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3全余烬1黑暗余烬和喷射火焰很必要吗?半龙妹可以不杀吗?主要是不想去画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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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数酱 于
21:36 编辑
文之前发图镇楼……
图是文写完以后画的 病娇捧脸龙妹= =
[attach][/attach]
QUQ 话说是不是文写的有点太无聊啦。好像反响不如前一篇别怕我来了好……帖子蛮冷清的= =
7W字的中篇,CP为嘉文四世×希瓦娜。
文已经写完,所以不用担心TJ。
无法接受这个CP的朋友,请退出这个帖子……
希望大家不要在贴里掐CP啊(?﹃?)
文目前已经完结总觉得写完了我不一下子发完会很憋不住……
总评分:&金钱 +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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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母念动咒语,墙角的南瓜变成了金色马车,草堆里的老鼠也化作银白色的骏马。]
[木棚里的那头老驴子,也化为人形,煞有介事地穿起了马夫的制服。]
少女瞳孔中流动的金色火焰缓缓消退,
手臂上片片暗红的龙麟,像退潮一样化作光洁的,人类的皮肤。
她收起攻击的态势,定睛望着面前的男人。
[魔法会持续到十二点,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在午夜的钟声响起之前,离开舞会的会场。]
周身磨损失去光泽的战甲,男人的长发胡乱束在脑后。
落拓的外表,眼神平静睿智。那眸子里的东西,只怕希瓦娜穷其一生也不能看遍。
&别慌,我是德玛西亚城邦的皇子,嘉文四世。&
男人伸向她的右手,宽大粗糙。虎口处和手指根部,满是由武器磨出的,硬黄的老茧。
[古旧的大钟响起了第十二下,灰姑娘挣脱王子的手臂,向着大门口落荒逃去。]
[皇宫华丽的金丝地毯上,静静地躺着灰姑娘的那只玻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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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榛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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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希瓦娜迷迷糊糊地瞟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上午十点半。窗帘已经挡不住有点刺眼的阳光,暖和的金黄铺了一整个屋子,告诉希瓦娜她该起床了。
挠挠一头鸡窝样的火红长发,她撑起身,抓过靠在墙边的单拐。厚重的棉被被她半夜里踹得有一半搭在床下。费劲地把被子抓回床上,露出的左脚上的绷带和石膏,由于一直没去换药的关系,显得有点脏兮兮的。
自从上次战斗中她不慎受了严重的伤,希瓦娜已经像这样生活了两个月有余。撑着单拐能够行走,能不用依靠仆人就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下楼出门会有些麻烦,她只能撑到窗边,拉开窗户以接收室外新鲜的空气。
她的房间窗外,是皇城角落的花园。再往远看,就是城墙和护城河了。城外是一片绿油油的山丘。有人说翻过那片丘陵,就是大海。希瓦娜没见过大海,平日里的公务,训练和战争,也并没给她留出休假旅行的空闲。
肚子饿……少女撑在拐上,有些困难地推开房门。厨房在楼下,她需要逐个台阶蹭下去,才能找到吃的。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木拐敲击地面的咚咚声。希瓦娜走出房门,楼梯的拐角处,有用来召唤仆人的电铃。小巧光滑的红色按钮,她盯了一会儿,把手放上去,轻轻按下。
叮铃铃。响声从楼下的仆人房传来,透过层层墙壁已经被削弱了不少,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听到铃声出现在她的面前。
希瓦娜尴尬地撇撇嘴。撑起单拐,扶着墙壁,独自向楼梯口蹭去。
仆人什么的……当然不会出现。这间房子里,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个活人存在。
因为前天她刚刚把一名年轻女仆撕成了碎片。房间虽然已经被打扫过,那种只属于人类内脏的腥味儿,还恋恋不舍地在房里盘旋着。
冰箱里有面包,酸奶,还有两根皱巴巴的生胡萝卜。希瓦娜抓起一瓶酸奶,抠着封口处的金属箔。反复抠了几下也没能打开,瓶壁上附着的溢出的乳液已经变质,黏糊糊地散发着一股臭味。胃里突然翻起一股油腻的恶心感,她把瓶子丢回原处,紧紧扣上冰箱的门,呆立在那雪白的门前。刚刚还不断骚扰着她的饿意,顿时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没人喊她起床,没人帮她做饭。自受伤以来,她的心情总是时好时坏。
老人们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伤到骨头,没三个月别想痊愈。她的左脚现在完全不敢接触地面。虽说龙类的恢复能力远远强于普通人,常人半年才能恢复的伤势,龙类也许只需要两个月。但是她伤处骨骼的情况,其复杂和诡异程度,让德邦最顶尖的医师看了都连连摇头。
那不属于人类的骨骼病范畴。痊愈期间的异变不仅让医师和亲人不安,连她自己也感到恐慌和烦躁。
骨骼碎裂的位置,生长状况还算乐观。只是有些多余的,不适应她脚部肌肉的软骨,在恣意疯长着。脚会疼,使不上力气。医生们也表示,暂时不要活动,就呆在家观察。医院里那个年轻的女护士,抱着厚厚的病历表,还不忘呵斥她身边的嘉文四世,怎么可以让自己受这么棘手的伤。
想到那时嘉文窘迫又有点憋气的表情,希瓦娜不禁莞尔。
她现在栖身的居所,正是德邦皇子嘉文四世的住处。
那天她又是一次情绪失控,与寝室的仆人扭打了起来。她一口咬在仆人的手腕上,可怜的女仆疼得尖叫,夺门而出,正撞上前来探望的嘉文。嘉文任那个女仆跑远,走近蹲下,盯着她满是愧疚和焦虑的脸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拇指擦去少女嘴角的血迹,只说了一句,&到我家去住。&
坚定的语气,完全不留给她什么反驳的余地。不过希瓦娜也并不想反驳什么。嘉文说出口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是她所期望的那个答案。
不过仅仅更换住所,并没能让她的糟糕情绪得到什么改观。嘉文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女仆的照顾,比起先前她宿舍的那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喊她送点儿吃的,她也只是低着头推开房门,匆匆地把盛有食物的托盘往她床头柜上一丢,躲着她的目光就逃了出去。
总觉得这皇城里的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藏也藏不住的恐惧。她在这里住了已经不下三年,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还是不能平静地接受她的存在。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嘉文。
被人害怕的感觉真恶心。在女仆又一次因为她只是抓了抓头发就惊恐地尖叫的时候,希瓦娜终于忍无可忍,扑上去撕开了她的喉咙。
那天嘉文回家的时候只看到满屋的死寂,和跪坐在仆人尸体旁,目光呆滞一脸泪痕的少女。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希瓦娜一跳。这个时间嘉文应该还在单位,会把电话直接打到家里来的,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希瓦娜撑起木拐,走出厨房。电话在二楼她的房间,本是为了方便联络才设置在那里的分机,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一种麻烦。
踏过最后一个台阶,电话铃戛然而止。希瓦娜愣了愣神,还是一步一顿地蹭回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上,瞪着那只沉默的电话机发呆。她不知道嘉文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甚至连这种转盘式的电话机,都不是很会用。
想彻底融入人类的生活,对于从小就随龙类父亲奔波逃窜的希瓦娜来说,难度果然还是有点大了。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些时日,但刚抵达德邦那天的窘迫情景,仍然历历在目。那时脏兮兮的她还不会用浴室的水龙头,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衣服。嘉文挠着头翻出一件男式衬衣丢给她,那衣服的长度几乎要盖过她的膝盖。他拖出一张床垫给自己打了地铺,把宽阔的大床留给了少女。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睡在名为&床榻&的东西上面。
对她来说,所谓&融入人类的生活&,确切来讲倒不如说是&融入嘉文皇子的生活&。与其他人类的接触,少得不能再少。只有战斗时的号令,朝堂上的任务安排,平日里买东西的对话,内容屈指可数。这个谜一般的种族,希瓦娜不知道自己要到何时才能彻底摸清。
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少女没等它响过一秒,就抓起听筒救命似的凑到耳朵上。
&喂……你好?&听电话时要讲&你好&,这是嘉文教她打电话的时候告诉她的。
&希瓦娜吗。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皇子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点不快。
&我,刚刚在楼下,厨房。&毫无底气,回答得断断续续。&上来接电话,要爬楼梯。&
&喔……抱歉。饿了吗?&嘉文问道,&家里吃的不多了,我记得冰箱里可能还有点儿面包。&
&嗯,没事的,我刚起床,还好。&差点脱口而出的饿字,思索片刻还是咽了下去。
&是吗?没事就好。我打电话是想说,这里手头还有些没做完的事情,中午暂时不能回家了。&
&…….好。&有点失望的低声回答。希瓦娜抿起嘴唇,紧紧握住话筒。
&抱歉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晚上我会早些回去,记得打开窗户换气,晒晒太阳,别闷着自己。&
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嘉文的声音就像一针安定剂,总能让她烦躁的情绪平静那么一点点,不过……他似乎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这种样子。
房间的窗户她早就已经打开了,秋高气爽,凉飕飕的风里总裹着一股麦香味儿。坐在床上,后背就能被暖呼呼的阳光轻轻盖住。
只是再温暖的光线,在这个季节有点凛冽的空气里,也会让人有种想要发抖的冲动。
&对了,你的脚怎么样?要不要下午再去医院看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嘉文再次开口。
&诶?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少女吓了一跳,&那个,你快忙吧,我再接着躺会儿。&
&行,那我挂了。&话音刚落,听筒里咔嗒一声,皇子把电话扣掉了。挂得有点匆忙,或许他在那头真的有事吧。希瓦娜有点混乱地想着。抓着听筒的手,手心里细细密密的全是汗。
不管是在部队里,或是在朝堂上,希瓦娜总是很少说话。一是会介意自己独特,甚至可能有点低等的出身,二是因为她的声音,由于她是半龙的缘故,听起来总是比其他女生要粗糙和沙哑一些。听电话的时候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嘉文说着说着,希瓦娜就会变得不想开口,只是嗯嗯啊啊地简单应着。
只有在战斗的时候,她才会变得无所顾忌,催动体内的血液化身魔龙。只有在战斗结束以后,身边的战友、朝堂上的大臣们,才会对她投来躲躲闪闪的赞许的目光。有时她甚至觉得,在德玛西亚这片土地上,她存在的意义,只在于一个字——“打”。
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希瓦娜下意识地抠着脚腕上结实的胶布。
她忘不掉两月前在山谷中的遭遇战,诺克萨斯军不知从何处得知他们这一小支部队的动向,在他们行进道路旁的半山腰处,架起了无数投石车。慌乱中大家无心恋战,只想撤退,她一膀子撞开无暇顾及头顶的嘉文四世,本该砸在他身上的巨大石块,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压住了她的左腿。
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身着白大褂的大夫们倒抽着冷气,扶着她的脖子,不让她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处。
虽说比这更重的伤更多的血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不过那些伤,并不是落在她本人身上的。
腿骨断掉的感觉,麻木大于疼痛。她被暂时剥夺了战斗的能力,变成了个只能窝在房里等人照顾的小孩儿。这种生活虽然无聊,但不知为什么,似乎并不那么令人讨厌,尤其是在她搬到嘉文的住处之后。
这就是所谓&家&能够给人的安心感吧。每天中午和晚上,楼下门口钥匙开启房门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希瓦娜每天最期盼的事物。
挂钟的时针刚刚越过五点的位置,钥匙开启木门的清脆声响,就从楼底清晰地传递上来。
希瓦娜连忙从床上撑起身,还没等她把右脚踩进拖鞋,她房间的门就被嘉文从外面拧开了。
&我回来啦!&
男人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头上脸颊上细细的汗珠,在傍晚的夕阳里闪闪发亮。他手里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袋,袋子里的香味儿不断往外飘着。是买了外卖晚饭吧。
&嘉文大人……出了好多汗啊。&希瓦娜说着,抓过木拐,支撑着站起来。
&嗯。&皇子晃晃手里的袋子,&水煎包和绿豆粥,买了以后怕凉掉,就赶紧跑回来了。&
言罢他拖过床头柜,把一袋香喷喷的战利品往上面一放,&你先吃,我还买了速冻的饺子跟汤圆,先下去放到冰箱里啊。&
男人噔噔跑下楼去。希瓦娜解开袋子,掏出一盒封在塑料杯里的粥。杯壁还有点烫,她插上吸管,凑到嘴边吸了起来。
绿豆味儿浓浓的,真香。粥应该熬了挺久,里面的大米已经完全被熬烂了。一大口稀饭咽下肚,全身都暖暖的想要冒汗。
满足地吐了口气,希瓦娜抬头,见嘉文提了个小板凳进来,往床头柜旁一放,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吃包子啊,肉馅儿的,还热乎着!&嘉文伸手掏了个煎包出来,把袋子往希瓦娜的方向一推。希瓦娜也拿出一个,擎到嘴旁一口咬下。
“脚,复查是哪天来着?”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皇子冲希瓦娜抬抬脸,问道。
“……昨天。”少女低下头。
“哎呀。你怎么没告诉我呢?”男人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希瓦娜不答。昨天嘉文一早就出了门,深夜才回到家。她自己行动不便,也没敢问他是否有时间陪她去医院。
“要不咱们快点儿吃,吃完我带你去?”
