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秘 梦 境 电 子 游 艺 谁去玩过恩?

&楼梦&的诗意美
&《红楼梦》浓烈的抒情性,使我们读《红楼梦》时获得如同读抒情诗一般的美感。人们称《红楼梦》为无韵之离骚,就是指此而言。我国的诗歌,情感是它的灵魂,抒情性是我国诗歌的基本特性,小说则不然,小说是以结构情节、叙述故事为主,然而《红楼梦》却将诗歌的抒情性融于小说的创作之中,使小说具有一种抒情美。蒋和森说:“我觉得在《红楼梦》的深处洋溢着诗意的、抒情的气息。”是对《红楼梦》诗意的抒情美的正确感悟。
文学史上许多讴歌爱情的小说,虽也不离“情”字,但那只是“写情”而已,主人公情的产生、发展、结果,构成了小说的情节故事。与这些小说不同的是,《红楼梦》也写情,但它更注重抒情。作者不是冷静地叙写宝、黛、钗的爱情故事,而是以抒情的手法写情。花月痴人评《红楼梦》说:“作是书者,盖生于情,钟于情,笃于情……至极于情,终不能忘乎情,凡一言一事,一举一动,无在而不用情,此之谓情书。”(一粟编《〈红楼梦〉卷》第54页)花月痴人说《红楼梦》“无在而不用情”,是指《红楼梦》的抒情手法无处不在。作者在第一回曾说:“大凡风月故事,不过偷香窃玉,暗约私奔而已,并不曾将儿女之情发泄一二,想这一干人入世,其情痴色鬼,贤愚不肖者,悉与前人传述不同矣。”《红楼梦》“悉与前人传述不同”之处,就在于“将儿女之真情,发泄一二”。即用抒情手法写情。作者饱含着同情,倾注着爱恨,抒写贾府的衰亡破败,大观园才女们的香消玉殒,宝黛钗的死别生离,洋溢着浓烈的主观抒情色彩。作者在开篇自述小说为“一把辛酸泪”,说明小说的情感基调是悲伤的,这一以悲伤为情感特征的悼亡小说,不仅惊人灵魂,感人肺腑,而且韵味悠长,读者读后久久不能自已。
读《红楼梦》,我们不仅感受到作品整体韵味悠长的抒情美,而且作品中的许多情节,也充满着浓烈的抒情色彩,如“苦绛珠魂归离恨天”抒写黛玉之死:&&&&&&&&&&&&&&&&&&&
这里黛玉睁眼一看,只有紫鹃和奶妈并几个小丫头在那里,便一手攥了紫鹃的手,使着劲说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服侍我几年,我原指望咱们两个总在一处。不想我……”说着,又喘了一会子,闭了眼歇着。紫鹃见她攥着不肯松手,自己也不敢挪动,看她的光景比早半天好些,只当还可以回转,听了这话,又寒了半截。半天,黛玉又说道:“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说到这里,又闭了眼不肯语了。那手却渐渐紧了,喘成一处,只是出气大入气小,已经促疾的很了。
紫鹃忙了,连忙叫人请李纨,可巧探春来了,紫鹃见了,忙悄悄地说道:“三姑娘,瞧瞧林姑娘吧。”说着,泪如雨下。探春过来,摸了摸黛玉的手已经凉了,连目光也都散了。探春紫鹃正哭着叫人端水来给黛玉擦洗,李纨赶忙进来了。三个人才见了,不及说话。刚擦着,猛听黛玉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紫鹃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渐渐的冷了。探春李纨叫人乱着拢头穿衣,只见黛玉两眼一翻,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
这里写黛玉之死,真是“好不凄凉冷淡”。黛玉在宝玉娶宝钗时“魂归离恨天”,只有几个丫头奶妈在身边,作者对其临终时孤苦悲凉的同情,就在这看似淡淡的叙事中抒发。她对以生命恋着的宝玉,临终前只叫出了“宝玉,宝玉,你好……”这几个字。这是恨怨?是嘱咐?还是……读了真是叫人灵魂惊颤。至于“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则是作者直接抒发其对黛玉之死无限痛惜之情。
又如“龄官画蔷”,写一天中午,宝玉见到蔷薇花架里面,一个女孩子,悄悄流泪,用金钗在土上划“蔷”字,这女孩子“早已痴了”,划完一个又一个,已经划有几千个“蔷”字,外面宝玉不觉也看痴了。忽然一阵风来,女孩的纱衣裳湿了,宝玉提醒女孩“不用写了,你看下大雨,身上都湿了”。女孩把宝玉当作丫头,说:“多谢姐姐提醒了我,难道姐姐在外头有什么遮雨的?”这才提醒宝玉,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湿了。这一段写龄官和宝玉这两个痴情人的忘情,真切细腻,生动传神,真如花月痴人说的:“至极于情,惟不能忘乎情,凡一言一事,一举一动,无在而不用情。”《红楼梦》中,像“魂归离恨天”、“龄官划蔷”这样抒写真情境界,令读者读后心摇神荡,回味不已,具有诗的抒情美的例子,比比皆是,像晴雯撕扇补裘、宝玉探晴雯、中秋夜宴、湘云卧石、情小妹耻情归地府等。
