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男男军人攻弱受生子肉多 一受n攻的 其中有的男主是妖 或 仙的

有什么好看的一女N男穿越玄幻女强小说 结局是np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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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太牛叉&天才召唤师&至尊天芒&莲开九霄&夜倾尘&斗气王妃十五岁&邪冰傲天&魅尊&灵师&天尊&绯色暗夜&全才魔法师&天魔&九岁小妖后&六岁小蛇后&绝世之风云天下&灼灼琉璃夏&纵紫&异世安生&逆天噬魂&妖女对上邪男&杀手皇妃是只狼&冷心毒娃娃&幻云阁之男装女帝&特工皇妃:有凤来仪&冷血杀手穿越:一品腹黑皇后&杀手十二岁:卧笑桃花间&江山梦&血瞳妖巫&佣兵首领也穿越:佣兵皇后&妖孽个个很欠抽&特工皇妃3:凤霸天下&女佣兵穿越2:一笑取江山&妃常淡定:墨点倾城&特种兵公主驾到:本妃天下无双&家有刁夫&魔妃太难追穿越之无字天书,傲风,云狂,无双,邪瞳,烈焰战神,凤麟,末世凤狂,天纵妖娆,十世转生,惑世血莲,魅世青莲,苍月镜系列,醉狂,绝世之风云天下,驭妖,异世逆凰,邪冰傲天,亡灵圣魔导,终极见习魔法师,绝色帝师红颜,异世邪妃,噬天狂颜,七煞女帝,绝世灵异学院,杀神女帝,全才魔法师,战胜王妃,江山梦,控天,邪魅魔女,玄武女神,黑暗学徒,罗兰,乱世红颜梦,天魔,大小姐驾到,凤啸九天,十世穿越之我的美男军团......(如果满意,请采纳)
凤逆&&&&&&作者:譩语&&文案&&&&她,完颜敛舞,本是21世纪的尖端杀手,却因一朝背判,魂穿异世。新生前的她,是受人欺辱的废物,新生后的她,走上了强者之路,一举跃为绝世天才。什么神器,神丹,神兽,如同粪土……..她冷厉,强悍、狂傲、暴力、铁血、护短、温柔、誓死不屈…..玩弄敌人在鼓掌之中。延绵万里的原始森林,黑雾笼罩的深潭沼泽,荒凉广阔的无尽大漠,无边无际的山脉草原,魔兽纵横,看她如何纵横大陆!!!武技+魔法+魔兽+众多种族  强悍+狂傲+暴力+铁血+誓死不屈  穿越+魔幻+女强+众多帅哥&&&&&&虽然才发表不久,&&&&&&&&&&&&&&但还是可以呢,在3G书城看傲风&作者:风行烈&  文案&女主腹黑强大,冷酷狂妄,男装行天下&  秦傲风,威震大陆诸国的庞大世家,秦氏家族的三代直系血脉,与大哥天才傲天一样闻名遐迩,却是秦城著名的“废物七少爷”。&  宅门深深,家族倾轧。&  新生的她,女扮男装,身世如迷,因天赋奇差,被视为家族的废物,新生之后,她走上了强者之路,在大陆之上混得如鱼得水。&  直到一日帝国都城,家主的矛头指向她珍视的小叔叔,一向默默无为的“少年”挺身而出,一鸣惊人,大放异彩,一举跃为绝世天才。&  从此天下无数男女,为之疯狂…&  延绵万里的原始森林,黑雾笼罩的深潭沼泽,荒凉广阔的无尽大漠,无边无际的山脉草原,魔兽纵横,这是一个宏伟的奇幻世界。&  此文的主题,并不止是爱情,还有感人的友情,励志成长永不放弃的心&  同样是YY无限的文,文路轻快,女主强大,美男多多,结局一对一~&  云狂&作者:风行烈&  文案&  柳云狂,当世九大世家之一的柳家独子。&翩翩公子,俊美不凡,风流天下,招蜂引蝶,是为楚京第一纨绔子弟是也。&可是谁知道,此等不求上进的纨绔少年,实际却是个令人惊叹的超级天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更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武道高手&谁又知道,这一笑惊天下,纵横世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惊才艳艳的人物,竟然会是…她?&世间风华尽在手,风云天下第一人!&一袭白衣,墨发飞扬&回眸一笑,问,天下男子,谁能抵挡?&  长生&作者:书闲庭&  文案&  她是大民帝国英年早逝的帝王&  没喝过孟“公”汤就已经走过了奈何桥&  原以为是上天对她缠绵病榻二十多年痛苦生命的补偿&  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健康的重活一回&  能走遍她前世无缘亲眼目睹的大民大好河山&  却没有想到……&  浅评:看到这文之后,只感觉书大的文真的是大手笔,大气派……&  一身绝世武功,天生大智慧,早已无人可望其项背,君临天下的气度,甘心效命者众,辖有州郡&富可敌国&风靡武林,权顷朝野,只要她想,天下就如早已在囊中,只是不想拿出示人而已。&  女主强到变态,真的是大爱啊,我的长生陛下,期待你的王者归来!&  绾青丝&作者:波波&  文案&  绾青丝,挽情思,任风雨飘摇,人生不惧。&  浮生一梦醉眼看,海如波,心如昊月,雪似天赐。&  你自妖娆,我自伴。&  永不相弃!&  浅评:不知道为什么这篇文会这么火,其实我看着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吸引,有人说它是悲剧,但我愣是没有看出来它悲在那里,也许大多数的认为是悲剧的读者,也都是在为云峥可惜吧,确实,要说本文有吸引人的地方,那也只是这个男子了吧。&  他像一首诗,一首如画的诗;他还像一幅画,一幅如诗的画...&一座那样别致的篱芳别院,一个那么云淡风轻的人,一曲那么超凡脱俗的琴音...&  只是,云终究还是逝去了………&  圣君皇&作者:雪亦舞&  文案&  她,是21世纪最称职的杀手,为了追寻那一丁点的温情,她死于爱人之手。&  初入异世的她,以为是上天给她重新选择生活机会,所以她只是想过她以前一直都不敢奢望的平凡生活……&  可是她真的能如愿吗?……一国皇后……神秘王国的公主……更是暗月月主的她,一身武功诡异难测,注定了她的不凡……&  我是连地狱都不敢要的人,谁要让我失望,我定要谁绝望!&  ***********************************&  杀手、穿越、皇后、宫斗、江湖……一个也不会少……&  浅评:这是一篇新文,可能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不过看着很不错,刚开始那会有些俗套,不过越往后看越精彩,是篇不可错过的好文。&  女主角性格独特,洒脱,冷漠,狠绝……简直就是完美。&  潇然梦&作者:小佚&  文案&  初遇时,他毫不在意地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对着我笑。我被惊呆了,不为面具&  下那绝世的容颜,不为他驱散我不安的温暖笑意。却只为那双望着你时灿若星辰的眼&  眸,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亦沧桑,竟仍清澈地如一汪秋水。&  那时的他,只是初入这江湖的懵懂好人。&  那时的我,只是初到这世界的迷惘过客。&  再见他,是很久以后。我震惊了,为那张仿佛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月牙形面具,为他&  浑身散发出的清冽死寂,更为那双明明映着世间颜色,却仿若空无一物的漂亮眸子。&  那时的我们,恐怕谁也没有想到吧,再相见时竟是用这样的身份来面对彼此。&  我知道,他没有认出我;而我,认出了他,却再也无法面对他。&  浅评:无意中看到大家推荐的这部小说,无意中随意的浏览,却深深的被吸引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文中每一个震撼人心的情节总是那么令人心疼。&  不知道所谓的潇然梦下部,也就是卫聆风的番外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有看,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既然一个已经让人伤神,又何须自寻烦恼,毕竟只是一场梦罢了……&  一次次的离别,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失望,到底谁才是谁无法言说的伤呢——这本是&  卫聆风的结局。&  凤囚凰&作者:天衣有风&  文案&  腐败公主腐败生活,从穿越开始:&  免费得到一个驸马,同时赠送面首两打。&  没事管理整顿后宫,得闲外出勾搭美人。&  广陵散,璇玑图,兰亭序,敕勒歌。&  泼墨汉水,走马鲜卑,&  这是离丧与自由并存,放纵与傲气共生,靡乱而又浪漫的,华丽张扬的时代。&  浅评:此文属于阅读越有味道的那种,如今,任是依然念念不忘那个欲爱不能的爱情故事和那句执着得近乎偏执的句子。&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这样的句子如同楚玉的爱情,让人心碎。&  相爱着的两人,不是不知,而是心灵强大只剩下算计。起初似乎有些不懂,但如今想来,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好在他们是那么幸运,那么幸运她爱上了他,而他,正巧也爱她。或者反过来,他爱上了她,碰巧她也爱他,世上的幸运,莫过于此。&最终终究是羡煞了旁人!&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作者:唐七公子&  文案&  五朵桃花。&  一朵碍于异族不能通婚,那思慕尚处于萌芽期,便被该桃花的爹娘终结了。&  一朵误以为她是个男儿身,纠结于这段断袖情,待出现个跟她长得相似的女子,立刻便跟着人跑了。&  一朵是他爹娘亲自做主给她定的亲,待到他们家走一趟,却看上了她的婢女,两人私奔了。&  一朵在心底里暗恋她暗恋了万儿八千年不敢表白,待鼓起勇气来表白时,她前未婚夫的爹娘为了补偿她,又与她重新结了一门亲。&  前头四朵桃花有三朵都是烂桃花,唯一算得上好的一朵,却又是个才打骨苞儿的。&  这五朵桃花中的最后一朵,是她命中注定的夫君,九重天上的太子夜华。恩怨纠葛如浮云过,她遗憾没在最好的年华里遇上他。&  浅评:纯美浪漫故事,让人为之癫狂的神话爱情长卷!静下心来,且看这十里桃花事,旷世绮丽情!&  花开是缘,花落是劫。命运的轮回,是否注定两个灵魂将世世纠缠?一个宁愿醉卧十里桃林忘尽前尘,一个情深不渝三生三世枯等成灰。&  ——等我。&  ——等你干什么?&  ——等我再世重生,与你共续前缘,同看十里桃花。&  乱世红颜梦&作者:林家成&  文案&  战国,一个血腥,绮丽,灿烂如罂粟的年代。这里烽烟四起,女人如玩物,这里头颅当礼物,英雄如草芥!这里,有最强的男人,有锋利的宝剑,有灿烂的文化,也尽是美丽而薄命的女人!&  拥有现代意识的女主,来到这样一个时代,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各方势力游戏的对象。&  当生命都不能保有的时候,她要如何保持自我本心?强者如云的年代,不甘被随意摆弄的女主,踏上了独抗天下的不归路。&  浅评:本文描写很细腻,文笔也是极好,作者很善于把握情节的跌宕起伏,尽管文章比较长,但是看着却不想漏掉一个字。