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儿子被上海来天华游戏厅老板板打的遍体鳞伤关在房间里

我的妓女邻居_BigmanSky_天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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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我24岁,没工作,只敢抽3块钱的烟。一根烟要分3次抽,抽完的烟头也要仔细保存,没钱买烟时还需要它们救济。      2004年,我没有女朋友,也没钱去嫖妓,性需要全靠自己的右手解决。      2004年,我几乎要卖血才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然后成天躲在矮小破烂的出租屋里,一边努力码字,一边幻想着一夜间能月收入上万。      2004年,我隔壁搬来了一个妓女.分类: |
共2页/87条记录 首页 上一页 1梦见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还流血了,自己差点被电死和被大火烧死,但最终还是逃过了!请问着梦做何解?_百度知道
梦见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还流血了,自己差点被电死和被大火烧死,但最终还是逃过了!请问着梦做何解?
晚做了俩个梦都差点死掉!另一个是我住在十字路边的旅馆里,有人吧围墙下的轿车点着了火很大,一个是被自家的人暗算打的遍体鳞伤背上还流血了,最后我站在木板上才躲过的,还差点被他用带电的电线电死,院子上空全是火,我想救火但是十字路边四角的四个消防栓都打不开
我有更好的答案
可能要发大财了哦
恭喜恭喜!!听老人说的 总之是好的预兆 嘿嘿 发财了别忘了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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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右岸·左转(重庆同志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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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阳光网友投稿,
内容简介:两年前的重庆,楚昕风的男朋友叶飞在回家的途中遭抢劫遇刺身亡,楚昕风对此表现得很平静,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过着跟往常一样的嘻嘻哈哈的生活,可是他的内心却丝毫没有放下对叶飞的爱,没有再接触任何一个男人,直到一个叫可可的男孩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步调已经被打乱,并在矛盾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亦看不清未来。
这些都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人们上的真事,只不过是很多人的事情和性格,我把它们集中了一下。或许小说里的对白、桥段你会觉得很熟悉,甚至有点无聊,但是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因为故事发生在他们的身上,我无权做修改,我仅仅是个说故事的而已,突然就想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于是有了这部所谓的小说。
当手机无法无天叫嚣的时候,我正在抱着枕头躺在那张我自诩为全世界最舒适的床上睡觉。
人处于朦胧状态睡得似着非着且时间充裕的时候总是懒得动,往往要在床上缓上一段时间才愿意开始正常生活,这段时间的长短基本人人不一,而我的这段时间通常是,半小时。于是我也懒得动弹,迷迷糊糊地任由那小玩意在那里深情地唱着,也就凑合着迷迷糊糊地听着。
这种声音让我莫名地想起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描述唐僧时用到的一个形容词——苍蝇。不,是一堆苍蝇,走了一堆来另一堆,似乎有意在挑战人类的忍耐极限。
好容易等这个集团军的苍蝇飞走之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净,于是我准备再次进入假死状态,而在此之前我甚至特地换了一个姿势来宣告自己下半场比赛的正式开始。可我显然低估了这个人的决心,还没一根烟的时间,和第一次相同的曲目又开始奏起,看来那七首歌已经被挨个轮了个遍。我心里有点发毛地想着,这觉还真是睡不了了。
所以只好抓起手机劈头盖脸就上:“是哪个苍蝇?”
“苍蝇?”那边反被雾水浇了一大头。
“是你啊,死恐龙,你找死啊,在我睡觉时间打电话,不依不饶了你还!”也许每个人都有敏锐的地方,而我就是从小对声音特别敏感,只要是听过的声音,就算在电话里也能分辨出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了嘛,不可以啊,人家……”恐龙这个女人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即在那头开始撒娇耍嗲,“人家失恋了,难过,要你陪嘛。”
“太阳你,我又不是三陪,就算是三陪现在也没到出台时间,真不知道你肩膀上扛着的是个红苕还是土豆。”
“我反太阳你,什么没到出台时间,你又睡得天昏地暗不晓得现在几点了吧,老娘告诉你,现在都下午6,点,半,了!”
一听这话,我心头的火被熄灭得小苗苗都不剩,禁不住笑了起来,问:“得了得了,太阳要是还那么多,后羿岂不是当了冤大头。说吧,在哪里等?”
“老地方。”
“哪些人?”
“还是金三角。”
“好的,我收拾一下,40分钟内到。”有了太多前车之鉴,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我不得不撂下一句狠话,“我到了之后要是10分钟之内见不到你人,我可马上连屁股都不拍一下就走。”
“什么跟什么嘛,迟到可是女人的权利。”那边又开始耍嗲起来。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女人看过。”说完我立即挂掉电话,向沙发上仍去,走进浴室改变颓废。###NextPage###
掐指算算,从初中成为同学开始继而我们又升到高中同学,我跟恐龙这个女人的交情恍惚之间也有13年了,我清楚地见证了她由女孩蜕变成女人的每个细节。
不得不说人和人交往的时候,真的存在一见如故的感觉,尽管初一的小屁孩基本没有什么故,可当班主任把她安排在我旁边的时候,还没一节课的时间我们就铁得跟亲姐弟似的。从那时开始,她不管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比如高中有个男生长得很帅,要我帮她递纸条,比如某某女生很三八,比如某某老师搞婚外情,甚至有天告诉我她来事儿了要我帮她买很多零食来度过这几天。
这些可疑举动在当时那个男女关系讳忌莫深的成长时期里让我们警觉的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好几次,给我深入浅出简明扼要地述说了此阶段学习的重要性。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他的长篇大论,冷冷地说:放心吧,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跟她谈恋爱的,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明显能看他的神情怔了好大一下,久久没缓过劲儿来,我猜他应该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连毛都没长齐的初中生竟会说出这种话。“老师,我最近电视剧看多了,没事的,真没事。”我说完拍拍他肩膀走出了办公室,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后来这个桥段被恐龙知道了,她拍手叫绝,夸我是多么地有急才,而才一会儿的工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给我右臂结实地来上一拳,质问道:“难道老娘就那么没魅力吗!”于是我知道了女人确实是种善变的生物,翻脸比翻书还来得快。
所以我一直都很怀疑,本来女人天生就要比男人要早熟,她们在男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幼稚与天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属性是女人而不得不表现出矜持来证明自己的纯洁内在,其实就是俗称的“装”,可悲的是,男人偏偏就爱吃这套。
神采飞扬是个才开不久的游乐室,就在德意世界的旁边,这是我们三人从重庆各个地方赶来胜利会师的新据点。
之所以选择这么个地方,也全是因为恐龙这个总是姗姗来迟千呼万唤都不出来的女人。以前我们总是在KFC点饮料等人的,不过这个地方除了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过往的行人有无养眼之人和有免费空调吹吹以外,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有次我实在太无聊,看着餐厅里有人卖报纸,于是买了一份,看完她还没来,又买一份,看完她还是没来,再买一份,当我准备买第三份的时候,卖报纸的老大爷看着我似乎是带着同情的语气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别买了,她要来就早来了,别难过,回家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我当时就乐了,敢情这KFC还是个演出爱恨情仇的剧院,而这老爷子正是个骨灰级看客,看尽世间悲欢离合。恰好这时恐龙进来,我问她干什么去了,她一脸无辜道:“我怎么也没做,只是在家弄头发而已,可是越弄越不合心意,后来干脆洗个头戴个帽子出来。”她看着旁边这个一副看好戏表情的老爷子,对我说,“这个老大爷你们认识?”估计就算经验老道的老爷子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是如此难搞,顿时无语,似乎因错过一场精彩的表演而叹着气离开了现场。
在神采飞扬这里等恐龙,至少可以打下游戏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和傻冒。
我刚到吧台的时候遇到了玩子,她告诉我别买游戏币,已经买了我的量。恐龙就如同现在风靡大江南北的所谓的青春偶像剧一样,让人看了第一集之后差不多就知道了整个剧情,丝毫不能给观众带来任何惊喜,她没有提恐龙,想必也是料到了注定是我俩等她的一贯结局。此时此刻我很想套用本山大叔小品里的一句话:我就纳闷了,同样是女人,出门速度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玩子跟我一样,不喜欢外面的大机,于是我们径直跑到最里面的小机上玩。
那些小机绝对能勾起80后的人儿时的记忆,至少是80后男生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电脑是个非常稀罕的物品,根本没有网吧一说,因为那个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把网络这个概念吹到重庆这个西部城市来,有的只是“电脑室”,而这个东西对于零用钱巨少的广大小朋友群体来说无异于一件奢侈品,还是街机来得划算。
尽管学校三令五申在学校学生不得进入“三室一厅”,即台球室,录相室,电脑室和游戏厅,可还在上小学的我们仍然还是选择忍受着一上午饿肚子的痛苦节约早饭钱换来放学后精神上的快感。用饿肚子换来的游戏币可谓珍贵,所以我们尽量延长一个游戏币的时间长度,而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练就一手的好技术。
玩街机游戏的通常是男生,而男生天生的好斗性格决定了那个时候最火的就属KOF97和KOF98这两款游戏了,通常是两个人对挑,背后站了一大群人围观,看着看着嘴里还禁不住发出啧啧声和叫好声,而预投的币已经达到双位数。
我骨子里的好斗性格也许要略胜其他人一筹,等晚上人少的时候,我一个人拼命对着程序人物练着各种连招,最终成了我们那个小镇上的“三大机神”之一。也不知道是谁给我们那谁有不服谁的三个人取了这么个称谓,反正就这样迅速在圈子里流传开来了,让我好不得意一番,因为我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小,当时甚至拿到KOF97全国冠军成为了我的梦想之一。得到这个称谓之后,小学的无数男生倒还真的把我当成了偶像一般,时不时就有同学在教室门口对着里面喊道:“楚昕风,又有人来找你指点游戏了。”
当然,消息的传播通范围常是没有界限划分的,不然以前地下党先辈们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国民党情报。当我爸妈得知我的壮举之后,立马像美帝国主义对待朝鲜人民一样对我进行了强大的经济封锁,并且检讨书保证书一样不能少,直接夭折了我的全国第一梦想。不过我也从未停止过地下工作,只是后来由于其他的两大机神的出走,高处不胜寒的我自动退出了游坛。记得那时特别流行香港的武打片,所以当别人问起我为什么不玩格斗了之后,我都会学着里面绝顶高手的样子双手背在后背且背对着他,故做深情状感叹一句:“哎,没对手啊,没对手,孤独啊,孤独……”
我们快把第二次买的游戏币消灭待尽,恐龙终于一路小跑状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说完她还在原地喘着大气,面部表情做痛苦状。
“你就别装了,我亲爱的恐龙小姐,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就算半夜后面有个BT欧吉桑在追你你也不会跑步前进,你仅有的举动最多也只有眼睛一闭慷慨就义,连救命都懒得喊出来。”我调侃着,手中游戏刚好通关。
恐龙见被我揭穿,瞬间收起刚才的一切表情,变换速度之快,让我这个熟识她这么多年的人都不得不为之惊讶。她右手叉腰,左手指着我的鼻子反倒像个受害人一样说道,“让你等怎么了,我那是看得起你才让你等,一般人我让他等吗。看看你,满肚子不情愿的,一眨眼的工夫你还说出了押韵来,敢情你要去说相声!”