以诗歌抒写作者或小说中人物的情感,也是《红楼梦》抒情美的?体现。《红楼梦》有大量的诗词曲赋,其韵文作品多达22种,238篇。诗歌在《红楼梦》中所占的分量这么大,体现了作者借诗抒情的创作思想。小说中的诗歌,分作者所作和小说中人物所作两类。纵观我国古典小说,小说中人物所作的诗歌虽然是抒情的,但大量作者所作的诗却是用来对人物或景物进行评赞的,《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皆如此。《红楼梦》则不同,《红楼梦》中作者所作的诗歌,却主要是用来抒情的,如《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这首曲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是作者对宝黛爱情的讴歌。曲的首二句是对黛玉宝玉容貌、品性的赞美,中间四句是对宝黛爱情的低回惋叹,末二句则以低沉委婉的笔调抒写了对黛玉为爱情泪尽而死的深切同情。曲是对宝黛真诚美好的爱情被毁灭的深沉哀婉的咏叹,读之令人回肠荡气,唏嘘不已。预示了书中主要人物命运和结局的《红楼梦》十二曲,首首都像《枉凝眉》一样,缠绵悱恻,抒写了作者对曲中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同情和惋叹。读这些诗,读者从中得到的审美享受,真如听了美妙的歌曲,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红楼梦》的诗歌,多数为小说中人物所作,宝玉和钗、黛等女诗人在大观园这一理想世界里,诗人的气质使她们不仅临花垂泪,对月伤怀,以诗篇抒写心志,还“偶结海棠社”,“重建桃花社”,吟诗赋词,写了不少抒情篇章,这些诗都有浓郁的抒情美。如黛玉的《葬花吟》以花喻人,借花自喻,抒写了对人情冷暖的愤慨,生命的珍爱,世道沧桑的感受,险恶的生活环境的体验,诗人的伤春悲愁和孤傲不屈的高洁品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剧精神。诗写得哀婉凄恻,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是《红楼梦》最富抒情美的优秀诗篇。
又如被李纨称为“有身份”、“含蓄浑厚”,在大观园诗人咏白海棠诗中被评为第一的宝钗《咏白海棠诗》:
珍重芳姿昼掩门,&
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
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
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
不语婷婷日又昏。
这首诗,脂砚斋说:“宝钗诗全是自写身份。”评论中肯。诗中的白海棠,端庄凝重,是宝钗的自我写照。诗的首句借花喻己,写诗人深受礼教熏陶,恪守妇德,举止端庄的心境和仪表。颈联是对诗人自己“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冷美人性格的刻画。“淡极始知花更艳”和“欲偿白帝凭清洁”二句,抒写自己“不爱花儿粉儿”的品性和以“罕言寡语”“藏愚守拙”来显示自己价值的处世之道。诗表现了宝钗这一大家闺秀端庄矜持的心理与性格,也是优秀的抒情诗篇。
《红楼梦》中的诗歌,是依据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而撰写的,并不游离于故事情节之外,如宝玉和大观园女诗人们结社所写的诗,本身是故事情节的有机组成部分,有些诗如《好了歌》、《〈好了歌〉解注》、等,具有丰富发展情节的作用。诗化于情节,带来情节的诗化,使小说的叙述具有诗意的抒情美,使读者从中享受到充满抒情诗意的美感。
洋溢着诗一般的抒情美,是这部小说使读者爱读,而且读得如醉如痴的因素之一。《红楼梦》之所以洋溢着抒情美,既源于作者有深厚的诗歌修养,而更重要的则源于作者强烈的主观抒情意绪。《红楼梦》是自传体小说,作者的家族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他从小经历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豪华生活,但经过雍正年间的几次抄家,作者晚年却落到了“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悲惨境地,因此,他以自己的经历为素材创作的小说,“悲金悼玉”,充满了感伤色彩、悲剧意识。所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正是这种创作意识的写照。在这种创作意识之下,作品自然洋溢着主观抒情色彩,呈现出诗意的抒情美。&&&&&&&&&&&&&&&&&&&&&&&&&&
