电闪雷鸣哄个不停,仙障内是披头散发的白浅抱着昏迷不醒的夜华,那时候,我听到墨渊叫他徒儿让夜华好走。 好走好走,人世间的孽障哪有那么容易轻易放下。 白浅这孩子我是极喜爱的,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如今夜华又伤成了这样,我很想告诉她夜华没死,可是我不过是一片破碎的元神,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战神墨渊都判定他死亡,所有人便认为他死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没有死,否则他的元神我感觉得到,正因为没有,所以我知道他不过是陷入沉睡而已。 看着墨渊不忍的神情和白浅的痴怔,我突然很想帮他们一把,睡觉以后再睡也不迟,可是如果能让夜华早点醒来,他们是不是都能少一些痛苦? 在赶往埋葬夜华的无妄海的路上,我蓦地想起一个不想干的问题,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湮灭的时候,墨渊是什么表情呢?也许那个时候我是看见的,也许是没看见,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这横竖十几万年的光阴,我活着的那些事我基本是忘了,没忘的也不愿意再想起,有的时候连自己为什么死都想一并忘了。 此后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守在这片无妄海,无妄海里埋葬的都是仙泽深厚的上神,光是湮灭后的这些仙气,都足以让我不舒服了,可是没有关系,这天地间我早已是无所凭依的一点精魄,左右不过是魂飞魄散罢了。 我每天要像水晶冰棺中注入一些护他元神的真气,好把他体内冲撞的两种神力调的缓和下来,此后每天还要对他说很多催他醒来的话,也无非是两种,一是向他说说今日白浅的行踪,而是每天对他说: 你若再不醒来,浅浅和墨渊还有她四哥在一起,真要把你给忘了。 每次我讲到墨渊的时候,舌头都会不由自主地打结,想着是太久没有对别人说话了,也就释然了。 当初那么爱叫爱闹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 本来我已经吃不消了,幸好在我快要消失的时候,夜华醒过来了,水晶棺冲得海水直升三丈多,很是宏伟壮丽,我想着没我什么事了,正准备走呢,忽然听到夜华用很疑惑的声音问我:&你是谁?& 他大抵是看不见我的,可是这三年却也感知了我的存在,我转念一想,能让未来天君欠我一个人情也不错,便笑眯眯地告诉他,&我叫瑶姬,快点去找白浅吧,她等你很久了。& 然后我便离开了,十几万年来第一次心情这么好,我自己得不到幸福,现在看到别人功德圆满了对一点也没有失落,让我觉得自己变得怪怪的了,我可不认为十几万年前我有这么好的脾气,那个时候我明明就是很任性的,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阔别三年回到睡觉的地方,心里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谁知道连睡个觉也不让我安生,迷迷糊糊的,我梦见了墨渊。& 这些记忆本来我已经封印起来了,谁知道做梦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呢,看来护住夜华消耗得实在太多了,才让它们钻了空子。 & &
这些记忆本来我已经封印起来了,谁知道做梦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呢,看来护住夜华消耗得实在太多了,才让它们钻了空子。 那个时候我在昆仑墟修炼,我们火狐一族不像青丘山的九尾,虽也是远古神兽终归不过是一个旁系,要靠自己潜心修炼才可以得道升仙,白浅的二嫂便是火狐族的,是比我小一辈的神女,若她知道我在世,也要毕恭毕敬喊一声瑶姬姑姑的。 我是天生神女,本该继任族长的位置,可那时候年轻气盛,爱玩爱闹,便逃到昆仑墟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昆仑墟是墨渊的居所,那时他还没收弟子。说起我和他的相遇很戏剧化,我本想去温泉洗澡,正撞见墨渊在那儿,虽说和凡间的话本子颠倒了性别,可是得到的效果大抵相同,一见君子终身误,我从此开始我倒霉的单恋生活。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也就停止在那儿吧,只要记得墨渊那个时候微微有些薄怒和尴尬的表情,也就够了。 可是这个梦,让我看见了开头,也让我看见了结局。 一柄诛仙剑插进了我心头,我看着离我十步远的那个人冰冷的侧面,一边恣意地笑一边等着魂魄一点点散去,那个时候的我无比悲哀的看着他, 所有人都不信我不要紧,可是墨渊,只有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为什么呢? 这便是结局,我是被墨渊杀死的,我的魂魄是被他一点点驱散的,可是到头来,我悲哀的是,我竟然不恨他。 如此便醒了,眼睛干干涩涩的,这才想到我连眼泪都没有了,如今的我何其狼狈,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我竟然不恨他。 因为他是墨渊啊,是那个看着云淡风轻却也曾对我笑的无害的男子,是那个时候也曾对我说过不会放开我的男子啊,我怎么会恨他呢?我瑶姬活着的时候为他一昏再昏,死后还拼命护他周全,我怎么会恨他呢? 佛说,那是妄念,一转眼十多万年过去了,我总算明白。 既然没了想睡的心思,也就四处晃荡了番。忽然听到山神们聚在一起议论辟火神珠重现的消息,说什么正安置在西海神君的宫殿中,心中当下便下了决定。 我要将那珠取回来。之所以说是取而不是盗,是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我的内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过这么久它才出现,可是也总不能让别人白白便宜了去。 我本就没有实体,心中更是没有顾忌,立即赶赴了西海。 水晶宫中没什么人,我好不容易找着了所在的殿堂,正欲捏个诀施法,一向大条的神经也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思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偷偷进去看了一眼,那时的我没有想到,就是这浅浅的一眼,让一切都变了。 竟然是墨渊。 有了这样的认知,我整个人僵立当场,呐呐着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那眉那眼,冷冽得容不得丝毫亵渎。 他正侧着身子,身穿一袭白色长衫,衣摆下是墨色描金的花纹,更是凸显了疏离之感。 这是墨渊啊。 我贪看了一阵,知道拿回内丹是无望了,只好准备悄然离开。 &你&&在找这个吗?