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峰滑雪者从雪山顶峰第二个雪山进不去

dnf黑色雪山独自一人寻找阿甘左,接了任务就变成穿斗篷的样子了,技能也都变了伤害特别低,进到第二个图冰太多了,进去不到半分钟就挺不住了,这个图怎么打啊
dnf黑色雪山独自一人寻找阿甘左,接了任务就变成穿斗篷的样子了,技能也都变了伤害特别低,进到第二个图冰太多了,进去不到半分钟就挺不住了,这个图怎么打啊 5
2个技巧 第一个就是大号设置个志愿兵 第二个就是F技能可以回满血 鬼影闪用的时候是无敌 这个任务会伴随你雪山地区每个图都有的 技巧是你只要把梦之魇打掉就行了 就是那个红色像两个角的东西 其他怪都不用打 有不懂的追问就好
的感言: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相关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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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任务,只要打死那个发光的蝴蝶就可以了,其他可以不用管的……要去寻找恶灵,然后打死恶灵之后就变回原样
这是个特殊的任务,所谓的梦境,需要反应快,不停的闪,S技能不就是个简化版的鬼影闪嘛,就用它闪,还有,可以两连跳的
每一个图里面都有一只 噩梦 小怪,用S技能闪过去,然后A技能拔刀杀死,其他怪就会自己死亡,不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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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与勇士领域专家
& &SOGOU - 京ICP证050897号《尖峰滑雪》本月上架 一起享受滑雪盛宴
《尖峰滑雪》本月上架 一起享受滑雪盛宴
作者:佚名
不知道是何原因,iOS设备上的滑雪游戏真实少的可怜。冬天已经到来,滑雪这项运动已经成为很流行的娱乐方式。COM2US为您的iOS设备带来一款全新的滑雪游戏《SummitX Snowboarding》。
对于游戏画面还需要游戏本身来说话,不过从视频中看游戏的视觉效果出众。(请看下面视频)
像这种体育游戏最关键的还是操控性。《SummitX Snowboarding》采用了有点象方向盘一样的双拇指摇杆操作,这样玩家就可以随时保持屏幕上角色的平衡性,非常易于掌握,而且在作跳跃翻转等花式动作时,画面还会变换焦点,实感相当强。
《SummitX Snowboarding》将于本月登陆app。游戏包括四座的雪山中的14条风格各异的赛道,并超过20种不同的配乐。小编与您一样期待这场滑雪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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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24小时排行生死墨脱雪山
& 我的高中生涯,除了在舒适的教室里看书学习外,时而踢踢足球,时而听听音乐。不曾和不良少年闲逛酒吧,不曾当过烟酒生、不曾痴迷早恋、阳光又充满理想的中学生。却不曾有人知晓,在我和我的墨脱老乡学生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应该说一直在发生的故事。
一个阴凉的一天,那是初春的傍晚,上晚自习之前,我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透过窗口望着远处的足球场,正看着踢球的同学们发呆。我的发小朗杰从隔壁班跑到我身边,心事重重的跟我说:“你听到那消息了没有?”
在学校时候,他很少来找我玩,不过在墨脱的时候,我俩天天黏在一起,形影不离,我很惊讶的问道:“什么啊?什么消息?”
他说:“拉格驿站的事情啊,你是真不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啊?怎么了,怎么了,赶紧说”我疑惑又焦急的问。
他镇定的说:“听说,拉格站拯救我们四十多号人的老板和老板娘,在我们走完不久就遭遇了雪崩,双双埋死在大雪深处,最近挖到老板的尸体,尸体完好无缺,还说高压锅里煮着饭,客栈已面目全非,老伴娘的尸体不见踪影”。
听到这一噩耗,我不由的回忆起了那个梦境般的经历,我低头默哀两位救命恩人的牺牲。我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他们俩的存在,我和我的很多亲朋好友都不在人世。那场经历,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记忆,四十多号人在墨脱雪山深处,生死在一念之差的一场鏖战。继续望着窗外的一切,我的思绪不由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林芝地区第一高级中学操场,场地两边长有杂草,长的很高很多,中间光秃秃的砂石泥土,很唯美的被誉为本校校长的秃顶发型。场上踢球,带球奔跑感觉一会儿是成都平原,一会儿是青藏高原,一会儿是塔嘎拉玛干沙漠,一会儿是墨脱热带雨林,踢球无比艰难,尽管操场破烂不堪,每周周末都有几场比赛在这里上演,而我们墨脱神鹰足球队是常客,有时候两场比赛在同一天踢,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年轻就是好,一天两场比赛丝毫不觉着劳累,高中生活,一个无法复制的青春年代,足球、书本、音乐,还有墨脱哥们儿陪伴的日子。
一天,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操场外边的那些大树已经脱掉了外衣,显得格外的干枯凄凉,远山连绵白雪,凉风飕飕吹到我们的身上,准备踢比赛的墨脱神鹰兄弟们不停跳跃,一是赛前热身,二一个是穿着球衣的我们冻得不行了。离我最近的扎西,走到我跟前,笑笑说:“今年寒假,你敢不敢回家?”
林芝八一镇至墨脱的路线那可算是全国最艰难的学生回家路,八一镇出发,做一天的车,只有一小段是柏油路,更长的路段是土路,坐在大卡车货厢里是颠簸个要死,到达派镇休息一宿,第二天就得爬雪山,顺利是一天到达拉格,不顺利就只有山上过夜或者去见马克思同志,第三天拉格到汉密,第四天汉密到背崩,第五天背崩到家,这个行程是最安全最顺利的情况下,能不能按照正常的日程到家那得看自己和队伍的表现。去年是我们第一次爬雪山,第一次爬雪山时就遇到了好天气,一路上也很顺利。八一镇出发,一共花了五天时间就到家了,现在,扎西这样问我,我被问住了,去年不是很顺利嘛,很轻松就爬过山去了,他怎么这样问我,我当然敢啊,我一个大男孩怎么就不敢了,这奇了怪了,他干嘛要这么问我。
我疑惑的回答:“当然啊,去年我们不是一起回去了嘛?你忘了?”
扎西还是笑笑说:“听说最近山上死不少人哦”
突然有一股凉风吹到我心,马上回家了,怎么又死人了。但我很镇定的回答:“山上死人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吗?那一定是那些白痴,什么也不懂的就去爬山,还真当自己是登山队的。”
他说:“要是我们去年走的那几个还行,今年有些女生也要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谁负责啊?”
我说:“女生?都不活了?是你怂恿要她们走的?”
他很郁闷的说道:“我才没有呢,只是学校里的老乡都传开了,去年我们回去很轻松,都羡慕不已,还嫉妒我们回家过年,你也知道去年是老天爷保佑我们,那么好的天气,不轻松过去难道还要挂在山上啊,那多对不起老天爷啊。”
其实,我很想笑,看他激动的表情,还能说出幽默的回答,我还是认真的说:“最好不要怂恿女同学回家,山上的路好不好走那完全取决于临时的天气变化,本来高原气候就这样,不能说远看是晴天,认为到了山顶就是晴天,很多时候从山脚下爬到山顶并不是山底所看见的天气,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死尸躺山多雄拉山上。”
他也变得很严肃,一脸惆怅的说:“那怎么办啊,我们班的几个女生也要回去,她们很坚定”
我说:“看吧,就你们班,我们班怎么没有女生回去,那肯定是你在那里炫耀了去年回家过的年”
他说:“那不一样,你们班女生都是学习好的,回去成了山上的冰雕那可多可惜,骤减我们墨脱的人才啊。”
他还在耍嘴皮,我很愤怒的说:“别废话,目前要紧的是,如果真有女生回去,我们也不能不管,当然,根本就不能不管,都是老乡,又是同一个队伍,还有不少是男同学的表妹表姐什么的,你忍心不管吗?”
扎西皱了皱眉头说:“那怎么办呢?”
&& 我说:“再说吧,走,踢比赛了”
那是一场失败的比赛,很少有这么惨败的比赛在我们墨脱神鹰身上上演,不光输球了,输了钱,还受了伤,上课都是一瘸一拐,班里同学笑话我,你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觉着这个比喻都不着边,只是我真的很受伤,很久了,膝盖还是隐隐作痛,不见好,一直到放寒假。
“你们这些小孩,干嘛要这么多空袋子?”小卖店老板娘很费解的向我们问道。
“回家”朗杰很不耐烦的说道,因为大家都不开心,本来谁都知道,回家过年,那可是最幸福的事儿,可是,那山上雾蒙蒙,街上有点小雪,毋庸置疑,山上正下大雪呢,我也很不开心,但想到回家能见家人,还是默默地安慰了自己。
老板娘更是费解的问道:“回家要这么多空袋子干嘛?装书吗?”朗杰不做声,扎西,罗布等都不做声,还能看见他们皱着眉头的样子,街道对面白玛一伙人喊道:“都过来,这儿有那个我们找的黑色袋”大家都纷纷转身朝他们走了,这个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我都是我认识的,平时买些什么小东西都在这里买,毕竟他们是墨脱驻八一办事处门口第一家小卖部,我说:“我们准备回家,爬雪山,回墨脱。”
老板娘惊讶的说道:“哦,就是就是,你们去年也不是回去了吗,那时候你们没有买胶袋子啊,这些袋子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去年我们是在米林派镇买的,去年回家爬雪山什么也不懂,爬雪山用的什么必需品都没有准备,到了米林派镇当地人提醒我们应该是这样的,其实,他们也不懂,因为从来没有人冬天的时候爬墨脱的雪山。胶袋子是其中一个,就是拿来套在脚上的,要套上很多层胶袋子,再套上很多个袜子,在穿上大一点的鞋子,外面还要用透明胶布包好,就是为了防止鞋子里进水,进了水,脚就废了”。
“哦,这个样子的啊,现在下好大的雪哦,你们能爬的过去吗?”老板样有些疑惑,她当然听说了之前在山上死了人,她当然知道冬天墨脱是没人进出的,看着我们这些不到二十岁的一群男孩,更是疑惑。
我说:“应该没事,我们人很多呢。”这个时候朗杰叫我过去,我就走了,刚走老板娘就喊道:“路上注意安全哦”。
出发的前一天,我们聚集在墨脱驻八一办事处,据了解,这一队伍已经凑成40多个人,有八一镇的高中生,有拉萨的、日喀则的、山南等地的老乡学生也在队伍当中,还有几个大人,都是去年时候来到八一镇考驾照的,其中有我四川阿坝州的舅舅,其他都是墨脱当地人,最担心的还是队伍当中的几个女生,很多男生都劝阻女生不要冒险了,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她们回家见亲人的愿望,后来,只有依了她们,我们一一检查自己的装备,有没有落下什么没买,胶鞋、若干胶袋子、若干厚袜子、透明胶布、墨镜、手套、棉衣棉裤、帽子、耳包、藏刀,还有吃的,喝的,然后背包。
“我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有点沉啊?”白玛对着大家问道,我过去提了提他的背包,很沉,至少有45公斤,我都不敢想象他怎么敢带这么多东西,我说:“你塞得什么啊,包里,这么沉,不要命了你?”