听皇子这样要求,希瓦娜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嘉文,一时没有回答。
这么急着,让她的脚伤长好吗?
明明连希瓦娜自己,对于脚伤都没有太难过的情绪---
皇子见她迟疑,放下了手中的包子,&怎么了,哪里不方便?&
&……不,我还不想去。&
&不想去?为什么?不是还没痊愈吗?&
&我……不为什么……&少女躲闪着皇子的目光,视线扫着房屋的角落,吞吞吐吐。
&没有理由就快吃,吃完我背你去医院。&
强硬的,不容违抗的命令。嘉文他又不知不觉地显露出自己身为皇子的威严了。也对呢,希瓦娜有点苦涩地想,自己本身就是他的下属,身为战士,服从便是天职,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嚼着晚饭的嘴巴不知不觉停了。手里捧着的半个包子,变得那么难以下咽。
只要服从就够了?
真的就够了么?
皇子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饭。希瓦娜愣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就那么希望我的脚快点长好吗?&
少女冷不丁地问出这样一句。
嘉文听她发问,抬脸简单地回答:&当然了,早点痊愈,才能尽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啊。&
&……我的岗位?就是作为一个打手的岗位吗?&
&除了打人和杀人别无他事,只有杀了多少多少敌人带着人头回来才能看到你们的,你的笑脸……的岗位?你到底是担心我的腿还是担心你军队的战绩!&
言罢希瓦娜看定嘉文,暗金色的瞳仁里,激烈的火焰在燃烧。少女手中的包子馅儿,都被她捏地掉到了桌子上,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希瓦娜你?&
没来由地一通发问,劈头盖脸砸到头上来。皇子下意识地喊了声她的名字,便愣在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答。
担心军队的战绩……?她怎么会这样想?
&呃,对不起,嘉文大人……&
漫长的沉默过后,居然是希瓦娜打破了僵局,低声道起歉来。
说着她把手里的包子和桌子上的馅儿一股脑塞进嘴巴里,拼命吞咽着口里的食物再不吱声。
嘉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出房门。
&你慢慢吃,我先下楼。吃完你换衣服,换好喊我。&
留下这样一句,皇子带上了屋子的门。
希瓦娜还是低着头。房间外嘉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女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烦躁,不安。她希瓦娜何德何能,居然让一国之皇子变得像个家庭主夫。买饭,买菜,照顾她,带她去医院,这似乎不应该被包括在皇子的职责范围内?
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却害怕这个解释,会与她的期望相去甚远。
啪。少女一掌扇在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少点为好。有功夫胡思乱想,为什么不抓紧养好身体回去工作呢。
只有工作,战斗,赢得肯定,才可以报答嘉文大人的照顾。希瓦娜把桌上的食物包装扫进废纸篓,撑着床努力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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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2 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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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
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骨科科室里,主任医师盯着刚刚洗出来的X光片,头疼地摸着鼻子。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懵懵懂懂的医科学生,再后面跟着更迷糊的嘉文四世。嘉文看不懂片子上那奇型怪状的骨头,只能从医生的语气里勉强猜出,希瓦娜的脚伤,恢复得并不乐观。
&看这里,碎掉的脚后跟,看起来是已经恢复了吧,但是看这后面。这块多余的软骨。&医师点着图片上透白的一个小角,&它长在这里,让脚的形状完全不对。&
希瓦娜坐在一边的检查床上,垂着头,无聊地搓捻着垂下来的长发。
左脚伤到什么程度,恢复到了什么样子,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估量。她的脚,不是不能恢复,而是体内属于圣龙的血,好像正指导她的伤,向龙族的方向生长。
普通的人类医生怎么会知道,那块多出来的软骨,是龙爪的后跟啊。
希瓦娜很清楚,操纵自身龙化之后,她的脚掌形状与那x光片上的样子几乎无异。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骨骼现有的形状,而在于她该如何控制她的形体,让自己恢复成能够在人与龙之间自如切换的形态。
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母亲还没有离开她和父亲的时候,希瓦娜还没掌握龙化的能力,自然是更喜欢母亲,更希望和母亲一起居住的。人类形态的她受不了长年累月的奔波和逃亡,捶着父亲大闹,要和母亲找个固定的地方住下。
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那天爸爸和妈妈叹着气看着她,哄她去外面玩玩。等她玩到累了,接她回家的,就只有父亲了。
母亲不见了。不知道母亲去了哪儿。那时的父亲说,母亲只是普通的人类,不能跟两个&不洁&的龙族一起奔逃,就让她回去了老家,回到了人类的生活里。那时父亲的表情曱欲言又止。希瓦娜顿时慌了神,趴在地上大哭,她搞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死活都不让她和母亲呆在一起。直到现在都没能想通。
“石膏都松了,今天应该去换一换夹板。”医生不在研究那块奇形怪状的软骨,转头看向嘉文。“不是预约的昨天复查么?今天才来,还到这么晚。再晚一点骨科的人都要全下班了!”
老大夫狠狠瞪了嘉文一眼,抽曱出一副一次性手套就进了里屋的治疗室。希瓦娜回头看到一脸窘状的嘉文,挤了挤眼也跟着大夫走了进去。
&结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嘛。我的脚。&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到地平线之下。希瓦娜摸曱摸腿上新的夹板,嘟哝道。
来的时候,二人叫了一辆人力车把他们拉来了医院。但复查完后已是傍晚时分,街上的行人已经明显少了很多,人力车马车出租车什么的更是不见一辆。
“都回家吃饭了啊,司机们。”嘉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托了一下背上的希瓦娜,让她不至于滑下去。希瓦娜没带拐,俩人想要回家,她只能由嘉文背着慢慢往回走。
真希望路上能遇到出租或者马车,对希瓦娜而言,被人背在背上的感觉是那么……不习惯。
也许是年龄小的原因,希瓦娜作为人形态的身体,几乎可以用瘦小来形容。尤其是站在嘉文皇子旁边的时候,她比一般卫兵都要矮上半个头的身躯,让完全人想象不出她居然是皇子的精锐护卫队里最能打的一个。
街道在夕阳的浸染下,变得整个儿红通通的。路边的小摊贩陆陆续续地收拾着自己的铺位。门头店已经关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卖食品的和卖百货的店铺在不屈不挠地营业。柜台前悠闲地坐着叼着烟斗的老店主。有小孩子嬉笑着跑过,是他们的妈妈在喊他们回家吃饭了吧。
皇子和希瓦娜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长长地拖在地上。嘉文背着她,一步步稳健地走着,不时偏过头来,像是怕她无聊似的说着话。
&昨天不是我不带你复查啊,是真的有点事多。战争学院那边来了人,在商议下一批联盟英雄的甄选了。&
&快要入冬了,也开始忙喽。对了,冰雪节就快到了喔。&
&今年冰雪节不知道会在哪儿过呢。要是德玛西亚还能像去年那样,下一场大雪,那该多好。&
少女抓着嘉文肩膀的手有些僵硬,她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沉默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盯着他偶尔转过来的侧脸。背着自己一定很累吧,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最近的工作一定也很忙吧,他的胡碴好像又长了。
索性伏下曱身,少女纤细的双臂搂住嘉文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背上。
&……诶?&
感觉到背后突然靠近的温度,嘉文小小地吃了一惊,话语戛然而止。发觉是希瓦娜靠了上来,他笑了一下,&累了啊?&
&对啊!累死!了!&
回答他这个问句的,不是希瓦娜,而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这diǎo丝腔,是盖伦?
&盖伦?你小子这就回来了?&皇子扭头,冲来人喊。
盖伦见嘉文回过身来,朗声一笑,翻身从胯下的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
&嗯,卡拉曼达那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就先赶回来了。&
&那不错啊!安全回来就行。&嘉文点点头。
几天前有情报说卡拉曼达小镇上,一处矿井里发生了爆炸。皇帝任命自己的儿子前去调查这件事情,而我们的皇子又不能把负伤的希瓦娜一起带出去,只能拜托老朋友盖伦帮他完成这苦差事。
&嗯,爆炸没有情报上那么严重,我明天就去跟国王说说情况。&盖伦接道,&比起那种事情,倒是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嘉文背上的少女,伸手翘曱起小拇指,嘻嘻笑着冲嘉文勾了勾。
&你丫在想些什么啊!&嘉文只觉得脸上一红,腾出左手一把按向盖伦的脑袋。
&大哥,疼!&盖伦偏头一躲,也伸手冲嘉文的肩膀擂了一拳。
看着这俩兄弟你来我往地闹腾,希瓦娜也忍俊不禁,嘴角撇出一点笑意。向前看去,不远的地方就是皇城内城了。
“报告上的卡拉曼达爆炸,这两天查证的结果是矿工不满包工头的压榨,搞出的动静而已。”
“是么?真是这么简单的话倒还好。”皇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见嘉文兴味索然,盖伦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比起爆炸,当地的居民好像倒是对僵尸更感兴趣。”
“僵尸?!”
