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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草当作兰】-------------------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秋名风唱完,他原来不知道这首诗可以这样唱,不过他听过,在秋菊园听许乐儿唱过。
  可惜此时无琴,只有杯中酒。
  如果说上次许乐儿唱的很哀伤,那秋名风则唱的很凄惨,凄惨得差点让叶飘零泪下。因为此曲勾起了叶飘零的回忆,很不好的回忆;叶飘零已经认定许乐儿就是那船上女子,只差没有证实,也没有机会证实。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京城来的李公公就来接许乐儿进京了。
  虽然李公公不算是个男人,但是也应该懂得什么叫美女,什么叫绝世美女,当他看到杭州巡抚许鹤野之女许乐儿后,他也应该知道此行足矣,或许他也急着把许乐儿送到皇上身边去,他相信如此美色皇上一定会喜欢,说不定还能赏自己点东西。
  或许是巡抚许鹤野也急着打发李公公走,他急着想攀龙附凤;他更不会让李公公在此多多耽搁,这里本是个出美女的地方,说不准万一又给他逮上一两个,而抚许鹤大人肯定不愿意再让别的女人来和自己女而争宠。
  所以李公公在此只呆了两天就得回京了,当然也带着杭州巡抚许鹤野的美女女儿。
  “你唱的真是很烦人。如果李白听到你这样唱,他绝对会后悔当初写下这首诗。”
  叶飘零终于忍受不住了。
  秋名风道:“想不到堂堂的诗仙李白也有相思到肝肠寸断的时候。”
  叶飘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秋名风道:“她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叶飘零明知故问道:“谁?”
  秋名风道:“一个悲惨的女人。”
  叶飘零道:“伺候皇上吃穿不愁怎么会悲惨,哪象跟着咱们这样随波逐流四处飘零。”
  秋名风道:“你小子真行,居然让皇帝给你檫屁股。”
  叶飘零一楞,随即明白他是指自己夺了许乐儿的红丸却等皇帝“娶”他。
  秋名风道:“你确定许乐儿就是船上女子吗?”
  叶飘零摇了摇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秋名风道:“如果你还不去的话,这个结你将永远无法解开。”
  叶飘零道:“如果是怎么办?”
  秋名风指着外面道:“那有匹马,如果不是你就一个人骑回来,如果是就带她一起回来。”
  叶飘零有些犹豫不绝。
  秋名风道:“如果皇帝知道她不是处女那会怎……
  秋名风语音未落,叶飘零已不知去向。
-------------------【为木当作松】-------------------
  秋名风一个人独自饮酒,说不出的惆怅;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飘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秋名风笑了,他知道这飘零的落叶终于找到根了;叶落归根,或许这就是叶飘零的归宿。
  秋名风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有点皮笑肉不笑,因为叶飘零带回来的女人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他有些惊讶的合不拢嘴。
  因为叶飘零带回来的居然是唐小依。
  “放开我,你这个强盗。”唐小依小脸通红。
  秋名风眼泛泪光上去抱着唐小依靠,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此时他的泪水流了下来,一半因为高兴,一半是因为疼。
  唐小依狠狠地咬在他的左肩上,不过秋名风依然没有松手,依然紧紧抱着唐小依,仿佛怕失去。
  “你们这些坏人想干什么?”唐小依哭了。
  秋名风有些奇怪唐小依居然象是不认识自己。
  这时叶飘零道:“她好象也不认识我了。”
  难道唐小依失忆了?
  秋名风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唐小依哭着不语。
  秋名风道:“哪你是谁?”
  唐小依道:“我叫许清儿,杭州巡抚许鹤野是我爹,我求求你们放我回去,我爹一定会重赏你们的。”
  秋名风道:“不,你不是许清儿,你是我的妻子。”
  秋名风点了唐小依的“睡穴”,转头疑惑地看了下叶飘零。
  叶飘零道:“我本来是去救许乐儿的,谁知道救的是唐姑娘。”他去李公公回京的队伍中救许乐儿,发现轿中的居然是唐小依,许乐儿却不知去向。
  秋名风道:“此事有些蹊跷。”
  当初唐小依是被神秘人所劫,现在却出现在朝廷选江南秀女回京的队伍之中。
  叶飘零道:“难道当初劫持唐姑娘的是杭州巡抚许鹤野?”
  秋名风陷入了沉思中,他在慢慢将所有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
  “我明白了。”秋名风道。
  叶飘零道:“什么明白了?”
  秋名风道:“许鹤野想把女儿嫁进皇宫,想当皇亲国戚。”
  叶飘零道:“以许乐儿的容貌的确能得到皇帝的恩宠。”
  秋名风道:“可是你的出现使他不能再将许乐儿送入皇宫,那等于是欺君。”
  如果献给皇上的女人不是处女,肯定会被定罪“欺君”而满门超斩。
  叶飘零道:“所以他抓了唐小依代替许乐儿献给皇上,因为唐姑娘的容貌也不差。”
  秋名风道:“不错。”
-------------------【兰秋香风远】-------------------
  叶飘零道:“但是唐姑娘怎么会失忆呢?”
  秋名风道:“要让一个人失忆有很多办法。”
  叶飘零道:“什么办法。”
  秋名风道:“可以用药物,也可以重击后脑。”
  叶飘零道:“我看唐姑娘不太象后脑受过伤,也不象被施了药物。”
  秋名风道:“或者是被人用一种神秘的武功使之忘记以前的事。”
  叶飘零道:“有这种武功没?”他不太相信。
  秋名风道:“传说踏雪宗就有一种能给人洗脑的武功,好象叫做化雪大法。”
  叶飘零知道这肯定不是秋名风瞎编的。
  秋名风继续道:“踏雪宗比较神秘,连我也不太了解,他们宗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只是传说他们宗旨在培养年轻貌美的女子献给当朝高官或者地位尊崇的人,从而方便为他们做事。”
  叶飘零楞了,他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秋名风道:“你知道历史上为女人而打的仗有多少吗?为女人而亡国的有多少吗?甚至江湖上为女人而仇杀的有多少?”
