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成为谢衣夏普2338nc粉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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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乐-剑似生平断离愁
2.谢乐-时雨
3.古剑奇谭一&二水墨人物绘本-念去 · 贰【图本】
4.谢乐-思兮今日归
5.谢乐-梦偃
6.谢乐-遗世
7.沈谢/夜初-夜雪未寒
8.谢衣水仙-翻雪
9.沈谢/夜初-二十四色气【图本】
谢乐-剑似生平断离愁
&& 喜欢文所以收的本子,第一本收的古2同人。特典眼镜布蛮喜欢的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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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异是谢衣人生的一道光——_(:з」∠)_这两天在看2区的专楼总结贴,被一些言论给雷到了,很想问我们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说这话的真的是无异粉不是无异黑吗?
在我看来,谢衣才是乐无异人生的一盏明灯,乐无异因为谢衣才对偃术感兴趣,想成为一个大偃师,因为谢衣才开始思考自己的道,想要回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在死生之间也是谢衣为无异提灯引路,谢衣还先后两次牺牲自己救了他。谢衣之于无异就是人生导师,怎么成了乐无异是谢衣的一道光了?还有不觉得任何版本的谢衣需要无异去救赎,3个版本的谢衣内心都非常坚定和强大,无异整体感觉还是个孩子。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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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其实一周目的时候一直在想谢伯伯都活了一百岁了,活得都觉得好与坏都无所谓了,所以在这死了也不是很虐(喂~~)。
到了二周目又觉得2.0其实这百年间过的挺好的,他活着的时候是大偃师谢衣的身份,百年间帮助了很多人,被人敬仰,有叶海这样的朋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最终又是以谢衣的身份为了维护自己的道而死,可谓求仁得仁。死后又有人传承他的偃术,还有那么多人(粉)想着他,比谢衣本人活的好太多了,这样想着就觉得完全不虐了。
&&& 在捐毒的最后一夜,分别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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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大波剧情之后,终于进入了迷宫,已经好久没打怪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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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众人终于要动身前往捐毒了_(:з」∠)_
&&&&之前一周目是8月18进游戏,8月24通关的,然后因为想写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要写些什么。这期间就不断在看别人的评论,流程点评视频,自己的截图。国庆期间又通了一遍二周目,虽然这2周目流程是从广州开始结束在神女墓的(为了外装),但总算也是完整的从头到尾自己亲手又过了一遍剧情。总觉得这次应该写些什么记录一下。
&&&&我对于《古剑2》的喜爱之情是超过了1代的,1代我最喜欢的是太子长琴,而对太子长琴的喜爱,一方面是基于他长的像玄霄,另一方面则是对一个上古仙人逝去的惋惜,却并未上升到什么高度。而喜欢少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少恭长的像玄霄,而我是颜控,我对少恭的态度是同情理解他的做法,却无法赞同。而这次《古剑2》我实在是很喜欢谢衣(三位一体)这个人,可以说是所有游戏中除去玄霄外我最喜欢的游戏人物了,而且我也很喜欢主角乐无异,可以算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主角。
兼容性/BUG
一周目的时候自动跳出的次数蛮多的,到二周目可能是因为版本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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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让主角一行今晚整备行装,明日启程前往捐毒。结果一晚上主角们忙的很,基本上只要是在队伍里的人,都攻略了一遍&——误)
因为一开始不知道都是在说谁,所以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闲聊,后来看截图的时候才发现有好多伏笔在这段。
这月色真的挺美的,谢衣哥哥很会享受生活,还专门造了电梯,方便在天台欣赏月光
收集的镜花水月
初遇无异谢衣:&孩子,你是谁家的?你怎么哭了?
谢衣:&这……给我看看可好?
谢衣:&……
谢衣:&原来你是……
谢衣:&不告诉你,秘密。
谢衣:&孩子,这木剑坏得彻底,就算是我,一时也难以将它修复如初。
谢衣:&唉,你这孩子……既然是你爹爹砍断的,与你没有关系,你为何要哭?
谢衣:&这……好吧,也不算全无道理……
谢衣:&孩子,别哭了……方才看你喜欢这只偃甲鸟,若将它送给你,你要不要?
谢衣:&好孩子……但是,我这偃甲鸟很是贵重,不能白白给你。作为交换,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谢衣:&哈,你小小年纪,倒是伶俐得很。
谢衣:&孩子,终有一日,你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遇到你要回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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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仙居图里封印着神秘的少女阿阮(话说试玩的时候听乐乐的爹说让乐乐做个偃甲娘子,就想游戏里应该是有个偃甲人,于是就一直猜阿阮是偃甲人&——好吧,我想多了
谢衣完全不记得阿阮。。。(其实吧,都一百年了,不记得也很正常,所以我也没多想,因为我就是记性很差那种,十年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囧~~)
一开始还以为阿阮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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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跟着谢衣来到镜水湖,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小时剧情要开始啦
无异其实就是谢衣NC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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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BLOG以仙剑、古剑、玄霄、谢衣(初七)、雨化田、森川智之、林峯、陈坤,夜の翻唱和游戏为主(请选择合适自己的分类和文章专辑,恋声动漫类内含YY,不喜勿视)注:发表评论不要加地址和E-mail,SINA系统会自动删除--///·请勿转载本BLOG中的图片及文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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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下)
  。acc3e02b480dc052c4fe1《》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其实,我想把瞳灌醉,目的并不单纯。。db85e2《》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毕竟我快要去下界了,而我现在制作偃甲手足的技术已接近炉火纯青,所以我很想在走之前,替他做一套耐用些的偃甲双腿和手臂。。1f4477bad7a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已经给全城的人都做了啊,没道理辛辛苦苦一番,却只惠及外人吧?。e2a2dcc36a  我总觉得瞳这人看似寡淡无情,其实比沈夜心高气傲多了。他的傲慢孤冷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像沈BOSS,外表再拉仇恨内芯儿也是个温柔奶爸,譬如在徒弟面前丢个脸什么的沈夜是不在乎的,但瞳祭司不一样,我若直说想帮他做偃甲,那就好像……我根本看不起他的偃术造诣似的。  呃……但实话实说,我觉得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怪怪的,远不如我的作品精巧细致。  我甚至有点忧虑——未来初七可是靠偃甲和蛊虫来续命的。据我推测,很可能是用偃术修补了破损的心脏,然后再往心脏里埋入一只蛊虫维持躯体活动。。22fb0cee7e1f3bde5  我知道瞳精通蛊术,问题是他做的偃甲心脏……到底行不行啊?。b2eeb7362ef83def  这可关系到未来我的生死大事……错了,是关系到我究竟是彻底死掉还是变僵尸的重要问题啊!或许……应该给他留一套我做的偃甲肢体,让他没事的时候研究研究,也能精进一下偃术水平?如此也能保证到时候剧情不出现严重扭曲。。e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但替人制作偃甲手足,就算技艺精湛如我,也总得看看他的身体、好歹丈量一下尺寸吧?  唉……他要是沈夜还行,我可以跟沈BOSS没大没小、伺机扑上去撒个娇打个滚,顺便揩个油摸几下都好说,但是瞳,呃……。1ff1deda13f4《》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危险系数太高了,我不敢尝试啊!。bc6dc48b74《》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除非……他醉了,那么事情还尚有可为。。109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但是时机很重要,我必须要确保他当真醉了,而且一定要……醉得非常厉害才行!  于是,我又喝了几口酒,多等了一刻,约莫他酒劲儿应该上涌得差不多了,就摇摇晃晃地扒靠在他轮椅靠背上,假装发现新大陆似的,好奇地一伸手,飞快地摸索了一下他腰上挂的短笛:“咦,这就是那天……”。1f4477bad7afa02bfab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别乱动!”