“嗯,据说有人在镇里看到过僵尸。卡拉曼达那里,可是比较接近嚎叫湿地的哟。”
“别扯些有的没的了。你如果打算把僵尸写进执勤报告里交给父皇,我也没什么意见。”
盖伦扁扁嘴,懒得跟这个开不起玩笑的好朋友计较。扯开话题,问道:&诶,我出去这些天城里有没有八卦啊?&
&哎哟,有,怎么没有。昨天碰见拉克丝,小姑娘又抱怨一通,说你怎么不带她一起。&
&去去去这种破事算什么八卦?&
&还不算八卦?你俩都快成了全德玛西亚的模范了……&
&模范?什么模范——&
&你自己猜。&
&猜个蛋!我到家了!&走到一桩飘着炊烟的房子前,盖伦牵马站住脚。他的家到了。&不来我家吃个饭?拉克丝的手艺可是越来越专业了哟。&
&我们吃过了。&嘉文答道,&希瓦娜要复查,我们吃完才出来的。&
&行,那改天一定来。&盖伦简短地应了句,牵着马踏进了那宅子的大门。
他拴好马,冲二人招招手,就跑进了房子。
道别盖伦后,太阳几乎整个儿都落山了。
街道上的人渐渐稀疏,路旁房屋的窗口,零零星星地亮起了点点灯光。
柳叶一样的月牙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深蓝色的天幕。道旁草丛里蛐蛐的叫声细腻悦耳,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嘉文沉静的嗓音,就像这夜晚一样令人安心。
二人已经行至皇室住宅区的大院。稀稀落落的建筑群里,唯一没有亮灯的那座,就是皇子的宅邸了。
皇子的住处,是座不算高大,更不怎么显眼的二层小楼。嘉文不喜欢太过铺张的生活,便把自己的家搬出皇宫,搬到其他皇室成员的住宅区,一个人住了下来。
原本房里除了皇子,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仆人,平日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自打希瓦娜住进来,男佣直接申请搬走,而女仆则是死在了希瓦娜的利爪之下。
想到这件事情,希瓦娜就不禁感到烦躁和恐慌。
她知道随意攻击平民,尤其是自己城邦内的人民,是万万不可以的。虽然这名女仆的死,被嘉文想办法压了下来,对外宣称是随军出征,不慎牺牲。
不过她的脾气,和偶尔失控的行为,若是不予控制,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麻烦呢。
&下来啦,希瓦娜。我们到家了。&
被嘉文一叫,少女这才回过神来。门厅里温暖的灯光,暖气蒸出宜人的温度。
嘉文蹲下曱身,希瓦娜踮着一只脚站到地上,扶着墙壁一步步够到墙角她的木拐。
&还是不敢碰地面吗。&嘉文叹口气,挠挠头。&真是抱歉。&
&没有那样的事!&希瓦娜抓着单拐,刚说了这么一句,刚刚沾到地板的左脚脚掌处,一股恼人的痒痛突然希卷了她整条左腿——
这,这是?
少女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大曱腿,好热。慌乱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嘉文的眼睛,他突然问道,“你怎么了?”
“……诶?”希瓦娜一怔,连忙低下脸避开嘉文的视线。&我先回房了!&转身就逃。
轻轻侧身,希瓦娜慌忙歪歪扭扭地爬上了楼梯。
砰地一声合上房门,希瓦娜一屁曱股坐到床里,近乎撕扯一样扯下自己的裤子,仿佛那是一块着火的抹布一样。
裤子下整条左腿白曱皙的皮肤下,一片片红彤彤的龙鳞,整齐的一块一块的,不安分地涌动着。褪曱下外裤,那鳞片暴露在冬天寒冷的环境中,才像是受了什么刺曱激,退潮一般缓缓消失。
——可恶!就那么着急么?!
憎恶地,希瓦娜的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大曱腿。尖利的指甲嵌进腿部柔软的皮肤,直到那肌肤之下暗红的异常再也没能出现,她才吃痛缓缓松手。
后背上已经满是冷汗。一摸额头,抹了一手冰凉的汗珠。希瓦娜颤抖着把身上其他的衣物一鼓脑地都扯了下来,抓过单拐,取下墙上挂着的浴巾。
去洗澡。她想。满脑子乱糟糟的,她需要去冲一冲热水,让身体整个儿放松一下。
坐在浴曱室的小板凳上,希瓦娜把脚翘在浴盆边缘,避免伤口被水弄曱湿。她的头发长而密,解开辫子让莲蓬头的水冲洗着,厚厚的一大堆披在背上。
水温偏高,高得让人有点头晕,先前的那种躁热感,却意外地一直没有出现。
真是反常呢。这次意外的腿伤,似乎把她体内的一种开关一样的东西,悄悄地打开了。
嘉文大概是在厅里看报纸,一直没什么动静。希瓦娜抓起浴棉,缓慢地擦拭着身体。
少女皮肤的颜色,由于种族的缘故,泛着金属一般的青白色。乍一看细瘦的四肢,捏起来却相当结实。浴棉擦过她单薄的前胸,皮肤下的肋骨隐隐可见。
因为她战士的身份,希瓦娜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到一丝赘肉。连一般女性的柔软胸曱部,长到她身上,也都体现为相对坚实的胸肌了。
这样的身体,这辈子也只能干些体力活了吧。苦笑着,希瓦娜撩起长发,手臂够到身后,攥着浴棉想去擦洗后背。
手指探到背后的皮肤,突然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皮肤了。一片片整齐的龙鳞,霸占了她的蝴蝶骨向下、腰部以上的所有位置。
希瓦娜有点慌,还是尽力平静了一下心情,闭上双眼默默发力,以前她想要把龙的形态压回体内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少女紧紧闭着眼睛,深深地吸气呼气。脑里心里身体里不安分的怒气渐渐散去,她睁开眼,试探着伸手摸向颈背。
那里的龙甲……好像确实消退了不少。
希瓦娜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还好,龙化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龙化&这种能力,是希瓦娜在与母亲分开之后习得的。
出生不久的时候,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那时候母亲和父亲还生活在一起,在森林边缘处的一栋小石屋里。父亲打猎觅食,母亲收拾家务。父亲说过他曾以为希瓦娜与一般人类无异,直到他在她的手背上,发现一块暗红的龙甲。
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渐渐获得了&龙化&的能力,可以跟随父亲出门打猎,也可以抵挡不时会出现的,同族的追杀。也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直到长大希瓦娜也不能释怀,为什么母亲会忍心离开她离开父亲。现在的妈妈应该正在不知是哪里的,遥远的村庄里平静地生活着吧。兴许已经嫁给别的男人,也生下另外的儿女了。与父亲的奇遇,在一起生活过的经历,自那时以后,也就只是经历而已了吧。
就像童话书里说到的灰姑娘一样。灰姑娘穿上仙女带来的华丽的礼服,去到皇宫的舞会,遇上了英俊的王子。他们在舞池里旋转,互相望着对方的双眼跳了一支又一支美妙的舞蹈。那些舞那些节拍的默契配合,定会成为二人毕生难忘的回忆。只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灰姑娘却只能挣开王子的怀抱,只能离开宫殿,告别那不真实的一切。
只因为他们是生活在不同轨道上的人呢。行走的轨迹就算有短暂的交会,各自分道扬镳的结局,也终究不能避免。
希瓦娜抬手,拧上热水的水龙头。
&嘎吱吱——&水管不满地响动,像是在抱怨她用力太大似的。
浴曱室里白花花的蒸汽一点点散去,少女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那里,火红的长发乱糟糟地披了一身,径自滴着水珠。
像灰姑娘那样……是吗?
她抓过毛巾,罩在头上狠狠地揉搓。
浴曱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紧接着是门口传来的一声惊叫:&诶诶?希瓦娜你在里面??&
&啊!&希瓦娜惊讶地扭头,雾气的那边站着的,是身着睡衣的嘉文。
&嘉文大人!?&
嘉文一手紧紧地扒着门框,脸色越来越黑:&希瓦娜你要洗澡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咦,原来嘉文他也要洗漱么?希瓦娜突然想起,刚刚她进浴曱室的时候,好像确实没告诉他,就自顾自悄悄溜进来了。
刚想开口说抱歉,少女突然反应过来哪里有些不对,连忙改口:&不对呀,我要洗澡为什么还要告诉你啊!&
皇子一张窘脸已经黑里透红,红里冒黑了。他仰着脸,嘴角不断抽曱搐,胡碴都恨不得炸出下巴外面来。
&你是笨蛋吗?洗完了还不快穿衣服!&
皇子吼完这句,抓过墙上的浴巾就丢到希瓦娜身上。
&噗呜……&希瓦娜被丢过来的玩意儿糊了一脸,那浴巾比普通毛巾大出一圈,她小小的脑袋被整个儿罩住,只能抬起手把它挣扎着抓下来。一边抓,嘴里还不忘喊着:&我穿不穿衣服还要你管——&
&再给我废话!&此时的嘉文已经窘迫到只知道盯着浴曱室天花板上的水珠了。浴曱室里的蒸气不断飘出门去,白雾里少女的身体轮廓越发清晰。
希瓦娜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把换洗的睡裙套上,抓过单拐,一步步蹭到门口。&穿好啦!&她白了嘉文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楼梯口走去。感觉少女经过他出了门,嘉文甩甩脑袋才回过神来。希瓦娜撑着木拐裹着浴巾,已经走到了楼梯旁。女孩儿纤细的后背,睡衣下的小曱腿兴许还不及他的胳膊粗。嘉文目送着她爬上二楼,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尴尬地搓搓脸,心里乱七八糟地很不是滋味。
这种看起来完全没长大的小姑娘,换作是被谁看到,都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吧!他想。
侧身踏进浴曱室,嘉文抬手抹了抹满是水气的镜子。端详着镜子里那张有点沧桑有点疲累的脸,他发觉自己的胡碴,不知何时居然长得这么不修边幅了。
这么想来,自己已经在奔三的道路上挣扎了呢。古书上好像有句话叫做&三十而立&,想到自己只是个留有虚名却并无太多实权的皇子,想到自己几年前还做过敌国的俘虏,想到自己因为心情不爽,借口&修炼自我&,跑去北方的森林里打猎漂泊……记得他二十七岁生日那天,盖伦跑来他家庆祝之余,还不忘窝囊他一句:&你丫过几年就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讨到。真挫!&
整天跟盖伦这小子鬼混,老曱子还上哪去讨媳妇!一想起这件事,嘉文就忍不住爆粗骂人,顺带有种痛扁盖伦一顿的冲动。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按自己的年纪,也是个该成家的时候了呢。
&这种时候提出来……对那个小家伙来说会不会太早了呢?&
那孩子应该已经睡了吧。等她的腿完全康复,这件事情应该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嘉文含曱着牙刷,不由自主地嘟囔着,一边看向镜子里那双似乎很坚定的,自己的双眼。
被赵总管评价为“比同龄人要更深邃”的眼神里,仔细看去,嘉文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种叫做“忐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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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3 冰雪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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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兰的冬季来得从不曾怠慢。日历刚翻进十一月,德玛西亚城郊的街道上,就已经鲜有硬撑着不穿棉衣的人了。
道旁的树木上,连枯叶都已完全落尽。天高风清,漆黑倔强的树枝划着初冬的北风,不时发出咻咻的声响。
天气虽然寒冷,希瓦娜的脚伤恢复却异常地快。拆下石膏后不久的一次复查,检查结果让她的主治大夫惊讶得把那张X光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简直史无前例!&老医生扶着眼镜,连手也禁不住地打颤。&小姑娘,看你这么虚的脸色,一点也不像体格这么好的人啊!&