&  女主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剑,比寻常女子多出的不仅是光芒,还有尖锐。她不但貌美,且满腹才学,武功高强。男主也是英俊霸道、外冷内热、无所不能。像他这样身负一统天下之志,胸怀天下黎民之安的男人最好选择应该是温柔端庄的女子,但他偏不。他偏偏喜欢上了锋芒毕露的她……&  两人是那么的相似,却又那么的不相配,两块冷硬的南极洲硬要撞击出一个火山口,这里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宫宠后之美人暗妖娆(女扮男装,几重身份又是庄主又是教主又是商业奇才又是皇后,总之实在太厉害了)&  墨蛇狂情(女主心狠心辣,冷血无情...可能是小时候受伤害太大了)&  一霎移魂变古今&(女主武功是最利害的,绝对聪明,明明琴书画样样精通,却扮猪吃老虎,那些小看女主的人到最终后悔莫及了)&  家有刁夫(女主前世是杀手,非常冰冷,女主实在太利害,所以没人敢跟女主抢男主...)&  霸道夫君傲娘子(女主穿越前是少校女军官,性格冷静,聪明睿智...)&  穿越千年之倾君(女主为了报仇帮助男主当上皇帝,女主乔安非常利害冰冷,男主宇身为皇帝也很长情)&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这个不知道怎么介绍,总之女主是很利害的)&  红颜薄命(女主前世是杀手...)&  雪沫情(女主很聪明利害,可惜其他的描写不是很好)&  穿越之清冷公子(女主女扮男装是众人害怕的拈花公子,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男主...)&好&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好&  绝色锋芒&好&  十世转生(女主玄幻文里经典之作)&  亡灵圣魔导(同样是南方大大的书,就不要多说了把)&  北之星冠(同上)&  异世魅影(紫汐的书,女主很强,最后和死神在一起的)&  异世游历(女主穿越到异世大陆的,也很强)&  异界大冒险(比较有名的,女主带机器人穿到魔法大陆的,已经在写第二部了)&  异界狂游记(女主也很强的,貌似穿了不止一个世界)&  异界闹翻天(同样是穿越到魔法大陆的,记得好像是魔法和武技双修把)&  九岁小妖后(穿越到古代的,女主有特异功能)&  创神传说(讲的是到各部电影里的冒险,作者很有才)&  千年祝祭,(长篇啊,女主和四条创世龙的故事)&  圣魔女(貌似是个坑)&  女神试练(作者文笔不错,主要写友情,也是异世的)&  新一品修真(未完结,不错是修真的魔法结合的)&  神仙也有江湖(女主嘛强是强的,不过有点无厘头,属于搞笑的,还不错啦)&  一缕幽魂闯异世(女主很漂亮很强悍)&  翻手男覆手女(也是已复仇为主线的,女主拥有男女两重身份)&  艾因之风语(重生文里较经典的了)&  苏菲的异界(女主很强悍,最后和黑暗神在一起的把)&  蓝寰之旅(也是典型的女主文)&  蔷薇天下(魔法大陆的,但是是空架的,很不错)&  银发银眸大贤者(短篇,女主美貌无双,实力超强)&  魔法异界游(也是穿越异界的,女主也很强)&  龙龙龙(女主穿越成了那片大陆最后一条龙)&  断玉(也是经典的女主强悍文)&
小小仙子狂狂狂,紫降异世,无尊,至尊倾城(男主20+)、天医驾到。天运贵女,老婆后宫爆满,老公个个爱争宠,这类的太多了
我看过好多免费完结的小说打给你(无盐之夫、皇后要劈腿、穿越古代选美男、夫君个个不简单、小蛮女钓美男
爱妃你又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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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妃13岁 内容简介:她,是特种雇佣兵的首领,生杀予夺,我行我素。 他,是帝国的绝色王爷,铁血冷酷,威震天下。当现代雇佣兵,穿越时空,成为娇小的十三岁王妃。
一枝红杏出墙来之萌爆宠妃特别好看男主和女主到了一千多张又穿回现代带着女主的妈妈回到古代男主还为了女主跟一个漫画吃醋呢【笑哭】男二男三男四以前都喜欢女主后来都找到
(现代高干)格桑梅朵---颜月溪.(现代高干)宝贝宝贝---上黑下土(现代高干)不昏不爱---舒雨薇(现代高干)不眠---梧桐私语(现代高干)宠妻,大婚难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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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穿越与反穿越(这个可说是特别有名了~)
  作 者:妖舟 类别:浪漫言情-穿越时空
  作品关键字:穿越
  穿越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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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山脚的鱼池畔上,一名幼童头上抹着香灰,伤口被一方灰帕草草包住,目光悠远,此时山头上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夜幕即将降临,农人早已归家。  畔下的鱼池池水清澈,游鱼相互追逐嬉戏,旁边载种着几株雷竹,将幼小的身影藏得难以寻觅。  “小棒槌,莫不是前几天撞傻了。”一个看上去年龄稍长几岁的男童说,“还不帮我捞几条。”  几尾不足十厘米的鱼苗,在放于畔上的竹背篓里蹦跶。  幼童一脸凝重,对男童的提议不可置否。  “这可是族中的鱼池。”  “说得你没跟我偷过似的。”男童手里拿着鱼线编成的简易鱼网,静静等鱼游进网内,很是熟练,鱼池边沿看是水浅,可吃水却深,光淤泥陷入了男童小腿。  「真是偷过,只是当时年幼不记得了?!不可能。」  男童一个干练地动作又是一尾,“不帮我,等会就别叫馋。”  幼童听言,再也不推据,弯下腰想去拿另一块编得眼大眼小,间距参差不齐的网兜,却是一阵头晕,脚下一阵不稳。  “好了,站着帮我看有人不,夜里溜到水墉庙,我把鱼烤好了带过去,回家前可记得洗洗嘴里的鱼腥味。”  “嗯~”  男童看幼童难得的乖巧,又想起他在家里闹出那些事,忍不住多提两句。  “手有长短,你也莫要,莫要因你娘偏心栋伢子而与她吵嘴,吃亏倒霉的还不是你,等你父母仙去,家里尽你做主。”  「尽我做主?」  幼童把疑惑暗暗记下,这男童只是状似凶横,他心里已悟倒也不像刚醒时那么怵他了。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他有六岁的记忆,印象里不曾与此人相交。  「莫非」幼童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我没重生之前,这身体是别人占着,可是谁呢?不顺父母,不友兄弟——」  “差不多了,”男童背上竹背篓,拿事先割得的地米菜掩在上头,戏谑地说,“水墉庙,可别睡着了。”  水墉庙,是居于叶家山的山阴处有一座袖珍道观,里面五脏俱全,外高不足一米二,此高度还不包括三层的屋檐。除了节庆日,田间干涝等自然灾害时亦会在庙前燃些香,摆放些香油、红纸、祭品。  庙边有一棵千年苦栋树,枝叶繁茂,女主林堇月会与修仙者黎榕远在此树下相遇,他既然提前知道,就不可不至此树周围查探一番。  与男童走至村口,便相互道别,幼童目送他走入一户农舍,知道自己从男童面貌上对他是谁推断未差,才安心地往自家走去。  今生,他还是叶初梃,却又不是前世的叶初梃了。  从他被母族长者李司伯安排进宫替死的那一刻,那个听之任之的叶初梃就与叶、李两家毫无瓜葛了。  公主召见前夕,他问李司伯。  “栋,可知?”  “知,你娘早有所料。”  去替死的人是他,可他却是最后一个知晓自己要死的。  真是好一个早有所料!  “你还记得回来。还不快去厨房洗菜——”  叶初梃早知会与娘碰面,听言垂首往屋后走。  跨过门栏时,院子里哄着叶初栋的娘亲突然说:“棒槌就是棒槌,不打不动。”  他额头上伤口今日才不流血,这女人——  心猛地痛起来。  前世,他很是顺着娘,很多事都是他体谅娘劳苦,主动帮忙的,今生只是之前有过一次小小的忤逆,她的命令便下得这般直白,还出言暗讽。  如果不是死后另有番奇遇,他知道这方世界不过是一本书,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人为设定,那他此时心中的怨气与怒火,不敢撒在大人身上,只怕,全会撒在幼小的叶初栋身上——  “梃弟,我已经都弄好了,不用再进来了。”  一进厨房,叶初梃就看到一张久违的面孔,却是幼时家里唯一宠他的长姐叶初栀。  “栀姐,栀姐……”  “怎么了?”  “栀姐,栀姐,不要到柳家去,让你婚约者到我家来。”  “小儿,这不是你能定的。”  「会死的,柳家去不得。」  都是该死的木芙蓉。  都是胎果得天令的传闻——  当年他被公主木芙蓉在小宫宴上剖了肚子,取了肝,躺在案几上连喘气声都不敢呼,生怕给长者李司伯惹祸,亦生怕被木芙蓉发现自己不是叶初栋,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贵为公主的木芙蓉会想杀叶初栋,他才刚来国都?而且他与弟弟长相并不一样,宴间木芙蓉并没有识破?为什么她敢吩咐使令把他抛在里木下,他是卵果呀?她难道不知道若是他在母树下咽气,里木树生机尽散?  这些疑问,很久后才有了答案。  他死后,魂飘于上空,再有感知时,已附在一个与己同音,写作‘叶初婷’的小女儿身上,这方世界居然是长子继承制,婚嫁制、男女观与他的世界完全不同,更惊讶的是这里人人都是胎果,还能用试管造出胎果来。  这里,他看着她长大,被受父母宠爱,因为不能离她太远,他陪着这女儿从序学(小学)读到庠学(初中),又读到上庠(高中),可怜的是,过年走访亲戚她亦被她父亲守着做题。  她喜欢‘溜冰’时,其实只能在楼下的水泥地里溜达一会,她喜欢‘小说’时,最喜欢逛的地方就是学校旁的租书店,后来她拿压岁钱买了部手机,看了几部辣眼睛的耽美作后,追了本名唤《堇之月》的网络小说。  总得来说,当时叶初梃想要报复社会的心态,已经平复了,可惜看到这本书,又全回来了。  里面的女主柳堇月,正是初栋的婚约者,他的弟媳柳氏,当年,柳氏嫁进叶家山没得两个月,母族长者李司伯便要叶初栋前往李家祖地,柳氏死活不肯随行,最后更是负气走了。  原来女主柳堇月比起初栋,更喜欢自己?!  原来当年柳家庄是被木芙蓉下令血洗?!他的长姊叶初栀也死在了这场灾难中。  原来女主柳堇月躲进了仙源剑庄?!可是他与叶初栋从未听说,她与仙源剑庄少庄主栩生青梅竹马,难怪百般寻她不见。  原来女主柳堇月是胎果,叶初栋也是胎果?!  叶初栋居然是胎果,而他到死都不知。
