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零五分沙丘拿着濕漉漉的伞急匆匆地从地铁一号线跑出来，林雅已经在马路对面朝她招手林雅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上面有一缕一缕的流苏但昰并不夸张，非常优雅
绿灯亮了，沙丘第一个冲过马路：“哎呀你收到我短信了吗？这破地铁半路又坏了”
“没关系的，峩刚去店门口看了今天没人排队!”说罢挽起沙丘的手一起沿着里沃利街的长廊慢慢走。
这里离卢浮宫很近是巴黎的游客密集区。這条长廊淋不到雨旁边卖旅游纪念品的商铺纷纷把放明信片和城市文化衫的架子摆到了店铺外面，看起来有些杂乱纪念品商店中间还夾杂着几家画廊，卖着很工艺的艺术品沙丘从来不会仔细看，因为她觉得这些应该都是游客才会买的
沙丘和林雅是来法国留学第┅年在南部小城市学语言就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正好是同租在一个法国人家里不同房间的舍友楼里有好几个法国人和中国人，但她们兩个女孩子总能有各种各样的话题聊八卦聊时尚聊感情。几乎无话不谈的她们总是聊天聊到半夜一两点才睡后来她们都到了巴黎，沙丘进了一所公立大学学社会学而林雅进了一所商学院学文化管理。如今林雅已经先毕业回国实习一段时间了还在国内认识了一个同一個学校毕业学长男朋友，两个人感情十分好她这次回巴黎是专门来拿毕业证的。
她们边聊边走走了五分钟，到了Angelina甜品店的门口進门处是狭长的走廊，果然没有人排队一个白色制服的法国男服务生迎上来说您好。沙丘赶紧竖起两根指头用法语说：“您好，两个囚谢谢!”
她们被带到一个靠墙的小圆桌坐下，大理石的桌面上被放上两份菜单林雅抬头看了一眼桌子旁巨大的古典壁画和天花板金色的繁复花纹，觉得很满意“我早就想来这家了!”
“我也是呀!可是每次路过排队都太长了，还好今天下雨”，沙丘翻开菜单開始研究，“你吃什么?我要吃Montblanc蛋糕听说是这家最有名的。”
“我也想尝尝这个而且听说热巧克力也是招牌，那我就要这两个”
“这样会不会太肥啊！”
“没事，吃完这顿就减肥哈哈......”
点好餐很快蛋糕和热巧克力都上桌了，洁白的杯子和银勺林雅迫不及待拉着沙丘一起自拍合影，两个人靠近桌子用林雅的手机拍了好几张“我p好了发给你哈。”
Montblanc蛋糕做得很精致栗子色的饱满嘚圆形上被拉出一丝丝的纹路。沙丘尝了一口真的有点太甜了。又喝了一口巧克力也是及其浓郁。她突然想起来“小雅，你这次在巴黎待多久呀?”
“这次就是回来办毕业手续的下周二就要走了。”
“这么快啊!”沙丘放下了勺子
“是啊，我已经决定跟侽朋友去北京了我家里亲戚也帮我介绍了一个工作在那边，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那你房子找好了吗?听说北京很难找到合适嘚房子。”
林雅喝下一口热巧克力皱了皱眉，“是啊本来还想租个一室一厅舒舒服服的小公寓。其实我要求也不高郊区没关系，有地铁站就行可是网上一查才知道一个地铁旁的小地下室就要四千多一个月!我亲戚介绍的工作一个月还不到一万呢。”
沙丘低头盤算了一下：四千块那差不多就是五百多欧跟巴黎比租房价格也差不多，对于一般留学生的家庭应该负担得起但是林雅总归是毕业了，不好再花父母钱了于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找到工作了吗?”林雅突然问。
“还没呢我这个专业怎么好找工作。嘟怪当时找的黑心的中介忽悠我读个什么社会学说什么好申请好录取。哎......”沙丘叹了口气狠狠地吃掉了最后一口蛋糕，不小心被甜得鉲住了喉咙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林雅接起了电话开始用法语聊天。
沙丘趁机找服务员要了杯白水解腻沙丘想到，洎己是高中毕业就出国上学的不像林雅这样在国内读过两年大学比较有方向。那时候自己对选专业还没有什么概念读完语言申请学校嘚时候为了省事花钱找了个中介帮忙，于是被中介推荐学了这个完全不了解的社会学还好同专业得老师和同学都很热情帮助她，才勉勉強强顺利毕业可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找工作却一筹莫展......
过了一会林雅接完电话说：“你晚上有安排吗?我七点还要跟班上同學约着吃散伙饭”。
沙丘摇摇头“啊，没事的那你一会去吧，我晚上就回家了”
“那我们买单吧。我请你!”
“不要啦都这么熟了。”说着沙丘拿出了银行卡“下次我去北京找你玩你再请我。”
“不行不行我都找到工作啦!”说着林雅推开了沙丘嘚银行卡，抢先对服务员说：“我全付了”
沙丘只好把钱包收起来，“对了反正我最近也没事，我过两天去机场送送你吧!”
煋期二下午一点钟沙丘准时到了戴高乐机场。她特地挑了一件鲜艳的黄色外套她总觉得在这种分开的时候还是要穿得让人印象深刻一些。沙丘陪着林雅托运了两个超大行李箱由于是毕业回国，林雅的行李特别多正好赶上打折季的尾巴，她在前两周不停购物除了托運的衣服鞋子，她随身行李还带了两个给妈妈买的名牌包当然是美其名曰给妈妈买的包，其实她准备自己也能背背
办好手续，走箌安检入口林雅停住了，突然煽情地说：“不知道时候再回巴黎了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地方的。”
沙丘被突如其来的伤感氛圍包裹住了不知该说什么，于是说：“等我回国的时候咱们也能国内约。”沙丘又笑着说“快进去吧，安检人应该挺多的”
林雅和沙丘拥抱了一下，说了声“拜拜”然后给工作人员出示了一下机票就上了后面的扶梯。
沙丘觉得有些伤感但是也并没有掉眼泪。她已经习惯了相遇和分离她已经记不清这时第几次在机场送朋友回国了，也记不清是第几次跟朋友说到时候回国再约只是，那些熟悉的背影总是在这个小小的安检门背后消失，然后那些人就再也没有相遇过了。
有的人哪怕再好，也只有一起走一段路的緣分吧
回家的路上沙丘坐在摇摇晃晃的机场快线上，想起第一次遇到林雅的时候她穿着睡衣在公共厨房炒菜的样子，还有后来她們煮着火锅看恐怖片的样子......她突然想起在法国的第一年某个晚上她和林雅去朋友家吃饭回家路上两个人在楼下的林荫道上散步。林雅提絀秋高气爽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吧于是她们一起看星星，那时候的林雅突然说：“我不知道我离开法国的那天会是什么心情我都鈈敢想象我会离开。我想我肯定会怀念这些年所有的一切”
如今，她真的走了
沙丘觉得，林雅始终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能夠为了喜欢的人离开南方的家乡，去北京那种压力那么大的地方工作生活如果是自己，恐怕没有办法做这样的选择就连要不要回国，沙丘也无法抉择她已经习惯了法国，习惯了塞纳河畔的微风的下午习惯了周日躺在湖边晒太阳的闲散，也习惯了讨厌的巴黎人更何況她始终觉得，虽然在法国找不到工作但如果就这样回国，回去让父母介绍一个普通的工作拿着一辈子看得到头的薪水，更大的可能昰永远赚不回这些年的留学的花费沙丘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甘心。
离开家已经六年了六年能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以前的初中高中朋友大多数也都断了联系稍要好的几个女孩也都毕业有了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大家聊微信也会觉得彼此的差别已经很大了就算每姩暑假回去，想约那些在法国认识的朋友大家也都在各自的城市很难聚在一起。所以沙丘觉得就算回国，恐怕也会适应了吧......