希瓦娜被医生盯得浑身发毛。说她脸色发虚,应该不仅仅指她皮肤异于常人的颜色。脚部骨骼的恢复,看起来像是自然痊愈,而实际上这几个月里,她没少下功夫发力抑制自己的龙化。
总有不安分的龙鳞,时不时地从皮肤的各个位置冒出。每次都需要希瓦娜用尽气力去抑制。左脚那块奇怪的软骨,是她在不知发动了多少次抑止行为之后,才慢慢缩下去的。
&咦,脸色虚?&嘉文听到医生这句,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脸来看希瓦娜。少女的脸色除了有点苍白,并无太大异常。
见她神色还好,他起身向医生问道:&也就是说,她今天回去就可以走路了?&
&是啊。不过一旦有什么不对,或者又开始疼痛,请一定要再带她过来。&
&那,复健运动什么的,也可以做了?&
&嗯,嗯……&老医生擦擦脑门,&一定要按照我发给你的说明上那样,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就是说希瓦娜的脚,已经痊愈了吗?&
&嘛,可以这么说吧。&
面前高兴的嘉文,简直像个过生日的小孩子一样。希瓦娜自己都没有那么兴奋。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舒坦的感觉,但同时还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
——是不甘?或是不舍?还是对什么事情的遗憾?隐约的苦味,不自觉地在心头泛开。
她正走神,没发觉嘉文搭了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走,背你回家?&嘉文一句问话把她从神游里拉了回来。
&……嘉文大人忘记我可以自己走了吗!&希瓦娜脸一热,低声抗议。
&对喔!我激动了,哈哈哈。&皇子尴尬地缩回手,看着少女缓缓地撑动身子,迈下治疗床,纤细的双足谨慎地踏进那双久违的球鞋里。
行至治疗室门口,老医生突然叫住了他们二人。
&虽说这样也许有点冒犯,但是——&大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可否请这位小姐稍作留步,我有些额外的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问题?&没等希瓦娜回答,嘉文抢先一步问在了前头。少女有点不满于他语气中明显的拒绝之意,伸手揪了揪嘉文的袖子。皇子却低头看她一眼,示意她暂时不要讲话。
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是这样的,希瓦娜小姐脚伤的病例,实在是太过罕见。在下想以此为课题,进一步做一些——&
&是这种事情吗。&嘉文展颜笑道,“不过今天不巧,我和希瓦娜还有别的事情。”
老医生叹了口气,他知道皇子说的虽然是今天不方便,但只要放他们出了这道门,他们就没有再次回来的可能了。透过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镜片上方,老大夫凝重地望着嘉文。“还望先生您……仔细考虑一下啊。”他慢悠悠地说道。
没想到呢。嘉文心底搅动着一股不快的情绪。特地来到这个离皇城比较远,但还算正式的医院来进行对希瓦娜的治疗,为的就是不让她的病情被国内的太多人知道。出于这个目的,他在这个医院连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都没有透露给医生们,还特地找了个德高望重,看起来不会管闲事的老医师。果然希瓦娜身体的特异之处,还是逃不过他们的锐利的鹰眼啊。
“大夫,我懂得,这半年来您对我们的关照。”皇子淡淡地笑着,说出来的话语确实不容置疑的拒绝。“既然这位病人已经基本痊愈,您何不就此好好休息休息,放松心情呢。”
言毕揽过希瓦娜,对医生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就向门口踏去。希瓦娜也点了点头,随着嘉文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治疗室的大门。
从窗户上看着二人已经走远,年迈的老医师向屋里招招手,一直待在里屋的,医师的学生,应声走出屋来。
医生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学生,一字一顿地,缓慢地吩咐道:
“你去,把刚刚走掉的,这位名叫希瓦娜的病人。把她的病历、资料,全部找到。复印一份,交给我。”
学生点头要退,老大夫又招招手喊住他:“不要只局限在我们骨科,去到放射科那边,把先前所有的片子,包括术前检查的结果,血样,都找来。”
“这姑娘的体质未免太特别了,特别到几乎不像人类!”
&如果我的怀疑没错,她的身体应该已经到达了某种平衡的极限了呢……&
不让我探讨太多,这怎么可能。老医生这样想着走到办公桌边,盯住墙上的X光片不再说话。
拐出门诊大楼,寒风扑面而来。希瓦娜冻得一缩脖子,赶忙把套头衫的帽子翻过来扣到头上。
&真冷啊!&嘉文笑嘻嘻地看着她。这女孩儿在暖气充足的家里呆了整个秋天,居然变得如此怕凉。把帽子扣上还不说,她连两只手都塞到棉衣的口袋里,不再抽出。
虽然脚伤刚刚痊愈,希瓦娜走在嘉文两步前的位置,步伐却异常轻盈。棉外套帽子两侧两个粉红的小毛团,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跳动。
这少女粉色,近乎童装的外套是拉克丝带她买的。刚买回来的时候,她的品味还被自己和盖伦嘲笑了半天,笑她二十多的女青年,眼光还是那么幼齿。意外的是希瓦娜很喜欢这件衣服,幼年向的设计套在她身上,居然还满合适。
&嗨嗨~恭喜出院!&
才出医院正门,刚拐过传达室,伴着一句清脆的问候,一捧花束就被迎面塞到了希瓦娜怀里。
&拉克丝?还有波比!&希瓦娜认出站在面前的两个少女,开心地喊了出来。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嘉文扶额,&你们两个小鬼怎么跟来了!&
&谁是小鬼!&异口同声地抗议。
传达室墙角的草丛沙沙地发出响动,&唉唉呀,其实我也在……&草丛里钻出一只魁梧的身影。那人站直,拍拍身上的尘土。&盖伦?!&
嘉文越来越头疼了。&我说,你们三个,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啊!就这么跑出来没关系吗?&
&什么嘛,今天希瓦娜复查,嘉文可以来,我们就不能来了?&拉克丝叉着腰反问道。
&我既然都来了你们还跟来?&嘉文对着拉克丝的额头敲了一记,&你们情报处等下找不到人,有你好看的!&
&还有波比,拉克丝调皮,你也跟着闹!盖伦,你无畏先锋团今天难道自由活动?&
&嗯,自由活动。我今天给他们放假了。&盖伦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还真敢!&嘉文差点摔到地上。
&哎呀,既然大家都出来了,&拉克丝挽过希瓦娜的手臂,&难得希瓦娜脚伤痊愈,我们何不干脆直接开始复健活动?&说罢少女两眼发光,眼珠滴溜溜来回巡视着众人。
&……原来你就是把我们喊出来陪你逛街的啊啊啊啊!!!&
德邦中心的商业街。一行五人浩浩荡荡,领头的金发少女自然是拉克丝,紧随其后的是手拉手的波比和希瓦娜。嘉文和盖伦两个大个子跟在最后,手里拎着大包小提溜各种战利品。
&总不能去深山老林那种旅游景点去复健吧?希瓦娜的脚肯定受不了那种山路!&拉克丝扭过头,不慌不忙地反驳咆哮的嘉文四世。
嘉文简直想把手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明明就是逛街更累好吗?&他转向希瓦娜,&呐,希瓦娜,你累不累?&
希瓦娜回头,浅浅一笑:&我还好,逛街挺有趣的!&
皇子垂头默然。这也要怪自己,平时总没有时间,希瓦娜自己也不知道要出来逛街买东西。很少会来商店街,也难怪她会对这种繁华之地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哎呀,那边有人在唱歌!”
眼尖的拉克丝突然指着马路对面,兴奋地喊了起来。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街道的另一边,一群人围在那里。从人群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名穿着随意甚至有点落拓的男人,抱着一只看上去很有年头的木吉他,自娱自乐地唱着什么。
吉他旁边,并没有倒放的帽子,或搪瓷缸子等乞讨用的东西。看来不是为讨饭而出来唱歌的人。他坐在地上一张铺开的羊皮上放声歌唱,甚至看都不看四周围观他的人们。
木吉他简单却不单调的伴奏,嘉文边听边隐约觉得,这首歌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起来了。这通俗易懂的歌词,讲的是主人公在地铁站遇到了一名让他非常难忘的少女,只可惜少女身边有他人陪伴,主人公只能与她擦肩而过,对望片刻,却无力拥有她的故事。& & & &
“唱的很带感。”那位眼尖的主儿点点头,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比你唱的好多了。”盖伦抠抠鼻子揶揄她。
“根本不是一个风格好吗?我音乐课学的那叫美声!而且我也不会弹吉他呀!”少女不满地鼓起腮抗议道。说罢她冲哥哥一吐舌头,拉着两个姑娘就拐进了百货超市。
&其实拉克丝逛街的习惯还算不错了。&盖伦戳戳一脸丧气的嘉文四世,解释说。
&毕竟都是军校出来的人,不像那些一般的小姑娘,她对于衣服饰物这种小东西很少犹豫的。”
“是是是!你的妹妹最好了!”嘉文没好气地噎他一句。
盖伦不理他,接着说:“今天出来采购,冰雪节的必须品才是重头戏啊!&
嘉文这才反应过来,挺起腰杆。&对喔!月底就是冰雪节了。&
瓦洛兰大陆的冰雪节,是重要性仅次于新年的节日。
起初的冰雪节,还借用着圣经里的传说,用着&圣诞节&的名字。不过瓦洛兰大陆的基督教徒少得可怜,大家喜欢雪,喜欢冬天的节日,对所谓&圣诞&这种事情却并不熟悉。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用圣诞来称呼这个日子,而是改用&冰雪节&这个更加清晰明确的名字了。
而冰雪节如今的含义,也由圣经上的神明诞辰,延伸到了更多富有瓦洛兰特色的内容里。
&今年的冰雪节狂欢,地点可是在我们大德玛西亚那个,小学春游经常去的游乐园哦。&
超市边的饮品店里,盖伦嘉文两个大老爷们一人捧了一杯热茶,等着三位姑娘扫荡结束一起回家。
&嗯?今年不用出国给人家当嘉宾了?&嘉文有点惊讶。
&是啊,不用跑到太远的地方去。其实还真挺好的。&盖伦伸了个懒腰。去年的冰雪节是在弗雷尔卓德度过的,本来就是冰雪主题的节日,又到了那样一个常年严寒的极北之地。弗雷尔卓德的人们自然是非常开心,国王泰达米尔甚至当众顶刀跳马步舞,只是苦了这些不习惯那种严寒气候的南方人。
嘉文缓慢地点着头,眼睛却瞟着窗外。前几年的冰雪节筹备他都有参与,而今年,由于希瓦娜的脚伤,这半年来他几乎推掉了一切能推掉的工作。当然准备冰雪节的事情,他是问都没问,管都没管。
为了一个护卫而已啊……有必要做到这样吗?朝野中不止一个大臣这样问过他。起初他还解释,到后来干脆连说都懒得说,推掉事情的理由也不再实话实说。而是改为其他的借口。
中心商业街还真是繁华。透过饮品店的玻璃窗,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店铺漂亮的装修,衣服,百货,饰品,好吃的。
嘉文百无聊赖地叼起塑料勺甩来甩去,盖伦拍拍他,凑近了问:“诶,嘉文,今年冰雪节的苹果,你想好怎么送了吗?”
“啊啊……苹果吗……”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皇子还是没精打采地看着街景。
忽然街道上的人群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呼啦啦地纷纷闪到大路两旁,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嘉文被这变化引起了兴趣,瞪大眼睛歪了歪身子,试图看到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样看,盖伦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两个傻大个抻着脖子,像看猴戏一样向窗外望着。
采购归来的拉克丝三人这时也走进了冷饮店,看到二人奇怪的动作,她一拍盖伦的后背:“哥哥,你俩在看什么呢?”
