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电视剧全集神塔怎么走

盗墓之王第19页在线阅读-爱奇电子书
盗墓之王第19页,凭着一瞬间的感觉,递出小刀。 若是最极端的做法,我完全可以用小刀一点一点把嵌着宝石的岩石挖开,直到它跌出来为止。此前,谷野明明已经把宝石抠得松动,接下来的工作量不会太大。 喀的一声,小刀已经触到了宝石。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转动刀柄,向宝石的嵌缝部位试探着下插。 如果没有白光的庇护,蛇阵一个翻滚过来,我也会跟谷野一样,马上就被毒蛇淹没。所以,我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强烈地预感到,一旦宝石脱离石台就会失去发光的力量。 宝石的确在松动,刀尖似乎已经插入了一点儿。 我心里一阵狂喜,虽然对“月神之眼”并不觊觎,但是拥有了它,至少能表明我已经在盗墓这一行里登堂入室,不会再被人等闲视之。 每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我也不例外,“月神之眼”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机会。 陡然间,我眼前猛地一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在脸上,随即身体旋风般倒翻出去,跌在蛇阵里。脑袋里“嗡”的一声,头昏脑胀地什么都看不清了,并且嘴角一阵奇异的甜腥味涌出来,鼻子里也淌出了两行火热的液体。 幸好,隔着防护服,不至于让饥饿的毒蛇闻到血腥味之后更加倍发狂。 我没弄清刚刚击中我的是什么东西,但仰面飞出的刹那,我看到了头顶那两米见方的缺口内的情况——最先感受到的是一个金黄色的天花板,假如顶上也是十米高度的宽大墓室的话,那个墓室的圆弧状穹顶就全部是金黄色的。 有一把金黄色的巨大椅子,就在那缺口旁边。椅子的四条腿都在闪闪发光,应该是一把用黄金铸成的椅子。 在中国古代的皇宫里,龙椅就是黄金铸成的,并且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个人可以做,其他任何人连摸都捞不着。直觉上,我认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把古怪的龙椅。在法老王的墓地里,龙椅自然是属于法老王的专门座位。 那么,发现了龙椅,很快就该发现法老王的宝藏了吧? 慌乱中,我还发现穿过缺口之后,那间墓室的穹顶上镶嵌着很多星星——银色的星星镶嵌在金黄色的天空中,如同夜晚星空突然跟夏日骄阳的光辉融合在一起了似的。 那种古怪的意象在我脑海里形成了诡异而巨大的冲击,因为我想起在手术刀的十三号别墅里,进入深藏地下的萨罕的密室时,也看到了这样的真实毕肖的星空。 “萨罕自称是土裂汗大神的供奉者,两处星空有什么相互联系的必然性吗?”我喃喃地问自己,一失神之间,已经被翻滚的蛇阵深深卷了进去。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即使我已经第一时间打开了头盔顶部的矿灯式照明系统,但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粗细不等的黑色蛇身,蠕动着、变化着、纠缠翻滚着。缠绕在我双腿上的蛇一直在扯着我的身体向更深处坠落下去,像企图杀死溺水者的幽灵水草。 无法判断蛇阵的深度,虽然此前已知的石台高度为六米,蛇阵没过石台的高度为一米多——但原先池子的石板地面已经跌落下去,我怀疑在池底以下茫茫无际的空间里,会全部充斥着这群变种的孟加拉金线蝮蛇。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手里的战术小刀早跌得无影无踪了,双臂游泳一般尽量挥动,以阻止身体被卷向无底深渊的趋势。 幸好,我是拉着钢索跃下的,早就在下降过程中将钢索的这一头锁在腰间的登山扣上,除非蛇群的扯动力量大于池边的钢索固定端,否则我还是能勉强借助钢索的牵引,慢慢回到蛇阵表面,然后逃离这片恐怖的蛇海。 “刚刚击中我的是什么?像是某种庞大动物的尾巴?”鼻血和唇血慢慢止住了,在密封的头盔里闻到浓烈的自己的血腥味,绝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又听到了谷野的九字真言,不过声音与气势都减弱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谷野先生——你在哪里?告诉我方位!告诉我方位……”我的情况应该比他稍微好点,至少进入蛇阵的时间短些,受毒气戕害的程度要浅。 即使在牢固密闭的防护服里,有足够的氧气供应,任何时候都不会发生窒息,但换气系统是与外界环境敞开对接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毒气影响。保守估计,在密集蠕动的蛇阵里停留超过半小时的话,毒气必将侵入防护服的呼吸系统。 我甚至有更坏的打算——生物的机体发生变异后,其活动属性也肯定会产生突变,根本无法用正常的生物图谱来规划它们。所以,我怀疑神秘地生存于金字塔内部的这些金线蝮蛇,必定具有更强的毒性和攻击性。 当务之急,我跟谷野要赶快退回到地面上去。 “九点钟方向……我在九点钟方向……”能说出准确方位,足以证明谷野的思维相当正常。 我此刻是在三点钟方向,两个人恰好被隔在石台两面,若是想跃过去救人,势必还要绕过石台。 “我来救你,不要慌!”很庆幸的是,我所修炼的某种道家内功能够短时间内将人的体能发挥到极限,也就是冷兵器时代最神秘的那种被称为“天魔解体大法”的功夫。在我们这一派,有个另外的名称叫做“兵解大法”。 我咬住自己的舌尖,当温热的血从舌尖上激射出来,热辣辣地充满了整个喉腔时,我的两臂肌肉突然自动膨胀,一股激荡狂野的力量从丹田里一直喷涌出来,上达天灵盖,下到足底涌泉穴,迅速鼓荡到四肢百骸。 这是我第一次施展“兵解大法”,对于这种功夫的控制力还不够纯熟,双臂发力,抓着钢索迅速向上攀缘。双手倒了九次后,我已经重新回到蛇阵表面,仰面长啸了一声,心里满是“重见天日、死而复生”的迷惘畅快感。 “我在……啊?那是什么?”谷野叫起来,随即我看到九点钟方向的蛇群向两边一翻,犹如潜艇升上海面前劈开波浪的壮观景象一般,有条黑黝黝的脊背露了出来,一闪即没,像一条深海里的行踪不定的大鱼。 鱼是生存在大海里的,绝不可能出现在蛇阵里。 我给热血呛住了,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头盔里的血腥气更加浓重——谷野惨叫了一声,好像是遭到了来自蛇阵的重创,不过他的脚已经露在蛇阵表面上,距离我这边大概有八米距离。 我的动作像钱塘江潮里的弄潮高手一般,随着蛇阵的起伏一个纵身弹跃,准确地落在石台上,顾不得看脚下的宝石与头顶的金色穹顶,借力空翻,做了一个标准的“鱼跃前冲转体三百六十度”的高难体操动作,已经落在谷野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脚,发力一扯,把他从毒蛇的纠缠中拉上来。 我们打了个照面,突然相对哈哈大笑。 在这种连环遭遇里,仍旧能够坚强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开怀大笑的幸事。不过,真正感到可笑的,是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身上缠绕着至少四五十条蜿蜒蠕动的毒蛇,若是拍张照片下来,肯定比印度耍蛇人的样子更专业。 “风,谢谢!”此时此刻,我并不觉得他的日语词汇有多讨厌,反而深刻体会到在汹涌的蛇阵里,只有我们才是同仇敌忾的同类。 这是一场人类与蛇类的对抗,早就不存在任何国仇家恨的芥蒂。 “走吧——”我们借助钢索的牵引,施展轻功提纵术,几个起落就到了池壁旁边。脚下,不断有穷凶极恶的毒蛇跃起来,张着大嘴咬向我们的靴底、裤脚。 “可惜,没拿到宝石。风,要知道,再有几分钟,我的如意钩就能彻底把宝石撬出来,可惜功败垂成……”一边向池沿上攀登,谷野一边懊恼不已。 其实,这已经够幸运的了,感谢纳突拉提供的超级防辐射服装,才有惊无险地救回了谷野的命。否则,再有一万个谷野,也早化成蛇吻下的白骨了。 接下来我们该回营地去烧高香、拜天神,感谢上天给了我们又一次生命才对。 回到池边地面上,喘息稍微缓和了些,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救人的冲动突然爆发,我肯定会选择回营地求救这条现成的捷径,而不是单凭匹夫之勇跳下堆满了毒蛇的池子。 谷野忙着把身上的毒蛇揪下来,一条条扔进池子里。 我苦笑着:“谷野先生,我们该撤退了,这样的恐怖事件,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人生不可能总有好运气相伴,冒险一次可以,第二次的话,上天可能不会再给我们无恙生还的机会。 谷野扔掉了最后一条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风,有什么好怕的,这些高级防护服装比你们中国少林寺的‘金钟罩、铁布杉’还要厉害得多,那些蛇根本伤害不了咱们。等一下,我还想尝试第二次,今晚一定要拿到……” “算了吧!刚刚我听到你大声惨叫,以为防护服出了问题,着实吓了一大跳——” 谷野的脸色突然一变,心有余悸地向池子里望着:“似乎有一条体型庞大的……蛇或者什么怪物曾经滑过我身边……风,据你所知,金线蝮蛇的最长尺寸大约为多少?”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此前看过的资料,随着孟加拉国蛇农们的肆虐捕杀,成年金线蝮蛇已经越来越少,目前有据可查的应该在六米之内。但我刚才亲眼目睹过某只怪物的脊背,从外表特征上看,的确像是一条放大了十几倍的毒蛇。 “那只怪物至少有十米开外——我宁愿自己是出现了可怕的幻觉吧!”谷野苦笑着。 蝮蛇不是蟒蛇,身长超过四米以上已经非常少见,至于十米的限度,已经是个值得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超级数字。 我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找遍孟加拉国都不可能有那么长的蝮蛇,除非……除非又是特殊变异的结果……” 谷野仰面看着那个四方缺口,充满神往又充满困惑地低声说:“不可能?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嗯?” 我无话可说了,因为眼前池子里的蛇群已经是极度变异的结果,身体能够缩小,焉知不能无限扩大?现成的一则报道便提到过,尼罗河下游的铜甲鳄鱼因为受到埃及剧毒化工厂工业废水的污染,体型突破了历史最高记录的四倍,竟然出现了身长达二十米的超大鳄鱼,不断地袭击过往的木船和游艇。 那么,在这个深度无法测得的蛇海里,就算有条十几米长的蝮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无论如何,我们该撤退出去了。 今晚唯一的收获,便是发现了墓室头顶的秘密,下次过来,或许可以沿着那个正方形缺口上去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机关。 垂头丧气地离开墓室之前,谷野恋恋不舍地看着池子下面的“月神之眼”,仍旧在不停地嘟囔着:“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得到你……” 我们一直走到隧道的尽头,踏进电梯里,谷野从沉思中醒过来,微笑着向我致谢:“风,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优秀、最侠义、最勇敢的中国人,非常非常感谢!我欠你一条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报酬……” 这个承诺似乎有点托大,不过随他去吧,我可没兴趣向日本人要求什么回报。救人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跟金钱酬劳无关。 等到电梯缓缓上升时,谷野抬手取下头盔,扔在脚边,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一下吧,还是我们地球上的自然空气更……” 的确,缩在这种累累赘赘的防护服里,安全倒是有了保障,但身体却闷得不行,一旦觉得脱离了危险,就一分钟也穿不下去了。 我也摘下头盔,伸手拉开了胸前的拉链。     --(本卷结束) --    第六部 神相毕露【分卷阅读】 1永远不死  
 下井时,谷野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月神之眼”拿回来,亲手呈现给纳突拉,话说得那么满,现在狼狈地回来,肯定会令营地里的所有人失望。幸好日本人脸皮比较厚实,相信谷野绝不会因此而脸红。 我抬头去看谷野的脸,非但不脸红,反而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你没什么吧?”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向前跨了一步,弄得电梯打横一晃,狠狠地撞在洞壁上。 “我……”他张嘴时,牙床、舌头、上下颚全都变黑了。 这种情形,只有身中烈性剧毒时才会出现,我反手向腰间的背囊里去摸那个放着解毒血清和注射器的小包。 嗖的一声,谷野的脖子后面弹出一条香肠粗细、四十厘米长短的黑色毒蛇,嘴张得极大,亮着白森森的毒牙,示威一样对着我,飞快地吞吐着蛇信。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藏在哪里被带出来的—— 谷野呻吟着,左手抓住电梯侧面的钢索,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只有半分钟时间,他的头顶天灵盖上的头发便无声无息地脱落下来,飘散到电梯的地板上。 蛇毒竟然如此凶悍,只进入了谷野血液半分钟,就把他的体表细胞全部侵蚀殆尽了。 “我是……永远……不死的……永远不死的……”谷野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像是胡话,更像是笑话——第一,没有人能永远不死;第二,蛇毒这么猛烈,如果我不能及时为他注射血清,十几分种内他就要从地球上除名,是“马上就死”,而不是“永远不死”。 蛇头高昂着,瞪着绿幽幽的小眼睛望着我,尾巴尖耷拉在谷野的肩头,不住地抖动着。 我手里已经攥住了两支三寸长的小号注射器,关键时候,它们会成为我的致命暗器。 人、蛇对峙,犹如江湖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瞬间,如果它的弹射速度比我发射暗器的速度快上十分之一秒,那么接下来,井口操控电梯的士兵们将会看到电梯里竖着的是两具浑身漆黑的死尸。 “永远不死……永远……”谷野呻吟着,陡然伸出右手,狠狠拤住了毒蛇的七寸,但他出手的瞬间,毒蛇已经在他脖子、手腕、手背上连咬了三口,攻势凌厉之极。 我在谷野得手的同时,手里的注射器也嗖嗖两声弹射出去,穿进了蛇头。 蛇死了,不过谷野的命也去了十分之九,满脸、满手都被一片恐怖的黑气笼罩住了,或许几分钟后,他就会彻底地失去呼吸的能力。 我握着他的手腕,用最快的速度一连进行了四次静脉血清注射。他的手一片冰冷,并且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两只手腕上的脉搏都在剧烈跳动着,频率绝对超过每分钟二百次。 