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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经年会同门 此生已天人  相传,江湖中有那么十五位佳人。她们国色天香、落雁沉鱼,她们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凡是见过她们的无不惊为天人,而那些没见过她们的更是寤寐思服。  她们,有着绝世的容颜;她们,有着天籁般的声音;她们,有着经久不衰的传奇;她们,就是《风云录》上一直名扬那么多年的美人们。  有位才女诸葛颦,她依仗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和自身的学识著就了一册在江湖中广为流传的武林排名小簿《风云录》。  《风云录》囊括了江湖中各种出类拔萃的英豪。它有着好几种排名,有以门派势力排名的《名门谱》,有以武功排名的《英雄谱》,有以容颜排名的《佳人谱》、《骄子谱》······
  上官凤和林紫凤在《名门谱》和《佳人谱》中皆有一书。幽月宫虽然不入江湖,但江湖中早有了它的传奇;胭脂楼虽然只是一间客栈,也不问江湖是非,但终究还是在江湖之中。所以,在《名门谱》便有了这样的总结:  云水天衣笑红尘,李家凡人天下闻。  纵横武林谁堪共,地宫桀骜独孤朕。  伉俪仙踪世外隐,四子三唐继凡魂。  魔子恶名乃父胜,鼎立三派天地人。  紫云轩中有紫云,儒术昆仲传四霖。  凌舞罗刹艳倾城,鬼窟何处莫相问。  天颐寺中佛法深,烈日宫内习武奋。  玉雪山庄霜冰雪,忠信镖局难忠信。  幽月幽凤幽幽嗔,剑阁剑痴剑剑颦。
  洛阳三英情意重,长白六妖患难心。  剑影刀光倦有时,春花秋月觅无门。  不于江湖秋毫犯,胭脂楼内弄瑶琴。
  至于《佳人谱》,姐妹二人在里面可是占据了前两名的位置。他们一个喜欢幽蓝色着装,一个喜欢穿紫色一群。一个生性慵懒恬静,不喜欢嘈杂的红尘,一个好凑热闹,尤爱人群里张扬。所以,《佳人谱》又有了这样的总结。  倾城幽凤降凡尘,紫衣林中艺绝伦。  嫣然回首蝶舞翩,才冠群芳佳人颦。  莫道茯苓不销魂,鬼窟艳名天下闻。  雨中雁燕惹人怜,婉真仙袂玉雪纷。  妖艳如梦无双馨,碧玉小家若文君。  冰山消融人不笑,婷婷楚楚英雄坟。
  幽月宫的上官凤,胭脂楼的林紫凤,凡人居的诸葛颦,烈日宫的诸葛颦,地宫的玉茯苓,鬼窟的艳鬼,昆忠堂的佘玉燕、佘雨雁,玉雪山庄的婉真,梦妖宫的颜如梦、姬无双,忠信堂的蒋文君,凡人居的唐笑以及江湖中多年以前并不出名的门派八怪会的慕婷婷、慕楚楚,这十五位绝色佳人虽然已经离成册之时相隔了那么多年却依旧在江湖中有着毋庸置疑的上榜资本。  同为被江湖人争相追捧的美人,林紫凤和师姐上官凤当年也都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妹而感到自豪。当然,有时候也免不了有一些小嫉妒、小嘲讽,但那只会让姐妹的情义更加深厚。  林紫凤一直是幸福的,当年之所以经过近乎死缠烂打的虔诚拜在闲云若水门下,就仅仅是因为满心的好奇与向往。
  不同于龙云天的嗜武成性、上官紫凤的书香之癖、玉蛟龙的恋剑如命,她跟着两位师傅学的最深的就是那自己打小就喜欢的直上九霄绕梁三日的绝美音乐,琴瑟琵琶笙管笛箫没有不喜好的。不同于几位的以武扬名,她凭借着祖辈遗传的商人基因以及玲珑八面的个性,短短几年光景,胭脂楼已俨然是江湖驰名商标,分店开遍了五湖四海。  那时候,师门几人总是在胭脂楼内嬉戏玩耍,林紫凤和上官凤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出则同行,寝则同榻,相互梳妆打扮,相互讥嘲谑戏,不分彼此。为此玉蛟龙曾一度表示过羡慕嫉妒恨,结果却是被两凤联合修理的惨兮兮的。
  再后来,因为某一些原因,大家彼此几乎没再联系。但两凤的关系却没有降温,虽然见得面少了,每逢逢年过节紫凤来到云梦山的时候,二人依然是秉烛夜话抵足长谈,相见时难别亦难。  也是因为那些原因,龙云天也没有到幽月宫来过。期间,实在有些事情必须要过来的时候,来到幽月宫的都是龙云天的妻子诸葛颦。  就在那时,自以为艳绝天下的诸葛颦真正认识了这两位同样美丽的师妹,当下就感觉自惭形秽。在以后的编撰中自然顺理成章的就将他们二人排在了首位。  昨日那一幕幕仍在眼前,现如今却是天人两茫茫,世上再没有那个痴情的倾城幽凤。
  林紫凤看着师姐,任由眼中的泪水滑落。良久,一声轻叹,站立到了一旁,引着师兄龙云天和嫂子诸葛颦近前来。  诸葛颦,诸葛慎的妹妹。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聪明好学,再加上天生丽质,可谓是才色双绝。她的聪慧机敏,在江湖中无出其右者。  在一次偶然的江湖云游中,诸葛颦认识了龙云天。在见到他的第一面的时候,诸葛颦就被他那憨厚朴实到近乎白痴的个性给征服了。怎奈那时的龙云天的脚步从来不为自己所驻留身上,诸葛颦只好郁郁而归。
  后来,知道天衣阁的四位弟子分道扬镳各自成立了自己门派的时候,诸葛颦知道自己等到了机会,马上用自己那委婉的知性的近乎溺爱孩子般的母性言语去开导龙云天那颗悔恨与愧疚交织无知与无助纵横的脆弱不堪的心灵,最终在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前提下一鼓作气一举攻下了龙云天这个小山头,获得了圆满成功。  龙云天嗜武,对门派管理不甚擅长,也不愿意耽误自己的功课去操那份闲心,烈日宫的大事小情经营管理就由诸葛颦一力承担了,这些年来在她的治理下烈日宫真正是如日中天,光耀寰宇。
  两人的儿子龙玄应却是没来。那个家伙不光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也将他们的缺点发扬光大。他满身的书卷气,偏偏又嗜武如命尤胜乃父。心高气傲,放着少掌门不做,带着两个把兄弟下山自己搞了个“三英堂”,这几日据说又要扩大规模,龙云天念他是小孩子也没想将幽月宫的事完全告知他。  这,也为以后的祸事埋下了伏笔。  夫妻二人面对着上官幽凤,也不禁勾起了那些陈年往事,硬汉云天又一次坠泪不止。  看过了上官凤,留下魅魂照看着上官凤,一行人来到了大殿。
  问起了后事操办的情况,龙云天哽咽着又是一阵沉默。诸葛颦看着夫君和大家都是一副悲恸的神情,叹了口气对龙云天道:“师妹去了,孩子们都小,还指望我们主持大局呐。你先把心思收一收,当务之急是办好这桩后事,让大家都安下心来,你若是没主张,大家还又怎么能安下心来。”  龙云天闻言,擦了擦那已被岁月侵蚀了的眼角,长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颦儿。”  龙云天叫上任厚和潇逸出去了。诸葛颦又劝慰着林紫凤道:“妹妹,先去给你姐姐打扮打扮吧。她素爱干净,又美得不行,咱们让她走也走得漂漂亮亮的。”  林紫凤点了点头,眼圈又止不住的红了。
  是夜,幽月宫银装素裹。惨白的月光照在这座被装饰成白色的宫殿,显得更加凄凉。  上官幽凤静静地躺在林紫凤怀里,就如熟睡一般。林紫凤正静静地为她梳头,龙云天夫妇、仁厚、潇潇、潇逸、灵儿、魅魂都在榻前或坐或站。  最后一面了。  月光照进窗棂,偎依上幽凤的脸庞,轻轻地摩挲着,摩挲着。渐渐地,怀着一丝丝的不舍,被那一朵朵乌云吞噬。再出来时,已然西斜。  却是:只因当年一时切,换取同门半生绝。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善里怀恶根 恶中有善因  上官凤去世的消息在江湖中一时传开了。  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各大门派无不是一片悲戚之色,幽凤的痴情江湖尽知,今痴情人终因痴情尽,大家除了惋惜之外,都各怀有各自的伤悲、忧虑。  有一个人例外,他不仅仅感到伤心难过,甚至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一般。他就是最早赶到的:地魔独孤朕。  独孤朕,如果说他是江湖第二恶人,恐怕没有人敢称第一。嗜血若狂,为患无数,无恶不作。大到杀人放火抄家灭门、进个皇宫闯个禁殿没事逗逗保安侍卫吓吓皇帝boss,小到偷个钱庄劫个商队,欺负百姓坑骗官府蒙顿小酒吃个霸王餐,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他是一个至恶之人,也是性情中人。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他在江湖中的名望与武功皆是一般江湖人莫能望其项背的。  名门之中,独孤傲的地宫排名第三。在江湖中的武功排名,他也是第三。  在《风云录》中,无论是论门派还是武功修为,排名第一的都是云水夫妇的天衣阁,然后是李凡的凡人居,第三个才是独孤朕的地宫。  “地上莫相犯,朕魔生不见”。独孤朕之恶,人神共愤,李凡与云水夫妇都曾两方都有心除之,各自都找过他,论武功却也只是略胜,要杀他并不容易。两方又不屑联手,三个打一个,宰了这家伙自己也不舒服,也只有尽量不让他犯大错,在他将铸大祸时去给他捣捣乱,搅搅局,让他不能成事。