“不好!快闪!”嘉文突然一句惊呼,伸手就把盖伦的脑袋往桌子下按。三位女士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面向窗外——只见玻璃窗外面的商业街上,一路巡警似的人马缓缓驶过,正停在冷饮店门口。看清楚那队人里头领的脸,三个人全都呆住了——
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赫然是德邦城的总管,敬爱的赵信伯伯……
慈祥的赵信伯伯此刻也看见了他们,他板着一张慈祥的臭脸,对着五个翘班出来玩的倒霉孩子偏了偏头,示意他们回城再谈。自己则牵起骏马,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时辰后,赵信在城内的巡视宣告完毕。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五个逗比已经乖乖地站在他的屋里了。赵信撇撇嘴,绕过他们,走回办公桌坐下,拿起杯子到饮水机旁倒满,慢悠悠地喝了口,这才把视线转回五人身上。
五个家伙刚从商业街回来,连把买来的东西放下都没来得及,就匆忙到了赵信的办公室。他们知道赵信的脾性,高中时候盖伦和拉克丝喊着嘉文翘课,不慎被赵信逮到,赵伯伯也是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领到办公室一顿教育。对于拉克丝和盖伦,赵总管像个管的比班主任还多的班主任;而对于父亲常年忙于朝政的嘉文,赵信几乎相当于一个真正的,严厉的大伯。大伯和班主任的训导,孩子们是万万不敢随意顶撞的。
“玩的挺开心?”沉默半天,赵总管开口问道。
“还……还行……”盖伦垂着头,嘟囔了一句。赵信眼一瞪,冲他看了过来。
紧接着盖伦小腿上就挨了一脚,歪头一看是拉克丝踹的。“赵伯伯我们错了!上班时间没请假就翘班,而且还跑到商店街去闲逛——”拉克丝白他一眼,向赵信开口检讨道。
“嗯,拉克丝的小嘴总是这么快。”赵信点点头,“多了我也不说,眼下又要筹备冰雪节,又要忙联盟英雄的二期甄选,你们几个就算翘班,也不会给我挑个时候?”
“实……实在是对不起……”五人顺着赵总管的训导齐声道歉。
“尤其是你,皇子殿下!”赵信点着嘉文四世,“你怠慢工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不上班又是什么原因?”
“是这样的,赵伯伯……”
“这种场合不要叫我伯伯!”
“……赵总管。今天是希瓦娜脚伤复查的日子,我请假了的,因为今天的检查决定了她能不能下地走路,所以我必须要陪她去。”
“希瓦娜?”赵信有点困惑地皱起眉头,“是你的护卫队员?”
“回总管,是队长。”希瓦娜举起手回答。浅红色的眼睛,迟疑又坚定地看向赵信。
赵信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下。“是吗。那你的脚,恢复的还不错?”
“承蒙总管关照,已经完全恢复了。”少女答道。
“那还行。以后不要鲁莽行事,战斗也有技巧!”总管嘱咐了一句,转向盖伦,“盖伦,你呢?无畏先锋的团长,就这么擅离职守?”
“回总管……无畏先锋团今天自由活动……”盖伦瓮声瓮气地憋了这么一句。
“什么?自由活动?!”赵信的嗓门直接提了八度,“其他人,马上回岗位,盖伦给我留下!”
“咦!!又是我中枪!!!”
把拉克丝送到单位,波比与二人道别,离开了皇城回去自己的作坊。
嘉文让赵信说得不敢再翘班,他把买来的一部分东西交给希瓦娜,由她带回家,自己则匆忙去了办公室。
皇子临走前让希瓦娜叫辆马车回家,但希瓦娜明白——如果叫车,就不能避免地要报出住处的地址。一个看起来明显不是皇族.甚至连高官都不算的少女,居然叫马车去皇族的住宅区,这不能不让人多想些什么。
就这样步行回家,左脚的压力似乎也不是很大。到达家门口站定,手伸到口袋里摸索片刻,希瓦娜掏出了那把小巧的黄铜钥匙,轻轻插进嘉文住处那扇木门的锁孔里。
&咔嗒。&锁孔发出愉快的声响。
钥匙把门打开的声音,是希瓦娜最喜欢的了。寄住在嘉文这儿养伤的几个月里,这声音宣告着希瓦娜一整天无聊等待的结束,这声音告诉她,嘉文皇子回家来了。
她所拿着的这把钥匙,是在被任命为嘉文的护卫队长的那天,他亲自交给她的。把钥匙递到她手心的时候皇子一本正经地对她命令道,&以后只要我找你,你必须随叫随到。&她有点惊讶,慌忙答应,皇子却转颜微笑起来,伸手按上她的头顶:&加油喔。&
把购物袋里的肉类和牛奶取出来,放进冰箱。蔬菜打开包装晾到窗台上。希瓦娜抓着一捆油菜想要放下,发现窗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这个厨房多久没人来过了呢……好像自她失手杀掉那个女仆,就再没有人用过这个厨房。
刚想找块布把窗台打扫一下,希瓦娜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咚。咚。&
缓慢的两下敲门。力道不大,来人似乎是个很斯文的家伙。一定不是皇子,一则他有钥匙,二则这种时候他怎么会突然回家?
可是如果不是嘉文,又会是谁?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如果有人找他,何不直接找去他办公室,而找到家里?
带着疑虑,希瓦娜拉开大门。入口处的客人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缓缓直起身来。
来人穿着一条宽大的黑色长袍,看起来像是从事魔法职务的人物;体形偏胖,脸型微圆,泛着油光的脑门上头发稀疏,年龄应该是不小了。他身材不高,略微躬着腰,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盯得希瓦娜有点心慌。
&万分抱歉,打扰您了,请问皇子殿下在家吗?&秃头毕恭毕敬地问道。
&嗯,不好意思,他不在家,现在在单位。&希瓦娜谨慎地回答。
这家伙的语气和音调,礼节近乎完美。说话的内容,也只是简单的正常的询问而已。可希瓦娜就是感到一股恶狠狠的不适自她的胃里翻腾上来。这家伙的全部,全部都让她非常不舒服。
&喔……?可是在下前一会儿刚去他办公室拜访过,并没能见到皇子殿下,倒是听守卫们说起,他可能在家呢。&
不在皇宫内?希瓦娜心下一凛。她离开皇宫回家,也不过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前她刚和嘉文在皇宫道别,他回到办公室,应该就是在那之后的五分钟内。如果嘉文是在这个人拜访之后。紧接着就到达办公室了的话,时间上……倒也说得通。
这样想着,希瓦娜解释道:&皇子殿下刚刚不在,现在应该在了。您还是回皇宫看看?&
&什么?皇宫的人让我来家里找,家里的家伙又让我回皇宫,这就是德玛西亚对待客人的态度?&
秃子脸色恭敬的笑容消失了。和希瓦娜差不多高的身材,此刻却挺起肚腩,傲慢地瞅着少女。希瓦娜肚子里一股火气冲上头顶,她咬了咬牙,尽力忍住没吱声。
&看你这样子,&他又发话了,&你是什么人?既然皇子大人在办公室,那你又为什么在他家里?这是他的家?还是属于你的什么地盘?&
&你又是什么人?随随便便诋毁我德玛西亚,你那是什么态度?&少女让这句话呛得憋不住火,提高声调尖利地说道。
&呵!”秃子没想到希瓦娜会反问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乃战争学院资深召唤师,正义期刊编辑主任,鲍勃o纳夏哈狗。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这宅子里的下人吧?&语罢抱起胳膊,不掩鄙夷地扫视着希瓦娜。
&真是抱歉。我是嘉文大人的精锐护卫队队长,希瓦娜。你还是召唤师?我只不过几个月没去,难道你忘记我也是你们联盟英雄之一了?&
希瓦娜把紧门框,沉下脸来,龙类特有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无礼的召唤师。
那秃子带着傲慢的眼珠越瞪越大,眼神里的鄙夷迅速转为惊讶,又变成惶恐。&哎呀哎呀,恕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希瓦娜大人呢。&他赶紧躬身作揖,希瓦娜盯着他肥胖的后背,真恨不得一爪子掏个血洞出来。
战争学院的人吗……看来是为了商谈英雄二期甄选,而来到德玛西亚的。原来召唤师里还有这么讨厌的人存在呢,她想。
&只不过,”鲍勃并不抬头,斜着小眼儿瞟向希瓦娜,眼睛里飘出一丝意义不明的东西来。
“区区一个护卫队长,怎么会独自呆在皇子殿下的私密住处呢?&
希瓦娜万万没料到他居然敢这样反问,瞬间愣住——
这个原因,她该怎样跟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说明……
或者更应该,不加说明掩盖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鲍勃又开口了。
&既然是皇子的精锐护卫,难道不应该是与他形影不离,生死相随的么……?皇子在上班,护卫却在家……&鲍勃暧昧的笑容,越来越让希瓦娜感到恶心,&啊,你是怎么进来的?莫不是连这宅子的钥匙,都在你手中吧?&
&……我——&希瓦娜紧紧咬住牙关,额头上的冷汗不断不断地往外冒着。她有钥匙,都被这肥佬发现了么?这家伙的神情,简直是她最为厌恶的。
&如果不是拿着钥匙,莫非昨天晚上,护卫队长大人,是在这宅子里过的夜么?&
恶心的,好奇的神色。不——那种豺狗一样的情绪,应该叫做&猎奇&。这召唤师的话语表情所传达出来的那种东西,像沼泽的蛇类,像沾满泥浆的藤蔓,缠着希瓦娜的身体卡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些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东西!!&希瓦娜就差直接把门摔上了,只是嘉文教给她的,那些人类的礼节提醒她,对这个人,自己不可以那样做。
&呵呵呵……是么?那么我告辞了。&鲍勃嘻嘻笑了两声,退步要走。&刚刚的话,纯属戏言,还请希瓦娜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在那恶心的召唤师转身走出院子的时候,希瓦娜终于砰地一声狠狠地将门摔上。
希瓦娜……小姐?哈!称呼的后缀,居然从“大人”,直接变成“小姐”了?
这一通让人火大的对话,像锅底烧着的柴火,把希瓦娜体内的龙血烧成了一锅沸腾的开水。她扶着门,滑坐到地上,浑身上下的冷汗止不住地流下。粉红色的瞳孔因为龙血的啸叫变作暗沉沉的金黄,细嫩的肌肤下,龙类的鳞甲嘻笑着一片片冒出头来。她一拳锤在木质地板上,地板不堪重负,嘎叽抗议一声裂成两半。
“既然是皇子的精锐护卫,难道不应该是与他形影不离,生死相随的么?”
鲍勃的话语,像嚼吐了的口香糖,腻味地恼人地回响在她耳边,很久都不能散去。
哈,精锐护卫。我只是一个精锐护卫,哪来的权力“形影不离”?又是何来的什么狗屁“生死相随”?真是恶心人的措辞呐。战争学院的召唤师,还是正义期刊的小编?小报编辑,怎么想都是令人厌烦的职业。
希瓦娜狠狠地甩甩头,想把刚刚的经历和鲍勃这个讨厌的家伙甩出脑袋。只是越强迫自己忘掉,那张秃着脑门的大脸,却仿佛在她的眼前无限扩大,逼着她看,逼着她去想。
“——混蛋!!”
她揪住脑袋两侧的头发,痛苦地躬下身子。双眼圆睁,目眦欲裂,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不断地滴到地板上。
“区区一个护卫队长,怎么会呆在皇子殿下私密的住处呢?”