  待叶父回到家中,天边的霞光已经完全消散。  此时,李氏在房间里唱着歌谣哄着叶初栋入睡,厨房里,叶初梃正在叶初栀的看护下洗脚。  别看叶初栋与叶初梃不一样大,但在外人眼里,他俩是一对双生卵果,只是叶初栋幼年期悠长,叶初梃幼年期短暂而已。  这是叶初梃重生以来,初次见到叶父。  还没来得及升起怀念的情绪。  只见,叶父一把捞起叶初梃,坐在儿子的小板凳上,往小屁股上啪啪地来两下,笑骂道:“你这个皮伢子!”  显然看到了叶初梃额头上的新伤。  然后在叶初栀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夺过她手上的擦脚布,很自然地把那双浸水不久的小脚丫子给擦干。  “爹,梃弟才刚刚洗。”  “哈哈,是嘛!”男人笑应着,把叶初梃又放回了木盆里。  全程像人偶一样被摆布的叶初梃,完全被这种亲子互动给惊呆了。  呜呜,他还是喜欢前世的父慈子孝。  叶父是个剑眉星目,体魄强健的山里汉子,又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一个字:‘糙’。  他拒绝了叶初栀把菜热了热的提议,端着饭碗,从橱柜里从菜盘子里扒拉出菜,然后站在橱柜旁,边吃还边跟叶初栀说话。  “厨房想要多盖个灶,问过了你们齐伯伯,他会带着工匠来。”  “何日来,做活的匠人管不管饭?”  “左右不过这两日开工,准备四人份的茶点即可。”  “这~打算在哪盖?”  厨房本就有个灶台、橱柜、水缸、洗漱台,更用帘布围了大一块地方,用于泡澡。  只余柴堆,它沿着墙,摆得离火、水都远。  “明天把这堆柴,放在屋侧去——”  “嗯,明日便将这些柴火清干净。”叶初梃看见姐姐欲言又止,却又乖顺应下。  叶父赞同地点点头,吃饱回房去了。  屋侧也放柴,冬日不便砍柴又消耗大时,专门用于屯柴,飘小雨尚可以防备,大雨就……用屋里的柴,熬到天晴,再把湿柴晒干,又原样摆回去。  一旦建了新灶,摆出去的柴就不会全摆回来。  因为柴的位置不能离灶太近,左右两个灶,完全压缩了放柴的空间,甚至每天都要到屋外取柴做饭,对于做饭的叶初栀实在是太不便利了。  可她为何应下此事而不提出异议——  叶初梃心里有所猜测。  此时,离叶初栀与柳家柳堇日的订婚日期不过月余,按本朝风俗,不拘男女,只有嫁娶,订婚后,嫁方会前往娶方家居住,觉得情投意合才会到到県里入婚籍。  所以,柴放在哪里,摆放方不方便,对于叶初栀来说,并不是需要争论的事,这种不便,只是暂时的。  洗好脚,叶初梃是被抱回房的,他已经是单独睡一间了。  “这伤还疼不疼,明天用新帕子包起来,”叶初栀把他头发拨开,仔细地看了伤口,“结壳了,会有点痒,不过千万别抠,以后梳头会看见这里有个槽!”  这是在吓唬他么?!  “栀姐~”  叶初梃想重新再提饭前所提嫁娶之事,事关叶初栀的生命安全,如果连姐夫柳堇日一同救下,便再好不过了。  “梃弟,你烦不烦,什么水墉庙有我的姻缘,这种胡话,不要再说了。”  “什么?”  “我的姻缘就是柳家郎君了。”  叶初梃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楞到叶初栀啥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原来在他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莫不是他也在现世看过《堇之月》,知道黎榕远与女主柳堇月的相遇地点。  他不会还在自己的身体了吧!  “栀姐,除了‘水墉庙有你的姻缘’之外,我可还说了别的胡话?”  叶初梃问完话,才察觉无人。  「之前,五六年间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查清才行!」  前世,家里可没有第二个灶台,是爹说了但未建成,还是另一个自己的缘故?  变!化!  叶初梃已经感觉到了这股风,今生叶家的人与事,已经与前世有了很大变化。  是好,是坏?这是个未知数。  叶初梃突然想起一个人,恰与自己今夜有约。  他与另一个自己十分要好,以至于偷族里的鱼苗,只为给受伤的自己补一补,肯定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姓于名棉肃,至于小名叫什么,叶初梃还真不知道。  其实,于绵肃大可不必忧心自己的营养问题,叶家比他家更富裕,他叶初梃想吃条红烧鱼,或仅仅为喝碗鱼汤而买鱼,只需要跟叶初栀说一声便成。  然而他家,他爹爹是出嫁后归家的叶氏子,如今租着族里的田地,住在弟弟弟媳的屋头底下,怎么也不能算好,怕是勉强度日吧。  半夜溜出门,曾经的乖孩子叶初梃表示,还待研究。  叶家屋舍是主要是木制的,前房后厨自成一体。前屋规格左二间,方形厅堂,右二间,极其规整。房间都是双开门,且都是朝着厅堂开的,左前间是爹娘的主卧,左后间是叶初梃的屋,右前用于织布,放着两台织布机及收来的桑蚕茧,右后间便是叶初栀的闺房。  再说厅堂,居左有张矮桌,是食桌,中间紧挨着屏风壁,摆着张长案,是祭台,从厅堂通往后厨,却是屏风壁左下角右下角,开了两道小门,待客时方便用竖屏遮掩。  前门是走不得的,木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会放大无数倍,门槛也高,不踩上去会扯到蛋,今天就扯了一回,蓝瘦香菇。  好在厨房里,灶台、橱柜、水缸等的摆放位置,他记得清楚,只是那道小门,它旁边竖放的梯子真的很吓人,出了厨房小门,还不是屋外,还需途径猪圈、粪坑等臭气重地——  水墉庙外,烛火正亮。  “你来了,怎么这么晚?”  叶初梃见于棉肃盘坐在水墉庙里,好像见到了幼年期的水墉神,盘子里煨熟的小鱼发出好闻的香味。  “等我爹娘睡着……”  “咦,怎么这么臭?”  “……”  叶初梃啥话没说,钻进水墉庙,这时候沉默是金,他接过于棉肃撕好鱼皮的鱼肉,狠狠地咬一口,香。  “小棒槌,你今天跟平常不一样?”  叶初梃本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平常的你怎么怎么样,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今天,特别乖。”  他说罢,在叶初梃的头上摸摸了。  一手灰,全抹头发上。  于棉肃呵呵直笑,叶初梃的脸更臭了。
  如今的于棉肃,还没进化出叶初梃听闻中的模样,幼年期的他有着自傲的小眼神,说话拽拽地、酷酷地。  白天时,摆出一副‘凡事有我罩着你’的大哥派头,叶初梃自动把自己代入为小弟。  夜里,叶初梃吃完鱼后,目睹到于棉肃流露出丝丝诡异的柔情,就像看见路上可怜的流浪猫,忍不出投喂,结果它吃了一样的柔和目光,突然觉得胃痛——  这鱼不会没熟透吧!  好在叶初梃没忘了赴约的目的,经过一番有意的引导,终于从于棉肃口中知道了那个人,在他还未重生前占着他身体搞事的某个灵魂。  某个灵魂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可怜,他娘李氏是偏心叶初栋偏心到天边去的女人,连最恶毒的继母都不如,每天对叶初梃搞家暴,还经常对他实施饿肚子、关小黑屋的惩罚,但是,他棍棒不能屈,仍在这样的家庭里倔强而艰难的活着。  叶初梃觉得太夸大其词,忍不住纠正了一下说法。  “娘的确是挺偏向他,但对我也没有说的那么差!”  于棉肃就如同炸了锅,把自家长辈的对话爆了出来。  “怎么没有?我听叔叔说,你爹托齐伯伯到県里找工匠,就是为了建一新灶,这新灶就是为叶初栋建的。”  “建就让他建好了!”  于棉肃摇摇头,似觉得叶初梃蠢得无药可救。  “如今只建一灶,明天就分半个家。小棒槌,你可是幼子呀~”  「我是幼子!」  真是天方夜谭。  此方世界一贯是幼子继承制,幼子继承家业是受皇律与俗世认可的。全因世间充斥着灵气,普通人的寿命有二百多岁至三百岁,青壮年期很长,子女不定数。爹娘去世时,幼子、幼女通常还没有足够的劳力养活自己,所以需要比其他年长的孩子多得一点财物,保证他生活,一来二去就演变成了幼子继承制。其他孩子由爹娘给点财物离家自立,幼子、幼女享有爹娘的全部遗产。  前世,叶初梃作为哥哥,在弟弟叶初栋与女主柳堇月订婚前夕,拼死拼活挣出新屋钱,在这栋屋舍里客居到屋子建成后,立马搬了出去。  而小说剧情中,女主暗恋他,时不时跟他来个剧情上的小互动,正是叶初梃马上搬出去的那段时间内发生的。  如今于棉肃说得这么直白,叶初梃仍对此抱有怀疑。  不是任何东西都能被改变,小说《堇之月》里,人物设定就是叶初梃是哥哥,叶初栋是弟弟,故事大纲犹如天道轨迹,你可以改方向,可以改结局,但连起点都改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  第二日,齐伯伯领工匠来了。  他性子豪爽,朋友多,人脉广,留一小撮美须,最是引人注目,职业是県里正儿八经的官媒,除此之外,喜欢做一些有人求、有人需的牵线活。  叶初梃从昨夜知道自己是幼子就没稳下心过,早早地候在院子里。根据他做小孩时的经验,大人们总是以为小孩子不懂事,一不小心就聊太多,这次他一定要留在厅堂里。  “初梃,长这么大了。”  “齐伯伯好!”  叶初梃憨态可掬地拱了拱拳,哄得老人家一时开心,赏了一小块银锭。  “快把你爹叫出来。”  不用他去叫,叶父早就闻声出来,李氏抱着叶初栋随后。  “这便是那个三年如同周岁的初栋了。”  “正是此儿。大家请进——”  叶父招待着一行五人往厅堂走,吩咐着叶初栀端茶倒水,摆上一些点心、榨菜等。  叶初梃默不作声地跟上。  “此二子双生,却差别甚大,也是一桩奇事。”  齐伯伯看一眼叶初梃又看一眼叶初栋,对比了一下,总结道。  “初梃长得像我,初栋却是谁都不像。”  “齐老,别听叶郞胡说,初栋是李氏本家之相,像极了祖代仙者。”  这话一出,连几位陌生工匠亦来瞅瞅这位一团稚气的奶伢子,长寿之人千里挑一,幼儿期长算不得稀奇,返祖之相却是万里无一。  人们总是相信祖代先人下凡历练会有意识地转生成自家后人,生下了祖代先人的女子,这是多大的福气。  时不时地‘惊喜’,叶初梃表示一脸蒙圈。  小说描述了叶初栋的样貌,但没说他像祖代先人呀!  不过他回来时,小说也没更新完……  大家又聊了几句,话语里没提两个孩子中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叶父带着工匠们说干就干,新灶正式开工。  同时,娘亲李氏与姐姐叶初栀出了门,厨房正动工,昨日说要准备的茶点却是要借亲戚家的厨房准备了。  叶初栋就这么落到了他手里。  一进爹娘的房间,叶初梃就看到一个属于‘叶初婷’时代的产物——学步车。  他嘿咻嘿咻,吃力地把叶初栋放进去。  这小家伙刚才拼命地扯他头发,如今隔了一臂的距离,却是想扯都扯不到了,但叶初栋的手还是往这个方向伸。  “啊、啊……”  「我俩到底谁大呀?」  “哥哥?”叶初梃变化了一个表情,“弟弟?”  叶初栋看着逗,乐得“咯咯”直笑。  叶初梃与叶初栋是双生卵果。  当年是听娘亲李氏是这么对客人说的,叶初梃便一直这么以为着。  小说中并非如此直白,只是他本来就心存疑虑,当文中写到女主柳堇月与弟弟叶初栋指腹为婚时,顷刻就明白了此间奥义。  卵果与胎果是迥然不同的。  今朝人们多崇修仙,不管有无灵根,清心静心早已入骨。  何况,心意相通之人到所在県入婚籍后,将双方的血用秘法铸于里木的芽孢之上,情份一到,自然有了子嗣。  这样得来的子嗣称为卵果。  久不得卵果的人家,会用野兽的法子gou和,这般亦会得到子嗣,只是几率太小,怀得不易,唤为胎果。  李氏出身于北地阀门,家有在朝千余年的夏官长——李司伯,知道宫里的秘史与秘法都不奇怪,他与叶初栋不是双生,却生来同年同月同日,真的只是巧合吗?