他反应依然很敏捷,立刻放下撑着额角的手,准确地制住我的手腕!  被他钳制住的地方顿时一阵生疼,嘶……我暗暗吸了口凉气,瞳祭司,你下手未免太狠了!真没轻没重!。35cf8659cfcb13224cbd《》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嗯,看来人还没全醉啊,再等等吧。。2a79ea27《》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撒酒疯状死死攥着那根短笛不肯撒手:“我知道,师尊有说过,是指挥蛊虫用的嘛……七杀大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的,你跟师父打起来的话,究竟谁更厉害一些啊?你们动手打过架么?谁赢谁输啊?”。01161aaa0b6d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没打过。”。f47d0ad31c4c593e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啊?没有?!——真无趣!不打架如何做兄弟啊?”我笑眯眯地说着,偷偷暗示他今后协助我逃跑之时,也可以用武力拦阻沈夜的追杀嘛。。19b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醉了,他是大祭司。”。f3f27a32473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啊哈,我才不信!小时候你和师父也没打过吗?”。a8abb4bb284b5b27aa7cb790dc  “……”他不答。。ebe01a996dc5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笑着,整个人几乎从椅背后面头朝下趴在他身上了,“七杀大人,你不肯告诉我就算啦……咳咳,把这个……拿给我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好不好?”我声音软绵绵地嘟囔着,间或轻轻咳嗽一两声,提醒他不准对我使用任何暴力手段。。e2c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瞳一边往轮椅另一侧挪着身体使劲闪躲我的纠缠,一边又撑住额头,好像他头很晕……嘿嘿,不知他此刻有没有一种……帮沈夜看淘气孩子的感觉啊?。051e4e127b92f5d98d3c79b195f2  “此非玩物,无甚可看。”。0d0fd7c6e093f7b8《》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只瞧一眼,咳咳咳……”。5ed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行!任你乱吹一通,太过凶险。”。b0b18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那……你来?”我眨了眨眼睛,冲着他使劲笑,“求你了,吹嘛吹嘛!你瞧,有酒无乐,人生……咳咳咳咳……多无趣啊。”我说着强行握住笛子,连带他的手一起向上拉到他嘴唇旁边。  见他没反应,我谄笑着放开手,胳膊一松,直接顺着轮椅滑坐到地上,一副酒意浓重的样子,一只手托着腮傻乎乎地微笑,一只手拉着他的祭服的下摆,眸子亮晶晶的,用非常期待的眼神抬头凝望着他,做出一副“快点快点我正等着听呢……”的渴望表情。。ee7b05d7974  他闭着眼睛揉了几下额角,好像试图驱散酒劲儿似的。然后,也许真的有七八分醉了,他居然满足我的要求了!。556f391937dfd4398cbac35e050a21《》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的笛子特制的,造型古怪是因为单手按孔就能吹响。我很惊讶,原以为他会吹那种十分凄幽孤寂的曲子,可入耳的这支曲子虽有点清冷,但大体上还算挺……悠扬动听的。  观星台开阔空旷,悦耳的笛声飘飘悠悠回荡在城中,听着听着,连我都有了几分醉意。  然而一曲未毕,笛音便有些散乱,隐隐吹不成调子。瞳停下来不吹了,显然醉的差不多了。此物终归是他用来指挥蛊虫的,他也怕自己吹错哪个音,惹出什么麻烦。 。fccb60fb512d13d  。8e82abd768f1b8ce1c967eb《》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扯着他祭服袍角的手偷偷用了点力,他没反应。我不放心地又加了劲儿拽了拽,他还是没反应。。e555ebe0ce426f7f9b2bef07《》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立马精神抖擞!因为使用谢衣的身体而涌上的那一点点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我悄悄摘下护手的偃甲手套,手指顺着他的袍角偷偷摸上去……以极其轻巧快捷的手法检查了一下他的双腿!  虽然我的手指——也就是谢衣的手指灵敏度极高,灵活性绝对比后世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强百倍,但我拂过他双腿时还是心惊胆战地一触即过,争取力道不会重过微风拂过。。d947bf06a8  我没敢掀他衣服,瞳不是沈夜,我怕他防卫过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还清醒一点点,我的手被他的防御体系打中一下,那我……今后再也别想做谢偃君了!。2ca65f58e35d9ad45b  所以我只敢隔着衣服大致测量了一下他现在的偃甲双腿安装的位置,纯凭经验估算一下受力点,暗暗记在心里。他现在把偃甲腿安装在哪儿,还有受力点都很重要的,至少我能借此推断他双腿浊气溃烂的程度,否则偃甲做的不合适,让溃烂的皮肉磨着金属,那便无法方便活动。  情形好像……很不乐观啊!其实我有个想法,倘若溃烂太过严重,没必要非将支撑点放在双腿上不可,那样徒增痛苦而已,只要做得连贯巧妙些,放在腰部也是可以的。。e  他之前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我想……他也许不愿让自己看起来很奇怪?。c  如果在腰上套偃甲部件,做的不好就机械假人一样,流月城的祭司服挺薄的,那样子必然古怪。  这可是个技术难题,我得花几天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解决。。e2a2dcc36a08a  至于大小,我想,也不必测量的太精准,只要做成在一定范围内能够调节的就可以了。  但我毕竟是隔着层层衣服、还提心吊胆地只摸索了一下,若想更精确,我得让他站起来走走!  如果我能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他双腿上现下安装的这两件偃甲的运动状态,那便最好不过了。  我正苦苦思索着怎么才能骗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溜达一圈给我瞧瞧,他忽然放下撑着额角的手。我迅速收回手指,抬头往上看,只见他前襟的衣服方才被我灌酒时泼湿了,此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3a066bda8c96bf0a43028c《》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继续假装醉醺醺的样子,就势扯着他的衣服站起来,一边再次搭上他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他的偃甲手臂,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装作十分好奇地拨了拨他的衣服,立刻有两只浑身萤绿色的小虫子从他衣襟口爬出来,振了振透明的小翅膀,飞了。。fcac5545  那两团小小的光点很像萤火虫,也不逃走,就绕着他飞来飞去,很漂亮。  “这是?”。cc1aacda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哦,夜光蛊,也叫流萤蛊。”他似乎感觉有些不舒服,抖了抖湿透了的前襟,又有几只同样的小甲虫爬出来,一只又一只地飞起来,都围绕着他转来转去。。1ff8a7b5dc7a7d1f0ed65a  我用看魔术大师一样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还有多少?”。7c590fed02a  “没了,只带了这些。”。7eabcb73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啊……”我很遗憾地叹了一声,这要是有一大堆,场面一定很美。。cada  “做什么用的?有毒吗?”。e00da03b685a0dd1《》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无用,亦无毒,饲铒罢了。”。f1b6f2857fb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饲铒……我深觉可惜,拿这么漂亮的小玩意儿当鱼虫用,太浪费了!。fe1  若放到人间,能吸引多少女孩子啊!。16a5cda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传说能指引亡魂的归途……”他说得有点口齿不清,显然醉意更浓了,“没……试验过,不知是否……属实。”。7fa732b517cbed14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哈哈……咳咳咳,我们死后,魂魄有该去之处吗?”我笑了笑,“左右不过是困在这城里。瞳,你知道么,若有机会……我很想去下界看看,哪怕……感染浊气而死,我亦不悔。”  “……哦。”过了好半晌,他才应了一声。。dd《》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时围绕着他飞来飞去的夜光蛊一直没等到主人的吩咐,渐渐地飞远了。  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它们远去,也许是酒醉的缘故吧,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不那么冷淡,而是略显……空虚迷茫的眼神。。3a066bda8c96b《》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又喝了一口手里剩下的半瓶酒,然后递给他。。8df707a948fac1b4a0f97aa554886e  他接过去,也仰头喝了几口。。8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哎哎,别看了,都跑远了!啧,无趣!”。14《》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倒是……有个有趣的法子,小时候和阿夜……玩过……”。4f4adcbf8c6f66dcfc8a  阿夜?呵……我知道他醉得更厉害了。。cbb6a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什么法子?”。839abafd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摸了摸身上,而后一摊手,手掌中爬着一只模样古怪的蛊虫,挺着一颗硕大的肚子。  “食尸蛊的一种,喜食腐血,亦分雌雄。这是雌蛊,月圆之夜,性喜追逐夜光蛊。”他说着弹了下手指,那只奇怪的大肚子母蛊不情不愿地被他弹飞起来,追逐着已经飞远的几个小光点而去。  “这两只,雄的,会追逐着母蛊的……气息,相互争斗不休。这只……给你,拿好,别捏死了。”。6da37ddaa55b8d237ec5d4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虚虚握着拳头,觉得那只小虫在我指掌之间拼命钻动,想逃跑。。