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在我口袋妖怪小智女朋友里偷偷装个鸡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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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励志语录  (一)  真羡慕每天都能上/床的人。  我很惨,白天醒着像僵尸,现在还不得睡——所里临时通知明天由我为一家顾问单位进行法律知识培训,要准备的材料非常多,我忙得连呻吟都顾不上,手机还一直响个不停,真是烦死人了!  我按免提,把手机扔桌上,继续手里的工作。“有事?”  “有。”  “什么事?”  “大事。”  “多大?”  “至少有36D!!”  我一嘚嘴,“你再不仔细说我挂了。”  “别介啊,我说还不行嘛。”那边传来大力咽口水的声音,“一般……嘿嘿,就那个……”  “一……”  “别数数别数数,我说我说我说!”这家伙怕我挂他电话,激动得连连叠声,直接进入正题,“你亲过几次?”  “啊?”  “你说男人跟女人在亲/嘴的时候一般张着嘴好还是闭着嘴好?”  “知不道。”  “那要不要伸舌头?”  我只想早点结束这个通话,“知不道。”  “你丫的滚!”  慢着,我停住笔,俩眼珠往上一顶,“川子,你该不会是——”  “哈哈!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今天,我,和,肖梅,在苏尼特左旗的牧场骑马,我跟我家梅梅……我……我们……亲/嘴了!”他很得瑟的憋出最后三个字。  “是不?”我心不在焉应承着,其实心里也挺为他高兴,“恭喜你啊,肖梅这姑娘不错,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那是必须的!”  “唔。”  景川晚上心情似乎格外好,因为他心情一好,屁话死多,“简锐,你还记得以前也跟你在那家车店上班的那个前台美眉吗,就后来喝农药自尽的那个。”  “怎样?”  “我问你记不记得。”  “记得,怎样?”  “真——见——鬼,你一定不相信,今天在牧场,当我闭上眼睛去亲我家梅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想到她了……”  景川是深花律师事务所的三个草根创始人兼合伙人之一,对我有知遇之恩,这呆子在而立之年第一次恋爱,大爱晚来,感性大于理性,突然某天,把所里一屁股事情撒手丢下,带上老婆和老婆本去内蒙古培养感情,一去半月,工作吊着也不管,我明天要去的那个顾问单位之前一直由他负责,最近没少让我替。  “行了,川子,你走了以后我就没少帮你擦屁/股,事情还一大坨一大坨的没做呢,我没功夫听你扯淡。”承他影响甚多,我把话讲得特恶心。  “谁扯蛋了——”  “爱谁谁,明天等你回北京我被你请吃大餐,这事咱另说吧。”  景川悻悻的还想说什么,我果断挂断电话——我急是因为刚才好像听到外面传来浊浊的开门声。  急急出来客厅,一看,果然——  夜已逾半。妻子林心灵归来。还有一行李箱。  “这么晚啊,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愣了一下,赶忙屁颠屁颠过去,殷切切帮着把行李提进来,我发现它有点重。  在玄关,林心灵抬脚把高跟鞋一甩,径直走进厨房找水喝,任谁都装不出她那副倦极了的样子。  我冁然笑问:“吃过饭了吗?”  林心灵不置可否,一连喝尽两杯水,走出来时才不无必要的回了句:“飞机上吃过了。”说着,人辗转进了洗手间,从水龙头下掬水净脸。  我尾随在身后,“累坏了吧,要不泡个澡,我去帮你放热水。”  “不用。”  “那要不——”  “不用不用!”林心灵挺起身,镜子里,她的双目带嗔,“你别鸡婆了行不!回一趟老家几天我妈就念个没完,你也像只苍蝇,整天嗡嗡嗡,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好好——”我话还没说完,林心灵跻身从我身旁过去。  “我睡了,没什么事别吵我。”她开的进的关的依然是客房的门。  客厅里,有两个我,这个点了根烟,一口一口的面无表情的啜着,想以此寻求慰藉,那个挂在背景墙上的婚纱照里,咧嘴在笑,笑我如今,蝇营狗苟。  坐回电脑前,我想继续被打断的工作,却再也不可能。  唉,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我开始走神。  窗外,月芽躲在云雾中,夜汹涌的黑,猖獗得可怕,这是今年的首个季节,为什么近来我总是想到艾略特的诗:风在门下面。  这真是多事之夜啊——外面门铃乍响。  大半夜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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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卤猪早安,卤猪下面没有了!哈哈  
  (二)  我提起精神去开门,敲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想找简律师,他在吗。”  “请问你是——”  “我叫肖菊。”那女孩嘴里嚼着口香糖,神态懒散,“——肖梅是我姐姐。”  “哦……”她和肖梅的下巴轮廓极像,难怪我乍一见她只觉得似曾相识,“你好,有什么事吗……来,先进屋吧。”  客人刚在沙发上一落座,林心灵突然从客房里开门出来,把刚才那个重重的行李箱拖进房间,关上门。  不一会儿,又开门走出来,进进出出时,我分明见她有些憔悴的容颜,惹人怜爱,可是我坐在那里竟然不敢言语半句,我深怕从杭州回来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的她又嫌我聒噪,我不知道这种诚惶诚恐算不算爱情。  林心灵见有客,竟能不忘礼数,寒暄过后甚至专门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过来,“来,小姑娘,喝杯水吧。”  肖菊坐在那心不在焉,也不说谢谢。  林心灵没有就坐的意思,而是在客厅迂回不断,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问:“丢东西了吗?”  “哦,没,没什么。”她的目光还迂回在客厅的边边角角,这厢有客人在,她决定先放弃找寻,“你们聊,我回房去啦,有什么需要就喊一下我。”  该礼貌时礼貌,该收心时收心,该回避时回避,林心灵如此识得大体,让我不禁侧目。  我望着客房又一阵怔忡,半天才匆忙收回心神,我轻声向肖菊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事吧?”  现在,客厅内只有我和她。  肖菊眼珠攒动,看上去很不安,“你能保证,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屋里那女的听到吗?”  我礼貌作笑:“放心,我妻子没有偷窥的癖好。”  “你,你妻子?”肖菊很吃惊,“你的意思是你结婚了?”  “是的。”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大约两个月前吧。”  “具体什么时候?”  我一头雾水,但知道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我选择作答:“1月27号。”  肖菊打了个冷噤,身子有些颤抖,突然很是急切地对我连珠炮问:“那1月4号那天的晚上你在做什么?!从3月16号这个日期你又想到什么没有?!”  我干咳了一下:“呃……对不起,请问这跟你今晚来找我有关系吗?”  “不……”小女孩摇头,矛盾的是马上又点头,于是有一撮刘海散落,遮住她额头上的那道深深的伤疤。  我们的不语,长达一分钟。  后来,她说:“其实我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姐。”  “你姐?——你是说肖梅?”  “嗯,在1月4号的那个晚上,我姐在那个晚上……”肖菊情绪反差极大,声音一直在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到最后甚至因为恐惧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得出,她在很努力控制着某种情绪。  “别着急,你慢慢说,1月4号那天晚上怎么啦?”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发生在我周边人的身上,我一直不知道这种遭无数人唾弃的事情竟然也会让人产生恐惧……真的……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我微微张着嘴,却没说话,受她影响,我的心跳竟然变快起来。  “不止是你,从来就没人知道,其实我的家庭背景有点……复杂,反正我平时是很少回到那个破四合院去的,我对那个该死的女人有多么厌恶透顶你知道吗!?……有那么几次,我都恨不得亲手杀她而后快!”这个年纪顶盛的姑娘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狰狞的面容沙漏出可轻可重的暴戾气息,不过她很快又把话题转回来,“有一天,我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我不得不回去向我爸要钱,其实,1月4号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就跟现在差不多,我一个人偷偷潜回家里去,当我蹑手蹑脚地进门,我马上闻到一股呛人的酒味儿,睁眼细看,果然,那个该死的女人摆了个‘大’字卧倒在沙发上,她还学男人打着雷声般的呼噜,睡得就跟一堆垃圾似的。不过我才懒得去理她,我从她身旁小心跳过去,一直来到我爸的卧室门前敲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好像没在屋里,我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我感觉有点扫兴,就在这时,我发现隔壁我姐肖梅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谁没个睡不着的时候呢,对吧,所以我当时还没有多想,我只是顺手从那个女人脚边捞了两瓶没被喝完的酒,就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了,我躺在床上一边喝酒一边等我爸回来然后向他要钱,结果两瓶酒都没干完我就累得睡着了……凌晨四五点左右,因为喝多了酒,我不得不上下床,摸黑去洗手间,路过我姐的房门外时,我发现我姐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
  “那么晚不睡,你姐在做什么?”  “我有点好奇,所以来到门外想偷听点猫腻,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声音!?”肖菊声音夺然压低,“——我听到她在房间里和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有人在你姐房间!?”我想到的,除去景川,别无他人。  “那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到处都很安静,连那个本来睡在客厅的该死的女人也不知道突然去了哪里,不过谁管她呢,她最好死在外面!不过即使这样,因为我姐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很小,就像在和谁说悄悄话,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一定有个男人在我姐姐的房间里!”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另外那个人的声音显得很粗矿,女孩子的声音是绝对不会这样子的!”肖菊的声音比刚才抖得更厉害,“而且,更奇怪的是后来我居然听到了我姐的哭声,这次不再是刚开始的那种刻意压低,我姐她哭了,而且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我也学不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害怕,我赶紧跑进房间,马上躲到被子里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我都没有睡着!”  