  叶飘零再次楞了,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一个小小的女人居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一个女人肯定会影响到一个爱她的男人,那些怕老婆的男人肯定知道枕头风的厉害;而这个爱她的男人如果地位尊崇的话、或者掌握着千军万马,那这个女人操纵了这个男人就等于操纵了他的一切力量。大可倾国,小则倾城,这就是对那些绝色女子的形容。
  子时,一条黑影潜入了杭州巡抚许鹤野府邸;月黑而风高,风高却对夜行人相当不利,因为人借着风声往往能听的更远。
  不过此人轻功以相当有造诣,起落之间不带一丝声响;当他落到一个小花园的时候停了下来,此人正是叶飘零。
  叶飘零也是世家出生,他了解一般大户人家的结构布局,在哪花园后的房间一般都是小姐的闺房。
  “什么人?”只听一妇人之声喝道。
  叶飘零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人发现了,身子一闪先往那小姐闺房而去。不过他立即听到身后有衣诀吹动之声,来人甚快,比叶飘零更快。
  叶飘零只感觉后面那妇人一掌向自己背心拍出,而自己身形完全落入这一掌之下。他的确没想到此妇人轻功身法如此之快,快得打乱他的步骤;他本想到了那闺房门口再转身去挡,然后乘那一掌之势退入房中。而他错误地估计了对方的速度,还没到房门口对方的掌已经快印在自己的背心之上。
  这时他已经来不及转身去接这一掌,于是他扑了下去,往地上扑倒,这个姿势他以前当大侠的时候从来不会用,因为很难看,而英雄是不能倒地的,更不能趴在地上。
  那妇人没想到他会如此变招,化掌为抓向下抓去。
  而叶飘零在身体平平倒在地上的一瞬间,贴着地面滑向前方。
-------------------【松寒不改容】-------------------
  叶飘零向前滑去,脱离了那一抓之势,随即双掌在地上一撑便跃了起来,背贴上房门而面对那妇人。
  一望之下,叶飘零知道此妇人便是杭州巡抚许鹤野的夫人李采莲,因为这妇人的打扮显然是这里的女主人,穿的是上好的缎子,带的也是名贵的首饰。想不到这杭州巡抚的夫人武功居然如此高强。
  李采莲也微微一楞,她本以为来者应该是些小偷小摸之辈,却不料遇到了高手。叶飘零能避开她那一掌一抓,足见武功之高反应之快。
  “来者何人?”李采莲问道。
  江湖上能如此巧妙避开她两招的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叶飘零不答,身子向后靠去,将房门抵开后便往里面退去。
  李采莲想不到他竟然会往屋子里钻,这似是自寻死路,还是对方技高人胆大。
  叶飘零进了屋子,而李采莲挡在了门口。
  屋子里没人,许乐儿竟然不在此处,叶飘零觉得有些意外。
  “借光。”叶飘零压低声音道。
  李采莲觉得有些可笑,此人大摇大摆地进来,还想大摇大摆地出去,居然还要“借光”。
  身影一闪李采莲向叶飘零投去,*,投入叶飘零的怀抱。叶飘零却并没有去抱,而是退,急退。他知道此人抱不得,一抱不仅许鹤野要和自己拼命连李采莲也会要自己的命。
  他想起前些天和秋名风聊天,他们聊武学;他对秋名风的见解相当佩服,秋名风认为两个人比武分出高下很容易,但要分出生死却很难,因为生死之间存在很多变数。
  而这种变数取决于距离,因为当你要杀死对方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对方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在那么短的距离反噬。
  那些很会杀人的杀手,当他的剑刺入你要害足以致命的时候立即抽剑而退;只有愚蠢的杀手才会用剑穿透对方的身体,那样对方一拳挥出绝对够的上你的胸膛。
  再厉害的招数,只要你隔的远,等于就是看他表演,毫无威胁。但只要挨的近,只需轻轻一捅,也会将你心口捅上一个大洞。
  就象是一把断刀架住你的脖子,对方无论怎么切下去你都无法躲避;而对方如果是拿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站在数里之外,无论他剑再怎么锋利招式再怎么绝妙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而现在李采莲招招都如*,欲贴进叶飘零,叶飘零明白只要被对方贴入进来后,对方的招数将会让自己无法躲避。
  如果你怀里抱着一个人,这个人向你心口刺出一刀,你如何躲?