是啊。哈哈哈……希瓦娜几乎要自嘲地笑出声来,她只是区区一个护卫队长。只是个护卫队队长。
护卫队长怎么可以随便住进皇子的家呢。护卫队长怎么可以被皇子背着陪着去看病呢。护卫队长怎么可以……对皇子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额外的想法呢。
护卫队长的职位,是皇子亲自提拔的。搬来他的住处,是皇子亲口要求的。如果这些要求,只是简单的必须执行的命令,反倒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困扰;只是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对于这些要求,她居然全部都是欣喜地接受,甚至——是带着期盼,将它们视作恩典地来接受的。
啊啊,确实是这样啊。希瓦娜很乐意看到不苟言笑的嘉文对她露出笑容,很乐意去做他安排的一些不会安排给别人的任务。她喜欢跟在嘉文旁边做个小护卫小跟班,甚至连那峡谷里投石车中砸下来的巨石,她都可以毫不迟疑地撞开嘉文,为他挡掉。
&这都是为了报答嘉文大人,毕竟他把我带回德玛西亚,给我了一份能够发挥我的作用的职务。&起初的希瓦娜,一直一直都在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也一直一直,在用这个理由来提醒自己,她只是个靠打出名的护卫,是个血统不洁甚至低等的半龙半人。只是到了现在,在嘉文要求她搬进自己家里的现在,在他会背着自己去做复查的现在,在自己脚伤痊愈,嘉文会比自己还要高兴还要开心的现在——
希瓦娜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报答&二字铸成的借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什么掩藏着的能量彻底冲垮,完全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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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4 玻璃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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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总是在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冬季则是放松和享受的日子。
而对于今年的德玛西亚来说,这个冬天虽然还算享受,却和放松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
距离一年一度的冰雪节狂欢,只有一星期的时间了。来自大陆各地的,参加庆典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德玛西亚。而这个位于大陆西南的国度,也非常知趣而应景地,纷纷扬扬地下起一阵阵的小雪来。
&这样往死里折腾,冰雪节还真是折寿啊!&不堪重负的拉克丝,终于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午饭时刻,趴在食堂的桌子上抱怨出声。
&还好还好,忙过这一阵子,过节就有的玩了。&波比端着餐盘,凑到拉克丝座旁,一边坐下一边安慰她。
&我真心觉得我们部门就是当牲口用的……&拉克丝有气无力地撑起脸,叉了一块芹菜送进嘴里,&采购人员不够,去我们情报部派;布置场地人员不够,又去情报部派;联系节目的负责人忙不过来,又喊情报部的人去帮忙……壮哉我万金油情报处,大家都觉得情报部的人只有战争时候才有活儿干,都以为我们是大闲人!明年外交部如果缺人,我挤破脑袋也要竞聘过去!&
&真好,我觉得拉克丝适合去外交。&一直埋头干啃炸鱼的希瓦娜抬起头,认真地评论道。
&这不是重点……&拉克丝再次垂下头去。
&很期待呢。&希瓦娜一手托腮,&前年冰雪节庆典的时候,我才刚刚来到这里,去年的场所太远,我又没能参加。真想看看,德玛西亚人是怎么度过的,这种开心的节日。&一下子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她像卸下什么沉重包袱似的嘘了口气。最近希瓦娜正在试着接近大家,所以她才会出来和朋友们一起吃饭,练习着加入他们的对话。
&嗯,要说的话,其实挺开心的。有晚宴,有节目,烟火晚会,去年弗雷尔卓德还有冰雕展……&波比介绍说。&我小的时候,家不在德邦城里,年年都拿收音机听晚会节目的广播转播呢。&
波比讲得出神,希瓦娜听着,总觉得心里有种又酸又涩的味道。矮小的金属作坊,烧得热腾腾的火炉,圆圆的餐桌上摆着老旧的收音机,窗玻璃上白茫茫的雾气像屋外的雪花一样,白茫茫的。这种景象这种&家&的滋味,希瓦娜几乎不曾体味过。多少个冬天多少个冰雪节,她是瑟瑟地发着抖,担惊受怕地睡在或野外或沼泽或深山的森林里,睡在巨龙父亲温暖却冰冷的翅膀下的。
这样想着,嚼着午饭的嘴巴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不过,冰雪节的重头戏,还是在于'送苹果'吧?&
拉克丝不知啥时候恢复了元气,眉飞色舞地凑近二人,带点神秘的神情说道。
&送苹果?&希瓦娜疑惑。
&嗯嗯,希瓦娜你知道吗,冰雪节的前身是一个叫做圣诞节的节日。
&圣诞节的前夜叫平安夜,平安夜是要互送苹果以示祝福的。哎呀我也不知道这个习俗是从哪流传下来的,波比你先别打岔!
&送苹果总不能谁都送啊,大家都是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的。久而久之,送苹果就变成告白,甚至申请订婚的意思了。单方面送出是表示爱慕,如果对方的苹果也回赠给了你,就代表他接受了你,就是确定交往的信号了哟。&
&德玛西亚人总能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过成情人节,恨不得二十四节气都出来约会。&波比时机恰当地切入,瘪着嘴吐槽道。
&这不怪我。&拉克丝摊手,&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为了帮儿女找对象,都赶在这天互送那种,包装超~~级精美的苹果呢。我哥去年就拎了一袋子回家,怕放坏,全让我吃了。&
&噗!你哥?&波比嘴里一口米粥差点喷出来。
&我哥怎么了啊?&拉克丝像狮子一样眯起眼,斜视着波比。
&没怎么,挺好的。&波比故作淡定地挑菜,无视拉克丝那恨不得挠她一爪子的表情。基本上和拉克丝熟络的朋友们都知道,敢吐槽她哥,她是一定会变得不淡定的。
见波比埋头吃饭,拉克丝也端起碗,把有点变凉了的小米粥一饮而尽。放下碗,她看向希瓦娜,宝石蓝色的眼珠里满是狡黠。
“希瓦娜的苹果,打算送给谁?”她问。
“……诶?”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希瓦娜心里有鬼。拉克丝想。这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少女,听她这样一问,脸上立马浮起浅浅的红晕了。
“怎么可能这就决定,我还没想好。”希瓦娜挠挠脸,“倒是拉克丝,已经有目标了?”
“我并没有什么目标对象。”拉克丝大方地耸耸肩,“如果一定要给,我想我是会送给我哥的。”
“你哥。”波比专注地吃着菜,又恰到好处地吐槽一句。
“波比你到底有什么意见!”拉克丝擎起叉子就往她头上敲。
希瓦娜低头,有些郁闷地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两块炸鱼。
并不是因为炸鱼买多了吃不下,而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和嘉文闹了些摩擦,让她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在嘉文的住处遭遇鲍勃的当天,希瓦娜就对下班回家的皇子说,她想搬出这里,搬回军队宿舍去。而嘉文呢,根本没多过问什么,直接驳回了这个申请。
“搬出去做什么?你之前宿舍的铺位,已经被分配给其他士兵了。”那时候的嘉文,沉着脸反问她。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住处啊。总是呆在这里,落下话柄或是怎样,多不好。”希瓦娜皱着眉反驳。
“话柄?有谁对你说了什么闲话吗?”皇子追问。
“……这个,”希瓦娜心里一虚,扭头看向别处,想了想,还是憋住没说出鲍勃的事情:“倒是没有。”她答道。
“那你在怕什么?”嘉文向她靠近两步,伸手按在她的肩膀,“希瓦娜,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很忙。过一阵子冰雪节,会有许多大陆各地的来客。我们需要给他们安排住所,所以你——”
“可是客用住宅,和军用宿舍,根本是两回事吧……”
“不要说了。希瓦娜,你记得我告诉过你,只要我需要你,你必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吧?”嘉文打断她,语气变得严肃,“你是我的护卫队长。不许搬出去,这是命令。”
...好过分!&
希瓦娜算是怎样都说不过嘉文了。“命令”二字一出,便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希瓦娜好像做什么都憋憋屈屈的,话也比先前少了许多。她只看到皇子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带她同行,有时让她留在皇宫看门。碰面的时候,他也基本都板着一张领导阶层的脸。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顶撞,让嘉文大人不开心了?成天抱着这样的顾虑,希瓦娜的笑容自然也越来越少。连一些需要合作的工作,只要嘉文不喊她一起,她就绝对不会主动申请同行。
幸好节前的德玛西亚异常忙碌,各种繁重的工作并没留给希瓦娜太多用于郁闷的时间。晚会表演的场地搭建人手不足,她和她所在的部队,被借去了一大半人来帮忙。
于是每天清晨出操回来,她便匆匆赶到工地。冬天做这样的施工十分辛苦,基地里到处都是积雪,有些板材之间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黏结在一起难以分开。所幸希瓦娜龙化后的身体具有操纵火焰的能力,碰到需要清除雪霜的时候,她就将自己的手臂龙化,放出细小的火焰,把冰冻在一起的材料化开。
只是每次龙化过后,手背的鳞片就变得更难消退一些。工友们好奇又畏惧地看着她手臂上的龙鳞,她不喜欢那种眼神,只能把袖子使劲向下拉,遮住她异于常人的那些部分。
每次龙化都会让自己的体征更加不像人类呢。希瓦娜有时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偶尔会感到担心,担心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完全化作一头巨龙,完全脱离人类的群体?
好不容易能够融入他们了,居然又要被迫离开吗。况且该以怎样的面貌再次回到龙的族群,也是个无比棘手的问题啊。
&希瓦娜!能不能过来帮帮忙?&远处有人举起手,高声招呼她。
&嗯,就来了。&她应声跑过去。
那种无聊的事情,还是少想为好。自己一定只是因为重伤初愈,没有足够的元气来控制龙化而已。
灰蒙蒙的天空里乌云渐渐堆积,待会儿可能又要下雪了。希瓦娜甩甩头,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加入到工作中去。
伴着一场喜人的大雪,冰雪节终于翩然而至。
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希瓦娜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雪花,心想现在一定还是清晨,自己可以接着睡个回笼觉。刚闭上眼睛,床头的电话铃竟不客气地响了起来。她伸手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拉克丝清脆的嗓音。
&喂,希瓦娜吗?起床了没?&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起床。&希瓦娜咂着嘴,迷迷糊糊地回答。
&还真没起!&拉克丝在电话那头差点摔倒。&都中午了喔?&
&中午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希瓦娜一瞟墙上的挂钟。圆圆的挂表上,丝毫不给面子地指向十一点半。
糟糕!最近是太累了么?今天是平安夜,她放假不用上班,嘉文也没传唤她,她就放心大胆地睡到了中午头。
今天还和拉克丝约好出去玩儿呢。。希瓦娜发愁地抓着头发。整个德邦城里,和她关系最好的女生就是拉克丝了。刚到德玛西亚的时候,希瓦娜没少接受这个善良大方的女孩儿的照顾,甚至自己有几件衣服,都是拉克丝送给她的。
包括她最近心情不佳,也被拉克丝看了个一清二楚。原本平安夜这天,希瓦娜是要随同嘉文皇子去接待各地来客,就连晚上的晚会,皇子也打算带她先参加晚宴,后去往演出的内场观看节目。希瓦娜并不喜欢高层会晤的那种气氛,无奈不能拒绝。而拉克丝听说了这个安排后皱了皱眉头,抓起电话就往嘉文的办公室拨了过去。
&希瓦娜脚伤刚好,穿着晚礼服高跟鞋陪你站那么久,未免太勉强了!&
&晚礼服她可以穿我的,但是高跟鞋不行!绝对不行!喔天哪,别开玩笑了,我的胸围比希瓦娜小不到哪去,请不要拿这个来窝囊我。&
&就这样吧,那就多谢了!她也不擅长那种场合,我打算带她逛一逛整个庆典,随便吃吃喝喝,再去放烟花,玩点简单的东西。&
放下电话,拉克丝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希瓦娜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有关她胸围的问题--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扯到胸围上面去的?!