3a9  他自己捏起剩下的那只,手指动了动,居然从袖口里扯出一根红色的细线,在雄蛊头上獠牙一样触角上系了一圈。。0ffc213e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一齐放,看谁的先追上,咬死对方,谁赢。”。fc490ca45c00b1249bbe3554a4fdf6  我顿时灵机一动:“哎,这不就是赌虫儿吗?那得有个赌注才有趣啊!这样好啦,谁赢了,就替对方做一件事,不得反悔!”。8ebda540cbcc4d733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没有什么事要你做。”。54a367d62915《》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哎呀,瞳你太扫兴了!会不会玩啊?说话算话,我赢了,你得听我的!”  “哦……好。”。428fca9bc1f9da7《》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一言为定!听好了,一、二、三,放!”。84《》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们同时放开手,两只公的食尸蛊立刻追着母蛊飞走的方向跑了。。6fd3e  “哎,你不追去看看吗?”。98dce83da57b0395《》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做了标记,你告诉我结果,也是一样。”。0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瞳,你这人太没劲了!走走走,一起去。”。e2c420d928d4bf8ce0ff2ec19b371514  “……”。7f24d71c93a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哎呀一起去!别要轮椅了!”。44f683a8416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不由分说,一把拉他起来,追着蛊虫往观星台下面跑。。ebe01a996dc  ——他自己做的偃甲腿是不怎么样,速度太慢了!我生怕追丢了,连忙先往下跑,然后看准了虫子飞走的方向,停下来等他,顺便仔细观察他双腿的使用情况。。55a7cf9c71f1c9c49541  就这么一路跑跑停停的,其实谢衣的身体酒量也不怎么样,只是我的灵魂酒量好而已,猛跑了几阵,风一吹,我的醉意也浪涛般涌上来了。。24b16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瞳,你……快点啊!”。c86a7ee3d8ef0b551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哎呀,快点,都快……追丢了,你不是怕输故意的吧?”。556f391937dfd439  他没回答,只是一直晃悠悠地跟着我,速度是比平时快多了,但想追那几只会飞的虫子,明显不够。。2afed32ace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虽然有几只夜光蛊在前面引路,然而在黑暗中追逐一母两公三只黑乎乎的虫子,本就很难,我看着夜光蛊的光点将将要转过一道弯,看不见了,心里发急,拼命跑了几步,不料转过那拐角的时候,我啪的一下,重重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04ecb1f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啊!”我被撞得惨叫了一声,连连后退,然后噗通一声摔在地上!。d490d7b45762  其实撞上去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撞上谁了!。b428《》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因为……那怀抱的触感实在太熟悉了!。5e9f92《》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是沈夜。。13fe9da6d184dbf1232f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5f93f983524def3dcacf9f3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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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致上深深的歉意!这周工作真的太紧张了,搭档君也一样卷入风暴般的忙碌中,番外估计也要推迟两天。o(╯□╰)o 对不起各位亲 因此这章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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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醉酒(下)
作 者 推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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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开唐》谢衣出场片段
《剑器》&第一章
  正月才过,新丰市集里还弥漫着一股年味。桃符换遍,烟火未消,街上满积着雪。一阵青烟从客栈大门的棉布帘里腾了出来,那烟里满蕴着炙牛筋的香气。
  可能是不耐那浓重的炙牛筋气味,一扇纸窗突然被推了开来,一阵风卷入,窗下的雪迎着风卷起了尺把高。那窗边的桌上坐了三个人:一个满脸病容的乌巾子弟,一个宽袍大腹的耄耋老者,还有一个满面虬髯的中年豪客。
  推窗的是那乌巾子弟,风一卷入,他当窗长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新丰好大雪……”
  却听座上那壮汉哈哈大笑了一声:“谢兄果然不愧是当年江左子弟,一见雪,就想吟诗了。来来来,咱们三人都凑上几句,把这首诗续完如何?”
  他说着,冲那上席老者一笑:“远公,这第二句就是您的了。”
  那老者名叫邓远公,有七八十岁的年纪,肚腹极大,松松泄泄,腹上累垂的皱纹透过夹衫都看得到褶子。他一对耷拉的眉毛已经见黄,随口接了句:“天寒兽不奔。”
  那大汉哈哈大笑,拿眼四扫,猛地注目窗外,胸中仿佛块垒堆积,道:“待寻弓藏处……”
  他面现凝思,正寻思着结句,却听窗外有人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尽多可杀人!”那一句语气决绝,血性迸发。屋内三人本来个个脸上颇多落寞之色,受其一激,登时精神陡现。
  那大汉鲁晋接声道:“这位朋友……”
  半撑起的窗子下,只见得到外面雪白如素,一片衣角早已闪过,那吟诗的人却已经走远了。
  邓远公一摆手:“不用喊了,是过路的。”鲁晋心有不甘,凝目远眺,口中喃喃道:“只是他这路也过得忒快了些。”
  那乌巾子弟姓谢名衣,出身江左名门。他们这一姓,在六朝时也曾风流爽慨、名播一时,不过自从前隋灭陈,声势也就大不如前了。
  他年纪不大,有二十五六岁,面孔不乏江左子弟的清秀。只见他用指甲弹了弹茶水上的浮屑,淡然而笑道:“——尽多可杀人?不过这已不是个可以随口言杀的时世了。隋末以来,天下板荡,伏尸百万,饿殍遍野,难道那时该杀的犹未杀完?”
  (略)
《剑器》 第八章 丹霞衣
&“郁华袍。”谢衣萧索地坐在李浅墨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他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生就一副江南子弟的身段。大野多荆棘,倒少见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物了。哪怕他就只是在那儿这么静静地坐着,却让人感觉,他像坐在一艘小船里,随波载流,物我浑忘。
  ——那块包袱皮儿原来叫做郁华袍。
  李浅墨没想到它还有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
  只听谢衣道:“郁华袍与胭脂钱,那算是大野之中流传最广的一段传说了。这两件东西都关涉到陈后主与张丽华。世传两者合一,方得妙用。据说那郁华袍上的图案关系着南陈亡国后流失的一大笔财宝,若得之,必然富可敌国;而那枚胭脂钱,却关联着一个容颜不老的秘密。”
  说着他微笑了一下:“谁也不知道这传说是不是真的,但人世间有点传说岂不更好?连我,都觉得那段容颜不老的传说着实令人遐想。一度,我也很想寻得那枚胭脂钱……”
  他略显沉吟,顿住不说。可他脸上的神情已变得颇为微妙。
  他一个江左子弟,想来不会在乎自己容颜老不老。而如他也欲寻得那枚胭脂钱,或许是想送给哪一个人吧?
  而他要送的,不知却会是个怎样绝丽的女子?
  李浅墨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如果那郁华袍与胭脂钱的传说是真的,他真希望谢衣可以得到。
  南朝四百八十寺,千里莺啼,浅绿深红,多少楼台,多少烟雨,又有多少残破旧梦,沉入那江村酒肆。那广阔无边的兴与废之间,谢衣也许是最适合找到那两样宝贝的人。
  他倒不会贪财,王谢二姓,数百载沉浮,想来很多虚名虚利他早已看得淡了。但如果让这么一个人,披着郁华袍,手中随意摆弄着那枚艳贯江南的胭脂钱,坐于蒙蒙细雨间,以他烟水般的性子,与那两件宝贝只怕会更物我相得,彼此陪衬得更加华灿吧?
  而对于那两样东西,也算物得其所。
& & &(略)
&正殿的廊下,却坐着一个乌衣子弟。那人半垂着一张脸,双颊的白皙被一身乌衣衬得几乎透明。他怀里抱着一张锦瑟。锦瑟上五十根弦素白如水。
  他终于还是来了。
  王子婳只觉如此多的人,自己的目光必须要找个焦点。所以她一路行来,一路望着的只是谢衣。
  这时谢衣一抬头,那一瞬间的目光,突显伤感。可那伤感的神色一晃即不见。
  可它流失得虽快,终还有些尾巴。那尾巴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叹在他那淡若有情、空如无物的眼里,像水色的弦上漾起一圈时光的涟漪,漾得他浑身乌衣也似无风自动。
  有着这一抹惆怅,陪着自己,那自己这从垂花门走向正殿,从那从前的青春韶华走向黄老仙踪的这数百步路,也算不冤。
  不知怎么,王子婳此时此刻,倒是头一次觉出这个乌衣少年的好来。
& & & (略)
&可这时只听得“铮”一响。
  却似一片雁翎划过了千山寒影,一桨搅动了万里烟水,一根指甲划过了素弦锦瑟。
  然后才听得一个又慵懒又萧索的声音道:“你不可威逼她改变自己的主意。因为,那是她自己的主意。”他把“自己”两字说得很重,“你说你杀得了罗卷。那你先试试杀不杀得了我这个绝对杀不了罗卷的人,如何?”
  说着,抱瑟之人已鹄立而起,如朱雀桥边,乌衣巷里,日正斜时,有一个人倦倦地卧在斜阳下。
  只见他淡淡地笑着,头上乌巾上的两根飘带随着站起的身形徐徐飘动,一身乌衣荡起细软的波纹,像江南水乡里那被长篙搅动的烟水……
  ——正是谢衣。
  王子婳知道,他斗不过李泽底。
  她深明谢衣的功力,他确实算年轻一代、王谢子弟中少有的高手,虽说他从来都是一脸病容。可她知道他的病,为这个,他几乎永远无法修习到自己所渴慕的境地,也几乎注定无法撼动李泽底那厚如泥沼的修为。
  但谢衣峭然的身形还是一立而起。他随手拔出了一把竹剑。
  那剑真是竹制的,剑上带斑,韧且雅秀。
  他缓步而出,胜似闲庭信步。可是,他没看王子婳一眼,哪怕王子婳头一次这么长久地注目于他,还是没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他的眼中已淡如烟水。就算无数的六朝情韵、无数的家世翻覆、无量的钟情浅恨……隐于那团烟水底下,就让人只能揣测,全难洞见。
  李泽底忽喝了一声:“好!”