我点了点头,“所以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  “不,刚好相反,1月4号那个晚上只是一个开始——”肖菊双眉紧锁,紧接着说:“因为那个晚上,真的是彻底勾起了我好奇心,我因为急切想知道我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之后连续几天我都特意回家去,我终于发现到了这个事情让人匪夷所思的所在:一连几天晚上,我姐的情况如出一辙,每天吃完晚饭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去,门从里面反锁,根本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每逢到了后半夜就会从房间里传出徐徐说话声,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二天天亮,最最让人奇怪的是:从头到尾没人进去,也没看到有人出来!”  我试着把景川代入那个男人的角色,更觉匪夷所思。“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可能是你姐姐在房间里看视频,你在门外所听到也许只是来自于某部电影演员在说话!”  “不!”肖菊矢口否认,“虽然我听不清里面到底在谈些什么内容,但我肯定那绝不会是播放电影的声音!”  我低头陷入沉思。  肖菊前面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开始,“不过这种事情难不倒我……我很快就想到一个偷窥到这个秘密的方法!”  我一抬眸,就看见肖菊从包里拿出一个土豪色iphone。  “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对,我把偷偷手机调成摄像模式,然后以借用一下BB霜的谎言轻易潜进我姐的房间,趁她没注意,我把已经调好拍摄的手机搁在房间某个角落,最后我小心退出来,我姐是不可能发现我做了什么的!所以——”肖菊看我的眼神,闪出黑夜里猫眼般的异光,“那天晚上,房门重新被关上之后,当我姐和男人的说话声音又响起来时,屋内内的秘密被我的手机全部拍下来了!”  我搓着手,有些局促的问:“你成功了?”  “你猜我拍到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你给我看看吧!”我朝肖菊伸手,行乞的德性。  原谅我吧上帝,我的探知欲彻底被勾起来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肖菊会如此爽快把手机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沉吟了一下,最后用食指点下屏幕上的那个三角号播放键,视频的走针开始滚动起来,刚开始镜头一直处于晃动状态,最后画面停留在某个平台上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一间颇为昏暗的闺房。  手机喇叭传出脚步声和关门声——是肖菊把手机偷偷放好之后走出房间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竖起耳朵,但是接下来,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镜头拍摄的都是同一些静物,因为没人去移动,所以都是拍在那里,很枯燥,没有人出现,没有任何变动。  我看得有些不耐,正想点快进,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了——昏暗中,我看到一个女孩的倩影。
  (三)  肖梅去年曾在所里实习过一小段时间,我跟她尚算不上熟悉,不过我还是很轻易的认出那个身影是她——视频里,肖梅进了卧室之后并没有开灯,而是让这种房间的昏暗延续下去,她徐徐走到桌前,侧对着镜头,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我继续眯着眼睛,还把手机拿得更近一点,期许能够看清肖梅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可是由于灯光和像素问题,只能看到她在书桌前做事情。  ——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  视频还在继续滚动着,喇叭又传出响动——肖梅开始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我这才明白肖菊在门外偷听时为什么会说听不清说话的内容,问题不在肖菊身上,而是因为肖梅不是在说话,或者说,说的话是一家之言,如果硬要去形容这种话最像什么,便是来自梦游人的无意识呢喃。  正当我匪夷所思时,画面里,肖梅的脸庞突然被某种突然亮起来光芒照亮半边,煞是可怖,而让我所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远远不止这些——因为肖梅接下来开始脱/衣/服!  没错,她脱了外套,扔在地上,脱/完外套后把衬衣也脱了,也扔在地上,不止……她把胸/罩也脱了,这次没有扔地上,而是放在桌上。  我的手有些发抖——此刻肖梅的上半身脱得一丝不/挂,正披头散发的侧对着镜头!  我这才反应过来:天啊,肖梅是在跟某个男人视频裸/聊,模糊镜头里那个熠熠发光的应该是电脑荧幕散发的光芒!  客厅里无比安静,我的呼吸忽高忽低,攥着手机颤抖越来越厉害,直到肖菊忽的把手机夺了回去,我一时半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肖菊像看一个猥琐男在看我,“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继续来说这件事情,首先,我姐为人我最清楚,实在难以想象‘视频裸/聊’这种事情会和她联系在一起!我肯定她是受到别人的威胁,在某种受迫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这么不自爱的!”  “嗯……没错。”  “你也这么认为?”  我生硬地点头,“因为我所知道的肖梅是个比较传统内向的女孩,一般情况下她对这种袒露不会做得这么轻易。”  肖菊鼓起腮帮子,“可是事到如今,只有先找到我姐,才能知道在电脑那头的男人是哪个混蛋!”  “嗯……”我反应慢了一拍——找到她?“你姐去哪了?”  “我姐失踪了。”  肖梅随景川一起去了内蒙古旅游,难道这事连她妹妹都不知道?我问:“我有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有听错,从1月4号,一直持续到1月26号,也许是受了网上那个男人的蛊惑,我姐在26号的早晨突然背上行囊,跟家里说要去远行,可是从那以后我姐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完全联系不上她!”  “怎么会这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肖菊一听说我的结婚日期会露出那种表情,原来肖梅是在我结婚的前一天失踪的!  这个事情比我预期的还要古怪,我又问:“那她走前就没和你们说什么吗,比如要去哪里……都和谁一起?”  肖菊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闪过几个念头,不甚鲜明,不,不对,这件事的古怪在于——按照这个时间发生的先后顺序,事情大体是这样的:大约在1月4号到1月26号这段时间,肖梅和网路上某个神秘男人通宵网聊(我对景川是否就是网络上的那个男的这个答案先作保留),并在1月26号的早晨肖梅离家出走不知去向,而景川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3月2号带着肖梅去的内蒙古,两者在时间上并不吻合啊……不过,我记得他们俩确认男女关系的时间是在今年年初1月份,到现在整好两个月,这点倒是说得过去,这件事到底和景川有没有关连呢?  肖菊见我露思考状,“你竟然在走神?”  我讪讪的,“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一些无关的事情。”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吗?”肖菊话中有话。  我心里很乱,已经无法揣度她还想说什么。  “在我姐失踪后,我妈天天到她房间里哭,想着都是我姐的好,我才知道我妈爱我姐比我要多很多,其实我有时候一个人来到我姐的房间,我自私的想,我姐如果就这样不会来了也挺好的。”她说的时候,目光是涣散的。  我对这个女孩越来越吃不透了,真想象不出她会和善良乖巧的肖梅同出一母。  “我一直这样想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姐姐锁在抽屉里的这本日记,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一定不简单!”肖菊拿出今晚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是一本可以设置密码功能的卡通封面日记本。  我没机会再乞讨,肖菊早一甩手把那日记本丢我怀里。  她的神情诡异,“打开它,密码是:0129。”
  我狐疑着伸手去按那排按键,蓦地警醒——这数字怎么会刚好是我的生日?  我不敢抬头与这个女孩对视,按下密码,翻开日记扉页,小巧而娟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字里行间,仿佛乖巧善良的肖梅就在眼前,待我把注意力放到日记的内容上,我发现这上面写的并不是日记,而是两行阿拉伯数字:  0.1  4.4  没了。就两个数字符号,小小的,挂在页角。  我觉得那一页纸前所未有的宽敞。我继续往下翻,又是两行数字:  56.23  4.4  那么,下一页应该也是如此,可当我翻开第三页,我却发现这一页的数字有三行:  1.45  1.27  23.67  只是不同的是,最中间的那个数字“27”歪歪扭扭,透露着写者情绪不稳的迹象。  我深呼吸,继续往下翻去,一页一页,尽数空白,再也没有任何笔记出现在那个角角。  “简律师,我把我所想的说出来,你看对不对,其他数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第三页上面写的那个‘1.27’恰恰就是你的结婚的日期,而我姐又是在你结婚前一天失踪的,你不要告诉我这两件事情都是巧合,老实交代,我姐的失踪是否和你有关!?”肖菊说到最后,越显直白,“我甚至认为,和我姐裸聊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我晕,“怎么会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肖菊冲我囔囔。  我都不知道应该给什么反应了,好在我的理智都还清晰,“肖菊,我敢手按圣经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个数字绝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和你姐本人的失踪也不会有关系!”  “你按月经我也不信,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好,那我推理给你看看你就明白了,我先问你,你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1月26号,早晨!”  “很好,就是说,这本日记在她失踪后她就没再碰过了,对吧?”  “那又怎样?”  “也就说,这个笔记本上的‘1.27’这个数字是她在1月26号这天或者更早之前写上去的,而我选在1月27号结婚其实当时很仓促,是27号当天临时决定把这天作为良辰吉日和我妻子到民政局领的证,这个事情在此前我没有来得及通知任何人,包括我最好的朋友景川,我们再说回你姐身上,也就是说在1月26号这一天,你姐肖梅是完全不可能知道我会在第二天的1月27号结婚的,所以她写下的这个数字不可能和我有关!再者,你仔细看看——”我把日记本摊开到她面前,指给她看,“我们知道,一年只有12个月,一个礼拜只有7天,一个钟头只有60秒,如果你说本子上的这些数字是表示日期,那么这个数字‘23.67’的‘67’又能表示什么?所以我想,你对于笔记本上这些数字是表示某个时间的猜测应该是错误的。”  肖菊缄默,不能反唇。  我猜测着说:“用心理学角度来讲,人若是刻意的用某些符号去形容一件物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意隐瞒,要么是这物事确实引起了当事人内心的恐惧,所以有一点你可能猜对了,或许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胁迫着你姐。”  “那会是什么东西?”  “不得而知。”我言辞清楚,以便她能把我说的每个字都听得真切,“肖菊,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必须慎重地告诉你这么个情况:你姐姐肖梅于去年在我们所里做实习,她性格偏内向,甚至可以说是自闭,大半年的实习时间也不短,可是我和她说的话甚至不超过一百句,半年后,实习期满,她纷飞,之后我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我和你姐仅此而已!”