&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看不见我,一边带着惊疑的表情慢慢地转过身去。 一转身,倏地被拥进一个算不上是温暖的怀抱里,&原来在这里,&眼前的这个人一只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持着的,可不正是辟火神珠。 那一瞬间,我想哭,我想离开。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设计这一切就是想抓住我?&他大概是很久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了,微微怔了一下,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冰霜般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些暖意,然后唤我,瑶姬。 这才是我熟悉的声音。过去每次他喊瑶姬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与别的什么神啊仙啊是不同的,我曾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你看你看,你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尾音都是有些上扬的,又温润又柔和,最好听了。那个时候他淡笑着说约莫是我耳力不好,后来我也懂了些,不是他喊得有多动听,只是听者有心,如此而已。 他说,瑶姬,对你的内丹施法,可以让我看见你。他说话的时候,一脸悲悯神色,我盯着他的脸,直盯到眼前的一切都晕染开来模糊成一片,于是我摆摆头,轻轻地,挣脱开来。 这一跃便跃到了几米开外,墨渊直起身子看我,脸上已清清淡淡不知是什么表情。 我的心很乱,半晌才理清思绪,&墨渊,瑶姬已经死了,&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色蓦地加深了些,我无视他的表情,继续道,&如果你还怜悯我,就请放我走,如果你是来对付我,就将我这剩下来的元神一并毁了去,上神莫要忘了,瑶姬犯得可是勾结鬼族的大罪。& 勾结鬼族,是啊,当年鬼族攻上九重天,瑶光上神指证我勾结鬼族,我在证据已凿的情况下被判散了元神,执行这一切的人,正是墨渊。 他沉默了一阵,这才缓缓道,&瑶光上神被我灭了道行,已经打下界了&&&&我知道,&我冷冷地打断他,&瑶光上神辱你徒儿,自然是被你收拾了。& 墨渊露出了有些压抑着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退后几步,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向我走来。 现实再一次证明,我总是有着过于乐观的天赋。 我既没有被他灭了也没有被他放了,而是被他念咒封进了锁魂袋中,近些年大抵是风波太多,连带着我这个游魂也有了被人制住的一天,就算无法感知周遭的一切,我也知道,他将我带去的地方是昆仑墟。 既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便也懒得想了。亘古八荒这么多年,我也算好不容易琢磨出了些东西,譬如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有些人,不相识比相识好。可是世人大多执着于非要弄个明白,这才衍生出许多痴障。 一到昆仑墟,墨渊便把我放了出来知道我走不掉,索性我就安安分分地呆在这儿了,墨渊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我看上去是与常人无异了,可是他倒好,一连几日把我关在这里,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了,也不知是忙些什么,我正想着他这是不是在变相的囚禁我,接着我就遇到了折颜。 折颜是当年父神悉心教养的凤凰,与十多万年前的我也算的上是熟稔的,他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当年和我一起游戏人间也过得逍遥自在。我看见他走进大堂,挑起眉头露出错愕的表情,试探性地问我:&瑶姬,是你吗?& 偶尔让风姿卓绝的折颜上神内心惊倒一片委实很是和我脾胃,我微微笑了笑,点头。 折颜没有问我为什么我在这里,也没有提起十几万年前的事,反而热络地拉着我说了许多有意思的段子和仙界趣事,这让我很是感激。 临走的时候,他脸上方才露出复杂的表情,嘴唇开开合合说了句话,可是那时我也没有听清。 折颜走后五日,墨渊从外边回来了,远远地看到远处徘徊的气泽的弟子们早早就立在山门处恭迎,他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忙各自的修行,我给墨渊斟好了茶,便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想来这是有赌气的成分的,可是一碰见墨渊,我只剩下这个了,我不恨他,可是我也终究没法原谅他。 这就像是一个心结,也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他不信我,我伤心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我不能原谅他。
☆、第三章
近日墨渊似乎总是有许多事要往外赶,哪怕回来都也只是短暂停歇,然后向座下弟子交代几番又是出了昆仑墟,我是不知道他去干些什么的,他也不可能告诉我,有几次我们在院落中碰到,他也只是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他瞅着我的时候,眼里的墨色氤氲一片,我思虑良久也没拿捏出来这到底算是什么个意思,只好在风中萧索不已。 打扫的弟子们纷纷议论继九重天太子成婚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需要师尊亲临,这倒成了如今昆仑墟的一件怪事。 至于他们议论的另一件怪事的主人公则堪堪正是不才我,每每听到这些小辈们猜测我的身份时,我总是习惯性地退回房间,关好窗户,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与外界隔似的。 我也知道自己压根就不用理会这样的猜测,十多万年前的旧事放眼如今神界没几个人会知道,遑论这些还在修行阶段的孩子了,但是我总归还是不愿意听到。 唯一的幸运便是昆仑墟这儿不像九重天没那些个爱无事生非的小仙娥们,不然每天嘴碎地在我身后喊姐姐姐姐的可让我吃不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反倒觉得越发的古怪了。以前我可以一觉睡个一二万年,现在每天起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这一天就得当一天过,这便生出许多无聊。 