“他去年没回去,他可是新手啊,新手上路当然不懂了,哈哈”一旁的朗杰笑道。
我说:“白玛,冬天回去可不是跟夏天徒步一样,夏天除了路上艰苦,没有很大麻烦,蚂蝗和泥石流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你知道爬雪山是什么滋味吗?爬雪山你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阎王爷那儿,你还敢背着这么多东西,都什么啊这都,你知道爬雪山最要紧的什么吗?就是你的体力,你背东西都背不动,你还有力气爬山吗?”
白玛说:“都是给家里小孩和亲戚小孩带的礼物,就是买的太多了”
扎西也抬了抬白玛的行李说道:“是啊是啊,太重了,白玛,你要不让大家匀一下吧,看谁的东西少一些”其实,扎西自己的也不轻,我的也很重,朗杰、罗布、桑杰等都是把自己的包装得鼓鼓囊囊的,还有那些女生就不用说了,虽然是小包,她们空手也难说能翻过雪山,那些大人,行李更多,也不愿再加东西,最后,白玛只有把一些吃的给当场分摊吃了,说好一路上就我们来提供他吃的食物。
晚上的时候,我们很想出去玩一下,学校除了踢球和看书以外没有什么业余活动,第二天就要出发了,不过出发第一天毕竟是坐车,虽然坐车很颠簸,至少比爬雪山轻松一些,于是我们几个哥们儿徘徊在墨脱驻八一办事处门口,看着悠长的街道,灯火阑珊,不知道去哪儿,最后有人说道:“明天都要出发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紧接着说道:“是啊是啊,回去吧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大家纷纷回去睡觉了,我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翻开了一封信,信中有讲到:“你一定要安全顺利的回来”。在此之前我还不觉着爬雪山回家是多么冒险,等看完信,我真的有点担心,不光担心自己,担心整个队伍,担心我们家人为我们担心,心里默默地祈祷,祝愿我们都一切顺利。
出发了,坐上了大卡车货箱,四十来人一起颠簸在八一至派镇的土路上,经过一天的征战,到达目的地派镇,我和舅舅还有几个哥们儿就住在了同样来自四川阿坝的小舅家,其他的同伴们也住不下,去别的家里借宿,晚上的时候,小舅和派镇当地人,一再劝阻我们不要在第二天就出发爬雪山,等天气好转再爬。
小舅一脸严肃的对大舅说道:“哥,你都从来没爬过雪山,还带着这么些学生,行不行啊?”
大舅说:“不回去在这里呆着干嘛,再说仁庆、朗杰、扎西等他们都是爬过雪山的,不会有事儿的。”
“今年能比去年吗,你不看看山上的雪有多厚,不久前还有数人失踪了,连个尸体都没找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不你们歇息两天,毕竟现在天气极其恶劣,等两天天气好转了,多雄拉山上的雪化了点再爬。”小舅坚持说道。
“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爬雪山是整个队伍同心协力,共同努力之下才能完成的”等大舅没有说完我就中间插话说道:“小舅,去年我们一拨人才六七个,一会儿就翻过去了,今年是大队伍,虽然还有女同学,但是爬雪山毕竟是人多力量大,人多了可以轮流踩雪,这样就能保存群体的体力,可以长时间战斗,再说了,我们已经有过爬雪山的经验,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现在的天气确实有点问题,我一会儿找那些同学商量一下,明天到底要不要出发,如果可以缓两天那就更好了”。
出门找同学们的路上头顶鹅毛大雪,心里有点没底,山脚下就这么大的雪飘着,可想而知山上是什么情况,纠结着怎么跟那些回家情绪高丈的同学们商量,我有预感同学们肯定果断的决定要出发,因为他们年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风险,他们的心里只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墨脱,什么时候能够投入亲人的怀抱。看见白玛正在收拾东西,一看就是铁了心的爬雪山,心想,爬雪山他还是处子秀,肯定不懂,我就找到扎西和桑杰等说道:“诶,扎西、桑、还有你们都在呢,明天要不要出发,我看不行吧,能不能缓两天,这回女生不少,而且天公不作美,回家自然重要,但是安全第一啊”。
扎西:“你说什么呢?都已经到这儿了,不可能在这里呆着吧?”
“不呆这儿,难道要去山上成冰雕不成?”我很气愤,怎么扎西他不懂配合我劝阻同学们,反而反驳我的建议,当初是和我一个意见的,怎么这样啊。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那天不是说你担心同学们的么?”我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已经从学校出发到这儿了,不走干嘛?在这里要饭啊?”扎西也很郁闷的样子嚷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虽然是从学校出发了,我们确定是要回家的,可是到了这里我们亲眼所见这般恶劣的天气,我们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儿啊,还带着这么多从没爬过雪山的同学”我也激动起来。
桑杰说道:“你看他们都做好准备了,再问问那些女生敢不敢走?”说完手指着女生们,我走前,对表姐扎西央前问道:“姐,你们也决定明天走了?”
姐扎西央前望了望后面那些女生对我笑笑说道:“她们好像什么都不怕啊。呵呵”
人群中的扎西卓玛嚷道:“你们男生能爬,我们女生怎么就不能爬了,到时候不一定谁爬的更厉害呢,是不是?”
那些女生异口同声:“是。。。”
看来这群孩子是不要命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外面的鹅毛大雪还在下,没有一点停住的意思,朗杰走到我跟前说道:“仁庆,没事儿,去年我们三个钟头就爬过去了,而且就那么点人,今年人还多,虽然天气差点,雪多一点,可是今年是大部队啊,还有你舅舅那么些大人,怕什么,我看撑死不用六个钟头就翻过多雄拉山”。朗杰去年的踩雪经验是值得信赖的,与我形影不离数年,我也了解他,一般心里没底的话是不会说出来,何况这么多人面前,有了他的豪言,我好像有了点士气,心想,不就雪山么,你们这波人都不所畏惧,我更怕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啊,既然大家都是决定明天出发,我一个人唱反调,未免有点引起公愤的意思。好吧,犹豫不如一起激起斗志,我大声嚷道:“明天就明天,明天凌晨四点,大家在派镇镇头那个路口集合一起出发,该收拾的,该准备的,大家都注意了,还有早点休息,明天可不是坐车,要爬山,是多雄拉雪山,没爬过的还以为是压马路呢,那些女生,你们注意了,不会穿鞋,绑绑腿的,叫那些男生,有经验的那些男生帮你们绑上,好吧,早些休息。”说话间,大家都很认真的听讲,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明天的雪山就算不是危险重重也是困难重重,并非走马路或郊游路,这群队伍可并非专业登山运动员,经验、身体、装备、心理,什么都不及登山队,却是要征服专业登山运动员都会摇头的墨脱多雄拉雪山。
回屋和舅舅讲了同学们的决定后我就躺下睡觉了,躺在狭窄的旧沙发上,披着陈旧的棉被,久久不能入睡,心里仔细回想着去年爬雪上的经过,那是我翻过无数次的多雄拉山,海拔五千米左右,去年冬天是我第一次爬有雪的多雄拉山,也是人类第一次征服有雪的多雄拉山。墨脱,被誉为隐秘的莲花,就是因为一年有好几个月份都是大雪封山无法进出,米林这头的多雄拉山和波密那头的嘎龙啦山,像是两个天然的大屏障,牢牢的锁住了墨脱进出的门道,可我就想不通现在冬天为什么还会有人进出,想了许久才明白,有三点可以证明现在大雪封山,依然挡不住墨脱人进出的原因;其一,老墨脱人的心理,冬天不能进出墨脱的心理养成惰性。老墨脱人曾经试过或者经历过冬天爬雪山,深知困难或者遭遇过悲剧,以至于后来的墨脱百姓认为冬天是彻底的出不去进不来,由此可见,验证了一个科学实验的结果,一群跳蚤放进一个杯子里,所有跳蚤都会跳出去,当杯子盖上盖,跳蚤怎么跳也跳不出去,一开始努力试着跳出去,可是始终跳不出去,久而久之,跳蚤们已经养成了一个心理,就是断定再也不能跳出去,当杯子上的盖子去了,跳蚤们还是傻傻的跳不出去,这个实验证明,一些事物适应了一个环境就很难尝试另一种环境,养成了惰性,这一点可以看出老墨脱人眼里冬天不能爬雪山出去,是因为他们心里的“出不去”心理,已经根深蒂固。其二,冬天墨脱爬雪山装备不齐备。老墨脱人自然是贫穷落后,物资缺乏,几乎原生态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条件无法满足达到攀爬雪山的装备供给,那个时候哪能有现在一样各种胶鞋、登山鞋、大皮靴、大墨镜、若干袜子、若干胶袋子、棉衣棉裤、干粮、水壶等必须装备。其三,冬天想进出墨脱的人少,甚至可有可无。老墨脱没有多少人想进出雪山,经济,人文,社会各方面都很落后,没有和现在一样学生外出念书,商人进出从商,频繁的与外界来往。这些大问题都不是我一个人思考的东西,只是在这个纠结的夜晚,无尽的联想着什么,时而觉着自己很伟大,还能为墨脱人民冬天不能进出的“跳蚤心理”改变历史。时而觉着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在大自然面前,一个人,沧海一粟。遇到自然灾害,一己之力,杯水车薪。
凌晨四点还没到,先听见四周的热闹声,移动着身躯,感觉很疲惫,也许是昨晚睡太晚的原因,起来对着舅舅睡觉方向喊道:“舅舅,起来了”
舅舅答道:“恩,早醒了,刚想叫你呢”
“起来吧,收拾了收拾了,没听见大家都起来了么?”我立马跳下沙发,简单洗漱完毕,打开大背包,拿出棉衣棉裤添加身上,山下本来就很冷,山上更冷,首先酷寒问题得解决,才有精神和力气翻越大雪山,把墨镜放进大衣服兜里,准备随时拿出来,天气不能信,尤其雪山上的天气最值得怀疑,明明山脚下是大雪天,山上可能是大太阳,明明山脚下大太阳,山上可能是大雪天,如果是大太阳的雪山,墨镜是必不可少的装备,没了墨镜白雪的刺眼下,眼睛可能就保不住了。带上棉帽子,围上大围脖,逐步武装。
舅舅问道:“仁庆,你带了几双袜子?”