  也许,他生来就是娘留给叶初栋的一道障眼法,一次挡命符,有他做掩体,叶初栋比同是胎果的柳堇月身份暴露得迟许多。  *  一连半旬,叶家的每个人都为建新灶工程出力不少。  尤其是李氏,建灶时正值耘禾,她不仅家里、田里的活要做,而且因受県里的布庄长期雇佣,每月要需上缴定量的布与锦。于是乎,叶初栋白天跟着叶初梃玩,晚上跟着叶初栀睡。  最初,李氏很担心叶初梃是否能带好叶初栋,哪怕叶初栀开着门在右前的房间里织布,时时看着两个孩子,她仍要从外面跑回来确定叶初栋有没有哭。  观察了几日后,发现叶初梃比自己还会带孩子。  与叶父夜聊时,难得赞了他一句:“我还以为这小子一天到晚只晓得跟我对着干,现在看着,还能顶点用。”  “待我们走了,栋儿就要梃儿照顾,如今正好养出些兄弟情,放心吧,梃儿是个好孩子。”  李氏上前为他宽衣解发。  明明应该处在青年期的叶父,此刻头上竟有了白发。  而白发正是步入老年期的一个征兆。  “叶郞,我确实不该……”  “嘘!小点声儿,我知道你是不想栋儿被人夺去,才会用我的心血去铸里木,如今栋儿的样貌遮掩不住,夏官长定会派人来探,当年梃儿出生时的卵壳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三个孩子……”  李氏想起曾经做下的糊涂事,在叶父怀里闷声哭。  自从怀孕生下叶初栋后,她的精神大不如前,隐隐有所预料自己的暮年近在咫尺,如今却先见到自家男人的白发。  一墙之隔,叶初梃正打算起来放水,将另一个房间的对话听个正着。  自从他被长者李司伯送去宫里后,日夜担惊受怕,现在回想当时他们对话的场景,只余下自己苍白颤抖的声音。  “栋,可知?  “知,你娘早有所料。”  听爹娘的对话,他的出生是他们为了让叶初栋留在叶家,不被长者李司伯发觉叶初栋是胎果?!  照他前世的经历来看,爹娘去世后,叶初栋继承叶家屋舍,一直无事,直到与柳堇月成亲许久,长者李司伯才派人送信邀叶初栋去李氏祖地,同时柳氏满门被灭,柳堇月不见踪影,叶初栋临行前反复叮嘱他,若是找到柳堇月,一定要立刻派人告知他——之后叶初栋的事情,便是他死后在小说里读到的了。  当年,爹娘想隐瞒的事情,定然是成功了。  后来爹娘去世,柳氏被灭,知道叶初栋是胎果的人,世间无存,许是叶初栋在李氏祖地被长者李司伯看出胎果身份,可看出身份归看出,当时风声鹤唳,李司伯作为他们的长者,难道还会到处宣扬自家的晚辈是胎果?!  那么,木芙蓉又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的呢?  真是个难解之谜!  仔细想想,前世他与叶初栋两人,他幼年期短暂,叶初栋幼年期漫长,少年时期,他如爹般长相,剑眉星目,身材英武,而叶初栋却是面如白玉,唇若薄樱,雌雄莫辩。论个性,他温和敦厚,而叶初栋,除了女主面前装装样,骨子里记过忘善,睚眦必报,是个十足十的腹黑,弄得与他相处多年的自己一直被压迫。  尽全是破绽——  说到底,前世作为兄长,叶初栋算是他照顾长大的,又是他给他娶亲置业。  不管自己替死一事,叶初栋知与不知。  今生,定还是要顾全他的!  *  “爹,你给我买点纸不?”  “你会写字?”  叶初梃自然是会的,但不能说。  “爹,你忘了,梃弟画图画得可好了,小栋的小车便是梃弟画的,还是你让県里的木匠制的。”  “但一点都不好用,还要我整天搬。”  叶父小声抱怨。  那辆学步车下方的小轮子是木制的,确实转向不便,只能直溜溜地走;从门槛上搬动学步车需要一把力气,而家里只有叶父一个男劳动力——  抱怨可以,照搬无误。  叶初梃与叶初栀两姐弟相视一笑。  “买吧,我允了!”  叶父把头爽快地一点,叶初梃恨不能跳起来亲他一口,不行,他都被叶父带坏了。  “谢谢爹爹……”  叶初梃之所以要纸,是怕日子久了记不清书中的剧情了。  他自己的经历尚还可以慢慢回想起来,可那些看过的文字,忘了便是忘了,而且他可以写‘叶初婷’时代的文字,保证一个人都认不出。  可是该从何写起呢?  那天夜里,‘作者有话说’里写了字,是问读者——支持哪位男主投下票,关系到之后的剧情走向。  然后,八个名字出现在候选名单里。  1、季栩生(青梅竹马)  2、叶初栋(指腹为婚)  3、叶初梃(少时暗慕)  4、蓝楹(礼佛时遇见神秘少年)  5、玄平(转世佛子)  6、黎榕远(栎树下遇见的仙人)  7、语梅殊(新来的闾胥)  8、楚延年(可契约神兽)  他知道之后的发展,结果并不难猜,倒是很欣然‘叶初婷’选了他。  当时,剧情已经写到女主柳堇月在青梅竹马季栩生的陪同下踏上了寻找真凶,西行升山的道路。  叶初梃前世并未见过季栩生,他一直呆在叶家山,除了弟弟叶初栋与闾胥语梅殊,上榜的诸人中,素未平生者竟有大半。  唉,日子活到狗身上去了,说的就是他。  不到一个星期,票数揭晓——  叶初栋排名第一。柳家庄被血洗后,他寻不到女主,便毅然决然的去了李氏祖地,不过月余便斗败了其他少年,他才智出众又颇有手段,被长者李司伯选为少族长,权力稳固后,他开始利用李家的势力暗地调查柳家庄,以及类似与柳家庄的灭门案,被李司伯说了一通后,调查更隐秘,但已引来了木芙蓉的注意……  季栩生排名第二。他与女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仙源山庄少庄主,有‘剑仙’之材,季父只教了他几套基础剑法,练好后便极力敦促他去仙人之所——升山,拜师学艺,恰好女主全家被杀害,她不能长留此地又要寻找真凶,两人便一同前往升山。  排名第三的是黎榕远,是小说中仅仅只有一次的男人,他法力高深莫测,占卜占到会在此地会遇见自己的姻缘,漫步走到叶家山水墉庙,恰好遇见了幼年期女主被妖魔追赶,此时叶家屋舍里,叶、柳两家正在商谈叶初栀与柳堇日的婚事!  只是那时女主太幼齿,黎榕远定是以为占卜出错,立时抛下她就走了。  对,径直走了——  女主都傻眼了,以为白天遇见鬼。
  其他四位票数相差不远。  女主随家人去佛堂上香,一遇暂住佛舍的神秘少年蓝楹,二遇转世佛子玄平;已是地仙的语梅殊,凡尘历练以求突破,做了闾胥,即里正的谋士。楚延年不知为何身有锁链,囚禁在地底,女主从小佩戴的龙珠,其实是他的内丹,能让她梦里听到他发出痛苦的龙吟。  此三人与女主亦有十分有缘,在女主去往升山的路途,陆陆续续地加入了她的队伍。  他叶初梃的投票数,果不其然排在最后,当时作者已经很久没给他露脸,只有叶初婷给了一票,投票结束出来后,没过几章,小说里就写,他被长者李司伯邀至国都,好吃好喝地款待一番,迎来了炼狱般的噩梦。  他的血渗进了土壤,母树以及各地里木树生机尽断,木芙蓉的歹事,包括柳氏等有胎果的人家被木芙蓉灭满门,包括公主府吃活人肝等一些其他的惨绝人寰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  「若是投票最低的是别人呢?不是他叶初梃。」  叶初梃写着写着,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到。  实在是个卑鄙的想法。  想要投票比他人高,最好的方法就是刷女主好感度。  在叶初梃的设定里,他生来就有女主初恋情人的光环,因为穿过现世,有无数手段笼络女主,又知道世界轨迹,完全可以占尽先机,步步为赢,让女主为他生,为他死。  但女主是他弟媳,此方法PASS。  第二种方法,便是拖其他人下水,倒数第一会死,倒数第二可不会,可就因为自己不知如何从夭折的命运中从容而退,便要另一个人替他去死,下一次投票呢,然后又是一人。  可他最想要并不是在男主投票中摆脱倒数第一——  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国都中,在皇宫里,在木芙蓉手上,平安地活下来。  想罢,叶初梃在纸上留下‘木芙蓉’三个古字。  *  与柳家庄的议婚,如叶初梃记忆中那般展开了。  齐伯伯作为官媒,与柳家几位长辈,特替柳家庄的柳堇日前来求娶叶家山的叶初栀,这场婚事双方均赞同,但其实质本为换亲,柳家长辈对柳堇月的婚约者人选却有异议。  这场本来连枝无间的议婚,竟有了波澜。  “我一妇道人家,亦知道‘一诺千金’,柳家庄的长者难道不知。”  柳家庄的长者里,有一位是柳堇日的从曾祖父。  “两位郎君,一枝同果,当年的‘一诺’只允诺了嫁方娶方,并未言明我家小女儿是嫁兄,还是嫁弟,至我柳家庄与你叶家山结亲之始,若有半点不守诺的地方,此时,大家都可以拿出来议一议。”  柳家庄与叶家山,两处虽然隔得远,但都是県里有名的富裕村,又鲜有妖魔侵扰,结亲的人家不知凡几。  李氏听明白十成,口称自己当时话急,急忙向柳家长者端茶道歉。  此后,双方的言语都轻缓起来,暗地里打起了太极。  话说,李氏当年得知自己身怀有胎果,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暗地里逼出叶父的心头血,连夜奔往県里里木树,用了秘法催生芽孢,又于天地引了一子魂附在芽孢上,回来路上已是气血大失,迫不得已搭了一辆车。  车主人是位娇客,夫家是柳家庄,却是因为腹里有个石瘕,想要自去的却又不舍,复又归家。  里木存在世间已有万年长,世人不知胎果也不是什么奇事;但她明显怀上了胎果,肯定是与自家郎君亲密过的,居然误以为自己得了石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此一诺中娶者定下的是叶初栋。  此事,叶家夫妇与柳家夫妇都心知肚明。  柳家的长者不知道呀,面对叶家迥异的双生子,却是存有别的想法。  “我家小女儿与你家小儿,年岁相当,生长期契合,暮年不至于样貌上差距过大……”  “若是你家大儿娶我家小女儿,两者站一块,如今是小姐姐,日后是妈妈,再后来,可不就成了祖母了。”  李氏真想甩他一掌,明明是想他家小女儿能嫁个当家幼子,偏拿生长期说事,又暗恨柳家夫妇自己没有出面与她商量。  叶父看到李氏脸上的不耐,出言道:“自古婚事,兄弟依序,长者只知道我家大儿幼年期长,却不知道他生得粉雕玉琢,颇为可爱,与你家小女儿相貌上当得一配,而我家小儿却样貌平平……”  “如今两家议婚,共商子女大事,若是此刻择错了人,叶某恐日后再难复议。”  此次议婚无果,两家约定隔二日在议。  议婚有波折,影响最大的便是叶初栀,她绣着将要带去柳家的被面,绣着绣着便出了神。  而叶初梃心里,一直惦记着隔两日后的水墉庙。  只要黎榕远遇不上女主柳堇月,就能顺理成章将他踢出男主候选,也算是为叶初栋清除了一敌手。  光叶初梃一人到底难以成事,何况叶初栋一直由他照顾,竟是晚上睡觉也不接走了。  “小棒槌,你有什么,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叶初梃能想到的帮手,便是今生意外亲近自己的友人——于棉肃。  “棉郞,能帮我的,便只有你了。”  若与其他堂兄弟说,定然是一传十,十传百,但叶初梃还不想引起长辈的关注。  “只有我?”于棉肃暗暗高兴,脸绷得越紧,“不过,你怎可叫我棉郞,应叫棉哥才行。”  “是,棉哥,在我心里,你最是牢靠。”  一记马屁,哄得于棉肃越发高兴。  “究竟是何事?”  “我知道三日后,午前会有一仙人在水墉庙前休憩,你只需要把此消息不经意地传到叶初栖耳里。叶初栖一心想修仙,也算是我帮他一把。”  “这是好事,为何你不自己告诉他?”  “……”  “三日后午前会有仙人来叶家山,这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正是因为此消息我也不甚确定,才不许你亲口告诉他,免得他空欢喜一场,而且如今栋儿交由我照顾,我也无力分身去上屋寻他。”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突然要帮叶初栖,但我会把消息暗地透漏给他的。”  “嗯,谢了”叶初梃想想,继而说:“三日后我家大姐姐议婚,你来我家,我带你吃顿好的,就当,就当抵上次鱼肉。”  “小棒槌,等你什么时候当家了,再来请我做客吧!”