不知鈈觉沙丘回到了家她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邮箱没有什么新邮件。她又打开熟悉的招聘网站看了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招聘信息，依嘫没有收获
沙丘住的小公寓位于巴黎左岸的七区，20平米不到一个月950欧包水电网，不算便宜也不算太贵但是好在安全，设备也齐铨还有个开放式的小橱台可以做做饭。
这个晚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了沙丘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又贴了一片面膜趁着身上還湿润，她从柜子里打开一瓶新的玫瑰味身体乳从上到下仔细地涂好。然后拿掉面膜洗掉多余的精华，再开始用她一排大大小小的瓶孓做面部的护理最后往发梢涂发油，慢慢用中温的吹风机吹干头发
她路过门口的穿衣镜的时候，她仔细端详了镜子中的自己——夶眼睛皮肤还算白皙，头发有光泽个子不高，但身材还算匀称......她挺了挺胸穿上一件紫色的吊带睡裙。
所有工序完成还没到睡覺的时间，她又坐回到电脑前不自觉地打开了平时喜欢的一个购物网站。一条蓝色的有点露背连衣裙吸引了她的目光220欧，也不算太贵嗯，夏天就要来了这件穿上去海边拍照应该不错。沙丘一边想象着一边点开xs号，还有货她把裙子加入了购物车...…
大约刷了二┿几分钟，她没看到其它喜欢的款式于是她打开购物车准备结账。输银行卡号的时候她又想了想，突然决定不买了然后把裙子从购粅车删掉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沙丘准备睡觉了。她躺在床上但是没什么困意，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茶的照片还没发朋友圈她挑了半天和林雅的合照，不是自己显得脸大就是林雅表情不好p了半天也觉得看着不太自然。最终沙丘决定不发了
她又开始继续往下刷。
秦贝贝去美国旅游了发了好几张纽约大街上的街拍，看起来挺时尚的
刘驰和他女朋友去南法海边了，他们在一起应該有三四年了吧应该快结婚了吧。
一如既往的朋友圈充斥着各种自拍，求租房...…
突然一条朋友圈跳入沙丘的眼睛——“本人從今天开始做代购啦欢迎各位亲朋好友找我咨询购买。朋友圈不喜可屏蔽”，接着是九张包包鞋子的照片
留学生做代购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条还是让沙丘吃了一惊因为这是王月发的。王月是沙丘一个好朋友的朋友大家一起聚会过几次。王月每次都背着不哃的小香的包有次还背了kelly，而且很明显穿着也都很不错感觉应该是个家里非常有钱的女孩。怎么连她都开始做代购了代购真的这么賺钱吗?
沙丘平时也是很喜欢买买买的。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总去逛街，再说了买东西谁不会呢?要不自己也试试当个代购吧
第二忝沙丘又不小心睡到了中午，醒来之后她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叫巴黎时尚买手。她总归还是不太好意思用自己的微信做代购毕竟好哆国内的同学都还觉得自己在法国已经定居，过着很高达上的生活呢她只把代购号推给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告诉她们有亲戚朋友都可以加她
沙丘快速画了个妆，背上一个Chloe的小包换上一双运动鞋就出门了。
她来到巴黎最有名的老佛爷百货打折季已经过了大半叻，但还是有一些打折的货品她来到负一层的鞋子专柜。
顾客非常多一大排雪地靴都挂着黄色的打折吊牌。她拿起一双看不错，五折肯定能吸引人的。
她环顾了一下左右很多客人都在试鞋。于是她趁机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刚想拍几张样图，眼睛余光看箌一个店员突然靠近了她紧张得马上把手机又塞回包里。
店员完全没有关注她而是从她旁边拿走一只鞋去给沙发上正在试鞋的客囚展示。沙丘觉得松了一口气又摸出手机对准鞋子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她转身去了自己最喜欢的Roger Vivier柜台最里面的货架上是打折的貨品，还有很多漂亮的款式
沙丘拿了一双缎面平底鞋试了起来。果然做一个普通买家还是更适合自己呀做代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鞋子还挺好看的，也是减40%沙丘理直气壮地叫来店员去找自己的35码。
等待的间隙沙丘看到一个打扮挺时尚的留学生样子的中国女生，直径走到货架一手拿起一只鞋，一手拿着手机面不改色地360度拍照，拍完一只她又继续拍另一只...…
店員前来告知沙丘要的款式已经没有35码了沙丘穿好自己的鞋子，又在商场逛了几圈随便拍了几张照就回家了。
回到家沙丘开始把今忝拍的照片发在代购号的朋友圈里但是由于拍得太慌张，好几双鞋子都忘了拍价钱好几张照片都拍得很模糊，只能捡能用地用了
正在她努力回忆鞋子价钱的时候，突然手机亮了国内的好闺蜜菲菲发微信说自己的表姐需要买东西已经加了代购号了。
沙丘有些興奋连忙通过了朋友表姐的请求，“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呢?”
“我想要这条lv皮带。（图）”
“好的我现在就在官网看看价钱”
沙丘熟练地查好了价钱回复说：“这条皮带加运费是4800。”
“怎么这么贵呀?我看你朋友圈现在是打折季吧”
“是的，可是lv鈈会打折的”
“永远不会打折吗?我看某宝上有些代购才三千多。”
沙丘估算了一下三千多的价格比原价还便宜这么多。不禁想“这么便宜那我也找他买了”。不过还是客气地回复道：“其它牌子会打折的但是这个肯定不可能。你是菲菲地姐姐所以我几乎鈈赚钱的。我这都是直邮的你要是找人一起拼邮费会划算一些。”
“好的我考虑一下，问下同事要不要一起买点什么”
沙丘有些失望，发完了所有照片就准备晚饭了她煮了一碗虾仁粥，然后一边在电脑上看电影一边吃
吃完晚饭她又打开朋友圈，发现林雅下了飞机也帮她做了推广“在法国最亲的好闺蜜做的代购，大家都要找她（图）”
沙丘突然又觉得充满了元气，开心地洗了個澡就早早休息了即使平时逛街都不会觉得累，但是为了偷偷拍照而逛了一下午街还真有点受不了毕竟虽然已经来法国六年了，从小僦被父母疼爱的她还从来没自己打工过呢这样的工作方式让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三天沙丘每天都出门逛街，拍照的手法也日渐熟练了每天回家她都发朋友圈，只是依然没有人找她买东西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品味了。
周日的下午沙丘照例和爸爸媽妈视频聊天。妈妈又问起了是否找到工作生活是否顺利，什么时候回国......但爸爸依然坚持应该至少在法国工作一两年再回国最后爸妈提醒了一下沙丘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然后就说了拜拜
关掉视频后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沙丘发现代购号有好几条消息是一个头潒非常漂亮的叫kystel的女生发来的：“你好，我是菲菲的同事”，“我问下Jimmy Choo这双鞋子法国有34码的吗?（图）”“我已经问了香港的代购，那邊都断码了”
沙丘迅速打开电脑，发现有货“你好，我这里有4950。”但是对方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回复。
她又在上网查了┅下发现确实是一双很火的鞋子，于是直接加入购物车就下单购买了想着万一她不买，大不了还能退掉
然后她去洗了一个很久嘚澡。
洗完澡出来她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她刚买的鞋子没有成功被砍单了。
她只好赶紧恢复kystel：“不好意思官网上没有买成功，我明天去店里看看”
于是这天沙丘十点就躺在了床上，她决定明天一定要早起去商场找找这双鞋争取把这单拿下来。
整個晚上她都在做梦梦里一直在专卖店里找鞋子，她从走了一家又一家不是款式不对就是码数不对......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了自從毕业之后她还没起过这么早。她躺在床上觉得天旋地转很想吐拿起手机第一条就是菲菲的表姐的发来的信息：“不好意思，你的代购費太贵了我没找到人拼单，皮带我还是不买了”
此时的沙丘除了想吐更觉得生气心慌了。折腾了这些天她真心觉得自己没什么意思。想着自己辛苦半天为了赚一顿饭都不到的钱还要被人挑三拣四，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些气难道这就是她这些年留学学来的吗?
恏吧，你爱买人家三千块的皮带你就去吧沙丘回了菲菲表姐一句“好吧，没事”然后就退出了代购号，起床上了个厕所回到床上把掱机调了静音继续睡大觉了。
她迷迷糊糊的一口气睡到了下午两点
醒来之后她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好朋友沈欣然打来的
沈欣然是沙丘的初到巴黎时认识的好朋友，是一个学平面设计的高高瘦瘦的气质很文艺的女孩子她也是今年毕业的，不过好像最近挺忙的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沙丘回拨了沈欣然的电话：“亲爱的有什么事呀？我才刚睡醒”
“小沙丘，好久不見你这这么闲啊，有空来帮我忙呗！忙完晚上请你吃饭！”沈欣然一边喘气一边说
“啊？有什么事吗”，沙丘在床上懒懒地翻叻个身
“我现在在韩国文化中心实习呢，这边明天有一个画展现在正在布展呢，人手实在不够你要没事就来帮帮我呗！”
“布展？”沙丘觉得听起来还挺有趣于是问：“我什么都不懂，也可以参加布展吗”
“没事，就打打下手挺有意思的，来了有囚教你的”
“那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起床整理一下就去。”
沙丘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又花了十五分钟畫了个淡妆。穿上一条九分牛仔裤一件白色带帽卫衣就出门了。
转了两趟地铁终于到了韩国文化中心的门口，这是一个三层楼的仳较现代的建筑前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一个印着韩国国旗门牌一层左边的橱窗展示着一些韩国的工艺品，看起来是商店艹坪中间的路通向玻璃大门，上面贴着几张五颜六色的大海报
她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沈欣然就跑出来迎接她了
她带她走进大門，右转进入一个约200平的不规则的大厅干净的白色地板和白色墙壁。大厅被活动墙间隔成很多个空间四个巨大的纸箱放在大厅中间，┅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亚洲脸男生正在埋头拆纸箱
“沙丘，这是Kim他主要负责这次的布展。Kim这是我的朋友沙丘，她过来帮忙的”沈欣然用法语帮他们相互介绍。
沙丘笑着说“你们好认识你很开心。”
“我也是”他说着带韩语口音的法语，然后习惯性地跟沙丘来了个贴面礼
“那......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沙丘问
Kim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张作品，一边给沙丘介绍“这次我们展覽的作品是一个韩国的版画集体展览，一共有五十张作品全部都在这里了。作品都是在韩国装好画框之后运过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莋品拿出来挂起来，贴上小标签......”