  (四)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森,屋内到处一片沉寂,隐隐约约从窗外传来风吹草动声,也不甚分明。  我想这件事情是要告一段落的时候了,“肖菊,这样吧,你先回家去,这两三天我试着帮你找找,如果有你姐肖梅的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好吗?”  肖菊叹了口气,她看上去很疲倦,“那到底是两天还是三天?”  “我就这么一说——”  “几天?”  唉,还真是个孩子。  我只好说:“三天吧,三天后你来找我!”  “好,我还会再来的!”肖菊起身告别。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望着桌上的笔记本,肖菊不知是忘记了拿还是故意想把它留下来。  我把它再次拿到手里,翻开第一页,眉头又竖起来,整件事情不明白的地方有四点:  第一,肖梅在半夜到底和谁视频裸/聊?以景川的闷骚来讲,极有可能就是他,如果是他的话没什么说的,但如果不是,那事情就坏了——电脑另外一边的那个神秘的男人会是谁?那个神秘男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二,现在肖梅不是跟随景川在内蒙古约会吗, 那为什么这两个月竟然不曾和家里人联系?这是为什么?肖梅此举,多半是景川的主意,景川和她两人天天这样亲密无间的在一起,为什么不让她和家里人联系呢?  第三,也许我不该像个女人那么敏感,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日记本上设置的密码为什么会是我的生日?我和肖梅是真的不熟,她没有理由把我的生日日期设置成自己笔记本的密码,是巧合?  第四,也是最让人疑惑的一点,本子上的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是主人无聊之余的一种涂鸦,还是意有所指?  我信手拿来便签,小心在上面把这些充满秘密的数字写下来,然后对着它们,咬笔推算半天,却始终无果。  我把笔随手一撇,向后仰倒在沙发里。  唉,不想了,等明天景川回来再找他一概问个清楚吧。  我的目光终于又一次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让我站起身走到客房门前,我伸手试探性的握了握门把,门竟没有锁!?  我推开一条缝,往里看,床头还灯亮着,林心灵倚在床沿,沉沉睡着,躬着身子,睡姿像个小孩。  嗳,躺着就睡被子都不盖,我轻步进屋,帮她掖被子时无意见她面色忉忉,眼角带泪。  那一刻,我心里触动无名,想起,两个月前这个女子与我因为相亲际遇,一个月不到的相识时间,跳过相恋,直接闪婚,婚后我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我们的婚姻道路未来不知向何处去。  我悄立床边,长长叹了口气,俯身关了灯,这才闭门出来。  怀着七上八下的忐忑草草把明天普法课要用的PPT做完,已经凌晨五点,再也没有精力梳洗,倦极的我独自钻到卧室的双人床上去。  也许因为过了瞌睡时间,也许是因为抽了太多烟,我躺着翻身多次,皆不能安眠,只瞥见窗外的夜色太浓。  北京的深夜,很少人会抬头看月亮的。  我望着窗外,树叶凋尽,月亮好像游不动了,光怪陆离的城市散发着莹莹光芒,是蓝色的妖姬一朵,是我回忆最深处那间洗车房水枪喷溅出的水花。
  (五)  转天,我果然睡迟了。  一阵火急火燎的盥洗,我走到玄关换鞋,没想到鞋底却被莫名的东西黏住。我蹲下身,才见那地板上缠着我拖鞋不放的分明是一粒被人吃过了的口香糖——肖菊一味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的表情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呵,这小姑娘看来不只是缺少一点教养呢!  从桌上抽来几张纸,我蹲在地上扣那口香糖,正扣得起劲,突然,我发现在厨房墙角的旮旯处分明有根东西在闪光。  走过去,捻起来,我发现这是一根精致而细小的钥匙。  昨儿晚上林心灵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一定是这根小钥匙,她还在睡呢,我先收好了等晚上下班回来再还她。  匆匆出了门,我先赶往王府井,去了一趟事务所,又辗转坐出租带徒步地赶到在海淀区的顾问单位。  幸好,这家机关人员多众,事情冗杂,组织起来特慢,到了那里竟然没迟到,我在人满为患的会议室里哈欠连天的开始了讲课。  下午三点,培训结束。  景川即时打电话来说他回北京了,人就在附近,让我到单位楼下等他,这家伙看来还真的要请我吃大餐,正好我找他有事,就答应了。  五分钟后,他的车停在大楼门口。  “快快快!跑起来!这里不让停车的!”车还没停稳他就朝我一阵犬吠。  我急急迎上去,有了惊奇的发现,“嘿,川子你换新车啦!”  “嘻嘻!涡轮增压,前置四驱,排量2.0,市场价四十七万九千元人民币,就那样凑合着开呗。”瞧他那得瑟的样子。  我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正要一头钻进去。  他马上紧张兮兮地大叫起来:“嗨!你先把鞋子上的泥啊土啊的给跺跺!”  我白了他俩眼,一屁股坐进去。  在粉烂的阳光下,锃亮锃亮的大奔从小坡上滑下来,高调的汇入马路车流,景川一路哼着黄梅调,“臭小子,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你还真请啊,我昨儿晚上就跟你开玩笑来着,不用了。”  “客气个辣子!”  “哪是客气,我啊,一直是把帮你忙当做为自己积德,这样我以后的桃花运才会旺旺的!”  “哈,已婚男人还想三妻四妾?”  “不靠谱?”  “相——当——不——靠——谱!”  “呵呵。”我净挑不着边际的话说:“三妻四妾确实是有点多,嗯,其实如果老天要真开眼的话,给我随便再丢四五个女朋友过来就可以了。”  景川咯咯的笑,“那你家心灵肯定不止要罚你跪搓衣板了!”  林心灵?  我目视前方堵成一锅粥的车流,笑得跟崔永元似的,呵呵,呵呵。
  (六)  因为实在是疲于应付北京到处都便秘的交通,我俩最后选择在就近的一家必胜客解决午餐。  这家伙坐下后就开始吹牛,吧唧着嘴对我大说他的那吻。  “亲都亲了,看来景川君和肖梅的喜糖我们很快就可以吃到啦。”我咬了一大口披萨说。  川子在必胜客曰:“逝者如斯夫,八字一撇耳!”  他张嘴说之乎者也的时候,我又有新发现:“咦,你的唇怎么啦?”  ——某人的下唇冒出几颗泡在那里。  说起恨事,景川忽然亢奋起来,“一定是在异地水土不服,我今天早上起床一照镜子,哇——靠!这么大两颗,这要直接移屁股上那就是一痔疮,把我吓死了都!”  屁股?痔疮?我听到这两个词,眨眨眼,低头看着美味的披萨,又眨眨眼。  要死啊你?!  我深呼吸,抬头怒视——没想到这家伙正对着我撅着嘴在挤那颗脸上的痔疮,一下力,一撇嘴,有脓汨汨流出,再挤,脓水变成喷溅。  真作孽。  我没了胃口,把咬了一口的披萨扔回盘子里。  我扁着嘴说:“你慢慢挤,我去尿尿!”  嗯,去男厕所嘘嘘一般是不用大排长龙的,那天很邪门,当我到了那里,我看到有好几个男人挤在WC门口。  我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加入其中,只见一个中年女人着一身缟素,双膝跪地,堵在男洗手间门口中央,嚎啕大哭。  那声音,惨绝人寰,响在午间餐厅,显得境况诡异。  我慢慢从旁过去,却见那女人蓬头垢面,脸上鼻涕眼泪尽是,肮脏的左手手腕上戴着四只奇怪的白色手镯,竟然还是个旧相识——怎么会是她!?  那个女人哭得不依不饶:“呜呜呜……你们不要死了……你就算死了做鬼也要回来报仇啊……不要让那个妖魔出来继续作孽啊……呜呜……”  一定她的病又发作了,怎么这病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太可怕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有服务生过来劝阻,所有过往的人也都是看一眼就走,可见都是怕事。  那妇女清醒的时候本就不太认得我,现在泪眼模糊的,更加不可能认得了吧。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人流进入厕所。  站在小便池前,我还在优柔寡断:要不然把她送医院去,再怎么说——  没想到在这时,外面那女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骤然又凄厉的大声哭叫,害我尿得断断续续的。  这么恐怖,还是算了吧!  我立刻放弃参与这个事情的念头,拉上拉链,赶紧撤退。  回到座位,景川还在专心地挤脓。  我上去给他一拳,“快吃,吃完闪人!”  “你赶着去投胎啊!”景川还在挤,边挤边跟我装无辜,“我可跟你说啊,千万千万别怪我重色轻友,一会儿吃完了我就不和你一起走啦,哥们等会儿还要和我家梅梅去公园散步呢。”  我差点忘了正事!我凑到桌前,“川子,我问你,你和肖梅是不是私自同居了,然后她家里人不同意?”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每天这样爱来爱去的,家里人也没有不同意,肖梅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不联系家里人,你知道这事吗?”  景川怔怔盯着我,似,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我把话摆明讲:“昨儿晚上,大半夜的,肖梅的妹妹肖菊突然来家里找到我,说是肖梅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家里人都很担心,大哥您每天都在和她约会,她就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七)  “这个……这个她倒没有说哦。”景川若有所思,脓都不挤了,“回去我问问她。”  “是得问问她,你别和人家姑娘谈个恋爱,跟家里人反而闹得不愉快,知道吗?”  “哦。”  我的手其实已经伸到公文包里,最终我没把那本日记拿出来,也没有追问视频裸/聊的事情,我最终还是犹豫更多,我很害怕如果那个神秘男人不是景川,景川会不会很难过,肖梅是他的初恋,我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这样,但我的初恋是这样刻骨铭心,我很怕好不容易恋爱并且现在因为爱情简单生长的他突然在爱的道路上像我一样摔得遍体鳞伤不知道要怎么爬起,景川是我的恩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他开心。  景川突然变得不多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小心问他怎么啦。  他摇头,直说没事。  我和他相识也有几年了,知根知底,我不这么认为,“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事。”景川站起来,和我告别只用了三秒钟,“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我来不及拦住他,景川已经快步从大门跑出去,在他和我擦身而过时,我闻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奇怪气息,那是一股东西发霉的怪味,我生所未闻。  一偏头,橱窗外,景川的大奔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  我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巴望着外面大街上车马喧阗,路人行色匆匆。  北京的上空乌漆麻黑,风把路边的绿化带刮得摇摇晃晃,女人们路过时用手护着头发和裙子,远远的,有一对情侣站在风里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我还听到厕所方向徐徐传来的哭声,心烦意乱。  那个女人怎么还在哭,还在哭。  如果之后我没有被另外一件事情打断心绪,我多半会真的回头去寻那个疯女人——我是突然被橱窗外的一个背影吸引过去的——正确的说,应该是两个背影!  我看见的是,一男一女动作亲密地朝着和我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身材挺拔的男人。体态婀娜的女人。人头攒动的老街。  待我慌慌张张从必胜客夺门而出后,我还是很容易就从人流中找到他们双宿双飞的身影。  天啊,是林心灵没错!  那个高个男搂着林心灵一同钻进我们今年才刚买的那辆车,我瞥见她的半个侧脸,车子快速起步,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向东一拐,很快不见。  我孤立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呆望着那个他们消失的路口方向,良久良久。  直到有水滴把我惊醒,我沉吟回过神。  潇潇乱雨,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我的脸上,我站在一片冰冷之中,想的却只是那个同样都是扛着机关枪的男人凭什么你就可以搂着林心灵的那只手,那只手,那只手。  两个月以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和林心灵的婚姻如此不堪,在这个有雨纷纷的黄昏,分分钟有了答案。