二& 含蓄美
《红楼梦》之所以百读不厌,越读越有味,每读一遍都会有新的审美体验,这是因为《红楼梦》含蓄隽永,含蓄美也是《红楼梦》诗意美的体现。《红楼梦》含蓄隽永的诗意美大大提高了它的审美品位,使之具有独特的艺术风貌。
诗贵含蓄,小说叙事写人则是明白直露的,《红楼梦》却把诗的含蓄蕴藉的风格作为它的审美追求。作者在第一回的“出则”就阐明它的这一宗旨说:“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在“出则”的末尾,作者又题了一首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出则”中的“细按则深有趣味”及末尾诗中的“谁解其中味?”都是向读者强调,《红楼梦》的“趣味”或“味”,不是仅一览文字就可领略得到的,而须“细按”才能“解其中味”,即《红楼梦》是含蓄的。
《红楼梦》的含蓄美无所不在,就整体而言,《红楼梦》以充满诗意的笔触描写贾府的兴衰和宝、黛、钗的爱情悲剧,留给读者以无限想像空间,让他们去咀嚼、去品味这一撼人心灵的爱情悲剧故事的言外意、味外旨。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对《红楼梦》的主题各抒己见,众说纷纭。鲁迅说的“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不仅指出了人们对《红楼梦》认识的差异,其实也指出了《红楼梦》是含蓄的小说,唯其含蓄,读者才会如雾中看山,“横看成岭侧成峰”,对《红楼梦》有不同的解读,才会有“说不尽的《红楼梦》”。
《红楼梦》的含蓄美充溢于作品的字里行间,从大的方面而言,作者将他“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书命名为《红楼梦》,以及书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情节的叙述都是含蓄的。如作者将他的书从《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五易其名,最后命名为《红楼梦》,就大有深意。其中的奥妙,拙作《〈红楼梦〉是警世书》已有较详细的论述,兹不赘。现论析《红楼梦》中人物形象塑造和情节叙述中的含蓄美。
《红楼梦》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有表层和深层两个层面,因而具有含蓄美。如《红楼梦》中宝玉的表层形象是一个深爱着黛玉,不喜读书仕进,专在女儿堆中厮混的贵族公子。但从对宝玉“无事忙”、“混世魔王”、“富贵闲人”这几个绰号和他的语言行为的细细品味,我们还能体悟到宝玉形象更复杂丰富的内涵,即宝玉的深层形象,他有叛逆封建专制、追求自由的性格,尊重和关心别人,他的身上有着当时极为可贵的人文思想。此外如王夫人、妙玉、袭人等,这些人物形象无不有表层和深层两个层面,如王夫人吃斋念佛,关心丫头的月钱是否按时发放,表层形象是个大善人。但从她逼死金钏,下令抄检大观园,逐走晴雯等行事来看,深层形象其实是个大恶人。其他如妙玉身在佛门心系红尘,袭人“奸淫肆妒”,但其行事“竟如媲美贤媛”。
《红楼梦》人物形象的含蓄美还体现在人物具有内在的诗意或韵味,这一内在的诗意或韵味,不是对人物性格或形象的直接刻画,而是或以景衬托,或以事显现,因而显得含蓄有致。如林黛玉幽香如兰、超群脱俗的气质,就是以她所住的潇湘馆“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的竹子衬托出来的。同样,栊翠庵傲雪而放的红梅,也衬托了“槛外人”妙玉的孤高。第五十四回贾母点戏,点了一出《寻梦》,一出《下书》,吩咐只用萧和笙管,余者一概不用,以及第七十六回中秋赏月,贾母说“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并说:“音乐多了,反失雅致,只用吹笛的远远吹起来就够了。”可以见出贾母清雅脱俗的情韵。