“真不敢相信就你这爆脾气还能当护士!”我无可奈何地说。
玩子说:“她呀,只有在男人面前才会表现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来。”
“屁呢,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恐龙拉起玩子就走,回头对我说一句:“你?从来就没把你当男人看过。”
这句话就跟我对她说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过一样。
“上哪去?”我问道。
“废话,当然是吃饭了,还跟那坐着干嘛,走啊!”玩子对我说道。
“他就是脑袋里少根经。”恐龙抓住机会不忘跟玩子数落我道。
从神采飞扬出来的时候,天开始暗下来,开始火热的气温还是那么闷人,离开有空调的建筑还是让人不适应,汗水立即就通过毛孔往外开始渗。###NextPage###
本来想问她们吃什么,但是想了想也就没问。女人通常都有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选择性困难,这点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们可以在各大商场里面转悠一整天能做到什么都不买,不像男人,目的明确直奔专柜,买完走人一气呵成,通常问她们吃什么,她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说“随便”。
于是我说:“就近原则,到鲁祖庙吃大排挡吧。”
“好啊。”
“要得。”
算是全票通过了。
由于是周末,常去的那家店人爆满,于是只好去隔壁那家从来没去吃过的店。
在有些事情上我们三个人都是不想变化的人,比如说吃饭地点。鲁祖庙有很多大排挡店,也都是相邻着的,但是由于第一次是在这家店吃的,所以也就扎了根,只要到这里来吃饭就径直过去,其他的店家也懒得去尝试。
“你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失恋了嘛?”吃饭的时候我问恐龙道。
恐龙真名叫徐偌雯,其实一点都不丑,相反地,就算在重庆这个美女如云的地方也是一等一的美女。按理说,以现在瘦美的审美观,东方女性但凡长得漂亮身材出众者其胸部基本都是太平公主系,要不就是个平臀,符合两大一小前凸后翘标准的人少之又少,可贵的是,恐龙就是其中一员,并凭借于此从初二开始就一直鹤立鸟群连续N年蝉联校花一位。
古有相形见拙这个成语,于是她便成为其他女生心中永远梦与永远的痛,所以她的同性友谊一直伴随着复杂的爱恨交织。按照市场原则来看,她是稀有品种,追她的人当然多得可以从解放碑排到朝天门直至人潮汹涌得掉下嘉陵江去,甚至包括他们医院那个离了婚谢了顶长着一对兔巴哥门牙的大肚子院长。
之所以叫她恐龙,是她自己向众人申请的,原因是这样的:网络这个东西诞生之后,衍生出恐龙这么个词语,她觉得这个词语既是对女生的巨不尊重,也是对前地球霸主、已灭绝动物的巨不尊敬,所以希望通过自己的优势来改变人们的思维,毅然决然地扛起了“恐龙”大旗。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于她的意料,这个做法不仅没有得到广大群众的认可,反倒让她的追求者越发多了起来,大有一举攻破五日均线的趋势,因为男生都觉得这个长得巨漂亮的女生敢为天下先地硬把“恐龙”往自己身上套的举动实在太有个性了,而在这个讲求个性的年代里,个性就意味着魅力。
那段时间在她学校的贴吧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恐龙FANS团,一时之间让隔壁不知内幕的工科学校的女生羡慕不已,心里唏嘘感叹着:你们医科大学怎么就不把革命的火种传播到我们学校来,让我们农奴也把身翻一翻呢!当然这个FANS团里充满着巨多的不安定因素,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竞争者。
“什么叫‘又’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非常博爱呢。”恐龙听我这话,表达着强烈的不满,同时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只龙虾。
“好好好,你跟那个叫魏安富的是怎么吹的?”
“魏安富都是好早以前的事了,我是跟周斌吹了。”恐龙看都没看我,认真地解决着眼前的动物们。
“周斌?谁是周斌?”我一时竟然没想起来,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的痕迹。
“嗨,就是上周五我们三个出去玩,后来非要请我们喝酒的那个男的。看你这记性,喝了人的酒,就不认人了么?”玩子打趣我说。
“我的天,这才几天,魏安富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真是一周换一个啊,我亲爱的恐龙大人,你换BF的速度比电影档期都快。”可能是我老了,始终觉得这种事情是相当的不可思议。“不过没道理啊,那个周斌不会甩你吧,上次在酒吧里,他看你看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口水都差点掉到酒里面了,鼻涕都……鼻涕倒是没掉出来,不过我看你要再呆段时间,鼻涕也得如开闸的洪水奔腾。”
“废话,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娘被甩过的。”恐龙不屑地说道,“他凭什么能甩我,当然是我甩他了。”
“那你难过个毛啊。”
“谁说我难过了,只是觉得好歹也算失恋一把,应该得难过一下才像话吧,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找你们出来陪我找找灵感。”
“靠!”我和玩子不约而同地对眼前这个一个人就能解决一盘龙虾的漂亮女人一起竖起了中指。
“好了好了,你俩也别靠了,今天晚上一切开销算我头上,OK了吧?”
“就等你这句话,不然我马上连屁股都不拍就直接走人。”玩子说。
“你少跟楚昕风这个小痞子一起混,瞧你那说话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像他了,小心以后找不到对象。”
“切!亏你说得出来,就你那口气,说得像比我好多少似的,不过今天既然你是东道主,我客场队员对你忍让三分。一会吃完了晚上咱们去哪?”
“去88号吧,有个朋友在里面管业务,正好照顾她生意。”恐龙一边吃完第三碗米饭一边红光满面地说道。
“客随主便!”我和玩子又甩出一句相同的话来。
“老板,埋单!”恐龙在空中甩出一声嘹亮的响指。
老板好久都没来收钱,我们顺着服务台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老板一直在盯着恐龙看,掉落的满桌口水都差点够他泡澡用了,早已丢了神儿。
这顿饭我们没要发票,他给了我们五折,还满面堆笑着招呼我们以后常来,末了不忘递给恐龙一张名片,说熟客还能更优惠。
看来这年头,谁都有名片。
于是我们一致决定,今后再也不去常去的那家女老板的店了。
###NextPage###
过个马路,就到了88号的门口,等着恐龙的那个朋友。
得意世界这个圈子还是做得蛮不错的,购物娱乐餐饮全部都连成一片,密集度超高,出来玩个一整天也什么都可以在那附近全解决掉,不似其他一些城市把吃喝玩乐地点分得太散还得四处奔波,得到了我们这些懒人的交口称赞。
不一会儿,就有个女人从我身后出现,大声招呼着“嘿,恐龙”,话毕就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玩子给我坏坏地递了个眼神,意思说,这个女人长得很不错哟。
我也给回给她一个眼神,告诉她,确实很辣。
恐龙介绍道:“这个是小昕子,这个是玩子。这是周如美。”
“哈哈,敢情你们都是子字辈的哦。”她一下子笑了出来,可以看出是个很活泼的美人儿,“你们可以叫我美美,朋友都这么叫我。”
美美,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取得很大资,跟附近那贵得让我舌都不敢咋的美美百货一个名儿。
我说:“不要听她瞎说,我叫楚昕风,喊我昕风就可以了。”
“好的。”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大家也别跟这站着了,现在才9点半,可人都快把里面挤爆了,要是再晚点来,恐怕都给你们找不到位置了,没办法,周六的晚上就是这样。”
她给我们找了个位置不错的桌,不一会儿亲自给我们拿了一瓶芝华士和一桶冰块。在这个过程中,我从新打量了一下她,虽然穿的是工作装,但丝毫不能掩饰住她的性感身材,比起恐龙自然要差上一点,可也算个中翘楚。
看来她应该很忙,没多少时间招呼我们,临走时不忘塞给我和玩子一张名片,说,以后来这里给我打电话哦。
看来这年头,真是谁都有名片。
DJ放着很HIGH的歌曲,惹得周围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舞动着叫嚷着,真不知道这大热的天儿哪来那么高的热情。
本来重庆的夏天就是不开空调就要出人命的地步,尽管这里的有空调,而且我敢肯定开得不小,但是对于如此高密度的人口,每一个都是移动发热体开说,让我想起一个成语:杯水车薪。
玩子和我似乎有同样的烦恼,兑着冰块就开始一口口喝起送的红茶来降温。
我们三人喝任何一款洋酒都不掺其他饮料,而且对掺饮料的做法嗤之以鼻。因为四年多以前玩子和一个老外去酒吧玩的时候,那个老外对于这种喝法表示强烈不理解,并把玩子好生鄙视了一番,而玩子为了维护良好的国际氛围和不引起国际纠纷只好强忍着心头火听他发完牢骚。后来我们据此情报特意查找相关消息,却也如此,喝酒掺饮料,是极具中国特色的喝法。我们认为,既然是老外发明的东西,就得按照老外的规矩办,毕竟我们整天都叫喊着要与世界接轨嘛,我们就从小事做起,在酒上面先把这个轨给接上好了。
恐龙提醒着她:“喝什么红茶,喝酒啊。”
我们一人一个满杯,一口拿下,算是开玩仪式。
“恐龙,那边有个男人一直色咪咪地看着你呢。”玩子跟恐龙说道。
她顺着玩子眼神的方向看过去,马上扭过头来不满道:“靠,那副尊容都可以抓他去当门神了!”该男子显然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恐龙今天穿得对于她来说应该算是很朴素,一件白色T恤加一条牛仔裤,淡妆得自然,要是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清纯的小家碧玉。不过看来那朴素的衣着似乎也束缚不了她的魅力,我已经感觉到周围有好几个男人的欲望在膨胀,而我们这桌正好处在一个走气场中心的位置。
“爱看就看吧,要是哪天没人看了,也就表明老娘的时代已经没落了。”恐龙平静地跟我们说道,想必她早已对这种小场面见怪不怪。
还没到12点我们就撤了,恐龙把没喝完的酒存到吧里。
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被汗湿透了,所幸午夜的重庆还算比较凉快,有些清凉的微风。
“我得回家了,明天还得回医院上早班。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才接手的一个病人,接手之后病情就莫名其妙地加重了。”