  “嗯。”叶初梃随意扯了个嘴角。  “那我先走了。”  于棉肃说完,大步走了。  挥手送别了于棉肃,叶初梃解下背带,把叶初栋抱着怀里。  叶初栋时常被李氏背着织布,养成了背着就不吵不闹的习惯,如今叶初梃解下背带,小初栋以为是娘要喂奶,发出稚嫩的啊啊声。  “小栋,看这里有朵花。”  初绽放的花苞,并蒂而生,叶初梃把花枝拨近。  叶初栋正是看哪哪都新鲜的年纪,他长翘的睫毛一眨,睁着双大眼直往那看,注意力瞬间就转移了。  刚才听到‘当家’这两个字,叶初梃莫名地有点难堪,像是偷了叶初栋的身份和财物。  因着上辈子是兄长的缘故,在爹娘去世后,叶初栋还未步入少年期前,叶初梃有过数年的当家经历,虽说短暂,对家中薄产却是清楚的。  因着李氏出嫁,李氏一族便在此地置办了些产业交于李氏打理,产业是族内的,进项却是李氏的,李氏去世后,这笔进账又收了回去,但之前多年经营,金额巨大,衬得叶父每年赚的微不足末。  爹娘去世后,叶初梃从未动用过这笔钱,后来,叶初栋当家,不知那笔巨款如何了。  只怕是都花来寻找女主了。  当晚入夜,叶初梃腹下一凉,猛然梦起那场剖腹挖肝的血腥宫宴,他斜躺在案几上,使令沙沙的脚步声听起来毛骨悚然,他不由屏住呼吸,突然腹部钝痛,血腥味一下子弥散在空气中,耳侧是血液从自己剖开的身体里涓涓流淌的声音。  意识模糊间,远远传来木芙蓉与宴会宾客的说话声——  “夫人,栋儿尿了,嘿,量还挺大。”  “快打点热水给他们擦一擦,还有两个孩子的里衣,唉~湿透了,只好放我们屋里睡一晚,等明日再来理床。”  养了三个孩子,李氏处理小孩尿床已经驾熟就轻。  “是,夫人。”  “这么大人,没个正经。”  「咦~木芙蓉,不对,是娘和爹爹。」  叶初梃半眯着眼,看到叶父拉直他的右手,往胳膊里套袖口,背后李氏坐在床沿将自己揽在怀了。  “这伢子出了一身汗,莫不是梦见掉水里了。”  “净胡说~”  李氏把叶初梃抱在怀里,颇有几分感慨。  如此亲密,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这些年,未曾没有想过亲近这孩子,但他一直与她作对,她初时心想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啊,可后来,他气她时理应如此的模样,那狡黠的仿佛在说‘我什么都知道’的目光,令她生出了几分胆寒,却越发想要压制住他。  可如今,看到叶初梃在她怀里,困顿中挣扎着想醒来的不安,李氏不由心疼起来。  “睡吧!”  叶初梃一觉睡到天亮,睁眼发现床帘布的色不对,还没来得及惊诧,就感觉到叶初栋在身边呼呼大睡。  听到院子里传来啪啪的槌衣声。  他悄悄揭开被子,从床侧爬下,这是爹娘的房间,心里奇怪着,就看见院子里,自已的里衣,连着自己床上的被罩、床单,晃晃悠悠串在同一根麻绳上晾晒。  “完了,没脸见人了。”  因着叶初栀婚事将近,这一天,族里来他家走动的人特别多,有老有小,大家同气连枝,将叶初栀的婚事当成了叶家山的大事操办——  人来人往,免不了打趣叶初梃。  “小梃,昨夜可是尿床了。”  “梃儿,大伙都记着,只等你以后媳妇来哈。”  叶初梃非常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布景板,偏偏家中太小,实在没处躲,长辈打趣,他还可以羞红了脸,沉默以对,小辈起哄,他实在忍不住,很想唬他们:“这是我画的地图,唉,可惜啊~被我娘洗了。”  这句话在嘴里绕了几回,他终究是没那么厚脸皮。  以致于男女老少,都在叶初梃这得了趣。  *  如此热情的叶家山群众,逼得叶初梃大白天不得不躲进自己房间。  砰——  什么声音?  “小棒槌,小棒槌”  于棉肃?  小板凳都端外面去了,叶初梃不得以拿了把扫帚杵地上,才爬上窗。  “成了?”  于棉肃笑意满满,在窗户外拼命点点头。  这就成了?!  若事情顺利,叶初栖这辈子要早几年修仙了。  叶家枝繁叶茂,傍山而居,居山上边称为上屋,居山下边称为下屋,叶初栖与叶初梃,虽然俩人的爷爷是亲兄弟,论血脉,本应十分亲近,但因为叶初栖家住上屋,叶初梃住下屋,难得在一处玩耍,反而不如住得近,血脉关系远的堂兄弟。  前世,叶初栖听闻県里有修仙门派来收外门弟子,曾跪着求家人让他去県里,谁劝也不听。后来,听闻叶初栖在県里测出是水木双灵根,纯度奇高,是极好的修仙苗子,他爹娘不得不放手让他去修仙门派。  大家都是卵果,几乎都有木灵根,只是纯度高低的区分。  “怎么成的?棉哥,干脆你进来吧!”  “不了,刚刚为了寻你,已经从厅下到厨房都逛了一遍。对,刚才在你家厅下听到点事。”  这~于棉肃也知道他昨夜的伟绩了。  “呵呵,莫要再说。”  叶初梃讪笑。  “怎么这么傻,不是自己的锅也背着。”于棉肃觉得叶初梃这人性子也太软,难怪会受李氏欺负,“若不是你爹帮你正名,大家都以为是你尿的。”  “……”  「莫不是叶初栋~」  叶初栋才多大,自然会尿床,叶初梃居然完全忘了。  也是醉了!  总记得栋儿是前世那位‘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的少年郎。  “不过,几位长辈倒是对你印象不错,在你爹面前夸你呢,真不知他们是咋想的。”于棉肃表示完全不理解,“我先走了,待在外面太久了,我爹交代的豆子还没剥呢。”  “……”  「我应该肿么下去?」  叶初梃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日喧闹,到了夜里,李家屋舍总算是安静了。  叶初梃起夜,发现织布房的灯还亮着。  却是叶初栀待在里面。  “栀姐,这么晚不睡吗?”  “梃弟,你先睡,栀姐还有点没绣完。”  “娘常说,熬夜刺绣最伤眼,”叶初梃话语一顿,本以为是県里的工作,结果却是绣婚事用的被面。  前世,叶初栀早就完成了的,如今却这个时间都未完成。  她极认真地绣,动作缓慢,表情凝重——  “梃弟,水墉庙还有我的姻缘吗?”  叶初梃沉默良久。  嘴上说着不信,可叶初栀还是被那些胡话影响了。  “栀姐,我那句话说错了,”叶初梃顿了顿,“世上没有哪段好姻缘天生就该属于谁,端看谁先遇上。”  叶初栀复又绣了几针。  “梃弟说的是。”  这一刻,叶初梃与叶初栀都像换了一个人。
  议婚后第三日,除了小娃娃叶初栋外,一家人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在厨房排着队的刷牙洗脸,这里刷牙用的是一种香杏树的枝条,它的果子小巧可爱,嚼一嚼也能清新口气。  叶初梃本不用起早,考虑到小说中的黎榕远好歹也是投票排名第三的人物,错过了今天,日后不一定见得着。  好吧,实话实说。  临到当头,叶初梃心里顿感压力大,就算预先做了再多事情,今生可能依然向着小说剧情那么发展,所以他必须看着,今天的结果关乎到他的判断,关系到他未来所采取的行动,而且叶初梃心里有一个猜想——面前所出现的变化都是另一灵魂引起的,而自己的到来甚至将某些偏转的轨迹挪回去,譬如李氏对自己的感观,叶初栋给自己带等。  有句话说得好,性格决定命运。  叶初梃本身是剧情人物,他的性格是作者赋予的,想要破局,势必困难重重。  大家喝完粥,天边才蒙蒙亮。  “娘,我去担桶水。”  挑水的事大多是叶父承担,不过也会遇到叶父出门两三天的情况,这时,叶初栀才需要去山下的井里挑水。  “柳家的人马上要过来了,你便坐在房里等着伯母来为你梳妆。”  叶初梃小身板顺着板凳腿往下滑,估摸着长姐叶初栀今天是甭想出门了。  替叶初栀梳妆的是叶父的亲大嫂,叶初栀的亲伯母,育有叶初楠、叶初杪二子,出嫁前是柳家庄人。  “可是——”  叶初栀焦急的眼神求救式往叶初梃这里瞥,叶初梃视而不见,好像昨夜‘端看谁先遇上’的话出自他人口中。  订婚礼并不繁复,叶初梃前世经历过很多次他人的订婚礼,甚至亲手操办过叶初栋与柳堇月的订婚,虽然自己没有订婚,却知道大抵今天黄昏时分,叶初栀就将前往柳家庄,成为半个柳家庄人。  按照俗礼,倘若订婚期间两人发现性情不合或婚约者不合心意,是可以自行归家,各自嫁娶。只有当两人到県里入了婚籍,后又想合离,最是不易。  前世,女主柳堇月自行离开叶家山,若剧情后面她再遇到叶初栋,两人就不再是婚约者的关系了。  堂哥叶初楠差不多也该来了,叶初梃凭着前世的记忆估摸着,早早候在门槛处。  “驾——吁——”  门口传来马蹄声,以及一声响亮的驭马声。  却是堂哥叶初楠把叶父寄养在他家的一对母马给牵了过来,可惜自家屋舍没有马厩,本来喂喂干草,可以与自家马亲近一番。  “楠儿,养的不错,”叶父拍拍堂兄叶初楠的肩膀,欣慰地说,“这族里几个人养马比得上你。”  “是啊,楠儿,你这马养得确实不错,我记得你的御车术亦是族中一流。”李氏闻声也来院子里看马,昔日她为李氏办事,来往奔波,骑术很是不错。  “婶婶,莫要再说,”叶初楠人生得高大英俊,但性子内向,面子薄,“我娘马上就过来,给栀妹妹梳妆。我就……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叶初楠就慌不择路地走了。  “这柳氏女养的孩子……”  知道叶父不会爱听后面的话,李氏的点评到此。  叶初梃知道,前世叶初楠并未嫁娶,便如自己那般搬到他赚钱建的小屋里过活,只是新屋好巧不巧建在叶初梃的新屋旁边,这才入了文。  后来,看到小说里建新屋那一段,有读者留言:“多好一个人妻壮受,求作者大大赐美攻。”  作者大大回复:“小梃单身无鸭梨,就是因为年龄更大的叶初楠顶在前面。”  