&啊喂,希瓦娜,你在听吗?&听筒里拉克丝的声音,把她从似睡非睡的朦胧里彻底拽了出来。&你收拾收拾,十二点我去你那里找你喔。&
&嗯,好。&她简短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迈下床来。
嘉文不在,明显是一早就出了家门。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平安夜,又变成希瓦娜自己在家的状况了呢。
看看窗外丝毫没有停息之意的大雪,她果断翻出自己最暖和的那件粉白色的外套披在身上。火红的长发因为她糟糕的睡相,搓得乱糟糟得不好梳理。她拿了一柄宽齿梳子,耙了半天才勉强理顺,扎到脑后束成长长的一条马尾。
仔细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希瓦娜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镜中的少女除了肤色有点暗青,看起来与其他人类并没有太大差异。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太凶狠了。可能就是这种充满杀气的眼神,让周围众人不敢接近?
她揉揉眼睛,让表情尽量缓和一点。门铃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她连忙关上卫生间的灯,小步向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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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条条银装素裹的街道,穿过一个个车流稀疏的路口。路旁光秃秃的树枝上,一串串彩灯像星星一样扑闪扑闪地,那是希瓦娜和她的战友们在上一个周里挨个街区的工作成果。
&往树上挂的时候还觉得好累,不过现在挂好了,一闪一闪的还真是好看!&
&是啊……现在还是中午,到晚上再来,效果一定更棒。&
鞋子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地发出愉快的声响。拉克丝挽过希瓦娜的手臂,把自己长长的围巾抽出一半围在希瓦娜脖子上。
“暖和吧!”顺便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希瓦娜自己不禁也笑了出来,口边呼出一团团白色的水汽。“德玛西亚的冬天,冷的不让人讨厌。”
“是吗?我倒是觉得每个冬天都冷的要死!”拉克丝瞪圆了眼。
“比起北方……真的已经算是小雪了。”希瓦娜转头看向前方。这里的天空里就算下雪就算有乌云存在,也总是有点点阳光可以透过云层照向地面的。不像她追击杀死父亲的凶手的那个冬季……越是向北,越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严寒。越是黑压压的云与狂风暴雪。
发现父亲的尸身,也是在那样的一个暴雪天气。她觅食归来,如果不是仔细寻找,都找不到父亲被冰霜掩盖的奄奄一息的身体。直到看见雪堆里血泊里的父亲她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非得要求她马上出发,到十几里远的地方为他弄些吃的回来。
父亲看见惊恐慌乱的她,只说了一句“跑,别为我报仇。”可是那时候悲痛的狂躁的希瓦娜,怎么可能听得进父亲的话。
想起了不开心的过去,希瓦娜的神情不知不觉地就变得黯淡下来。拉克丝见她不再笑,抿了抿嘴,转开话题:“对了,就这个围巾,往前走一阵子就到了我买它的那家店啦。如果店家还在营业,我们就进去给你选一条喔。”
“好。”点点头算是应答,任由拉克丝挽着胳膊继续溜达。
平安夜的下午,还在营业的店家已然不多。所幸那家围巾店还开着门,希瓦娜选了一条纯白的毛织围巾,两个少女就出了店门继续遛大街。
逛过几家杂志店和药妆店,在看起来很诱人的蛋糕屋里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时钟就转到了下午五点。拉克丝看看表,是时候去晚会的会场占位子了。
天色渐渐转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想必都是吃过晚饭,去参加狂欢的人们吧。
“晚宴什么的我们不去,无聊的很。”拉克丝边走边向希瓦娜说明道,“幸亏你今天没跟嘉文一起招待那些高官,他们今天一天都安排得很满,估计现在正在进行晚宴呢。那种场合真心难应付,餐厅就像会议厅。
“等下我们之间去庆典那边吃东西,顺便看节目。嘉文他们应该在内场,不能随便走动,我们就在外围尽情玩儿好了!”
今年冰雪节狂欢的会场,被安排在了城邦西部的游乐园。园子很大,凡是在德玛西亚上过小学的孩子,春游的时候没少来过这里。中心湖里的激流勇进,过山车摩天轮,园里随处可见的小吃摊,刨冰炒面章鱼烧,想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而此时的游乐场俨然被打扮成了一座嘉年华,大门上夸张的霓虹灯光,闪耀着的是狂欢的气氛。
&呜哇~~才只是看到大门,心情就激动起来了!&
是真的。希瓦娜从来没有近距离地,接触到过这样的场所。只是接近就让人由衷地感到兴奋和愉快的,叫做狂欢的地方。
人好多,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地洋溢着笑容。小孩子们握着棉花糖,或者氢气气球,稍微大点儿的,擎着荧光棒,戴着兔耳朵和蝴蝶结。甚至还有些只顾风度不管温度的少女,只穿着短裙打底裤,缩在小小的棉坎肩里不断地跺着脚。
“来!”拉克丝忽的一拍她肩膀,手里变出两个毛茸茸的猫耳发夹,拿了一个夹到希瓦娜头顶,自己也戴了一个。
再往园子深处走去,人流便越来越密集。平日里看似普通的游乐器械,今天也都被装饰上了彩灯和飘带。道旁的小摊比平时多了一倍都不止,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身旁传来少年们的呼喊声,还有小孩子抱着大人的小腿,仰着小脸闹道,&呐,妈妈,杀五社真的会来吗?&
&希瓦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喔。&拉克丝冲希瓦娜挥挥手,自己挤到数尺开外的小吃摊前排起队来。
本想跟过去一起排队,无奈拉克丝纤细的身形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希瓦娜只得独自等在一边,四处打量起这个园子来。
晚会的主舞台搭建在公园中部的湖心,此时湖心会场的灯光已经亮起,激光灯来回扫射着整片夜空。片片嘈杂中,隐约可以听到游园四处的喇叭里,播放着的舒缓安宁的曲子。
&嗨嗨~胜利归来!&没等多久,拉克丝就挤了回来,手里捧着两支像是雪糕一样的东西。脆皮蛋筒上方顶着个圆圆的雪球状的团子,球面还飘着阵阵白汽。&尝尝这个吧,&她眨着眼睛把其中一支递给希瓦娜,&德玛西亚特色!&
这么冷的天吃雪糕……?希瓦娜迟疑地接过那东西,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好热!&
&哈哈哈哈哈哈!吓倒了吧?其实这个是热的!&拉克丝笑道,&这东西叫冰雪烧,外观真的很像刨冰,不过其实是烤出来的圆蛋糕啊!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说完她咬了一大口那诡异的冰雪烧,又补充道:&他们里圈的宴会上,可吃不到这种东西哟。&
希瓦娜放心地点点头。外层雪白的冰雪烧,咬开酥皮,里面包着又软又甜的红豆沙。&很甜。&她点评道。
&嘿嘿!&拉克丝一笑,牵起希瓦娜的手掌,&那我们接着往里面走!&
夜幕已经正式降临,路旁大树低矮的枝桠中挂着的彩色小灯,像星星一样闪耀着散发着点点光芒。抬眼看天空中烟花此起彼伏,偶尔还能看到一两盏许愿的灯笼飘过。
小吃摊上琳琅满目的零食,关东煮,牛肉丸,煎鱿鱼,糖葫芦,走几步买一份,边走边吃不久就填满了肚子。两个小姑娘一人擎着一团棉花糖,吃得糖丝沾了满嘴巴,舔舔嘴唇都是甜兮兮的。
转过小吃铺子密集的区域,前面看起来就像是活动区了。二人在人群里穿来挤去,左看右看寻找着有意思的摊子,最终停在打气球的铺位面前。希瓦娜拿起气弹枪,比划了两下却并不很顺手;拉克丝则端起枪杆,无情地把订在木板上的气球射爆一半,昂首挺胸地抱着奖品的木制玩偶离开了摊位。
&真不愧是阴炮狙击手……&希瓦娜小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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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路灯和地面灯的光亮突然转暗了一些。而紧接着,游园中心的舞台四周,一串串焰火围着台子喷射而出擦亮天空,舞台的灯光在夜晚偏暗的环境里显得异常耀眼。&晚会开始了!&拉克丝拉起希瓦娜,向着公园的湖心奔跑起来。
盛装打扮的舞者们登上舞台欢快地起舞,看那古韵浓郁的装束,像是艾欧尼亚的来客。衣着活泼的少女也上台唱着跳着,她们的年龄看起来度真小,估计不过是高中生吧。班德尔城的小矮个儿们也来凑着热闹,皮城也有艺人不远千里来到德邦,把他那融合了科技手法的魔术展示给大家。
舞台之下,靠近舞台的部分被隔离带封锁,想必里面坐的便是皇亲国戚,和重要的贵客,以及嘉文和盖伦这种德邦派出的接待人员。拉克丝和希瓦娜站在外围,四周都是兴奋的喧闹的人群,高声呼喊着,放声欢笑着。两个少女紧紧地牵着手,生怕被人流冲散。拉克丝偷眼看向希瓦娜,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艺人们,眼底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而在时钟接近十二点的最后时刻,杀五社姗姗来迟的登场,才算是把整个晚会推向了高潮。
人群里不断传出&杀五社,杀五社&的呼声,也有WOTA们喊着成员的名字。居然有饭们做了成员的大头照,贴上一圈荧光灯,举过头顶用力挥动。
奥拉夫的鼓点依旧精确,莫德凯撒改不掉秀技术的毛病,居然把吉他捧到脸前开始用牙弹奏。约里克还是最低调的那个,默默地卡着和弦,而主唱卡尔萨斯的歌声让人实在不能忍住捂紧耳朵的冲动--但就算捂住耳朵也无法抵挡他的魔音,记得某份报纸曾经把卡尔萨斯的嗓音评价为&杀五社的魅力所在&!琴仙娑娜就更不用说,曲子的间奏是她华丽的SOLO,杀五社大部分作品的作曲和编曲,都是她一人负责的。
三曲激昂的摇滚结束,成员们向观众行礼,而台下的人群不断爆发着&安可!安可&的叫喊。
“到底有多少人是为了看杀五社才来的啊……”受不了周围人的喧闹,拉克丝小声嘀咕了句。
“冰雪节快乐——!德玛西亚的朋友们——!”主唱开口,向着在场的人群喊道。
“啊啊,还有MC吗?”
“我们杀五社今年也是非常荣幸,在节日狂欢中登场,为大家演奏!话说今天会场来了多少人——?”卡尔萨斯操着沙哑的嗓音继续跟大家打趣,台下的WOTA们很配合地高喊着“一万”“八千”的数字。不过当然都是瞎喊,狂欢庆典没有参加人数限制,谁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拉克丝,现在几点了?”希瓦娜突然发话问了一句。
“嗯,我没带表,不过看了这么久节目,估计就要午夜零点了吧。”拉克丝挠挠头,“等下还有倒数和烟花表演,都结束应该就散场了。”
“喔……”有些兴味索然地应了一声。
台上的乐队成员又跟观众们调侃了几句,娑娜敲敲键盘,示意安可曲应该开始了。五人把乐器重又端正地拿在手心,准备就绪,卡尔萨斯握起话筒,缓缓开口:
“参加庆典的大家,今天的苹果,都准备好了吗?”