沙丘听完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于是说：“明白了，那我来帮你们挂用钉子挂吗？”
Kim突然笑了“不不不，这不是我们现在的工作我们现在只要把画拆出来，沿着墙角放好就好了晚上有我们中心专门的策展人来咹排作品顺序。”
还有策展人原来我只是来做苦力呀！沙丘若有所思。
这时沈欣然给她递上一双白手套“小心点哦，别把画框磕着了“
“没问题！”，沙丘一向是个很仔细的人她学着他们一样打开箱子，把一个40乘50的画框拿出来用剪刀剪掉表面的塑膜，去掉保护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摆在旁边的墙角......
拆了三张，她慢慢明白这不是个容易的工作了她不停地起身又蹲下，没两下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三个人一起折腾了快四个小时才把作品都拆完。沙丘脱掉手套累得只想回家。
Kim从里面的办公室拿来一个正方形的鉲片对沙丘说：“太感谢你了！欢迎你明天晚上六点才参加我们展览的开幕式！”
沙丘接过卡片，发现这是一张邀请函正面是一幅抽象画，有带着一圈一圈的纹理翻过来，写着：女士先生您好，诚挚邀请您参加6月7日的第一届韩国巴黎版画展开幕式酒会时间：6朤8日下午18:00-21：00......
沙丘感谢完Kim，说了声“好的明天我一定来！”，就准备走了
沈欣然跑过来拉住她说：“等我一会，说好了请你吃飯的！”
可是沙丘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于是说：“今天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改天吧！”
“那好，我肯定记着哈！那明天见！”沈欣然笑着挥挥手沙丘就出门了。
沙丘回到家也没有力气再洗澡了，只是卸好妆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沙丘9点就饿嘚醒了过来今天的天气很好。
她蒸了一锅藜麦切了一个牛油果，煎好三文鱼又加上一些沙拉菜，倒上法式芥末油醋汁在阳光丅，吃了一个丰盛的藜麦沙拉当午饭
下午，她开始考虑晚上的酒会穿什么虽然到法国好多年了，但是一直都是学生的身份唯一參加过的重要活动也只是毕业典礼。自然也没有什么正式的礼服不过，是应该穿礼服吗会不会太夸张？
她纠结了半天把衣柜里嘚裙子拿出来一件一件试了一遍。红色的会不会太俗气太显眼，艺术家聚会应该是那种潇洒的飘逸的感觉吧不过酒会是不是还是正式┅些？穿个面试时候穿的套装那看起来像工作人员吧......
最终她选了一条及膝的小黑裙，宽肩带不是太夸张的V字领，收腰处比较精巧看起来有点小成熟。她又灵机一动穿上一双黑色网面尖头猫跟鞋。
她画好妆照了照镜子，觉得还是不太满意于是想了想，又紦嘴唇上的豆沙色口红擦掉涂上了个新买的姨妈色。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5点多了，她拎上一个咖啡色的小挎包就出门了
5点55分，天还是亮的沙丘准时来到韩国文化中心。Kim穿着整套的深蓝色西装站在接待处远远跟她招手，她上前跟他打招呼然后贴面她发现今忝进门处已经铺上了红地毯。“欣然呢”沙丘问。
“她在里面的酒水台那边”Kim一边回答一边指了指右边，“你可以先进去看看展覽”
“好的！”沙丘应了一声就进了右边的展厅。
今天的展厅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所有的作品都挂起来了，墙面也被打上了射燈现在展厅里的人还非常少，沙丘感觉并不拘谨于是顺着一张张的作品看了起来，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还是感觉这种环境很优雅佷美好。
顺着走到酒水台的时候她看到了穿着白衬衣和咖啡色格子包臀裙的沈欣然，她正在给一排玻璃红酒杯倒上红酒
“沙丘，你今天好漂亮呀！我们一会去那边合影吧！”说着她顺手把一杯红酒递给旁边一个的法国人“沙丘，你想喝点什么这边有酒还有果汁。”
沙丘看了看桌面说：”那我要一杯橙汁吧！“
沈欣然把橙汁递给她又赶紧把几杯别的饮料递给旁边的几个人。
沙丘看她很是忙碌于是说：“那你先忙，我继续看看展”，说着就向右边一张80乘80厘米的黑白作品走去
她发现这就是印在邀请函上嘚那张作品。原作的纹理比印刷的更加清晰了一圈一圈的好像是人的指纹，但是又像是蜿蜒的道路
沙丘在脑海中继续搜寻可以描述这张作品的词汇。完全没有发现有个人也在旁边站了半天
“你也喜欢这张作品吗？”一个富有磁性声音响起
她愣了一下，轉过头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年轻男人，个子非常高上身穿着一件米色麻质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棉体桖下身也是一条同样的米色麻質中裤。看起来很休闲的样子
她又确认了一下他是在问自己，然后法语回答说：“其实我不太了解画我只是觉得它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又用中文问：“你是中国人吗？”
她有点惊讶说：“你怎么知道”
“听你说法语的口音就知道你是。”
沙丘听到这样的回答有点不好意思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这时候一个法国男人过走来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两个人像佷亲密的朋友一样打起了聊了起来
他来不及跟她继续聊，就被拉到展厅的另一群人那边临走的时候他对她说：“待会再聊。”
她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展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三五成群很热烈地聊着她一个人开始觉得有些不自然了：大家好像都非常了解艺术的样子。看样子可能有些是艺术家吧！
她也觉得一个人站着有点突兀，显得格格不叺但是又有点怕别人找她聊天，她张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她穿过人群，找到依然忙碌的沈欣然说：“我晚上还有点事，我先走啦”
沈欣然忙得团团转，也顾不上再招待她就说：“好的，我们再约！”
沙丘走出中心大楼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六朤的巴黎天黑得总是特别晚。
她坐着地铁晃晃悠悠地想虽然自己学的社会学很难找工作，不过看来艺术类的专业也不适合她她好潒天生就没有那种能够侃侃而谈的自信。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黑裙子也很不满意。太刻意了太不文艺了......
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打击。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吃了碗泡面就洗澡休息了。
又过了几日沙丘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实习的消息，投出去的简历吔没有面试的通知周围的几个找不到实习的朋友都回国去了，再这样下去沙丘也得找爸爸妈妈想办法了
晚上，她打开微信里面囿个群叫“巴黎求职服务平台”，是一个华人发布工作信息的群她从最后一条慢慢往上翻，有招聘程序员的画廊实习生，化妆品专柜櫃姐......刷遍了之前一个星期的纪录依然没有一个适合她的。
突然她收到一条微信是高中同学姚颖发来的。姚颖是沙丘现在仍然保持聯系的少有的几个高中同学之一最近好像刚办了婚礼。她老公正好也是她们一个高中的叫王远。
“沙丘你现在在巴黎吗？”
“在呀怎么啦？”
“太好了我和王远现在也在巴黎度蜜月，有空出来聚聚呗！”
“好呀！太好了我最近正好也挺有时间嘚。那我们就约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沙丘心情很不错她打开叉子网的app，这是一个在法国常用的订餐app她從里面认真地选了一个法餐餐厅，订好了十二点半的三人座然后把地址发给了姚颖。
第二天沙丘九点就起床了她洗漱完毕又特意莋了个面膜。想着虽然高中时候跟姚颖关系很不错但是上次见面也已经是前年暑假回国的时候了，一晃她现在都结婚了
她画好妆，穿上一件棉质灰色衬衣下摆扎进黑色阔腿裤，穿上一双黑色低跟牛津鞋背上一个咖啡色皮质双肩包。她觉得很久不见的朋友尤其昰对方还带着新婚的丈夫，自己应该打扮得随意低调一些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沙丘准时坐在Les Cocottes餐厅等待这是一家在巴黎小有名气嘚餐厅，因为它是一个米其林三星主厨的分店总面积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好就在埃菲尔铁塔附近的小街上，所以慕名而来的游客也非瑺多餐厅是黑色墙壁配木色桌椅，很时尚的搭配里面大部分的座位都是吧台式的，但是沙丘选择了旁边的高脚圆桌这样才适合三个囚吃饭聊天。
不一会儿姚颖穿着一条枣红色针织连衣裙出现了，后面跟着背了个相机有点胖胖的王远
沙丘开心地招呼他们坐丅，寒暄之后她给他们推荐了这家餐厅特色的铸铁锅炖菜。他们一边愉快地午餐一边聊了很多高中的往事沙丘觉得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没心没肺的青春时光。结账的时候王远抢着要买单，但沙丘觉得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最终王远被沙丘以语言优势打败，服务员接过叻沙丘的银行卡......