  (八)  写到这里,忽然很伤感。  那天,我无意立刻回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只是沿着法华寺路踽踽而行。  如果在我鼻子上黏个红球,一定就是一小丑,一个招人笑柄的丑角。  我抽搐着下颌,对自己咧嘴笑出声。  夕阳西下,小雨纷纷,晚上的北京满目疮痍。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林心灵的报复,最后的我一头扎进了那家装潢豪华的足浴中心。  在温暖的包间,我把浑身湿透了的职业装换下,啜着热热的卡布奇诺,精神总算为之一震。  上门为我服务的女技师长相娇丽,热情地为我洗了脚后,让我趴到床上,她骑上来,中规中矩的在我背上的各处穴道按来按去——刚还以为这是个不太正规的地方,不过管他呢,我也没太所谓,反正都是在犯/贱。  我平时不光顾这种娱乐场所是因为身体的敏感带太多,我实在怕痒,外人一碰,甭管哪里,我先笑个死去活来。  可是现在趴在床上,我听着外面的尘世细雨纷纷,想到人生往常,念及婚姻别离,是我用再多眼泪也无法换回的不可能,我整夜都偷偷的哭。  年轻时候的陈年琥珀,最疼的了。  后来,等过很多年,再没有一场雨,困我在那里。  天啊,我又梦见自己回到那间洗车房里去了。  转天上午,醒过来。  什么也不管,躺在暧昧的光线里开始抽烟,抽很多烟。  昨日光景,历历在目,这样磕睡不醒的状态,只有在我一夜宿醉之后才会有,我甚至躺了大半天才想起差点误了的正事。  我探身在床头按响叫铃,早有服务生把烘干的衣服送进来,我连忙穿戴整齐,直接赶往中院。
  (九)  上午十点,我气喘吁吁地抵达五楼的审判庭,为我的当事人辩护。  这是一起绑架勒索未遂乃至杀人灭口的案件,此次二审,将决定当事人的最终命运,为此案,我已准备了相当的时间,辩护方案烂熟于胸。  可那天,我的心实在是乱啊,脑子只要稍一放松,出现的画面全部是那个高个子贱男搂着林心灵的那只该死的肮脏的爪子!  公诉人席位上的家属个个义愤填膺,而对方检察官是个老辣沉稳的中年人,审判甫一开始,其人一连罗列出八大条被告人在勒索过程中如何如何凶残的罪状,轻易赢得群众的心理响应,法官为此连续警告多次现场秩序。  人命关天,既然拿人钱财,必当与人消灾,我赶紧收了心。  在陈述我当事人犯罪之前的种种良好品德中我一一引用事实,又寻及证人加以论证,以一时冲动犯下不韪之错为辅突破口,又兼当事人作案时并无第三者在旁见证而强说作案如何凶残之说实在勉强为主突破口进行反驳。  最后,最重要,也最毋庸置疑的一点:我当事人是在事发的当天便自首投案——这也是我此次辩护的杀手锏。  一直到中午,法官宣布闭庭,等待审判结果。  没想到还未及从审判庭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女人跟一个年轻小伙子在电梯口向我双双跪倒,开口闭口求法官求律师的,只求放她老头子一条活路。  我断然不敢承受这个,赶忙把老人家扶起。  其实这之前,法官私底下向我透露这个案子的希望不大,诉讼案,从来都是有欢喜就必定有悲歌,今天我所做的不枉,其他的只能看天意。我和景川不一样,生活中我可以超级滥情,可是办案,我不掺杂任何情感,从不。  但是今天,我竟然悲天悯人的想要说点什么,当我抬起头,和老婆婆身边那个高个男人正面对视时,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天难谌,命靡常,这个家伙就是我昨晚看到和林心灵偷情的那个男人!  ——可笑的是,我刚刚千辛万苦想要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东西就是他爹!  我发了疯似的,狼狈的从中院夺路出来。  雨停了的北京,乱糟糟的,像一个礼拜没洗的头发。  受母亲遗传,我自小就没有距离的概念,我不知道50公里有多远,我不知道1000丈有多长,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对两颗并不相爱的心距离有多么遥远而不甚了然?有比从这里到朝阳区还要远吗?  我好像跟谁赌气似的,第一次徒步走这么远的路,踉踉蹡蹡的徒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林心灵还没回来,我坐在客厅,伸手把领带扯了去,甩在一旁沙发上。  电视没有开,屏幕是暗的,我坐在电视前——当我在看电视时我在看什么。  半夜,不知几点,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林心灵打开灯就被我吓了一跳,“你在啊,怎么也不开灯。”  我冷冷问:“去哪儿了?”  “噢……有个闺蜜今天生日,在钱柜庆祝了一下。”  “和谁?”  “就我们基金会的几个同事。”她进门后也不看我,动作连贯,趿着拖鞋走到沙发前,把包撂一边,转身又要进客房。  “我能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她不管不顾,进入客房,坐在床沿把黑色丝袜退下,又将头上的发夹耳环一应首饰去了,最后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四个白色手镯逐一取下,搁在床头柜。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见到那四个白色的环环摆在桌上,脑子里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她那双修长的腿,又轻易的让我把想去深究这种微妙的潜意识化为乌有。  林心灵知道我在,走回来,“对不起,我换一下衣服。”  我不放弃,“我想和你谈谈。”
  (十)  “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说吧。”林心灵关门未遂,我横手一推,把快被合上的门顶住。  我在门外,怒视门缝里的她。  她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我想操/你!”  林心灵大概被我的气势吓到了。  即使再难过,可是那个时候竟然曝出那种话,我自己也很惊讶。  我懒得弯弯绕,“你和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她说:“嗯?”  我说:“今晚又去见他了?”  她说:“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装什么蒜。”  林心灵缄默。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发颤,“我看见了,那个,搂,着,你上车的男人!”  林心灵表情惊愕,有若见鬼。  我说:“他妈姓陈,叫陈兰,他本人随他妈的……姓,他的名字叫做陈春水,他父亲叫做孟平,对吗?”  直到现在,我都深刻记着林心灵的表情。  我站在门外,咬牙看着,这个表情让人看了十分泄气,可是我的心,疼得鲜血淋漓。  我忽的转身,抄起一摞案卷,朝林心灵的脸丢过去,我的暴怒来得很猛烈,“要不是因为今天辩护这个案子,我到死我都不会知道,你背着我偷的那男人他妈陈兰是抽大烟的货,他爸不仅也吸大烟,还是个杀人犯!!你知道姓孟的是如何残忍的吗林心灵,你知道吗!……抽大烟没钱,先勒索不成,后杀人灭的口,不到十岁小女孩被她活活给虐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上个月接这个案子时专门查过,陈春水本人也没有正当职业,整天就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林心灵,你真的爱这种鸡/巴男人吗,他能够给你什么样的生活你不是不知道!”  “你别这么说他,他答应过我……他以后会好的!”  “林心灵,你有没有脑子!?你好歹也是半个研究生,我拜托你用脚趾头想想,这种人的话能信不!狗换千主一样吃屎!”  这个女人还想要一味逃避,慌慌张张的又要把门闭上。  我彻底被激怒,横手将门打开,我冲进屋,一把将她狠狠按到墙上。  林心灵被吓得嘤咛一声,她喘息时身体直打哆嗦。  我如同一只千手千足的蜈蚣精,攀附在她身上,缠住她,裹住她,让她不能呼吸,我慢慢摸索,用手掐她脖子。  我希图让你知道,你给的痛像这样。  我在耳边,哽咽着问她:“我记得,我们是今年1月4号相的亲,1月27号注册结婚,同月31号办的酒席,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连平常人的恋爱过程都可以忽略不计,我知道,从你嫁给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我,我们从来不会接吻拥抱更别说是做/爱,我们一点都不像夫妻,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她没有回答,被我掐得厉害,开始拼命的咳嗽,就像……她随时都要死去。  说真的,简锐,你爱这个女人爱到骨头里,可是这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即使她再好再好再好再好再好再好,你也愿意和她白头偕老吗?你真愿意吗?  我撒开手,摔门而出的时候,心里对自己说:去他妈的狗屎!  这种狗屁婚姻老子不过了,你爱滚哪滚哪去!
  (十一)  白天走了太长的路,晚上用了太多的感情,我被掏空了。  我唯一剩下那点力气,是到楼下小卖部买包烟,然后孤家寡人坐在小区大门边吞云吐雾。  怒火消尽,竟然又恬不知耻的怀恋。  当我精虫上脑的想起那次在星巴克相亲隔壁桌有两个猥琐男又高调又大声谈论性谈论419你耳根悄悄泛红的样子极美还有我想牵你却又伸不出的那只手时,我只想去死。  所谓之爱情,被所谓诗人艺术家形容得似是而非,但我以为爱情终究必然一定是被世人碎劖嚼烂了后一口吐到地上可你看到了依然忍不住会分泌口水的东西,谁也甭笑话谁。  我仰头,犯贱地数起面前的小区楼房楼层,我试着在众多灯火中找寻属于我家的那一盏。  林心灵也许在某盏灯下痛哭,就像那个晚上我在足浴中心床头灯下看到的那只死掉的昆虫。  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奇怪,家里怎么一片昏暗。  不应该的啊,我以为数错了,我试图重新数过,这时,有个男人出现在了我家小区前方的路口。  ——景川!  真稀奇,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那天在必胜客他告而速别,如今又贸然出现,我也是难得糊涂,就没好好想一下这是为什么,站起来要过去和他打招呼,没想到就在这时,林心灵先我一步从小区大门走出来,左右两边一张望,看不见我在黑暗里,她往景川的方向走去。  ——他们有约!?  我一个人,麻痹在促狭的角落,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只能巴巴地张望着那俩人像特务接头在阴暗的小路里不清不楚的交谈些什么,他们一直鬼鬼祟祟的说话。  所有的事情在一夜之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的智商不能在片刻之间得以想通这其中的关键:  肖梅的视频裸/聊、笔记本上的无厘头邪门数字、景川企图藏起肖梅、林心灵和陈春水偷情,而现在林心灵又和景川交集在一起!  我记得他们两个连着我们结婚那天总共见面不超过三次,为什么景川会和她相约在此!?  难道这当中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林林总总,就像有好几个圈圈,全部都圈到一起,眼花缭乱。  前面不远处的那根电线杆兴许能够隐藏得住我这个并不发福的身躯,我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往他们的方向靠拢过去,直到依偎在那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后。  黑暗中,我偷得半脸去看,这里离他们不到百米,路灯光线昏黄,虽不能细细看得清,却还是看到林心灵手里拿着一样让我致命的东西——肖梅的那个笔记本!  “东西呢?”  “我不小心把钥匙丢了,东西现在不好拿。”  “那你还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玩我?”景川的声音分明有点害怕。  黑暗里,林心灵肯定有笑,“你在怕什么?”  景川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林心灵叫住他:“诶!……虽然我拿不到那个,不过我找到了一本你肯定感兴趣的东西。”  该死!刚才一生气,我把那本笔记本连着案卷袋甩手往客厅一撂,虽然动作很帅,可是没想到却惹了大祸——林心灵把肖梅写的那本笔记本递给了景川。  我现在贸然出面阻止已经无法挽救,我眼睁睁看着那本笔记本被景川拿在手里,密码锁早被打开(昨晚我打开后好像忘记锁了),景川随手翻开扉页,他的脸色在黑暗之中变得十分难看。  ——难道景川明白那些数字所隐藏的秘密?