电梯持续向上提升,营地里等候消息的人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一刻的人蛇生死搏斗。 我无奈地取出了剩余的六支针筒,大剂量血清注射,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可血清里带着的异类活性菌,将给谷野的神经官能系统造成难以估量的毁灭性损伤。 “风……我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别……别替我打针了……求你看护我的身体二十……二十四小时……求你……别让其他人挪动我……我……会……醒来……”他跌坐在电梯的角落里,双眼放射出诡异的光芒。 我暴躁地一脚踢开脚边的头盔,大声吼叫:“谷野先生,清醒些吧!没人能永远不死,没人能永远不死!” 除了传统的愚昧神话里有人可以永恒不死之外,迄今为止,地球上还没发现过有什么人可以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地重复生存下去。只要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就会在生命的某一天停止呼吸,身体的所有器官随之停止一切工作。 谷野的嘴角一直在猛烈地抽搐,慢慢翻开右肘,露出腕与肘之间防护服上的一个恐怖的方洞。 “这个……是那大蛇留下的,你看……看……我肯定没事……” 方洞约摸两厘米见方,已经穿透防护服,并且在洞口边缘渗出了轻微的黑色液体,那该是伤口流出的毒血。不过,被蛇咬过留下的伤口怎么可能只有一颗牙印?最起码毒蛇的门齿也得是并排的两颗才对啊? “你确信那是条大蛇吗?”我追问着。 谷野并不确定地摇头:“不一定,不一定,因为它的腹部并没有……金点……金线蝮蛇根本不可能与其它蛇类群居在一起……我觉得,它的特征与……‘惩戒之神’……眼镜蛇更吻合一些……” 此刻,我们的脸只隔了一尺远,他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带着一股异样的甜腥味。 “眼镜蛇?”我哑然失笑,顾不得谷野是个快死的人,忍不住笑着大声叫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身长十米多的独牙眼镜蛇——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荒谬、荒谬……” 十米长的眼镜蛇出现在地球上的机率,大概不会比出门撞上飞碟的机率更高。这种蛇类中的剧毒异类,曾经在某些年代,是地球人生命的最强大威胁,非但毒性凶猛、极富攻击性,而且它本身对抗恶劣环境的能力,是普通地球人的十几倍,经常可以隐藏在岩壁洞穴里,不活动也不进食,长达一个月之久。 中国民间传说中的“草上飞、青竹须、五步倒、七步断肠”等等令人谈虎色变的蛇类,见了眼镜蛇,只会灰溜溜地逃走,根本不敢跟这种毒物叫阵。 造物主总是公平的,所以从来就没有赋予这种剧毒生物太庞大的体型,否则,极端生物学家预言的“五百年内地球将是眼镜蛇出没的乐园”这种谬论,将会成为铁定的现实。 “你不……信?”谷野吃力地喘息着,挣扎着要脱掉防护服。 “当然不信,我宁愿那是条金线蝮蛇的蛇王,也不可能承认地球上有长达十米的眼镜蛇!”在我帮助下,他终于费力地脱掉了防护服,两只手掌像是涂了黑漆一般,黑中透亮,右臂已经肿大了两倍多,像是打了数层厚厚的石膏。 “风,拜托你,守护我的身体二十四小时。我会活过来……我会给你很多钱……告诉你很多地球未来即将应验的秘密……” 日本,这个师从中国但却永远学不会中国人“博大宽容、睿智淳朴”的弹丸小国,似乎所有的臣民已经只认得“钱”,只懂得“交易”和“等价交换”。 或许谷野以为这些许诺能打动我,心甘情愿地保护他的遗体,伺候他醒过来——就像他在藤迦失踪时,以为凭借“借阅《碧落黄泉经》”的优厚承诺就能任意奴役驱使我一样。 我摇摇头,尽量把刚刚涌上来的对所谓“大和民族”的极度厌恶感强压下去:“我不会要你的钱,不过我答应你,二十四小时内守在你身边。不过,二十四小时后呢?要不要请铁娜将军把你跟藤迦一起送回日本去?” 谷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不必……我会自己回去,不必人送。风,你发誓……你会守护我……”他挺起腰板,双手扣在我的右腕上。 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好把自己中的剧毒通过呼吸传到我身上来?因为此刻他的手太冷了,像是冰库里储存的某些动物的指爪,温度绝对已经下降到冰点以下。 幸好我知道,蛇类的毒液传播,主要是靠血液的融合完成—— “答应我,你发誓……你发誓答应……” 我厌恶地用力甩手,猛的站起来:“好了,我发誓!我会守护谷野先生的身体二十四小时,不让别人肢解或者火化他,行了吧?” 此刻,电梯距离井口已经不到五米,我能听到井口守候的士兵惊喜万分的欢呼声。 “好了,谢谢……你……” 电梯停在井口,谷野也恰好歪着头,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再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珠上的眼白部分,也被毒气所侵,双眼变成了两颗漆黑的玻璃珠。 把守井架的四名士兵发现浑身漆黑的谷野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猛然倒退,根本没人敢靠上来。纳突拉、铁娜站得更远,几乎就在谷野的大帐篷门口远远地看着,连脚都没有挪动过。 没人开口,对于谷野的死,没人感到可惜,更没人出声安慰,任由我抱着他的尸体向停放藤迦的帐篷走过去。 这一刻,我不再当谷野是异族人,特别是没当他是可恶的日本人,只觉得他是自己的同伴,曾经共同浴血奋战过。现在他死了,我就算费再大力气,也要做到他临终嘱托的事。守护他二十四小时,不是太困难的事,但对于他说自己会醒来的那些话,根本就当是中毒后的昏话好了。 藤迦依旧在昏睡的植物人状态,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两名士兵抬了张光板的行军床进来,贴帐篷的另一面放好,跟藤迦的床相对。 我把谷野放在床上,想了想,吩咐那两名士兵:“去,拿床毛毯过来,谷野先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无法说更多,更不想拿谷野说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话出来哗众取宠。相信不相信是我的事,守护他二十四小时的承诺,也只是我自己答应谷野的,跟别人无关。世态炎凉,一旦谷野不能再为纳突拉和铁娜创造财富,几秒钟内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了。 第一个跟进来探视的是苏伦,神色匆匆地问:“风哥哥,金字塔里的情况怎么样?获取宝石是不是非常困难?” 以她的身份,是绝不会管谷野死活的,并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谷野已经被彻彻底底毒死了,尸体应该立刻火化掉,免得造成毒性污染,贻生新的什么祸患。 我长叹一声:“很多蛇,把石台层层包围了,似乎短时间内很难攫取到宝石。墓室顶上开了个四方洞口,如果有可能,我会再去墓室顶上的那层探索一次,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连夜下井的紧急情况下,摄录设备都没跟上,所以只能简单地向苏伦口述蛇阵的情况。当听到我冲动之下猛然跃下救人的时候,苏伦禁不住脸色大变,抬手捂住嘴,花容失色。 那的确是个常人很难理解的动作,特别是谷野是日本人的这个特殊身份。 “苏伦,发掘工作的进展,似乎一点都不乐观。大家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心力求取‘月神之眼’,值得吗?它的出现,是福还是祸?”辐射功能如此强烈的宝石,若是重见天日,一个不慎,岂不是会造成营地人员的极大伤亡。 更有甚者,假定它就是日、埃两国资料里所提到的“超级武器”,那么,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埃及人拥有它之后,都将有可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相信詹姆斯永远都不会停止对“月神之眼”的觊觎窥测——如果地球上只有一个国家对“战略武器”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那么,这个国家只能是“美利坚合众国”。 他们可以出任意天文数字的价格来购买这种新生的武器力量,并且为了得到它,不惜动用一切非法的、非常规、非正当手段,正如他们为了得到中东的广阔油田,而不惜以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魔手伸入伊拉克一样。 苏伦也很无奈:“这件事,早就骑虎难下了。风哥哥,还有一个最新的坏消息——开罗城的朋友来过电话,总统府已经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做好了随时与军方开战的准备。昨晚,全城宵禁,今晚仍在持续,我预感到营地里也会发生战事。风哥哥,你最好随身携带武器,肯定会用得着……” 埃及国内的政治形势竟然会风云突变,真的让人始料不及,而这一切祸端的源头,便是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和那部神秘经书的下落。那么,若是有一天真的进入了蛇阵上方的墓室,会再发生什么事呢? 我能看到那洞口里折射出的金黄色的光芒,会不会也藏着数量巨大的黄金?比中央墓室里那块四米见方的超级金锭还要大? 若是换以纳突拉的思维定式来考虑,他肯定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黄金据为己有的。 我觉得有点累了,索性背靠床头,坐在地上。 对面,就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藤迦,没有铁娜的命令,她也被无奈地羁留于此。现在倒好,又添了个浑身漆黑的谷野,日本方面派出的人马全军覆灭,不知道渡边俊雄长官会做何考虑?对于“月神之眼”和超级武器的觊觎应该可以停止了吧? 被龙和耶兰推崇的“还魂沙”根本没有任何功效,我猜它们绝对只是沙漠里最普通的黄沙,除了被人为赋予的神秘色彩之外,没有任何魔力。 苏伦站在行军床前,对谷野的伤口检查再三,最终遗憾之极地摇了摇头。 任何人看到谷野目前的状况,都百分之百会确信他已经彻底死了。特别是裸露在衣服之外的手掌、手腕、脖颈、脸、脚踝……都变成了黑中透亮的浮肿,至于右臂上最后出现的那个恐怖的方形伤口,已经被流出的黑色液体遮盖住。 “风哥哥,他真的说过‘死而复生’的话吗?”苏伦满脸都是不解。 我重重地点头,相信苏伦并不会像别人一样轻易笑话我,即使这句话听起来如天方夜谭般荒谬。 苏伦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牙签拨动着谷野的眼睑、鼻翼、嘴唇,又观察了超过五分钟时间,无言地彻底放弃。 谷野会不会复活——这个问题对发掘工作的进行并没有太大影响。他跟藤迦都死了,不过是减少了争夺“月神之眼”的一方势力,无形中为铁娜减轻了压力而已。 与其让谷野复活,都不如让藤迦苏醒过来更令人开心。 “死而复活……这个词汇……风哥哥,你会由此联想到什么?”苏伦似乎是在喃喃自问。 我什么都联想不到,过度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敝,让我的脑组织只想尽快休眠一下,已经失去了任何活跃联想的能力。 “你累了……” 这是我听到的苏伦最后一句话,满含关切和心疼,接着便头一歪,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不停地做着短暂而诡异恐怖的梦——到处都是蛇,黑色的、金黄色的、彩色的大大小小的蛇。它们都有类似于发怒的眼镜蛇那样的扁平的脖颈,吐着蛇信,在我眼前不停地发出“咝咝咝咝”的怪声。 我又看到了一条超级巨蛇,眼镜蛇的颈、金线蝮蛇的身体、古怪的美人鱼一样分叉的尾巴…… 它在蛇海里游来游去,一直回旋盘绕在“月神之眼”的周围。 宝石那么亮,像是从太阳上取下的小小的一角,即使只是一角,也足够让人双眼刺痛、不敢直视了。 不知怎的,大蛇变成了浑身漆黑的谷野,嘎嘎狞笑着,不停地念咒一样重复着同样的话:“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立刻便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陡然跳起来去看谷野的脸。 他死了,确确实实死了,这是丝毫不必争辩的事实。 我对自己答应他的话,感到好笑:“日本人总是爱异想天开的,就像几十年前,他们像蜉蝣撼树般地妄想称霸亚洲、把中国变成他们的食品加工车间一样。死人怎么会复生?总不能从阎罗王手里把自己的灵魂再拿回来?” 谷野的话,像龙的“还魂沙”一般可笑。 这时我才发现,肩头披着的一件外套,已经滑落在地。那是苏伦的外套,拾起来抱在怀里,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的体香柔柔地飘过我的鼻尖。 苏伦不在,帐篷外,夜风又起,我听到哨兵们走来走去时战靴踩得沙地簌簌乱响的动静,也听到他们手里的长短枪械不小心碰撞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声,一片死寂。 夜闯金字塔,绝对是个莽莽撞撞的错误,真后悔不该助长谷野的迫切心情。若是到了第二天,所有工具、人员、摄像机准备整齐,步步为营地来推进这件工程,也许结果会远胜于此。那样,我也不至于用接近自杀的大无畏态度,跳下池子去救谷野…… 身体真的好累,在极度的震撼惊骇下,我浑身都在害冷,只能站起来,活动着就要麻木的双臂和双腿。 我走出了帐篷,下半夜的营地里,只有不眠不休的探照灯的光柱,重复着扫过所有帐篷的尖顶。一阵猛烈的北方吹过来,被冷汗湿透的内衣变得像层薄冰贴在我的后背上,更是冷得难受。 我用力跺了跺脚,竖起衣领,在帐篷前来回踱步。 谷野那么郑重其事地要求我守护他二十四小时,我绝不能失信。不管他能不能重新活过来,我都得履行这个诺言。 正西面的土裂汗金字塔,笼罩在沙漠里滚滚的风尘之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单看外表,谁会想到此刻它的底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毒蛇的世界?它绝对是跟胡夫金字塔不同的,内部蕴藏着难以想像的秘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接受墓室由棋盘格式变为巨池模式的现实。 萨罕长老跟幽莲去了哪里? 从幽莲的诡异表现上,我怀疑她跟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绝对有关,而且是非同寻常的神秘关系。至于萨罕长老,本身就是尊崇土裂汗大神的,而且曾经做顺水人情一样,把所有探墓者都一厢情愿地当成了献给大神的祭品—— 整件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土裂汗大神,那个鳄头人身的奇怪动物。 自小所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已经在我脑海里扎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我们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级的智慧生物,每时每刻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同类斗、与自然斗……并且我们具有日新月异的发展能力,很多时候只是把“神鬼、仙佛”当成精神支柱,内心里并不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并且有朝一日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视线里。    2珠峰上的神秘预言  