“十双”我说
舅舅很诧异:“这么多,要穿这么多么?”
“最好穿厚些,鞋子湿了不要紧,里面进水了,那脚就废了,舅舅你呢,带多少双?”
“我只带了两双,我就只穿两双吧,应该没事儿,我穿的是大皮靴,还有两个胶袋子套上了”
“你那皮靴管用么?喏,给你两双添上,看能不能穿进去?皮鞋够大吧,我带的胶鞋是超大尺寸的,爬雪山时候,鞋是越大越好,踩雪的单位面积越大,才越不容易陷下去,走雪路总把脚陷进雪地很深很深,抽脚使力很多很多,这样很容易消耗体力,要从各方面考虑怎么样保存体力,归根结底,爬雪山,保存体力是首要,体力都没了,哪有可能翻越雪山,导致累倒,冻死在山上。到时可不能指望身边的人帮忙,现在也不想想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别指望他们照顾咱们,咱们还得照顾人家呢。”
“没事儿,皮靴倒是够大,我这玩意儿可是防水的呢”得意洋洋的舅舅懒得理,我继续忙碌着自己的武装,一双袜子,完了套上一胶袋子,又一双袜子,完了又套上一胶袋子,连续穿了五层袜子,套了五层胶袋子,剩下的留着备用,反正舅舅也没要过去,穿好袜子,穿好大胶鞋,完了用透明胶当绷带从鞋跟一直缠到腿上,缠的既厚厚的又不是太紧的,如果缠的太紧就没法走路了,缠的不够厚就容易在雪水的打湿和摩滑下,容易脱落,导致鞋子里进水,脚就废了。身上武装差不多,提提背包,感觉还是蛮沉,默默膝盖还是隐隐作痛,可恶的一场比赛打心里的郁闷后悔,此时此刻,只有振作,鼓舞,一场生死决战的比赛,才刚刚准备开始,心想,一鼓作气,决战多雄拉山,因为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尽管挑战大自然是极为愚蠢的,为了回到故乡,我们都豁出去了。
凌晨四点差一刻左右时间,舅舅我等背着重重的行李,我走进热闹的同学们住处,说话声、咳嗽声、透明胶缠脚的吱吱喳喳声,感觉掉进了菜市场,瞧见同学们的表情是满面笑容,喜气洋洋,都感觉像是马上回到家人的怀抱,可知我们将面临的是多大的挑战,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多少的努力、要经历多大的艰难困苦才能回到家中,目前还是未知数,知道的只有非常顺利的情况下,也要等到四天过后,才能回到温暖的家。
“姐,你穿了几双袜子,套了几个胶袋子”我走近表姐扎西央前面前问道。
“三双,两个袋子”
“那可不行啊,你没问这些人穿戴多少?”
“有的四五双,有的五六双”
“给你,我这儿带的有袜子和胶袋子,多穿些,等到了山上万一进水了你就不好走了,脚都保不住了”说着说着我就放下背包拿出袜子和胶袋子让她穿上,我又亲自给姐腿缠上透明胶。
“仁庆,你带了些什么吃的?”远处的朗杰大声问道。
“就干粮和烧饼些,没有带多少,顺利过去的话山那边的驿站应该有人啊,吃的能找上,再说了,爬雪山你也不是不知道,东西越少越好,免得你背都背不动东西,谈何翻越雪山”。
“那我带吃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了,背不动你帮我哈”朗杰跟我说道。
“帮你背,帮你吃可以,哈哈,咱们最好少带东西,该吃的吃了,能翻过多雄山就行了,被那么多吃的干嘛,能吃够的,喝的带点儿,食物没了还可以吃雪,轻装上阵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别像白玛一样把自己当驴使。”
“哈哈。。。。。。”大家异口同声,轻松一笑。
凌晨四点已经到点,大家也都出来到昨晚指定路口聚集,简单点了个人数有四十八人。没有任何征战宣言,没有任何欢送仪式,只是跟讲解了下爬雪山时的安全注意事项,让大家清楚自己是在爬雪山,不是一个人在爬,雪山上一定要团结一心,才能胜利翻越雪山。
“前面领头的不要太快,适当的速度,保存体力,后面的紧跟着不要掉队,雪山掉队一两个人就容易失踪了,尤其是下大雪的天气里,不一会儿就没了脚印,雪要是很厚,大家就得分工,第一个领头人是踩雪的,踩雪是很容易消耗体力,最多撑不到半个钟头就得换人踩,去年我们是第一个人踩累了退到最后,第二个人带头踩雪,第二个踩累了退到最后第三个人带头踩雪,这样就均匀的分配了踩雪任务,也合理的保存了各自的体力,雪山上不像现在,是没有路的,都是雪白的厚厚积雪,今年比较特殊,有那么些女生,还有没有爬过雪山的,咱们踩完雪的退出来得在后排的女生之前插队,让女生一直走在后面,最后留一两个男生收尾就行。”我跟大家说道。
“现在不是没下雪么,是不是不会失踪啊?”卓玛拉姆说道。
“我不说过了么,雪山天气你是估测不了的,山下和山上是两个世界”
“是的是的,去年我们爬雪山,山脚下下雪,到了山上就没下雪了”朗杰插话说道。
白玛说:“这么说,现在山下不下雪,山上下雪着呢?”
“那不一定,等到了山上才知晓”我有点安慰大家的说道,有种预感,山上肯定在下大雪,要不然也不能看见雪山这么朦胧,但愿一切都好,尽管四十来号人的死活不是我一人负责,只是我是去年爬过雪山中的一人,大家都比较依赖,因此,操心的更多些。
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手里各自照着手电筒,朝着雄伟的多雄拉山,更应该说朝着冬天里恐怖的多雄拉雪山进军,没有再多的顾虑,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胜利回到故乡。
夜空漆黑一片,只有远端的雪山顶上模糊朦胧依稀看见雪山龙脉,也许我们正要翻越的雪山正是那些山脉里的一处,只是太遥远而不敢断定哪一处,一闪一闪的手电筒灯光晃悠在崎岖的山间小道,脚下的嘎吱嘎吱踩雪声和呼呼呼的喘息声是队伍中始终相伴的伴奏,没人吹牛唠嗑,没人吱声动静,好像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头垂的很低很低,桑杰突然说道:“诶,大家都怎么了不说话,休息休息,站着歇一会儿,不行了,怎么喘气这么厉害”
“那可不,爬雪山呢”扎西讽刺似的叫道,后面的人都一一站住了。
我说:“确实哈,怎么感觉挺能消耗体力的,还没有爬上一个钟头的时候,真正的雪山还没爬呢,现在才哪儿跟哪儿啊?”
扎西卓玛从队伍的中后端喊道:“多久才到松林口啊?”
“还有一个钟头差不多吧,六点钟应该能到”朗杰回头答道。
“还要一个钟头?我现在都要累死了”旺秋卓玛叹了叹。
“不行了,松林口在哪儿?”很靠后的一位男同学喊道。原来是扎西次仁,绰号大嘴,去年的时候他也没有爬过雪山,今年这个队伍除了女生,他是保护对象,不是说从小娇生惯养,只是墨脱徒步路他是从来没有尝试过。一直在墨脱以外的地方长大,队伍中有几位同学是他的亲戚,所以,今年冒着风险进墨脱,队伍中类似于他的也有几个,这么些男生一直走在女生后面,有女生贴身保护,回头看见这样的情景心理很是郁闷,很想告诉他们,你们毕竟是男生,后来还是强忍着不说,走自己路,踩大家的雪,继续往前走。
派镇出发地到多雄山脚下松林口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夏天的时候,徒步驴友及当地人乘坐大卡车到松林口开始徒步,一路密密麻麻的松树,高山流水,鸟语花香。冬天的时候,出发地开始就得徒步,一路沿着高山峡谷向上爬,只有白雪连绵。此时此刻,天渐渐亮,厚厚的积雪已经没有了公路的印子,松树上雪白一片,听不见峡谷流水的声音,时而平坦时而湿滑的雪路,四十来号人挣扎不休,凭多年徒步墨脱的经验,眺望远方,能瞧见松林口及多雄山大致的徒步路线,越是往上,越是难走,雪越来越厚,还好,不是出奇的厚,比去年厚不到多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挣扎终于到达松林口,远处山顶依稀看见第一道阳光,看见的是全体队伍的希望,如果天气很好,那就不用三个小时后就能翻越多雄拉山,就算这回队伍中有弱势群体,也撑死耗个五六个小时,最迟也就中午的时候就能到山那边,危险地域就能过去了,回家路变得一马平川,发自内心的喜悦,眼看朗杰也是面带喜悦之情:“看来今年天气和去年一样好啊”说完瘫坐在雪地上,不可否认,大家已经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尽管只是爬了两个钟头的雪路,可走雪路是很费体力的,终究是到了松林口,从这里才算真正的爬雪山,多雄拉山从松林口仰望,像一把锋利的藏刀直冲云霄,那些盘山小道已经沉寂在厚厚的雪堆里,大家围坐在大雪里休息,要以平时的衣服裤子坐在雪上那得湿透屁股,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穿的格外的厚,没人怕了湿身,有的女生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有的干脆躺在背包上,貌似是已经打算大睡一场。我说:“这回就休息那么一会儿,等到了山那边咱们就可以睡大懒觉了。”
桑杰说道:“我说,你们去年也是这样的天气么?”