  谢衣右手曲肘,左手执柄。他用的是左手剑。可他的出手全不似在面对面决斗。那竹剑斜斜而出,他浑身乌衣飘动,行如烟水。
  而他的剑,是在这迷离烟水中的一柄“判然”。
  哪怕他一剑起处,身形如何的托烟寄水,可手中那一柄剑,却韧成南天之竹。
  ——谢衣的剑就名为“判然”。
  他行的是“两分剑法”。每当剑尖颤动,不多不少,恰只两分。
  而在他手下,那一剑既出,场中光景,即刻豁然两分。旁人平时只见得到他表面上的温和平静,直到此时,才见得他风骨。
  他不出手时,风轻云淡,可他既出手,无论面对何等繁难,他心中所持,已有定见。面前善恶,立时两判。无论多少缠缠绕绕,在他手底都早已两分判然。
  这即是谢衣的“判然”一剑。
  谢衣名噪江南,自非虚致。面对如此一剑,李泽底也不敢托大,他双拳击出,行的是“九地黄流”之术。李泽底平生修为,横绝一时,潜纳深藏时,如无底之沼,若遭人攻击,必默无响应,令敌人全如沉陷。
  他平生不爱带兵器,出手只以拳掌。可他那一手“九地黄流”之术,一施展开来,一拳一掌,直如九地黄流乱注。相传他曾于龙门击浪,波涛千里下泻,一拳即可遏中流之舟。
  王子婳盯着他两人的对决,双眉紧锁,目光愀然。她不知谢衣抵不抵得住李泽底,可还是心存侥幸,余光不由朝邓远公望去。邓远公与谢衣为忘年交,又是江湖耆旧,一双老眼,可谓辛辣。她眼见邓远公的神色,一开始也有希冀,可接着,却只见侥幸之念。然后,他突然闭上了眼。
  他双眼一合,王子婳就已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
  她犹有不甘,侧目望向古上人。却见古上人眼都不眨地望着场中二人的龙争虎斗。这样的硬仗,可不是寻常得见。他的眼角扫到了王子婳眼中的探寻,知道她的急切,可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子婳情怀欲裂,她不是男人,不关心那场仗是如何打的,她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这时她目无所寄,一垂眼,却看到了谢衣留下的那张锦瑟。
  那张锦瑟为谢衣所携来,想来是为了要在自己入道成为女冠时为自己抚上一曲,以为相送。
  王子婳向那张锦瑟靠近,走近了,不由俯下身,拾起它。然后,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抱瑟于膝。
  她忽然抬首,也许,这已是谢衣的最后一战。她要看着他。她和他都知道,在李泽底手下,这样的一战,必遭不幸。谢衣与她皆是出身名门,一双阅世之眼,在那百年阀阅的门第之下,久已锻炼得听头知尾,料定得一切行为的后果。
  可是,他还是不计后果。他要的只是这一战。
  因为,这将是他毕生中,唯一不计后果的一战。
  因为在他看来,这也是,他与她共同的一战。
  所以,她一定要看。
  她一抬眼,在李泽底九地黄流般的漫天拳掌下,似头一次见到了谢衣那江南子弟的风流雅致。
  她忍不住手里随兴轻轻地一抚弦。那五十根弦在她指上怆然一响,那声音勾连在弦间,久久不散。
  王子婳知道,谢衣平生所仰慕者,无过于嵇康而已。这时一望之下,只觉得谢衣的剑意,分明出自嵇子的《述怀》。
  嵇康曾有《四言赠秀才入军诗十八章》,那想来是谢衣的挚爱,因为他曾手抄过好几个版本送与自己。
  谢衣还知她喜读天下拳剑之谱,曾手录《两分剑谱》送给自己,那里面,夹杂题写的就是嵇康这《赠秀才入军诗十八章》,所以王子婳一见之下,即能明了谢衣手中的剑意之所在。
  人生寿促。天地长久。
  百年之期,孰云其寿?
  思欲登仙,以济不朽。
  揽辔踟蹰,仰顾我友。
  王子婳脑中忽浮现起这几行字。原来,平日静静无言的谢衣也并非全无自己的表达方式。他情知这一战的凶险,竟在剑意里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那一段,分明在说起对自己入道一事的观感“思欲登仙,以济不朽。缆辔踟蹰,仰顾我友。”
  王子婳看着谢衣剑下之意,口中不由喃喃道:
  所亲安在?舍我远迈。
  弃此荪芷,袭彼萧艾。
  虽曰幽深,岂无颠沛?
  言念君子,不遐有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想起此生与谢衣的交游,还有谢衣那一向不欲对人轻言的身世。当真“虽曰幽深,岂无颠沛?”
  王子婳眼望谢衣剑意,一时不由情怀激动,脑中回忆起那份剑谱中的题字,随手挥弦,看到局势激烈处,口中已不由朗吟起来:
  鸳鸯于飞,肃肃其羽。
  朝游高原,夕宿兰渚。
  邕邕和鸣,顾眄俦侣。
  俛仰慷慨,优游容与。
  ……这分明已是谢衣对自己的临别赠言。原来,他依旧还在祝福着自己与罗卷。
  可当此危局,罗卷何在?
  王子婳忍不住突然想起罗卷。因为这时,李泽底的拳势已霸道至极!
  眼见他一拳击出,黄流九派湍飞之下,万落千村狐兔奔散,眼见得谢衣一时半刻内必败。而在李泽底手下,败即是死。
《剑器》 第十一章 夜合欢
&而他身边那人,一袭乌衣,肤色白皙,身材虽嫌瘦弱,可让人一望之下,尽有江东子弟、裙展风流的神采。
&他二人随口言笑,施施然而至。
  他们这一老一少二人,如闲庭信步,言笑间毫不作态,却一如古寺沉钟,一如烟雨青蓑,竟衬得对面五姓中来人无论如何冠盖轩冕,一时竟显得有些做作俗气了。
  ——洞达脱略,亦庄亦谐,书卷气中夹杂的锐意自省,落拓里掺杂的激越飞扬,那种名士风流的气度,本最为所谓士林旧族所尊崇。五姓子弟,无论长幼,无不想将此风味摹效的。可一见到这二人走来,对面五姓子弟,猛地愣住,未尝不有爽然自失之感。
&再加一个平日虽少言少动,但关窍处却也尽能锦心绣口的谢衣,二人虽只平常说话,其隽永悠扬处,已远胜却对门那有意的冠盖自许、拿腔作态。
  其后,古上人接踵而至,他不多话,只是立在门边,微微含笑。
  三人直如松间君子,偶然相逢,闾巷闲话,却澹澹然全无烟火气,直有曦皇上人之气度。
《王孙》 章十 丑怪盟
&他急向场间望去,却见场间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乌衣,身材清瘦。世上着黑的人尽多,却再没一人能把一身乌衣穿得如此落落寡合,矫矫不群,同时还又如此雍容。&
&那人身影间尽显寥落。耿直与陈淇眼见方玉宇已然无幸,猛地得救,心下大喜,同向那人望去。却见那人一身乌衣,一髻黑发,通体上下,只一把玉簪露出一星白色。&
&众人望着他,只觉黑是黑,白是白,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这世上再纷扰纠缠的事,也即此判然两分了。
&方玉宇心下激动,忍不住高唤了声:“师叔!”&
&却听那人缓声道:“小孩子家家,料敌不明,上当吃苦,却也活该。以后记得要多动动脑子。”&
&方玉宇忍不住低下头来,满心惭愧,却还不解他师叔话中之意。&
&只见那人独立场中,衣袖飘飘,虽再没出声,但其雅量高致,人人有感。
& & & (略)
《王孙》 章十五 判然诀
&一张简简单单的纸柬,就放在那张木案上。柬上的字体行草间杂,仿佛光看字,也看得出一个乌衣子弟经行停伫间的体态步伐。&
  可无论再如何潇洒,掩盖不尽的是字后面的钟鼎之气。谢衣该算出自于钟鸣鼎食的旧家了。
& & & (略)
&谢衣脸上的笑颇为温煦。他没说话,只是笑就代表招呼了,却先冲碧妪要了一盏“五石散”,要完后,才冲李浅墨笑道:“这东西,如今除了这里,别处只怕再怎么也买不到了。”&