  后来两方三个对手都渐渐退出了江湖,独孤朕牛了,更加肆愚妄为,无法无天。但牛了两回却又熄火了,因为他发现还有另外的个牛人跟自己作对,这个似乎并没什么名声,后来也一直低调,江湖尽知他却又没人了解他真正的实力。  这应是江湖中最强大的势力,但却是低调又厉害,低调的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吃了亏,就得学乖。前期有云水夫妇和李凡捣乱,后期受这老家伙压迫,独孤朕还算安分,只能干点小票买卖。  他朋友很少,在长期的斗争中他与这老几位还算是惺惺相惜,另外就是幽凤蛟龙二人。
  话还要从头说起,当年上官凤和玉蛟龙双剑走江湖,也算是少有敌手。最后,自以为放眼天下无敌手的姐弟二人竟然找上了师父的大哥李凡。  经过那一战,李凡退出了江湖。自此便有了龙凤战胜凡侠并让他惭愧的退出江湖的传说。  龙凤联手打败了李凡,整个世界最高兴的就是地魔独孤朕。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多喝了两盅:老头,你也栽了,哈哈,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由于太过欣赏上官凤和玉蛟龙,独孤朕在第一时间就死乞白列的跑去找到人家。紧紧拉着上官凤和玉蛟龙的手激动不已:“真是年轻有为啊!我早就看那老家伙不顺眼,就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教训他,这么大的事你们帮我办了,叫我怎么感谢你们啊?要不然,我收你们做义子女吧?来,乖,叫爹!”
  当然,这事没成。后来娶了媳妇才知道,一直强迫叫他们自己干爹的那俩人,一个是自己孩他舅,一个是孩他姨。  舅是亲舅,姨是师姨。独孤朕的妻子叫玉茯苓,是玉娇龙的妹妹,在美人谱上排第五位:莫道茯苓不销魂。  幽凤生前也只有在在胭脂楼与世俗往来,但却一直游离于世俗之外,除了打架以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是对于这位恶人接触的却比较多。没办法,整天腆着张老脸先叫闺女后叫妹的,也不好一笤帚扔出去。而这个从小缺爹少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长大又是一个人半辈子的老家伙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媳妇的娘家人(还是当初要收做义女的),这个父爱泛滥兄爱如山,幽凤纵是见惯世面的主也招架不住啊。
  上官凤对独孤傲一直心存忌讳,毕竟这是一个极其残暴的恶人。但是独孤朕却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直都是将她当作自己的亲人来看待。甚至就在幽月宫前来报信的时候,他都在回忆着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段自己一生中少有的快乐的时光。  正回忆着,忽听得宫中弟子来报有幽月宫信使到。老东西“噌”的一下从他那张“龙椅上”跳了下来,直吓得弟子一个冷战。
得亏是在地宫干活的,这弟子眼色头那叫一个灵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如捣蒜一般在地上猛磕,“宫主,弟子错了,弟子万死,您惩罚我吧!”
  磕了半天,咦?怎么没动静啊?不应该啊?记得我的前几任都是这么挂的,到我这儿改规矩了?不会是要凌迟吧?哎呀,妈妈呀,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跪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感觉到身体的哪个部位挨了罚。正觉得奇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咱们纵横天下声震寰宇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孔武有力力挽千钧洞察万物英明伟大文能提笔乱天下武能上马破乾坤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的皇家怕名家敬侠家烦道家躲释家赞官家尿的盗家皇帝地魔独孤朕那冲彻九霄绕梁三日天上少有地上难闻听着如痴享者如醉英雄害怕宵小猝死霸气外露粗犷有力的吼声:“哪儿哪?我那义女、小孩他姨派来的使者哪?”
  宫内的弟子放心了:“哎呀,不是冲我呀,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不死至少也得残废呢,还好还好。”  扶着“龙椅”慢慢的站起身来,敲了敲酸麻的膝盖,顾不得头上磕出来的窟窿,先找一些东西把地板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要不然这条小命等宫主回来就肯定要交代了。先擦干净血迹,然后······然后,再把那些黄色的液体也擦拭干净,嗯,还得用水冲几遍,最好再点上一些熏香······  “呔!哪儿哪?我那义女、小孩他姨派来的使者哪?”闯出宫门,独孤朕四下寻摸着,并没有看见信使的踪影。  “宫主,在你脚下······”宫外守值的弟子喏喏道。
  还是宫主了得啊,出宫门直接就往下跳。这好家伙,几十层台阶跳下来还能踩的那么准,刚好踩在人家胸脯上。不愧是地魔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学到这一招就受用一辈子了。  “嗯?哦,这儿呐,”独孤朕低头看看脚下,“怪不得,我说怎么软乎乎的。”  躲开脚步,亲自把信使搀起,帮他打了打身上的泥土,独孤朕满脸的憨厚相:“不好意思啊,一听说是我那义女、小孩他姨派人来找我,心情太激动了,一时莽撞踩到你了,抱歉抱歉,你没事吧?你怎么样能原谅我,你我,只要我能办到决不推辞,回去千万不要向她告我的状啊。谢谢谢谢,嘿嘿······”
  使者晃了几晃勉强站住脚步,刚要说话,突然感到喉咙发甜,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独孤朕见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帮他擦拭嘴角的和衣服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叨唠着:“实在抱歉啊,小兄弟,害你伤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跳那么远了。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跳台阶了,你看行不行?哎,那个谁,你去帮这位小兄弟拿件新衣服来,要快!”  旁边的弟子听了赶紧往宫里跑,跑了没几步,突然又听得独孤朕在后面又喊:“快点,但是,别跳台阶啊!”  幽月宫的使者缓了几下,终于透过气来,心里止不住的骂着:“我说花军师和察先锋怎么死都不到这儿来,非让我来顶这个肥缺,先锋还说这宫主人大方给的赏钱多,早知道这样,我在山下自杀也不会上来了。”  正是:横行江湖呼恶尊,忧愤天人忆芳魂。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乍闻噩耗至 茫然无从是  上回书说,幽月宫信使初到地宫便遭受到了地魔独孤傲的“热情招待”。独孤傲一时开心着上官凤竟然能想到自己,还让人来到地宫请自己,这面子可是给足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所期盼的幽月宫来使给自己带来的竟然是那么一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消息。  骊山脚下,察先锋正仰望着山上那巍峨的地宫。  旁边站着的小弟很奇怪先锋为什么让大家在山下等着。按捺不住好奇心,终于开口问道:“先锋,就三儿一个人······咱们不上去么?”