“他是什么病?”我随口问道。
“腰部骨折。”
“要是你继续照顾他的话,他就甭想出院了。”玩子坏坏地笑起来。
恐龙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回以坏坏的一个笑,说:“真心再奉劝你一次啊少跟小昕风一起混,真的越来越痞子了。”说完她钻进出租车,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一溜烟走了。
我说对玩子说:“我送你上车吧。你一个小女孩子,也不似恐龙般老油子,别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招呼了一个出租车,跟她做了拜拜,嘱咐她回去之后必须得给我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过来。
此时正是重庆夜生活到一半的时候,解放碑周围尽是灯火辉煌。我一个人行走在步行街上,可能是白天睡太多的缘故,我并不想回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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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子是我很恐龙一起认识的,在我刚上大一的时候,约莫六年前。
第一次和玩子出来玩是一大帮子人聚会,是恐龙的网友们,关于一个网络游戏的QQ群的聚会,恐龙顺手就捎上我了。
玩子是个小女生,尽管现在也像这几年都根本没长大一样,她比我和恐龙小2岁,那时正念高二。
我一直都觉得玩子是个胆儿很大的女孩子,甚至比恐龙的胆儿大多了。老人们总说咬人的狗不叫,所以像恐龙昨天成天喳喳呜呜,表现得一副看尽人间沧桑的老油子模样的女人顶多也只是个虚张声势,而像玩子这样不怎么说话,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乐不喜火不怒的平静面部表情的女生,那才是真正的胆儿大。我有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
玩子才上初三的时正处于叛逆期最强的时候,为了一个现在业已忘记的理由跟爸妈大吵一架便负气离家出走,搭上火车就跑到贵阳去玩。为什么去贵阳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当时她跑到火车站的时候正好开往贵阳的火车快要出发了。在贵阳呆了差不多一周,身上带的钱也用得干干净净,玩子就跑到当地派出所,跟民警同志说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孩子,没钱了,要父母来接,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本来她个子就小,时不时在装一下可怜,使得长期跟凶恶的犯罪分子做斗争的民警阿姨也激发出了强大的母性光辉,把她带回家照顾,用舒适的软床代替了派出所的劣质沙发。当她父母赶往贵阳的时候,一个劲的说自己的不是,丝毫没有责备玩子,于是她嘴角扬起了胜利般的笑容。
不过那也是年幼才会做出来的傻事情,自从我认识玩子的时候她已经很懂事了,至少懂得了心疼家里人和心疼自己。
按照他们事先定好的机会去KTV,二十人不到,我们叫了一个豪华包房,点了很多酒。
里面的人好像都很熟络似的,唱着歌儿划着拳儿喝着酒聊着天,只有在角落的恐龙和玩子还有我三个人无所事事。
我问恐龙,难道你不认识这些人么。
恐龙跟我说,其实里面谁都不认识谁,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已,她心里好奇而又有点担心着,才叫上我一起来的,好歹我也是个男生,要是真有个什么紧要关头还可以做点什么事儿。
靠,你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男人看过吗,现在想起来了。我在心里暗咐着。
恐龙见她旁边的这个女生也不说话,跟我们一样冷冰冰的表情,可能是由于女人被冷落时都有的那么一点火苗在她心中窜着,对她不好气地说道:“来,别装酷了,喝酒。”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女孩子跟我们一样是沦落人。
“晕!恐龙,你们这帮人也太没原则了吧,连初中生妹妹都拉出来聚会,人家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儿!”我对着恐龙提高了音量来表示我的惊讶。
“什么初中生,我高二了!”女生不满的说道,操起恐龙给她满上的酒杯就来个见底。
“听见没,人家高二了,什么初中生。就算人家是初中生又怎么了,难道你不是从初中生过来的啊,想当年你偷你爸酒喝的时候不也才初中嘛,想当年你偷偷进酒吧玩的时候不也是初中嘛,想当年……”
“得了得了,算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还不行吗。”我赶紧打断她的慷慨陈词,要是让她这张大喇叭嘴继续说下去,我的老底儿非得给来个翻天覆地不可。
恐龙见我喝完,大手一挥,说:“真没劲,我们撤!”
于是玩子,恐龙和我就离开了那里。
那天散的时候,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和QQ号,从此也就认识了玩子这个喜怒都不形于色的酷女孩。
恐龙说,现在由闪灵二人组变成了三个火枪手。
那段时间正好我在看一部有关缉毒的小说,说,我们现在是金三角。
恐龙自然不知道金三角是什么东西,但她是个极其物质的女人,一听有个金,自然连连说好,就叫金三角金三角。###NextPage###
回家的时候已是下午6点多钟,老妈正在做饭。
我的家跟家不远,坐公交车只需半小时,虽然如此,也不过一周回去一次而已。
老妈常说,都这么近,还在外边租房子多不划算,干脆搬回来住得了,不然家里怪冷清的。
其实我也这样想过,毕竟一个人生活在吃东西上面总是会很随便,比如我的家方便面就有一整箱随时准备支援温饱建设,既难吃也没什么营养,而在家住至少可以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不过我和他们始终是两代人,生活习惯必然有太多不同,比如我白天昏睡晚上活动的习惯他们就非常看之不惯,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矛盾,还是保留点距离比较好。
距离产生美,眼不见心不烦。这两句话在某些方面还真算得上是至理名言。我每次回家,老爸老妈都是一个劲的关心,不像以前跟他们住一起的时候,几乎全是数落之词。
今天是老妈打电话来叫我回去的,应该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快开饭的时候老爸回来了,时间刚刚好。
“昕风,现在还是整天呆在家么?”老爸问道。
“是啊,现在世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
“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去找个正二八经的工作干干吧,老这么玩,我和你妈都担心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斗志。”
“知道了,爸,这个您别担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毕业的时候我们机械专业的学生就业形式一片大好,可我知道,一天不说话就能憋死的我天生就不是对着机器干活的料,所以一直挺到在学校材料上写上“工作自找,饿死活该”八个大字之后,光荣地成了待业大学生之中的一员。
毕业那天,老爸说为了锻炼锻炼我,扔给我五万块钱,说,自己谋生去吧,我们家从今天起给你全方位断奶。我转手就把钱全部扔进了股市,正好赶上06,07两年大牛市,五万变成了四十七万。又正好07年12月份的时候恐龙管我借五万块钱,我索性就把钱全部退了出来,从此股市犹如过了药劲的阳痿男一样一泻千里萎靡不振,为此我还立即到大都会给她从头到脚装扮了一个大全套以表感谢,武装得连袜子和胸罩都没放过。
不过最后“我有自己的目标”这句话明显是敷衍他的。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人的一生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些人的出现,等待一些事情的降临,当你所等待的还没有到来之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比如我炒股。我并不知道我在等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在前边等着我,而现在也没发现值得去做的事情,所以我选择持续空白。
“孩子有他的目标就好。来,喝碗鸡汤,今天是买的只老母鸡,农民那里买的。”老妈把盛汤的碗放在我面前,说:“风儿啊,什么时候你也该注意注意个人问题了吧,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个女朋友,你看你严阿姨,都当奶奶了,还有周阿姨,她那孩子彭剑,这不下周就结婚了,我们还要去喝人家喜酒呢……”
“哎呀,妈,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成家的人么,连房子都没有……”
“怎么不像了,想当年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嘛。男人呐,得结婚之后才能定性,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就是说要成家才能立业,钱不是问题,就算你没钱我和你爸也有钱不是,再说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妈,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况且我才25岁,着什么急啊。”
“嗯嗯,妈也不是催你,只是提醒你一下,有些事情还是得排在日程上,事业和婚姻我们大可两手抓两手硬嘛。”
老妈不愧是个资深高中政治老师,教育起人来能用辨证法来深入浅出,还不忘引章据典。敢情今天打电话叫我回来,主要目的就是跟我探讨这个问题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老妈那诲人不倦的教师作风非得让我的脑袋爆了不可,这也是我没有选择回家住和不怎么喜欢经常回家的一个小原因。
正当我看到老妈的嘴又准备张开像机关枪一样上膛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及时响起,于是我赶紧操起电话就往客厅躲。
一个陌生号码。
“不管是谁,先谢谢你了。”刚接通我就这样说道。
“不用谢不用谢。”那头的男人用普通话说,“知道我是谁吗?”
“靠,你是,东北!”一听是他,就算在家我也忍不住说起粗口来,“你他妈毕业这两年上哪儿去了!”
“你小子的耳朵还是跟以前一样灵光。今天晚上没事吧,出来聚聚啊。”
“你现在在哪里?”