  李浅墨情知,所谓“五石散”,还是魏晋之时留下来的遗风。谢衣出身江左名门,耽爱于此,也算其来有自。&
  那日千秋岗上,他与谢衣匆匆一晤,未得多作交谈,一直引以为撼。这时相见,忍不住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夜千秋岗之事,不由问道:“谢大哥,那夜,后来,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谢衣淡淡一笑:“也没什么,草莽相逢,不过出剑而己。我侥幸逼走了他们。五义中人与柳叶军中你的旧识耿见也俱都还算安好,他们还托我代为致意。”&
  他口气平淡,李浅墨却是见过那夜地狱变一门险恶的架势,本来巴望知道些详情,却明白谢衣脾气,也不好细问的。&
  却见一时间,碧妪的“五石散”已端了上来。&
  谢衣品了一口,面露一笑,闭目细索了下滋味,才睁眼笑道:“这次重入长安,最大的收获,无过于能重尝碧妪的五石散。”说着,他望向李浅墨,“我这几天连日到此。那晚,千秋岗上,最后还是受了点小伤,非这东西发散发散不可,否则后果堪虞。我常想,也算运气好,这场架,正好打在长安。否则若打在别处,只好以药代之,苦怕不都苦死。”&
  他这样一个人。居然怕苦!&
  李浅墨也是此时才知谢衣原来受了伤。&
  眼见他言辞虽淡,想来那夜千秋岗上的一战,必然也极为惊心动魄。否则,以谢衣之能,怎会要连日来服五石散发散?否则还“后果堪虞”?&
  谢衣却似对负伤之事略不在意,一笑之下,再就不提。只听他道:“他们有一套合围之阵,却颇为巧妙。”&
  谢衣说着,以指醮茶,在案上画与李浅墨看,其间,还随手挥动,摹拟了下当日地狱变的招路,摹仿完后,又笑道:“
事后,我想了两日,当时,如要这么这么着,只怕就会好些。”&
  他以指代剑,随意挥刺了两下。&
  李浅墨紧锁眉头看着,想了好一会儿,一拍手,方才领悟。只听谢衣笑道:“他日,你若碰上他们,却要略加小心了。”&
  李浅墨方知谢衣是在有意点拨自己,本待致谢,却又不知怎么谢,谢衣却已岔过话题,笑问道:“那日,异色门中,看来你的遭遇也险。”说着,莞尔一笑,“不知被人逼亲的滋味怎么样?”&
  李浅墨脸色一红,却听谢衣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为这个,我才不肯去。拣了个轻巧的千秋岗的事来做。那时我还没料到能碰着你,要没碰着,我只能带着玉宇去异色门了。”&
&他见李浅墨面露讶色,又解释道:“想来你还不知,方玉宇却是我同宗门下的一个师侄。”
& & & (略)
&却见谢衣这时从袖里一掏,却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出来,微笑道:“这一本书,却是我那手粗浅的‘两分剑法’与其间心诀‘判然诀’的秘本。我本想将之传给玉宇,可估计他一个人怎么看也看不懂。我这人又最怕麻烦,实在懒得一招一式地去教他,怕教得焦躁起来,会打人也说不定。”&
  他把那本小册子向前一推,递与李浅墨,笑道:“所以,想来想去,这个苦活儿,还是拜托于你。这两手剑法心诀虽不足观,但求你帮他看看,也不用教他全部……以他资质,估量也学不全的……得空指点指点他,却也算帮了我这个做师叔的大忙了。”说着,他居然一拱手,郑重谢道,“谢某这里盛情心感了。”&
  李浅墨这时再无推托余地,却听谢衣笑道:“据说——听陈淇兄说,前几日,你不只见过虬髯客,还会过承乾与李泰两&
个王子?”&
  李浅墨一时点点头。&
  只听谢衣喟然叹道:“一入长安池水深,世间何处不风云?这两个王子,只怕你从此避都避不过的。世事纷然,何为两&
分,如何判然,最终要靠你的取舍了。”&
  说着,他也不言别,立起身来,冲李浅墨洒然一笑,径自下楼去了。留下李浅墨独坐楼头,望着桌上那本谢衣毕生功力&
所在的秘笈。&
  及至此时,李浅墨才回味过来他的用意——谢大哥,眼见自己搅入长安之局,恐怕自己力不胜任,分明想将“两分剑法”与“判然诀”传与自己。但他,既不愿显得示惠于人,又因为自己幼时跟随肩胛,想来不愿掠人之美,才假口什么师侄方玉宇,要自己指点于他,才把这本书托他看看的。&
  一念及此,李浅墨想到谢衣行事,当真是来去无迹,一生心血,所结一书,竟随手赠与不过见了数面的自己,斯人风范,果然堪敬。自己无功受禄,却是怎么当得?&
&这么想着,一时不由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王孙》 章三十五 权柄赌
“至于你,既现在那酒筵中,记得,内事不决问枇杷,外事不决问谢衣就好了。”&
&李浅墨闻言望向窗内的谢衣,只见他正与邓远公同座。他是既在席中,又似在冷眼观席的。李浅墨还是头一次听罗卷提起谢衣,这时,他忽见谢衣淡淡地向王子婳望了一眼,那目光,如秋水,如寒星,如春日迟迟、炊烟袅袅……烈火猛柴的焚烧已是过去的事了,如同……在一整夜雨你空独眠的日子,山窗的风起飕飕了,暮春时我如此的空相……候望。(BG没前途啊……_(:з」∠)_)
《王孙》 章四十一 刑天盟
&肩上忽伸过来一只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李浅墨一回头,却看到了谢衣。&
&只听谢衣淡然笑道:“我正在找你。”&
&说着,他望向李浅墨适才望过的宫城,微笑道:“很堂皇是吧?”&
&“也很荒唐。”&
&李浅墨低声地说。&
&谢衣诧异地看了李浅墨一眼,望着宫城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钦佩你住在里面的那个叔叔的。”&
&李浅墨不由一怔,这不像那个出身于江南王谢之族的乌衣子弟说的话。&
&却听谢衣道:“自从晋末八王之乱以来,五胡乱华,汉人自秦汉以来的盛世就此终结。永嘉帝南渡之后,汉人更是元气已失。其后历经梁陈,我本以为,汉人的气数也就要终结于此了。没想到……却是你家那些血统不纯的长辈重开了汉族这一脉的生气。”&
&他笑了笑:“别怪我说你们李姓皇族都是杂种。想想你祖辈的名字,李初古拔,那确实不是汉人的名字,怎么听怎么脱不了鲜卑的干系。但血统算什么,我在意的,是那点儿……文明。那才是千百年来,一代代生民胼手胝足,好容易积累下来的一点爝火。”说着,他笑望向宫城,“如不是这样掺杂的血统,料来也无这等海纳百川的魄力。百王孙之宴你也算参加过了,不过,你真的以为,他们尊你叔父为天可汗,就都已甘心臣服于他?”&
&李浅墨猛地想起前几日在玄武门城楼,有人要刺杀李世民之事,不由摇了摇头。&
&却听谢衣道:“不错,那夜玄武门之事,就是他们干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就在这个长安,却有一个隐秘的结盟,盟中都是天下高手,个个都是真正的一流好手,他们联合为‘刑天盟’,欲加天子以刑。那日玄武门城楼刺杀之事,就是他们的杰作。其盟中好手,据说出身颇杂,有柔然、月氏、吐蕃、薛延陀乃至高丽的顶尖高手,他们虽各不相服,但都以扰乱李唐天下为共同目的。五胡时代的盛事在他们记忆里终究犹未磨灭。”&
&然后,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就在昨晚,他们杀了许灞。”&
&虽说谢衣的口气那么淡定,李浅墨心中却似炸响了一个雷。&