  龙哥加油更喔
  又要跟龙歌混个一年了,哈哈
  总是错别字。呵呵,咳咳
  很精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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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林林总总,就像有好几个圈圈,全部都圈到一起,眼花缭乱。  前面不远处的那根电线杆兴许能够隐藏得住我这个并不发福的身躯,我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往他们的方向靠拢过去,直到依偎在那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后。  黑暗中,我偷得半脸去看,这里离他们不到百米,路灯光线昏黄,虽不能细细看得清,却还是看到林心灵手里拿着一样让我致命的东西——肖梅的那个笔记本!  “东西呢?”  “我不小心把钥匙丢了,东西现在不好拿。”  “那你还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玩我?”景川的声音分明有点害怕。  黑暗里,林心灵肯定有笑,“你在怕什么?”  景川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林心灵叫住他:“诶!……虽然我拿不到那个,不过我找到了一本你肯定感兴趣的东西。”  该死!刚才一生气,我把那本笔记本连着案卷袋甩手往客厅一撂,虽然动作很帅,可是没想到却惹了大祸——林心灵把肖梅写的那本笔记本递给了景川。  我现在贸然出面阻止已经无法挽救,我眼睁睁看着那本笔记本被景川拿在手里,密码锁早被打开(昨晚我打开后好像忘记锁了),景川随手翻开扉页,他的脸色在黑暗之中变得十分难看。  ——难道景川明白那些数字所隐藏的秘密?  那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连面前的这根电线杆都变得不像电线杆。  他要走,林心灵拽住他不松开,“喂,你要去哪?”  “你放开我!”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或者你还认为你前几天去杭州的事没人知道?”  景川的表情扭曲起来。  林心灵说:“肖梅告诉你了吗?”  景川有着颤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心灵自说自话:“难道肖梅没和你说吗,其实袁崇焕墓就在北京,你根本不用跑到那么远的。”  “你放开我!放开!”景川怎么也甩不开她。  离我百米之外的两个男女,突然吵起来,我越来越害怕,他们随时都会走回来,我退为上策,我知道即使现在退一百步我也不可能够置身事外了。  因为情绪波动大,我的双手在身上四处扯抓,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摸到了一根钥匙。  ——是那个早晨,那根精细的小钥匙!  我回眸瞪着身后还在争吵的男女,我想起了刚才出自林心灵之口的那句对白:“我不小心把钥匙丢了,东西现在不好拿。”  接着我又想到那天晚上,肖菊吐在我家的口香糖,角落里这根钥匙,又及,林心灵从杭州回来的那个晚上那个颇重的行李箱。  ——原来,只要找到了这个点,所有事情是可以串起来的!  最后,我放弃继续偷听他们的争吵,而是趁着他们争吵之际,一人径直乘电梯上了楼。  火急火燎地进了家门,我直奔客房,很快我找到了林心灵的那只行李箱,可笑的是,我反侦察的职业习惯竟然在偷窥自己妻子的私人物品中发挥作用:我先看清行李箱的摆设方向位置等等讯息,最后心中有数后才把行李箱放倒在地,天助我也,箱子没上锁,我拉开拉链,打开箱子,满满的都是林心灵的衣物,林心灵心性素雅,所有的衣服也一贯都是花纹的浅色装,我小心把它们先挪到床上,一个小木盒出现在箱底。  长方形小木盒,很轻,拿在手里就像拿着一个艾派德,上面真的有个小锁眼。  应该是这个没错了!  我把它放到床上,从口袋里拿出那根小钥匙,在深深呼吸一口气后,我把钥匙伸进锁眼搅动,木盒盖“砰!”的弹起。  我有些紧张,深呼吸,把它翻开,让我的视线足以将内头的东西看清——是一张老旧宣纸。  除去墨味,纸张似乎散发出一股很怪的味道,我生所未闻……不,我记得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是在哪里呢?  越急就越想不起来,算了,林心灵随时会回来,现在时间紧迫,我解开纸上绑着的红绳,把纸摊开。  原来这是一张拓片,因字体墨水而就,通张为黑,我不能识别此拓片从何物所拓,只见上面四方框框内有字,均为篆体,并且形体稍显不同。  这是什么嘛?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续往下看,框框之外亦有一行字迹,已然有些法糊,却依然是篆体。  越看越觉得熟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像标点符号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满文。  奇怪,书以满文之物,恐怕不是这个时代的用物。  值得用这密码箱锁在这里的……古董?  林心灵多半是本来准备把这个东西交给景川,可是因为钥匙在我手上,适得其反,只得把肖梅的那本日记本做代替。林心灵是有意要约景川出来的,但从他们的谈话中林心灵好像没有要从景川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们最后的交谈甚至变成很无谓的争吵,这对于林心灵来说应该是一次没有意义的会面才对,林心灵却没有告诉景川实话而是选择继续赴约,也就是说,今晚,林心灵有必须见到景川的理由?如果有,这个理由又是什么呢?  想到肖菊偷拍肖梅的事,我学坏很快,我拿出手机把这纸张先拍下来——现在是没办法,可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查它。  不敢在客房思量过久,我赶紧收拾了,把东西物归原位,然后从里面出来。  林心灵还没有回来。  我心神不定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如坐鍼毡,我不断的怀疑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我无数次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月儿飘在黝黯的枯枝后面,好像窥探到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秘密。  ——————————  有错别字多包涵哈,是因为写完便贴,没一一校对的关系。  为了阅读的连贯,跟帖都会看,但就不回帖了。  愿你因为这个故事有所得。
  龙哥,这有盗墓的题材么。腐味,古董。超有看头
  @叶育龙
21:20:00  -----------------------  故事很精彩,再次支持下。
  (十三)  最近事多,被我抛诸脑后的事只怕不止一件,比如:今天是我和肖菊约定的第三天。  我是偏执的,正想得入神,谁来全不察。  忽然的,下巴一阵凉,一把菜刀架我脖子上。  ——林心灵没回来,肖菊却来了。  而且,没想到我不理不睬触动了肖菊的小宇宙——伊咬牙切齿地冲进我家厨房,待怒气冲冲出来,手里攥着我家的菜刀。  “看来有句话说得没错,任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您终于有反映啦!”  “你,你要干嘛?”  “我姐人呢?”  “什么?”  “三天期限的事,你忘了?!”  完蛋,我真忘了,忘得死死的。  “快说!不然我割了你的小/鸡/鸡,再把你那俏老婆先奸后杀,杀完再奸!”  我对重口味的东西反应比较慢,伊还以为是不以为意,一个纵身,脸已欺到我面前,这90后小女孩拿菜刀架人脖子,一脸习以为常。  我摆手不迭,“有话好好说啊。”  她很解气,“哈,是得好好说,我姐在哪!?”  “我,我还没找到她。”  “放屁!”  “我原本以为可以找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再给我几天,这次我一定帮你找到!”  “什么?上次说三天,现在又几天,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就是一小屁孩。鉴于脖子上的菜刀还泛着光,我没敢说,“请你再容我几天,这次我保证。”  肖菊下巴一扬,“我凭什么一再相信你?”  忽然门口有动静,林心灵终于还是回来了,见着这一幕,她当场愣在门口。  余光中,我见到她的面色憔悴,像玉碎。  那一瞬间,我也不懂为什么开口答的是:“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你不信,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伸出手,对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抬眸,对着肖菊,露出嗜血的表情。  被定格在同一个画面里的三个人,想到死亡,我唯一的遗憾也许只是爱情圆缺不定,人生悲欢离合无常,偏偏我二者从劣。  我又笑了,像小丑笑得那么开心。  “神经病!”肖菊骂我一句,而且大发慈悲不戗杀我,还把菜刀留下,她转身离开,只影像谁去。  林心灵杵在门口,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下楼而去。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被丢在一旁的菜刀,信手拿手里把玩。  刀,真是好东西,吃西瓜用它,切生肉用它,自尽割脉也要用它。  见我菜刀在手,林心灵面色更是难看。  我想到肖菊刚才那句任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话,我又戚戚然笑起来。  小丑笑了多久,林心灵就在门口站了多久。  我有笑:“站在那里做什么?”  林心灵往前站了一步,不敢靠近我。  我又笑,“哼,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童话诗人顾城,我保证我不会做出《闪灵》里的情节。”  “简锐,你别这样……”  “你要我怎样?”  林心灵垂下眼睑,偎紧门框。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牵她微颤的手,把刀子给在她手里。  “我以为你是一个贤德明理的女人,直到今天,我都不认为我错了,我所犯的第一个错误是见你第一次产生了悸动就马上片面的断定我是你的你也会是我的,很多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一点节制性都没有,原来我也不过如此,我们的婚姻弄得这么贸然而草率,我作为始作俑者,所受一切都是活该。从今晚开始,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将来。”  她听我这样讲,目光与我相对。  我和她,从来没有这样近在咫尺过。  一定会有人怪我做得太假像演戏——我忍不住伸出手,勾起她下巴,又过分煽情,拿手指轻轻挑开她的长发,我用力看着她白皙的下巴下边还留有我多么狠心的掐痕。  那一瞬间,一股热流涌上来,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再毫无裨益的去追问她林林总总,近来我味觉变得敏感,与她擦肩而过时,我第三次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
  Ding  
  顶  