“在学校门口。”
“好,你小子在学校门口等我。”
跟爸妈说我有急事之后,饭都没吃完就借了老爸的车飞奔出门了,雾水一头的老爸在后边一个劲叮嘱着,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别打架啊。###NextPage###
我开着车,就算想快也快不起来,重庆的交通就是这样,整个城市围绕着山体来建设,道路曲折得紧,随时都是那么拥堵。
想起东北,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大学时代。
东北是我大学四年的室友,真名叫谢天,据说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经过妇产科同志们的全员奋斗才得以母子平安,于是他爸取了个这么个名字,意为感谢上天恩赐。我们都觉得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意义太为沉重,不利于建设同学间轻松和谐的气氛,于是都亲切地叫他东北,因为他家在东北那边美丽的春城——长春。
东北从长春跑到重庆,直接从东北到西南,一不小心就斜跨了大半个中国,据说这是他报的第三志愿,做梦也没想到会来到这么个冬天没暖气冷死人夏天没空调也会热死人的城市,不过在他计划之外的还有他找了个重庆女生冯丽丽谈恋爱。此前我一直以为东北男人大男子主义很严重,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而东北当年一进校确也给我们展示了什么是硬汉本色,只是才半年不到就认识了冯丽丽,半年不到就改掉了二十年来的硬汉脾气,半年不到就变成了重庆“耙耳多”,半年不到就对冯丽丽俯首称臣。
只要冯丽丽一句话,在她早上睁开眼睛之前绝对能看到热腾腾的早餐出现在楼下管理员大妈那里等她去取;只要冯丽丽一句话,从来不打热水的东北同学便能拎着六个暖壶的开水出现在楼下管理员大妈那里等她出现,连同她室友的份一并解决;只要冯丽丽一句话,我们寝室便能升起刚洗好的各种女式服装,害得有次辅导员没事来寝室玩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问我们之中平时谁还有这癖好……
有女人的地方就不会存在消息传不开的局面,而在女生寝室这种女性高密度群居的场合里,消息更是会成几何倍扩散。于是乎东北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事迹经过广大群众不辞辛劳的口口相传,短短时间里他几乎成了所有女生心中的模范男友,并对此做出了迅速的回应,有女生提出“嫁夫当如东北男”的口号,有女生倡议广大男生开展“对东北同学事迹先进性学习”的活动,甚至有女生直接在学校贴吧里对东北同学进行赤裸裸地表白“东北,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当小的我也愿意,被冯丽丽打死我认命”。有次东北去女生寝室管理员大妈那里送东西的时候,连管理员大妈都深情地说道:“我在这学校一辈子了都没见过你这样的男生,这个冯丽丽真幸福,哎……都怪我妈啊,怪我妈,把我早生了三十多年,要不然啦……喂,你别跑啊,跑什么跑啊。”
据说从那次以后,不管冯丽丽怎么威逼利诱,东北都再也没在管理员大妈面前出现过。据不可靠消息称,大妈对他倒是不依不饶起来,经常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东北同学都好几天没来了,几天没来了,没来了。
我原以为东北的人气走高之后,冯丽丽的态度会转攻为守,给东北展现一把重庆女性温柔的一面,不过冯丽丽让我失望了,相反地变本加厉起来,像老佛爷一样做起了他一切事务的主,后来还逼得东北不得不放弃他坚持了十多年的篮球,让我损失了一个战友。
冯丽丽对于东北的管制,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小日本对东三省的殖民统治,所以我对冯丽丽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我又一想,我凭什么身份说话呢,人家两口子自有自己的活法,我跟这参合什么劲,吃饱了撑的吧。
有次睡觉之前,东北在床上接受着冯丽丽在电话里的狂轰乱炸,挂掉之后躺在床上跟我们抱怨着冯丽丽的野蛮。我当时就告诉他:“哥们,醒醒吧,冯丽丽这样的女孩子就跟重庆的朝天椒一样,太辣,不适合你。”
东北傻傻地说:“在重庆呆了几年,我发现吃辣是锻炼出来的,我想我得慢慢适应。”
“我就不知道你图她什么,不就图她好看吗,重庆的美女多了去了,非得在一棵数上吊死?”
东北不做声了,就这样子陪着个炸药包直到毕业,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直到我们所有同学都对他杳无音讯。###NextPage###
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东北正在抽烟,穿着T恤和牛仔裤外加一双板鞋,就跟上大学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疲惫。
东北一看到我就把烟掐灭了,他知道我讨厌烟味。
“你这小子消失到哪去了!”我迎上去就是一拳结实地打在他胸膛上。
他一下子蹲了下去,捂着胸口说:“你就不能轻点。”
“你就装吧。”我根本没用力,同时我看到了才来不久的新门卫正密切注意着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眼神好像在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开打,他马上过来逮人。
他站起来,说:“走吧,陪哥们喝点。”
我说:“好啊,只要你别跟上学时候一样才喝两瓶就在餐馆里鼾声如雷。”
我们进了校门口旁边的一个餐馆,老板出来问我们要点什么,突然对我说道:“风哥,原来是你啊。”
我一看,原来是以前经常混迹篮球场的一个社会小子,叫何什么来着,我们一起打过很多次球,自然有些交情,想不到他竟然兑下这个餐馆来做。为了不叫错名字而带来尴尬,我只好说道:“你是小何吧,这是我大学同学……”
“东北哥嘛。”小何打断我说,“今天能够见到真人,真是荣幸。”
东北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可能连他都没想到怎么他会成了名人。
小何看我们惊愕,解释说:“你们毕业之后,学校贴吧上搞了一个学校传奇人物20人的投票,还附上了照片,以免名字和真人对错号。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吧,风哥你以十几票之差被甩出了榜单,而东北哥则以高票居第四名。”他喝口水,继续说,“对于东北哥入选理由的描述大致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女生任劳任怨专情四年,让梦境般的童话成为现实,鼓励了众多女大学生对于爱情的憧憬,坚定了众多女大学生对于爱情的信心。后来女生们还套用了金庸小说里的一句话:”为人不识东北哥,自称女生也枉然‘。“
他刚说完就进来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看到东北竟然像看到周杰伦一样尖叫起来:“看啦看啦,那不是东北吗那不是东北吗。”叫完就直接晕菜了。
旁边的女生解释说:“没事没事,她快两天没吃饭了,都是减肥给减的,你们还给她来这么一个美丽的意外,估计是扛不住了,我们得马上送医院。”刚说完就架着她一溜烟跑了。
看来我们毕业之后,学校抓女生体育工作的力度倒是相当的大。
“行了,小何,快给我们整几个菜来吧,再不来我也得让你们送医院了。”东北招呼道,“先给我们来十瓶酒。”
东北什么也不说,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直到一瓶见底也没崩出一个字来。
这小子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以前每次冯丽丽对着东北发完脾气之后,东北都会找我陪他借酒消愁,而每次也都一样,把我找来却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是喝酒,喝到一定程度了才开口。东北虽然是东北人,但酒量并不好,估计五六瓶就得倒。
两瓶见底了,按照往常经验,估计也差不多该说话了。
我见他正准备开第三瓶,拦住他,问:“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东北用业已有些迷离的眼神看着我好半天,说:“我跟冯丽丽离婚了。”
“离婚?”一听这话我彻底有点晕,为了证明我的酒量远远不止这点儿,我再一次确认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我们一毕业就结了,现在又离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就火大了,火苗一直从胸口窜到头顶,顺起右手就给他左脸飞去,一下子他就倒在了地上。
小何见我们这样,立即过来边扶东北边问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打起来了啊。”
我说:“小何,不关你的事,今天就把门关了,损失我赔给你。”
“说这个干嘛,我关了就是,我陪你们。”小何显然很担心我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把服务员和厨师打发走之后就将卷帘门拉了下来,发出刺耳的哗哗声。
“你打我做什么!”东北提高了嗓门叫道。
“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结婚都不告诉我,直接告诉我离婚,你他妈有能耐啊你,你他妈有种结就有种别离啊。”我骂着。
东北见我这么发火,声音一下子低了很多,说:“冯丽丽说你们这些男生都看不惯她,就叫我别通知你们,况且在她老家结的婚,又这么远,我想也别麻烦你们了。”
“靠!远个屁,不就永川吗,能有多远!你别他妈解释了,我还不了解你?当年冯丽丽叫你退院队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当年冯丽丽跟你吵架你找我喝酒的时候我哪次没陪过你吗,当年你要报销冯丽丽的巨大开支管我借钱的时候我哪次没借过你吗……哥们我那是把你当兄弟才这么帮你,你倒好,直接把我当外人,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我指着他鼻子骂着:“你他妈就不是爷们,我还告诉你,谢天,不就是个冯丽丽吗,瞧把你给迷得晕头转向的,小时候你脑瓜被门挤了吧。你自己撒泡尿好好照照,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要收入有收入,要家庭条件有家庭条件,像这样的五有男人,找什么女人找不到。看你这副离婚跟死了妈似的表情,就让我恶心!我要是你,跟那个冯丽丽离了婚,不买串火炮来张灯结彩地庆祝我就不姓楚!”
听我滔滔不绝地骂了这么一通,东北在那里怔了半天,什么也没说,突然两行泪就下来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东北掉眼泪。以前不管冯丽丽怎么骂他怎么挖苦他怎么委屈他,他都顶多是郁闷一点,沉默一点,可是从来没掉过眼泪,就连当年打球摔断了手臂也没掉过眼泪。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死心了。
东北抽泣着说:“跟她离婚后我发现,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出来陪陪我,呜……”
我看着眼前这个泣不成声的一米八六的大汉,心里很不是滋味。被冯丽丽折腾了这么多年,我突然也觉得他确实真够委屈真够可怜的。
“得了,走吧,都这么大个人了跟这哭着好看是怎么的,算怎么回事这是。我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到我那将就一晚吧。”我扭头对小何说道:“给我们开下门吧,这,我把钱给你,耽误你做生意了。”
“嗨,风哥,别跟我提钱,多见外啊,你要是给我就是瞧不起我,你自己收着。你好好看着东北哥吧,谁要是摊上这么个事心里都不舒服。”
小何是个非常直爽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强加推辞,离开了那个小店。
“说吧,你们为什么离婚了?”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东北。
“结婚之后,冯丽丽对我看管得比像对儿子还紧,每天二十四小时电话追踪,甚至下班之后晚回家半小时都要严刑盘查,之后还要打电话给同事求证才能平息。本来我想迁就她,心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慢慢过吧。可一想到今后的一辈子都得这么下去,我实在是受不了,最近大吵一架之后,就离了。”东北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我们离得很快,没有拖泥带水,我把一切财产都给了她,走的时候就带了一箱东西和一箱衣服。”
“连到最后你都不忘继续保持任劳任怨的优良作风,哥们我是服了你了。”我说道,“今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重庆?”