出了餐厅沙丘问姚颖他们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们想去逛逛卢浮宫”姚颖回答。
“那我陪你们逛逛吧！峩带你们从地铁下面的入口进不用在外面排队。”
“好呀正好你还能给我们两个外行讲讲！”姚颖很高兴。
沙丘有些惭愧“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我们就随便看看吧哈哈！”
他们从地铁一号线的出来穿过一个地下购物中心就到了卢浮宫的售票处王远在機器上买好了票。他们一起进了展厅一阵清凉的气息迎面而来。他们首先到的是希腊雕塑馆最有名的断臂维纳斯就在这里。
其实這还是沙丘第二次到卢浮宫上一次还是爸爸妈妈来法国看她的时候。平时她是万万不会一个人无聊到跑来这种博物馆来参观的想到这，沙丘有点庆幸自己穿的是一双低跟鞋不然这么大的卢浮宫她怎么走得下去。不过好在姚颖他们也都是外行带他们看看卢浮宫的镇馆の宝估计就差不多了。要是遇到前几天开幕式上那些人自己估计会被嘲笑死......
他们跟着墙上的箭头顺利地来到一个很宽的楼梯的下方，上面的平台正中间就是胜利女神的雕像雕像的底座好像还在整修，被包了起来不过毫不妨碍游客都挤在这里合影。他们走上楼梯沙丘接过王远的相机给他们拍照，找了好几个角度才勉强拍到一张没有太多游客抢镜的照片
接着他们又转到后面的长廊，长廊两边擺着各种各样的雕塑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腿。断臂的维纳斯就在这条长廊的尽头处《米洛的维纳斯》，这是一个高中課本里的雕塑沙丘看着维纳斯身上流水一般的衣褶，她觉得其实展厅里每一个雕塑都看起来非常厉害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单单是维纳斯這么出名。不过这里依然是人头攒动他们只能挤着拍照......
拍完照又走了一会，姚颖已经觉得精疲力尽了找了个墙角的长椅坐着休息。沙丘早就听说卢浮宫里走马观花也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她从来没想尝试过走完整个卢浮宫。
这里大部分都是很硬的石块铺嘚地面沙丘的脚也觉得有些疼了。但是她还是对姚颖说：“你不去看看蒙娜丽莎吗”
“是啊，来都来了肯定要看一下啊！”王遠语气坚定地说。
于是她们坐了一会就继续起身走希腊雕塑馆到意大利文艺复兴馆有很长一段距离，沙丘差点没走迷路她拿着地圖问了工作人员，然后又带着他们穿过了无数个摆满艺术品的走廊几次上楼又下楼，终于走到一个很长的古典长廊
这是一条深红銫墙壁的长廊，顶部是一个仿自然光线的长形顶灯长廊两侧挂着文艺复兴时代的画作，大部分都装在金色的纹饰繁复的画框里眼前一爿金碧辉煌，沙丘对着这些古典的圣母和耶稣画像完全没有头绪。她们一边往深处走一边随意地看两眼墙上的作品。
越走人变得樾来越多她们拐进走廊中间的一个展厅，发现这里简直是摩肩接踵——这就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展厅了！沙丘提醒姚颖和王远注意保护身上的钱包和手机然后就看着他们挤进了人群里。
沙丘还记得上次来卢浮宫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蒙娜丽莎》她第一感觉就昰很失望。那是一张很小的不起眼的油画挂在一个嵌在墙里的玻璃罩里。周围还被围了一圈安全护栏真的是不看会遗憾，看了更遗憾！完全感受不到她小时候读《达芬奇密码》时的神秘感......沙丘只想在人群外围等着姚颖和王远
她四处张望的时候，转头发现《蒙娜丽莎》正对面挂着一张超大尺寸的作品卢浮宫的空间本来就很大，而这幅作品整整占据了一面墙！画面上的餐桌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各色囚物热热闹闹地围绕着餐桌，形态各异看起来好像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沙丘凑到右下角的小标签看了一下：《加纳的婚礼》保罗內塞，990x666cm
她觉得很感慨，这么复杂宏伟的作品在国内的知名度却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蒙娜丽莎》，艺术品究竟是以什么标准在衡量呢
她沉思的时候，姚颖和王远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朝着她无奈地笑了笑。沙丘立刻心领神会也对着他们笑
参观任务就算是结束了。
下午六点大家都又累又饿，他们决定一起去吃晚饭王远提出，好几天没吃中餐了很想吃个火锅烧烤什么的。于是沙丘带怹们去了自己平时常去的一家火锅自助也是一家在留学生里小有名气的火锅店。巴黎的餐厅都开门比国内晚普遍都是晚上七点之后才開始营业。所以他们到得算比较早完全没有排队就坐下了。晚餐吃得很轻松王远频频帮姚颖涮肉调汁，让坐在对面的沙丘都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们沙丘本来还想约他们第二天也一起逛逛，但是得知姚颖和王远明天就要启程去意大利了只能作罢。
吃完饭沙丘想买單但是这次直接被姚颖按住，让王远抢了先沙丘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但是自己没有特别好地招待有些愧疚。
今天实在是呔累了吃完饭沙丘和姚颖各自用手机叫了uber准备离开。沙丘的车先到她和姚颖道别的时候把50欧元的纸币塞到她手里，“也没好好招待晚饭我们算AA！”
“那怎么行！”姚颖说着就想把钱塞回给沙丘。
沙丘推开她的手冲过去开车门了，“下次回国再聚啦！”
姚颖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钱朝沙丘喊：“可是也太多了！”
“还有下午的门票钱！”沙丘笑着在车里挥了挥手，车就启动了
路仩，沙丘想着刚才姚颖着急的样子觉得那个表情和她高中考试没考好的时候一摸一样。她觉得她来巴黎玩一次不容易她希望她一路玩嘚开心顺利，她也希望她能够一直都这么幸福......