打发时间的方法总还是有的,我就绕着屋子四处闲逛,昆仑墟就没个什么变化,不过我想想也是,墨渊一睡就是七万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都按照之前的样式摆放,偏生墨渊也是个念旧的主儿,七万年拓宽到十几万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逛着逛着,我正好经过了墨渊的房门,约莫是清扫的弟子没注意,门竟然是半开着的,我叹了口气,想想还是给他关上,他要是能记着我小小的好把我放了罢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关门的时候我不经意瞥了一眼,房内放着一张古琴,再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那古琴的样式好生熟悉,以至走出去好远了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我终于想出来,看那古琴的花纹约莫还是当年我给他从文曲星君那儿弄来的,为此文曲星君龇牙咧嘴了好几日,迫于我的&淫威&还是不了了之。 到底是前尘如前世,我摇摇头,也没什么好记住的。 墨渊第八次离开昆仑墟后,我找到了新的消遣法子&&种花。 我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龙胆花的,那时它还没有开,我兴冲冲地将它移到了院子里,每天细心照料着,想一睹&血凝龙胆紫,花发象牙红&究竟是什么景象。 这里我不禁要慨叹一句墨渊的仙气福泽了昆仑墟的土壤,掐指算算,不几日的夜里估计就要开花了。到底是战神墨渊的居处,连种个花都比其他仙境早开好多。 后来想想那个时候我一身行头那叫一个奇傻无比,就算现在是一个破碎的元神,但好歹曾经算是一个声名显赫的神女,居然系着凡间那种膳房间的围裙带着一个小土撬过来赏花,堪堪丢了一个上神的脸面。 我一向是畏寒的,夜里的昆仑墟寒气有些重,直让我打了几个哆嗦。去院子的路上畅通无阻,竟连个小仙童也没见着,不过这与我是没什么关系的。我吸了口气,蹲下来兀自等着我的花绽开。 等的过程有些苦闷,我又在想,墨渊在炎华洞的冰榻上一躺就是七万年,那么冷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墨渊该是不怕冷的,不像我,活着的时候闻名仙界是怕冷的奇葩。 突然间,花苞隐隐有打开的迹象,我兴奋地看过去,只见转瞬之间,如上好丝绸一般的花瓣已自蕴光华,凡间说的&欺霜傲雪&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只此一眼就喧嚣尽灭。 什么叫高洁华贵,什么叫一尘不染,我想着想着,一闭眼竟想到了墨渊。 这哪是我可以肖想的,我吓得立时睁了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看着时辰也该回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大片的龙胆花招摇而安静的开着,我往回走,却隐隐看见凉亭里有人影,我皱皱眉,也没有理会这半夜的还有闲情逸致不知在赏月还是干别的什么的人。 可是我的运气一向江河日下,一败再败。因为我分明听着那个人对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句:&瑶姬,你过来。& 我一向不会说话,堪堪想到的都是什么睹物思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的,可是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再不愿意我也得承认,我碰到墨渊了。 我抖了两抖,还是很没骨气的踏上了台阶。 他竟是坐在白玉凳上饮酒的,脸色苍白无比,脸颊也似是清浅了不少,白玉桌上立着好几个酒坛子,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 我是知晓他的酒量的,算不上深,但这几坛大抵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见着我站在那里,微微怔了怔,执杯的手倒也没放下,稳稳当当地将又一杯酒送入口中,眼波流转,一向深沉的眼眸看在我眼里倒是生出几分魅惑来。 我内心抽搐了几下,我错了,我不该亵渎上神您清圣的形象的。 这样的墨渊我是见过的。 当年我座下有个总是喊我神女娘娘的狸猫精,她名字到底是叫辛凉还是夕凉我记不得了,但她有一次送了我一瓶据说是从酒仙那儿讨来的陈酿倒是让我这十几万年里都念念不忘。 当时我把酒给了墨渊,谁知道墨渊在我炯炯的目光浅尝了一口就把酒放下了,他就是用这种表情问我,&这酒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现在想来真是捶胸顿足啊,我回答地很是无害,&别人给的。& 那酒墨渊也不知怎么处理了,倒是我回去后偶然听到狸猫精后悔不迭道:&神女娘娘真是浪费了上好的媚药啊&&& 我因她这一句话凌乱了近半个月,后来看墨渊没有说什么才又放心地去昆仑墟找他。 可是现在&& 大概还是喝多了吧。 我就这么直直地立在那里,他也没让我坐在一旁的凳上,我们两个对视了好一阵,我倒是望出了他一脸的疲惫。 他却将目光移向一边,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袖口沾了些深色的痕迹,我琢磨着这大概是血,但我也没问,只是讪讪道,&上神您找我有事?& 他淡淡道,&你在这儿还习惯吗?& 我立时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怎么会不习惯,&我停了一会儿,复而又说,&如果上神没什么事,瑶姬便先走了。& 言罢我便作势要走,倒是墨渊低着头,墨色的长发挡住了半边脸,缓缓道,&以前有一个女孩子说过若我以后没遇上什么两情相悦的仙娥,她就要把我娶进门当压洞相公,你说这话她还记不记得?& 我好不容易牵扯出来的笑意就那么僵在了那里,露出了很是苦闷的神情,又好像是思虑了好久,这才开口道:&哪里有女孩子值得上神这么记挂的,她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是啊,她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他兀自喝着自己的酒,懒懒地靠在了桌旁,倒也有了几分颓然的醉态,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大概是没我什么事了的意思,我便也没再多做停留。 我就不该去看什么龙胆花开,这一看就是一夜无眠。 我死死盯着床边的木质花纹,花纹旁的床帘倾斜下淡紫的流苏,我看着看着,拍了拍脸颊,龇着牙怎么也哭不出来。心里倒是记挂起墨渊来,想着万一他就那么醉倒在了凉亭里怎么也不是个事儿。 兴许是我多想,那个人不会醉得连房都不回的。 不会的。