  察先锋拿白眼翻了翻他:“哼,上去?上去了还下的来吗?”说完心里又把花葬墓骂了几十遍。  还得说道下得云梦山来,大家商议各自的去处,二位领导谁都不愿意带队去骊山地宫。还是军师聪明,既然都不想去咱就玩抓阄的游戏决定谁去吧。亏得军师这几年恶补文化知识,字倒也写得几个,写下两张纸条扔下,道了一声先锋先抓。  察人也不客气,随手抓了一张,翻开一看,三个字,写的什么先锋不认识。再看看军师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写的什么先锋也认不得。
  “军师,你看我这······我这个,是去哪里?”只怪自己没有军师用功,认不得字,只好腆着脸去问了。  “骊山!”军师瞟都没瞟一眼,说道。  “骊山是俩字,我这怎么三个?”  “去骊山!”  “那你的呢?”  “长白山!”  “那咋俩字?”  “白就是没有的意思,白字写了也白写,懂吗?”  “不懂······”  “那好,走吧。我走东线,你负责西线。”
  就这么,察先锋带队来到了地宫所在的骊山。此刻看到三儿上去了这么久还没下来,又忍不住骂了军师几遍。  觉得解恨了,又看看旁边的小弟,教育道:“你来得晚,不知道,山上的这位主那可是牛叉的一塌糊涂,想活着,听我的,知道吗?”  小弟答应着,只是奇怪不过是送个信而已,至于这么严重吗?他哪里知道军师和先锋当年可是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物的威风的,拜他所赐,军师学会了轻功,先锋学会了泄洪术。  地宫的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就是高,没多久,弟子就捧着一件新衣服出来了。  接过衣服,独孤朕就要亲自帮三儿穿上。三儿心中暗道,我还是赶紧说完赶紧走吧,这哪是人呆的地方。于是连连推辞,要把正事先说出来。  独孤朕无奈,既然这样那就你先说吧。
  等三儿口中缓缓地吐出“宫主仙逝”四个字的时候,独孤朕那诚恳无比的充满歉意的和蔼可亲的憨厚老实的脸霎时变得狰狞起来,双手狠狠地抓住三儿的肩膀怒吼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三儿何曾见过这种情形,顿时被独孤朕的霸气压得喘不过气来,感觉到自己似乎听到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这时他想起了上山时先锋那异样的目光。  “娘的,那是在为我送行呢!”在心里骂完这一句,突然又感觉有一股风向自己脸上扑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独孤朕再一次吼道:“是真的吗?敢骗老子,老子弄死你!”  “宫主,那个······不用弄了,他已经死了。”旁边的弟子诺诺道。  “用你说?”一声暴喝,独孤朕放开使者回头冲弟子也吼了一句。
  还是地宫弟子见过世面,听了独孤朕的训斥“扑通”一声跪下了:“弟子知罪!弟子万死!”  “先别死了,”独孤朕叹了口气,“去请少宫主看看这人还有就没有,有救就尽量救,没得救,厚葬。好歹也是幽月宫的人。”  看看旁边瘫软下去的幽月宫使者,暗道我还没用力呢就这样了,也太不禁玩了。  弟子如获大赦,赶紧爬起来往宫内跑,正跑着,耳听得独孤朕在后面又喊了一声:“等一下!”  听到喊声,弟子顿时脚底发软,一骨碌从上面又滚了下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慌忙跪倒:“宫主,弟子在!”
  独孤朕略略沉吟了一下,道:“幽月宫有事,我先赶过去。等一会见到少宫主就告诉他处理好宫中事宜也去幽月宫吧。”  说罢,想起了那个曾经熟悉的人,不由得一时哽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麻的眼角,快步冲向了山下。  不用等弟子进宫去叫,从里面一位少年已经缓步走了出来,仿佛弱不禁风的身体斜倚在宫门一旁,俊俏的脸上写满了讥嘲,手摇折扇,懒懒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是到最后听得“好歹也是幽月宫的人”那句话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惊愕不已,旋即目光呆滞,眼中含泪。
  这少年,正是地宫的少宫主,江湖人称“鬼少”的独孤傲。  独孤傲,玉茯苓的亲生儿子。虽然玉蛟龙、上官凤两人很多年不曾相见,但玉茯苓和上官凤的关系却一直不错。在江湖走动的时候,玉茯苓就经常去找他们几兄妹去玩,每每都以姐妹相称,后来几兄妹各自天涯,她又总是上云梦山去陪上官凤聊天解闷。  玉茯苓一直有心再撮合哥哥和上官姐姐在一起,只是自己一个局外人又哪里懂得他们的情思与心结。没能撮合他们成功,倒是在期间在幽月宫见到过独孤朕好几次。
  独孤朕这个孤独的半大老头见到过玉茯苓后,也往幽月宫跑的更勤了。总是有事没事就跑到云梦山,到最后,年轻的玉茯苓终于没能抵抗的住他的爱情攻势,两人结为了在江湖中被人最不看好的姻缘。  如众所愿,婚后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很好。独孤朕对玉茯苓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对外人却是一向暴戾,玉茯苓也最看不惯他这一点。终于,在独孤傲还很年幼的时候,玉茯苓独自一人离开了地宫,从此以后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也正因如此,独孤父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独孤朕一直觉得亏欠儿子,所以就一直做着任何能够补偿儿子的事情,也一直在寻找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可是任他有通天本领,傲儿的生母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遍寻不见。  独孤傲不管老头子做什么,对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嘴脸,弄得这位江湖枭首心里拔凉拔凉地。他知道,只要没找到傲儿的生母,只要茯苓不原谅他,儿子也肯定会恨他一辈子的。  在痛苦与怨恨中度过童年的孩子,一般都会很有出息。当然,这对别人而言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独孤傲就是一个例子。少年时代的他就已经非常了得,天资聪慧再加上神能老爹的指导,年纪轻轻就开始做起了杀人放火的公益活动。长大的这一路上,陪伴他的就是一些断桓枯骨,他的一行一步、一年一岁都是踩着鲜血和首级走来的,他最伟大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干掉自己的亲爹老子。  这一切,独孤朕看在眼里却又徒呼奈何。一方面他很担心也早就猜到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另一方面他也为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欣慰不已,“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年纪轻轻已经让江湖侧目,尚不冠者已令众人望而胆寒,说起来,也是老子教导有方啊。独孤朕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父子其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平常在一起也都是相顾无言,你想说,儿子也懒得理。二人唯一的情感交集就是幽月宫。  独孤朕在上官凤刚成名的时候就非常欣赏她,这么多年几乎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独孤傲在小时候也经常被母亲带着到幽月宫找上官姨娘去玩,那时也经常被姨娘宠着抱着,还曾经和他们家的几个小孩在一起嬉戏,也在一起打过架。  想起来自己长这么大也只有在那里度过的时光是最幸福快乐的。后来母亲走了,自己也没再去过幽月宫,也没再见过姨娘和那几个伙伴。在自己一个人封闭的空间里畸形的生长,最终出落成了这般摸样,本以为自己已经没脸再见那个美丽善良的姨娘了,没想到,不光是没脸去见,也没机会去见了。
  潸然泪下的独孤傲走到幽月宫使者跟前,蹲下来仔细看着他,暗骂了一声老头子下手还真的不轻。  三儿昏死过去缓了半天,现在才悠悠醒转。忍着剧痛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一位面目清秀看似知书达理的少年,求生欲望暴涨,拼劲全力吐出一个字:  “救······”  “你都成这模样了,救活了又有屁用!”  独孤傲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既可怜又残忍,折扇一挥,三儿咽喉部位鲜血喷涌而出,射了独孤朕一脸。他到死才弄明白,为什么在云梦山下军师和先锋那么谦逊,为什么在骊山脚下先锋只让自己一个人上来。感情也是为大局着想、少死一个是一个。
  不过,也不亏了,能被天下至恶父子联手干掉,传扬出去,与有荣焉,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也比较体面。咋挂的?嘿嘿,被两大高手联合弄死的。哦?失敬失敬······  “厚葬!”独孤傲站起身来吩咐弟子道。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嚼了嚼,吐出,摇着折扇缓步走向地宫。  “是!”弟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应道。早知道少爷比老宫主还狠,一直没机会见识,今天······领教了。
  还是骊山脚下。  察先锋正依然在仰望,身边的小弟劝道:“先锋,要不,咱们上去看看吧?三儿都上去那么久了还······”  “屁话,他要能下的来我还不敢上吗?”先锋骂道。“再等会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哎,先锋,你看,三儿下来了。”小弟遥遥看到一个人影从山上下来了。  “三儿?这是个奇迹啊······瞎了你的眼,三儿有胡子吗?咦,这老头是······我的亲爹呀!”  先锋定睛观瞧,哪是什么三儿啊,不是那个老煞星是谁!