“就留在重庆吧,混成这个田地,我也没脸就这样回老家,况且工作上我还算顺风顺水,单位对我也还不错。”
“早离早解脱,现在还年轻,也没孩子,不然到时候离婚够你受的。记得几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像冯丽丽这样的女孩,根本就不适合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东北没有看我,自言自语回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问我:“你呢,还是自己一个人么?”
“嗯,没人要啊,光棍一辈子得了。”
“你呀,从我认识你开始都多少年了,还没玩够?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女朋友。”
“靠!什么时候你说话学着跟我妈一个口气了,还是解决好你自己的事情先吧!睡觉得了。”我把枕头和薄毯扔给他就回房间了。
那天晚上东北睡的沙发,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在发着愣抽烟,好半天才抽上一口。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洒脱。
第二天他离开时我给了他五千块钱,说,你好生找个房子先安顿安顿,别跟我客气,这钱不是白给你的,等你发了工资就得还我,利息照算。还有,再别跟我们玩消失了,其实弟兄们从来都没忘记过你。
东北接过钱,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的心里还在难受。他也知道我不需要他言语上的任何感激。
他就一个人离开了我的寓所,从他的背影里我看到了无限的孤独,同时也看到了希望。谁又能说摆脱冯丽丽的束缚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充满希望的事呢——简直是重生。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时间是副很残忍的灵药,能治疗关于感情的一切创伤,能把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全部尘封在洪荒之中,直到彻底淡然的时候不经意间想起,才发现,原来曾经觉得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也不过尔尔,而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离开了谁就一定不能生活,坚强的东北亦能够很快迎来新的生活。###NextPage###
黯淡的云压着这个城市,闷得似乎快要让人窒息——标准的重庆式阴天。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待着绿灯的亮起。
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所有的车和人,还有他们的所有声响,突然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一下子静得让我害怕。
我用力地奔跑起来,跑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通道。这个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论我怎么跑,无论我跑多久都没有尽头。
我终于累了,靠着墙坐在地上,任由黑暗吞噬。
从墙里突然伸出两只血淋淋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不管我用多大的劲都挣脱不开。当我没力气的时候,他把脑袋靠在了我的左肩之上,眼神呆滞地跟我对视着,而我却没有一点慌乱和恐惧,心中只是平静。
我知道,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我已是浑身大汗,枕头上是还未来得及风干的泪痕。
原来我还是哭了。
我被类似的梦境一直纠缠了很多年,它像我的灵魂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常常趁我大意的时候以不同的方式来攻击我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那个地方,让我瘁不及防,遍体鳞伤。
从小我就有个习惯,真真正正的悲伤从来都不与任何人分享。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说森林里有个小动物,受伤之后不会跟任何人说,只会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山洞里独自舔伤口,要是谁给它关心它就会受不了。我想我就是它。
所以,关于这个梦,我并不想多说。###NextPage###
我很长时间都没看到过太阳了,倒不是因为最近都下雨,而是我一直都在中国过着美国时间。
从高三开始我就发现我是个适合在夜间活动的人。由于高一和高二不正经地快活着,于是学习成绩跌得很是糟糕,到高三不得不天天熬夜给补回来,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对于大学还是充满着相当强烈的向往。我在晚上的思维敏捷得多,在白天通常一个半小时能做完的试卷在晚上就只需要一个小时十多分钟的样子。虽然后来高考的成绩虽然还算满意,但是人都是不知足的,我一直深信要是高考改在夜间考的话我一定能考上清华,这句话我跟无数人说过。
后来上大学,我就喜欢和东北开始联机各种对战游戏,星际、CS、冰峰王座,甚至还有飞行棋。白天我通常都会略逊他一点,然而半夜之后他多半便是输得体无完肤,除非他逢年过节才能状态超常一回。于是他亲切地用冰峰王座里面一个种族的名字来描述我——暗夜精灵。
而现在,我过美国时间倒不是因为那些紧张的学习和娱乐了,理由仅仅为天气太热。
突然的停电让空调停止了运转,重庆八月份那闷热的天气逼得我浑身淌汗,脑袋里的瞌睡虫瞬间被升华掉。
我看看表,才五点而已。
我还想在躺会儿,于是溜到地板上睡着,无意间看到了床下的篮球。虽说毕业之后也是成天闲得发慌,却也好久没摸球了,不似读书的时候,只要天气给面子,几乎是有时间要打,没时间创造时间也要打。虽然我现在就住在学校边上,可能是由于没有了学生的身份,于是心里便有了层无形的隔阂,使得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
反正这么久也没打了,不如去学校玩玩吧,也不知技术回没回潮。我对自己说道。
捧着球来到球场,失望地发现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散落在那里,显得好不萧瑟,MVP场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
所谓的MVP场就是指高手经常在一起打的篮球场,通常是各院院队主力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在上面活动,也不排除偶尔会出现校外一些社会高手的身影,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不知规矩的菜鸟会在上面娱乐的可能,不过通常不过几轮的时间他们便会感到实力的巨大差距而选择自动消失。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MVP场,因为篮球是个竞技运动,好斗的男生们几乎都喜欢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人一起斗,所以长期以来便形成了一个团体。
我心说,这样也好,投投球上上篮就当是恢复性训练,这么久没摸球了,要是打起半场来万一状态低迷得过分免得让熟人看到笑话。
汗水差不多快浸湿我整个T恤的时候,背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楚队长!”
我回头看过去,原来是顾小涛,以前院队里的小师弟,比我小三届。我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他跑过来,笑着很兴奋的说:“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我不喜欢寒暄话,直接问道:“这学校都是怎么了,怎么打球的人都没有了呢?以前可是人满为患,每个场子都得接上好几组才够啊。”
“当然啊,现在是暑假嘛,基本都回家了。”
对啊,现在是八月份,正是暑假的时候。看来才离开学校两年而已,我却已经跟它生分得紧了。
“哦。”我说道,“你别叫我队长了,让你们队长知道了不好。对了,你们现在谁是队长?”
顾小涛说:“他们选我当的队长。”
“好小子,不错嘛,好好干,你得把我们院的作风打出来!”我拍着他的肩膀说,“自从我走之后,比赛怎么样?”
“你们这届的主力毕业之后,我们取得的最好成绩才只是个八强。还是你当队长的时候厉害,给院里捧了个亚军奖杯回来,现在那个杯还在学院办公室里坐着。”
“得了,那是我们运气好。这马上开学不久应该就开始比赛了吧,你们好好训练,到时候我来看你们比赛。”我说道。
电话响了起来,是干弟弟,我妈的干儿子。
“哥,找点人来我们学校打场球吧,我们校队想找人打一打。”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你们中学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回头要是让你爸你妈知道了你整天打球,不戒严你才怪。”
我这干弟跟我一样,从小就是个好动的人,也跟我一样选择了篮球,也跟我一样因为打篮球让父母好生头痛。
“哎呀,来吧,他们都说我吹牛你要多厉害有多厉害,我拉不下面子了。”
“瞧你那样儿,男孩子以后嘴巴别那么三八。什么时候打?”
“就今天晚上7点半吧,在我学校体育馆。”
“你等等。”我把电话拿下来问顾小涛:“能给我找点打球的人出来不,技术稍微好点的,今天晚上跟我干弟校队打一场,一群中学生。”
顾小涛想了想,说,没问题。
“好了,到时候见。”
我对顾小涛说:“那你先回寝室找人吧,我在校门口对面的饮料店等你。”
刚好喝完一瓶600毫升可乐的时候,他带着六个人出来了,说全部都是院队的人,能来的都来了。
我看了看,里面我所认识的人不过他和大宇,是我毕业之前就在院队里的。
就大宇那193公分的个头应该足以能吓死那帮不知好歹的中学生了,更别提其他人了,怎么说也是一支大院队的实力啊。我心里想着。叫了两个出租车,顺手叫他们抬了两箱可乐出发了,算是给我那干弟带点训练物资。
跟那帮孩子打比赛,让我不少惊讶。
可能现在的孩子从小吃的东西跟我们那时就是不一样,营养状况明显好很多,一个个才高中就长得很是挺拔结实,其中甚至有个能轻松扣篮。他们的技术和整体意识虽然不及我们太多,不过也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而我们这边的那些新面孔们比起我们夺亚时候的实力,确实逊色太多,看来这支院队想要再次取得我们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了一个梦想。
我首发,拉开比分差距之后就主动下场了,在旁边指挥,还情不自禁地发挥了当年我训练队伍时的粗口精神,跟我们在争夺名字时似的。当然,我们后来还是以大比分胜出了,打得那些孩子眼神里尽是崇拜。
突然我发现我的生活确实变得很无聊,无聊到跑来中学撒野竟然还挺较真。
看来我必须得找点什么事来做了。
比赛结束休息的时候干弟说:“哥,你来给我们当教练吧。”
我喝着可乐,漫不经心地说:“别得寸进尺啊,答应跟你们打球就算不错了,还让我当教练,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干弟说:“哪里没有,我听妈说了,反正你现在不也没工作吗,成天无聊得很,倒不如来帮帮我们。”
这个臭小子竟然误打误撞一言中的!