  叶飘零退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他有些后悔,后悔进屋来;在屋子里空间比较狭小,正合李采莲心意。他更后悔没有带剑,带剑难免会碰到一些东西,而象剑这样的金属无论碰上瓦片还是柱子都会发出声响。
  李采莲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握到手中,叶飘零没有意外,的确只有匕首才配的上这种武功。如果是长兵绝对无法在很短的距离挥洒自如,只有匕首。
-------------------【松兰相因依】-------------------
  叶飘零这才发现对方的厉害,李采莲的武功招数是求险,险中求胜,一寸短一寸险。
  不过当她贴进身后她就不险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安全的就是爱人的怀抱,当她投入进怀抱以后她就会安全,而危险的则是你。
  无论你手上握着再快的刀再亮的剑,你的怀抱里中是安全的,因为你不会用刀剑刺自己的胸膛。
  李采莲脸上闪出一丝冷笑,她已经很久不曾出过手,但出手就必定要对方的命,她不希望看到自己武学特点的人活着,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武学的秘密。
  如果对方拿的是刀和剑的话,叶飘零可以去夺,但是这是一把匕首,翻转自如,叶飘零不敢保证自己抓过去是会抓住刀身而不是刀锋。
  后背已经贴在了墙上,他再也不能退半分。
  李采莲依然投了过来,叶飘零已经无法再拒绝她了,于是李采莲投入了叶飘零的怀抱。
  一瞬间两人都静止了,叶飘零双手抱着李采莲,而李采莲是背挨着叶飘零,右手匕首从左手腋下插入。
  叶飘零在李采莲进入怀抱的一刹那用了一招太极云手将她的身体带动旋了半圈后让她后背贴向自己而不是正面入怀。
  这一招起了关乎生死的作用。
  如果李采莲是正面入怀,她的匕首则会先插入自己心口。而李采莲身体被带动后是后背先贴上叶飘零的胸前,然后李采莲才用右手匕首向左掖下刺去,她的左腋后面就是叶飘零的心口。
  但是她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腋下但却没刺入叶飘零的心口,因为她头顶的百汇穴上被一根刺顶着,她知道匕首刺入叶飘零的胸口后这一根刺将会穿入自己的头顶,那时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那根刺其实是一根簪子,李采莲头顶上带的金发簪,而这根簪子却被叶飘零用嘴咬着,锋利的簪尖正对准李采莲的百汇穴。
  就在李采莲后背贴上叶飘零的胸前之时,叶飘零咬下了她的簪子。
  两个人停了,忽然的停了。
  叶飘零试着打破僵局,用手摸去,他是去摸她的穴道,终于他点住了李采莲。虽然李采莲也有反抗,不过叶飘零此时是两只手都空着,而李采莲一只手却要拿着匕首,结果可想而知。
  “告辞,请勿与许大人讲。”叶飘零微微一笑。
  李采莲一脸无奈,不过对方没有要她的命她也觉得比较幸运。
  叶飘零没找到许乐儿心里有些莫明的难受,他不知道何时才会找到她,找到答案。
-------------------【萧艾徒丰茸】-------------------
  秋名风在院子里陪着唐小依,唐小依不能动,因为秋名风点了她的穴道。
  她气嘟嘟的的样子非常的迷人,而秋名风正是在慢慢欣赏,而且是一边喝酒一边欣赏。
  秋名风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唐小依道:“你是强盗。”
  秋名风道:“错,我是你相公。”
  秋名风又问道:“知道你是谁吗?”
  唐小依道:“我是许清儿,我爹是杭州巡抚许鹤野。”
  秋名风道:“又错,你叫唐小依是我老婆。”
  唐小依道:“你是坏蛋。”
  秋名风道:“还是错了,我不是坏蛋,是大坏蛋。”
  说完在唐小依的嘴唇上深深一吻。唐小依顿时呆了,她面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忧。化雪大法不仅让她失去了记忆甚至淡化了她的喜怒哀愁。
  从前的唐小依是个淑女,而现在的唐小依仿佛是个天真的少女。
  秋名风将唐小依抱起,抱入自己的怀里,心中却不能平静。或许唐小依的失忆对两人来说是一件好事,秋名风希望她永远也不会记起自己曾经害死过她的父亲。
  秋名风仿佛自言自语道:“小依,我会爱你,我会给你最大的幸福。”然后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唐小依仍然双目失神,不知道是沉醉,还是真的忘记。
  这时传来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缠mian”。
  是叶飘零回来了。
  秋名风现在暂住的大院是刚刚买来的,由于主人家的儿子在京当了官,于是把父母接了过去,而秋名风就将此买下,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还不能回淮南,只能在江南暂住,这里就成了他和叶飘零的居处。
  秋名风微笑看着叶飘零,脸上没有一丝脸红;相反叶飘零的脸上却有些发热,叶飘零暗叹自己定力不如秋名风。
  “怎么样?”秋名风问道。
  叶飘零叹了气将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秋名风听完哈哈大笑道:“你做的事怎么老叫人出乎意料呢,没找到许乐儿,却抱着她娘亲热干什么。”
  这时唐小依一脸怒容盯着秋名风,但秋名风却好象毫无所觉。
  秋名风正色道:“许乐儿是不在许府还是不在房间?”
  叶飘零答道:“不在房间,但我也感觉不在许府。”
  秋名风沉思了一下:“哪她应该去哪了?”
  叶飘零道:“照理来说这样晚了,她应该在房间休息才对,她娘有武功而她却没有,所以她的身子应该很弱,不应该到处乱跑才是。”
  秋名风道:“最近许府有什么人出入吗?”
  叶飘零道:“这两天倒留意。”因为这两天当他得知皇宫的李公公来接许乐儿进京后也没去许府外守侯。
  秋名风喊了一声:“王先生。”
  一条人影出现在院子里,正是王老板。
  “最近杭州有什么大人物来过吗?”