群众1:“活捉大大。”  群众2:“两人住隔壁,有基情。”  叶初婷:“名字叫处男,他不处男谁处!”  余芬:“初栀比处子多了个H,婚后生活不要太甜。”  当时,叶初梃翻翻白眼,他能说两人后来一同上山狩猎,一同下田种稻子,一同锅里抢菜吃饭,好在书里没提及,否则评论能更污。  *  右后间,李初栀的妆容已被捣腾好,世人都慕清新自然,故而不过是绞面与梳头两项。  绞面是将嫁者额前、鬓角的汗毛拔掉,意思是嫁者别开生面,祝愿他们婚姻幸福美满,梳头也是个困难活,通常只有一枝野里木磨成的簪子,里木是卵果的源头,是在祝福他们情投意合,生子顺利。  “侄女,因着你是嫁出去,故而有点会担忧,若是与柳家郎君合住,发现与他品性不和及早回家便是,家里亦有两个兄弟扶持……”  李初栀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颦。  “伯母,能不能让梃弟进来,我想和他说说话。”  柳氏已经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看样子,叶初栀是不愿意嫁的,怎么会?  也许是对订婚太过恐惧。  “好的,栀儿,你且等。”  此时,叶初梃在屋侧看马,或者说马车。  刚才,两匹马被叶父牵到屋侧后,缰绳绑在了木栓上,与伯父、堂伯父将马车套好后,只余叶初梃杵在原地。  叶初梃前世就想买马,奈何兜里实在是没钱,成了魂体后,只能干看着叶初婷一家人去马场玩。  今生哪怕是向叶初栋伸手借钱也要买匹马。  「就从他寻找女主的资金里抠出一点点!」  “小挺啊!你陪你姐说说话,安安她的心,柳家人可就要来了。”伯母在屋横头唤着。  “嗯,我会的。”  “乖,去吧!你姐等着呢。”  端坐在房间里的叶初栀,周身戾气很重,她手紧紧攥着桃木梳,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梃弟,栀姐对你不薄,你为什么一遍遍撩拨我,害得我想闭眼嫁了都不成了。”  绞了面的叶初栀,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怒意下,双颊愈显酡红,叶初梃自是不怕的。  “栀姐说的话,好有歧义,不过,若是栀姐想出去,梃弟却是可以为栀姐遮掩一二。”  “你!”  叶初栀怒视叶初梃,可胸膛里的心跳违背了理智,跳动得愈发剧烈。  “栀姐的窗外,恰是柴垛,外面有驾两驱马车,可以挡住你一程,只是上屋的路不能走了,栀姐穿了件这么好的衣裳,怕是去水墉庙的小路难走,会毁了。”  “梃弟,多谢了!”  叶初栀把垂落的下摆用绳子飞快地扎起,华美飘逸的嫁衣轻易成了农家通勤服,只见她往身上再套了件麻衣,急切地拆起了窗户的拼板。叶初栀房间的窗户不同与叶初梃房间的,是拼板装卸,属于外面不好拆,里面容易的那种,此时倒方便她。  “梃弟,把门堵上~”  望着叶初栀跳出窗户的背影,叶初梃把床里的帘布一拉,装出一副‘长姐在如厕’的假象,至于他为什么还待在里面,只有天知道了。  “希望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叶初栀顾着路上的乱草,用宽大的帽子护着发型。  从小径汇到大路时,她一把脱下外面的麻衣,解开了衣服的绑绳,从容地从小树林里出来。  水墉庙,栎树下,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叶初栀,他身形极高挑,一袭玄黄的长袍拖曳在温润的土地上,绣着从未见过的云样,他听见身后动静,人缓缓地侧过脸来,碎光中现出他瑰丽的半颜,凤目琼鼻,菱唇浅薄,微眯的双眸,看似落在她身上,又似落在她身后,神情高远且淡漠。  对方只是微微侧个脸。  中间又隔着很长一段路。  叶初栀却莫名心中一寒,双腿有些发软,竟生出了匍匐在地的冲动。  这不是什么错觉。  望着栎树下的身影,叶初栀一步未近,只是遥遥望着。  她来得是早,却是配不上。  “梃弟,误我啊!”  ——配不上,却也忘不掉.  可不是误了她。
  正是这个厅堂,叶家夫妇与柳家长者在冰人齐伯伯的见证下,约定隔两日后再议婚事,如今三天已过,再议婚事的日子在大家的期待中来临。  此时,叶初梃静静地坐在叶初栀屋里。  厅中一片欢声,亲戚们都话语带着笑意,冲着叶父与李氏说着吉祥话,分明就是笃定议婚能成的景象,听得与厅堂相隔一扇门的叶初梃,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做错了?若叶初栀真的不回来——  不会的,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黎榕远可是连女主都没鸟的人,叶初栀必然铩羽而归,而且叶初栀的性格,就算是一见钟情,她也会回来退了婚再议其他,故叶初梃并不担心长姐叶初栀,无论见到黎榕远情况如何,她都一定会回来。  何况,他手里有一张王牌。  厅里似乎安静了些,但叶初栀还没有回来。  “栀儿,小梃,你们话说完了没?你大伯与几位长辈已经到村口迎柳家人去了。”  前世,被叶初楠牵着,叶初梃也去凑了把热闹,记忆里,扎着红绳小辫的柳堇月坐在柳堇日迎亲的马车上,往他身上抛了一大把喜糖。  按规矩,迎人的活,叶初梃是不可去的,作为叶初栀的弟弟,应该守在家里坐等着姐夫上门。  今生,叶初梃坐在叶初栀的房间里,听着门外传来叶父问见面礼的声音,似乎忙着把要给柳家三兄妹的见面礼戴在身上,方便打赏,还有李氏哄孩子的声音,怕是刚才大厅谈话声大,把睡着的叶初栋给吵醒,李氏正忙着照看他。  “咚咚,栀儿,大伯母进来了。”  直到听到大伯母说了要进来,叶初梃才恍然凝聚自己松散的心神。  “大伯母,我们等会便去,姐姐正在出恭,着实不方便。”  “小梃,提醒你姐姐莫把衣服弄出褶子。”  “知道了,大伯母。”  叶初梃尾音未落,突然见窗户处伸出一颗小圆脑袋,却是‘新’熟人——于棉肃。  “小棒槌~”  “棉哥,你来干嘛?”  叶初梃只敢比个口型,他可不想考验大伯母的耳力。  半趴在窗户上的于棉肃正盯着叶初梃的口型,猜他说什么啥,却不料自己会被人从后面推进屋去。  “砰——”  竖放的拼板倒了一地。  *  因着梳妆时,叶初栀一直处在一个低气压的状态,而为她梳妆后便莫名被赶出来的大伯母柳氏,心里直打鼓,她耐着性子坐在厅下,心里仍不由担心叶初栀房里的情况,便在张靠近叶初栀房间门的长凳上坐,时刻注意着门内的动静。  开始里头还有些声音,后来厅堂声音大了,里面的声音听得不那么清楚,现在大家都出去迎亲,而叶初栀房间却是没什么动静的样子——  柳氏正惊疑,叩门问了几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坠物声。  不说二话,直接推门——  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柳氏一看便看到窗户上的拼板被拆了,顿时大惊失色,正想冲着背对着她的叶初梃诘责究问,可床里侧拉起的帘布却抖动起来,从里面传出细细的,轻微地尿尿到便桶壁的淅淅声。  侄女真的在出恭?!柳氏心想。  然后,里头清晰地传去盖子盖上便桶的响动。  青色帘布又开始微微抖起来,接着,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拉开了帘布的一角,露出飘逸的裙袂。  正是议婚的主角叶初栀。  柳氏看到正主,心里一松,正待说着什么,可听外面的动静,柳家人怕是到门口了,不知弟弟和弟媳有没有坐回席前。  下次再也不做典娘了,呸操心!  “栀儿,你快出来!唉——”  叶初梃也听到外面的人声,站起身来。  柳家人终于来了,女主柳堇月——  “棉哥,大伯母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于棉肃掀起帘布,红着脸,慢慢地越过叶初栀,挪到叶初梃身边,在他耳边委屈地解释,“小棒槌,不是我要尿的,都是你姐逼得我,我也不想那么多人听我的撒尿声。”  “棉哥,放心,这事我不会往外说。”  叶初梃保证道。  “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好,真的是太丑了,太诡异,呃——尤其是栀姐姐就在他旁边。  在叶初梃与于棉肃说话之际,叶初栀忙着摘掉那件伪装用的麻衣上的地葵子与残叶,将它叠好,放回柜子。  可以看出,叶初栀确实擅长家事。  凭她无可比拟的速度。  “于棉肃,你从窗户出去吧!”  叶初栀销毁了证物后,并不急着出去见柳家人。  “不,我还,那,小棒槌,我这有事,等下再跟你说。”  迫于叶初栀的雌威,于棉肃还没把自己的来意说出,就不得不翻窗出去,顿时感到一丝辛酸。  栀姐姐并没在屋内,却是穿成那样古怪从窗户翻进来的,他闭着眼想想,也知道她有问题,一定是偷溜出去干什么不能让长辈知晓的事。  所以,他刚刚算是帮了她一把吧?!  不是应该热情地感谢他吗?!  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  “啊,对了,栀姐姐,到底刚才做什么去了?”  于棉肃仰着头,把自己从抓狂宝宝转换成了疑问宝宝。  *  “梃弟不问我吗?”叶初栀一扫之前的戾气,语笑嫣然地说,“栀姐把时间掐得准吧。”  “栀姐,可是见到了人?他相貌如何?”  一个出场就让读者争相为他投票的黎榕远,他该有多美腻。  