“差不多吧”我望了望天空说。
朗杰说:“希望老天不要变天,让我们平安爬过去”
扎西站起来说道:“你们不饿么?”
大家好像被触电一样纷纷动了起来,原来忘了没吃早饭呢,怪不得体力不支,是有饿肚子的成分,大家伙开始拿出自己的饼干啊、干粮啊、还有人带了啤酒来,我看着不像是冒险爬雪山回家,更像是郊游或是野餐,这么些食物太丰富了,互相你来我往的递东西吃,喝啤酒的还不少,真有视酒为命的同学,年纪轻轻,烟酒生已经毕业了,舅舅更狂,背包里掏出二锅头,不记得舅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喝酒,而且喝的竟是高浓度的烈酒,看着身边都是烟酒生,我忍不住想说点什么:“诶,你们一个个的当是在酒吧呢,你们抬头看看这里是哪儿?”
扎西罗布笑呵呵的答道:“你不知道?喝了酒爬雪山更有劲嘛!去年你还喝了呢。”
“我说连长,去年我是喝了,哪像现在似的,明白是要一醉方休的意思啊,这么多酒水,好家伙,这么大背包,你们都背的酒水啊?”连长是扎西罗布的绰号,这个绰号的由来和他的父亲有关系,我们混在一起的圈里,从来不叫他名字,就叫连长。
“好了好了,尽量少喝,少喝一点哈”朗杰手拿一块儿饼干塞进嘴里说道。
“就是嘛,酒啊,喝两口就是药水,过了就是毒药”我很郁闷的说道,其中不少都是去年爬过雪山而且平时走路很猛的元老级人物,要这么喝下去,别说照顾别人了,还需要那些女生的照顾。
“吃完整理一下背包,好好收拾一下,按现在天气的样子看,咱们有福啊,我们去年爬过雪山的几人给你们踩雪带路,你们只要紧跟着我们就不会有事,千万不要掉队”没等我说完,大嘴说道;“我和罗布走后面啊,前面踩雪踩不动,我以前一直没走过路的”。我觉着这番话多此一举,谁不知道他们一直走在最后,看样子还不如那些女生走路,不光是我,那些女生也很想保护这些个同志,因为她们的神情中告诉我们,这些人已经浪费了上天给人间男性的名额。
第一个踩雪的是朗杰,完了我紧跟着,想着随时给他接力,队伍像朝着多雄拉山盘旋而上的神龙,在雪白的云层蠕动,后面的扎西跟我说道:“好像跟去年的积雪差不多啊,我们可以中午的时候就能到达拉格了。”拉格是山那边的驿站,徒步墨脱从派镇开始正常是四天时间,第一天时间的目的地正是拉格站,夏天的时候,至少有五个小招待所,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有两家招待所,正好为我们提供里冬日里的落脚地,我们都相信今年也有两家招待所为我们提供住所和饮食,所以想尽快爬到山那边修整,为第二天的征战做准备。
我说:“恩,差不多,但愿不要变天,希望山那边比山这边更好走,像去年一样,一滑滑到山脚下更好了。”
朗杰说:“是啊是啊,去年到了山那边都不用走,一直用屁股滑下去的,不过有时候也很危险,时不时出现个大窟窿,万一掉进去,还不知道掉进哪儿了呢”。
桑杰哈哈大笑:“还能掉到哪儿啊,就埋在雪地里了呗,等第二年开山了,你就出来”。
朗杰说:“那不就是冰雕么?”
桑杰说:“不是,是冻肉”大家哈哈大笑。
我说:“那可不,红烧猪肉罐头啊”笑声更是夸张,好像一股回声盘旋在神山峡谷里久久不曾消失,后面的女生,还有更后面的男生都不知道我们到底在笑些什么。
朗杰说:“来吧仁庆,我不行了,越踩越深,越陷越深,累死我大爷的。”说完靠边瘫坐着。
我说:“好吧,我来,你已经踩了很久,后面的那些人好像没有前来接力的意思,还好雪不是很多,要不然我们前面的哥儿几个就受罪了。”
朗杰呼吸很重:“我说,你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踩雪,你别说现在还能透支体力,过了一会可真的不行了,现在才刚开始爬,要踩的雪多着哩。”
我说:“算了吧,一会儿踩不动了再叫,我们先踩,实在踩不动了就躺在一边儿,他们会自觉奔前面踩雪,”
朗杰郁闷的说道:“自觉,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在后面聊的还挺嗨的呢,尤其靠进女生的那些男生,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时不时停下来聊天”。我回头看了看,突然发现队伍分成了好几波,我们四五个人第一波,第二波好几个男生要爬不爬的,第三第四等好几个一波一波的队伍没有了刚开始爬山时的整齐连续性。靠后的男生也明白着甘心要我们前人踩雪,后人漫步。心理一阵不平衡,都是回家的,我们哥儿几个又不是整个队伍的家长,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踩雪,牺牲自己,成就别人,再说了,别人那表现也能看出一点感恩的意思也没有,明明知道前面踩雪是多么艰巨,多么辛苦的一件活,可却总有那么些人,只愿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前赴后继的战斗,不曾打算前来支援,走雪路第一人是最劳累最辛苦最能消耗体力的,软绵绵的雪一踩下去感觉踩空了,可却要费很大劲把脚抽出来,换另一只脚踩下雪又抽第一只脚,这样不断的来回换脚踩雪,雪越深,踩雪越困难,第一人是直接开发一条新路,踩完第二个人继续踩,第三人接着踩,越是靠后越是好走,因为越多的人踩出来的路越好走,路面还硬,像是天然雪景的台阶,轻轻松松的爬雪山,还好,从山底下的松林口爬了有一个钟头,雪最深的地方也就刚过膝盖,和去年差不多少。
心里不平衡是不平衡,该继续的继续,我们第一波人任劳任怨继续踩雪往前爬,只要不踩错路应该没什么问题,经过我们几个人的不懈努力,已经爬了有半个山腰了,后面的人还是隔得很远,我们也懒得叫这些人帮忙,干脆自己踩过去,等到山顶上一屁股滑下去,先回到拉格舒舒服服躺下休息。
扎西突然仰天大骂:“去,这破天气,好像要变天了”
第一个踩雪的舅舅扭了扭脖子望了望远处,说道:“仁庆,你看,派镇那边的天空和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
我第一时间朝舅舅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如此,那边的天空很空旷,甚至依稀看见蔚蓝天空,云彩也是雪白色,而我们这个头顶,尽管没有下起雪来,可是阴沉沉,除了乌云什么也看不见,我记得刚刚还挺明亮的,怎么突然变天了,自己看了看大致位置,最多也就爬了三分之二的多雄拉山,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边的天空是这样的阴沉,难道山那边,诶,打住,没往再多了想,瞧瞧山顶还能看见,本想回头大声叫唤,让后面的队伍跟上,告诉他们开始变天,不过我们都保持了沉默,走过雪山路的都知道,在山上大声喧哗会引来的是什么结果,我们一波人互相传递着这个信息,开始努力的往前踩,往前爬,不敢大声通知后面的人,也等不得。这个时候我们都明白时间是生命,赶紧向上爬,他们自然会领悟到这个情况追上我们,最好没有下起大雪来之前下山到拉格。
& 扎西:“我们赶紧爬,最好快点,这天马上就不行了,下起雪来,我们可就麻烦了”
& 舅舅:“我累了,来,你来”转身对着后面的朗杰说道。
&“恩,现在开始动作利索点,很快就到山顶了,咱们不管后面的人,他们看见天气变化自然会爬的有劲了。”我说。
扎西:“那是,后面的想快还难吗,路已经被我们踩出来了,说实话我很生气,咱们说好一起踩雪轮流踩雪,可是后面的没有前来帮忙的意思。”
舅舅:“嗯那,咱们又不是他们家长,干嘛要我们为他们牺牲这么多,到了山顶也不用等,我们就滑下去,他们实在追不上也没办法,反正我们尽到责任了。”
我说:“那可不行吧,到了山顶咱们不用着急走,等等,都是一伙儿的,一定要同进同出,要出现什么差错,我们都说不过去。”
越爬越高,越高越陷,越陷越累,朗杰换了扎西,扎西欢了我,我又换了下一个,我们一波人不停的轮换踩雪,果不其然,天公不作美,和我预想的一样,乌云密布,眼瞧着刚刚见亮的天空好像夜幕降临,这一刻,我们不需给后面掉队的同学们招呼,像是狼黏了似的向上攀爬,一个个表情变得很沉重,没过多久,队伍又重新完整,队头到队尾四十来号人紧紧相连,又回到了最初起发时的状态,队伍只听见呼吸声和踩雪发出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想起很多,想起昨晚的时候我还劝说大家今天的启程值得三思、想着接下来到底会遇到什么,脑子一片空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犹豫不决,刚刚追上我们第一波人的白玛说道:“要下雪了”
扎西卓玛:“是啊,已经开始下雪了,怎么办啊?”
舅舅惊讶的说道:“啊?下雪了?下了么?”