  (十四)  从家里出来,我径直乘电梯下了楼。  这座城,不论白昼,雾霾总是散不开去,极妖魅,像梵高的画,阴郁,透不过气。  这个点,街上荒无人烟,显得格外空荡,出租车从我身边徐徐开过去时,司机会按响喇叭试探。  我双手插裤袋,空缱绻,像个无处安居的北漂,在街头惫懒闲逛。  一下子明白。  在这,失去爱情,我就什么都没了。  我好累,想要片刻休息,就随便找了一家慢摇吧落脚。  开了瓶乔治五世,加冰,兑绿茶,我半靠在卡座里,自斟自饮。  一眼望去,射灯摇晃闪烁,喧嚣的世界不成体统,食客们都对这种夜生活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我说服自己别再不开心,我也要这样!  后来喝到微醺,我已然记不得谁人过来与我同坐,谁人与我嬉笑怒骂共同语言,我更加记不得最后谁人把我带出了永远人声鼎沸的地方,当我恢复意识,我已经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某家酒店门口。  真的有一个性/感的妖/娆的女人被我攥在手里,她的胸是没林心灵的大,但她的手至少不像林心灵的那么冰冷!  每个男人,一旦放纵,就不会是朝花夕拾的事。  我不能。  也不敢!  可是当我把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的一个人扔在酒店门口,独自踉踉蹡蹡又回到冰冷的街上时,我一想到林心灵,心里那些个草泥马啊万年恨啊什么的都愤愤不平汹涌而来。  草,身边又不缺爱,做个鸡/巴死情种又有谁来可怜!  所以最后,当老子看到那个LED广告牌在漫长小巷深处莹莹闪烁并不十分惹眼时,我又一头钻了进去——为什么要说又呢。  在包间换了衣裳,我刚躺好,女服务生就抱着一大木桶水进来。  热腾腾的水汽从桶里氤氲而出,让我看不清蹲在脚前的那个女服务生的脸庞,她轻声轻气问我水温合适与否,脸上毫无嫌弃之色。  我以花钱收之桑榆,没有放屁,但很放松,放松着放松着,我慢慢失去所有的知觉。  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销磨。  又做梦了。  为什么最近每次入眠,我的灵魂都不受控制地回到那里?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里,到处都是水,洗车房的生意非常好,跛脚的监工最热衷于抓偷懒的人,于是我举着水枪,整个晚上都在不停的洗,我的脚我的手都被水泡烂了……  半醉半醒间,我下意识地找到手机,按开通讯录,想要找到林心灵的号码,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很慌。
  (十五)  翌日,我逐渐清醒,两边太阳穴很疼。  这是哪?  宿醉一夜,浑身乏力,我艰难从那个粉红色床铺下来,这是一间清洁雅致的闺房,有阳台,阳台有雪兰,周围的四合院腐败不堪,单那雪兰绿得像江南。  对于昨晚的记忆只到慢摇吧,喝着喝着,之后,零碎不能全记。  我俯身找不见男士拖鞋,只好趿着一双小很多的红色棉鞋,绕着这间胭脂味清淡的小套房转一圈,我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一阵发呆,我时不时地闻到自己身上夹带着某个女人的陌生香水味。  近来我总是囚惑于各种味道,是我多疑了吗?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等会儿女主人回来我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跟她追忆并不值得怀恋的昨晚,毕竟我那么难过。  我匆忙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把鞋子和外套穿上,急急要走,这时我发现在书桌上有一样我感兴趣的东西——相框。  我却步不走,来到书桌前。  有个女孩站照片里,谈不上多有气质,年纪很好的她羞怯的搭着那栋古里古气的建筑,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而就在那个相框旁,还立着一本日历,上面每一页都用手写标注着各种日程工作表,今天的那张页码上标注着这样几行娟秀的字:  1.老板女友生日,打扫客厅,打电话让花店下午四点前送999朵康乃馨到老板家√(这行的后面打了一个勾,应该是表示此项任务已经完成的意思)  2.离目标只差482元咯∧_∧  我欢喜认真生活的人,因为心头一热,我从整夜都没有被人翻动过的钱包中拿出5张红色,用相框压着,忍不住又在笔筒里抽了根笔,在第二项日程表的后面也相应地给它打了个勾,并附一句四字:谢谢照顾。
  (十六)  从那个陌生住处出来,我直接打车到事务所。  每周一次的例会结束后,同事们各自散去忙自己事去了,可是我在办公室空坐半天,却怎么也陈不下心工作。  看着手里打印出来的文件,合同上的每一条明细都让我热泪盈眶,我就这么一直愣着,直到最后一次手机铃声真的响起来,我发现不是错觉的时候,心里又徒生矛盾,我亲眼看着手机在桌角震动着,直到最后安静下来,林心灵的名字在手机屏幕变暗后,再也看不见。  我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很难过。  经理办公室忽传来响动声,我走进去就见周姐在忙着收拾景川的办公桌。  我笑着说:“周姐,这么勤快呀!”  周姐正拿着鸡毛掸子站在椅子上扫高处的文件柜,“景总后天要回来上班了,为了这个季度的奖金,我要卖力不卖身!”  我继续搭讪着问:“呵,川子回北京不是好些天了吗,怎么后天才上班啊。”  “唉,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呦!”周姐最八卦了,每次跟别人说小秘密都要加这个前缀,“明天可是景总准老婆肖梅的生日,我猜他是要忙着张罗,准备给肖梅一个大惊喜!”  “是不?”  “真的真的!你们老说肖梅在所里实习时有多内向多自闭,其实背地里她跟我关系特好,今天她生日,所里只有我知道!”周姐表情得意。  “这么说,你们平时还挺常联系的咯?”我故作试探。  “刚开始联系比较多,那个时候她老是跟我说她喜欢上一个人,又不敢表白,我就想她这么漂亮,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一般,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我们景总……”周姐说着自己又憨憨解释起来,“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景总哪里不好啊,嘿嘿——”  “那最近这一两个月你们还有联系吗?”  “最近就没了。”  “哦。”  “正常的啦,人家现在顾着谈恋爱,哪有闲功夫搭理我们这些个。”周姐翻动文件的手忽然停了停,想起什么,“倒是有一次,她大半夜莫名其妙的给我发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  “怎么说?”  “也就芝麻绿豆的事,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古代人,好像姓袁——”  “袁崇焕?”我想起那天,电线杆偷听事件。  “哈,你咋知道啊?那邮件我隔好几天打开邮箱才看到,我还纳闷了半天。”  “那你怎么回复她的?”  “非常简单,我直接回——”周姐的四川口音又来了,“我不晓爹!”  我还想继续问,前台小谢敲门进来,说有人找我。  有人,找我?  我回到办公室,吃一惊,吃了一斤,我真的没想到林心灵会亲自找到所里来,“有事吗?”  “我,我想——”  “如果你想跟我谈……那个人的事,免了。”我在旋转椅上坐下,态度生硬。  林心今天难得素颜,看上去憔悴得很。  我懒得说话,把面前的文件扔到办公桌的那一头去,林心灵向前一步,当她低头看到文件最上面最大字最粗的那一行:离婚协议,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十七)  林心灵说:“你要离开我?”  我强调道:“是,你,要离开我。”  我们两个第一次对视不语超过一分钟。我超想就此沉沦。  我咬了咬牙,探身从笔筒内取笔,“要是你同意,就在上面签字吧。”  她跟不上话,忍住情绪,但摇头。  “你放心吧,我始终狠不下心,我不想追究这个结果责任属谁,不走任何法律程序,这份协议书上每条都是对你有利的,我们离婚后,房子给你,财产给你,那辆按揭的车子你可以继续开,不过余下贷款你得自己还,这几天我找个时间把它过户到你名下,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你做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林心灵,我们的婚姻关系……到此为止。”  她眼泪掉下来,哭花了那张脸,我知道她哭不是为我,所以心里反应无多。  可是林心灵却说:“这些我都不能要……”  “可以!”我像是被戳中伤口,声音夺然高了七分贝,“如果你觉着那男的能养得起你,你净身出户我绝不拦着,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了!”  办公室门外的隔间一个个都站起来,朝这个方向边窥视,议论纷纷,叽叽喳喳。  林心灵涨红了脸,背过身,想要去关门。  我在身后不无嘲讽,“不用关门,既然做了就别怕被人笑话。”  林心灵还是把门关上,并且反锁,我没立刻明白她是什么个意思。  林心灵重新站回来,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住,“你的钱我都不要,但是……你能现在借我点钱吗?”  “你几个意思?”  “我就是想问你借点钱。”  “林心灵,你真他妈的可笑,你现在跟我签了离婚协议,我的钱都是你的,你先跟我说不要,然后要向我借钱?!哼——”我咧嘴作笑状,“你脑子进水了吗!”  “反正你给的我都不能要,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但我现在真的需要点钱,我求你借给我。”她哭得很厉害,一直在抽搐。  我不觉得她是因为我们俩走到这一步而伤心,我隐约猜测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多少钱?”  林心灵答:“二十……二十五万。”  我警觉道:“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林心灵用手拭泪,思索半天,方说:“他在医院,医生说要二十五万的手术费。”  哈哈,天理报应!!!  我双手合十,感觉到好戏正在上演,我真的不好奇那人为什么住院,我只是幸灾乐祸的想找点东西来助兴:“你觉得我会借吗?”  “——你会的。”  “你就这么了解我?”  “嫁给你后,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呵。”我有点口无遮拦,“我哪里好了,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林心灵咬唇,以一种女人被男人调/戏有些嗔怪又怨念的特有表情瞪了我一眼,我觉得这样的她最性/感,可笑的是,我想要亲/吻她的时候我们之间隔着一份离婚协议。  很久,她才苍白的说:“你心地好。”  我继续幸灾乐祸,“真对不起,我的心不仅不宽宏,还很记仇,它坏死了。”  “简锐,你先借我钱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摇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但我知道那很难,难到二十五万也买不到一克拉。  “好……”她淡淡的说:“我给你。”  “嗯?”我没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她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难过的是,林心灵原来不了解我,她知道我是男人,她以为我真的和所有男人一模一样——  接下来,林心灵把包放下,眼神幽怨的看着我,再接下来,她脱掉了那件米黄色针织衫,再再接下来,她伸手把小衬衫的扣子第一颗解开,再再再接下来,她解开了第二颗……