“我们再也不想输给A中了。”干弟继续说着,“我们实力并不比他们差,就是没教练,把全场当作半场在打。我们学校的老师也不比我们懂得多少。程欣的爸爸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所以这个暑假我们都可以在体育馆里训练,你只需要当这20多天的教练,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找楚队长你算是找对人了,当年我们能拿亚军,相当大的功劳就是他的训练,尽管很凶很暴力,可……”
“别说了。”我赶紧打住小涛的话,“给这帮孩子当教练太没意思,根本达不到我的要求。”
“我们能,只要你来当。”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我们真的能做到。”另一个孩子也说道。
他们的眼神一起齐唰唰地向我投过来,我仿佛看到了一种力量,坚定而执著的力量,像当年的我一样。也许打球的人都有很多共通的特点,曾经我也被这种力量所驱使,憋着一口气,硬是在最后一年拼着老命把土木学院到手的亚军奖杯给抢了过来。
我侧过头去,说:“你们到时候受不了可别怪我。不过首先我要约法三章,第一,你们必须得把假期作业全部做完;第二,什么时候训练、训练多久,怎么训练都得我说了算;第三嘛,第三,等我想好再说。”
转眼之间,我看到了那十几个孩子天真般的笑容,尽管其中有一个长得似乎比我还要显老。
转眼之间,我也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个孩子王。
看来今后都得早起了。###NextPage###
我回到家洗完澡之后把电脑打开,刚登上QQ就爆出一连串的“滴滴滴”声,消息多得差点就要把音响给直接崩掉——差不多快四天没登录QQ了。
我点开闪动着的各种头像,大抵是问在不在,或者叫我出去玩的消息。其中一条恐龙发的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她说,慕容回国了,你赶快开手机。
慕容全名叫慕容廷轩,他和恐龙和我三个人,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学,而且是跟我俩走得最近的一个人,只不过是他总想加入我们,而恐龙老是欺负他,他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似的痛并快乐着,一痛就五六年。
我们都觉得他四个字的名字很复杂,而复姓在重庆来说很是稀罕,便总省去后面的名,直接称呼他的慕容姓氏,还打趣他说,你是不是也像慕容复一样是燕国后裔,一心想光复祖先王国。
慕容念完高三就到老牌帝国主义英国去留学了,把我和恐龙羡慕得差点得了红眼病,一见他我就调侃说,社会主义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养育你这么大,你头也不回地就去投靠资本主义了,你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他反驳道,我那是去学习国外先进经验回来报效祖国,师夷长技以制夷。恐龙一听就乐了,说,就你那样儿还师夷长技以制夷呢,搞不好过几年就给我们弄个洋妞回来了,顺便给我们唱唱SHE的《波丝猫》英文版。慕容当时说了一句后来让恐龙觉得肉麻得近乎恶心的话:至少为了你,我死活都会回来的。
慕容走之后就基本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里,除了每年过各种节的时候我们都能准时接到他的电邮以外。他走之后,我和恐龙在一起无聊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他,说,要是慕容在就好了,他总是给我们惹出那么多祸事来。
我把手机打开,立马给恐龙打过去。
“靠!你怎么才开机啊!”恐龙劈头盖脸就给我骂过来。
给那帮孩子训练完之后,我也有些疲惫了,懒得跟她调侃,直接问她:“哎呀,说正题吧,慕容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一个月了,不过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恐龙说,“今天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出现在我们医院里,把我好生吓了一跳呢。我们闲聊不久等他走之后就立刻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小子关机,只好在科室里找了台电脑给你发消息。”
“哈哈,看来那小子是想给你个惊喜呢。他现在怎么样?”
“想当年他矮矮瘦瘦的出国,想不到才几年的变化,现在长得又高又壮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隐形眼镜都差点掉了出来,看来资本主义国家的牛肉是要比我们国家的大米营养得多呢。”
“还有呢?”
“他说他在英国读的金融,毕业之后就跑到美国上班,做银行方面的工作,这不金融危机开始刮起来了吧,他们那行在美国不好做,就决定回祖国母亲的怀抱里避难来了。”
“还有呢?”
“还有个屁,我们也没聊多一会,不然护士长那个正处在更年期顶峰的老女人不把我臭骂一顿才怪。”恐龙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明天晚上我们仨出来聚一下,因为我明天正好休假,他说了,地点我们挑。”她把最后那个“地点我们挑”的语气抬高了,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邪恶想法,而且猜到了她心里早有答案。
“那,你准备选哪里下手?”
“重百大酒店吧,地方近,档次也还不错吧。本来我想选万豪或者希尔顿的,但是想到这些都是洋人的地方,他肯定司空见惯了,我这次要让这个假洋鬼子领略中国改革开放的光辉成果,让这个假洋鬼子领略重庆直辖之后的日新月异。”她在电话里面还不忘嘱咐道,“明天进去之后,你看什么贵就点什么,别给我面子啊。”
“好好好,你完全要相信我的实力。”
“嗯哈,到时候见了,我看电影了。”
本来玩子对于我们老友聚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一听有免费的大餐吃,自然也就不客气了,立马从学校飞了过来。
我们仨到的时候慕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我们了,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边一件没系领带的白色衬衫,脚下一双噌亮的黑色皮鞋,大概185的身高和棱廓分明的五官把这身行头演绎得别具个性,我有注意到连门口的迎宾小姐都止不住往他身上频频投来目光。
我半张着口以表惊讶,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就是慕容,曾经那个矮矮瘦瘦的慕容,曾经那个跑1500米就得花上半天时间才能缓过劲来的慕容,曾经那个跟陌生女孩子说话一定会口吃的慕容。
“得了,就吃个饭而已,用得着穿得这么正式么。”恐龙一见他,还是老样子调侃起来,尽管他已经和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尽管他的外表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可很奇怪的是我们见面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变得生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我觉得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慕容解释着。
他们说话的时候玩子给我做了个眼神和坏坏的笑,告诉我,这是个大帅哥呢。
“对了,这位是?”慕容看着玩子说道。
“他是我带来蹭饭的,你叫她玩子就得了。”我说,“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有美女相伴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介意呢。”
“瞧你才出去几年,好的不学,倒是学到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一定在那边祸害了不少女生吧?”恐龙又对他发表了不满。
慕容摸着后脑勺傻傻地笑了起来,说:“哪里哪里,我这不见着你们俩才说几句嘛。也别都跟着杵着了,进去吧。”
我们进了中餐挺的包房,慕容叫服务员把菜单拿给我们,说:“爱吃什么你们随便点啊。”
我拿着菜单端详半天却一直没点菜,给恐龙递个眼神过去:要不点些便宜的,要是这小子像以前一样请我们吃东西钱没带够,岂不要自己掏钱?
恐龙也递个眼神回来:我心里也有点没底,就这么办吧。
我们达成统一意见准备点菜的时候,玩子那边倒先开口噼里啪啦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大堆,我拿着菜单逐一对照菜名,我的神,她说出来的菜序都是按照价格降幂排列的。
结果我和恐龙一个菜都没敢点,慕容倒笑嘻嘻地问我们为什么不点菜,我们只好说拉肚子,胃口不好,两眼如火焰山般地看着不知慕容历史问题严重性的玩子。
初中的时候,慕容非常喜欢像个跟屁虫一样追在恐龙和我后面,而恐龙总是嫌他碍手碍脚,于是有一次对他说道:“你请我们吃大餐,我们就准你加入。”不久之后,慕容就对我俩郑重宣布准备好了零花钱,要请我俩吃大餐。于是我们仨跑到向往已久的西餐店里,要了牛排、披萨、沙拉、汉堡和很多其他零零总总的东西,把我们那小小肚子撑得跟个皮球一样才罢手。到该付帐的时候,慕容从兜里拿出三张十元钱,还故做潇洒地对服务员说,剩下的当小费好了,把那个服务员吓得直接叫了经理出来。记得那天老爸把我从餐馆领回家之后,给了我好一顿臭骂。类似这样的事情还层出不穷着,让恐龙和我不得不从新评估他的智商水平到底适不适合再继续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此刻的恐龙和我都在怀疑,资本主义国家虽然改造了他的外形,但是很难改变他的脑袋,万一真如我们所料的话,在这个喝杯酒相当于喝老百姓血一样的酒店里,这个月的生活费岂不就得一口歼灭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慕容问:“怎么样?”
我和恐龙齐声说:“不错不错,饱了饱了。”
玩子这边不乐意了,说:“我还要……”
我见势不对,立即踩了她一脚,封住他嘴就说:“没事没事,她说她吃饱了。”
慕容笑了笑,就叫服务员埋单。
包房里的服务员到总台去了一下,一会儿便拿了帐单过来,用甜美的声线给我们报到:“先生,打扰一下,您们一共消费6320元。”
我和恐龙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心都立即咯噔跳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喝了口茶水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时慕容优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用卡交给服务员。
我和恐龙更紧张了,拿张空卡出现在高级场所的糊涂事儿他慕容可没少干过,哪次都是我和恐龙齐力忍痛把帐单埋掉,之后再给他一顿暴打才算了事。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回来了,微笑着把卡还给慕容,说:“谢谢先生惠顾。”
直到这一刻我和恐龙这才把心放进了自己肚子里。我俩看着这一桌子残余下来的飞禽走兽生猛海鲜才发现,原来我们光顾着担心而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边的玩子此刻倒是正摸着肚子红光满面地对着我们幸福地傻笑。
一心想宰慕容一顿来抵清历史旧债的恐龙和我什么也没吃着,相反还战战兢兢了差不多两小时,而一时贪玩的玩子却捡了顿超级大餐。简单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这句话如果用在今天,绝对是个真理。
真理真是无处不在。
走出酒店的时候才晚上九点半,而我们都没有再到继续到夜店活动的打算,于是准备散了。
我回我的家,玩子回学校,慕容坚持要送恐龙回家,而恐龙也没拒绝。
看来慕容在外边混得不错,一顿饭吃六千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感觉,跟我吃个包子似的。我坐在出租车上想着,不管怎么说,慕容回国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好像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回到那些单纯而快乐的时光。
重庆晚上的交通状况还是挺不错的,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家附近的时候才十点不到。
经过楼下大排挡的时候,肚子适时摇旗呐喊起来,表示着它的强烈不满和严正抗议。我心想,刚才鲍鱼龙虾不吃,现在却来了劲,我完全天生就是个大排挡的穷苦命!
电话响了起来,是干弟弟。
“哥,吃饭没呢?”