我瞧瞧山顶,还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像现在速度,二十分钟应该爬到山顶,爬到山顶就好说了,可以滑下去,这边雪不多,但愿那边也是跟去年一样或者更好。
“你们在后面干嘛呢?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肯定爬到山顶了,现在下雪了我们也不怕啊,我们出发时候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努力轮换踩雪的?”我严肃的想后面的队伍讲道。
桑杰说:“前面的让一下,我去踩雪”
连长说:“我去”
“这个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事儿,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从前到后一个接一个轮换踩”我还没说完有人插话。
“这不是快到山顶了么?怎么越来越慢了,能不能快点?”后面的大嘴喊道。
这一刻,第一波踩雪人肯定不高兴,甚至有揍人的想法,雪是山越高越厚,可他却总在后面跟着,走着前面几十人踩过的大道,一点也不知晓前面踩雪是怎么个回事儿,他的一句从来没走过路,我们一直拿来当珍稀动物保护,好人不得好报啊,感恩放一边,还责怪我们前面人挡道。
没人搭理大嘴,继续前进,越爬越困难,很快就要到山顶了,我们有一股喜悦之情的同时一直揪心,担心这雪会不会下大,担心山那边的雪况是什么样的,担心我们的体力能否支撑的住,如果不能按时到达拉格,我们食物怎么办,各种担心,担心是必然的,天空开始雪花飞舞,寒风刮起山顶的雪四处飞溅,仔细看了看,那些雪花不单单的山顶上刮起,从山那边的天空黑乎乎的飘来,到近处变成了雪花,可想而知山那边是大雪,多雄拉山,派镇那边更低于墨脱这边,从松林口爬多雄拉山,最快两个钟头能爬到山顶,要从拉格爬,那得至少四个钟头,这是以夏天好走的路为标准,冬天,谁也不知道到底能爬多久,去年回家拉格与多雄拉山之间是下坡,我们不曾知道上坡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还得看雪积的情况,体力状况,天气情况,去年返校爬山是爬的波密那边的嘎隆拉山。不过今年拉格与多雄拉山顶之间还是下坡,所以,只要天气好点,不要迷路,应该可以翻越雪山到达拉格。
“这雪怎么总往眼睛里飘”扎西顿珠抚摸着眼睛怒道。
“多噶,你没戴眼镜啊?”连长说。多噶是扎西顿珠的外号,认识多噶的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可能知道他的真名叫扎西顿珠,可想而知,他的外号知名度已经盖过他自己的真实姓名,多噶的意思是墨脱当地语叫牦牛的意思,去年爬雪山多噶也在列,那个时候山顶出现几头牦牛,我们还逗多噶说他的朋友和女朋友在山上欢迎他的到来,今年,可不会有他同胞欢迎了,这么恶劣的天气就算有同胞也已经陷入大雪里了。
“眼镜,戴了啊,墨镜啊,戴了看不见路啊”多噶对着连长的方向说道。
连长说:“我也看不太清,还好,我感觉着前面人走势走了”
“哇靠,这雪越来越大,踩不动了,看也看不见,到底往那边踩啊?”走在第一个的朗杰喊道,说话声还是支支吾吾,寒风呼呼已经很难听见人的说话声音了,浓浓乌云已经从山的那一边开始蔓延到山的这一边,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恐惧的情景愈演愈烈,此时此刻,大家都绷紧了精神,脑子里浮现的最多的是一种渴望天气好转的希望,都明白着雪要下的更大,只有共葬雪山,多雄拉山吞没多少人,难道这回轮到咱们四十来号人了。
“在坚持,马上就到山顶了”我对着朗杰喊道,我离朗杰很近,所以,我踩雪也很费劲,雪越来越厚,更可恶的是雪还在下。
“你停下,我来。”反正快到山顶了,心想第一个爬到山顶死而无憾,自己性格就这样,做什么都要第一,每次爬雪山都是在一伙中第一个爬到山顶,去年一伙人爬嘎隆拉山,快到山顶和一哥们儿争第一爬的过猛,爬到山顶是我第一,可是差点葬身雪山顶上,因为过于争抢第一而不顾山顶情况,爬到山顶处才发现我脚下的雪是悬空的,“咔”的一声我身下的雪就垮下去了,我和十辆大卡车那么大的雪块一同掉下山崖,不幸中的万幸,掉下去时候我先落到一小片平台上,头顶呼啸而过的是那大雪块儿,掉入深渊粉身碎骨,我都傻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直到有人喊道:“你干嘛呢,快爬上来,危险”经过那次起死回生的经历,我开始注意山顶上的积雪到底是悬空还是实体的,有经验了,后来就防范这些傻事儿重犯,这回我还想当第一个爬到山顶的,但我知道没有任何人和我争,有人踩雪还求之不得,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更何况需要常年征服过多雄拉山的人才能爬最前面,因为这恶劣的天气,已经看不见什么,完全靠远端的雪山当参照物,还有多年徒步的经验,凭直觉踩出一条新道。
“啊,到山顶了,哈哈到了,是不是?”后面的大嘴还没到山顶就嚷道。我却扶着山顶已经被雪掩盖只露出一小片的经幡一言不发,我所看到的情景,大嘴看不见,后面的都看不见,我已经被吓呆了。再往后面看,天气恶劣不光是区域性的了,整个世界变得阴沉无彩,我们踩过的雪道再不停的下雪中慢慢掩盖,刚踩出的路都很快的就被掩盖,更可怕的是,站在山顶,大雪层最深处有肚脐眼儿那么深,最浅也有陷过大腿,眼看墨脱方向什么也看不见,呼呼呼的寒风吹打着早已冰凉的脸蛋,山下望去,只见十几米内的白雪再往深了看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心理没底了,到底要不要下山,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人都站在了我附近,他们都是安静的注释着四周,这一刻,我感觉这些是我的同伴,是我同生共死的同伴,谁能帮我们一把,上帝、佛祖、还是直升飞机,算了吧,我们现在是被遗忘的可怜虫,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络方式,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不会吧,这么多人都将在多雄拉山上成了冰雕,大家没人发话,都傻傻的站在了山顶,好像都已放弃,在恶劣的雪山天气下坐以待毙,一颗颗无精打采的眼神足以暴露了此时此刻的恐惧之情。
“回去吧”
一声颇具悲剧的声音打破了大家此时的镇静,又是大嘴,他第一个想打退堂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那知难而退的表现也能证明,连他都知道放在眼前的任务和挑战是生死攸关,我也开始考虑是否劝阻大家不要冒险,回去修整完了,坐观天气再征战,可是我还是第一时间打消了回去的主意,眼看后面的路已经被雪淹没了,由此可见,回去不一定顺利回到山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在山下的拉格站休息了,今年,我们刚刚到达山顶,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回去?你回去吧,我们下山到拉格去”白玛瘫坐在雪地上,拍了拍背包上的雪说道。
“怎么办啊 ?这雪好像很大啊”扎西卓玛也开始疑问起来。
桑杰说:“要不回去吧,看这天,看这雪,根本没法前进啊”
“回去?你往后看看能回去了么。”我很郁闷的向桑杰说道。
“其实,大家都明白,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唯一的选择,还不如前进,这是大家可采取的观点,一鼓作气,翻越过去了,那就回到了温暖的家。回去,回去一次挑战,休整回来又一次挑战,不值当,回去了不知道下一次能走的天气是什么时候到来,这样以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就是就是”朗杰等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这样,朗杰、扎西、多噶、舅舅、连长、还有谁去年爬过雪山的,我们前面负责踩雪,后面男生负责保护女生,我们下山吧”我说话间,自己都感觉到很没有底气,但我努力严肃的向大家宣布道。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一刻,可是看这个天,感觉已经是半夜,除了白雪发出暗淡的光线,更多的余光已经不复存在了,伸手不见五指有些为过,可确实不见几十米之外的风景,我们再有勇气去挑战这个自然,如果迷失方向就导致力不从心,不知该往哪儿发力。
雪山想象成大海,因为我在第一个踩雪,费劲的使我想起小时候游泳时所用的狗刨动作,正常人是直立行走,爬山和下坡也不例外,可我现在就是趴着,首先,两手掰开眼前的雪地,掰了一层,用膝盖压,用膝盖压完用脚踩,有时候不掰直接拳头击打,击打后陷下一点,再用膝盖压,膝盖压完继续用脚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寸步难行,本来打算的一口气滑到山下的,可现在往哪儿滑,只有陷在原处了,而且越陷越深,本以为越是往下,雪就越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越是往下,雪就越厚,这样复杂烦躁的动作踩雪,很容易累垮一个人,在我踩了半个钟头之后,已经是筋疲力尽。已经无法在透支身上的体力,我跟后面的朗杰说到:“我不行了,你来吧。”可我知道,他虽然在第二个,也不比我踩雪踩的容易到哪儿去,因为我踩完了的雪还是不够结实,第二个踩到照样陷下去,抽脚一样很费劲,还要使劲踩,踩稳了踩结实了,第三个继续踩,这样一来,后面的才有好走的道。
朗杰说:“要不我们让刚才走最后面的踩一下,我也很累啊”
“那好吧,我喊一下他们”我说。
“桑杰,你叫几个刚才走的后面的人过来帮忙踩雪”我跟走在中间的桑杰说道。
桑杰向后面的人喊道:“诶,你们,过来帮忙踩雪。”
罗布喊道:“我去”
桑杰:“你就算了吧,那个,达瓦,桑杰仁增,你们去年不是爬过雪山的吗,过来帮忙,仁庆和朗杰他们一伙已经踩了很久的雪了。”罗布也是和大嘴一样没有爬过雪山,也是很少进出墨脱的,徒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考验,更何况现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墨脱雪山路。
罗布说道:“我怎么不行,我去吧,我去”
桑杰说:“你?能行吗,你知道怎么踩雪么,你可知道耽误大家的时间是不好的,而且,我想问你的是,你认识路吗,再说现在也没有路的,都是靠感觉踩雪,你知道多雄拉山的这条路怎么走的?稍不注意就掉进峡谷里的你知道不?”
“路我不认识的”罗布疑惑的回答。
我说:“桑,你让罗布过来踩踩试试,我给指路”
桑杰说:“他不行吧”
我说:“没事儿,让他过来,我走第二个”
桑杰:“干嘛,你总要他踩雪?”