  “有,秦将军,听说骠骑将军楚越客死后他将被封骠骑将军。”王老板回答道。
  “他人呢?”秋名风问道。
  “听闻他已在江南筹调八十万两军饷北上了。”王老板回答。
  “什么时候走的。”秋名风再问。
  “昨天他从杭州巡抚许鹤野府邸出来后就走了。”王老板答道。
  秋名风和叶飘零对望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这杭州巡抚许鹤野应该把许乐儿送给了秦将军秦自来。
  “快准备匹快马。”秋名风对王老板道。
  不过叶飘零已不见踪影。
  “你们去追我姐姐做什么?”唐小依说话了。
  “因为你姐姐是他的老婆。”秋名风回答。
  唐小依听的有些糊涂了。
-------------------【鸡与鸡并食】-------------------
  盘龙坡,十里亭;正有一队人马在此休憩。
  十几辆马车仿佛很沉重,车轮压过很深的印子,上面放着不少箱子,箱子上封着封条。
  这队人马正是秦将军秦自来的队伍,这次他来江南不仅仅是调查骠骑将军楚越客之死,更是为了踌调八十万两军饷北上边关。
  秦自来暗叹世道人走茶凉,骠骑将军楚越客的死虽然震动朝野,但是在这么久没找到凶手后竟慢慢淡了下来,大家好象已经将骠骑将军楚越客渐渐忘却。
  所以朝廷命秦自来去做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在江南踌调八十万两军饷押送边关。秦自来知道边关的将士已经很久没拿到军饷了,士气也渐渐低落,本来楚越客楚将军在的时候还震慑得住那些士兵,而现在如果不尽快将军饷送去,则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兵变。
  而秦自来想到自己将不久后顶上楚越客的位置成为骠骑大将军他就兴奋,他在军中奋斗了不少年杀了不杀敌人,也立了不少战功,却一直活在楚越客的阴影之下,只要楚越客不死,秦自来知道这一生都将是楚越客身边的一个卒子。当他听到楚越客死的消息后虽然有一点点悲伤,但是他却非常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
  秦自来对自己的兵法很有自信,他甚至有些鄙视楚越客用兵,因为楚越客只为了杀人,他喜欢杀人;而自己则想赢得战争。一场交锋会因为楚越客的勇猛而获得胜利,但是楚越客永远无法获得整个战役的胜利,因为楚越客的眼光永远放在局部的交锋上。
  秦自来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带兵的话,这仗肯定不是这样打,他想过将敌军主力诱到一处然后击之,一战得保边关数十年太平。而这是楚越客做不到的,他每场战斗都想赢不想输,他的功劳多在杀人之上,而非战功。
  秦自来另外还有一件兴奋的事,那就是此次江南之行他得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难道这次真的是上天对自己眷顾,不仅仅官运亨通,而且还赐于自己一个貌似天仙的女子。他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处女,因为在她小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次意外而被奸人所乘,所以他不怪她,那不是她的错。无论是谁得到这样一个女人他都不会介意她的从前。
  他来到一辆马车前停下,车里传来女子的啼哭之声,秦自来柔声地嘘寒问暖,吩咐下人一路上要照顾好这辆马车里的女子。他并没有登上这辆马车,因为他并不猴急,这女子迟早是自己的人,自己何必急于一时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以后这女子不是心甘情愿地伺候自己岂非相当无趣。
  马蹄声传来,这盘龙坡,十里亭正是北上的必经之路,有人过往是件很平常的事。
  一人一骑,渐渐由远而近;秦自来发现来人并不平常,以他观人之术,此人定不是无名之辈。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队伍,都不会用那样的眼神来打量,除非来人的目的就是这个队伍。
  来者正是叶飘零,他已经听到秦自来面前的马车中有女子的哭声。而以他的耳力他绝对能分辨出是许乐儿的声音,哪怕只听过一次许乐儿唱曲。
  叶飘零纵身从马背上落到秦将军的旁边。
  “什么人?”秦自来喝道。
  “一个罪人。”叶飘零答道,说完便欲去掀起马车的帘子。
  这时秦自来的人马围了上来,这些都是他的亲兵,将叶飘零团团围住。
  秦自来抽出宝剑向叶飘零砍去,威武有力。但是他遇到的是江湖高手,再怎么有力对叶飘零也似无力。叶飘零转身,衣带飘起,就将秦自来的宝剑荡了开去。
  车帘被掀起,叶飘零看到了里面的许乐儿,许乐儿也看到了叶飘零,她好象认识叶飘零,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身子轻轻颤抖而圈曲,往车内的角落移动。
  叶飘零一下子不知道改说什么是好,他楞住了。
  “上次我给你的银票是不是不够?你怎么没拿走?”叶飘零只好按照秋名风教的话来说。
  “你这个恶魔,你一定不得好死。”许乐儿彻底崩溃了,眼泪直流,抓起车内的东西向叶飘零砸了过去。
  叶飘零一脸歉意,暗道“没错,就是你了。”
  他一掌将车蓬震的四散,跃上马车将许乐儿抓了起来,接着一纵身,抱着许乐儿高高飞起,落在他刚来时骑的马背上,一勒马掉转方向急驰而去。
  秦自来喝道:“不要追了。”阻止了手下去追,因为他明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鸾与鸾同枝】-------------------
  “姐姐。”唐小依望着被叶飘零劫持而来的许乐儿。
  “她不是你姐姐。”秋名风更正道。
  此时许乐儿竟然有些痴痴呆呆。她不愿意嫁给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愿意落在侮辱自己的男人手中。叶飘零的再次出现再次深深伤害了她,对方不仅侮辱了她的身体,还侮辱了她的名节,因为叶飘零刚那句话暗指自己是妓女。
  “好了,一切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秋名风接着将整件事对两个女子说了一遍。
  不过许乐儿还是痴痴的,而唐小依更是傻傻的。
  秋名风和叶飘零两人无奈地望着对方。
  “从今天起,你是我老婆,她是他老婆。”秋名风笑道。
  相比秋名风的麻烦比叶飘零要简单的多。
  叶飘零确实比较麻烦,他不知道如何跟许乐儿解释。只能一直说“对不起”。
  叶飘零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他被通缉了,无论是谁,抢了皇上的女人,夺了皇上的银子,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叶飘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忘记了蒙面。如果当时蒙面的话就少了这些麻烦了。
  在李公公那里他抢了唐小依,在秦将军那里抢了许乐儿,他都没有蒙面。
  当皇帝看到两边画来的劫匪样子后勃然大怒,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敢抢自己的东西。抢皇上的东西的人就是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江南大大小小的街道上贴上了告示,通缉窃国大盗一名,罪名一是劫持江南秀女,罪名二是抢了八十万朝廷军饷,罪名三是通敌卖国,罪名四是*掳掠,罪名五是目无王法,罪名六是藐视朝廷,罪名七是祸国殃民。
  认识叶飘零的人都知道是通缉的是他,因为画的实在太象了。
  秋名风拿着一份告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而叶飘零却在笑,苦笑。
  秋名风道:“你怎么不蒙面。”
  叶飘零无奈地耸了耸肩,意思是做大侠做惯了,没想过藏头露尾。
  秋名风道:“你能看出什么吗?”