&杀了许灞——那个天子身边三大护卫顶尖高手之一?&
&怎么可能,就是在昨晚,自己还见过了许灞。&
&只听谢衣淡淡道:“是在许灞回家的路上。现场我去看了,向许灞出手的,最少有四个人。四个人的功力,较之于我,只怕都只高不低。何况,那算计极为精密,无论是四人出手的次序,还是地点。死在这样的陷阱中,许灞也可谓不冤了。”&
&“今早,有人发现了许灞的尸首——这么说其实不确切,因为,他的头已不见了。”&
&许灞的头居然会为人割走!&
&李浅墨心中猛然气血一涌:铁血长安,没错,这个长安城,果然是铁血的。&
&只听谢衣淡淡道:“所以,我找你是想要你帮一个忙。”&
&他垂下了眼。&
&“说起来,许灞其实还算是我的一个朋友。虽然多年不见,相见也无余言,但当年镇江之畔,金山之上,我们一起喝过酒,还论过剑。那还是在我年少轻狂的年纪。‘赠秀才从军行’那套剑法就是在那场酒中悟出来的。虽仅只樽酒相逢,却让我此生难忘。”&
&说着,他忽望向李浅墨的眼,眼中笑笑地道:“怎么,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陪我去抢回许灞的头?”&
&“若要他们要以许灞的人头做酒杯,那这杯酒,除了我,还没谁配饮!”&
&“若我死了,你把我的头带回来。也免他泉下长叹,枉与我相交一场。”&
&长安城外萧何寨。&
&——萧何寨上,一所破殿。&
&——破殿之内,一个人头。&
&那人头豹眼环睁,须眉如戟,可以想见其生时之威武雄壮,可这时,却这样地被置于一个破烂的案头。&
&李浅墨没看到这人头时,还难以相信谢衣的话。&
&许灞死了?&
&——他怎么会死,在长安人看来,自秦王登基,如覃千河、袁天罡、许灞者辈,都已一步登天,都已如不朽的传说。&
&可他真的死了。&
&李浅墨不由偷眼去看谢衣。&
&谢衣的眼神总是淡然的,可淡然中,却掩藏着那么多无人能解的深情。&
&他看着许灞人头的神情很专注,像是都没有看到那殿中其他的人,像在多年之后,重又回想起了当日金山之上夜饮狂歌时的情景。在这种时空的交迭中,以一种他独有的深情,望向一个故人的头颅。&
&他们这时隐身树梢,只听他低声道:“灞兄,黄泉滋味,果真如那一夜我们痛饮通宵时所做的猜测?那日所言不错,果然是你先死!你生平未负然诺,死后,如果有灵,也该依约回来对我随便做一个什么暗示,告诉我——生而为雄,死而有灵,这样的事,果然有吗?”&
&想来是那夜他与许灞订交时两人说过的话。&
&李浅墨在旁边听得怦然心动。原来,谢衣与许灞之间竟有如此生死之约,当年他们也曾话及生死,约好要验证一下是否当真“生而为雄,死而有灵”,如一人先死,如若有灵,那无论如何要回来知会下另一个。&
&这么想着,李浅墨一时不由悠然神往。&
&他和索尖却从不曾说起这些。较诸当年的大野龙蛇,日日刀尖上趟过的日子里,他们直接地对生死的叩问,自己与索尖儿这样的少年,是否较诸他们,终究与自己的生命还是隔了一层?&
&可案头上许灞之头仍然只是豹眼环睁,须眉如戟。&
&只听谢衣一笑道:“若果有灵,魂兮归来。若我不死,那、今夜、三更……”&
&李浅墨不能不注意殿中其他的人。&
&那殿,本是汉代残存的萧何祠。长安曾是西汉国都,萧何有功于汉,在长安之侧,专有个地名叫萧何寨也就理所当然。&
&但如今,这座萧何祠早已残破。&
&破殿的正中,正生着一大蓬火,那火周围砌着齐整的火砖,宛如神台一般,那似乎是火祆教的习俗。否则,无论是谁,也不会在这大夏天里生火。&
&火边,却有个年老的巫祝。此时,他正直直地看着那蓬火焰,口中喃喃有词着。&
&除了他之外,殿中,还有那巫祝手下的十余名弟子。而在殿外,李浅墨望向残墙废垒间;以他的眼力,自看得出,埋伏着的,怕也有不下七八个。&
&谢衣忽然开口道:“贵霜!”&
&他言辞简短,是对李浅墨解释。&
&李浅墨立时明白,这殿中之巫祝,原来身属贵霜。&
&贵霜是碎叶城以西数百里外吐火罗人在数百年前建的一代王朝,当年也曾煊赫一时,其后却为大月氏所灭。&
&原来他们不只卷入那日百王孙之宴中对魏王的刺杀,与刑天盟居然也有关联。长安城中,果然潜流暗涌。&
&这些年来,虽说朝廷管制得紧,但仍不时有李世民遇刺的消息传出。比如,不上一年前,翠华宫中,李世民就曾受到已臣服的突厥王子一脉的刺杀。&
&这个所谓“天可汗”,果然不是好当的。&
&今日这殿中的巫祝,就是吐火罗人,也是贵霜组织的人。&
&刑天盟刺杀许灞事毕,竟将这人头,交给了贵霜组织的吐火罗巫师。&
&李浅墨知道谢衣很少会开口求谁。他要自己帮他,那自己自然要倾力以助。&
&想了想,李浅墨轻声道:“等我先出手,造造声势。待我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大哥你再出手抢头。”&
&谢衣一点头。&
&李浅墨于是轻身弹起,一转眼间,已经不见。&
&那破殿之中,那个年老的巫祝正面对着那堆火上架着的一只巨大铁镬。&
&那铁镬中正乌泱泱地煮着一大镬的药水,那药水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凑在一起熬的,只见那火苗伸着舌头不停地舔着那只铁镬,可镬中的药水,似乎再怎么煮也不会沸似的。&
&至于那巫祝老人,坐在火堆边,却穿了一件皮袄。那皮袄上绽着洞,露出里面说不清什么颜色的绒毛来。可他似乎还觉得冷,冻得浑身紧缩,缩得一身骨头直似要往下面塌陷下去。&
&猛地听到那老者咕噜了几声。&
&火堆边他那十几个弟子,忽然伏下身来,以脸贴地,鼓着腮帮子,撮起唇来猛吹,直吹得那火苗舔在铁镬之上时,火焰都变成了蓝色。&
&却听那巫祝老者猛然念了几句巫语,一转身,从身后那破烂的案上就拿起了许灞的人头,口中念念有词,浑身颤抖,立身在那火焰之前,一松手,那人头就落入铁镬之中。&
&那人头才入镬中,殿内殿外,立时就飘起了一股古怪的异味。却见那人头似不甘入镬,在乌泱乌泱的药水里,往上涌了几涌。&
&恰在这时,只听得殿外传来好几声短促的低鸣。&
&——那是李浅墨,他已经出手。&
&一出手,他分明就用上了他羽门极为霸道的错筋手,否则制倒敌人之余,敌手不会发出如此痛苦的呜呜声。&
&他有意要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好给谢衣出手之机。&
&果然,那废殿中的贵霜门人猛然一惊,相互间打量了下,就有五六个人,分不同方向,悄悄掠出那废殿,去查探情形。&
&就在他们分神之际,谢衣猛然长身而起,扑向殿内。&
&他身着乌衣,手执竹剑,凭空飞渡,一划而至。殿中众贵霜子弟惊觉时,顺手抄起火堆中燃着的木柴,齐齐向他攻至。&
&可谢衣一剑判然,立时敌手两分,围攻的十余人,竟被他竹剑生生劈出一条去路。&
&他身形一跃,已落至那铁镬之前。&
&他也没料到,当年隋末之乱,许灞未身丧于乱世,却会丧身于煌煌大唐已建立之后。&
&却见他立身于铁镬之畔,以手抚镬,不顾那铁镬上面滚烫的温度,仰首大笑道:“老灞啊老灞,当年,李唐即立,秦王登基,你还常说由此只怕负了你马革裹尸、命丧沙场之志。我还曾笑对你道:‘伴君如伴虎,你怎知自己日后没有身陷鼎镬之虞?’你当时还笑道:‘以秦王之明,以我们君臣之义,当不至此。’&
&“……可如今,一语成谶,时也、命也、运也,果然都是料不到的!”&
&李浅墨于殿外抬头一望,他还从没见谢衣如此激动过。&
&分明是谢衣也自知自己此时心情震荡,所以才任性地以手去抚那铁镬,不惜烫伤手掌,也要借那热度,熨平自己的焦思,镇定自己的心情。&
&却见那年老巫祝已回过神来,望着谢衣用生硬的汉语道:“你却是何人?”