  “亲爹?先锋你真行啊,在这儿还有熟人!”小弟对先锋一脸的崇拜,又对着山上的老头喊道:“亲爹!你好!”  一声亲爹,身后一帮小弟都呼啦啦跪下了:  “亲爹好!”  “爷爷好!”  云梦山的兄弟们没别的优点,就是懂礼貌、识时务。  察先锋这个汗呐!你们要是不叫我们兴许还能躲得过去,这一叫,不是引着他来找我们吗?
  果不其然,正在下山的独孤朕蓦地听到山下一片嘈杂,正自纳闷,还有人敢到我的地盘呜呜喳喳?放缓脚步,只听得有
叫亲爹的有叫爷爷的,非常奇怪,这是叫谁呢?  走到近前,嘈杂声戛然而止。包括察先锋在内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察先锋说不是我想跪,腿软呢······),不由得一声暴喝:“你们是什么人?”  刚开始叫亲爹的小弟哆嗦道:“我们、我们是、是跟着察先锋来给亲爹您送信的。”  察人暗骂道,说就说,你提我干嘛?只觉得独孤朕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无奈何站起身来,解开拴在路旁的马来,颤颤巍巍地将缰绳递了过去,“我们,担心累着前辈您,特意在此将马匹呈给您。”
  “嗯,”独孤朕接过缰绳,看着察人:“我记得你。”  “承蒙前辈惦念!”察人忙施大礼:“前辈请。”  “嗯。”应了一声,独孤朕一骑绝尘。  “先锋,他不是你亲爹呀?”小弟望着卷起的烟尘问道。  “你是我亲爹!”察人欲哭无泪。  “先锋,咱们怎么办?”  “还用问,去下一个门派。”  “先锋,您还有银子吗?”  “干嘛?”  “我想买件衣服······”  “买衣······给你,买两件。”  “先锋,你······”  “别问!”  “是!”  “先锋,买三件吧?我······”  “先锋,还有我,四件吧?”  “先锋······”  “······”  ······  正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sb儿笨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云梦诸子悲 幽月群英会  云梦山上。  听得宫中弟子相报独孤朕已然到达,龙云天急忙出门迎接。  最是没有想到的,前来送师妹最后一程的江湖中人竟然是这个臭名昭著的前辈。弯下腰身毕恭毕敬的尊了声世伯,独孤朕疾驶的身形猛地刹住,才发现有人出来了。  对于经常胡搅蛮缠认义女的独孤朕而言,龙云天并不陌生。不过老坏蛋对这个老实刚烈的后生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好感。闻言微微点了下头,随口问了下灵堂所在,径直走了进去。
  龙云天红彤彤的老脸上又添了一层涂料,怔了一下,领着一众人等也只好随后跟来。  到了灵堂外,有执事通传客到,引出了一阵悲恸之声。独孤朕步入灵堂,只见的四位少年男女满身着素,分跪在灵柩两旁,面目低垂,大放悲声。  龙云天将前辈他引进堂内,随便介绍了一下,棺旁一少年跪爬过来面对独孤朕磕了一个头。独孤朕急忙搀起。少年抬起头来,在双目相触的一霎那,独孤朕心中陡起一股凉意。这面容,这气势,与那个目前唯一能难为自己的家伙太像了。一样的温厚敦为,一样的凛然正气,虽是满面泪水却遮不住那与生俱来般的气质。当初在曾经的云梦山见到他第一次时就感觉此子非比寻常,这些年经过上官凤的调教,竟俨然有了一代宗师的气派。
  这少年正是仁厚。生性温厚的他并不知道仅仅一个抬头就让这位叱咤风雨的枭雄有了这个评价。独孤朕按捺住心中所想,问了问幽凤生前逝后的情况,受到大家的感染,也出到了心底的那根弦,终于长叹一声,眼眶一红,双目也潮湿了。  龙云天眼看着独孤朕这番表情,终于体会到了这个叱咤风云的江湖盗首对自己师妹的情义绝对匪浅。当年见到他每日里对师妹胡搅蛮缠,自己内心总是燃烧着一团烈焰,若不是技不如人,这老儿早死在自己掌下也未可知。
  想着以往的情形,又不自主的念起了当年自己几兄妹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听着几位师侄在灵柩旁大放悲声,抬起头看着天边掠过的几多浮云,一时间感到全身乏力。闭上眼睛倚在门旁,两行浊泪不由控制的沿着那张崎岖褶皱的老脸滑了下来。  独孤朕双手托住任厚,复杂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丝爱怜。拍了拍他那年轻却又浑厚的肩膀,又移步过去将跪在任厚后面的另一位少年扶起,在看到涕泪横流的潇逸那张俊俏的面容时,独孤朕内心又陡升一股凉意。
  此时的潇逸,已被泪水沁没的眼睛中散发着一种厌戾之气。这眼神,独孤朕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儿子不就是这般么!看到这两位散发着截然不同气质的年轻人,想到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上官凤,独孤朕心底竟然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景观。  老夫,老矣!  摇摇头,撇去心中那些琐碎的思想,搀着两人就地坐在席草之上。问了些上官凤生前的事情,听着二人抽抽泣泣的回答,独孤朕不禁也有些哽咽。
  潇逸看着独孤朕。只见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体貌却一点都不显得苍老。胡须留得很长,显得十分的飘逸,脸上没有一丝褶皱,跟那个比他还要年轻的龙师伯比起来他可要显得年轻多了。虽然他也在悲伤之中,但周身散发的那种气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  他就是独孤朕?没错,也只有他才能配上这个名字吧。潇逸此刻仅仅只是看着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当初想要见识一下独孤朕有多厉害那句狂言是有多么的荒谬了。  正胡思乱想,忽听得执事通传:“凡人居唐掌门到!”