  叶飘零道:“看不出来。”
  秋名风道:“七大罪状,前面两条劫持秀女和抢劫军饷,这应该是你犯下的罪,后面的是以此类推。”
  当然劫持秀女联系上*掳掠,而抢劫军饷当然就是目无王法、藐视朝廷;而抢劫军饷后引发士兵哗变当然就算通敌卖国、祸国殃民。
  叶飘零道:“我没抢过军饷,八十万两银子,又不是银票,我那有时间带走。”
  秋名风道:“我相信你,但是朝廷不相信,至少抢劫秀女也够你受的了。”
  叶飘零道:“我劫持的秀女好象成了你老婆。”叶飘零仿佛想把秋名风拖下水。
  秋名风道:“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我的,这些事一个人背怎么都比两个人抗好。”说完笑着拍拍叶飘零的肩膀。
  叶飘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再怎么卑鄙也没你够卑鄙,和你在一起吃亏的肯定是我。”
  秋名风笑道:“你知道象我这样一个没武功的人是背不起那些罪状的。”
  叶飘零道:“哪我该怎么办?”
  秋名风道:“逃。”
-------------------【拣珠去沙砾】-------------------
  叶飘零不得不逃,无论是谁犯了这些罪状也只能逃,这些罪足够抄家灭门。
  所以叶飘零先往家里逃,他必须先回家告之父亲叶降霜。相信用不了两天通缉令上就会多出他的名字,虽然这时候通缉令上只有画象,但是在重赏之下,难免会有认识自己的人向官府报告“画上的人就是淮南大侠叶飘零”。叶飘零很出名,也有很多人识得他,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出名并不是件好事。
  院子里的秋名风陪着两个绝色女子,日子仿佛无比的滋润。唐小依也渐渐不太排斥他了,这让他非常高兴,他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陪唐小依聊天。
  而许乐儿就在一旁看他们聊天,天下虽大,她却发现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她不愿再回到家中,因为她知道如果回去的话,父亲许鹤野一定会再想办法将自己嫁出去。
  许乐儿终于说话了问秋名风道:“他是好人吗?”。
  秋名风一楞,仿佛许乐儿说话使他惊讶。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男人,如果是他的妻子一定会因为有这样的相公感到骄傲。”秋名风想了想正色地说道。
  许乐儿没有说话,依稀有点发呆。虽然叶飘零破了她的身子,她却不是那么恨他;因为她的命运本来就是那么不幸,她不想去伺候皇上,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而叶飘零那晚在船上得到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入宫,她甚至觉得那是救了她;可是后来许鹤野又逼迫她再嫁,她已经对自己的一生再次绝望,而叶飘零再次救了她,难道叶飘零正是自己命中的男人。
  秋名风道:“他虽然犯过错,但他从来都肯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虽然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他,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如果你失去他,你这一生将永远无法获得幸福。”
  许乐儿被秋名风的话震撼了,难道自己真正的幸福就是这个侮辱过自己的男人?他不象是在说谎,自己是不是应该慢慢试着接受他,毕竟是他曾经得到自己的身体。
  叶飘零并不是将她抛弃,因为她明白无论是谁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很难逃。或许他不带着自己逃跑是不希望自己跟着他奔波。
  秋名风道:“希望你能解开心中的结,这样你会活的快乐,而你的快乐会让我们大家都快乐。”
  许乐儿微微点点头,现在除了随遇而安的确无法再奢求什么。
  这时候王老板来了。
  “秦将军秦自来押运的八十万两军饷的确被人所劫,秦自来也身受重伤,现已回到杭州养伤,押运的亲兵也无一生还,听说秦自来的伤本该致命,劫匪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而秦自来的心脏恰恰长的比平常偏了一些,所以侥幸没死。”
  秋名风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事情好象变得很复杂了。
-------------------【但有珠相随】-------------------
  军饷被劫一事震动朝野,朝中大臣内阁首辅徐过云上书恳请皇上肃清江南。
  皇帝也为之愤怒,本来无所谓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自己打打杀杀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劫自己的女人,抢自己的银子。看来江南的治安的确需要整顿整顿了,不压压那些什么所谓江湖豪杰的威风,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天威。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无论你家事再怎么显赫,天子一道旨意也得叫你全家死光光,永无翻身之日。
  这次朝廷派出四人负责此事,一是捉拿叶飘零,二是敲山震虎让那些江湖中人安分一点。
  第一个是淮南总捕头袁秋毫,因为淮南和杭州很近,而且叶飘零是淮南人。
  第二个是京城总捕头黄长恨,据说他的武功不在袁秋毫之下,只因为京城的治安非常好,所以没有他用武之力。
  第三个是二十万禁军教头彭沧海,听闻此人刀法如神无人可敌,而这次他也带了两千禁卫军精英一同南下。
  第四个是一个和尚,护龙禅院的古大师,护龙禅院址在京城,里面都是些得道高僧,护龙禅院历来的任务就是护龙,护龙就是保护天子。
  这四个人一到,叶飘零无论如何都似乎死定了。