&“江南、谢衣。”&
&“又为何而至?”&
&“见我故友……”谢衣望着那乌沉沉的铁镬道,“以我们汉人规矩,送他一程。”&
&说着,他一卷袖,竟卷起那铁镬,就势抱入怀中。&
&他这么爱洁的人,这时也不顾其脏,更不顾其烫,直是揽之入怀,口里定定道:“身为灞兄故人,我自要带其归去,岂可令他遗骨落入异族之手?”&
&那老年巫祝忽露齿一笑:“你带不走的。”&
&他这一露齿,哪怕李浅墨远在殿外,也看得到,他的牙齿上,碧茸茸的,如生青苔,竟是极恶心的绿色。&
&却见火边那些这个老巫师的弟子,一个一个,都口里念念有词的,倒退向后,把整个废殿都封了起来。&
&然后,那老巫祝继续露着他恶心的牙,从豁口的嘴唇里笑道:“你道我不是袭击许灞的人就是好欺的?刑天盟那几个人,得手之后,既把人头交到我手里,我就不会允许外人带走。”&
&说着,他望着谢衣的颈子,歪头向他手下弟子问道:“江南谢衣,很有名吗?”&
&他弟子的汉话却顺溜得多,应声道:“‘乌衣巷中判然剑,金粉东南别有情’,这谢衣是很有名的。”&
&那老巫祝就更认真地盯着谢衣的颈子,喜不自胜地喃喃道:“那好,又一个了!”&
&谢衣淡然笑道:“又一个什么?”&
&“又一个大好人头!”&
&谢衣不由纵声大笑,引着颈,伸指划向自己颈间的颈纹:“好!莫卧儿老头儿,若你得手,就从这里切好了。”&
&那老巫祝喃喃道:“我发愿要集齐李唐天下九个名人的头颅,你算第二个了。放心,割下头颅后,不只有助于我的九颅大法,却也可以让你这颗头颅就此永生。”&
&殿外埋伏的那些贵霜弟子眼见得老巫祝就要出手,一时不由大为兴奋,都放弃寻找隐于暗处的李浅墨,退入殿中来,似是都极想见识见识他们的巫师莫卧儿的功夫。&
&李浅墨要与谢衣掠阵,耸身而起,显露身形,也走入殿中。&
&莫卧儿望着他,哼声道:“你又是谁?”&
&李浅墨笑应道:“第三个。”&
&莫卧儿斜睇了他一眼,哼声道:“看你年纪轻轻,恐还无资格列入我九颅大法那九颗人头。”&
&“那谁有资格?”&
&“覃千河,袁天罡,李淳风,罗卷,药师……外带,还加上那个东海虬。”&
&李浅墨放声一笑:“你数来数去,连上许灞,也才只七个。原来你老了,糊涂得都不会数数儿!”&
&那老巫祝一皱眉。&
&李浅墨本来以为他还会说什么,却见他猛地闭了嘴,再不开口。可殿中,却响起了奇怪的语声。&
&李浅墨分辨了下,只觉得那声音仿佛咒语,难道,是腹语术?他知道异族的巫师、萨满之类常借腹语术迷惑愚民,好让他们以为自己真有神通。
&眼见得那老巫祝当着自己居然如此装神弄鬼,李浅墨一时只觉得好笑。&
&可接着,他却见到谢衣的脸色变了。&
&谢衣的脸色在变,只见他左半边脸上,一时须眉皆碧,似乎挂上了霜,而右半边脸上,却猛然干黄,如遭火烤。&
&李浅墨不由大吃一惊,这老巫祝,用的却是什么邪门功夫?&
&他未及细想,已觉得身上一寒,似乎满殿秋霜。&
&而殿中的那团火焰,最外面一层,全是白晃晃的光晕,仿佛那火烧出了霜。这感觉极为奇特。李浅墨忍不住着急,几乎&
&忍不住要喊出来:“谢大哥,出手啊!”&
&谢衣的判然剑果就倏然而出。&
&他一柄竹剑,一划,就已直划至那老巫师莫卧儿胸前。&
&这一剑,判然两分,依旧是他独家的心法。哪怕那老巫师在巫术施为之下,已经通体皆绿,绿得浑浊得像一摊软泥。可这判然一剑之下,似乎犹可剔骨抽筋,剔得那老巫师骨是骨,筋是筋。&
&那老巫师身子这时竟似软的,活似一坨绿色的泥,可以随意捏塑。&
&这等古怪的身法,李浅墨简直闻所未闻。一时也不知他怎样扭动的,就避开了谢衣那一剑,只听他终于重又开口嘎嘎笑道:“果然有点本事!”&
&他说话时,腹中腹语声犹不断绝,只听得两种声音一齐从他身上发出,李浅墨一时觉得浑身发麻,接着,却不由想到:该与这老巫师决斗的,不是谢衣,而是幻少师!&
&如若他们两个这等诡异功夫在身的人物相遇,其间争斗,正不知该当如何好看!&
&谢衣的判然剑岂是轻易可以躲得?&
&他一击不中,就那一划之势,斜斜上挑。&
&那老巫祝身形当真奇软如泥,让李浅墨感觉,就算谢衣挑中了他,那他那泥一样的身子,出了一道裂痕后,是否会立即粘合复原?&
&而如果谢衣果然挑中了他,不知是谢衣的判然诀令那老巫祝从此判然两分,还是那老巫祝泥一样的身子,就此胶住了谢衣的竹剑,令其混沌莫辨,就此颓然?&
&那老巫师的身子一转。&
&他移动之间,全不似任何门派的身法,只觉得他的身子像一摊稀稀的泥,在地上流动。&
谢衣一声轻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他的剑势也如五弦齐挥,却丝丝不乱,每一道弦,都缠缚向那个老巫祝莫卧儿。&
&只见那老巫祝口里吐出一条生着绿苔的舌头,咋舌道:“果然厉害!”&
&然后,最让李浅墨吃惊的是:他身子如软泥一样的,贴地而流,一流,居然流入了那堆火焰中!&
&连谢衣也为他的奇术一惊。&
&如此大火,他就不怕烧焦了自己?&
&可那老巫祝动作如常,隐身烈焰之中。只见那蓬火焰陡然大盛。绿色的火苗猛然一爆,直接拂上了谢衣的脸。&
&谢衣左眉已焦,判然剑激起一道疾风,逼得扑身的火苗向两边闪去,手中竹剑依旧直追那个老巫祝。&
&老巫祝双袖一卷,卷起了两道火舌。&
&此时,老巫祝身形到哪儿,哪儿就冒起火焰,果不愧贵霜一脉的吐火罗好手!那火焰竟成了他的武器,绿焰之间,不时地,抽冷子还冒出一条白气,那白气冰寒凛人,直如霜刃。这等冰火交袭之下,谢衣只觉得忽冷忽热,正是他平生未曾经历过的险斗。&
&却听得殿中四角,忽响起一片跺脚声。&
&那跺脚声应合着老巫祝的腹语,在废殿间混成一种奇怪的声浪。&
&然后,就见满殿贵霜子弟,人人踏脚,脚下已明明地各燃起了一团阴火。&
&他们个个手执霜刃,那刃上挂着冰冷的霜,直把这萧何废祠,熏得冰火九重,炎毒无算,变成一座传说中的地狱。&
&谢衣那一身乌衣竟似可以避火。&
&眼见他遭到围攻,李浅墨方要出手相援,只觉得背后风声一激,他伸手回身一捞,竟捞到了一支大羽箭。&
&这大羽箭他却认得——正是那日玄武门城楼,曾射向楼头,与许灞对决的大羽箭!&
&可直至今日,李浅墨亲自接之在手,才感到那羽箭来势之疾之重。可叹的是,当日曾与射出这大羽箭之人一在城头一在城底对决的许灞,却已命归泉下。李浅墨喉中低吼了一声:“薛矮马!”&
&——他当然记得那日城楼之上,曾被另一名刺客叫出的这引弓射箭客的名字。他抬眼望去。只见昏暗的殿外,那座已经废弃的祠堂牌坊之下,正立着一匹矮脚马。&
&而那矮马身边,正有个身子短小,却手臂奇长的人在冲自己弯弓射箭。&
&那薛矮马但凡出手,箭就不是一只,而是如一条长河般地直冲向敌人。李浅墨论起臂力,原就逊许灞许多。这时当然无法如许灞一般,全靠赤手相接。&
&伸手一拔,他已拔出了自己的吟者剑,倚仗身形,满殿跳跃,时避敌人锋镝之所向,时以手接箭,反射敌手,时而又以吟者剑,四两拨千斤,引歪那箭路,令其向贵霜子弟射去。&
&他虽未落下风,心下却不免忧急。因为,谢衣此时已陷入贵霜一门的重重围困中。自己若要援手,惜为薛矮马力阻,一时竟也插不上手。而那贵霜门下,分明是练好的阵势。这批贵霜子弟,不只手中兵刃锋利,出手毒辣,仗着一身秘术,结成阵法,端的令人难斗。&
&谢衣手中依旧抱着那个大铁镬。许灞的人头,此时还在那镬中。李浅墨平日见到谢衣,一向都是风雅清淡,可今日,却头一次见识了谢衣的虎威。只见谢衣一身乌衣,一柄竹剑身移衫动间,如行云流水,了无痕迹。但今日他的剑底,却大见烟火气,也大见怒气。&
&李浅墨虽自己也身陷与大羽箭的激斗之中,扫眼之间,还是不由为谢衣大为倾倒。&