☆、第四章
第二天我惴惴不安的顶着俩黑眼圈起身,浑身上下病怏怏的没什么力气,走出房门的时候,倒是没有听到小童子们有什么新的话题,这才放下了心,可是走了一圈,才发现不是他们没有发现,而是墨渊又不见了。 说来昨晚遇见墨渊就跟做梦似的,我惊悚地发现,约莫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昨晚墨渊是回来过了的。 亏我还心惊胆战了一整晚,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然后我又在院子里里奇了怪了地碰到了不知道是被什么风吹来的折颜,他一见到我便皱眉道:&你可知道墨渊去哪儿了吗?& 我看他面上有些焦灼之色,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收起了脸上的笑,&他怎么会告诉我呢?他这不是已经出去好几遭了么?& 他一抚额,叹道,&这下可是糟了。& 我倒是鲜少见到他这个模样的,正欲追问下去,他已没了一脸大祸临头的神情,倒是正儿八经地又问我,&他前后出去几日了?& 我细细想了会儿,&算上今日出去,前后该共有九次四十有二天了。& &这些日子他竟都在外面?!&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露出了你说对了的表情。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十里桃林的桃花酒一把塞给我,急急道,&这酒你收着,既然他不在,那我这就走了。& 这速度也委实快了些,我目瞪口呆,先是墨渊,再是折颜,这些个上古神仙一个个可都是怎么了? 折颜一转过身就急着要往山门外走,走之前却是犹豫了一下,终是转过来对我说,&瑶姬,那么多年的心结我也不奢望着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墨渊这些年总也没好过多少,能放下的你就放下罢。& 我手中举着的茶杯抖了一抖,只听得自己干干道,&我明白的。& 他走的时候,神情甚是肃穆,看得我瑟瑟了老半天。 折颜到底有没有找着墨渊我是不知道,但墨渊倒是在一日后回来了,他踏下云头的时候,我正倚着侧厅的墙连连叹气,我看着他的脚下略浮,倒显得像是踉跄了几步,脸色更是不好了。 我心里便徒然生出好些伤悲,也不知道在哀伤个什么。 他见着我,朝我走了过来,走得稳稳当当的,但他约莫是受了伤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可是这九天十地,竟能有什么让他受伤的事儿倒是让我寻思不出来。 我舔了舔唇,在还没意识过来前就颤着声音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出口顿时觉得坏了,我明明急着自己打定主意不与他多说话的,可是瞅着他现在这般光景还是一下子把持不住。 他听到我问他,一时竟有些讶异,走到我面前,俯下脸道,&瑶姬,你是在问我怎么样了?&这话在我听来就和他问我我是不是在关心他是一样的,脸有些红,我心里花了好大的气力才没有捂住脸不敢看他的表情。 丢人的事我不是没做过,我那时定是借了十个瑶姬的胆子,才会扬起脸来,没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字字珠玑道,&我是在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话还未说完,一道黑影朝我面上直直落下。 可是,哪位好心的神仙来告诉我现在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一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的人一只手扶着墙,逼得我只好靠在墙角,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被什么附上了身。如若是按凡间的话本子来演,我该是羞涩一下,半推半就。但是,现在压根就不是这么个情况。 他是累极了,才至于没什么力气站住,只好扶着旁边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本来就好生伤悲的心又深了几层伤悲。 想来七余万年前,墨渊为抵擎苍以元神相祭东皇钟,也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没再继续昏昏沉沉下去,灵台登时恢复清明,看着这么个情况,有些抱歉地对我道,&是我唐突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冲他笑笑,&你这样真没有事么?& &闭关几日就好了。&墨渊一向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算此时也不例外,他强撑起精神(我估摸着是这样),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我错看,总觉得他看我的最后一眼极深极重,好似要把什么印到心里去一样。 墨渊果真就如自己所说那般闭关了,我便放下了心,倒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屋里的时候,有个小童子毕恭毕敬地敲了我的房门。 这小童子长得唇红齿白的,假以时日我想也会是个俊美儿郎,他好奇地看看我,脸颊好看的晕红起来,把一样东西递到我手中,&师尊闭&&闭关前让我把此物交&&交给仙子。& 我心里堪堪为他可惜了几分,没想到这漂亮少年竟是个口吃,这以后可怎么是好。不过这话我决计是不会讲的,我小的时候娘亲曾教育过我,对小孩子不能乱讲话,不然容易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摧残少年是不对的。 我朝他露出了自认为很是友善的笑容,他的脸腾地红得更厉害了,我摇着头看着他犹如惊慌的小兔一般跑开,狐疑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有那么可怖么? 掌心是冰凉的,但好歹也摸得到。 掩上了门,打开呈物的袋子,我的眼睛因为室内一时光华大盛而眯了起来,那物竟是辟火神珠,话说那日墨渊把我封进锁魂袋中辟火神珠的事就不了了之了,我没指望着他能把它交给我,也知道就算给了我也没什么用。 道行到了一定后,像我这样由神兽修炼来的神仙也是不需要内丹的,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我并无仙体,内丹就真成了观赏把玩用的珠子了,我握着它,手里温温暖暖的。 他能有心把这珠子给我,倒是让我真的有些欢喜了。 这个珠子让我缅怀起自己做狐狸的时光,那个时候总是不习惯化作人身,就变作狐狸四处瞎晃悠,有一天碰上了一个眉目甚是凌厉的小童子,因为总是扰他修行被他无奈之下用捆仙绳捆成了一团,呜呜咽咽了好几天,连山果也没见着他给我一颗,我用最凶狠的表情对着他一顿嘶吼心里暗道这厮忒狠了,这可真真算是我活着的几十万年里最大的一块污点,这污点黑得像是那小童子的衣裳,更像是那小童子全然黑了的心。 