我说:“你看看他,就只有他和大嘴没有背背包,一身轻松,不踩雪那不是浪费了吗。某些人不踩我们没有权利指使,而有人主动要帮忙,为什么不让帮忙呢。”
桑杰:“哦,好吧,”
“罗布,你过去踩一下吧,注意安全”向罗布喊道
这个队伍,除了有一两个没有背背包的女生外,就只剩罗布和大嘴没有背包可背,东西已经被他们身边的同伴帮忙带着。罗布终于爬到最前面,我也插队紧跟着罗布,他没有背东西,我背着背包紧跟着他。时不时回头问我往哪个方向踩,我单凭以前夏天走过的感觉大致只给他指方向,他的动作很慢,还总是陷的很深很深,不一会儿,身上都是沾满雪,整个一身大熊猫,瘫趴在雪地上说不行了,这个时候后面有桑杰仁增杀到,带着达瓦等不少人踩雪,这又是一波人,看着个个蛮有精神和体力,我们这一波人向后移了一段,在女生们之前插队继续踩雪往前走。前面的一波人,桑杰仁增是元老级人物,曾经无数次征战多雄拉山,所以我也安静的走在后面,肚子咕咕叫,这一刻,想起之前狼吞虎咽时的情景,现在已经下山有两个钟头的时间,却没有下到哪里,还是离山顶不远的地方,不得不承认,整个队伍已经弹尽粮绝,最多只会是口袋里的糖果,强忍着饥饿继续赶路。
天公继续不作美,更是阴沉了下来,鹅毛大雪,好像要一口气吃掉我们这波人,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竟是这样惩罚我们,每个人都是绝望的移动着身躯,第一个踩雪的人很久开始就不是了桑杰仁增,已经接着换过了很多很多,前面踩过雪的都湿透了身子,还是继续湿漉漉的踩起雪,一个累倒下,另一个上前踩雪,这个倒下了,又一个同学奔前踩雪,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由谁去指使踩雪,都明白着命运掌握在大家共同的手上,谁要是不去踩雪就会引起公愤,良心深处也容许你眼睁睁看着同伴死里挣扎为大家着想。
“好冷啊”
一声声凄凉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如果一个人发出这样的声音还能引起注意,可这回谁不是冻着,光冻着不是我们的困难,给我们困难的是,现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彻底迷了路,不知道踩雪该往哪里踩,犹豫选择的方向踩过去还能否到达拉格。
“旺前罗布,你叔叔不是在嘛?他在哪儿啊?”我对着身后的往前罗布喊道
“在后面啊”往前罗布回答。
我说:“他是大人。多雄拉山他应该走的最多,你让他过来指路啊,不用他踩雪”
“恩,好,我叫他”说完向后爬去,我带头整个队伍直直伫立在有肚子那么深得雪地里,不知该往哪里去,过了不久,旺前罗布叔叔来了。
我说:“你是长辈,请问你知道这里怎么走吗?”
“这么走,不是不是,好像那么走”旺前罗布叔叔东瞧西看指了指手指说。
桑杰仁增又急又郁闷的怒道:“到底怎么走啊?”
往前罗布叔叔说道:“我已经忘了,大概是那样走吧,我没走过雪路的,所以我走在后面,再说也看不清楚,周围都是云和雪,我怎么知道啊。”
我好想骂他一顿,亏你还是长辈,连个自己回家的路都找不着,关键时候甭说照顾这么些小孩,还在退缩身后,简直无语,年纪长点的还有我舅舅,他可是四川阿坝藏族,很少走这样的路,更不知道怎么走,我们傻傻的站在雪地里,一时没有了办法,可以随便猜出一条道前进,但是,踩错了就不好返回了,要迂回可得冒险,稍不注意掉进雪山峡谷就是粉身碎骨,想找回尸体都难。
墨脱这一面的多雄拉山高过派镇那边山,总共三个平台下到山脚下,然后趟过两回多雄拉山河,再走一段树林小道才能到达有人居住的拉格驿站,可现在就刚下完第一个平台就难住了,天空什么也看不见,远方的山野看不见,最多只看身后的人群和眼前不到几米的雪地,全身湿湿的冻得难受,背包压得肩膀已经酸痛无比,手套被雪粘的很大很沉,脚上还好穿的够多,只是一样沉重无比,眼下的困难依旧是找不着出脚的方向,难住了,彻底难住了,难住的不是我一人,我们一伙人的性命这一刻已经成了个问号。
“有人哭了”朗杰低声和我说道。
“谁呀?”我说
朗杰说:“是些女生,好像不止一个,还有男生呢”
“男生?”我很惊讶。
“是的”朗杰说
“我说谁啊,要不要脸啊?是因什么哭了?”却是很费解,虽然现在却是遇到困难了,可也不至于吓哭啊?堂堂一个男儿身竟哭出来了。我不是想去讽刺某人,只是这个时候我更担心了,不光遇到了大自然的困难,还有人自身泄气,这不是明摆着扰乱军心吗。还能有继续奋战的精神和动力了嘛。
“桑杰弟弟啊”朗杰低声告诉我。
“啊?他?不是一直在后面的嘛。没见前面踩雪啊”我很纳闷。
“是啊,好像生病了吧”扎西说道。
“那怎么办,只有认清方向,继续前进。到了拉格休息看看”我说。
扎西卓玛从不远处略带哭泣声喊道:“到底能不能走了,好像天都要黑了”
“我们也想走啊,只是找不到路了”我看了看表说。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在这么耗下去怎么行,时间不等人,何况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在征战下去不能出山,饿也饿死山上了。我跟朗杰说:“怎么办,凭感觉踩了啊?”
朗杰犹豫了一下说:“只有这样了啊,总不能在站这儿等死吧?”
“那行,只有踩过去了,什么也不管了”我说
扎西说道:“就是,不用管了,踩错了有可能死掉,不踩等着就只能死掉,还不如踩过去,还有生的希望。”
“仁庆,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死掉了”身后白玛依靠着大雪堆囔囔自语。看着他一脸无精打采很是担心,背着背包,双手紧紧握着跨上的藏刀,他怎么也没想到爬雪山竟是这样的困难。“我应该留在八一,我应该留在八一的”还在不停自语。
“我说,次仁罗布、达瓦、仁青旺扎、朗杰,你们四个把背包留给后面的人,你们轻装上阵,负责前面踩雪,后面人帮你们背东西。我背东西跟在你们后面”。
朗杰说:“恩,这是个办法,我们只有背水一战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只有全军覆没,还不如这么试一试”。
“这样能行么?”桑杰问道。
连长插一句说道:“万一迷路了我们就死定了,雪山上很少冻死的,都是走错了路,弹尽粮绝,直至饿死、累死、冻死”
“我没有走过雪路的,我行不行啊?”次仁罗布说道
我说:“你东西都有人背,你只负责踩雪,已经很轻松了啊,有什么不乐意的,要不我东西你背,我踩前面,你可知道,你们是轻身踩雪,我在后面背东西踩雪,一样折腾的。”
“那好吧,我踩雪”他说道。
“我来背东西”扎西卓玛在背后自告奋勇的说道。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啊,你东西也不少啊,我看后面的几个男生分摊这些个活儿”。
“我来,我来。。。”连长、桑杰、还有白玛也前来帮忙背东西,其实这点不光是帮忙别人,也是帮给自己忙,帮给大家的忙,只有同心协力,互帮互助才能获得生的机会。
经过从新分配工作,整顿军心,同学们激情高昂,时刻准备征战,就等看见往哪儿踩雪的方向,可是,我们终究是在茫茫雪山上无法前进。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们继续搁浅在此处原地不动,从派镇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花去十二个小时,可是多雄拉山下坡还有多半个,也就是从山顶算下来已经走了四个多钟头,可战果令人恐慌,下坡路,去年的时候没有两个钟头就到了拉格站,这回已经四个多钟头,可是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未踩完。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密布,黑漆漆的世界无法想象这是白天,心理一松懈,更多的惆怅和恐惧涌上来,一波四十多号人,要是全部牺牲在了多雄拉山上,这是说壮观还是悲惨,这结局是在位的所有人不想有的,所有人的家长也一样不希望有的,此时此刻,我们是一群被社会遗落的队伍,没有任何办法和外界获得联系,就算全体人员在此牺牲,在一段时间里,外界也无法知晓而变成真人版冰雕,放在我们眼前的问题只有一个“生”的理由,如何生是最大的困难,怎么解决,120没有用,SOS不好使,只有靠我们这群人自己的努力,要生,就得努力踩雪,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尽管有些人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我们这些人,不曾踩雪,现在不是踩不踩雪的问题,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有一身的力气也是白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踩,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彻底迷路在了白雪连绵的多雄拉山上,更恐怖的情景愈演愈烈,那就是后面同学们的哭泣声和鹅毛大雪的再次降临,扎西在我身后看着我说:“仁庆,我们注定死在这里了”说话间有点呻吟,人到绝望之时,面色极为恐怖,想着扎西平时笑颜常开的表情,此时却是那般木然,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呆呆的表情注视着我说话,而且说出的语言又是晴天霹雳般痛击我心,看看后面的人群,从我眼前第几个开始已经看不见了,看见的几个也是噼里啪啦斜倒在雪地上,不仔细看看,觉着都是些尸体。这般惨景只有是在电影剧情里才会有的,冒险片、探险片、灾难片,不由的想起临走前的那封信,要我活着回来,当初觉着无须担心,这回终于领悟到风险的存在,其实我在派镇时候已经向大家讲述了一切,事与愿违,早知此时,何必当时,后悔与责备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多么多么的希望这只是个梦境,一场噩梦,噩梦惊醒又是完美人生,可是这不是梦,这是的的确确的现实,整个队伍只有四五个人是大人,其他都是高中学生,都是未满二十岁的青少年,全部牺牲在了雪山上,那是多么悲痛的噩耗,冉冉升起的太阳就要夭折在了墨脱多雄拉山上,好想好想歇斯底里的向天咆哮,为什么这样,老天就不曾同情诸多年轻的梦,年轻的心,埋没在了雪山上,如果天气有那么些好转,我们就将获得重生,我们拼死也要透支身上的所有体力,向拉格踩雪前进,累死几个也不会使我们墨脱的未来之星全军覆没,这个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是神志清晰的。朗杰突然疯了似的叫道:“干嘛呢,你们要死啊?快,踩雪啊”
“朗杰,怎么了你?”我很害怕,山上是容不得大声喧哗,何况此时天气这么恶劣。
“这样呆着也是等死啊?还不如直奔一个方向踩出去啊?”