  在门口的龙云天闻讯终于回过神来,拭去脸上的泪痕,整顿衣衫向独孤朕抱拳施礼后急忙下阶迎讫。独孤朕闻言也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走出灵堂。出来不远正遇着龙云天引着唐氏兄妹三人前来。  唐氏兄妹见到独孤朕二人,毕恭毕敬的施礼口尊前辈,独孤朕点点头,挥了挥手向后示意了灵堂方向便向大殿走去。三人对着他的背影又抱拳做礼后随着龙云天走向了灵堂。  凡人居唐氏兄妹:唐庸、唐疾、唐笑是也。
  凡人居与幽月宫本属一脉。出身名门的李凡由于性情刚烈,好行侠义之事,渐渐的脱离了名家成为了地道的侠家魁首。  老大唐庸,号“糊涂客”,学问高的离谱,脑子怕是也让学问给撑坏了,短路是常有的事;老二唐疾,人称“病郎中”,自幼体弱多病,后来学医,但他又老是干些尝百草以身试毒的事,把自己折腾的越来越精神了,精神的都快神经了;老三唐笑,名为唐笑,据说出生以来还没人见她笑过,不然也不能在佳人谱上获得“冰山消融人不笑”这个“冰美人”的称号。
唐笑是个有能力的女子。由于老大老二都不喜欢管事,她就做了凡人居的掌门。这些年在她的打理下,凡人居的侠义名声比较李凡时期反倒更加如日中天了。
  三唐步入灵堂,灵柩两旁几位弟子跪着相迎。唐庸、唐疾急忙将任厚、潇逸搀起,唐笑也将跪在另一旁的姐妹二人劝住。听着上官凤的生死病情,几人又不免一番唏嘘。  从灵堂回来,三唐被执事引入偏殿,独孤朕已然在座。一番礼仪客套之后,林紫凤亲自端了茶水过来,几人连忙欠身接过。  为免得林紫凤更加难过,大殿之内几人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闲聊之时,又报慧明、慧通、慧广三位禅师携天颐寺僧众前来,唐氏兄妹不禁动容,就连独孤朕脸色也是陡然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
  “阿弥陀佛!听闻上官施主素喜清净,老等一介僧众,不适合前往灵堂相扰,还望龙施主莫罪!”方丈慧明口尊佛号致歉。  龙云天连称不敢,唤过宫中弟子将天颐寺众僧引往大殿。  到得殿来,林紫凤、三唐都起身相迎,就连独孤朕都站起身来抱拳拱手。三位老僧一一还礼,寒暄一阵,众人又都落座。
  天颐寺,江湖释家之尊。虽是如此,慧明、慧通、慧广以及天颐寺众僧却极少在江湖行走,以至于天颐寺虽然在江湖上名声极盛却是无人得见一众高僧佛面。今日上官凤死桑在即他们却带着天颐寺所有精锐全部来到幽月宫,这让一众人等不由得大感诧异,以至于在以后的江湖闲话中仍被一些小辈猜测到有蹭饭的嫌疑。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次一众武僧的到来,却真的将那场原本应该发生的江湖浩劫消灭于无形,也将那些原本都将曝光于烈日之下的江湖隐士晚出现了很多年。
  一个门派接着一个门派的到来,潇逸跟着任厚在丧房内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行礼。但虽说是丧事行礼应当的,除了独孤朕之外其他门派还真的没有人敢承受他们这一拜,都是在还没有磕下去的时候急忙搀住。  潇逸看着进来的每个人,认清他们的长相,默默地念着他们的名字。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还会和这帮人打交道的。  却是:善恶杰雄皆顿首,侠盗英豪尽悲切。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皇家伏重兵 释家化无形  云梦山下,江湖上传闻已久的善恶双使仰望着徐徐上山的天颐寺众僧。  “老郑,这帮秃驴怎么也来了?”一位奇丑无比的大汉对着一位美若天仙的男子(没错,是男子)吼道:“他们不是应该在帮皇上抄写经文吗,来这儿干嘛?”  那位美丽的不像个男人的男人握了握手中的方天画戟,环顾一下埋伏在云梦山各处的精兵,叹了口气,没出声。
  “老郑!你死了?”见老郑不理自己,丑汉有些火大。  “没呐。”老郑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没死就说话!”最看不惯他这幅德行的丑汉不禁踹了他一脚,“干啥呐,跟个娘们似的!”  “撤吧。”老郑随便躲过那一脚,仍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为啥?”丑汉有些火大“埋伏了这么多天,这就走了?有病把你?”  “你有药吗?”老郑嘴角上扬,既然这次成功不了,只能以后等机会了。  “没有。”丑汉很实在。“你问这个干吗?”  “我有病。”老郑已经释怀了。拿丑汉开起了玩笑:“撤吧。”
  “哦,好的,撤。”丑汉很听话的应道。随即又一脸关心的问道:“老郑,你啥病啊?我咋不知道你有病啊?还能活几天啊?”  “比你多活一天。”老郑放下画戟,拽了一朵鲜花衔在嘴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可够短命的,老郑,你真可怜······”丑汉很伤心地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哎,有了,咱们赶快回宫吧,让皇上找千把个太医给你治治。”  “噗!”老郑吐掉口中的鲜花,斜着眼睛瞥着丑汉:“你也不怕把我治死了!”  “那个······”丑汉很无辜的样子:“这不是没办法嘛,死马当做活马医······”  “我不是马!不对,我还没死!”老郑终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风度,拽着无辜的丑汉打了起来。
  善恶双使,俊的叫郑洵,丑的叫恶来。恶来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只因为长得奇丑并且力大无穷,作为家丁的他很背主人郑洵所欣赏,便仿古人名给取了个“恶来”的名字,后来又与之结拜弟兄共赴沙场。因为战功卓著,被御封为“温厚”、“疯侯”,后来假托弃官,在江湖上建立一个名为“八怪会”的门派。
  刀劈宦海奸昏,戟扫沙场不臣。  忠肝赤胆天下信,谁人不识郑洵。         气质尔雅温文,容貌惊艳绝伦。   一路江湖俘芳心,妒煞三山九门。  ——是为江湖人对善使的评论。  赤发环眼盆口,好赌喜杀嗜酒。  遍体疮疤余只手,人道边城疯侯。         闲时猎鸟逐兽,战时攻杀斩头。  一声雄号天地抖,古来恶之魁首。  ——是为江湖人对恶使的评论。
  八怪会,顾名思义,中有八怪。善恶二使是为两怪,其余六怪也都是皇家身份高贵的或是被皇帝器重的,因为身份尊贵,在江湖中被称为“皇家”一脉,真实作用也是皇帝在江湖中的一支特遣队。  近日,听闻幽月宫宫主上官凤逝世,皇家看到了机会。如此大的江湖事件,各门各派必定前来吊孝,所以善恶双使就向皇帝借领精兵埋伏在云梦山,只希望能够一举歼灭江湖中各个重大的黑社会犯罪组织。一切就绪,只是没料到天颐寺那帮和尚竟然也来到了云梦山。
  众所周知,天颐寺一向低调,历来江湖大事小情从来不掺乎,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带领着几乎所有寺中精锐来参加一个女子的丧礼,着实不同寻常。按理说一代掌门去世应该派人来关照一下,但是绝对不需要这么大的动静。再者善恶双使出兵之前还担心如此特地让皇上给天颐寺一个抄经书任务,还限期几天,他们那还有空凑这热闹?  天颐寺僧众上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知道我们的意图。既然伏兵不是秘密,那么出兵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皇上还比较信佛,到时候伤了和尚们也不好交代。另外、最近几年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江湖大佬们······作为统兵首领的郑洵不能不考虑,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退隐的呢?如果发兵,这次他们又会不会回来?