&只见谢衣今日,才真显出了他一个男人的脾气。越中子弟,远在春秋时,脾气就以坚韧悍厉著名。谢衣久居江南,既染有江南的烟水气,却也同样沾染有古越剑客的不死不休的执意。&
&他自淡然,但他也自强悍。只见他一手抱着那大铁镬,不时用手在上面敲着。那铁镬简直被他敲成了一面战鼓,他借着那战鼓之声扰乱贵霜一门巫师与他子弟间以腹语术及跺脚声达成的响应,手中竹剑,直至此时,已斗得丝丝欲裂。那一手判然剑,在那鼓声激励下,何只判然,直是叛然。&
&李浅墨还是头一次见到谢衣斗到这般头发散乱。只见他乌袍之上,为火星所燎,烧出了大大小小的洞。而裾间袖角,却也同时结上了冷凝之霜。
&他的判然剑在冰与火之间击出,剑每一出,必判然两分。世事纷扰无限,但这些,干扰不了他江南谢衣。但有他在,对即对,错即错,他所行,他承担。&
&只听他拍着铁镬笑道:“许灞,黄泉路上,可否寂寞?如若寂寞,听我战鼓,肆汝破喉,何妨一歌!就唱唱你最拿手的那曲‘瓦罐难离井上破’即可!”&
&说笑间,他似与亡者同场对敌,身上已着了一招。那贵霜子弟手中兵刃甚奇,但为击中,不是呈为火所伤的焦痕,就是显现为冰所冻的冻痕。&
&可谢衣一支竹剑,却也击在一名贵霜子弟额上。&
&那名贵霜子弟眼见无幸,双目一闭。可竹剑刺额后,抽丝般一痛,却惊觉自己未死。然后,只觉得自己百会穴上,内气丝丝外泄。&
&那贵霜子弟连忙运功阻挡,欲止住这内气外泄之虞。可他居然阻拦不住,不由大惊,痛哼一声:“你不如杀了我!”&
&似这般练门被破,对于习武者来说,实在生不如死。&
&却听谢衣笑道:“杀你做何?道是我跟莫卧儿老头儿一样吗?他要头颅,我不要。既然你们贵霜邪术大爱人头,我偏偏让你们个个变成有头无脑之人,岂不比割人头颅,来得有趣!”&
&只听得那名贵霜子弟声音渐弱,牙齿打颤,似已挡不住那内气泄出之力,身子越来越软,眼看就要倒入自己脚下的火光中。&
&双方对阵,众寡悬殊,本来贵霜一门全占上风。可这时眼见得同伴功力被废之惨状,一众贵霜子弟惊恐之下,攻击之力,未免大打折扣。因为人人知道,就算拿得下谢衣,自己一方,必也伤损惨重。人人都不想成为那被迫付出的代价,所以人人也就都有了私心。&
&老巫祝莫卧儿眼见得子弟们各存私心,暗自退缩,不由大怒。&
&只见他腹语之声越来越是洪亮,那声音越响越大,直如怒声斥责。随着他腹语声的加大,只见殿中火焰,越燃越旺,不一时,那火焰已连通了所有贵霜子弟身上的火,满殿都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他这吐火罗之阵,分明已不只针对谢衣,而是把所有子弟都圈入其中。敌若不死,所有门下子弟怕不尽数伤残?&
&李浅墨一见之下,忍不住大惊。&
&这巫老儿,居然如此横暴!&
&他只见谢衣一身乌衫褴褛,乌衣破处露出的肌肤上面,或是焦痕,或是冻痕。可狼狈之间,居然更见其潇洒挺秀。手中竹剑,或拍或刺,或击或劈,辗转腾挪间,分明已使到怕是他自己平日也料不到的佳处!&
&李浅墨只觉得殿中火势,虽无那日与李泽底对战时的熊熊,但其间毒辣处,远胜于彼。一念之下,他但接着薛矮马射来的大羽箭,就借贵霜一门的毒火点燃,反掷出去。这一招,果然大为奏效。&
&一时间,只见薛矮马倚马弯己处,四周草木,已为那毒火点燃。那火光围住了薛矮马,令他一时都出不了那个圈子。&
&薛矮马果然对那毒火大有敬畏,情急之下,十数箭连珠而出,竟比适才射出的快了一倍,口里怒骂道:“莫卧儿,你是不是老得都吃不动饭了,一门围攻一个,还拿不下,反倒弄出这屁火来给我添乱!”&
&那十数支大羽箭齐来,李浅墨忽然收了吟者剑,将之藏在袖中。身形翩跹而起,至此,方见出他羽门身法施为到极致时的佳处。&
&只见他弹跃空中,或以指夹住,或以口叼住,或以长发卷住那纷射来的大羽箭,双足连蹬,发脚横甩,指间发力,竟将那连发而至的数十箭,几乎脚跟脚地,全部转射向火焰中,那些贵霜门下的子弟。&
&但见贵霜门下,人人遇袭。&
&他们一时无暇攻向谢衣,人人忙着对付那突然而至的薛矮马的大羽箭。&
&可那箭上,既挟有薛矮马的劲力,又附带上李浅墨的羽门真气,岂是寻常容易对付得了的?莫卧儿老头怒喝一声:“你还有脸说我!”&
&谢衣却压力陡轻,冲李浅墨喝了声:“好兄弟!”&
&说着,连人带剑,裹挟着一身破烂的乌衣,不顾烫伤,生生荡开了莫卧儿护身之火,一剑就点在莫卧儿腹下的气海处。&
&只听得殿中一声闷响。&
&似是那个隐于莫卧儿腹中发声的器官骤遇重击,陡然卡住。&
&谢衣分明对战之间,已窥准了莫卧儿的练门。那腹语声陡然止住,莫卧儿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周遭之火,再也控制不住,直向自己与四周子弟身上反噬而去。只听谢衣大笑道:“你不爱头颅吗?好好爱惜你此后与门下那些有头无脑的头吧!”&
&李浅墨忍不住喝了一声:“好!”&
&可一字之后,他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却是他为助谢衣,倾尽全力之下,不防薛矮马射来了一支极为阴毒的箭。&
&那箭贴地而飞,满殿烟熏火燎,难见其踪影。李浅墨发觉时,那箭忽斜刺而上,一下就贯穿了他的大腿。&
&李浅墨负痛之下,不由大怒。一怒之下,他竟仅仗着未受伤的左腿,贴地穿出。就在薛矮马震惊于贵霜一门,怕是满门遭火反噬,莫卧儿老巫师,恐怕更是被废了毕生功力时,一剑强渡,竟迎面劈断了薛矮马的强弓。&
&薛矮马一声怒吼,断了的弓直掷向李浅墨。自己却见机翻身上马,仗着他的好马,抽身即走。&
&一场生死之战,战到此时,终究平静了下来。&
&那些贵霜子弟,眼见不敌,此时早已扶着莫卧儿,悄悄地退走。场中,一时只剩下谢衣、李浅墨与铁镬中许灞的人头。&
&谢衣与李浅墨一在殿内一在殿外,望着到处的余火残烟,也终于平静下来。一战之后,两人都各有感慨,却一时说不出来。&
&良久,只听谢衣喃喃道:“确是好战,不是吗?”他回过头来,望向李浅墨。&
&痛战之后,两人一时相视无言。&
&忽然间,李浅墨指着谢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谢衣方一愣,低头自顾,才发现自己此时,简直衣衫破碎,狼狈不已,身上脸上,到处黑一块,红一块,想来与自己一向的形貌全不一样,怪不得李浅墨大笑。他不由朗声一笑,指着李浅墨腿上那支颤巍巍的大羽箭,也大笑起来。&
&他们彼此嘲笑。嘲笑过后,谢衣拍了拍犹抱在怀里的铁镬,朗声道:“老许老许,如许好战,以此送你,黄泉路上,当不至再说谢某有负于你吧!”&
&说完,他伸手一举,然后一摔,竟把那只大铁镬直摔到地上。&
&只听得铁镬破碎声中,药水四溅,铁镬中,却滚出一个头骨来。那头骨上,皮肉尽消,奇的是,为贵霜巫祝秘术炼后,那头骨,竟然缩得已只剩拳头大小。&
&谢衣低头一望,不由满面怆然。他弯下腰,去捡那头骨。却见那头骨下面的下腭骨已脱落下来。谢衣惨笑一声:“老许老许,可是见我们大笑,你也忍不住笑,把下巴都笑脱了下来?”&
&他捧起那头骨在面前端详,口里忽破喉学着许灞的声音粗声唱了起来:“瓦罐儿难离井上破……”&
&“将军难免阵上亡!”&
&“千古声名,百年担负;他人太平,自家寥落;干戈一死,死亦何憾?百战身裂,不负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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