 土裂汗大神是谁?它住在哪里?它是男是女…… 更重要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会是猛兽成精?异星生物?还是某些身怀异能的高等级地球人假扮……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假如有人能一一回答的话。 这些无异于古人屈原《天问》的复杂问题,还是让它们一起烂在肚子里好了。我得忘了此前听到的那些神秘的召唤,当他们是清晨醒来随雾气一起飘散的噩梦吧?那样,人生会过得轻松愉快一些。 如此一想,毒蛇带来的恐怖感便渐渐在我心里疏解开了。 瞭望塔上,随时可见狙击枪上的瞄准镜散发出的幽幽寒光,只是蜷缩在上面的十几名枪手一动不动,连咳嗽声都听不到。 太安静了,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前的死寂,不知不觉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浑身也一阵阵不由自主地发紧。纳突拉所在的大帐篷里,仍旧***通明,门口有超过三十名警卫在笔直地站立守护着。 我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警卫们的武器有半数以上换成了射速恐怖的轻型机关枪,另外至少有十人手里握着的是近距离遭遇战才能用到的“压倒性制胜利器”——超短颈霰弹枪。 这种枪械在五米距离内的遭遇对战中,几乎是主宰一切的上帝之手。装弹十二发,射速快到了单发速度零点四秒,每发子弹射出时,立体杀伤面积可以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并且由于“超短颈”的特殊设计,枪械在高频率射击时,发生故障的机率降低到了十二万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营地,因为这些精良武器的陡然出现,迅速笼罩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强大压力。 黎明之前,沙漠里的寒气肆虐到了极点。 我几乎每隔十分钟便审视一遍谷野的脸色,心里的希望也随着一次一次失望减缩破灭。两个曾经是金字塔发掘行动的主力的日本人,此刻全部躺在这里,可见“世事无常”这个成语的正确性了。 满脑子都让人想不通的怪事,因为此时藤迦身上仍旧套着那些黄金筒子,这种奇怪的装束恐怕是没法通过埃及机场的安检的—— 老虎与宋九下棋时的情景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毕竟一开始进入金字塔时,墓室的结构绝对是围棋盘的样式,。我一直都在怀疑,这种形式的建筑物,可能是为了积聚某种能量而特意为之,就像古埃及人一定要把法老王的坟墓造成四面尖锥的样式。 老虎跟宋九都消失了,此刻不知道已经躲到地球的哪一个角落里,那么神秘的唐心呢?也跟他们在一起?还有老虎盗走的《碧落黄泉经》,里面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是不是有另外的拓印本存在…… 可惜藤迦无法开口,一切关于古经书的秘密到这里便被嘎然腰斩掉了。 我总共踱到藤迦的床前十一次,如果我有萨罕长老的“读心术”就好了,破解她脑子里的所有秘密,肯定能得到很多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墓室结构变化之后,那口放置玉棺的古井去了哪里?难道是玉棺升上来,将古井的入口封闭住了?到底什么样的足以移山填海的巨大力量,才能把墓室如此轻松地就改动了个天翻地覆…… “谁?”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骤然回头。 进来的人,是铁娜,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极度疲倦,不过仍旧强撑着向我露出微笑:“风先生,这一次下井取宝,实在太辛苦你了!” 她的右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子,打开之后,是一件深灰色的防弹背心。当她瞟着我身上披着的苏伦的外套时,眼神中露出淡淡的黯然。 她用迷魂计暗算我的事还没完,我真搞不懂她又要做什么。 从外表看,那不过是极普通的防弹背心,应该是彩虹勇士展开行动时的必备用品。 “风先生,这件背心或许你能用得着——明说吧!目前总统府与军方已经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发生震惊世界的兵变。我们目前虽然驻扎在沙漠里,但周围五公里外,即是沙漠军团的精锐轻装步兵,大概有两个师的兵力——” 以两个师的力量围剿营地里这几百名彩虹勇士,犹如饿虎搏兔,只需要一轮集团冲锋,就会把所有的帐篷和军车夷为平地。 “那又怎么样?我们持有美国护照,享有外交豁免权,就算埃及军队哗变,也不会殃及到我们。”我、苏伦、手术刀、詹姆斯在关键时刻,都能置身事外,让这群土生土长的埃及人去自相残杀好了。 其实,美国人和欧洲列强,恨不得非洲大陆的战火常年蔓延不断,否则洛克西勒马丁公司的轻重武器不都堆在仓库里蒙尘了?再说,近百年来,欧洲人不断期待着第二次侵入非洲,重新把这里变为他们的冒险乐土和快乐殖民地。 一旦发生兵变,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到时候出示美国公民的护照便能平安无事。 铁娜长叹,神色戚然:“风,我知道你很懂得保全自己,也很佩服你处变不惊的大智慧,但思考了一夜,仍是忍不住要送这件防弹背心给你。” 她提起背心,抖了抖,走近我,捧在手心里向我递过来。 一刹那,我又开始困惑了:“到底铁娜心里在怎么想的?她会真的担心我?她会切实地挂念我?”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忽嗔忽喜——铁娜的所作所为,件件都令我无所适从。 “不必劳你大驾了!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帐篷里,绝不会露出头去被流弹所杀——”我试着拒绝她,这种时候,还是尽量收缩防范得好,省得她又起什么鬼主意。 “这背心……是我平日穿着的。夹层里附带着六层航天金属庇护板,能够抵御轻机枪的普通子弹扫射。我已经为过去的事向你道歉了,现在重复一次……对不起!风,如果能平安返回开罗城去,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样子……” 铁娜的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说话也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我犹豫着把背心接了过来,因为这种情况下,我几乎没法再去怀疑她的真心。