  兵将门在悄悄撤退。郑洵放过了恶来,转身叫过另一个人来。说起此人,在江湖中也是大大有名,在朝中更是身份显赫:  皂靴青巾蟒衫,蚕眉凤目长髯。  身在江湖义当先,敌友皆留一善。  为人礼让三先,处世言正行端。  十年风雨君子剑,至今滴血未沾。  此人正是朝中的国舅爷、在江湖中被誉为君子剑的美髯公关正,本是美髯公关羽的后代,不知怎么的,国舅爷继承了祖宗的容貌却没继承祖宗的气质。关正在江湖上以公正友善著称,不喜欢使刀的他一柄长剑在江湖上行走了十年,别说杀个人了,连只耗子都没宰过,经过打听才知道,敢情国舅爷晕血······诚实、公正、菩萨心肠,再加上晕血,关国舅的名头可以说是江湖皆晓,妇孺尽知。
  “温侯。”关正彬彬有礼。  “国舅。”郑洵也恢复了正常,“此计未成,我等也只好尽江湖本分前去吊孝······”  “温侯放心,定不辱使命。”关正大义凛然:“打仗我不行,哭,老夫还是比较有心得的!”  “额······好吧。”郑洵擦了擦汗,“有劳国舅!”  “好,你们先走吧。路上别贪玩,早点回宫报到······哎,也没必要这么快吧?”国舅还在叮嘱。  “老郑,快走吧,赶紧回宫给你找太医去。”恶来有些听不下去,拉着郑洵就撒丫子。  “那个,是的,我真的该去看病了,国舅再见······”郑洵脑子也有些抽筋了,不过还没忘了礼数。
  “都走了?”关正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没有了说话的对象,只好整好衣衫,揪掉头上的和胡子上的那些一团团的带刺的青的黄的草本植物:“唉,这打伏击真不是个好活,光顾着隐蔽了,埋伏的时候趴错了地方······”  关正到幽月宫的时候众人大部分也都到了。没办法,头发胡子都那么长,关国舅又特别的爱美,揪完了杂物再梳理一下,旁边有池子说不定还要洗个澡,人家比他来得晚的也都比他早到了。
  对关正大家还都是比较尊重的,等他从灵堂回来到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欢迎。霎时间关国舅就如同刚打完胜仗归来的英雄一样,挨个还礼挨个问候,独孤宫主你好啊,唐掌门你好啊,唐先生你好啊,唐二先生你好啊(唐疾心说我有那么二吗?),阿弥陀佛,慧明方丈你好啊,阿弥陀佛,慧通大师你好啊······  等一个个问候完,关国舅嗓子都冒烟了,接过林紫凤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差点呛着。缓了缓,再向众人施了一礼,刚款款坐下就被人拉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地魔独孤朕。  “独孤宫主,不知有何见教?”国舅依然那么有气质。
  “哎,老关,问你个事。”独孤朕把关正拉到一旁的角落,贼兮兮的眼睛看的老关腿肚子发麻。  “有何疑问,宫主但讲不妨。”老关态度很诚恳。  “那个,今天你没带兵来?”独孤朕不怀好意的问道。  “带了啊。”老关别的没有,比实在,谁都不够格。  “带几个?”独孤朕穷追猛打。  “不多,才十万。”老关本来求皇上一百万的,被驳回了(皇上心说:你把我也带走吧???)。  “十万?”独孤朕吸了一口凉气,“这还不多?”  “都走了······”老关很郁闷。  “因为啥呀?”独孤朕也很纳闷,都来了怎么又走了?难道不是打我们,走错地了?有这样瞎包的向导吗?  “好像是老郑病了······”老关为老郑祈福,兄弟,保重尸体,哦,不是,保重身体吧。  “就因为这?”独孤朕怎么会信,“还有其它原因吗?”  “那就不知道了,他们不告诉我,”老关更郁闷了:“他们说我说话没把门的······”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在探讨什么问题,能让老衲听听吗?”慧明看到两人在一旁鬼鬼祟祟的,  知道关正受了欺负,赶紧过来打圆场。  “我们在聊风花雪月、青楼雅韵,大师也要插一脚吗?”独孤朕很不高兴被人打扰,看到慧明过来转身走了。  “阿弥陀佛。”慧明笑笑,看了一眼关正也离开了。  “无量佛!独孤宫主,对风月之事贫道也颇有心得,要不咱们研究研究?”紫衣上人拦住独孤朕的去路,一脸淫荡的谄媚道。  “滚!”独孤朕很不爽,满肚子火气对紫衣上人发了出去,暗道我欺负不了老和尚还欺负不了你?
  看着独孤朕坐下,紫衣也郁闷了,不聊就不聊嘛,骂人干满呢?正好这时关正走过来想安慰他,不由得又将这把火转移到可怜的老关身上:“滚!”  话一出口,紫衣马上知道自己骂错对象也说错话了。看到老实人关正委屈的样子,满殿人的眼睛都向紫衣投过来愤怒的小火苗。  “咳,咳,那个,大家坐。”干咳了几声,紫衣涨着猪肝色的老脸也坐了下来。  紫云阁阁主紫衣上人,一个不像道人的道人。今天是带着三个徒弟来的:贾兰、苏景、梁飞。紫云虽然做道人很失败,但是教徒弟还是有一招的,几年调教下来,自己的武功徒弟们没学到多少,但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做人精髓却被小哥仨发扬光大,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江湖中为数不多的败类中的精英。  他们都是是败类中的精英,不是领袖,真正的领袖现在正在进入大殿。  正是:皆因祭奠蜂拥来,未知风险咫尺在。  未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重逢旧日敌 再受窝囊气  欲孝亲去不还  遍闻节哀顺变  已是无语应子唤  难再膝下承欢  见者无语相劝  唯有共把衣沾  珍重将息路尚前  莫使逝者不安
  接上回书,前来吊孝的各大门派掌门正在幽月宫的大殿“闲聊”,从外面又走进来三个人。  陈忠烈,孝子中的孝子,精英中的精英。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他的大儿子陈信成,另一个是他最小的徒弟魏信才。  自上山开始,陈领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龙云天,一路上不住的喋喋不休,什么父仇不共戴天拉,什么灭族之恨常在心头啦,后来又扯到什么日子难过啦,什么入不敷出啦,什么西北风沙大吃不好饭啦······中心思想倒是很明了:钱,赔钱!是你把我祸害成这样的,你得赔我。说到最后竟然都流出了眼泪,老头啊,你死都不告诉我钱藏哪儿了,害的儿子要天天去讹诈人家,你该死啊,报应。
  陈忠烈与龙云天的恩怨要牵扯到上一辈之间。
  龙云天出身武林世家,祖辈皆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好汉。依靠祖辈的洪福,出生不久的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与江南陈氏的宿世恩怨在一夜之间有了一个终结,至少陈氏是这么认为的。  江湖有七家:侠家、盗家、名家、释家、道家、官家、皇家。龙氏世代侠义为本,乃侠家之魁首;陈氏是官家,历来以维护世界和平江山安泰为己任。侠家看不惯官家的飞扬跋扈胡作非为,官家容不得侠家发展壮大威胁自身益,矛盾自然难免。在经过无数次的较量后,落于下风的官家使出了一招使江湖中人人唾弃的阴招,在龙家为龙云天满月大宴宾朋的时候联合皇家发兵围剿。
  江湖人说:一夜之间,龙家上下一百多口无一幸免,连条狗都没留下。与会宾朋,侠者盗者皆为池鱼,逃出者寥寥无几。官家一些基层人员由于未获得上级的剿龙指示,没等表明身份也从这场酒宴急忙赶到了阎罗殿喝茶。  青山不变,绿水长流。谁也没想到,二十年后,江南陈氏终于步龙氏后尘,也上演了一出被灭门的大戏。二十年前的始作俑者、号称武林第一的陈老爷子亲身体验了一下效果,在身受一百多剑后向列祖列宗汇报亡后感去了。  江湖沸腾,各门派二十年的怨气一扫而去。在得知这么大的工程量竟然是一个人的时候,大家更是顶礼膜拜。
  灭陈氏者,龙云天。龙氏惨案发生时,李闲云、刘若水适逢其会,突围过程中见到龙云天怜悯不止,将其救出带往白云山天衣阁教养授艺。二人纯粹是一番慈悲之心,没料到龙云天艺不高人也胆大(相对二人而言),在二人下山云游的一天,独自提剑来到江南制造了这一桩所谓“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的传说,为自己报了仇,也为江湖人出了一口恶气。  陈氏也不是没人存活。长子陈忠烈也是狗屎运临头,那天正带着一帮小弟在对一些小门派搞拆迁工作,完全没想回到家以后自家也被拆迁了,老头也挂了。身受一百多剑是什么情况?试探性自杀?一向忠孝的忠烈队长当时悲声大放,爹呀,你这是咋的啦?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怎么不等我回来啊?你的钱都藏哪儿了啊?哭到伤心处,又不免踹了老头几脚。手下的小弟都劝,大哥别太伤心了,目前紧要之事是要找到凶手报仇。忠烈一想也对,哭着怒吼,一定要找出凶手,老爷子不能白死,凶手不多赔点银子咱饶不了他。
  后来陈队长带着一帮人天天在白云山下静坐,看的云水夫妇很无奈。这帮人,每天都在这里给我们免费看家多辛苦,上哪找这么敬业的保安去啊。眼看着一天比一天人少,估计再过几天人都逃光了,这陈队长到时候成了光杆再饿死在我们这里怎么好?得了,发回善心,送他点丧葬银子吧。  拿到钱的陈忠烈眼泪汪汪的:“爹呀!孩儿帮你报仇了,你瞑目吧!”陈老爷子心说我还是睁着眼睛吧,有这么孝顺的儿子我哪舍得闭眼哪!云水夫妇看到陈忠烈这样,不由得暗挑大拇指,就这种货还跑江湖呐?能活到三十他是个奇迹呀!一时恻隐之心又发,送了口宝剑给他防身用。陈忠烈又是泪如涌泉:“大恩人呐,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二人连连推辞,心说有这种儿子俺们还有脸活着啊?