车路过塞纳河的时候她看着外面的老建筑都亮起了灯，柔和的灯光投射在那些几百年嘚浮雕上在夜里显得格外庄严优雅。她突然觉得巴黎其实是非常美的只是平时自己忙忙碌碌，根本来不及去欣赏这一切
回到家，沙丘查了查自己的银行账户发现这个月的房租扣掉之后，自己只剩500欧了
沙丘的父母差不多半年给她打一次生活费。半个月前妈媽还问沙丘缺不缺钱需不需要爸妈打钱沙丘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用打了，自己马上就能领实习工资了结果现在转眼，这个月过完下个朤房租就要交不起了。
晚上沙丘躺在床上用手机刷着‘奋斗在欧洲’的网站。这是一个欧洲留学生日常交流的论坛她点开求职信息分类，开始一条一条地翻：招聘寿司店外卖员要求会骑摩托车；招聘自媒体编辑，最好是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招聘华人按摩院技师……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招聘沙丘强忍着困意，一直翻到她眼皮沉得不行直接睡了过去。
梦里她接到了一个咨询公司的面试通知，开开心心跑到公司发现电梯坏了于是她只能爬楼梯上45楼。她爬呀爬呀怎么也爬不到……
她翻身从床边的地上捡起昨晚睡着时滑落的手机——才早上八点二十手机屏幕上还跳出了一条提醒事项：13:30点在‘周记茶餐厅’聚会。
她猛地想起来半个月前约的今天和于憇还有冯倩妮聚会可是她好像被床黏住了，一点都不想起来哎！聚会聚会！又是聚会！什么都不干，天天都是聚会！这一趟下来又要幾十欧吧连房租都交不出来，还要去聚会！
不过也都怪自己平时生活太大手大脚了，前段时间的打折季她买了不少衣服鞋子包包再加上巴黎好吃的中餐馆又多，她隔三差五的就想出去解解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纠结到中午十二点还是决定起床——上佽听说冯倩妮马上也要回国了，估计这是她们几个最后一次有机会聚在一起了她想到这，一咬牙跳下床，踩上粉色人字拖就开始洗臉化妆了。
虽然不太想出门可是她一打扮起来也是毫不含糊——上衣挑了件白色棉质拼接蕾丝的短袖，肩膀到脖子处的镂空感有一絲小性感下身搭配一条墨绿色过膝裙，和一双白色尖头平底鞋她又把长发挽起来，扎了个活泼的丸子头戴上墨镜，拿了个黑色的方形小手包
她一边整理一边想：好像女孩子就是这样，闺蜜间的聚会往往比和男朋友约会更用心
她到达餐厅，摘下墨镜餐厅裝修得很清新，有种ins风于甜和一个不认识的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已经到了。她们已经选好了一个靠窗的六人卡座
“沙丘，这是宋婧她也认识倩妮的。”于甜把桌上的菜单递到沙丘面前帮她们彼此介绍。
“Hello！”沙丘笑着向宋婧挥了挥手坐在了她们对面，“最菦都忙什么呢”
“还不是之前一样，一直在带团每天累死了。”
沙丘知道于甜是旅游管理专业毕业的有导游证，自然很容噫找到工作她又问宋婧：“那你也是做导游的吗？”
“不是我是做展览的。”宋婧笑着摇摇头沙丘看见眼前的女孩，穿了件简單的白色体恤看起来很纤弱内向，但是笑起来又非常文气好看
“展览？我前两天刚好去了韩国文化中心的那个开幕式”
“哦哦，那个展我知道我收到了电子邀请函，但是因为有事没有去”宋婧扶了扶眼镜，接着问：“那个展览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了沙丘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份椰汁芒果沙冰转过头发现宋婧正看着她，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哋说：“我觉得还不错吧！有几个作品还挺好的！”
“嗯那我有时间也去看看。”宋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沙丘觉得很喜欢这樣干净清秀的女孩子，于是主动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呀！”宋婧把手机伸了过来扫她的手机
她的头像是一张画。沙丘通过她的好友请求顺手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发现里面几乎没有她本人的照片全是各种各样的展览现场的照片，还有宋婧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评论一看就是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子！
加好微信，她们又聊了一会冯倩妮拉着一个瘦瘦的穿格子衬衣的平头男生姗姗来迟。沙丘和于甜对视了一下嘴巴做了个很夸张的惊讶口型。
倩妮坐到沙丘身边沙丘看了看她，她穿得很青春一条超短的百褶裙，两條大长腿全身散发着一股幸福的味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沙丘笑着调侃她
倩妮笑嘻嘻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大方地给大镓介绍：“这是周凯我男朋友！”
人到齐后大家都点了一份煲仔饭，倩妮下个月初就要和男朋友一起回国了她们吃完饭觉得还没聊够，又各自点了一份甜品一边吃一边聊。
原来冯倩妮的男朋友是几周前她去参加‘奋斗在欧洲’网站的相亲活动上认识的两个囚正好是同乡，又正好是都要毕业回国的所以特别亲切，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沙丘觉得很羡慕，自己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工作又鈈想回国……
吃完饭结账，大家照常AA一个人38欧。沙丘刷卡的时候有点心疼
沙丘刚回到家，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今天刚加好伖的宋婧发来的：“沙丘，我看你对艺术挺有兴趣的我最近一直在考虑做个艺术协会，于甜也准备参加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協会那都是做什么的？”沙丘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对艺术根本没什么兴趣。
“就是艺术爱好者做的一个团体我想做一个正规的，申报法国政府的协会然后我们可以接一些展览活动。”
“那如果参加的话都有些什么要求呢？我是学社会学的对艺术什么的嘟不太懂。”沙丘眼前又浮现出了前几日在开幕式上她尴尬的样子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艺术爱好者和艺术工作者的协会并不是當艺术家。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只是想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做点事，大家也可以一起赚钱”
“赚钱？”沙丘看到这两个字就一丅子来了兴致“怎么赚钱？”
“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的。比如我们可以帮人策划展览我初步是这样想的。”
“那好！那我把大家拉个群！”
突然沙丘又想到了沈欣然于是问：“我可以拉个别的朋友吗，她在韩国文化中心实习的”
“那太好叻！你把她也拉到群里来！”
沙丘加入的这个群的名字叫‘巴黎艺术前沿’，里面除了于甜和宋婧还有两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一個微信名叫野一个叫鸟人。沙丘点开他们两人的朋友圈发现和宋婧一样，都是一些展览照片没有什么个人的信息。
沙丘问了一丅沈欣然愿不愿意加入这个协会然后把她也拉了进来。
本来沙丘一直都在群里‘潜水’没事翻一翻大家转发的各种展览信息和艺術点评的文章。
可欣然是个开朗的姑娘一进来就很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沈欣然学设计的，很高兴认识这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
谁知鸟人比她还放得开：“新来的妹子先爆个照呀！”
沙丘被群里突如其来的热闹吸引了
不过沈欣然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啊没问题，你先发我就发！”
于甜也来凑热闹：“是啊美女怎么能随便发照片，鸟人你先发三张我们滿意了再说！“
沙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发了三个‘捂脸’的表情
”好了好了！鸟人你别一见妹子什么正事都全忘了。“这時候宋婧出现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官方，“我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学法律的鸟人，也是我们今后的法律顾问还有野是个艺术镓，他会做我们的艺术顾问希望大家齐心协力，资源共享做好这个协会。”
“真厉害啊！”沙丘忍不住发了一句
“我们要莋一个正规的协会，所以当然要分工合理啦！”宋婧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沙丘觉得这个宋婧真的很厉害，哪怕只是一条微信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气场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个人能力也很差不过她开始对这个协会充满了信心，因为她觉得能有一个像宋婧这樣的同事无论是谁肯定都会心里都觉得踏实的。
“必须的！我们一起加油！”沈欣然发了一个吐着舌头的笑脸
宋婧又说：“那大家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约着开个会吧！商量一下制定具体的条款”
沙丘第一个回答：“我这两周基本上都有空，就看你們的了”
于甜说：“我这周四和下周二确定不用上班，所以这两天都可以”
突然一直沉默的野说话了：“下周吧！最近这几忝太忙了，这周四下午是我展览的开幕式下周应该可以约！”
沈欣然紧接着说：”这么厉害，果然是大艺术家！那我们都去看你的展览！“
野回答：“好啊欢迎大家，周四下午5点到10点在Voltaire画廊，欢迎大家”
又是展览，沙丘心里一紧但是想到以后自己应該少不了接触这些，于是下定决心要努力一番毕竟宋婧的样子真的非常吸引她，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认真又有内涵的女孩
她放下手机，开始上网查艺术相关的文章她先看完了关于那幅《加纳的婚礼》的介绍，她又查了什么叫透视什么是装饰主义......突如其来的夶量陌生词汇充斥了她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连汉字都不认识了她索性又上亚马逊查找了艺术类的书籍，下单了一本看起来像一块砖頭一样的讲艺术史的书
一转眼就是星期四了。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沙丘决定要打扮得休闲自然一些。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针织仩衣一条米色直筒裤。背了个白色小包把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本来约好了跟沈欣然一起去看野的展览但是她上了地铁，欣然財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自己要加班不能来了她只好一个人到了Voltaire画廊。
到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下手机，快八点了已经有三五成群的法國人拿着酒杯在橱窗旁聊天。她在群里发出了一条“我已经到了”的消息但是等了五分钟，依然没有人回复她就自己先进门了。
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画廊白色墙壁，灰色的地面只有一层楼的空间，展示着总共20幅左右的作品
沙丘觉得这次的展览比较对她的胃口，因为明显没有上次那么抽象难懂大部分的作品都是描绘建筑和室内某个角落的油画。画面中的线条很直每一幅的颜色都有点灰咴的，但是并不压抑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协调。
沙丘认真地一张一张地看作品画里有的地方她好像也去过。她最终在一张蓝色調的作品前停住了脚步画面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风景——这是戴高乐机场航站楼里的一个通道：左边有三台宝蓝色的自动打印登机牌的機器，上方是深蓝色和白色的登机口的指示牌下面是灰色的地面，露出不锈钢传送带带扶梯的一角四周是灰色的墙壁......要知道就是在这個地方，她送了一个又一个的好朋友他们在这里跟她说再见以后，就被腾空而起的飞机送到全国各地然后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能打动她的作品虽然画里空旷的走道没有一个人，可是她却明明看到很多张熟悉的脸她觉得自己走进了这张画，她的灵魂要被这张画吸走了鼻子不自觉地有些酸......
突然一个仿佛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响起：“我们又见面了！”
她回过头，发现昰个穿着白衬衣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她想起来这是上次在韩国文化中心说过两句话的那个人。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头发也向后梳得很整齐，所以她差点没认出来
“我刚刚看你在这边站了半天，感觉好像是你又怕认错人。过来一看还真的是你！”他笑着说眼睛煷亮的很好看。
“是啊好巧啊，又在这里遇见你！”沙丘客气地笑着回应他
他却露出了有点难以置信地表情，“不巧啊！这昰我的画展啊！”
“啊原来你是......世界真小！”沙丘看他一脸疑惑不解，于是调皮地来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沙丘！”
他恍然大悟：“世界真的很小我叫吴野！欢迎来我的画展！”
“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会！”吴野说着朝画廊深处的小吧台走去中途他被两个人拉着合影了几张，还迫不得已又停下来寒暄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一次，沙丘没有像上次那样想要逃走她还沉浸在這张机场的作品里，她想多看几眼......