背心很轻,在我五指的揉捏下,发出高韧性石棉网摩擦的“嗤啦”声。背心的侧袋里,竟然插着一柄极短小的灰色手枪,体积还不到我掌心的一般。 “这柄‘掌心雷’,送你防身,上次送你的枪体积太大,不适合你这么儒雅淡定的人携带。风,有些话,我必须要向你说明白。自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已经对你有了好感,当然此前我已经从卢迦灿将军呈报的资料里,熟读过你的简历……可惜,营地里的怪事,一件连一件,时间快得没法让人闲下来聊聊天、喝杯咖啡。还是这句话,要是成功地度过劫难,我会请你去总统府的蜜娜安宫,做最好的埃及点心给你吃……” 我又一次被铁娜的柔情蜜意征服了,脱下外套,穿上防弹背心。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但营地里仍旧一片死寂,根本没有士兵随意走动,一副如临大敌的备战状态。 铁娜笔直地站着看我换衣服,脸上挂着甜蜜的笑:“风,此前,你是不是一直恨我?” 我苦笑着:“怎么会?你是统率彩虹勇士的将军,我哪敢恨你?” 她的军服很单薄,清晨的寒气袭来时,令她脸颊冷得发白,肩膀也瑟瑟发抖。如果换一个风花雪月的环境,换掉她的将军身份,或许我该善解人意地上前,轻轻拥住她,在我的怀里为她取暖。 “风,我要走了,再待下去,只怕会对你……” 铁娜说了半截话,留下让我无尽遐思的韵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空气里到处留着她身体上淡淡的甜香,重重地掩盖住了藤迦身上若有若无的“千花之鸟”的香气。 她离去的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因为或许半分钟后,我就会开始心疼她,为了她的安危情愿承担一切…… 我还年轻,年轻人总是轻易就会热血沸腾,为了某个人的一笑一颦,情愿付出所有的前程。 幸好,她及时地走了出去,让我刚刚开始沸腾的血液缓缓冷却下来。 口袋里的短枪在我的数度抚摸下,开始有了暖融融的温度。这柄“掌心雷”手枪,是欧洲排名第三的圣马诺奥军火公司出品,容弹量只有一发,并且射程只有极为可怜的一点五米,应该是专属于女孩子用的防身武器。 背心是铁娜穿过的,枪自然也是她专用的,让我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反复回忆起她所有对我的好。今天,她把最贴身的防护工具送给了我,如果我还有男人的良心的话,必定得在兵变中拼死保全她的安全。 新的一天来临了,营地里出奇地安静。 没有了工人们的喧嚣,没有了随时下井探宝的担心,所有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地抱着手里的枪。 天气晴朗干燥,北方劲吹,这种突然的闲适,让我极度不习惯,一遍遍地左右踱步看着谷野与藤迦的脸,甚至有一阵心血来潮,想要再度下井去,伺机把“月神之眼”拿回来。 古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身上的背心,时时刻刻带给我铁娜遗留下来的香气,于是忍不住催促自己要做出些什么壮举,以回报铁娜的丝丝柔情。如果不是亲口答应过谷野,要守护他二十四小时——我早就到铁娜身边去了。 午饭是苏伦送过来的,满脸都是严肃紧张。她的腰间、裤袋至少有四处鼓鼓囊囊地暗藏着枪械,在托盘底下,则是为我准备的一支微型冲锋枪。 “形势很危急,纳突拉已经数度派人联络沙漠军团方面,我怀疑今天看似平静安宁的营地里,马上会有惊天变化。风哥哥,如果有事发生,我希望你能立刻放弃一切幻想,随我一直向西撤退……” 她敏锐的目光从我衣领开口处看到了那件防弹背心,意味复杂地叹着气。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背心主人是谁。 “不要企图插手军方的事,虽然营地里全都是铁娜领导下的彩虹勇士部队,但有可靠消息,军方已经派出内务部队囚禁了至少一半以上彩虹勇士的家人,做为要挟士兵倒戈的砝码。所以,这一次……” 这是一个不动声色的警告,苏伦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仔细考虑便能明白,纳突拉大祭司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铁娜的“虎口”边,在彩虹勇士的环伺之下贸然动手。 初到埃及时,我便对军方与政府的公然不和有过了解。任何一个国家,无论它是大如美国还是小如黎巴嫩,政府都得牢牢地把军队控制在自己手里。一旦军事上失控,那么政治上的宝座绝不可能坐得长久稳当。 在进餐的过程中,一直都是苏伦娓娓而谈,我静默地听着,偶尔点头,表示我的赞同。 外面沉闷紧张的气氛最终影响到了苏伦的情绪,黯然结束了这顿并不融洽的午餐,并且满面忧色地问:“风哥哥,你会不会……为铁娜出手?” 我又摸到了口袋里的“掌心雷”,心里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我会吗?我会看着铁娜坐以待毙吗?” “你会?是不是?”苏伦印证了自己的担心,却又清楚地知道无法更改我的固执己见。 我用力挺了挺胸,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再把胸中闷气尽情地呼出去——“苏伦,有时候,男人总要站出来为一些事负责。你是女孩子,不明白这些的。” 苏伦抢着说:“我当然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把铁娜当成自己的知己,她呢?会不会又是一次残酷的利用?风哥哥,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她做的所有的事、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是完全出自真心?” 她的声音蓦的提得这么高,尖锐、尖刻,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情景。 “那么,你以为呢?她是在利用我?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我——”我握紧了手心里的枪,再次感受到枪柄部分因它的原主人无数次的爱抚而变得极度光滑的感觉。 “我不知道,也许我说的全部是错的,对不起。”苏伦黯然,垂着头不再开口。 僵硬沉闷的气氛填塞了帐篷里每一个角落,苏伦沉默地取出身上携带的四柄大口径手枪,又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缓缓擦拭着枪械。 自从人类制造出第一柄手枪以来,这种强力杀人武器子弹发射的顺畅性就成了伴随它终生的诟病。因为在平均寿命一万五千次发射的使用过程中,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扣动扳机时,子弹会不会卡在枪膛里,从而被对手抢占先机? 任何一次枪械对决,生与死都只是十分之一秒的差别,所以,越是玩枪的高手,便越会小心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枪械,把它们当成自己的手足、自己的情人一样小心呵护对待。 “我会小心——苏伦,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听你的,绝不盲目与军方力量对决。” 我知道苏伦在担心我,沙漠军团的武器配备清一色来自美军现役枪械,而士兵的编队攻击作战能力之强悍,也是在整个非洲大陆名列前茅的,毕竟他们是在非洲版图上最靠近欧洲的国家,随时都能接触到欧洲列强的最新战术指导思想。 单凭营地里这一小撮人,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抗军团方面的进攻的。 