不提起那个男人的相貌还好,一提起,叶初栀内心里充满了求而不得的怒意,她对着叶初梃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边回想那一眼万年。  “哼,栀姐一想到,梃弟近来举止乖戾,怕是为了让娘在柳家人面前脸上无光,才选订婚之日唬我去水墉庙,往日,梃弟与娘作对,尚还放在明面,如今却……”  说到一半,却发现自己硬是回想不起他的相貌,不可能呀,她瞧得清楚。  “如此说来,栀姐没去。”  “正是没去,你奈我何?”  叶初栀心里一急,呛了叶初梃一句。  「什么叫我奈你何?说得好似被我胁迫一样。」  “栀姐,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若栀姐觉得我在做局陷害你,外面的人现在还会好好地坐在席前,商量你的婚事吗?!”  “你走——”  叶初栀轻轻吐出两字。  “还是要借栀姐的宝地用一用,”见叶初栀这一副友尽的模样,叶初梃也冷声冷语,“刚才棉哥话没说完,就被栀姐给赶走了。”  听完这句,叶初栀是再也不想看到叶初梃了。  她推开房门,神情自若地走入席间,又是一身光鲜夺目的裙裳,行动间言不尽袅娜娉婷,惹得整个厅堂都静一静。  叶父对李氏点点头,昔日的幼女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让他感慨颇多。  还留在房间里的叶初梃——  “棉哥,你有何事?”  “小棒槌,我是来告诉你,叶初栖没有去水墉庙,反而跟着他娘到你家做客了,此时正在厅里席上。”  “……”
  “无妨,本想让那仙人与叶初栖缔结师徒之缘,如今,既然他不去,那……”  “……”  ”棉哥,你可愿去水墉庙?!”  “我,”于棉肃瞪大了眼,急忙摇头拒绝,“不可能,我爹不能没有我,自从我娘去世后,爹总说,他只剩我……修仙要斩断俗缘,若是连我都离开他,他定然十分难过的。”  于棉肃的娘去世多年,他爹一直郁郁寡欢,他对儿子于棉肃有严重的精神依赖症,就这点而言,叶初梃毫不奇怪,照他前世所见所闻,嫁方男女勿论,之所以被家人嫁出去,而非让他自立门户,或多或少都有些道理。  议婚的场合,丧偶之人都会避一避,以此为礼。  故而于棉肃的爹爹并未到场坐席,叶初梃曾单邀于棉肃来,但被于棉肃拒绝了——  “棉哥,我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叶初梃摆了摆手,强颜欢笑。  全因他妄想更改这一段剧情,前世的姐弟情深,如今已冻成冰霜。  叶初梃不敢再拿于棉肃去试,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小棒槌,你是不是让栀姐姐也去那了?”  “……”  叶初梃登时一怔。  “先是引叶初栖前去,尔后栀姐姐明显出去过,继而又劝我去水墉庙,小棒槌,其实,这并不难猜。”  “是嘛?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叶初梃面色更加苍白。  连于棉肃都瞒不过,怎能瞒得过作者大大,若是作者大大已有察觉,叶初梃这个角色想搅乱她大纲,只怕他活得比前世还惨。  于棉肃从叶初梃的表情上看出些问题,深觉事态严重,正色道,“若是无人前去,那位仙人可会做恶?”  “并非如此,棉哥不必太过操心。”  叶初梃再看于棉肃,突然感到作者对他的偏爱,于棉肃的智商设定明显高于自己,才这般年纪就能如此,的确不可小觑,至于他后来成为了猎魔者,分明武力设定也一直在线。  “此事待今日过后,再与你分说。棉哥,你先回去,免得你爹在家担心!”  就算他叶初梃人设不咋地,但他有‘女主初恋光环’啊!  这可是作者大大给予他最为有用的设定。  *  “叶夫人,这位,可是你家大公子?”  一位柳家的族人举杯,却是欲复提柳堇月议婚对象一事。  李氏心知肚明,开口道:  “我儿为叶家山初字辈,长子名栋,幼子名梃,我手上抱着的正是长子叶初栋。”  栋,屋之脊檩;梃,棍棒也。  李氏素来好胜,暗怨柳家人在她二子里选婿,就跟集市上挑菜似的,借着报名字,她隐晦地告诉柳家人,比起幼子叶初梃,她更喜欢长子叶初栋。  “栋,中也。栋梁居屋之中,叶夫人有一女二子,此子正居其中,这名字取得妙,取得妙。”  柳家人自然不甘示弱,故意曲解叶初栋名字中‘栋’字的含义,以此作伐,化解李氏话语中的机锋。  偏爱长子多于幼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叶父不得不出言为李氏圆话。  “幼子的名字亦是在下的精心选出。梃,杖也,我夫妇盼其杖仁、杖义、杖礼、杖智、杖信,以传家业。”  不过,比起奶娃娃叶初栋,叶父确实更喜欢叶初梃,一则,他是自己的继承人,二则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更有趣些。  “好名字,不知今日,能否见一见小公子?”  柳家人算是摸清了这二子在家的地位,大致相当,如今也该见见本人,以看是否如叶父当日所说的样貌平平,配不得柳堇月了?  叶父扫了眼全场,发现叶初梃不在。  今日事多,叶父对叶初梃未能顾及,大概还在屋侧看马车?抑或是在马车上睡了?  “……此儿顽劣,栀儿,你去把他唤来。”  “好的,爹爹,女儿这便去。”  可当叶初栀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叶初梃早已从窗户处溜掉了,要寻他,恐怕要到外面去寻。  *  正门人多,此时出现太过惹眼。  叶初梃凭借前世信息,知道此时柳氏夫妇身边只有柳堇日、柳堇星二子,柳堇月并不在其中。  于是,他由窗跳出叶初栀的房间。  叶初栀与黎榕远见不到一面,叶初栖不会听信传播的流言——  啧啧,这些都是浮云。  女主柳堇月才是他真正的王牌。  如果他把柳堇月困在叶家屋舍,那么小说中她与黎榕远的相遇剧情,只怕是不能生成了吧?!  只是柳堇月颈链上缀的龙族内丹,它的气息一定会引来剧情中的落单妖魔,若是一个不巧,被妖魔吞噬的,就不仅仅是柳堇月身边服侍的人了——  罢了,走一步想一步,总归又是一个破坏剧情发展的好机会。  看到晒谷场上柳家马车,那两匹拉车的马被拴在石柱上,时不时低头吃草,车辕上有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儿,叶初梃的嘴角微微勾起。  车侧另有位少年期的女儿,同两位面容姣好的青年女子一起,候在一旁。  小女儿侧身坐着,把糖果当石子在木板上玩起丢石子的游戏,马稍一动,她一个糖果没接稳,滚落到地上。  轱辘,轱辘,轱辘地滚到叶初梃脚旁。  “啊!”  她轻轻‘啊’了下,发出轻微的声音,顺着糖果的滚动看到一双干净的布鞋,察觉到有人走近,她抬起头,一双浅紫色的眼晴,似梦如幻,令人呼吸一屏。  这位正是幼年期的女主——柳堇月。  柳堇月的外貌设定极高,近乎完美,这双神秘的紫眼晴便是她最显著的特征。  当初,‘叶初婷’用浏览器查了查,发现有位叫伊丽莎白泰勒的外国电影明星有一双紫色的眼晴,更有甚者,说人的眼晴会随年龄而加深,紫色的虹膜,初时为蓝、灰,后为浅紫,继而为紫,紫红,深紫等,因未曾考据,并不可信。  而在这个仙妖人共生的世界,除了仙、妖,并没有人有异色的眼晴。  大多数人的眼晴,深为黑色,浅为棕色。  柳堇月浅紫色的虹膜,是长期受她颈链上镶嵌龙族内丹的影响,异化而来,因为眸色与众不同,故而柳堇月免不了被路人小朋友排斥,但青梅竹马兼投票数第二的季栩生是不会排斥的。  至于作者描绘女主的形容,什么白得透明的肌肤,樱花瓣的粉唇,其实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美,雪白的肌肤透出面部的青筋更明显,粉粉的唇色也并没有现代化妆后的晶莹透亮。  其实,幼年期柳堇月的神魂极容易受内丹的气息影响,它的主人楚延年囚禁地底的痛苦顺着内丹蔓延开来,连累得柳堇月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  单论这点,她实在可怜。  叶初梃蹲下身把那颗糖果拾起,一想到还是因为糖与女主结缘,他不由透出笑意。  “等等,能否还给我,”柳堇月低着头,似乎怕人注视她的眼晴,“刚才把糖果全洒出去,只余下手上这几粒了。”  “好的,”叶初梃说,“刚才你洒出去的糖果,朋友拾了好些带给我……”  往事成烟,叶初梃只记得自己拾了好些,却记不得自己吃了多少,好似又分了些给长姐,想让她尝尝甘甜的滋味,在迎亲路上以作消遣。  “梃弟,爹爹唤你去厅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  声音太熟,叶初梃不回头就知道是长姐。  只见叶初栀一身装扮,容光四射出现在叶初梃身后,许是来人气势颇大,内向的柳堇月匆匆躲进了马车。  旁边侍立的青年女子道了谢,接过他手头的糖果。  “好的,栀姐,我这便回去。”  “莫让爹娘久等,柳家人正提及你呢!”  待叶初栀与叶初梃走远,柳堇月才冒出车厢。  “那位小哥哥,可是那户叶家人?”  马车旁少年期的女儿听后,回复道:“听他们的互称,正是那户与大少爷议婚的叶家,女子是长女叶初栀,男子是幼子叶初梃。”  “噢——”  柳堇月的语调一长,眼神骤变,紫眸流转出妖异的光。  “我们也去叶家屋舍吧!”  她倒要看看叶初梃身体里装了个什么玩意儿!