《红楼梦》情节叙述的含蓄美更丰富多样。作者或以“不写之写”,或以讽喻之笔,或以欲露还藏,或以故作疑阵等种种写法,形成情节的空白,开启读者的想像空间,让读者在有限的文字中,品味出“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形成诗意隽永的含蓄美,达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审美境界。
黛玉在贾府,深得贾母的宠爱,又得宝玉的爱怜,看上去十分风光,但这只是表象。“不是正经主子”的黛玉,在贾府的日子其实是很艰难的,这从她《葬花吟》中“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以及她“自矜自重”、“小心戒备”、“孤高自许,目下无尘”乃至
多愁善感等性格可以看出。小说中黛玉的“风光”是实写,黛玉的艰难处境是“不写之写”,这样黛玉的形象更有含蕴。又如在宝玉的婚姻上,是选择黛玉还是宝钗,元春的态度没有实写,她认同宝钗也是“不写之写”,因为她在端午节所赐的节礼中,宝钗同宝玉的一样,黛玉同迎春、探春、惜春的一样,降了一等,从中可以看出她是认同宝钗的。其实在元春认同宝钗这一“不写之写”中,还有更多可以让我们回味的内容。
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凤姐主张“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理由是“岂有抄起亲戚家来?”但却“一头说,一头到了潇湘馆内”,“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了一番”。宝钗因是亲戚“抄检不得”,黛玉同样身份却不能幸免,这一讽喻之笔耐人寻味,它含蕴了黛玉在贾府的艰难处境,爱情前途的渺茫,众人对她的猜忌等丰富内容。第五十七回“慈姨妈爱语慰痴颦”写黛玉为忧虑自己和宝玉的亲事而病,薛姨妈安慰她,但“安慰”的话却是:“以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的,再不能到一处。比如你姐妹两个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这一讽喻之笔所隐含的薛姨妈的伪善和心机,也是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的。&&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在对元妃省亲的排场和风光作了大肆渲染后,只以一句“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把元春“深宫怨”的情感稍稍一露,就没有再写元春的宫廷生活,但元春身处深宫精神上的苦闷,思念亲人的忧伤,却尽含在“不得见人”四字之中。又如第三十五回末的一段文字,也是以欲露还藏之笔呈现出含蓄之美:
正值袭人端了两碗菜走进来,告诉宝玉道:“今儿奇怪,才刚太太打发人给我送了两碗菜来。”宝玉笑道:“必定是今儿菜多,送来给你们大家吃的。”袭人道:“不是,指名给我送来的,还不叫我过去磕头,这可是奇了。”宝钗笑道:“给你的,你就吃了,这有什么可猜疑的。”袭人笑道:“从来没有的事,倒叫我不好意思的。”宝钗抿嘴一笑,说道:“这就不好意思了?明儿比这个更叫你不好意思的还有呢。”袭人听了话内有因,素知宝钗不是轻嘴薄舌奚落人的,自己方想起上日王夫人的意思来,便不再提。
王夫人指名给袭人送菜,是袭人“从来没有”的殊荣,袭人受宠若惊,宝玉也不明究竟,宝钗却抿嘴一笑,说道:“这就不好意思了?明儿比这个更叫你不好意思的还有呢。”而袭人“听了话内有因”,可知宝钗对王夫人送菜给袭人的意思了然于心。为什么王夫人的意思她预先知道?可见她在王夫人和袭人之间进行了许多沟通,这些活动虽然并未在字面写出,成了“象外之境”,但我们却可以通过小说中其他一些现象合理地推断出来。因此,这一段欲露还藏的文字,其中隐含着丰富的内幕。
第十三回写秦可卿之死,先写消息传出后,“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接写“贾珍哭得泪人一般”,竟要尽宁府财力为其料理后事,“如何料理,尽我所有罢了”。秦可卿之死,为何贾府合家“纳罕”“疑心”?贾珍为何如此伤心?竟要“尽我所有”为儿媳料理后事?这些都不免使人产生疑窦。原来,这一回原为“淫丧天香楼”,后作者听从脂砚斋的建议删去了“淫丧”的情节,“脂批”说:“‘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享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作者虽遵脂砚斋之言删去了“淫丧”的情节,却又用故作疑阵的手法暗示读者,秦可卿死于非常,她的死与贾珍有关,从而使“死封龙禁尉”较之“淫丧天香楼”更显得含蓄有致,耐人寻味。