  (十八)  我脑子“嗡”的一下有点失明,直到最后我的目光重新调焦,林心灵清楚的站在我面前时,已经……全身一丝不挂。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刚才要把门反锁上。她早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轻易借到钱,她早就决定要为那个男人奉献她自己,她知道我喜欢她的酮体,她知道我喜欢。  春天里的人都是容易发春的吧,我三生有幸,死不足惜,弄得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在我面前脱/衣/服。  她朝走过来,她近在咫尺。  她牵起我冒冷汗的手,她把我的手放到她白嫩的腰上,她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我坐着,眼泪轻易就夺眶而出,是因为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是的,我的妻子为了另一个男人正在向她的丈夫兜售自己的身体!  我面前的林心灵在泪眼朦胧中,模糊起来。  这种痛,可以疼到骨髓里去,这样形容不要太简单。  我硬了——全身僵硬,妒火油然,我一把甩开她手,“我不借!他妈的爱谁借谁借去,反正我要亲眼看着他去死!我要看着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傻逼男人下地狱去听阎罗王解释为什么他就活该落得这个傻逼下场!”  林心灵哀哭:“简锐,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滚!给我滚出去!”我把桌上一摞的资料夹全部掀翻在地。  我很有冲动,想直接打开门,让所有同事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气得直发抖。  林心灵不停的哭,向我借钱去救那个傻逼男人。  人的嫉妒心太可怕,有时候会淹没未泯的那点良知。  “好,好……好!”这几个“好”字是把我变成衣冠禽兽的催化剂,我摆出一张银行卡,“林心灵,这里头有三十万,可以全部给你,但有个条件……晚上我在酒店开好房间,你来找我。”我咧嘴作笑,第二次露出那副嗜血的嘴脸,“我这个人非常传统,我不习惯在办公室里做/爱,太刺激了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其实不止是林心灵,我都有点不认识这副嘴脸的自己了,我怎么会变得这样坏。  林心灵在我身后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回去,我则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窗外又阴又闷的城市,像一团死灰复燃的脚气。  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突然很想看看那个我爱的人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我对着镜子说:“我跟你去医院。”  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我们径直来到陈春水所在的病房,事情比我预料的严重得多,陈春水躺死在那张白皙的床上,头上四肢关节都绑着白色绷带,奄奄一息。  我想,如果有人放个屁熏他一下,他肯定就死了。  站在病床前,第一次以比他更高的海拔俯视他,我承认我是那个最想放屁熏他的人。  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林心灵:“看上去还挺严重,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从楼道里的楼梯摔下来,大夫说脑部必须动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我心里一咯噔:昨天晚上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秘密和景川会面,这个男人从楼道滚下来,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在一个晚上,别告诉我这又是巧合。  于是我很容易的提出关键性的疑问:“从哪里的楼道口摔下来的?”  林心灵眼珠攒动,“就,就一个普通的小区。”  我咄咄逼问:“有多普通的小区?”  也许躺病床上的陈春水装死,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奇怪的有了反应,嘴里喃喃发出鸭禽声,手弓成鸟兽状——他本身就不是人,难怪都是些畜生反应。  “医生,医生!”林心灵做足了应景,三步作两步跑出去叫人。  我愣在一旁,低头瞪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陈春水肯定没死,还想装神弄鬼吓我,眼皮子睁那么大,瞳孔涣散,嘴里净胡言乱语:“鬼……有鬼……女鬼!……女鬼!”
  @叶育龙 56楼
19:30  (十八)  我脑子“嗡”的一下有点失明,直到最后我的目光重新调焦,林心灵清楚的站在我面前时,已经……全身一丝不挂。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刚才要把门反锁上。她早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轻易借到钱,她早就决定要为那个男人奉献她自己,她知道我喜欢她的酮体,她知道我喜欢。  春天里的人都是容易发春的吧,我三生有幸,死不足惜,弄得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在我面前脱/衣/服。  她朝走过来,她近在咫尺。  她........  ------------------------------  终于更新了
  养肥再杀  
  @叶育龙 56楼
19:30  (十八)  我脑子“嗡”的一下有点失明,直到最后我的目光重新调焦,林心灵清楚的站在我面前时,已经……全身一丝不挂。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刚才要把门反锁上。她早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轻易借到钱,她早就决定要为那个男人奉献她自己,她知道我喜欢她的酮体,她知道我喜欢。  春天里的人都是容易发春的吧,我三生有幸,死不足惜,弄得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在我面前脱/衣/服。  她朝走过来,她近在咫尺。  她........  ------------------------------  @140216abcd 57楼
15:23  终于更新了  ------------------------------  坐等更新
  叶子还在吗,咋又不更了
  25号前后更新。怠慢了,对不起。  
  叶子啊
  (十九)  我俯身下去,试图拆穿他的把戏,没想到他又一次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我又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我所有的神经中枢突然在一刻之间被唤醒:  这股味道我曾经在景川身上闻到第一次,在林心灵身上和她行李箱里的那张老宣纸上分别闻到过第二次和第三次,紧接着,今天早上我在那个陌生的寓所闻到第四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闻到是第五次!  最近这股刺鼻之味道总是如影随形,意味着什么呢?  医生护士撞门进来,开始对陈春水进行抢救,我和林心灵在走廊外等待。  有一种奇怪预感慕名而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主治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和林心灵在旁边交涉着。  那个男的死不死我才不关心,我坐在一边的靠椅上没心思听,只是独自苦思冥想,有些东西光靠想是很难琢磨出什么名堂的,我的思路越来越乱。  直到林心灵重新站在我面前,“简锐,你把钱借给我吧,医生说他必须马上手术,不能再拖了。”  我仰头望她,望着我的她,“你当真做好决定了吗,为了救他,晚上你真的要和我去开房?”  我说的时候,声音如常,站在一旁的医生护士都听了去,果然引起一阵骚动。  林心灵脸又红了,喏喏的低头应着:“嗯。”  我把银联卡颤抖着递到她手里,这些话其实没必要说的,我又要说:“卡里面这钱本来我是计划着咱俩婚后用,甚至将来留给我们的孩子用,只有这么多,现在都给你。”  我的话,也许是侥幸触及她心,她睁大双眼,烁烁看我。  不该说的说了,该说的也一定要交待,“那晚上八点,我们酒店见。”  离开骚动成一锅粥的女护士,从医院出来,天气突然变得恶劣,沙尘很大。  我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风从四面向我包围,我瑟缩很紧,只觉好冷。  我双手抱臂,冲进萧条的大街。  最近我总是想起那时候刚刚毕业漂在北京的日子,那时的我无所依傍,不管去到哪里都吃闭门羹,后来在洗车房艰难谋生时认识了景川,他对我无条件借钱接济,带我入行,领我四处出差,又帮我考上律师执业资格,我第一次开庭的那个晚上,他不厌其烦为失眠的我讲解把关,景川的知遇之恩是我在这个城市收获的第一份温暖。  本来决定去找他,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可是现在更想和他对饮百杯只言断肠。  我打着一张扑克脸来到景川家门前,抬手正要敲门,我赫然发现那门是敞开着的,细一看,这门上的锁头歪七扭八,像是经过一场极大的浩劫。  我侧身进去,客厅狼藉成野,一女孩正蹲地上收拾。  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轻咳一声,那女孩站起来,“你……好?”  我们同时认出了对方。  “好久不见,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  “你怎么在这里?”  “噢?”陈毓捋了捋刘海,显得有些尴尬,“我,来这做家政服务。”  我识趣的转移话题,“景川不在吗?”  陈毓摇摇头,“他刚走。”  我小心跨过脚下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发生什么事了,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陈毓道:“不是很清楚,这还是今天早上公司临时安排我过来收拾的。”  这么说的话,是昨晚上的事了,“家里遭贼了吗?”  “嗯……好像是。”她也不确定。  “报警了没?”  陈毓摇头,说的话没个重点:“没有,景川好像没有要报警的意思。”  “为什么?”  “我不知道的。”陈毓用手扣着手里的破抹布,我问一句她答一句。  我独自在房间里乱走乱看,乱糟糟的客厅让我一下子也失去了方寸,这场浩大的洗礼——有人想从这里找寻什么?  我小心跳着步,避开地上的杂物,来到客厅中央,呼呼,真过分,就连厕所墙上的镜子都打破了!?  我目光继续游弋,这里能瞥到厨房一角,餐桌上摆着几盘菜,两副碗筷工整地摆在餐桌的对角……两副碗筷?  当我把注意力放在碗筷的数量时,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念头,我又回头盯住门口玄关处,同样的,地上拖鞋有两双,一男一女。  ——看来肖梅和景川真的同居了。  我走回来,又唐突地问:“景川现在是不是和一女的住?”  陈毓摇头:“我不知道的。”  我问:“你就没见过有其他人出入这个家吗?”  陈毓还摇头:“没有。”  我狐疑盯着她。  陈毓赶紧向我摆手解释:“我来这里做兼职,平时一个礼拜来一次,收拾两个小时的家务就走,所以我真的是不太清楚。”  我不甘心,“那平时景川的衣服是谁负责?”  “哦……他换下的衣服都放着,等我来了再洗。”  “有洗到女人衣服吗?”  陈毓摇头,又尴尬的怪怪的用手扣着手里的破抹布。  不好再为难她,我兀自辗转来到洗手间,洗手台上,或刮胡刀或男士洁面膏,女人生活过的迹象一点没有。  正有点不甘心——房间!  如果肖梅有在这里住的话,房间一定找得出痕迹。  