  叶飘零看着自己的父亲叶降霜,依稀觉得父亲有一些老了。
  “孩儿让父亲担心了。”叶飘零向叶降霜跪倒。
  叶降霜看着儿子,眼中充满慈祥,他发现儿子变了,变的更加成熟。
  “起来吧。”叶降霜没有问叶飘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做正确的事。
  叶飘零道:“孩儿这次回来是向父亲告别的。”因为他即将开始逃亡。
  叶降霜道:“放心去吧,他们不敢把老夫怎样。”
  他了解父亲的武功,正如他父亲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叶飘零出了叶家,他知道父亲此时正目送着自己,但他没有回头,他不忍看到父亲为自己担心落泪。
  那熟悉的街道,那熟悉的目光,叶飘零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那是些不疑惑的眼神,疑惑为何堂堂淮南大侠会被朝廷通缉。他们都熟悉叶飘零,尊敬叶飘零,就象他们尊敬叶降霜叶老爷。
  叶飘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站着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叶飘零抬头道:“原来是袁总捕头。”
  来人正是袁秋毫,袁秋毫和叶降霜是老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放叶飘零一马。
  袁秋毫道:“我是来查案,不是来抓人的。”
  叶飘零了解这个人,他是一个宁可放过也不愿冤枉错的人。
  叶飘零道:“秀女的确为我所劫。而军饷一事并非我所为。”
  在袁秋毫面前,叶飘零不愿说谎。当一个正直的人遇上另外一个正直的人,他们说话会很简单会很明了。
  袁秋毫“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而去。
  他没抓叶飘零并不是徇私,因为他知道了答案,答案就是叶飘零虽然劫持了秀女却没抢军饷,而他认为此案的重点是在军饷,而不是一个秀女。抢走一个秀女对国家来说毫无影响,而军饷的失窃才事关重大。而叶飘零劫持秀女肯定有他的原因,袁秋毫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他相信叶降霜,也相信叶降霜的儿子。
  袁秋毫人已远去,只留下一句话“事情总要解决,否则叶老儿日夜难安。”
-------------------【远客投名贤】-------------------
  盘龙坡之所以叫盘龙坡,因为道路盘山而上,站在十里亭望去,道路就象盘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蛇,不过蛇字不好听,人们就换成了龙字。
  十里亭靠着山崖,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城里。这是个山顶处开阔的地方,而下山便出了杭州境界。
  秋名风却无心欣赏风景,他是来看看的,看看前两天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有些血迹比较大,说明当时流的血比较多,血早已渗入地下。
  他旁边不远居然站着雷啸和杨晚亭。
  杨晚亭加入了英雄堂,而雷啸虽然没入英雄堂却每天缠着秋名风,秋名风到哪里雷啸就到哪里。
  秋名风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雷啸道:“我爹临死的时候叫我跟着你。”
  秋名风问雷啸:“跟着我找我报仇?”
  雷啸道:“我爹希望我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秋名风笑道:“你应该看的出我已经没有任何武功。”
  雷啸道:“所以我更要保护你,不让你死。”
  秋名风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你不让我死?”
  雷啸道:“我爹死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我要留在你身边,如果你也做错了事,我会亲手杀了你,而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秋名风微笑了,他没想到雷啸居然是这样奇怪的人。或许雷仇死的时候他觉得秋名风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他才会叫儿子跟着秋名风。
  有些人虽然是你的敌人,但是他却比你的朋友更了解你,更相信你,更尊敬你。
  杨晚亭道:“能抢下这些军饷的绝非一人所为。”
  雷啸道:“不错,一个人是搬不动那么多银子的。”
  秋名风没有插嘴,只是微笑着听他们对话。
  杨晚亭道:“而车还在这里,银子却不见了,难道那些人不用车来运送?”
  雷啸道:“可能是他们自己有车,这次抢军饷应该是早有预谋,所以准备应该很充足。”
  杨晚亭道:“但是却没有车轮印子,无论什么车运送这些银子都应该留下痕迹。”
  雷啸道:“的确有些奇怪,八十万两银子居然会飞。”
  杨晚亭道:“可能是他们来的人众多,一人带一点,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雷啸道:“你真是愚蠢,象这样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么会人多。”
  杨晚亭道:“你才愚蠢,人少的话怎么带着银子跑且不留下痕迹。”
  这两人本是杀父仇人,不过上一代的恩怨他们好象已经抛开了,因为他们争吵都不带半点恶意。
  秋名风这时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愚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雷啸和杨晚亭同时问道:“你看出什么?”
  秋名风微笑道:“我看出这银子真的会飞。”
  雷啸和杨晚亭两人夸张的互视了一眼又转头望向秋名风。
  “银子会飞?”
  “不错。”
  “飞去哪了?”