第五十回宝玉向妙玉乞红梅一节,写宝玉冒雪而去,李纨命人跟着,黛玉却说:“有了人反不得了。”令人不解。后妙玉又送钗、黛每人一枝梅花,钗、黛向宝玉道谢说:“多谢你费心。”也令人不解。宝玉向妙玉乞红梅,为什么有人跟去反而不得?妙玉送钗、黛红梅,为什么钗、黛不谢妙玉而谢宝玉?其实这也是作者故作疑阵的写法,因为读者在“不解”之后,细细揣摩,就会体悟到,原来妙玉对宝玉情有独钟!但这又写得多么含蓄,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从小的方面而言,《红楼梦》中人物的一句话,或人物、事物的命名,都有弦外音、言外意,呈现出含蓄蕴藉之美。如第三十五回薛宝钗说:“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讨好了贾母,实际上又巧妙地奉承了王熙凤,高明得很,含蓄得妙。又如鸳鸯嫂子劝鸳鸯嫁贾赦,她骂嫂子说:“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她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话外有话,言在此而意在彼,在骂嫂子的同时,暗骂贾府仗着元春之势横行霸道,并对此十分鄙夷:“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
《红楼梦》有一种独具特色的“谐音艺术”,那就是给书中人物、事物命名,往往“谐音寓意”,使名字含蓄有味。如宝玉,就是“所宝在寓意也”。“甄士隐”是“真事隐”,秦可卿是“情可亲”。又如太虚幻境中警幻仙子给宝玉所饮之茶名“千红一窟”,所饮之酒名“万艳同杯”,其“窟”实为“哭”,其“杯”实为“悲”,“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皆是指大观园女儿们到头来都是悲剧的结局。
三& 意境美
中国诗歌追求意境。什么是意境?意境是指文学作品中作者的主观情意和客观物境交相融合而形成的,能使读者发挥想像和联想的情景交融、形神兼备的艺术境界,意境美就是这一艺术境界给予读者的审美享受。《红楼梦》是一部有意境并使读者从中获得审美享受的小说,《红楼梦》的意境美是其诗意美的体现。
《红楼梦》的意境有大境、小境之分,从大境而言,一部《红楼梦》给读者一个整体的意境美。《红楼梦》所叙写的贾府兴衰、宝黛爱情悲剧的故事,如前述,具有含蓄美,能使读者展开联想,驰骋想像,在小说所描写的现实世界的实境之外,想像出一个无形的、无限的虚境,这一虚境与实境一起,构成富有美感的艺术空间——意境,使读者获得审美享受。读完《红楼梦》,掩卷沉思,整部小说,从故事情节、环境描写、人物塑造,到作品的整体寓意,都令读者浮想联翩,回味无穷,这就是这部作品整体的意境美。
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也是小说所营构的一个大意境。它写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翻看了预示大观园女儿们命运的“金陵十二钗正册”等卷册,警幻仙子对其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授以云雨之事。这一回对于宝玉在太虚幻境这一仙境中的景况的描述,恍惚迷离,疑真似幻,以及“金陵十二钗正册”等卷册中暗藏的玄机,十二支红楼梦仙曲中所寓含的哲理,让读者在欣赏其美景,品味其幽情,琢磨其玄理之中,生发出无限的想象,想象出一个境外之境,从中领略到朦胧空灵的意境美。
《红楼梦》中也有一二句诗,或是对一个情节的描绘营构出意境来的“小境”。如湘云和黛玉在凹晶馆联诗,湘云的“寒塘度鹤影”和黛玉联的“冷月葬花魂”,就有景有情,读者能从中感悟到一个景物凄清、感情悲凉的境界,这就是这两句诗所营构的意境,它是小境。
再看“湘云卧石”:
众人听说,都笑道:“快别吵嚷。”说着,都走来看时,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嚷的围着她,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
泉香而酒洌,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众人笑推她,说道:“快醒醒儿吃饭去,这潮凳上还睡出病来呢。”湘云慢启秋波,见了众人,低头看了一看自己,方知是醉了。