后来还是爹爹娘亲亲自来寻我,看着我这幅惨状大惊失色,可见着关着我的人又是马上倒戈相向。 现在我终于想起来那时我爹爹唤那小童子的名字,他喊的是&&墨渊。 原来那才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我突然觉得,我对墨渊的心情又是变了,或许正如折颜所希望的那样,我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 阿弥陀佛,顿悟顿悟。 我心境澄明了不少,欢欢乐乐地把珠子盛放在了桌上,想起折颜前几日送来的桃花酒可不能浪废了,便给自己斟了几杯,陈酿入口,滋味余韵悠长,回味无穷。 折颜的十里桃林我是好久没去了,我现在倒是有了勇气跟墨渊去说,让他放我几日去折颜那儿拜访旧友,但墨渊还在闭关,看来此事还得等上几日。 我欢欢乐乐地爬上了床,寻思着我该欢欢乐乐地做一场好梦,然后我就陷入了这十几万年从未有过的好眠。
☆、第五章
我少年的时候,娘亲总是担心以后没有神仙会向我提亲。 她喜欢在我耳边旁敲侧击着现在神界流行的择偶标准,说是什么风流倜傥、风神俊貌的男神们中意的女仙是何云云,她每每从那些个洞府的神君夫人们搞来这些劲爆消息就兴冲冲地将她们与我比了比,然后悲催的摇了摇头。 她一摇头我右眼皮就老是跳,跳着跳着也就成了习惯,每次都任由她去。 但我面上还是得做出悉心求教的模样的,我爹爹是个很是古板的老神仙,若我不小心顶撞了娘亲,我那入戏很深的娘亲就会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手绢到他那里假意哭哭啼啼,这是人间早就写烂了的话本子的经典桥段,可我爹爹总是分不清。 那一日我溜去人间听说书回来,正赶上我娘亲叉着腰站在洞门口,我心道不好,果真她就扯着我的耳朵进了洞去,一路上是仙啊妖啊的两眼都瞪得比铜铃还大,本神的面子都被丢光了。 她扯着我进了房,把房门掩了上,我心里再有万般的不情愿也还是规规矩矩地两手放在膝上,跪坐在那里,聆听我娘亲一日一次的教导。 &青丘的白止帝君的第三胎今日生了,是一个男孩,不过&&也不知道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女儿什么时候才愿意出来。& &是,娘亲。& &恩?& &嗯嗯,娘亲,你说的对啊!&我捧心做臣服状。 &今日那九重天上的一个仙娥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的从诛仙台上跳了下去,啧啧,道行全都散了,也不知道投胎到了哪里。&娘亲眉间甚是忧愁。 &是啊,娘亲。& &说到九重天,帝姬玄羽这几日都求着天君要一段好姻缘呢,她看墨渊上神看对眼了,据说是非君不嫁,那边现在也没个回应,真是痴情&&& &是啊,娘亲。&我看着娘亲思虑的神情,突然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话是我错过了,便回溯回去想,这一想才发现出了问题,&娘亲,你说墨渊上神?!& &诶,是墨渊上神啊,怎地了?& 当下我伪装的乖巧就被撕了个一干二净,仗着是九重天的帝姬有什么了不起,欺负到我头上了这还了得,我头一发热就提着剑气势汹汹地走了,背后是我娘亲止不住的哀叹,&生了个女儿竟是这个性子,以后定是嫁不出去了。恩,嫁不出去了啊。& 我一袭快要燃烧起来的火红衣裳配上爹爹最宝贝的昆吾剑,那雷霆万钧的气势我到现在还是记得的。 镇守南天门的两个小天将约莫是昨夜喝了小酒还未清醒,堪堪竟把本上神拦了下来,我沸腾的脑子还没冷却下来,随口施了个法就把他们身形定住了,所幸那时鬼族还没打上九重天的主意,不然光这九重天的大门口都守不住。 九重天今日有些冷清,一路上竟是半个神仙也无,兜兜转转了老半天,忽然耳尖地听到一个娇羞的小宫娥对着偏南的方向细细地喊了声,&帝姬,来了来了。& 这话说得甚是没有逻辑,难道这玄羽帝姬一早就掐算到我要来砸场子? 我看了老半天,发现那小宫娥似是没发现我,就放心下来,敢情是我多想了。 &啊?果真是来了啊。& 我被这上下几万年也没听过这般柔弱无骨的声音惊得打了个寒战。 向着声音的方向一眼看去就不免陶醉了下,啧啧,这鹅黄衣裳的料子可真是好,做工和边角就算是我这么挑剔衣着布料的人也挑不出半分不好。 这就是帝姬了?我朝她走过去,近了些看清本尊后,心里抖擞了下,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裳。 哪个乱嚼舌根的告诉我这玄羽帝姬是九重天公认的大美人儿,如今看来,九重天这仙娥的质量倒是越发的次了。她看着也没打个招呼就出现的我,像是受了好大的惊吓,虚弱道,&你&&是哪位仙友?& 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娇羞,我心中一时警铃大作,难道墨渊是好这般模样的? 方才还和她主子一般娇羞的小宫娥瞬间变了个脸,把我往旁边一挤,对我恶狠狠道,&莫要挡了我们帝姬的路。&甚有哪里凉快哪里呆着的意思。 我一点也不凉快,因为她这一挤把我刚刚浇熄的火气腾地挤了出来。 &你你你&&哪里来的幺蛾子,九&&九重天也敢放肆!&被我的昆吾剑横在脖颈处的小宫娥声音虽软,但也有几分骨气,期期艾艾的还能将话说个完整。 我眼波一横,将睥睨一切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十,似笑非笑地斜看她一眼,&幺蛾子?& 小宫娥腿一软,跪了下去。见我没有将剑收回的意思,玄羽帝姬便急急道,&是本宫管教不周,仙友别跟小仙娥伤了和气。&说完两眼泫然欲滴,大有落泪之势。 我怡怡然地看她嗫嚅了阵,她看我一脸好奇,光是发出了些哭腔这便硬生生把剩下的眼泪给收了回去,只余着两行泪痕看得我好生纠结。 我清算人的时候一向是不爱报上名讳的,当即便回敬了她,&听闻帝姬要嫁这昆仑墟墨渊上神?& 她满脸嗔怪我怎好把她的心意说出来的神情,原本娇羞的脸蛋儿更是红成了一朵花。 这墨渊真真是不厚道。& 我前几日追着他厚颜无耻地向他提亲被他心狠手辣地挡在了昆仑墟山口,这才几日,他就与这九重天的帝姬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干系。 &仙友在说什么?&帝姬开口道。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碎碎念道,&不不不,你不能嫁给墨渊。& 我念着念着寻思着这帝姬压根就没什么杀伤力,纠缠上墨渊才是正道,果真还是得换个方向。 可这一转身,就遭了雷劈。 我怎的给忘了,今日是那天后娘娘的蟠桃结果子的大日子。
☆、第六章