“你知道现在在哪儿么?”
“我哪儿知道”
“这会儿正好是多雄拉山第三平台口,你稍不注意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我管?现在等着也不是死啊”
扎西跟我说道:“是啊,仁庆,我们死定了”这个时候,扎西还是那句话,他对生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已确定不能生存了。
桑杰仰天而笑:“去你大爷的老天爷”。
我说:“桑,安静,你别嚷嚷,我们会得救的”。
我跪坐在雪地上,从身旁抓了不少雪,握在手心用力捏了捏,做成雪团,送进嘴里,一股透心凉的感觉出动全身,浑身一阵,像是触电般,我跟身后的大家说道:“你们累了歇着,饿了,困了,就吃雪团,不要嚷嚷,现在还早,天还没黑,如果天气好转,我们看见远方的山,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现在轻举妄动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一代正好是第三平台口,你们夏天爬过多雄拉山的知道,这周边都是深山峡谷,能走的只有羊肠小道,小道走偏几米甚至不到一米就会掉进悬崖,汝若掉进悬崖,尸体都不能找回来了,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山,我们不可能再往高山上爬啊,所以现在只有坐观天气变化,祈求老天挽救我们”。
白玛从后面的队伍中撕心裂肺的怒道:“我想回家,回家”
“住嘴”桑杰回答。
身边的舅舅慢慢挪动身子,从背包小拉链处拉开拉链,拿出一瓶沱牌酒,第一时间,我激动了,酒精的麻醉这个时候太需要了,我平时不会喝酒,可我记得每次爬山我都会喝几口,一是保持体温,二是增强体力,这些鬼科学不知道是不是硬道理,只是此刻的我好想喝点酒,惆怅的心需要掩盖,还是需要酒精的麻醉来振作,生死攸关,我却想起一个苹果的故事,只是一瓶酒足够,我说:“舅舅,给我来点儿”
“喏,给你,不能喝太多,平时还不让我喝,这回你也要了吧”舅舅是个十足的酒鬼,总被我劝说不要喝酒,今儿个真是需要他的酒瓶子。
“我就喝点,暖暖身子,准备一会儿奋战”我自信满满的说道。
“奋战?”白玛边吃雪球边笑道
“怎么?”我很不开心的问道
“奋战什么?我们就等死吧”很沮丧的说
“我们不可以失去信心,现在才下午五点多钟,还有机会变天。”
白玛笑笑:“我们在此停留已经足足两个钟头,看天气只有恶化,没有变好的意思”
“我们还有佛祖保佑,不会有事儿的,那些哭泣的,你们太不相信佛祖了”我冲着后面的人怒道。
“喂,你们,这儿有人自己踩雪走了呢。”扎西卓玛向我们喊。
我们赶紧雪里爬着前去看看,原来又是大嘴,从离开队伍不到十米处深陷在大雪堆里挣扎不得,此时看出一个人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凭一己之力爬出雪山那是异想天开,前去两人帮忙抓了回来,当初的雪藏体力,看出他满身的力气,却不足十米的征战就停止前进,这不是他体力不支,只是有劲无处可使,雪地就像很大的棉花糖,用力越大越陷,越陷越深,光有力气不好使,无情的大自然面前只有乖乖的缴械投降,在那大雪深山,要想活命,还得靠大家的团结。
情况越来越遭,原地搁浅已经足足四个钟头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按墨脱的天气八九点就要天黑,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找到出路,那可真的是死路一条,很晚了有出路也是生死未卜,眼看同学们都是饥渴难耐,吃雪团已经不能充饥早已干枯空荡的肚子,大嘴、罗布、白玛趴在了雪地上,此时,我也瘫坐在雪地上,我心中浮现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怎么办,还有一个希望是,快变天啊。
噢嘛呢呗咩吰噢~嘛呢呗咩吰~噢嘛呢呗咩吰~大家不约而同的祈祷佛祖保佑,朗朗诵经声从隐约到震耳欲聋,信仰在临死之际的本能反应,多么希望佛祖保佑的虔诚佛教信徒们,获得重生,再造人间善事。朗杰大声叫道:“快看,拉格那边,快看快看快看,哇哈哈,天亮了,亮了亮了亮了,我们获救了”朗杰从雪堆中挣扎爬起来指着远方的山头不停叫喊,低头深思中的我抬头望去,果真从拉格那个山头散发白云飘飘,依稀看见蔚蓝天空,不一会儿就慢慢往外扩张,变得越来越明亮。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边擦着眼泪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朗杰,小声点,我们活过来了,我们不会死了”。
“唔------”同学们都齐声大叫。
我努力打压着兴奋的情绪喊道:“我说了,安静------,呵呵,安静,安静,不许大声叫,小声点,小声点”。其实,我好想大声的歌唱,好想向天呼唤,谢谢老天爷,谢谢佛祖,那是佛光普照,回应了方才我们对佛祖的呼唤,这回挽救了我们,我们获得了重生。
“大家快起来,如果一会儿又变天,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出发了,前面四个不背背包的踩雪,出发了,出发了”激情高昂的向大家宣布。
“仁庆,这里有人起不来了,是不是要死了”旺秋卓玛喊道。
大家纷纷挪动身子前去看望,罗布嘴唇发青,脸色暗淡,嘴角微微颤抖,只有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当时我们都吓坏了,难道他真的不行了。
“罗布,罗布,你醒醒,我们要出发了,我们要出发了---”我在耳边大声唤醒。
“我饿了,我累了”嘶哑的声音努力说话。
“我这儿还有两块饼干,喝的没了”桑杰仁增递了两块饼干给罗布,罗布慢慢嚼动着嘴,我就用手用力捏了一大块儿雪团,握在手心,等化出的水滴滴到他嘴里。时间慢慢过去了,这样呆下去太久,将会耽误整个队伍的行程,更何况现在生死攸关,时间就是生命。吩咐后面的几个男生帮忙拖着也要把他拖走,我继续跑回前面踩雪,前面有四个人空手踩雪,我第五个背着背包努力踩,我身后竟然是表姐扎西央前,我说:“你怎么跑前面来了,前面踩雪的都是没有背东西的不沉,不怎么陷,我们背着东西比前面的走的更费劲的,你能行么,你不是背着包得么?”
姐说:“我包不沉,走的动”
我看看身后又是女生,说:“扎西卓玛也来了,你们可以啊,现在还早着呢,天气好转了只能是说明能看见方向了,但是还没有到山下呢”
扎西卓玛说:“没事,我们能走动,男生需要扶罗布啊”
看了看更远的后面人,慢慢移动的人群像是一群蚂蚁拖着食物在奔走。现在是各种困难落到了这个队伍,幸好天气好转,天气好转就已经不错了,现在轮到的是我们自身的努力,要战胜自我,努力踩雪,尽量在没有天黑前厚雪区踩完,时间是晚上八点多,我们胜利下到第二平台,这里有个湖泊,只是已经埋葬深雪底下,再从第二平台下山又是悬崖峭壁,那些雪海像是一条无限宽大的哈达,一直一直悬挂多雄拉山上,我们挣扎在哈达上,时而摔倒,时而深陷,不怎么沉重的背包也重重的压在身上,饥饿,饥渴,疲劳,还好是从绝望中爬出来的我们有些激情,努力朝拉格下山。
九点多钟,天渐渐黑了,只有远方的雪山顶上依稀有太阳余光散发,照亮雪地,我们借着这些余光努力的向下爬去。又一次困难摆在我们面前,此处的雪是从山上滑下来堆积的,有楼房那么高,第一个次仁罗布掉进去,影子都见不着,我们努力抛雪拉了出来,眼看这一带都是那么深的雪,我们又是滞留在了此处,绕道走,那得再爬山,爬山又得绕远了。已经就没有多少体力的我们,绕道爬山肯定行不通,从另一处绕道,那是悬崖峭壁,稍不慎就会掉进峡谷。这回左右困难,难住了我们这路被人遗忘的队伍,又一次感觉离死那么近,整个脑袋都浮现着如何跨过,如何生的问号。雪是早已停住了,可这里怎么就这么多下了的新雪呢。我试探踩了踩,还是像棉花糖一样经不起踩踏。
“我说,我们只有爬过去了,而不是踩过去,爬过去,单位面积受力就小,就不会一下子陷下去,第二个人继续爬过去,会把雪挤压的更加坚硬,第三第四就越来越坚硬,在后面的,只要不是很沉,都可以踩过来了”我说。
“这样行么”朗杰问道
我说:“只有试一试,要么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等待思考”
“那就试一试吧,不过我不去第一个,我刚才差点就见马克思了”次仁罗布果断的说完扛起自己的背包,退缩在队伍的后面。