  没想到陈忠烈别的能耐没有,这败家的功夫却是练得炉火纯青,没过多少时间就将那些赔偿金挥霍一空。这下老陈有些麻爪了,身上无钱腹内无食朝廷的津贴也一直没有到位,这该怎么办呢?  在得到幽月宫有事的消息以后,陈大小子一下子感到黎明来到了。既然这样,我不如就再去讹诈他们一些银子缓一阵子再说吧。反正名家都是财大气粗的,有的是钱。  听他在耳朵边嗡嗡乱叫,龙云天也懒得跟他计较,干脆连灵堂都不让他去了,直接让一个弟子把他带进大殿了事。
  没想到老陈进了大殿还是不闲着,他知道林紫凤和龙云天是师兄妹并且林紫凤很有钱,于是又可劲的缠着林紫凤诉说自己的苦。林紫凤正在伤心的当头也没心思去辩解,只是忙着侍候着客人茶水点心。  不受人搭理,很有毅力的老陈仍然不依不饶在那里向其他掌门唧唧歪歪的叨唠着:“我爹死的惨呢,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害得我现在只能躲到大西北受苦受难,您说,这帐我该不该向他们讨要?大师你说呢?国舅你说呢?”  “阿弥陀佛!”慧明口尊佛号。  “不该!”还是老关实在。  “那我爹就白死了吗?啊?诸位?紫云道长,你说······”  “滚!”没等陈忠烈说完,紫云上人一声爆吼,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了······这次我好像是正义的吧?看看四周赞许的目光,紫云很受用。
  “紫······”陈领袖不明白,只是问一下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滚!”紫云很受用,就等着你来辩解呢,真上路。“滚”这个字今天老道我用爽了,哈哈。  看着紫云很兴奋地样子,陈领袖也参加了今天郁闷节的聚会。再瞄了他一眼,终究没敢再问,转过脸去看着周围的人:凡人居唐氏兄妹,昆仲堂尚氏昆仲,凌舞殿六位罗刹,梦妖宫几个“妖精”,玉雪山庄婉真和冷氏三姐妹,地魔独孤朕······
  凡人居好侠义,是官家的死对头,找他们诉说没路可走;昆仲堂两个牛鼻子太傲气,平时不爱理人,容易碰一鼻子灰;凌舞殿,罗刹?听着就吓人,普通人的话她们听得懂吗?不行;那几个“妖精”长得奇形怪状的,估计也不好沟通;玉雪山庄那姐仨?瞧那一张张小脸冷的,不一定会理我······陈领袖的眼睛从大家脸上一个个划过,心里盘算着到底向谁诉说,蓦地感觉到独孤朕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止不住一阵大喜,急忙忙跑过去拉着独孤朕的的手:“独孤······”  “啪!”陈领袖转了几圈才泛起想来,我刚才拉住他的手了吗?再说了,又不找他要钱,他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如果陈领袖来之前再做一番功课的话,如果他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的话,如果他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话,如果他弄明白了独孤朕和上官凤是什么交情的话,如果他真正知道独孤朕是什么脾气的话,可能他这辈子也不会去向独孤朕问那么一个傻傻的、竟然还没说出口的问题。  徒弟魏信才扶着捂着腮帮子的师父坐下,暗道您老可别再丢人了。陈领袖的儿子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还是比较孝顺的,弯下腰去在地上捡了一物递给领袖:“爹,您的牙。”  陈忠烈接过牙,心情很沉重:“哎呀,遇到这么个主,看来是索赔无望了······”
  陈忠烈正难过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进来一群人,但见他们有的美艳惊人,有的满身酒气还兀自抱着酒葫芦,有的还抱着烟袋猛嘬搞得大殿里乌烟瘴气,有的衣服上都刻着麻将色子手里还攥着牌九,有的穿的破破烂烂还拿个破碗拄着个棍,有的两只色迷迷的眼睛总是滴流乱转,有的干脆背条凳子来的一进屋就躺下睡着了,还有的正抱着只烧鸡狼吞虎咽。不用说这就是鬼窟的艳鬼、酒鬼、烟鬼、赌鬼、穷鬼、色鬼、懒鬼、馋鬼。众人见怪不怪,随意客气了一下都各自坐下了。
  龙云天也回来了,诸葛颦知道客人基本都倒了,旋即安排下膳食,龙云天、林紫凤同众人就入席饮宴。  诸葛颦令备下一些饭菜亲自送到灵堂内。几位侄儿这几日都很少吃饭,每个人似乎都越发消瘦了。陪着几人胡乱吃了一些,各自放下了碗筷。  诸葛颦轻叹一声,唤过底下人将那些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收了去。自己在灵堂内陪着几人。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又叹了一口气,将刘潇潇、姜灵儿拥入怀内,轻轻地抚摸着二人。
  感到关怀的姐妹?,享受着师傅去后再没享受过的母性的慈爱,望着眼前的棺木,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刘潇逸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耳听得堂外豪杰们相互之间的交谈和那碗碟相撞的声音,眼看着潇潇和灵儿还在低泣,突然感到浑身情绪难以自控,想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刘潇逸爬到仁厚身边,低声道:“师兄,我想出去一下。”仁厚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对这个师弟,他太了解了。  “去吧,兄弟。”望着踉跄着爬起来,蹒跚着走出去的潇逸,仁厚捶了捶自己跪的发麻的双腿,对着师弟的背影喃喃道。  正是:是非善恶人难辨,恩怨情仇各自知。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逸少舒胸臆 鬼少拍马屁  云梦山腰。刘潇逸提着两柄长剑正放肆地挥舞着。  “星月交辉”是上官幽凤和玉蛟龙的成名剑法,他们从师父教授的功夫中二人各自领悟了自己的一套剑法:“寒星剑法”、“晓月剑法”,后来在朝夕相处之间两种剑法又相互融合,便有了这“星月交辉”。二人之所以能纵横江湖,靠的就是龙与凤双剑合璧,星与月交相呼应。
后来龙凤离分,幽凤也将这两种剑法都传授给了几位弟子。而今刘潇逸一人使的这“星月交辉,左手寒星,右手晓月,却不是双剑合璧,而是一种厮杀的阵势,整个山谷在双剑的决斗中充斥着一股萧瑟之气,可谓是风卷残云,叶落花飞。  正自激烈之时,猛听得一声叫喊:“好!”