&哟,今儿个天气可真是好的紧啊。&我讪讪道,满脸都是干干的笑意。 文昌帝君,文曲星君,阴神圣女,斗姆元君,四方神&&东华大帝竟也在么?堪堪都是相熟的神仙,不,是熟透的神仙。 事实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相熟的神仙里还有墨渊。 奈何这情委实是惹人遐想,帝姬两颊泪痕还没有消,我正提着昆吾剑胁迫着一旁的小宫娥,这场景不要说是他们,看多了人间话本子的我也知道是演到了哪一回。 这可不正是两女相争一夫,泼妇逼走苦情女么。 就听得对面约莫是新晋的木德真君对着火德真君掩嘴叹气道,&这瑶姬上神长得这般曼妙,怎的生了这样一个性子,可惜可惜。& &可不是,把帝姬逼成了这样。&他们两个看着我,目光中闪闪烁烁,甚是避讳,好似我会一口把他们吞吃入腹似的。 我就知道,抚上额头,不敢再看他们的表情,心里却是雷了个里焦外嫩,七荤八素。 墨渊看着这一出闹剧,自然是不会参与这些神仙们的讨论的,只是朝我走近了几步,对我说,&你先把剑给放下。& 我心一抖,连带着手也抖了抖,把剑生生给抖到了地上。 娘嘞,我心疼我爹爹这宝贝了不知道几万年的昆吾剑,但是更懊恼刚刚怎么没高举双手把剑呈上,以示清白。 墨渊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倒是很想从这目光中瞅出什么嗔怪的意味,倒也是没有,他对着帝姬玄羽轻点了头,大抵是含着抱歉的意思,帝姬一脸哀怨,两颊清泪长流下来。看得我的心都成了一团团的。 郎心如铁,真真是郎心如铁啊。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呀,墨渊这厮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人了么?!这可怎么行,我把剑一捡,便驾云追了去,也不管身后这群神仙究竟是存着何种暧昧的神情。 我追着墨渊直到昆仑墟,他倒是没把我堵在山门,竟是把我放了进去,一路跟着他进了屋子,本来我就没存着他能把我放进去的心,这样我倒是开始扭捏了。 扭捏来扭捏去,扭捏出来的结果是今日我造了好些孽。 墨渊坐在檀木的椅子上,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对我道,&你也坐。& 我身体一震,墨渊让我坐,这可真是完蛋了。立时做出诚心认错状,&我听我娘亲说天君有意撮合你和帝姬才上九重天的,你千万要相信我,这帝姬我是还没来得及欺负的。& 不知是不是我听错,我竟听着墨渊发出一阵轻笑。 &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他问得很是正经,一点都没有笑的样子。 我一惊,开始思虑起来,墨渊竟然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我是给我娘亲诓骗了,这不过是帝姬的一头热?心虚的看着他,他一双眸子也正定定地瞧着我,我因为这一认知又不免欢喜起来。 这一喜又喜过了头,为掩饰心虚我又好死不死地谈起了前几日的话题,我对墨渊讪讪笑了笑,镇定道,&既然你没存那么个心思那是最好的,不过&&&我咳了咳润润嗓子,&你老是独自一人总也不是个事儿,若上神您以后没遇上个两情相悦的仙娥,还是从了我进门当压洞相公吧。& 呀呀呀,抽嘴,我说了什么?! 我惊得瑟瑟发起抖来,直想找了个地洞钻进去,又一想这是昆仑墟墨渊的地盘,这屋子我是怎么着也不敢打个地洞的,这可怎么办是好。 他端起茶又是喝了一口,半张脸掩在了雾气中,好半天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好。& 我站着就不会动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是一战成名。可惜人家战神墨渊是紫金冠方晶甲皂角靴并轩辕剑气势汹汹平定八荒,我倒也是个气势汹汹,可惜是提着昆吾剑胁迫小娇娥为爱夺情郎。 经此之后,原本对仙界秘闻还抱有一丝丝信任的我彻底断了念想。 墨渊对我说的那句&好&,让我记挂了十几万年。 算来那是墨渊对我说过的最贴心的话了,其实他也说过些别的,但总归在我心里都抵不上那声好来得干脆。 这好是可以衍生出好些个深意的。 凡间的话本子可都是怎么演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神母神是已不在了的,我爹爹娘亲听到这消息估摸着该是惊喜得一乐就是好几百年,万万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然后就是收聘礼和这九天十地十万神魔的贺礼,收礼收到手抽筋我想必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然后&&然后是大婚,红烛高点,觥筹交错,然后是宽衣解带,春宵苦短&& 唔,画面太香艳,本上神还是默默捂脸的好。 这一捂,当真捂着了脸,可是松开的时候才发现胳膊重得支撑不起来,可是本上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不是在做梦吗,怎的这就醒了? 我又是睡了几日呢? 想啊想,不知道,我动了动腿,动不住。 好梦之后,我陡然生出好些惊悚,怎么这浑身上下都重得不听使唤了,不该是这样啊,我连个躯体都没有,哪会连动都动不起来。 本上神活了近二十余万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动不了身子还能动动脑子,想来如今便只有一种可能。 我费力的偏过头,看着床边的桌上,一盏看上去忒普通的桐油灯就立在那里,火焰是早就熄了的,我琢磨了这纹路这气息,心里大叹一声,果真是结魄灯。 结神仙的魂,造凡人的魄,当年墨渊就是给用这灯给救回来的,这风水轮流转,不几年就轮到我了么。 我想着大抵自己缺失的魂魄都给补回来了,但是我一点都没生出什么欢喜,相反的,我现下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放眼昆仑墟这给我补了魂的人除了墨渊还能是谁,一想到这个,我就内心生出好些愤恨。 我聚了口气,调息了会儿,找着十几万年前做神仙时的感觉,硬是撑着在半柱香后从床上滚了下去。 看来不光是魂聚齐了,仙体也回来了,这一摔还会有疼的感觉。 这滚下去后就好办了,虽说姿势不是十分优雅,但我现在压根就没个闲工夫计较那些,还好那日喝了酒就没脱外裳,否则穿个衣服都得挣扎老半天,我两手极不协调地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襟,跌跌撞撞地推开了房门。 门外有个小童子守着,一见我出来就颔首道,&师尊吩咐我照顾仙子好生休息几日不能打扰,仙子怎么这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的脚步踉踉跄跄,但却是一点也不敢停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墨渊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小童子急着赶紧过来扶我,却被我推开,只好在一旁答道,&师尊来看过仙子后就闭关了,仙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急,但我真的很想站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问他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十几万年前他既然存着杀我的心今日又何必苦苦为我结魂让我重回这世间。 