这一段文字画出了一幅美人醉眠芍药茵的美丽图画,描绘出湘云的青春和美丽,以及耽于诗、率真任性的性格,众人对她的爱怜,充满了青春的欢乐,洋溢着诗情画意,是《红楼梦》中通过对情节的描写而营构出的给读者以优美的享受的小意境。
第三十五回作者以诗笔写的黛玉日常生活的一个片段,充满了情趣,交织着无穷韵味,也是极有意境的:
一进院门,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不觉又想起《西厢记》中所云“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二句来,因暗暗的叹道:“双文,双文,诚为薄命人矣。然你虽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黛玉之命薄,一并连孀母弱弟俱无。古人云‘佳人命薄’,然我又非佳人,何命薄胜于双文哉!”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防廊上鹦哥见林黛玉来了,嘎的一声扑了下来,倒吓了一跳,因说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头灰。”那鹦哥仍飞上架去,便叫:“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鹦哥便长叹一声,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紫鹃听了都笑起来。紫鹃笑道:“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难为它怎么记了。”黛玉便令将架摘下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内坐了。吃毕药,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
这一片段写出了潇湘馆环境的清冷幽静,黛玉多愁善感的诗人气质。鹦哥在架上模仿黛玉口吻念黛玉“葬花词”,亦非随意之笔,而是用来抒写黛玉对青春和生命的咏唱,意绪虽不免伤感,而韵味却悠远绵长。末尾的“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更是情中之景,以环境的幽冷衬托黛玉情感的凄伤。这一段文字隐含了黛玉的身世之感,文情曲折,读之令人无限低回,读者从中体验到的意境美,是无以言喻的。
《红楼梦》中有以写物为主,通过景物的描写隐蔽地寄托诗人的情感,从而构成意境的,此种意境,我们称之为“物境”,它是作者以细腻逼真,妙合传神的写法,写出了“真景物”,营构出令人神往的境界。小说中芳园白雪、槛外红梅、潇湘竹韵、中秋笛声、菱州残荷等皆是物境,它们都写得新鲜别致,优美动人,而且思与境偕,情景交融,读后令人口舌生香,如“槛外红梅”:
(宝玉)忙忙的往芦雪庵来。出了院门,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于是走至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数十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这一段对白雪红梅景色的描写十分优美,“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真切写出了人处在冰雪世界中的景况。写栊翠庵的红梅,先写香,后写色,而且以白雪映衬红梅,景色十分艳丽。它看似纯写景之笔,其实却是以白雪红梅象征妙玉的秀美气质和孤高品性,含蕴着作者的赞美之情,因而营构了景中有情的“物境”。&&
《红楼梦》也有以写情为主,以描写情感状态创造情感空间构成意境的,此种意境,我们称之为情境。本文“抒情美”中所列举的那些抒写真情境界的情节,以及黛玉葬花、宝黛读西厢、宝钗扑蝶、平儿理妆、宝玉杜撰芙蓉诔等,皆是情境。在这些情节中,作者以他的生花妙笔,写出日常生活中的情趣和人物的情感状态,营构出意境美,使读者为之陶醉,为之流连低回。如宝黛读西厢,写黛玉发现宝玉读西厢,拿去一口气读完;宝玉用《西厢记》中的词语调侃黛玉,黛玉生气,宝玉陪情,两人遂又和好,描绘了宝黛之间既声气相通、心心相印,又朦胧和敏感的爱情,他所表现的宝黛的情感状态,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体悟,因此是以创造情感空间构成意境的情境。