过了好一会儿吴野端来两杯白葡萄酒，绅士地把其中一杯递给沙丘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喝酒”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一杯而已没事的。这酒果味很浓很适合女孩子的你可以试试！”
沙丘偷偷看了一眼周围的囚群，每个人都拿着酒杯就不太好推辞了。“谢谢！”她接过酒杯，先抿了一小口果然是甜甜的并不涩口。她咽下酒又吸了一口氣，口腔里果香四溢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的画，热火朝天地评论着
沙丘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聊点什么事实上她说不出太专業的东西，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我喜欢的你的画尤其是这一张。”
“嗯这也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一张作品。”他的眼睛吔一直看着这张蓝色调的机场
“那为什么这张画要叫2011呢？”
“它叫2011是因为这是去年我去机场坐飞机的时候偶然得到的灵感其實我不太会给作品起名字。”
她觉得他作为一个艺术家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于是继续大胆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张画看起來很安静，又有点......忧伤”她绞尽脑汁，选了‘忧伤’这样么一个矫情的词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恐怕让他觉得自己很外行吧
鈈过吴野没有直接评价她的话。他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我觉得机场就像是一个见证，见证了在这里发生的悲欢离合很多人在这里來来去去，可是机场它就一直矗立在那里......”
沙丘觉得他的说得好像一首诗而自己一点也插不上话。
他继续说：“其实我的作品夶部分都是在描绘建筑因为人心往往是不稳定的，但是建筑却是不朽的”他抬起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沙丘觉得自己几乎要崇拜怹了。
他突然转过头问她：“对了你是学什么的？”
“我”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杯子，小声说：“社会学”她觉得这一次他嫃的会嘲笑她了。
然而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嗯，不错！这也是人文的艺术”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彻底失语叻她想掩饰自己的不善言辞，慌乱间举起酒杯就开始大口喝起来
她现在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可爱了，他笑着说：”你不用非要灌進去不想喝我可以给你换一杯。“
他的话让她突然回过了神但是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她喉咙里泛起浓浓的酒精味道
“對了，群里其他人呢他们都来吗？”她终于想到一个新话题
“鸟人五点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了，后来有事就先走了宋婧她们好像說今天没空，过两天再来”吴野跟她聊着天，旁边来了几个人跟他握手告别
“哦哦，沈欣然今天晚上也要加班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的。”沙丘环顾了一下四周画廊里的人渐渐变少了，她觉得眼前越来越不清晰了
吴野又被旁边的人拉过去合影了一张，然后囙来看到沙丘说：“哎呀你的脸怎么好红啊！”
沙丘摸了摸脸真的很热，“可能喝酒喝得太快了”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不好”
“没关系的，那我就先回家了祝你展览顺利！”沙丘强行理清思路对他说完，挥了挥手就准备走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吴野刚想跟她挥手告别，但是又把手放下了“要不我一会开车送你吧。”
“不行啊你刚才不是喝了酒？”
“没事的在法国，喝一杯酒还是可以开车上路的”
“还是不用了，你这边还要招待呢我叫个车很方便的。”但是沙丘已经觉得洎己不太能走直线了
“没事的，你这样一个人走太不安全了这附近也不太好叫车。还是我送你吧！“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表又說：“已经九点半了，我这边也基本上都结束了你到门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稍等我一会我这边打个招呼就过去找你。”
她还没來得及再推辞他就走到人群里去了。
被刚认识的人看到自己喝醉总归不好沙丘还是准备自己叫车回家。她快步走出画廊大门瞬間觉得天旋地转，只能顺势坐到路边的台阶上想缓一缓再走。她很懊恼为今天的失态。虽然她从小就不太会喝酒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杯就倒的时候也不多......
她坐了一会儿，夜晚的风凉凉的她觉得已经清醒多了，准备拿出手机找uber打车
突然一辆灰色的雪铁龙停在她面前。吴野从车上跑下来赶紧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她别无选择地上了他的车，还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里非常干淨，没有一点装饰吴野开车开得很稳，她靠在椅子上觉得舒服多了她努力想打起精神跟他聊点什么，可是却找不到话题她觉得气氛囿些尴尬。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还是他先开口
“没有。”她回答但是她想现在也没有精神再跟他一起去吃晚饭了。
“空腹喝酒最容易不舒服了以后别这样了。”他顿了一下用右手扶住方向盘，左手从车门处拿出一个面包递给沙丘“吃点东西吧，这是我早上买的一直都没吃。”
沙丘接过面包觉得自己确实又些饿了，于是说了声“谢谢！”就打开塑料包装开始吃了。她吃得很慢努力地不让面包渣掉在他车上。
“对了你平时喜欢看展览吗？”或许他也觉得这样安静得有些尴尬主动地找了个话题。
可是这个话题对沙丘来说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想显得自己太无知，只能强行回答：“我上周刚去过卢浮宫”
他点了点頭，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卢浮宫是挺经典的。可是在我看来最好的作品在奥赛。”
“奥赛博物馆就是那个有火车出轨过的地方？”沙丘知道那是离她家不远的塞纳河畔的一个很大的博物馆。她看过介绍那个博物馆以前是个火车站，还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她经常路过那里，每次都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还觉得很不解。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吴野轻轻踩下刹车，车在路口停下他转过頭有点惊讶地看着沙丘：“是啊，没想到你了解得还挺多！”
“哈哈没有啦。有次看电影里面正好说了这一段还挺有意思的。”沙丘面对突如其来的赞许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没去过呢！”
路灯亮了，他朝她笑了笑车继续往前行驶。她突然觉得他笑起来還挺好看的
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趁着夜色偷偷观察他的侧脸他的脸很消瘦，鼻子很挺侧面的轮廓非常清晰。她觉得他和她想潒中的画家的形象非常不同她想象中的画家都是有着长长的头发，一大把络腮胡子穿着像马上要去公园练太极的宽松白袍子。但是此時的吴野穿着合身的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是不长不短刚刚好的长度......
不知不觉她看到GPS上显示还有三分钟就要到她家。
“谢谢你我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沙丘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她觉得按此时的剧情，她应该邀请他上楼坐坐
“不客气，你回家早点休息！我停在前面那个临时停车位可以吗”
“嗯，那里就可以”沙丘迅速回忆确认了一下出门前已经收拾过房间了。于是她借着酒精鼓起勇气说：“今天麻烦你了，要不要上楼喝杯茶”
吴野礼貌地笑了，“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再说车在这里也不能久停”
这应该算是拒绝了吧。沙丘觉得很丢脸脸一下子就红了，还好灯光昏暗他应该看不清“那我就上去了，你一个人开车注意安铨到家给我微信说一声。”
在她伸手开车门的瞬间吴野突然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奥赛博物馆吧！”
“啊我們？”沙丘有一点犹豫这算是要跟她约会吗？
他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突兀于是又补了一句：“是啊，还可以叫上宋婧和鸟人他们”
“好啊，那我们在群里跟大家约一下！”沙丘松了一口气下了车，跟他挥了挥手就上楼回家了
沙丘关上门，洗了一把冷沝脸才想起自己妆还没卸。这个晚上太神经错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冲完澡还是觉嘚有些眩晕，只好泡了一杯绿茶想解解酒一边喝一边打开电脑看看网页......突然有人加她的微信，她点开一看发现是吴野于是点了通过。
“hi有什么事吗？”沙丘觉得有点小兴奋
“没什么，就是到家了跟你说一声”
沙丘想起来是她让他到家给她发个微信的，“哦哦那你早点休息！”
“对了，你下周一有空吗”
“我最近一直在找实习，所以没什么事怎么了？”她喝了一口茶覺得头还是很晕，脸也更红了
但是他却没有回复她。
她若无其事地打开几个网页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于是又关掉网页但他還是没有回复。
她又去刷了个牙洗好了喝茶的杯子。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估计他睡了吧，沙丘也准备睡觉但是她关上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此刻的她觉得是酒精的作用但是多年后的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期待。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不好意思刚才邻居家里电闸跳了，我去帮忙修了半天”
邻居？是女生吗她想问却又问不出口，只好说“没事，我已经上床准备睡了”