我瑶姬没那七窍玲珑心,你墨渊的心我猜不出来,从来猜不出来。& 这一路上我撞倒了好几盆仙草,又是不小心践踏了几株灵芝,身后是十余个小仙童不停地叫唤,我心里空空荡荡地也没理会他们在喊些什么,倒是好不容易站在炎华洞的门口,被那洞内的寒气冻得整个人顿时清明起来。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身后有个小童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我,很是严肃地拦着我道:&仙子现在万万不能进去,师尊这才闭关一日,贸然闯入的话怕是会干扰师尊的修行,&他望着我,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我其实是明白的,神仙修行的时候最忌打扰,如若碰上气虚体弱的时候一被打扰就很难扛过去,反而会陷入魔障。 我呐呐地稳住了四肢,默了一会儿,才道,&墨渊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有的有的,&刚刚那个守在我门前的小童子跑了过来,&师尊吩咐我告诉仙子这往后就让仙子您自寻住处去了。& 我想像了一下他亲自对我说让我自寻住处的神情,觉得墨渊这决计是赶我的意思。 我是不是该遂着他的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告别昆仑墟? 我的心是不想离开的,至少不是现在,我还没等到我的答案。 凡间有一招叫&以退为进&,我掂量着它的意思,便腾上了云头,滚了又滚,把那些碍眼的仙气雾气全都给挥掉,直向那折颜的十里桃林赶去。
☆、第七章
&&&&&&&&&&&&&&&&&&&&&&&& 这身体我用着还甚不习惯,但十几万年前心口的伤却是早就愈合了,我脑子还算清明,当年我湮灭后哪里会管仙身在什么个地方,大抵这和墨渊也脱不了干系。 今时不同往日,找这只凤凰委实要费好些功夫。折颜这十里桃林实在是大了些,遑论现下正是仙桃结果的时节,一眼望去枝头灼灼的都是果实,若我不是存心来寻他问个明白,我约莫是会先把这些果子用小包袱装好一走了之的。 我不甚雅观地趴在云头上,好一会儿才看见掩盖在团团桃树下的屋子。 木门是关着的,也不知他人是在还是不在。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落地便小跑过去,我向来是不与他多做客套的,这便蹭蹭蹭地敲着他的门,房中无人应声,我倒是先被这频率敲得心烦,把敲改为捶,又是好一会儿,捶着捶着愈加没了底气,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一收手,发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软软的滑了下去。 我甫一聚魂,怕是没那多余的气力再去别处寻他了。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等吧,我想着我等等的耐心总还是有的,但那时我压根也没思虑过这折颜几个时辰后回来也就罢了,若是几日也还好,若是几月甚至半年也不回来这可怎么是好。 所幸我的运气终于好了一回,这才一日折颜便从外边怡怡然地回来了。 他自那桃林深处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见着我,微微愣了一下,当下便负手快步朝我走来。 我已是等得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自墙角扶着门站起,却见他唇角一勾,璨璨笑了个满面桃花,&瑶姬,这可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望着他,没有笑,心里乱成了一团,方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罢。& 他没来时我一直都在想若见了他我该怎样开口,但真的见着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折颜想必是明白的。 他见我这般模样,收敛了笑,倒是揉上了我头顶的发丝,半晌才道,&元神可是都聚齐了?& 我随着他蹂躏我的头发,点了点头。 他的手一顿,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先进屋吧,你刚一回魂身体怕是受不住的。&语罢,左手扶住了我,便推开了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把我纷乱的思虑扰得倒澄明了些,我一伸手,拉住了折颜的袖子,他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别进去了。&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听得我闷着声音道,&我到底是想来问什么事,你是知道的吧。& 待我目光灼灼地瞅着他,他才无奈地扯出一点笑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不想让你知道,大抵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果然如此。 折颜这话甫一出口,我蓦地抬起头,&想我瑶姬一向是恣意惯了的,做个游荡的元神没什么不好,可他墨渊既给了我心头一剑,又何必费那心力十几万年后以结魄灯聚我魂魄,&眉一挑,竟淡笑道,&你倒是与我说说,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说恨?不,我不恨。说不原谅?我也已经释然了。 可是你墨渊既不信我,又何必救我。这种迟了十几万年的补偿,我一丁点也不需要。 &我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的,&折颜见我这般咄咄逼人,反倒放缓了语气,安抚道,&但是你真以为,这补齐三魂七魄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我咬唇,摇了摇头。怎么会容易呢?当日九重天太子夜华替白浅去瀛洲取神芝草方才护得三日聚魂,生生废了一只右臂还搭上了四万年的修为,墨渊归位不过几年,哪来的那么多气力给我补齐魂魄。 自我那日醒来发现床头的结魄灯,墨渊那一月余的频繁出入和一身的伤,便全部联系了起来。 我将唇咬得生紧,直到尝到了一丝腥味,才听耳边有人对我说,&瑶姬,松口。& 我循着声音望去,看他一脸悲悯神色,递来帕子抚抚我的脸,幽幽叹道,&痴人。