所有的门都被窃贼给撬了,到处敞开着,我转身又来到卧室,发现不能如意——卧室门的锁是被人撬了没错,可是很明显,在烂锁的上方又被人临时系了个搭扣锁着。  奇怪,所有的房间都任它大江东去,为什么唯独这个卧室把门锁?  我不敢太用力,小心的用手推了推,门已经没办法关得很严密,从细缝中门开处,悠悠飘出阵阵康乃馨的花香,那花香不甚清纯,又隐隐约约的交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可是却让我闻起来心神颤栗。  屋子里是什么?  我很害怕,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二十)  从景川家出来,我独自走到楼梯口打电话,“川子,你在哪呢?”  “哥哥在外面吃饭ing呢!”景川声音一如既往,我一直担心他那天晚上看了肖梅的那本笔记会有想法,看来是庸人自扰了。  我问他:“我现在在你家,我问你,发生什么鸟事了,你家怎么变成那副鬼样子?”  “甭提了,踩到狗屎了,昨儿晚上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贼贱人给洗劫了!”  “抓到人没有?”  “哪那么容易。”  “那你还不赶紧报警?”  “我看了一下,好像也没丢神马东西,就算了吧,报警很麻烦,而且我这么帅,是最怕麻烦的了。”  晕,帅不帅跟报警有半毛钱关系。  我继续苦口婆心劝:“我觉得报警比较好——”  “这你就不用管啦,对了,我正想跟你说个事,那个姓罗的,呃……就是你家老婆林心灵的妈妈的姐姐……应该也可以算是你的二姨对吧!”  “你是说罗秀玉?她怎么啦?”  “梅梅不是今天生日嘛,我在酒店搞了个烛光晚餐,两个人本来烂漫得要死,也不知道林心灵的二姨罗秀玉忽然从哪里冒出来,跟鬼一样,穿着一身缟素,冲进酒店拽着我连哭带闹加上吊,你这所谓的二姨好像以前见过我,别人她不找,偏偏来翻我茬,还骂我是神经病……”景川义愤填膺,越说越气喘,“简锐,我要不看在咱俩关系杠杠的,看我不报警灭了她!”  我急了,“你别啊!千万别报警!罗秀玉一直有精神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一精神病人计较什么呀!还有,你让酒店的员工也先别报警,我马上过去!”  罗秀玉是有精神病史,可是去年一整年一直是相安无事,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发病这么频繁,上次我和景川到必胜客吃饭在男厕所看见鬼哭狼嚎的女人就是她。  我挂断电话,冲到电梯口,急死人了,电梯停在一楼怎么都不肯上来。  我忍不住一句国骂,转身冲进楼道,时间紧急,走楼梯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楼道很暗,整个人急速往下冲,两个台阶三个台阶大概一下就往下熊跳,惯性太大,某个动作没把握好平衡,我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球滚下楼,总算手脚麻利抓到了扶手,被一惊一吓,我站在原地喘息不止。  楼道的灯被我的大动静惊亮。  此时,在我面前的墙壁上,大大方方的书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小心滑倒。  这里长年一片沉寂,绝少有人走。  这几个字赫然出现在这条荒凉的楼道石灰壁上,让我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我心戚戚的前后扫视一阵,未发现有任何人在我附近出现。  难道是我多疑了?这个地方经常有人摔倒?  我低头一阵瞎看,还真发现有异样,在我脚下往下几个楼梯石阶上,蔓延着一行歪扭的血迹,我更是胆寒,缓缓蹲下身终于把在拐角处的那只断了脚根的平底鞋看清,那只鞋化成灰我都认识——真是巧啊,我记得陈春水也有这么一双鞋!  等等,我怵怵然的仰头看着楼道口方向景川的家……这不是巧合!  “从楼道里的楼梯摔下来,医生说脑子要动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从哪里的楼道口摔下来的?”  “就,就一个普通的小区。”  “有多普通的小区?”  “……”  我想起了医院里,林心灵的闪烁其词,我盯着眼前的这只破了的鞋、墙上的字、石阶上的血迹……那件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自由组合,纷纷找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那天晚上林心灵受陈春水所托,利用肖梅的日记本把景川支开,景川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使得陈春水很轻易地撬门进入景川家,我不知道陈春水要找寻什么东西,最终有没有找到,可是就在陈春水从景川家夺门而出的时候遭到天谴,陈春水整个人从我现在站的这个楼道滚了下去,导致现在生死未卜,之后林心灵心有所感,出于善心特意在这个楼道墙壁上写上这么几个字!?  我为自己设想的这个可能性感到恐惧,我后知后觉,发现人与人之间的阴谋论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二十一)  匆匆下楼,拦了辆的士,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景川说的那家酒店,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堵在酒店门口,人声如人生之嘈杂,可是混在当中罗秀玉的尖叫依然非常尖锐。  几个保安不可能让步,扯住罗秀玉的白色衣裳,推来推去。  罗秀玉一味大哭胡闹撒泼嚎叫吐口水,疯得很专业!  我挤进人群,交涉了半天,再三保证,保安终于答应只要把人带走,就不再追究。  我把一身缟素的罗秀玉连拉加拽的带离人群。她的手腕斑驳,不能再瘦。在路边一家小饭馆吃饭,她狼狈的吃相更是让我看得心里直泛酸,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在这座城市除了林心灵一个亲人,可谓一无所有,可惜她是一个无底深渊,无法填满。  趁着她吃饭看上去还比较正常人,我苦口婆心劝:“二姨,以后你别再去那种公共场合闹了,知道吗。”  罗秀玉用筷子捞起一大波面,一口吸嘴里,不知有没有在听,“小锐啊,还是你对二姨好,心灵那没良心的,我要是哪天也死了她都不关心。”  “怎么会,她这几天忙,其实她也时时会想起你。”  “切!那没心肝的,兄弟姐妹都死光了也没见流一滴眼泪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亲戚的。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锐啊,你对二姨最好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好孩子!”罗秀玉又开始说胡话了,“二姨偷偷告诉你,你要防着点,你身边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妖怪!”  “二姨!”我嗔怪道,“别瞎说!”  “你别不信,刚才你那个叫精穿的男的朋友……”  我纠正:“景川。”  罗秀玉很情绪激动,唾沫钉子边说边喷,“管他呢,那家伙一神经病,你想啊哪有人会自己跟自己说话的!还有还有,以前还老跟你们家往来的那个叫啥——”  我把面往她跟前一推:“好了,二姨!你专心吃你的面吧!”  待罗秀玉吃饭毕,我亟亟把她老人家送回了住处,扔下几句应付式的唠叨后就要匆忙离开。  促成了当天晚上后来那个噩梦的发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对有精神病史的罗秀玉当时做的事情或者说过的话留心,因为我一厢情愿的觉得,精神病人说的话都是带病的。  还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按照约定,林心灵晚上必须和我开/房。  你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性是鸦片。  可是那个晚上的我,为什么会像一个失去性/功能的男人,我轻飘飘走在街上,臆想和林心灵要共度今宵,身上竟然没有荷/尔/蒙激素猛增的那种饥/渴感觉。  这样的情欲,跟现在的夜色一样,夹杂着道不清说不明的东西太多太多。  从罗秀玉的住所出来,要经过很长的一条黑巷,那条巷子极窄,仅容两三个人并肩走,我正走着,头上月光忽明忽暗,忽然想起应该给罗秀玉留点钱备用,罗秀玉甫从前年精神病发,不再有收入,她干撑这么多年,牛叉无比。  反正开房的时间安排在我,我先回去一趟再去和林心灵相会也不会太赶,这样想着我马上疾步转身要往回走。  一个念头的转变,却让我侥幸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宽广的黑色夹克,斜着帽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  他在巷子的另一头,见我突然回过身,受到惊弓之态,连忙也转身往回走,动作假得我想呸他一脸。  ——我被人跟踪了!  男人走俩步,心虚得很,回头拿眼勾我,我吓得都快尿了,哪还敢再回罗秀玉住的地方,急急忙忙就往巷子口冲。  出了巷子,更加阴森,到处乌漆麻黑的,我也没仔细看路,一心拼了,跟着直觉就往更亮的方向跑,只觉得身后那个黑色的怪物马上要压上来,我回了回头,那个男人竟然真的追来了!  我暗暗叫苦,撒开腿,一根筋,跑!  不知跑过几条街,只记得路口处只有一家药店还在营业,里面的光线昏暗得很,一个烫金发的中年妇女坐在橱窗前看着很诡异。我更是但求远离,又继续往路深处跑去,最后的我一头钻进了一个黝黑的大门,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底下绿化带十分浓密,密到黑夜里任你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我夺命钻进去,气喘不已,硬是屏住呼吸。  草丛里,静到只有我头发触碰绿叶的摩擦声。  我的意识逐渐恢复,我用手小心的拨开树叶,从叶缝中偷看刚冲进来的门口。  大门处,悠悠的浮着白光,那有一间像传达室的地方,灯亮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我在草丛里等待很久,直到蹲得双脚发麻,门口也没人出现。  安全了?  那个跟踪我的人是谁?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跑?  像只丧家犬,想到这里我忽觉可笑。永远只会跑永远只是逃,错下去,错下去,这辈子永远不知道错在哪里,连操烂的感情也是这样!  我突然很厌倦这种猫捉鼠的游戏,从草丛里站起来,我一瞥乌黑四周,毫无人迹,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来了。  我抬脚从草丛跨出来,没想到原来外围一片青苔,一滑,一趔趄,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趴去,滚了两滚,我整个人跌进湖里。  琉璃般的湖面,片刻之间,水花荡漾。  突遭变故,我甚至连呼救都没喊全,“救——”  冷死我了!  接近零度的冰冷,汹涌而来的湖水立刻包住我的全身,我全身肌肉立刻绷紧,向四处挣扎乱抓。  “救命啊!”  天可怜见,混乱中我碰到了岸边,我哆哆嗦嗦,极为狼狈的扳住路沿,一个鲤鱼打挺,终于回到地面。  匍匐在地,我卷缩成虾,拼命呵气,不断抽搐。  不知多久,全世界没有人在乎。  就在我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时候,有人用手电照我的脸,我突然觉得那竖粗糙而模糊的光芒极像林心灵回馈还我的爱。  我又呵出一口冷气,摊在地上,哀哀的唤:“心灵……心灵……不要离开我……”
  虽然不想插楼,但还是要给赞一个,写的很好,作者继续努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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