  秋名风对着山崖下一指。
  两人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秋名风道:“其实抢这军饷一个人就够了,当然肯定是一个高手。”因为不是高手的话是可能在一瞬间杀了那么多人的。
  雷啸和杨晚亭有些不相信。
-------------------【真堪写怀抱】-------------------
  秋名风咳嗽了下,慢慢道:“首先那人将运送的官兵杀光,不过秦将军命大,逃过一劫;然后将装银子的箱子抱起,从这里丢下山去。”说完向山崖边一指。
  雷啸和杨晚亭忽然明白了,就算自己的身手,也能轻轻地将箱子抱起来丢下山去。怪不得四处找不到运送银子的痕迹。
  两人也来到山崖处向下望去。
  秋名风接着道:“或者也有人在下面接应,或者此人丢完箱子后便下去将银子运走。”
  雷啸道:“所以按你所说在下面应该找的到运送银子的痕迹。”
  秋名风笑道:“不错。”
  杨晚亭道:“我下去看看。”不过说完后好象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他下去后只剩雷啸陪在不会武功的秋名风身边,他隐约还是有些不放心。
  雷啸识趣地道:“还是我下去看看吧。”
  而杨晚亭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他还不能完全相信雷啸这个人。
  秋名风微笑的拍了拍杨晚亭,示意不要担心。
  秋名风道:“你先下去,我下山后绕过来。”
  他不是不相信雷啸,而是不愿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事关叶飘零的生死,他不能马虎。
  雷啸点了点头,他明白秋名风的意思。
  三个人看总比一个人看得更加仔细。
  山下有一条河流,杨晚亭陪着秋名风顺着小河到了十里亭正下方的山崖下,此时雷啸还在继续找寻着什么。
  雷啸见他们来到后便道:“这里的确有高空落物砸到地面的痕迹,有很多木屑和碎片,应该是装银子的箱子摔碎后的。”
  地面上有很多砸出来的坑,秋名风知道自己估计得不错。
  秋名风问道:“你看出那贼怎么将此地的银子运走的么?”
  雷啸道:“应该是用船运走的。”他指着小河。
  秋名风来到河边看看,旁边依稀有船篙撑过的洞。
  杨晚亭道:“如果是用船运走的话,那就很难找到痕迹了。”
  秋名风皱皱眉道:“不错。”
  雷啸道:“虽然船在水上不会留下痕迹,但是银子在船上却会留下痕迹。”
  杨晚亭道:“但是此人在搬完银子后肯定会将船沉掉。”
  三人忽然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古道上正有一人骑马飞奔,正是去临安的方向。
  这人带着斗笠,脑袋也低垂着,就算在马下也看不到他的面目。
  正是叶飘零,他急着往杭州赶,因为他发现忽略了些重要的事情。在得知被通缉后他先想到回家,却忘记了去盘龙坡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自己怎么会背上抢劫军饷的罪名。他现在急着赶回去查查。
  忽然他发现前面不远有三个官差,在道路旁边摆了张桌子正在喝茶。
  叶飘零有些奇怪,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官差喝茶,这条路他走过几次,都没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对方是在这里堵着抓自己?
  叶飘零没有停,更是打马加快速度准备冲过去。不过一会儿他就后悔了,这三个不是普通的官差,其中一个竟然是京城总捕头神眼铁鹰黄长恨。
  黄长恨闪身拦到路中间,叶飘零的马似乎被黄长恨的气势所撼,居然收住了马蹄。
  另外两个官差乘机将叶飘零包围,三个人成铁三角将叶飘零围住。
-------------------【若惜方寸心】-------------------
  神眼铁鹰黄长恨道:“摘下你的斗笠。”
  叶飘零道:“不愧是名捕。”缓缓将斗笠摘下微微一笑。
  黄长恨在这里守侯并非是偶然,而是料定叶飘零将从此路过。这是凭他多年的经验而准确判断出来的。
  现在就算叶飘零跑掉,他也露了行藏。而神眼铁鹰黄长恨将会让他无所遁行。
  黄长恨道:“叶公子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叶飘零依然笑着道:“走我会走,但是不是跟你们。”
  黄长恨道:“我知道袁秋毫一定不会留住叶公子,因为他有他的原则,而我却不得不得罪,因为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拿人。”
  叶飘零:“废话少说吧动手就是。”
  黄长恨的武器就是他的手,他的爪,鹰爪。
  而另外两人是他的徒弟封平和郎静,深得他真传,两人素来联手办案,焦不离孟。江湖人称风平浪静。
  黄长恨之所以带上他们就是知道自己一个人想要留住叶飘零这样的高手很难,而三个人的话他很有把握能拿下对方。
  三个人练的都是大力鹰爪功,只要被他们抓到,就算是一根铁棍也会弯曲变形。
  六只爪抓向叶飘零,封死他所有去路。他们知道对方将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但是叶飘零一瞬间找到了躲避的地方。
  叶飘零转身双手去接风平浪静四抓,一瞬间他已分清强弱,黄长恨强,风平浪静微弱。
  而当黄长恨身形扑向自己之时,他顿时退了过去。
  黄长恨和叶飘零的身形的方向是相对的,而和风平浪静两人是同向的,所以叶飘零的身体第一个接触的是黄长恨。
  对于相互碰撞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比如隔着十丈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向另外一个跑去,另外一个站那里不动,他们碰在一起的速度会比两个人相互跑到一起的速度长两倍。