——苹果!!
“糟了……”希瓦娜低低的惊呼一声,松开了抓着拉克丝的手指,“苹果……我还没去买呢……”
四周的人群里爆出一句句“娑娜小姐我的苹果给你留着!”“娑娜小姐我等下送你一车!”的叫喊。拉克丝听希瓦娜一喊,也有点惊讶:“诶……?希瓦娜你也?”
“怎么办……”少女焦急地皱起眉头,之前的一个星期里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再加上希瓦娜以前并没有为冰雪节准备什么东西的习惯,导致她完全忘记了苹果这一茬。
“这个时候商店街都该休息了吧……?”拉克丝看着希瓦娜的样子也有点着急。“来时的路上,我也没记得园子里哪里有卖苹果的……”
“是吗……那是,买不到了吗。”希瓦娜垂头。“嗯,买不到了吧。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反正他肯定像盖伦将军一样,缺不了人送给他的。”
“嘉文吗?”拉克丝斜眯着眼悄悄看她的表情,问道。
希瓦娜愣了一下,低着的脑袋轻轻点了点。额前长长的刘海,低下头就完全看不到眼睛了。她去握希瓦娜的手,触碰到她的手指,正紧紧地攥着,是不甘心的标志。
果然是这样。希瓦娜的表现,完全印证了拉克丝一直以来的猜测。
“希瓦娜你抬头。”不知何来一股冲动,拉克丝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你听我说,商店街虽然休息了,但是今天毕竟是冰雪节。总会有店铺是开着的,而且有苹果在卖。”
见她迟迟不抬头,拉克丝干脆伸手托起希瓦娜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你既然下了决心,有这个打算,那么就不要在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刻打退堂鼓!你说他缺不了人送苹果?他不缺别人的说不定就缺你的这一个!”
“……缺,我的一个?”
“希瓦娜,你明明是个战场上那么勇猛,从来不曾退缩的战士,怎么到了这种地方就变成了个懦夫?”说到最后,拉克丝几乎是在喊了。
“既然热闹了一晚上,那么改听一首慢歌,是个不错的主意吧?”
“那么,就请欣赏我们杀五社,带给大家的安可曲。”
乐队MC正式结束,卡尔萨斯向娑娜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演奏了。
“——《宛如白雪飘落》 。”
几乎是娑娜按下键盘的同时,卡尔萨斯将嘴唇靠近话筒,唱出了第一个音符。
完全不同于平时重金属摇滚的嘶吼,而是温柔的,近乎耳语的唱腔。
“总是禁不住担心,担心你会害怕孤单,”
“可是逞强的自己,其实比你更加寂寞。”
“拉克丝,你在这里等我!”希瓦娜抹抹眼睛,下定决心似的,“我去买……我一定会买回来,在零点倒数,散场之前!”
散场的时候他一定会从内场出来,那时候,那时候——
不容多想了。希瓦娜一步步向园子外退去,步伐越来越快最后飞奔起来。
“加油!希瓦娜,加油——”拉克丝站在原地,手掌围到嘴唇边缘,向那红发少女的背影放声呼喊。
少女被风吹下的帽子,那底下深红色红的长发,顺着她奔跑的动作,燃成了一团火。
“总是禁不住担心,担心你会害怕孤单——”
“可是逞强的自己,其实比你更加寂寞。”
“尽管也曾想过,要让与你共度的回忆,”
“渐渐淡了颜色,如同雪花般片片化去……”
乐队演奏的曲声,淡在脑后越来越远了。跑过正在收摊的小吃铺子,跑过被夸张的霓虹灯圣诞树装扮的公园大门。跑过庆典外喧闹尽失的大路,路上的积雪不知何时已经深至脚踝。踏着雪花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响。
“白雪翩翩飘落,仿佛我的如今。静静积成一片,倾诉离别相思。”
“那熟悉的话语,再度盘旋耳边,宛如晶莹雪花,缓缓飘落心头……”
“浸透心扉,恒久不能散去……”
快点。还要再快点。这一首曲子结束,就是零点倒数的时候了。
体内的血液,温度好像在渐渐升高。希瓦娜清楚,那是龙类的血,感知到她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行动,配合她释放出属于龙的力量。
顾不了那么多了。少女瞳孔的颜色,由粉红化作暗暗的金黄。厚厚的棉衣下,龙鳞在她的皮肤上扩散开来,不知不觉地占据了她的半个脸颊。
“当我寂寞的时候,便会马上过来陪我 ”
“可是你这个约定 却始终没能够实现。”
“尽管也曾想过 想让你共度的回忆,”
“不留一丝痕迹 如同雪花般渐渐化去。”
商店街在德玛西亚城邦的中心。从西首的游乐园,跑到中央商业区,这平时连逛街都会感到疲累的路程,希瓦娜却像屏蔽了感官一般。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出了多远。
路边的沿街小门房里,本该有一些开到很晚的便利店。或许是因为节日的缘故,大家都紧闭店门。兴许是早早回家同家人团聚了吧,也可能是关掉店门为了去庆典看杀五社的演出?
哪怕只有一家小店也好……哪怕,只剩下一个苹果了也好——
成功与否是另一说,至少不留遗憾,至少让自己的心思,不在尝试之前就已夭折——
“白雪翩翩飘落,仿佛你的如今。静静积成一片,轻诉离别相思……”
“那熟悉的名字,无论何时何地,都让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时值午夜,街边的路灯并不受节日的影响,一如平时的规律一般逐盏熄灭。
路面上的积雪,却因为反光的关系显得越发亮堂。
马路两侧的民居,还有那么一两户人家的窗户里亮着灯光。
实在有点跑不动了。希瓦娜减缓速度,停下脚步站在街心,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白雪翩翩飘落,仿佛我的如今。静静积成一片,倾诉离别相思……”
“那熟悉的话语,再度盘旋耳边。宛如晶莹雪花,缓缓飘落心头……”
还是要继续找的。虽然到处的便利店,都大门紧闭。如果到了中央商业街,再怎么也该有一两家还在营业的店铺吧?
不想再犹豫下去了。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地,与嘉文大人维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了。
明明住在他家,却连访客提出的疑问都没法回答;
明明是喜欢的心情,却只能用感激和报答的借口来遮掩。
“希瓦娜吗?喔,皇子殿下的一个护卫而已。”对她的这种评价,希瓦娜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了。
不问清楚的话,不搞清楚的话——
“白雪翩翩飘落,仿佛片片梦境。每一片都映着,曾经深爱的你。”
“那熟悉的话语,好似魔法一般。总让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店家!麻烦问一下,你这里还有苹果卖吗?”
好容易看到了一家还点着灯笼的便利店,希瓦娜赶忙跑过去,扑到柜台上问着。
“苹果?小姑娘,买来送人的吧?还真对不住,我这店里的下午就卖光了。”
“老板……你这里还有没有苹果?”
“苹果啊?没有剩的了呀!你怎么不早来呢?”
“老板……苹果……”
“诶?我这里是书店啦!”
搜遍中心商店街,也并没得到什么令人欣慰的结果。
垂着头茫然地向前走着。还有哪里会有……还有哪里会有店家?
西边的方向,远处的天空里,比之前数量都多、样式都漂亮的烟花接二连三地盛放着。是结末的焰火表演吧,杀五社的安可曲,应该早已结束。
马上就是零点倒数了吧?
雪——又开始下了。
穿过商店街,希瓦娜拐到一条并不熟悉的小路上。
看这边街道的样子,像是一个居民住宅区。与刚刚路过的、漆黑的道路一样,这边的门头房里,也鲜有营业的店铺。
直到她挪步到巷子深处,看到一家便利店的招牌灯笼,还在不知疲倦地亮着——
“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苹果卖?”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奔到店家门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柜台里端坐着一名身体佝偻的老太太,抬头瞄了希瓦娜一眼。“苹果……?我有。”
终于有了!希瓦娜脚步瞬间轻快了许多,几乎是蹦上店铺的台阶,跟着老太太走进店里。
“小姑娘,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老太太从柜台里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我这个店……偏僻得几乎没人来呢。”
“嘿嘿嘿……”希瓦娜只剩下傻笑了。老婆婆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满满的,橙色的红色的苹果。
“我这里的苹果,都是老家自己种了寄来的……今天冰雪节,要送苹果是吧?”她颤巍巍地抚摸着那一个个圆滚滚的果子,“别的店家买的,好看不好吃。我家的苹果呀,虽然不像那么好看,不花花绿绿的……”
老婆婆挑了半天,从箱子里掏出个头偏大,但形状怎么看怎么有点畸形的一只,塞到希瓦娜手里,“可是我家的,比他们卖的都甜!阿婆挑出这个给你,不甜你回来找我!”
希瓦娜接过苹果,老太太也毫不留情地摊掌。“一块五,不给还价。”少女哪还顾得了讲价,匆忙掏出几枚钢镚,塞到老太太手里,抱着苹果一鞠躬就跑出了店门。
“白雪翩翩飘落,梦也渐渐散场。只剩你的回忆,始终难以忘却。”
“那熟悉的名字,好似魔法一般,总让我的心里,泛起阵阵痛楚——”
“占据心头,永远不能淡去……”
再次到达游园会场的时候,庆典的人潮却早已散尽了。
舞台上还有灯光亮着,似乎还有人影在动。希瓦娜走过去,才发现那是打扫会场的工作人员。
人都走了吗……她上前喊住一个人,得到的回答却是“散场二十多分钟了吧,内场的贵客也早就离开了。”
茫然地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一下。回身看去,是拉克丝,脸蛋也冻得通红,笑眯眯地看着她。
&拉克丝,你还在!&
&嗯,说好了要等你的嘛。&拉克丝搓着脸笑道,&怎么样?&
&买到了……&希瓦娜疲倦地笑了一下,&不过,已经过了零点了吧,现在还有意义吗……&
&哈哈哈哈,怎么会没意义呢!赶快回家吧!&拉克丝绕到希瓦娜身后,推推她的后背。&我也该回去了,再晚点我爹该着急了。&
“……谢谢你。”再次转过身,少女面向拉克丝,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拉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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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午夜时分,还真是不一般的冷啊。
嘉文四世提着个沉重的纸袋子,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庆典散场的时候他出来的有点晚,等他到达公园门口,才发现门口马路上等着拉客的人力车早已一辆不剩。无奈地哈口气搓搓手,看这情形,只能徒步走回家去了。
晚会刚刚散场的时候,他便把接待客人入住酒店的事情交待给手下,自己抽身离开了内场。走出隔离带,茫然地在人群中间晃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行为简直是犯傻——想要在在这么多游人里找到希瓦娜吗?自己事先又没和她约定好,散场时要不要在哪里互相等一下对方,人山人海中妄图找出一个瘦小的少女,简直是大海捞针。
自嘲地笑笑,皇子打算离开这里,直接回家。却被身侧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住了。
“嘉文。你在找什么?”
“……拉克丝!”惊讶地发现,旁边不远的树下居然站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你不是和希瓦娜一起来的吗?她在哪?”
“哎嘿,皇子大人自己丢下她去内场快活,这时候想起来找人啦?”
“你少来。我明明安排了她跟我一起,是你非要带着她玩的。”
拉克丝并不搭理他的解释,而是瞟向他手中的纸袋。“诶……收获颇丰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希瓦娜跑哪去了啊?”皇子有点急眼,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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