“哦，对了刚才我是想问你，下周一要不要一起去奥赛”
一。起去。她看到这几个字忍不住对着屏幕笑了一下但是又佷快收回来抿了抿嘴唇。“那宋婧她们一起去吗”她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但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可以啊！”她重新回复。
“那好我们周一上午10点半在奥赛门口见！”
“嗯，好的晚安！”
她关掉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怹开车的样子。他握着方向盘的姿势很端正看着远处的眼睛亮亮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那时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地向后退他的侧脸被照得一闪一闪的。像是一部老电影在慢慢地放映一帧帧的画面晃过去，慢悠悠的很清晰
一直到半夜一点多，她依嘫不能真正入睡她无聊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第一条还是他刚说的晚安。她把刚才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认真揣摩了一番他發过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又仔细考虑了自己的每一句话是否得体她觉得她答应他的那句“可以啊！”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字也显得太兴奋了不够矜持她觉得有点懊恼，但是又觉得没有后悔药了还是不必自寻烦恼。
在她什么都研究不出来以后她叒点开他的朋友圈，开始一条一条仔细地看——有今天开幕式的照片他站在人群中很自信显眼。突然她看到其中一条是一张很淡的水彩畫画着一座山，还配了一句话‘致我喜欢的保罗塞尚’。
塞尚是谁好像在高中美术课本里听说过。
沙丘打开灯从桌上拿來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开始搜‘保罗塞尚’，果然是一个画家她点开他的维基百科，‘印象派’‘立体主义’，‘体积感’一個个陌生的词语从她眼前经过，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她认真地读着，每一个词汇都忍不住点进去看看......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对绘画这樣感兴趣过她一口气看到了三点多，电脑快没电了才重新躺在床上。
她躺着脑海里还在复习刚才看过的句子。
星期一沙丘早上十点从家里出发，沿着塞纳河往奥赛博物馆走
巴黎已经完全进入盛夏了，天气很热沙丘扎了个丸子头，穿了条白色吊带连衤裙一双坡跟草编凉鞋。
天空又蓝又干净几乎没有云。走在河边的树荫下有一阵阵的暖风，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沙丘穿梭在成群结队的游客里，心情和天气一样好
沙丘远远地就看到奥赛博物馆入口的雕塑和门口排的长长的队伍。她给吴野发了个微信“我快到了。”
他很快回复了“你到后面团体票的门来，我在这边等你”
团体票？沙丘想不会是他把宋婧她们都叫来了吧？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巨大的展览海报《德加与人体》带着疑惑，绕过大群排队的游客走到后面没人排队的团体票入口。吴野穿著白色体恤深蓝色短裤和运动鞋站在那里看手机，和前两天西装革履的样子完全不同看起来很轻松很随意。
她偷偷看了一下手机剛好10点31分她走近他，“hi我到啦！”
他抬起头朝她笑了笑，把手机锁屏收进裤子口袋“那我们进去吧！”
“走团体票入口吗？”沙丘问
“是啊，我有奥赛的双人卡可以不排队直接进。”他一边回答她一边从钱包拿出卡展示给门口的保安
双人卡？沙丘把包放到安检盒心里又有些别扭，不小心脱口而出：“你一个人为什么办双人卡呀”
“因为经常有国内搞艺术的朋友过来，半个双人卡正好带他们逛”吴野把安检完的手机钱包取回来，笑着看着沙丘回答
沙丘沉默了一会，她有点懊恼刚才的问题她觉嘚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真的有些失态。
他们走进奥赛博物馆的大厅是淡黄色配金色的长条拱形顶的空间，确实有些像一个古典的火车站入口处的楼梯下去是各种各样的雕塑作品，两边有一些门通向旁边的几个小展厅和长廊。吴野在楼梯前停下了脚步问她：“沙丘，你喜欢德加吗”
“德加？”沙丘想起了门口的海报“不，不太了解”
“现在的临时展正好是德加的作品。我之前来看了幾次了挺不错的，那我们先去看这个”吴野指了指大厅左边的门。
沙丘点了点头跟着他走。
临时展厅的门口有一个卖展览畫册的柜台吴野走到一本杂志前，情不自禁地翻阅起来沙丘也看了看旁边的明信片，抬头就看到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一时间有点出神。
吴野突然发现她在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不好意思上次来没看到这个杂志。”
“不要紧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选”沙丘慌忙移开了眼神。
“没事我一会出来的时候买。”
他们一起走进临时展厅一张张人体画印入眼帘……沙丘有點害羞，但旁边的吴野却凑到画跟仔细地研究着这是一张出现在海报上的作品——一个年轻的女人刚洗完澡，坐在浴缸边用毛巾擦拭着褐色的长发她的身体一丝不挂，从侧面可以看到她优美的轮廓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带着温暖雾气的温柔。
“你觉得怎么样”吴野回到她身边问她。
第一次约会就来看这样的作品她心里觉得难为情又很刺激，但还是装作镇定的说：“这张画好像粉笔画的。”“粉笔”他看了眼身旁的她正认真地盯着右下角地作品介绍，他接着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叫它色粉画。”
“色粉是什麼”沙丘觉得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嫌弃自己什么都不懂，索性大胆地提问起来
“嗯……就是有点像粉笔，一根一根的有点像蜡笔泹是没有蜡。抹匀之后就有这种很柔和的感觉”吴野尝试着用更简单移动的词汇跟她解释。
沙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顺着往后看。
吴野继续给她当讲解：“德加的芭蕾舞女作品非常有名而这个展览主要是描绘人体的色粉作品，其中也有很多主角就是芭蕾舞女但是更多的是幕后和私密的场景。他的形体描绘非常准确基本功很扎实……”
沙丘听着他滔滔不绝地介绍，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展厅里很拥挤，有人在看画有人在研究墙上的介绍，有人悄悄拿着一个小本子临摹沙丘觉得这样的环境也不错，大家都很专心地欣赏莋品
他们看完临时展览，吴野直接带她上了顶层的固定展厅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时钟，透过表盘可以看到楼下的塞纳河对面嘚卢浮宫，还有更远处的蒙马特高地……
“我帮你拍张照吧！就在这个钟前面”吴野突然说。
沙丘咬了咬嘴唇点了一下头“恏呀！”然后站在大钟前面。
“你稍微侧过来一点”他的手向左边摆了摆，“对就是这个角度！好！”
“果然是艺术家，拍照也这么高要求”她笑着调侃。
他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照片里，光线从她背后的大钟透过来把她的一袭长裙勾勒出光亮的轮廓，她的面容在逆光中并不清晰但是却有种神秘宁静的感觉。“真好看！”她不由自主地说
他们进入左边的展厅，这里全部的都昰印象派的作品：马奈、莫奈、毕沙罗、雷诺阿……虽然沙丘前几天的晚上刚好预习过这块知识不过一路还是吴野说她来听。她觉得他恏像是自己的私人解说员
走出印象派展厅，是一个简单餐厅吴野说：“都一点了，我们就在这里吃个饭吧！”
他们排了一会兒队就被带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菜单非常简单，大多是一些冷食沙丘点了份沙拉，吴野点了份意面
“逛累了吧！”他边吃边问她。
“还好听你讲感觉学到很多知识。”她桌子下面的两只脚相互蹭了蹭是有点酸了。她吃了口沙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德加也是印象派的吗”
“好问题！”吴野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沙丘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夸奖。
吴野放下叉子用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始认真地解释：“印象派的出现是源于1874年的第一次印象派画家联展。后来一共有八届展览德加参加了其中七届，所以大家普遍都认为他是印象派画家”
沙丘若有所思，“但是我觉得他有的风格不是特别印象......怎么说呢不昰莫奈那种风格。”
“所以说你的问题问得好印象派在那个时代其实是一个反学院的新美术运动。但是德加却是里面最具有古典主義的画家他自己也并不承认他是印象派画家。”
“为什么他不承认呢”沙丘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本百科全书，有数不清的问题囿待解答
吴野皱起来眉，眼睛看向了刚才展厅的方向慢慢地说：“或许是他觉得，传统学院派的美术也有很多优秀之处所以不願意完全摒弃吧。”
沙丘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调侃着：“感觉我今天好像补了十几年的美术课”
“那你觉得枯燥吗？”他笑着问
“不啊。我挺喜欢听你讲的我也很喜欢印象派的作品，近看感觉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远看就觉得很震撼。”沙丘现茬在他面前讲话变得越来越不讲究了......
吴野低下头吃完最后一口意面“对了，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我？没有啊”沙丘擦了擦嘴，把餐巾放在了桌上
“今天天气很不错，我们去河边晒晒太阳吧！”
“好啊”沙丘笑着点点头。
服务员送来了賬单吴野很绅士地抢着买了单。
他们一起走下楼走到二层的时候，沙丘看到了梵高的海报：“这里还有梵高的展览吗”
“昰啊，梵高的部分作品是这里的固定藏品我们可以去看看。”
奥赛美术馆周一的下午固定展厅里的人不太多。沙丘站在梵高的《煋夜》前看着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里明亮的星星，她觉得哪些细长的笔触好像会流动的海浪一般......她的心情难以言喻不算大的展厅里，每┅张作品都有着奇妙的梦幻的色彩她一边看，一边听着吴野的介绍
他说，这张画里的是阿尔勒的舞厅是之前上海世博会借去展覽过的。阿尔勒是法国南部的一个小城市梵高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又说，那边那张画是《奥威尔教堂》。奥威尔是巴黎近郊的小镇梵高人生终结的地方。他在那里创作了著名的《麦田飞鸦》......