  刘潇逸骤然收手,怒目望去,只见的一青衫弱质少年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满头满脸的花花草草,显得狼狈不堪。  等他手忙脚乱的将头上脸上的花草整理干净,潇逸看得却是有点呆了。  眼前这位少年,有着一张足以让全天下女人都痴迷的脸。似两弯深潭般的眼睛,当他望着你的时候,总会让你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欺霜赛雪般的皮肤似乎比女人还要吹弹可破。挺拔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却又无不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饶是潇逸对自己的相貌从来都十分自信,但见到眼前的这位少年的时候,他忍不住也感到惊艳非常。这,几乎不是一个男人所能长成的样子。  潇逸虽然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感到非常意外,但从他眉宇间透露出的那种与独孤朕一般无二的气质,潇逸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这少年正是独孤傲。
  那日听得幽月宫出事,独孤朕就急忙赶来云梦山,留下独孤傲在骊山处理地宫事宜。独孤傲懒得去管宫中的事情,那是老头的工作,自己凭什么帮他善后?只是三儿好歹也是幽月宫的来使,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亲戚家人,于是独孤少爷在亲手结束了三儿的性命之后又亲自帮他重新穿戴入土厚葬。  算来三儿也算值了,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名头,做的事情也全部都是背黑锅送死等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没成想死后却被当今的地宫少宫主、日后的第一枭雄亲自穿衣净面、入土归安,当是死有荣焉,要知道享受此待遇的,他三儿可是江湖第一人。  厚葬三儿之后,独孤傲也急忙赶向云梦山。在路上,似巧不巧的遇上了一班人马。
  云梦山终极元老、通天彻地博古明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策千里之外算无遗策计无虚发的大军师花葬墓正领着一帮小弟从长白山归来。  在与先锋抓阄“赢得”比赛以后,花军师带队由东路向长白山进发,在通往长白山的路途中免不了也要经过其他一些应该邀请的门派。在拜访了几座山门以后,军师和小弟的马匹也被一伙“老同行”给抢了,大军师也终于不胜劳累,“病倒”在送信的征途中。  由于军师“病重”,他便本着鞠躬尽瘁你死了我也依的伟大精神,任命了一位勤劳肯干能吃苦的小弟代替自己前往长白山。
  “军师,我很光荣。”小弟很诚恳。  “嗯,很好。”军师很欣慰。  “军师,我很荣幸。”小弟依然很诚恳。  “嗯,你很不错。”军师更加欣慰。  “军师,我很自豪。”小弟更加诚恳。  “很好,去吧。”军师很高兴。  “但是,军师,我不能去。”小弟有些惭愧。  “很好······嗯,为什么?”军师浮起的笑容瞬间僵硬。  “因为······因为,我是个瞎子。”小弟的眼睛马上看不到东西了,两只手到处踅摸着:“军师,你在哪里啊?军师,不要离开我······”
  “靠!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你怎么不说?当我没有同情心是吧?”军师很愤怒,当初怎么不告诉我?亏得这么多年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既然他不能去那就换人吧,指着另一位勤劳肯干能吃苦的小弟:“你去,我看好你呦······”  “谢军师栽培!”小弟很亢奋,抓起信函就往前冲,跑了几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顿时躺在地上翻身打滚。  军师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的“病情”急忙跑过去:“兄弟,你怎么了?”  “军师,没、没事,我、我挺得住,我一定会安全到、到达长白、山的。”小弟依然在翻身打滚。  “得了吧,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军师很无奈,夺过信函交到另一位勤劳肯干能吃苦的小弟手上:“你去。”
  “军师,我是个瘸子,你没看出来吗?”小弟走路当时就不好使了。  “瘸子还跟我出来干嘛?找事是吗?”军师火了,指着下一个:“你!”  “军师,我心口疼······”“咕咚”一声,小弟栽倒地上了。  “你!”军师彻底无语,再换一个。  “军师,我大小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军师,我心口疼······”  “军师,我脚疼······”  “军师,我牙疼······”  “军师,我蛋疼······”
  善良的军师终于放弃了,他知道再问下去,自己手下这帮勤劳肯干能吃苦的小弟马上都让自己搞残废了。无奈之下,军师祭出了杀手锏:“抓阄”。  望着那几个渐行渐远的人影,军师嘴角浮起了一丝淫笑:“小样,跟我斗,哼······哎呀,我的病好像更严重了,谁背着我······不许说病了!”  “重病”的军师带着这一帮“伤残”小弟打道回府。快到云梦山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在山脚下来回走动。  “哎,那是干什么的?在咱们山下干嘛呢?”军师骑在小弟背上问道。  “回军师,好像是在尿尿”小弟看了看,回到。
  不要离开我~我要~  
  “岂有此理,竟敢在我云梦山下做这等龌龊的事情。”军事很愤慨,突然想起什么,看着那小弟:“哎,你不是瞎子吗?”  “额,那个,是,军师。我这个,那个人做这种事情,我一个瞎子都看不过去了。”小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兄弟,”军师赞道,“不愧是我花军师带的兄弟,有着很强的荣辱观和家族保卫意识。”  “军师栽培。”一众小弟齐声应道,“军师,咱们怎么办?”  “揍他!”军师身上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是,军师!”小弟们应道,“军师,咱们采用什么计策?围魏救赵还是瞒天过海?要不然就用借刀杀人,实在不行就卧薪尝胆吧?”  “屁话!”军师训斥道:“紧要关头哪还顾得了什么计策?再告诉你们一下,计策虽好,可不要贪多呦。”说罢,军师下“马”,悠然自得的躺在路旁的草丛中:“你们先去吧,我先卧会儿薪尝会儿胆,等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小弟们一哄而上,拿出了当年做盗贼的那份尽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尤其是“瘸子”和那个满地打滚的兄弟跑的速度更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脚疼”的兄弟紧紧地控制着季军的宝座,“心脏病”兄弟打了鸡血一般一边跑一边吼叫着,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兄弟可也是知道敌人在哪里的,“心口疼”的兄弟擂着前胸也是边跑边吼,“牙疼”的兄弟紧咬牙关不落人后,“蛋疼”的兄弟也迈开了大步子······云梦山兄弟们别的不行,要说打架,还真没有愿落人后的(除了那位军师,没办法,人家是军师嘛,要掌控大局的)。
  山脚下的那个人正是独孤傲,从骊山赶来的他来到山下,不由得一阵惆怅。眼看着面前这座曾经熟悉的云梦山,看着那些依然如故的道路和景象,心中一阵阵的失落。物是人非,地方依然是这个地方,只是两位最亲近的人儿却都不见了,曾经在此留下的点点滴滴,曾经在此洒下的欢声笑语,终究还是成为了过眼云烟。  正自顾自的黯然伤神,忽听得杀声阵阵。蓦然回首,一群人正呲牙咧嘴的向自己冲来。独孤傲很郁闷,以前主要都是自己欺负别人,什么时候也有人敢正面冲向自己了?
  有了云梦山众兄弟的调节,素来喜欢打架的独孤傲失落的心情略略好转,面对着这群人漏出了自己久违的微笑。云梦山兄弟们可是有点纳闷了,大祸临头这小子乐什么呀,感情是傻小子么?  “哈哈,书生!”到底还是瞎子眼毒啊,离得大老远就看到了这人的打扮,现在到了近前看得清楚不由兴奋得一声怪叫。  听到瞎子叫喊,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连忙刹住脚步,只有瘸子、打滚哥和脚疼哥跑的太快,已经冲到了独孤傲身后,蛋疼兄也差点撞到前面的这位“书生”。众人仔细观望,还以为多大个人物敢在云梦山撒野呢,敢情眼前的这位竟然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小书生,不由得一阵群情高涨,乱喊大叫:“书生,哈哈!”
  独孤傲更加不解,这帮人来到跟前这是干嘛的?要打不打,看这表情对我也没什么善意,到底怎么回事?一群神经病?书生?什么书生?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不对,好像都在看着我?我?书生?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傲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想,这儿就我和这一帮大老粗,哪来的什么书生啊?猛然间低头看到扇子这才明白,书生,书生原来就是我呀?都是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却爱附庸风雅常做文人打扮,这不,让咱们朴实的敌人误会了不是。  想到这节,独孤傲急忙把扇子插在腰间:“敌人们!啊,不是。朋友们!这、也不对。对手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词来形容这群人,“不管你们是谁们,看清楚啊,我不是书生,我是坏人!”
  话是实话,可在这帮人眼里看来那可就是心虚了。明明就是个书生还装什么坏人,老子们最讨厌爱装的家伙了。牙疼哥很是凹凸曼,拿手点指独孤傲:“告诉你,小子。俺们军师经常告诫我们说:劝君莫装b,装b被雷劈,雷公没有空,老子把手动。”  独孤傲心说这是哪个缺心眼军师说的,得了,别等你们把手动,小爷我先练练手吧。  电光火石之间,横七竖八一片。这帮只算得上是独孤傲下酒小菜,没两下全摆平了。也是因为在云梦山脚下,独孤傲才发了一回善心没取他们的性命,换做平常,投两回胎都有富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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