& 我竟是哭了么?伸起右手碰了碰脸颊,指尖濡湿一片,我茫茫然地看着满手的水泽,这才胡乱的揉了一把脸,却觉心头涌出来的那股酸涩是无论如何都憋不回去了,索性也就不再理会,侧过身望着那桃林,枝桠上染上点点颜色,看在我眼里却是昏黑一片。 &我不记得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死去的,折颜,&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但是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终归只有那么一件。&战乱刚平,那个时候我在鹿吴山,刚刚收拾掉一只食人的蛊雕,就看到有很多神仙过来寻我。可是那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场面我曾经想忘记,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什么都忘不了。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呢?一个瑶光,再加几个鬼将战俘,就凭他们的的这些话,便判了我送上九重天散尽元神,&我偏过头,轻轻皱眉,&我不甘心。&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年轻气盛,想来也是荒唐,见根本无人听我辩解,还要用术捆住我便没了耐心,直接就提剑硬拼了上去。天将见我顽抗,便布了阵招招往我致命之处刺来,我能避则避,缠斗了半日,四周天将便折损了大半。&想起那日遍地血光的景象,我只觉得心里凉了一片。 &有人刺穿了我的肩胛,有人刺穿了我的左臂,这些都没有关系,&我阖上了双眼,视线里一片漆黑,倒是那时的情景变得无比的清晰,&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刺穿我心口的人,是墨渊呢?& 为什么,偏偏是墨渊呢? &如若不是墨渊,你现下又当如何?&折颜听得我把这心里藏了好久的话一吐为快,沉默了好一阵,反倒抛了一个问题来问我。 我怔了怔,他趁着我发呆的空档把我拉到了湖边,指着水镜里的人对我道,&你看看这镜中的人,可是完好的模样?& 镜中的那个女仙有些狼狈,我盯着她,缓缓地捂住了我的脸,&我不知道。& &你可知为了救你,他采了大荒的太岁?&折颜见我这般模样,走上前扒开了我的双手,让我再也没办法逃避。 我藏在袖中的手便猛地收紧。 &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那日去找他,只是因为听说大荒的太岁被他采了去,&折颜定定地望进我的眼里,见我在听便继续道,&这连着近两个月,北方的犼,章莪的狰,西山的朱厌,大荒的夔牛,本来就驻守一方为乱山中的上古凶兽,一一都是一副伤得极重的样子,要不是为了找太岁,怎么会滋生这么多事端?& 他鲜少这样神态肃穆地与我讲话,此时却是步步逼近,&这太岁有什么功效,你瑶姬难道不知道么?& 我的身子一颤。 墨渊那身子还远远没有恢复,这又添了一身的新伤。 这四海八荒这么多神仙,见过太岁的委实也没有几个,只在经典中略微有过记载,说是能聚魂补气,死而更生,至于生长之地则不可考究。 原来这一次不是神芝草,是太岁么。 &墨渊存你仙体十几万年,等的就是你元神出现的那一天,&折颜说的这些好像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打转,我想抓住什么好让它安静下来,却又听他道,&你却不能明白。& &我不明白?&我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知道想笑的究竟是谁。 我望见折颜眼里的我,双目空洞无神,寻不着什么焦距,耳边传来的是他的声音,&你和墨渊,你说他不信你,但终究你也没有信过他罢。& 我没信过他?我怎么会不信他呢?
☆、第八章
我见过那凡间的话本子,但凡是最后两看相厌的痴男怨女,情深的那个就算作践自己也追不回情浅的那个,那时我就觉得,情爱这种东西,谁先栽了个跟头进去,谁最后就会输。 我遇见墨渊便是如此,我输得一败涂地,最后连命都给搭了上去。但到头来,竟是谁也没好过谁,我很想对折颜说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与他便是两讫了,但那两个字卡在嗓子里却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开口。 &你若是自己都想不通,旁人也是帮不了你的。&折颜挑眉,瞟见我的神色,没有再说什么让我心中酸涩的话,转过身去,倒是极其潇洒的含笑问我,&我后山还有几缸子私藏的好酒,你要是不要?& &要。&我长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想哭。 我接过折颜递过来的酒樽,听得他道,&你是要一个人伤情还是要我作陪?& 我摇了摇头,&让我一个人就好。& 他大约是心神领会了我的意思,又估摸着怕我想不开一头栽进这湖里去,把我带到桃林的石桌前安顿好,见我很是沉默的看着他,他大叹一口气,方才笑道,&得得得,你自个儿好好在这儿呆着吧,我去真真那儿蹭屋子住去。& 他走了几步似是又不放心,复而又对我道,&醉酒伤身又伤心,你还是着紧些自己的好。& 我沉默的应了声,捧着酒坛子就灌了一口。 我想我该回我的箕尾山,听闻爹爹娘亲自我死后就一直没法释怀,一闭谷就是十几万年,可是现下我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贸然回去给他们看到我这般模样也只会徒增伤感。 醉酒是需要技术的,醉得太深不好,胆汁都能吐出来,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醉得太浅则会勾起好些伤心的往事,所以不深不浅为最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醉到了什么地步,但脑子里还能区分出这一概念,大抵灵台还是存着一丝清明的。 掷了一个空了的酒坛子,复而从右边抱了一个满满的过来,喝得略微饱了我便趴在桌子上,头一歪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这十几万年的游荡,如同大梦一场。 曾经的我爱的很是卑微,觉得只要我恋着他就好,反正他就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情啊爱啊的不明白也没关系,他退一步我就追一步,就算追他个万儿八千年也是不打紧的。再后来他或许明白了些,对我很是纵容,有时不经意的一句话也可以让我开心好久。 他到底是几分真心待我我也不想深究,但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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