苏伦没有回答,只是埋头擦枪,并且将弹夹撤下,仔细地检查着每一颗黄澄澄的子弹。 我尴尬地踱到谷野的床边,看着他那张黑中透亮又死气沉沉的脸,幻想着下一刻他能忽的做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谢谢”。 “他真的死了!他说过能死而复生?真的说过?”苏伦的话同样充满迷惑。以她在冠南五郎大师门下的造诣,可谓见识深广,但恐怕也没见过永生不死、死而复生的“超级人”吧? “他说过,千真万确地说过,并且要我发誓守护他的身体二十四小时……” 其实,龙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要耶兰保护自己的身体,然后借助“还魂沙”的力量重新活过来。 “可能吗?”苏伦没来由地笑了,把细致检查过的枪藏回原处。 当我给她讲述金字塔下面发生的巨变时,几乎每隔一段话,就要人为添加上一句“世界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发生不了”这样的注解。从墓室结构改变到“月神之眼”出现,从宝石的强烈穿射力到蛇阵翻滚涌上来,从墓室顶上跌落巨石再到蛇海里出现的一只来历不明的怪物…… 在打通金字塔外壁之前,没有人能想像出这些,但这些都已经活生生地发生在我们的世界里了。 苏伦走过来,详详细细地观察着谷野的脸,依旧困惑无比:“风哥哥,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我也看不出,但此刻距离二十四小时的约定刚刚过了一半,我当然还要继续守下去。反正我的神经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咄咄怪事弄得麻木不仁了,就算再多一件“死而复生”的事也无所谓。 黄昏时,久不露面的詹姆斯忽然诡谲地钻进了帐篷,满脸堆着虚伪的微笑:“风先生,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我想认真地跟你聊聊——我手里有好多个奇怪神秘的话题,都是关于金字塔的,而且我知道,你在追索《诸世纪》预言里‘大七数’所指的意义……” 在等谷野苏醒的这段时间里,由詹姆斯来讲故事,倒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詹姆斯并不在意左右躺着的谷野与藤迦,一落座,便摘下近视眼镜,一边擦,一边微笑着开始叙述—— “你已经知道,我是为美、印两国服务的,所以每年都会有一半时间住在印度。我想说的第一件怪事,就是发生在印度北部高海拔山区,大约是珠穆朗玛峰南段的一处极陡峭的山崖上。时间则是一九九五年末,印度、尼泊尔、美国三地联合登山队的一次探险活动时,很荣幸,我担任了那次行动的随队翻译——” 这个开头略有些沉闷而冗长,所以我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接下来的两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我疲累的神经—— “我们进入雪山地区的第四天,在断崖的背阴面发现了一座刻着经文的黑色石壁。你可能想不到,石壁上的古怪文字,翻译过来,就是以下的几句—— 1999年7月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 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 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 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 相互残杀发生了 它发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 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于我而言,这些诗句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所以不等他背诵完,我已经直跳起来:“什么?你说的话……不可能!” 猛然,我意识到自己最近已经说了太多的“不可能”,而事实证明,这些人类想像中的“不可能”都是真实存在并且随时都可能发生的。 如果在地球的最高点珠峰之上发现了这样的文字,那么会是什么人留下的?或许是某些无聊的登山队员们搞的恶作剧,故意弄来糊弄世人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以前相似的例子发生在“神秘的麦田圈”的发源地附近,很多无聊之极的闲散人员,故意在大片麦田里制造出疑似外型飞船降落时压折的痕迹,以此哗众取宠。 詹姆斯是个很善于讲故事的人,停止叙述,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狂躁的表情:“这个故事,我曾经讲过五遍,你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了,还没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咆哮。你该知道,能有资格听我说故事的人,并不太多。” “那是……恶作剧吧?”我半信半疑,因为近五十年来,人类对于地球第一高峰的探索从没停止过,如果有这样耸人听闻的字迹,早就被发现、被报道才对。 “对,之前的五个人,都像你一样反问过。” 我开始变得烦躁,因为我没时间跟别人打哑谜,特别是这种神神秘秘的哑谜:“那么,詹姆斯先生,你呢?你当时看到这样的字迹,难道不会认为是闲人搞出来的无聊游戏?” 詹姆斯微微一笑,取出一只电子记事本,轻触屏幕:“看这个字,以你的考古资历,应该能轻易认出它对不对?”    3神秘复活  
 那是一个中国的古汉字,追溯其历史,这种笔体应该出现在殷商文化之前,是被发现于专供祭祀用的庙宇大钟上,所以,中国文字史上一直把它们称为“钟鼎文”。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大”字,我的专业课虽然不是同级生里最棒的,但自己课余的时间,一直都花在某些古文化的生僻之处,别说是钟鼎文了,就算是更高深些的蝌蚪文、龟甲文、飞龙伏凤铁笔篆字,都不在话下。 我看了这个字,猛然醒悟:“难道……山壁上刻着的字,竟然……是……钟鼎文……” 随着詹姆斯笑容隐去、严肃地点头的动作,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钟鼎文的识别与撰写,都非一朝一夕的粗浅学者能办到的,而写字的人若已经有了丰富的中国古文化的积淀,自然也不可能肤浅到要费力在山壁上写字来蛊惑后人了,所以,这些文字的真实性、严肃性都应该有所保证。 “风先生,还有一点,当时我们看到这些文字时,没有一个人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字,甚至怀疑这些字是属于古埃及象形文字那一类的,只能竭尽全力地描摹下来,登山结束后拿给印度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们识别,才得到了这段顺畅之极的话。所以,我从来没质疑过它的来历——它是来自上天的警示,一定不是地球人留下的。” 关于《诸世纪》上的文字,本来就有很多神神秘秘的传说,大致意思是,那本书的作者,是秉承了上天的指引,才无中生有创造出了无比灵验的文字与诗句。