四& 诗意美成因
一部《红楼梦》,写宝黛爱情可歌可泣,描绘现实、理想、神幻世界如诗如画,具有浓烈的诗意美,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本文抒情美中所论析的作者有深厚的诗歌创作修养和强烈的主观抒情意绪,是《红楼梦》诗意美形成的因素,而作者独特的创作思想,则是《红楼梦》诗意美形成的主要原因。
读《红楼梦》,感到整部作品充满着梦幻意识,脂砚斋评《红楼梦》说:“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是梦,秦(可卿)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香菱)做诗也是梦,一并《风月宝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作者在书中写了包括太虚幻境在内的大小32个梦,并以梦名书,这种梦幻意识,是作者的创作思想所在。那么,作者的创作思想是什么呢?联系作者从富入穷,坎坷半生,晚年穷途潦倒,困居北京西郊黄叶村的生平经历,我们不难认识到,书中的梦幻意识折射了作者在屡经幻灭之后对“人生如梦”的思想感悟,这就是《红楼梦》的创作思想。《红楼梦》就是写人生如梦或梦幻人生的。在《红楼梦》中,作者也确实把以贾府为中心的现实世界,以大观园为中心的理想世界,以太虚幻境为代表的神幻世界写得如梦似幻,朦胧空灵,而这正是诗歌的特质,诗意美的体现。因为如梦似幻、
朦胧空灵是一种“醉”态,刘熙载说:“大抵文善醒,诗善醉。”(《艺概》)《红楼梦》正是“善醉”的诗。
曹雪芹创作《红楼梦》,以自己的身世经历为素材,但有不敢言和不忍言双重隐衷。王梦阮评《红楼梦》说:“不知作者正以有不敢言不忍言之隐,故于其人其事,一念惟恐人不知,又一念惟恐人易知。于是故作离奇,好为狡猾,广布疑阵,多设闲文。”(《〈红楼梦〉索引提要》)作者不敢言,是出自惧祸心理,因为雍正乾隆之世,大兴文字狱,而他又是罪人之孥。作者不忍言,是他的家族从兴盛走向衰败之中,有许多难以向人尽言的隐痛。不敢言和不忍言双重隐衷导致了他的“惟恐人易知”的创作意识,由于“惟恐人易知”,因此“故作离奇,好为狡猾,广布疑阵,多设闲文”。即写法狡猾多变。本文“含蓄美”中的不写之写、讽喻之笔、欲露还藏、故作疑阵等种种写法,都是其“狡猾多变”写法的体现,而这些狡猾多变的写法,是含蓄的诗意美的形成原因。
诗歌超常的艺术手法的运用,也是《红楼梦》诗意美的形成原因。诗歌超常的艺术手法是指诗歌创作中的比兴、夸张、通感、象征等艺术手法,诗歌用这些手法使它的意象、情感、思维都超出常规,表现出诗情诗味。诗歌的这些超常的艺术手法很少用于小说,但《红楼梦》则由于运用这些超常的艺术手法而具有诗意美。如象征是《红楼梦》用得最多的超常艺术手法,《红楼梦》运用象征手法造成深厚的意蕴让读者去品味,使作品增添无穷的韵味,具有含蓄的诗意美。
《红楼梦》以“梦”名书,这一“梦”字就有比喻或象征意味,它象征人生如梦。但《红楼梦》的象征手法,主要用在描述事物和塑造人物上。在描述事物上,《红楼梦》用“木石前盟”象征宝、黛爱情,隐含对宝、黛爱情的赞誉。因为自孟子“舜之居深山中,与木石居……”(《孟子·尽心上》)以来,对木石的称赏就是文人的文化积淀,故作者以“木石前盟”赞誉宝、黛爱情的清脱拔俗和久远绵长。《红楼梦》还用“金玉良缘”象征宝玉、宝钗的婚姻,这一象征也有含蕴,体现了作者对宝玉、宝钗婚姻的评价,即这一婚姻是建立在金钱、门第基础之上的,是贾家和薛家两个豪门势族所追求的美好姻缘。
在塑造人物上,作者以象征手法暗寓人物的品性。如黛玉住的潇湘馆“千百竿翠竹掩映”,“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作者细腻刻画潇湘馆的竹子,是以竹子象征黛玉。此外,作者还在第六十三回“怡红夜宴”掣花名儿签子行酒令中,让黛玉掣得芙蓉花签,在“魁夺菊花诗中”,让黛玉的《咏菊》诗夺得第一名,也是以芙蓉、菊花象征黛玉。作者以竹子的孤峭正直、芙蓉的清香雅洁、菊花的斗霜傲俗,象征黛玉的品性。又如前述,作者以栊翠庵傲雪而放的红梅象征妙玉的秀美气质和孤高品性。在第六十三回“怡红夜宴”中,作者还让宝钗、探春、李纨、湘云等分别掣得牡丹、红杏、老梅、海棠等花签,这些也都是象征手法,以牡丹、红杏、老梅、海棠巧妙地隐喻宝钗等人的性格和命运,具有诗的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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