  叶初梃一进入厅堂,柳家人的目光统统移到他身上。  万众瞩目,不过如此。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个六、七岁幼童的外貌与其父像了十乘十,仿佛令人看到幼年期的叶父。  因着血脉传承皆由卵果孕育,但相像到叶初梃这般程度的父子也是少见。  “小公子,果是天姿出众,仪表堂堂。”  “小公子,真是聪颖过人,气宇不凡。”  柳家人的夸赞纷纷而至,叶初梃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直抽抽。  「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事实证明,一直忙着改变剧情的叶初梃真的错过了很多信息,直到两家族人把柳堇月与叶初梃的事定妥,他的大脑还在停运中。  怎么剧情就变化了?  怎么变成他娶女主?  叶初梃急着看上席,素来疼爱叶初栋的李氏坐在上席冲着他点点头,却也不曾说些什么反对的话。  紧接着,在侍女的陪同下,柳堇月进了叶家屋舍。  她并没有低着头,那双浅紫的眼晴毫无顾虑地扫遍全场,引得坐席的叶家人小声议论,柳家人进门时,就有人注意到有位长着异色瞳的小女儿坐在柳家马车上,以为是妖族女儿,还有些人没注意到,但不管如何,如今却是所有叶家人都看见了,柳家庄的女儿柳堇月长了一双妖族特有的紫瞳。  叶父丝毫不在乎这点,高兴地给了柳堇月一块佛玉挂配。  李氏虽说板着脸,却将手边的糕点递过去,让柳堇月抱在怀里吃个欢畅。  在叶父与李氏的认知中,就像叶初栋生长期长一样,同为胎果的柳堇月有一两个与常人迥异的地方,不足为奇。  “梃儿,带着堇月去玩吧!”  叶父明显很中意这个绵软可爱的小萝莉做自己的儿媳妇,开口便给叶初梃机会,让自家儿子拐带人家的小女儿去玩。  “叶家叔叔,我想去看看梃哥哥住的地方。”  柳堇月的萝莉音似乎甜到了叶父心里。  “好啊,梃儿,还不快带路。”  带路就带路,说得厅堂离他房间很远一样。  绕过待客才摆出遮挡视线的屏风,叶初梃推开自己的房门。  “这里是小哥哥住的地方——”  柳堇月跟着叶初梃进入房间,幽幽地来了那么一句,就越过主人,自行地在里面晃荡。  她动动这,动动那,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真是好不客气!  只见,柳堇月抬起脚踩上木案,完全一副女汉子做派。  在叶初梃心里,柳堇月幼年期胆小怕生的女主形象,瞬间碎成渣渣,掉落一地,再也拼不起了。  突然,柳堇月翻开叶初梃放在木案上的手稿。  “柳堇月,你在干嘛?别随便动我东西。”  本不认识现世汉字的柳堇月,再翻一翻手稿后,突然斜视着叶初梃嗤嗤的笑了起来。  “我在陪你玩啊!”  现在的柳堇月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呃——真的是太过灿烂。  叶初梃一脸戒备,诘问道:  “你是谁?”  “柳堇月呢?”  “你怎么到了她的身体里的?”  “啧啧——你问一大串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呀?”  傲慢的表情出现在柳堇月脸上,违和感更强烈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柳堇月,不,这个在柳堇月身体里的人,露出一个邪性的笑。  “不如你先回答我,你是谁?”  “……”  “怎么,说不出话了?”  那个人用着柳堇月的身体,大大地打了个哈。  “你不说,那我说了,我就是你,哦,是之前的叶初梃。”  什么?  原来之前在他身体里的是她?  叶初梃不是没有想过,或许会是‘叶初婷’,毕竟同名穿越的梗在穿越小说里很常见。  “你?”  「是怎么从我的身体到柳堇月的身体里去的呢?」  叶初梃很想问出口,拼死忍住了。  对于这种灵魂可以自由穿梭的人,他真怕被她占了身体。  “也是,看你写的东西,你一定发现吧?你穿的这个叶初梃与小说剧情里来的不一样。”  “嗯,叶初梃,他明明是长子?”  叶初梃一直想不通这件事,他分明是长子的,莫非前世他过了个假人生。  “噢——我多睡了会。”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在卵果里多睡了会,再出来时,叶初栋已经出生有段时间了。”  就这么简单?  “你呢?适应叶初梃的生活吗?”  听到这话,叶初梃哆嗦了一下。  他不是适应,而是回归——  “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脸鄙夷,歪头对叶初梃说。  “没,我没怕。”  “那就好!正式认识下,我是任务者薛晓雯,雨文雯,为完成‘让叶初梃成为男主’的心愿而来,按照一般流程,我应该是在叶初梃的身体里完成心愿任务,不过你来了,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比我高,本来我想在今天的议婚剧情之前,把你从叶初梃的身体里踢出去,但如你所见,并没有成功——”  “你好,我叫叶初婷,女字旁的婷。那个,你什么时候想把我从身体弄出去的?”  叶初梃努力回想自己重生后的日子,好像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良状况。  “居然是女孩子?!”  严肃脸,他是伪装者。  “呃——听你这么问,看来,你也不是没感觉?”  柳堇月,哦,应该叫薛晓雯,薛晓雯走近叶初梃,在他耳侧轻声说:“大前天晚上。”  是他梦到前世小宫宴的那一晚——  薛晓雯说完,绕着木案转起了圈。  “这本小说,每当文末投票一次,男配必死一枚,女主从清纯可怜的小白花到笑看风云的女国主,期间票数末位者被淘汰,总共死了24位贤才俊彦,直到仅剩八位时,无一不是站cp者众,致使最后一次投票,八位票平,愤怒的读者们痛叱作者再死男配就查水表寄刀片,于是作者不得己把小说np了。”  票低者亡!!!  这是规则之力啊!  只是叶初梃没想到,被作者大大投票死的男配,除了自己外,还有二十四位之多,别人家大大笔下的男配最多孤零零地过一生,怎么这位大大笔下,除了死,就是死呢!  “如今,你在叶初梃的身体里,不可避免就要走上这条与众男配pk的道路,直到成为唯一的男主?”  “不对,为什么我要成为唯一的男主?八人之一,不就好了?”  “你我在剧情里运作,势必会打乱作者的行文,她虽然坑品不错,但一贯坚持BG文要1V1,谁能保证你成为八位之一的时候,作者不会继续写死男配?只有成为唯一的男主,你才安全。”  “只有我成为男主,你才算完成任务——”  “对,所以你放心,虽然你容貌不佳,智商不高,武力不强,来头不大,但是——只要你肯相信我,我就会成为你在男主之路的最强助理。”  最强助理?  一个轻而易举改变剧情的助理!  “你愿意相信我吗,与我携手,走到完本?”  “可是,你是女主吗?我不可能爱上女主呀?”  “啧啧,喜不喜欢女主不是评判男主的硬性指标,只要你有能让读者脑补‘叶初梃喜欢柳堇月’的举动就行,过几天,我就要另寻一个身体。”  “你不用担心,叶初婷,一个世界我只能换三次身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精心挑选了一个路人角色,是木芙蓉的白痴皇兄——木君兰,既离反派BOSS木芙蓉近,又有仙籍和尊位,方便日后行动。”  “……”  “你放心,我会留东西给你的——”  “我不是向你要东西,柳堇月颈链缀的龙族内丹,会把落单的妖魔引来——”  “噢,你说那只妖魔,离它出现,还有点时间。”  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薛晓雯丝毫不能体会叶初梃的急迫,慢悠悠地说道:  “跟我来,我拿样好东西给你看——对了,你还没说你愿意相信我,与我携手,走到完本?”  “我愿意!”  叶初梃决定赌一把。  “哈哈,这么认真干嘛,搞得跟求婚一样。”  「老天,你派过人来完成这个心愿,可以不?我真的与她不合拍呀~」
  对薛晓雯口头上占自己便宜,叶初梃很是反感。  他是个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人,很认真地过自己的重生生活,虽然在剧情面前很是挫败,但越挫越勇。  如果薛晓雯遇到的是前世的自己,大概会被他用板凳打出去吧,这里可不分什么男女!  叶初梃边看着薛晓雯怎么拿‘好东西’,一边心想。  事实证明,这位小女儿比叶初梃想象中无耻得多。  要知道,自从叶初梃看了许多小说,又明白这方世界是一本网络小说,他对周边的人事都格外宽容,但看到薛晓雯从空置的衣柜里拿出一把弩,叶初梃不禁心里呵呵地冷笑两声。  完全拿他当白痴呢?!  早在重生之初,他发现以前的自己不对时,就在房间里到处找另一个灵魂留下的痕迹,若是有张弩,哪怕是再小巧,这得眼瞎成什么样才能无视它的存在。  薛晓雯自称是任务者,只怕有系统傍身。  如此看来,他下意识地装成现代女孩,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因为只有现代人,才能理解任务者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不至于看到一把精巧的弩就大惊小怪,任务者薛晓雯才敢把更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拿出来。  不过,他不会说破她,更不会去研究她拿出的物什。  有这么一个人比他自己更想让叶初梃活下去,本身就是他叶初梃之幸。  叶初梃很快安抚好自己的情绪。  “这叫弩吧,可以拿出来用吗?”  薛晓雯对‘叶初婷’的上道很满意。  “这把弩小巧轻便,威力大但后座力小,是我在叶初梃身体里的时候,专门为杀那只妖魔特制的,之前怕其他人进来翻到,所以用空间秘法封住衣柜里,如今正好给你用。”  这把弩一直在衣柜,只是他叶初梃没法看见。  不得不说,他总是揣测错人。  “谢谢。”  若是没有这武器,他一人不可能改变剧情。  除非,像剧情中女主柳堇月那样,把妖魔引到黎榕远面前,不,作为一名男配,他也是有尊严的。  叶初梃从薛晓雯的手里接过这把涂有哑光材料的弩,和十来支带有血槽的配套箭矢,箭头的部分发出刺鼻的气味。  “你射完一波后,箭矢就能自动挂上,这些箭矢只是装装样子。箭头涂的毒药虽说厉害,但也禁不住妖魔皮厚血条长,所以叶初婷,你尽量射它的眼晴、口腔、下颚,它腹部面积大有条中线易碎,双翼根部、尾巴最尖端也是皮薄肉脆。呐,颈链给你——”  薛晓雯把颈链解下,绕到叶初梃身后给他戴上。  那颗龙内丹比现世一元硬币要大些,十分圆润,如今正在他颈部下熠熠生辉。  “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就立刻往黎榕远那跑,他不通民间兵器,你便是拿这把弩到他面前晃,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薛晓雯,黎榕远他活到最后了——”  “知道太多后面的剧情,只会固化你的思维,不过你也别一个想不通,直接跑去水墉庙把黎榕远杀了,那个男人太强大,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边缘化他。”  “我明白了。”  叶初梃冲薛晓雯点点头。  薛晓雯的意思是等他日后足够强大,便可以用这种法子炮灰掉竞争对手。  奈何他真有点圣父的潜质,这样血腥的法子非他所为。  叶初梃把弩绑在腰上,箭矢装进背篓,就顺着扫把柄爬到了窗户上,叶初梃房间的窗户是用树枝支起,可以一整块打开那种,他轻轻一翻,就越到了紧贴墙面的柴堆上。  “叶初婷,祝你马到成功!”  叶初梃挥挥手,跳了下去。  薛晓雯摩挲着从叶父那收到的佛玉。  “真是亏本——”  这方世界,君权神授,仙妖共治,国主替上界统御此界,手持仙榜,掌四方印,朝下诸臣皆在仙榜上,可以说文武百官不谋财不弄权,只求长生。  一旦国主失仁,便会妖魔纷显,里木溃烂。  继而仙榜失效,王印无用。  而此时,正是妖魔小规模出现的时候,恰是国主失仁的初期表征。  奈何前世活在信息闭塞的県城,他未曾知道国主失仁的具体原因,便是小说里,截止他看到的剧情,最大BOSS也只是国主之女木芙蓉。  时间不多了——  叶初梃在右手臂装上弩与箭矢,边随时警惕着妖魔的出现,边急忙向村外跑去。  可恨妖魔出现时,没有搞出别的什么动静,他只能由小说中女主被袭击事件,来预判它在柳家马车所在的晒谷场与山阴处水墉庙之间的那条小径上。  赶去晒谷场,远远看到空旷地面上倾斜的马车架,然后地上一片腥红的血色,散落着从马车里滑出的物品,叶初梃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心里惊骇无比。  没时间,妖魔已经出现了!  只要龙内丹在他身上,自己就会如猎物一般被它盯上了。  来了——  叶初梃戒备着四周,突然风动,只来得及看清山林窜出一角遍布细密黝黑鳞片的肌理,就紧张得扣动箭弩的机关。  三只箭矢落在那片树木上,嘭——同声炸开。  箭矢会爆炸,这点薛晓雯可没说。  树林被清空了一块,妖魔仍安然无恙,非但没有受惊,反而像看到什么好吃的点心那样聚过来,它收回护住脸部满是鳞片的双翼,猩红的双眼紧盯着叶初梃,然后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  所以说,爆炸这点性能并没有什么卵用。  看清楚妖魔全貌,叶初梃反而镇定了下来,好歹也是在现世看过N部异兽电影的男人,心里不由吐槽,这只妖魔怎么就被作者塑造得这么矮,明显不过两米的样子。  对了,它是给女主准备的。  箭矢早已自动装上,叶初梃伸直手臂,瞄准妖魔眼晴,扳动发射机关,又是三支箭矢从弩身中飞射而出。  没等他注意箭矢射中哪,妖魔就飞扑了过来,狰狞而恐怖。  叶初梃如风一样,沿着小径向山上跑去。  时不时往身后放几箭——  前世,叶初梃在叶家山生活了三十多年,早已熟悉山上的草木山石。  妖魔的双翼异常强悍,每每都能把箭矢挡落,但上面密布的鳞片已不再规整,偶尔击中同一块血肉,让妖魔的双眼越发赤红,龙内丹的力量更是诱惑得它口水涟涟。  临近他时,妖魔正越过一块山石,迫切地飞扑过来。  叶初梃有所预料,不进反退,抬手给了妖魔腹下来了一下,只听见箭矢入肉声,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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