“没呢,正好你过来一起吃吧,陪我吃点。”
“好,你等着,我们队想请你吃消夜呢。”
“你们打车过来吧,车费我报销,不然我怕你们到的时候得给我报销120的费用了。”
一根烟的工夫不到他们便赶过来了,就在我家楼下吃的火锅,十四个人挤了个桌子勉强坐下,不过最后还是我付的帐,我还不习惯一个大老爷们让一帮小孩子请客,就算是跟他们相识缘分一场,吃个散伙饭吧。
学生们的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我的教练生涯也到头了。
不得不说这群孩子的篮球天赋还蛮不错的,身体素质也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好多了,以前只是缺乏些点拨,所以一直在高中生的那个层次上而前进不了。经过我半个多月以来的粗口狂骂式训练,给他们讲二三联防,轮转换位,无球掩护,快攻跑位等等,虽然离我的要求差得还是挺远,可他们无论是在战术上还是心理上都成熟了许多,相信他们的宿敌A中已经很难再于之匹敌了。看到这些孩子,不由得让我想起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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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钟,正当我睡得最酣最畅快的时候,老妈来了。她发挥着一个人民教师特有的耐心劲头,在门外一直按门铃,锲而不舍地足足按了半小时之久。
我实在受不了这般攻势,只好爬起来给她开门。
老妈一进门就教育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我这窗户是朝南边的,怎么晒都晒不到我的屁股。”我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我才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而已。”
老妈像往常来我这里一样开始收拾起我的那凌乱的客厅来,沙发的缝隙里还藏着我上个月就喝完的可乐罐。她皱着眉头说:“都不知道你在这猪圈是怎么过过来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一个家里没有个女人是不行的。”
我的神啦,敢情老太太特意走这一遭又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昏沉沉起来,朦胧间仍能听见如唐僧般的咒语在周围萦绕。
她把客厅收拾完毕就轮到我的卧室了,把被子给我一扬,说,别睡了,再睡小心我揍你。
从小老妈就喜欢拿这句话吓唬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把手掌举过头顶的样子,可是她一次也没付之于行动,后来我也就不怕了。长大之后我倒希望她真揍我,如果揍我就可以不用听她的叨絮话,我一百二十个情愿。
我说:“妈,你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收拾房间才来的吧。”
“你这死孩子,刚才我说了这么大一通,你全没听见是吧。”她把手掌举得老高,看似用力实则轻轻地打在我大腿上,说,“你爸看你成天无所事事的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让到你陈叔叔那里帮忙,正好他那边最近也缺人手。今天晚上我们家和你陈叔叔家吃个饭,我这不大清早的给你买套西装来了,都毕业这么久了还穿你那些学生装,一点都不稳重。”
“爸他是不是也太操心了点,我就这么让您二老不放心么,长这么大我哪次让你们失望过?”我抱怨起来,因为我一点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
“别那么多废话,叫你起来就起来。你陈叔叔那里可是好公司,你得好好干,别给你爸脸上抹黑。知道陈云路吧,怎么就那么有出息,把公司搞得风风火火的,你再看看你,想当年你爸比老陈有能力多了,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出来。”
我一听这话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敢情这事你不去问我爸和你自己,跟这儿问起我来了。
想当年老爸和我老妈一样是个人民教师,可那时老师的待遇实在太差,我爸就一咬牙下海了。当时他胆儿小,也没打死不回头的决心,没敢往特区跑,就在重庆市里闯来着,一不小心闯出了点名堂,在行业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那时起我爸就认识了陈启财,可能就像武侠片里的英雄惜英雄一样,虽然他们是同行,可也是生意圈里最要好的朋友,后来干脆就当了结拜兄弟。
我们两家本来就住得很近,平时也来往得很紧密,所以我和陈云路算是打小就认识。他是个典型的乖孩子,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惟父母之命是从,见着长辈总是彬彬有礼,人前人后都不苟言笑,凡事都不出格不逾矩,扑克牌一样永远不变的忧国忧民的表情让他从小像个老头子一般深沉。家长大多都喜欢像他这样老实的孩子,而我却一直都不太喜欢跟他一起玩,我跟他一起的时候多半都是我出完鬼主意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告诉大人也不参与,久而久之就觉得这个人实在太无趣,像个十足的书呆子。
后来陈叔叔搬了家,我们的接触自然就少了很多。
再后来我爸的生意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失败,而天生就图安逸的他也厌倦了商场里的勾心斗角,于是就干脆把大部分钱交给了陈叔叔,算是入股他的公司,剩下的钱买了几个店铺,每个月靠收些租金过起了养老生活,倒也滋润得很。
现在我妈跟学校里办了提前退休,正好老两口每天在家大眼瞪小眼没什么事,居然就瞎忙活起我的事来了。
可也父命不可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按照我的人生理论,或许这也是我在等待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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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香港那边的说法,我从小就很鬼马。
上初中之前,我都是在老妈学校里长大的。那时我们一家住在学校的福利房里,所以童年里有众多老师的子女们一起成长,学校的围墙把孩子们天然地保护起来,学校也大得足够成为我们的娱乐场所,于是就形成了校园孩儿团伙。
有个春天的中午,阳光明媚,我们好几个男孩子爬到平房的屋顶去睡午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那里有个烟囱,于是我说跟他们说:“看呢,那里有个烟囱。”
其他男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就是个烟囱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说:“烟囱你们看多了,可是你们看过烟囱被堵住的后果没?”
其他男生一听我这么说,纷纷来了劲,都摇摇头说没有。
这么帮傻冒。我在心里想着,还得进一步启发一下他们。我说:“那你们想看看么?”
“想想想。”
我说:“操场边上不是正在修值班亭吗,我知道那里有很多砖块。”
那些男孩子还算聪明,没花我太多口舌就噌一下跳起来,一溜烟就跑没了,过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们每人呼哧呼哧搬了两块大砖头过来,扔上房顶,对准烟囱口就砸了下去,堵了个结结实实。
据说到晚上做饭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给熏成了腊肉。
这件事只花了半小时不到,元凶就依法落网了,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个当门卫的老头亲眼看见了他们搬砖头的整个过程,并在案发之后第一时间就向受害人通报了此事,当然,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所以我并不是嫌疑犯。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去偷农民的葡萄。
其实我们每个人家里都买有葡萄,但是男孩子嘛,骨子里都有一种天生的冒险精神,于是就喜欢约起来干点刺激的事情。
我们总是趁中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进入葡萄园子,因为经验告诉我们那个时候是邪恶守卫最大意的时候,而我总是担当放哨的角色。
大多情况之下我们都能顺利得逞,所以我的工作几乎是安心等着分享劳动果实而已。可有一次,那个邪恶守卫没有如我们预想的那样回家睡午觉,而是轻而易举就发现了我们的飞鹰计划。
当然我是第一个发现状况的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既而也顺利把这个想法直接付之于行动上。据说后来嫌疑人通通落网,无一幸免,他们本着坦白从宽的精神也顺理成章地把我招供了出来。
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老爸老妈几乎从来就没操心过我的什么事,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儿子在外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他们的儿子总是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找鞋去。
可是现在,一个工作,一个结婚,两件对于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退休老人却操心并忙活着,真不知是我越大越失败,还是他们越老越无聊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能很客观很自信的说,穿起西装来我的气质丝毫不比慕容差,只不过对于习惯T恤牛仔裤加运动鞋的我来说,这一身装束让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傻。
想到今后天天都得穿成这样上班,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我进“朝天门”包房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就等我一个而已,我刚一坐下我妈就开始叨念起来:“怎么来这么晚?”