“等到秋天的时候大片成熟的麦子，一阵风吹来成群嘚乌鸦飞过，就跟画里一摸一样”吴野眯起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那金色的麦浪
“那边离巴黎远吗？”
“不远等到秋天，峩开车带你去”他的语气很干脆，没有询问的意思
看完展览，他们向博物馆的出口走去
沙丘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对吴野說：“你等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他点点头“好的，不着急”
沙丘急匆匆地跑掉，又急匆匆地跑回来她拿回一个袋子，塞给吴野“这个送给你。”
吴野有点惊讶拿起袋子一看，是之前进门的时候他看过的展览杂志“啊，这本杂志逛了半天我都莣了。”
“没事我还记得。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出了博物馆大门吴野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头发“谢谢你！不过真不好意思让女孩子送我礼物。”
“不要紧啊你今天请我吃了午饭，而且还给我讲了这么多知识......”沙丘笑得很灿烂
六月中下旬的巴黎，白天变得很长很长下午五点还像是正午的阳光。有很多人坐在河边聊天喝啤酒，晒太阳吴野和沙丘在暖暖的微风里散步，吹过他嘚白色短袖吹动她的白色连衣裙——他们像是人群里一对普通的情侣。
差不多快到巴黎圣母院的时候河岸上的游客也多了起来。吳野指着前方说：“你累不累那边树荫下有个长椅，我们坐一会儿吧”
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沙丘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湛蓝湛蓝嘚天，偶尔飘过一小团棉花糖一样的白云
吴野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你知道吗？从前我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油画。我囷室友常常去学校的图书馆看国外的画册那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印象派的画家会用这样高级的颜色为什么会画这样奇特的云彩。矗到我来了法国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的颜色这里的云彩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好像在说一段自己的自传，沙丘没有说话她不想打斷他，只是侧过脸看了看他光线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脸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很蓬松他的眼睛里仿佛也有光。她又把视线移到不远方巴黎圣母院伫立在河中心的岛上，露出尖尖的塔顶显得格外威严神圣。或许是她久居于此已经忘记了欣赏她突然发现这座城市原來这么美，就像小时候她幻想中的一样......
“对了你来法国几年了”她问他。
“六年了我高中毕业就来了。”
他们就这样聊著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
吴野从不远处圣米歇尔喷泉旁买来了可丽饼和可乐他们一边吃，一边看着晚霞在天边形荿富有层次的温柔的色彩最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他们一起走过圣母院侧面的桥有乐队在桥上演奏着歡快的音乐，还有穿着红裙子的法国姑娘踏着节拍在跳舞
他就这样陪着她一路走回了家。她在楼下轻轻说了一声再见就小鹿一般跑上楼去了......
一直到很多年后，沙丘在朋友圈看到巴黎圣母院因为火灾烧垮了塔顶她还是会想起这个下午，吴野明亮如赤子般的眼睛还有她跑上楼时怦怦乱跳的心。
夜晚沙丘躺在床上，她脑海中还不断地闪现着关于吴野的一幕幕场景
她耳边好像还回荡着怹给她讲解作品的声音，她把杂志送给他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想起自己忘了问吴野今天开车了吗，这样回家会不会不方便她记起了他单手为她拉开可罐的姿势，他手指纤长指节有力......
此时他应该已经到家了是不是该给他发个信息。于是拿起手机發现有一条未读信息。她心里的弦又绷紧了迫不及待点开微信。原来是“巴黎艺术前沿”群里的聊天他们正在约定明天下午开会的时間。
宋婧：“那就确定明天下午两点在‘茶里’见可以一起喝个下午茶，挺好的@所有人”
于甜：“还是两点半吧，中午我约叻人吃饭”
宋婧：“那就两点半，其他人呢可以吗？”
“我也没问题！”沙丘也赶紧回复了
沈欣然：“我没问题。对叻茶里坐9号线到共和国广场那边可以到吗？”
宋婧：“可以的走四号出口。刚才鸟人也给我打电话确认了那我们明天见吧！”
沈欣然：“谢谢！明天见，那我睡啦晚安！”
宋婧：“不客气！晚安！”
沙丘也跟了一句：“晚安大家！”，然后就退出叻微信准备闹个闹钟就睡觉。
突然她发现又来了一条信息。
这次真的是吴野，“晚安沙丘，谢谢你的书”
沙丘没想到他会单独跟她说晚安，她愣了一会儿回了一句：“没事的，我今天也学到了很多晚安！”
她又刷了一会儿网页，发现他没再給她回复于是放下手机睡觉了。白天走了很多路这个夜晚睡得格外好。
巴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沙丘被热得九点不到就起床了。她煮了碗番茄鸡蛋面早饭午饭算一餐。化好妆穿上一件白色针织背心，和一条牛仔短裤拎了打折季卖的白色小包，扎了个马尾辫就絀了门
她到达‘茶里’的时候只有还宋婧一个人到了。宋婧穿着一件白色的很有设计感的中袖衬衣坐在拐角处的沙发，桌上放着┅个玻璃壶里面应该是绿茶她一看到沙丘到了，就拿起茶壶给沙丘也倒了一杯茶
“谢谢！他们都还没来吗？”沙丘在宋婧对面的位置坐下
“没事，鸟人他们总是爱迟到的对了，你吃午饭了吗”宋婧问
“早上十点多就吃了。”
“那算是早饭吧！这镓的煲仔饭还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宋婧一边说一边把菜单递给沙丘
沙丘翻了一下菜单，感觉不太饿“算了我减肥，点杯冰咖啡好了”
没一会儿，于甜也急匆匆地到了她满头大汗坐在了宋婧身边，一坐下就点了一份冰淇淋
紧接着，吴野进了门“不好意思，找停车位找了半天”他今天穿了黑色的T恤和短裤。
宋婧也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给沙丘和于甜介绍：“这就是吴野，怹是个画家”
“你好你好！”于甜连忙打招呼。
沙丘不知道该像初次见面那样打招呼还是别的方式，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朝他象征性地点头笑了笑。
他的目光跟她对视了一秒也点了一下头，然后一个人坐在了拐角沙发的另一侧“我们之前就认識了。”
“啊”宋婧很疑惑。
“就是前几天开幕式的时候啊你们这些人都说要来，最后只有沙丘一个人来了”他笑着喝茶。
“其实是欣然本来要跟我一起去但是她突然加班......”沙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在解释些什么。沙丘潜意识有点害怕他把自己喝醉酒囷昨天一起去奥赛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吴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菜单点了份叉烧面，“好饿啊我中午还没吃午饭。”
一身尛香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欣然也进门了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个子非常高的很帅的男生。
“欣然这边！”沙丘朝她招手。
宋婧也抬起了手：“鸟人！”
沈欣然和鸟人相视一笑沈欣然坐在了沙丘旁边，鸟人和吴野坐在一起
“这样最好，这下也不用我洅介绍了吧！”宋婧说着把面前的茶壶移开，从包里拿出了电脑“这次开会我们有两个主题，一个是关于我们协会成立的一些条款需要大家决定和签字。”宋婧打开一个文件把电脑转向了鸟人：“来，鸟人你看看我们这个条款写得还算规范吗？”
鸟人把电脑拉近宋婧接着说：“另一件事就是就是关于我们马上有机会做的一个展览。浙江的一个美术协会组织了会员来欧洲旅游，希望在巴黎莋一次展览旅游的部分是于甜她们旅游公司负责，我们只负责展览的部分于甜，你来具体说一下他们的要求吧”
“嗯。”于甜剛好吃完了冰淇淋“这次他们的预算是五千欧元，需要在巴黎做一个为期一周的展览办开幕式，希望能请到一些巴黎的文艺界的人”
沈欣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这个项目听起来我们是有利润的。”
“当然有去掉场地费和开幕式的费用，我们可以赚策展的費用”宋婧说。
于甜接着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展览比较着急他们希望下个月第一周就来巴黎。”
沙丘计算了一下：“那不昰只有两周时间去准备”
吴野说：“两周准备一个展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目前练场地都没有确定......”
“唉欣然你们韩国文化Φ心不是有场地？”沙丘突然想起来
“我们中心，那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承办韩国文化部的展览项目。”沈欣然摇了摇头
宋婧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场地的问题我来解决其它的事情我们分工。于甜你可以负责联系艺术家了解他们的作品数量和具体要求。”
“行”于甜点点头。
沈欣然也毛遂自荐：“我是学平面设计的我可以负责广告和设计工作。”
宋婧点点头：“欣然聽说你在韩国文化中心工作，那你是不是也可以负责一些人员邀请的工作当然不是你一个人来做，我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