“那好,我来,我东西后面人背着,给我舅舅,让舅舅爬后面一点”我说着就上阵,又一次狗刨动作,软绵绵的不时有雪花溅到我眼睛里,溅进我嘴里,围脖已经抵挡不住雪水的侵湿,冰冷的雪水在我胸前流淌,我忍住难受,努力往前爬,爬着爬着感觉自己在游泳池里游玩,天真好玩的童年生活,享受一时的水里戏耍,等来的每次都是老妈的小棍棒,哭着鼻涕回家,过不久又会偷偷溜出去玩水,又会哭着鼻涕回家,此时此刻,我是否能够再见老妈和同年玩耍的池塘,只有努力的往前爬,不光是我自己的自救,身后多少个同伴,故乡多少个家长的希望,身负重任的我半个钟头的时间,爬过深雪区,转身向后面的人喊道:“可以爬了,慢点,电筒不要侵湿了”一个接一个,电筒晃晃悠悠感觉又回到出发时侯的情景,到了第一平台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还有一段路程要爬。不过已没有那么危险,离成功已经迈进了大半步,可是,我浑身颤抖,力气无法透支,只有躺在一边,让后面的人继续前进,每每一个同伴从我旁边路过我就问有没有吃的。可是都没有,一个个黑呼呼的身躯认不出是谁,是黑夜还是我疲劳的眼睛,明亮手电筒照明灯打在眼睛上一时睁不开眼睛,我继续在问谁有吃的,一个接一个始终没有人说有吃的,有的不做声就继续赶路,看着人群的背影像是二战德国战败军,无精打采的俘虏队伍在前行。一个声音说道:“呀,最后一块儿干粮”达瓦站住,伸手递给我,我接过说声谢谢。慢慢啃动坚硬的干粮,啃碎一块就含在嘴里慢慢细嚼,手抓雪团不断往嘴里塞,队伍已经慢慢前行,只剩一个我还在雪地里吃东西,我知道,如果急忙着不加体力继续赶路。那就一样累倒在半路,我知道我为什么就最疲惫,因为是总在第一处踩雪,体力消耗最为严重,老爸老妈常说不要逞强踩雪奔前面,只是每次踩雪我都愿意在第一位,再苦再累我还是不愿落在最后,可是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而且是仰天躺在雪地里,队伍已经远走不见踪影,一个人在原地静静的恢复体力。不知道是心理起的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身体慢慢热了起来,足足躺了一个钟头,已经凌晨一点多钟,我起身摇摇晃晃的踩着大部队踩过的宽敞雪路。走着走着身体有所体力,我就照着手电筒继续赶路,走了两个钟头终于到达了山脚下,苍天大树般松林高高耸立,黑漆漆不见任何光线,仰天照电筒看看,不见树顶,只有雪花覆盖的树枝垂斜,时不时从树顶传来一个凄惨的婴儿哭泣声,如果是没有走过墨脱路的生人,肯定会吓死,可我知道每次到了这里就会听见这个怪声,这是一种特别的鹰叫声,叫声跟孩子哭泣声一模一样,尽管我是曾经无数次听过,但每次听见都会内心冰凉,这回又是半夜,更是一个人,恐怖的情景让我不由的想起电影魔戒里的剧情,事已至此,恐惧是无用的,拯救自己只有靠自己,打心里武装自己,鼓励自己勇敢往前走,在深山野林走了两个钟头还是没有追上大部队,手电筒光也变得很暗了。时间是凌晨四点,派镇出发已经足足有二十四个小时候了。这个时候终于走到没有树林的空旷处。暗淡的灯光照过去依稀看见远处有火光,兴高采烈的我,加快脚步,一直盯着那个火光往前奔,快到近处时候我没再兴奋,我清楚的看见,那是在空房里发出的火光,房子已经是被雪压得七零八碎,里面的主人早已其慌而逃,去年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住宿的。现在怎么没人,只有我们这群队伍噼里啪啦,躺在生着火的旁边,一个个充满绝望的表情显得格外的惆怅,那是,如果真没有人再此驿站接客,那我们又是死路一条,这回死也是饿死,冻死,渴死,外面没有人踩过的雪地还是有大腿那么厚,上哪找食物去。在绝望之时,我记得不仅有这一个客栈,我说:“你们在干吗?前面有石子砌成的客栈也没了么?”
“啊?还有客栈么?”大家纷纷惊喜的表情看着我。我还以为前面的客栈也没了才会绝望的在此生火感受暂时的温暖。
“那肯定有啊,走,别在这里冻着了。那个客栈肯定有人,每年都有人的”我大声跟同伴们说道。
“快走啊,在哪儿?”大嘴激动的喊道。
“走,跟着我”我就在拼尽全力往前踩雪,雪还是很厚很厚,时而腿脚陷的很深很深,为了找到存活的希望,我努力往前爬,爬了近半个钟头,终于到达石头砌成的客栈,我走到门口敲击着门喊道:“大爷,大爷,有人吗?”黑漆漆的屋子有点失望,感觉不到有人居住在此,房子周围还是厚厚的雪。
“大爷在吗?大爷”朗杰很激动的当当当敲打着门。
“谁呀?”从里面传来声音,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有人啊,有人----”身后的扎西激动不已。
吱----打开了门,从里面出来半头向外望,照着手电筒,对着我们惊讶的说道:“你们是学生娃?”
我们异口同声;“是啊是啊”
“快进来快进来,哎呀,你们怎么?是翻山过来的?”
“是啊是啊”
“大爷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喝的”同伴很焦急的问道。
“没有吃的啊 ,没事,我给你们做,哎呀,你们太厉害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已经封山了你们怎么就翻过来了,没有出事吧”
“都还好,我们四十多个人能住下么?”我着急的问道
“啊,这么多呢。可以可以,房间挺多的,多是空的啊。有水你们先喝,屋里还有点零食你们先吃着哈,我给你们做饭。”大爷很激动的说道,看着我们这些年轻学生像是来了他亲人一样激动。不一会儿大爷的老伴儿也起来了。
“哎呀,你们这些学生娃太傻了,这个天怎么可以爬雪山啊”老板娘惊叹道。
“我们人多,就爬过来了,爬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了”我说
“你们没饿死的吧?”老板娘惊讶的问道。
我说“没有,我们都是吃着雪块儿来的,不过离死很近了的,还好,有大爷你们在,我们得救了,”。
“好吧好吧,娃儿们好好休息,先烤火取取暖,阿姨也帮你们做饭啊”老板娘很开心的说完就近厨房忙去了。
没过多久。我们就吃到热腾腾的米饭,同学们都狼吞虎咽的吃起老板和老板娘做的饭菜,烤着火,喝着开水。还有舅舅醉倒在了火堆边,这才真正感觉获得了重生,我们都是大难不死的命啊。吃的饱饱的肚子,只有困和累冲击着已经脆弱的身体。
“都睡觉吧,明天只有歇息了,休整一天才能走,因为这里的雪都那么厚,下去走一天的路还是会在雪地里”我跟大伙儿说。
“是的,明天只有休息再走”扎西也赞同。
“好吧好吧,休息了休息了”朗杰等一伙的人都从火边起身往床边走去。
再过几个钟头,天就要亮了,躺下去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浑身酸痛,好像是全身都打碎了一样难受,我努力的起身,大爷看见我说:“娃儿,起来了,看你们睡的香啊”
我说:“大爷,几点了?”
“十二点一刻了,我直接给你们做了中午饭,看早饭就省略了,呵呵”大爷笑嘻嘻的说。
我说:“谢谢大爷,麻烦你了”
大爷说:“客气了,你在歇息一下吧,是不是累坏了:
“恩,很难受”说完慢慢下床,慢慢悠悠的走到火炉前坐下,火炉边都是各种袜子、胶带子、胶鞋、皮靴皮鞋。
“仁庆,我脚很疼,帮我看一下”仁青旺扎向我喊道。
我速速跑前,掀开被子看了看脚,结果大吃一惊,他的脚好像是被火烤坏了一样黑,脚趾头还流血,还有流脓。
我说:“喂,你脚怎么了?”
仁青旺扎说:“可能是被冻坏了”
我说:“你脚没套胶带子啊?”
“只套了套了一个,好像还破了”
“一个怎么行啊,你脚趾头都快冻掉了,你以前不是总翻多雄拉山吗?”
“这是我是第一次爬雪山啊”他说道
我想起舅舅穿的很少,跑去看了看舅舅,今早睡前又喝了大爷这里的不少白酒,搞得还在沉睡中,我同样掀开被子看了看脚,同样受伤了,还好没有仁青旺扎那么严重,我叫醒舅舅,叫他自己看看,他说:“怪不得我梦里梦见很多个蚂蚁在咬我的脚趾头,怎么踹都踹不开”。
我说:“那是你疼了,你懂不懂,这回长记性了,叫你多穿点你自己固执,看,幸好今天休息,要么你就只能掉队了,明天一天可能还得走雪路,看你怎么走啊”。
舅舅说:“没事,我能走过去的”
大家纷纷起来,有不少类似小伤的,我也不列外青了好几块,都是被雪水冻得。最严重的还属仁青旺扎和舅舅的脚趾头,不知道第二天的路,他俩能否顺利走完,第三天开始就好了,原始森林,冬天的那段路干燥,比夏天好走很多。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我出门看了看外面,突然想哭的感觉,胜利的喜悦终究是站在了我们这方,邪恶的鬼天气没有吞没我们这些人。在茫茫雪海中,唯独我们此处炊烟袅袅,再往昨晚征战的雪山望去,一种恐惧不由的再次袭来,感到无比的后怕,我们这些人真是不怕死的英雄,还是傻透了的狗熊,要不是因为佛祖再三的保佑我们,我们哪能看见今天晴朗的天空。
这一天,我们睡了很久,晒了很久的太阳,又喝酒,又抽烟,高兴的我,想着要给自己的重生庆祝一下,感觉从新获得了新生命是多么幸福的事,尽管第二天开始还要征战三天的徒步路才能回到温暖的家,但是来者不拒,剩下三天时间的徒步路。只是小菜一碟,只要过了这个多雄拉山我们就已经成功了,感谢老天,感谢佛祖,还要感谢大爷大妈,没有他们我们照样死在拉格驿站。
这一年,回家过年很开心,温暖的家中讲起这个生死攸关的经历,爸爸妈妈及家人热泪盈眶,那时,家人决定再也不让我们这些学生冒险冬天进出墨脱雪山,可是今后的多年里,我们还是进出墨脱雪山,尽管每年冬天的墨脱雪山上都有死人,但在异乡求学的墨脱孩子们从不畏惧墨脱雪山的风险,背起小包,全副武装,征战雪山,总会回到温暖的墨脱老家,不因什么,只因我就是墨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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