我看着手表,其实我是正点到的,是他们都早到了而已。
“没事没事。”吴阿姨对我妈说道,“才多久没见,昕风都长这么大了。”
“见人也不打招呼,这孩子真是的,要是他有你们家云路一半的懂事,我不知道省心多少。”我妈又继续发炮,恨不得那陈云路才是自家孩子似的。
“陈叔叔、吴阿姨好,云路好。”我不得不依着老妈的意思。想必当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在中国这个地方,孩子就得在外人面前通过自己丢面子来给大人挣面子才算是懂事。
“好好好,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陈叔叔笑着说道。
我斜乜着陈路云,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规规矩矩的乖孩子模样一点都没改变,只是壮实了不少,不跟以前瘦得跟只猴儿似的,风一刮起来让我不得不担心他要上天。
有家长在的饭通常都吃得很沉闷,我爸和陈叔叔之间不外乎就说生意上的事情,我妈和吴阿姨不外乎就讨论家长里短,而我和陈云路那个书呆子也没什么话题好沟通,只好把脸埋在碗里。
吃到最后,我爸说:“我家昕风就交给你了,老陈。”
“哪里的话,昕风从小就聪明,早晚会成为顶梁柱的。再说了,老大哥,这公司不也有你的一份嘛,现在不正好吗,我们创业,将来他们两兄弟一起守业。”
我爸说:“我们老头子也只有做到这一步,今后怎样就看他们造化了。”
吃完这顿饭之后,我从一个无业游民直接跳跃到白领。
我看着陈叔叔给我印的名片,头衔跟陈云路一样是总经理。看到自己的名片的时候我竟有些兴奋,却不知道我究竟在兴奋什么,我冥思苦想了好半天之后终于发现,原来我的兴奋点是我终于跟鲁祖庙的那个大排挡老板是一个阶级的人了,我终于有名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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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砸在牛顿的脑袋上,砸出了万有引力,不知道他发现的惯性定律是不是让梨给砸出来的。
我的夜行动物习惯的惯性是巨大的,这点直接体现在早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我通常都会在办公室里打盹。还好陈叔分给我的工作量很少,说先让我熟悉公司的业务和管理,花点时间来适应一下公司的文化和气氛。
我的秘书是个今年中文系才毕业的大学生,有个非常传统的名字——周贤淑,而她也人如其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真正的小家碧玉。她总是带个硕大的眼镜挡住她的大眼睛,就跟动漫里的科学家造型差不多,把本来就不大的脸足足遮掉了四分之一。她皮肤很白,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上班时都穿着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职业裙装,我倒觉得那种韩系校服穿在她身上应该会很好看。
她是个工作卖力的女孩,这几天以来,她不停地给我介绍着公司的零零总总,直到最后我甚至连扫地大妈儿子的名字都了如指掌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她也只不过比我早进公司两个多月而已。不过我喜欢看她工作起来认真的样子,有时她看见我在盯看她看,脸上还会彩霞满天飞,经常逗得我哈哈大笑。
本来上班的时候我都是跟陈云路在写字楼下的餐厅一起吃中饭的,但这个人实在太无聊,吃饭的时候基本除了餐具的碰撞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于是我让周贤淑加入午餐队伍中来打发我的无聊,反正每次我俩也吃不完那些饭菜,虽然我们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还是得继续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嘛。
本来就害羞的周贤淑一听每天都要跟公司大少爷(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爸是股东)一起共进午餐,吓得死活都不肯来,尽管我一再解释原因是我太无聊,并没有其他意思,还给她列举了种种比如省一笔中餐费等等的好处,她还是不加入,逼得我最后不得不亮出杀手锏:要是你不来,我敢保证你三年之内都别想加一毛钱薪水,她这才肯就范,让我一下子有种逼良为娼的强大罪恶感。
大概是由于周贤淑的加入,陈云路进食的速度得到了有效降低,并且我对这个走势还持续看跌,因为现在的陈云路从不但会听我和她的聊天内容了,而且还会时不时插上一嘴,甚至伴随着一阵狂笑发展到不赞同我们观点时还会跟我们争执起来。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我发扬了高三披星戴月熬夜的刻苦学习精神,对这个公司的业务和管理体系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让各个行业现在都萧瑟得紧,不过对于我们公司来说,却不得不说这是个绝好的扩张机会。做生意向来保守的陈叔一向对现金流控制得很紧,所以就算业务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萎缩,我们手中也掌握着极其充裕的资金,现在展开收购小企业的话,将是笔性价比十分可观买卖。
而陈叔也看到了这一点,虽然业已完成原始积累的他定下了第二阶段的扩张的路线,但走得一点都不坚决,没有放开手脚好好大干一场的决心,目前只是小打小闹着试着接洽一些小公司,而跟他爸脾气一脉相承的陈云路同样是没有太大向前走的勇气。
我才到公司不久,所以也不便多做评论,只管埋头做着手头上分配的工作,过得倒也算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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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把自己扔在黑暗中思考问题,可是我所思考的问题确一直没有答案,这点让我很恼火。
以前我问过我奶奶,爷爷是什么样子,爷爷帅吗?
奶奶只是淡淡地一笑,说,我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记得他个子不高,有一副结实的身体。
爷爷在他所在的生产大队当矿工,在我爸五岁那年便一去不复返,据说是挖到了地下水,矿坑里的工人几乎全死了。
我问奶奶,怎么当时没给爷爷照张遗像啊。
奶奶说,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谁还想得起啊,大伙手忙脚乱地就给埋了。
你爱爷爷吗?
奶奶笑了,说,我们那个年代哪有条件讲爱不爱的,我家穷,从小就到你爷爷家当了童养媳,那个时候,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我问奶奶,你想过爷爷吗?
奶奶说,哪有时间想啊,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大家都吃不上顿好饭,我一人得养活你爸他们五兄弟姐妹。你爷爷死之后,我们家没了男劳动力,生产大队就想方设法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才不怕他们,就去队里闹去队里争,说你爷爷是因为生产大队才死的,是为公家死的,要是不让我活命,我就天天把孩子领到队长家吃饭去。后来总算把你爸他们五兄弟姐妹拉扯大,生活也好了,我也就老了。现在啊,我也没什么盼的,就盼着你结媳妇生儿子呢。说这话的时候她慈祥地笑了,用她那长着老茧和爬满皱纹的手摸着我的头,语气里充满了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有时我想,或许我们这代人只是因为不用担心吃不饱饭,所以才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假如我们都得为下一顿饭的着落而拼命奔波的话,或许就不存在悲伤了,又或者正如《东邪西毒》里黄药师说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真的什么都能忘记,那么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而假若真忘掉以前的一切,是不是就是老人们常骂的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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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总是存在那么一种人,见风就是雨,好打听和在人背后说闲话,俗称三八。
周贤淑中午吃饭的时候很严肃跟我和陈云路说:“要不今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办公室都开始议论了,这样不好。”
我想起我冲咖啡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女同事在悄悄咪咪说着什么事情,一见我就散开了,估计也就是这件事吧。
“他们议论什么了?”陈云路能说话,看来他对这事还挺上心。
“他们说,说……”
“没事,你大大方方地说呗。”我说。
“他们说,说,说我钓金龟婿,追公司大少爷。”说完这话之后尽管周贤淑把头压得低低的,可我还是看到她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陈云路重重地放下筷子,表达着自己的气愤,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无聊。”这就是他生气的方式,让我觉得很不爷们。说实话,长这么大以来,我还真从来没从他口中听过一句脏话。
我倒是笑了,说:“小贤淑,就因为这事?”
周贤淑点点头。
我说:“嘴巴长在人家脸上的,爱说说,只要你身正就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说去呗,他们那是羡慕你,要是他们有这机会,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屁颠屁颠地抢着过来。”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完全用不着担心什么。不是有句名言吗,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找鞋去吧!”
听完这话,周贤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来她的疑虑已经消失得无影踪。
快下班的时候慕容给我发条短信过来,说无论如何都要我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请我吃饭以庆祝他找到工作,他出国这么多年了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还让我把能叫上的朋友都叫上,一起热闹热闹。
我看着手机,思咐着反正晚上也没什么安排,不如招呼大家聚聚,上班以来似乎都好久没见面了。我看着窗外忙碌的周贤淑,顺便叫她也一起去,反正人越多越热闹,她怯生生地问,陈总也去吗。我说,他要去,你现在就帮我通知他一下。然后我又给玩子和恐龙打电话。
这时东北给我打电话过来,说要还我钱,于是我让他也一起来,还正好全赶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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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定了一个大包房,偌大一个圆形餐桌上稀稀疏疏坐着我们七个人。想起以前有个口号叫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于是我有种犯罪的错觉。
慕容有海归背景,也有在美国金融的从业经验,与其说是他找工作,还比如说成是工作来找他,他刚在网上填完自己的个人资料以后,猎头公司就把差点把他的手机给打爆了,尽管现在金融业在这场危机之中首当其冲,可《天下无贼》里的黎叔说得好: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约见了好几个单位之后,他终于选择在一家银行当中层。
以前我总觉得慕容对钱的敏感度很低,从他小时候老拿错空卡去付帐就可以看出来,想不到他如今竟也能在银行界混得风生水起。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生活的精彩之处就在于不知道下一秒发发生什么。
今天的阵势我倒像个主人家,因为只有我能把在场的人全认识,于是我给他们一一互相介绍姓名和职业,感觉像足了婚姻中介。
东北对坐在他旁边的恐龙说:“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不,几年前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
恐龙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突然“哦”了一声说:“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小昕风的那个室友嘛,东北人,对不对。”
读大学的时候恐龙来过我学校几次,可是只要她每次一来就会引起不小的围观事件和无数对我恶毒的人身攻击,大抵是感叹“鲜花插在牛粪上”“美女与野兽”之类的对我进行惨绝人寰的人身攻击言语,为了维护我残存的那点形象,我只能对恐龙下了禁令,今后不准来我学校,否则我铁将军把门——休想见我。
东北显然没想到这个美女还能记得自己,好不兴奋一下,傻笑着说:“对啊对啊,我家是长春的,东北那嘎的。”
是不是见了美女都这副德行!我不得不在心里略略鄙视了一下东北。
东北似乎天生对美女就没有抗性,一见就犯晕,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就让女人给弄死的。想当年他和冯丽丽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害羞,硬是生拉活拽地把我给带上,而冯丽丽那边似乎也有一样的想法,也拖了个女生来,于是双边会晤瞬间成了一桌麻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一兴奋,这么一傻笑就束手就擒了。
不过恐龙当然不是冯丽丽,对这种遭遇早已司空见惯,只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没再回应他。
恐龙以前就跟我说过,她只会爱自己爱的人,不会跟爱她的人交往,而她所说的她爱的那个人至今连影子也没出现过,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恐龙名义上已经谈过了无数次恋爱,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一次也没有过。尽管她整天装出一副看尽人间悲欢离合对感情满头不屑的情场圣手模样,可我知道,在很大程度上,恐龙对爱情还是充满着很大期待的,而且是一种对罗曼蒂克爱情向往的小女生心态。
陈云路一反常态,跟慕容才第一见面而已就有说不完的话,从吃饭开始就一直在对面讨论着公司的业务问题,时不时还点点头笑一笑。我已经察觉出来慕容对于现在谈公事有点不乐意的表情,可傻呆呆的陈云路依然故我,让慕容有些哭笑不得
玩子照她的脾气一直努力消灭着着上的山珍海味。
我也真不得不佩服玩子,恐怕没人会猜到如此一个弱小的女孩子竟会是有那么大的食量,台湾不是总喜欢搞大胃王的比赛么,我觉得要是玩子参加的话,就算得不了冠军也起码能进前三。玩子跟恐龙一样,也是干吃不长肉的类型,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这种人是属于碱性体质,在人群中只有很小比例,大多数人都是酸性体质,有些酸性过头的就是我们俗称喝水都要长肉的那种。
女人永远都嫌自己的身上多一斤肉,就如同她们永远都认为自己衣橱里少一件衣服一样,所以天生就喜欢吃零嘴的女人在美丽与胃口两难的抉择之下多数只有被迫痛苦地告别一切高热量食物,而选胃口的人多半也只是破罐子破摔。像玩子和恐龙这样天生丽质的女人是绝对幸福的。
想起今天是周五,大好的周末时光不能白白浪费掉,于是跟慕容说:“你安排饭后的活动没?”
慕容说没有,于是我提议说,那我们接下来到酒吧玩玩,其他人也没不同意见,于是我拿起手机寻找美美的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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