既然是上天的指引,绝对不可能只存在于一时一地,六年来,詹姆斯一直都在找人探索研究这些话,但是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关于这些文字,当时我已经用小型摄像机做了详细记录,如果风先生感兴趣,我回到印度后,用快递转寄给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我看得出詹姆斯不是个喜欢白给人家便宜的好心人:“博士,你需要我做什么?要知道,‘月神之眼’已经出现,如果有本事,你随时可以自己进墓穴去取。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还能帮你什么忙来换那些资料。” 詹姆斯的话太过玄虚了,因为这种神秘的轶闻向来传播得极快,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被小报记者刺探发表,为什么能掩盖到现在才说出来? 詹姆斯看出了我的怀疑,不慌不忙地解释:“那一次,联合登山队并没有成功登顶,因为天气预报的失误,导致队伍在六千五百米营地驻扎的当晚,天降暴雪,并且连续迸发了四次小规模的雪崩。所以,我们只能撤退下来,更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毫无预兆的大雪崩里,他们都被永远埋葬了,而我却凭着四只雪橇狗的牵引,只身一个人逃了出来,不过——”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最末的小指已经齐根切掉。 “我的小指,被雪崩里夹杂的尖锐石片削掉了,如果不是身手灵巧躲闪得快,那么,该被削掉的就会变成我的脑袋。” 大概计算了一下当时的时间,我才发现,中国的十几家大报纸上也刊登过雪崩的消息。并且,当时清华大学的某支业余登山队,也在雪崩里损失了三名优秀队员,曾引起过全国上下的哗然震惊。 “雪崩过后,那些石壁还在吗?”我心动了,若是石壁还在,我会马上联络印度的同学,订机票过去彻底探索一番。 大哥杨天,把那两段话郑重地记录在笔记本上,绝不是心血来潮的咬文嚼字。如果“一九九九恐怖大王”和“大七数”的预言,都是确实存在的,那么在发生惨绝人寰的地球灭绝事件之前,肯定会出现某些预警信号。 珠穆朗玛峰是地球上的海拔最高点,在人类社会中有至高无上的领袖意义,所以就算有什么神秘的事发生在这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中国使用钟鼎文的年代,是什么人会不辞辛苦,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在石壁上凿刻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呢? 詹姆斯黯然摇头:“早就不见了,第二年春天,我便独力组织了一个科考队上山,希望能再次看到那石壁。登顶之后,别说文字,就连整片面积近一百平方米的石壁都找不到了。这是一件真正的怪事,如果不是有录像带作证,只怕没人会把我的话听到结尾。” 神秘事件,之所以让人觉得诡异无比,就是它出现的偶然性,时有时无,根本无从琢磨、无从下手研究。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无名小人物,博士这么做,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天上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所以,对詹姆斯的青睐,我并不感激涕零。 “风,你太小看我了——就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要解开这个石壁之谜,否则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闷得发慌……”詹姆斯一直在躲避着我的目光,遮遮掩掩,让我没法看透他的真实目的。 “这个记事簿,送给你好了,里面还有好多关于珠峰石壁的资料图片,你尽可以慢慢参考研究。” 他表现得很大方,不过我接过电子记事簿后,拇指在记事簿底部隆起的电池舱附近一摸,已经发现了一点点不和谐的因素。那个地方,百分之百藏着某种窃听装置,而且是最新型的超远距离发射系统。 “博士,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高级窃听器就免了吧?我不想给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人谈话内容……” 詹姆斯面不改色地笑着在自己额上拍了一下:“咦?我倒忘记了!把那个拆下来丢掉就行,只是以前做实验室监听用的……” 美国人呈现给世人的面貌,向来是大度豁达而且不修边幅的,所以他用自己的马虎粗心把我的诘难轻松抵挡了过去。 记事簿里果然存储着不下五十张关于奇怪石壁的图片,并且有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视频记录。石壁呈现出一种古怪的黛青色,宽二十米有余,高度约六十多米,高耸入云,形状像一只竖立起来的手掌。那些形式古怪的钟鼎文,每一个都有三米见方,就写在“掌心”里。每一条弯弯曲曲的笔画,都深深嵌入石壁里,颜色则是赭红色的,像是干涸之后的血液。 以蓝天、白云、雪山为背景,这块石壁就这么孤零零地矗立着,仔细端详,的确像一只并拢的手掌。 视频部分,镜头一直对准了那些历史久远的文字,很少顾及到石壁周围的环境。其实,我更想知道,登山队是在什么环境下发现这石壁的?为什么此前那么多国家的登山人员,都没有见到过它? 翻阅历史可以知道,殷商时期,所有的中国人都围绕盘踞在黄河中下游地区谋求生存。即便是有人参悟了地球未来的灭绝变化,也不可能跋山涉水跑去白雪皑皑的珠峰上刻字为记,以警示后人。 如果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登山工具和御寒工具,真的无法想像一个生活在中国奴隶社会里的人,能够顺利抵达珠峰。并且这些字迹最底端距离地面也有十几米高,凭借那个时代的简单工具,怎么可能圆滑自如地将文字镌刻上去? 詹姆斯走近谷野床前,凝视着他黑漆漆的脸,忽然若有所思地笑着问:“他真的说过能死而复生的话吗?” 我一愣,谷野的怪话,我只向铁娜和苏伦转述过,詹姆斯是怎么知道的? 詹姆斯弯腰握住了谷野的右腕,闭着眼为他把脉,过了足足两分多钟,才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低语:“一点脉搏跳动的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复生?简直是异端邪说到极点了,唉……” “博士,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死而复生’的传言?”我感到了某种危机感,而且忽视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谷野说过“守护他二十四小时”,应该包含着“不要让任何人碰我的身体”这一条在内的。詹姆斯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碰触过谷野身体的人,以至于后来发生的惊变结果,让我由衷地后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钱,士兵们随时都可以向你兜售任何消息!”他向帐篷后面指了指,意思是有人偷听了我的话,再以高价转卖给了他。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如果詹姆斯对我说的话感兴趣,那么肯定是想要在这帐篷里获取什么——本页阅读完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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