  黄长恨微微一楞,他没想到叶飘零会向自己退来,也没料到如此之快就碰在一起。
  叶飘零倒入他的怀里,而风平浪静的四爪则抓向黄长恨和叶飘零。
  一瞬间叶飘零身子一蹲,那四爪变成了抓向黄长恨胸口,黄长恨不得不挡。叶飘零乘机从黄长恨跨下钻过闪身便到了五丈开外。
  这招是叶飘零在李采莲那儿学的。
  不过他也受了些内伤,因为在接触黄长恨那一刹那,他运劲硬接了黄长恨在肩上的一抓。虽然震开了那一抓,使的没抓牢自己,自己也因此受了些内伤。看来黄长恨的造诣的确非凡。要不是那招出人意料,他的确很难逃脱。
  “承让。”叶飘零微微抱拳,随即施展轻功离去。
  剩下黄长恨和风平浪静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叶飘零临阵变招如此巧妙。
  “哎,真的是老了。”黄长恨长叹口气。他仿佛有些自责,叶飘零毕竟是从自己身下突破而去的。
  “此人不象坏人。”封平道。
  “皇命难违啊。”郎静道。
  风平浪静很不情愿相信象叶飘零这样百年难遇的奇才是坏人。能躲开他们三人联手合击之人江湖上不多。如此年轻的却只有一个。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虽然没抓住叶飘零,至少知道他的行踪,这一过临安便是杭州。
  三人缓缓向杭州而去,他们不急,也不愿急,如果急着追上了叶飘零他们反而会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再抓?难道再让他逃脱一次?此时三人心中很矛盾。
  希望前面两人能解决他们心里的矛盾。
-------------------【待谁可倾倒】-------------------
  秋名风很开心,因为许乐儿这几天开心多了,也主动聊天了。许乐儿还告诉唐小依她不是她姐姐。
  不过唐小依却显得很不开心,她失去了从前的回忆,现在连近期所记得的事情居然也被说是是假的。
  唐小依找不到自己,她迷失在回忆中,而回忆又是骗局。
  秋名风暗暗担心,他怕唐小依这样会傻掉。
  “许鹤野不是你父亲?”秋名风听着许乐儿讲述。
  “我只是他们收养的孤女。”许乐儿道。
  不错有那个亲生父母会对女儿如此残忍。
  秋名风只感觉这个踏雪宗比魔门其他宗邪恶的多。
  “他们养大我不过是把我当成工具,让我去迷惑男人做他们要做的事。”许乐儿哭道。
  “别伤心了,否则叶飘零看到你这样一定会骂我的。”秋名风安慰道。
  许乐儿这些天听秋名风讲了不少叶漂亮的事。不过当然全是些美化了的事情,让许乐儿感觉叶飘零是个英雄,是个犯了错的英雄。
  而许乐儿对叶飘零的确有些改观,甚至有些为叶飘零担心,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这些天雷啸和杨晚亭去查船的线索,依然没有进展。仿佛那船凭空消失了。但是他们明白船并不会消失,只不过是沉在某一个位置。
  不过他们顺着河道居然发现从这条河居然能到达杭州各个水道。这样的话难度更大了,也就是说从这条河运送出东西,可以运到杭州任何一个码头或者岸边。
  听闻朝中内阁首辅徐过云徐大人也将动身前往江南,借查军饷一事肃清江南武林。
  朝廷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武林,而不是给自己添乱的武林。特别是影响到军国大事更是让他们忍无可忍。
  谁不听话,谁就将被剿灭。这就是朝廷的力量,他们要让那些所谓江湖豪杰明白谁是胳膊谁是大腿。
  而叶飘零就是鸡,他们要杀鸡给猴看。
  所以叶飘零死定了,就算他能洗脱抢劫军饷的罪名,但劫持秀女一事却的确是他所为。
  何况朝廷认定他既抢了秀女也抢了银子。
  叶飘零正在逃,他现在已成了全国通缉的罪人,不过在他脸上却看不出有一丝悔过的样子。
  他的确从未后悔,对做过的事情他从不后悔。并不是后悔于事无补,而是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或许有,那就是在船上遇到了许乐儿,做了些不是大侠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也不后悔,因为此刻他想到她的时候,依稀有种甜蜜的感觉,幸福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不再奢望能给她幸福,因为自己已经成了逃犯,为把许乐儿救出火坑成了逃犯,也把唐小依救魔掌成了逃犯。他觉得就算成了逃犯也是值得的。他想到了秋名风,这家伙肯定会感激自己,自己救出了他的唐小依。
  如果自己死了,秋名风一定会照顾好许乐儿。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再去想秋名风如何照顾许乐儿的话他会疯狂。一个男人照顾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娶她,而秋名风并不算个坏男人,至少应该配的上许乐儿。
  秋名风会不会故意害死自己好享齐人之福?
  叶飘零心乱了,一路上胡思乱想竟然牵动了内伤,吐了口鲜血。
-------------------【虞卿弃赵相】-------------------
  叶飘零不敢再想,也不敢去想。因为前面仿佛有一座山挡住了去路。
  刀山,上刀山下油锅的刀山。
  刀山并不是刀堆成的山,而是拿刀的人气势象一座山。
  刀握在一个人手中,彭沧海,京城二十万禁军教头彭沧海。
  只有彭沧海一个人,他带着南下的两千精英并没有在他身边。
  但叶飘零面对着他就象面对着千军,千军万马的千军。
  彭沧海认得叶飘零,他看过无数次的画像,对眼前的面孔也是非常的熟悉。
  彭沧海握着刀,这把刀没有刀鞘,锋芒毕露,就象他的人,他的杀气。
  叶飘零没有拔剑,现在去拔剑已经太晚,当自己去拔剑之时,就会出现破绽,而拔出宝剑的那一瞬间对方足够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前面黄长恨只是想拿住叶飘零,而彭沧海却是想杀了叶飘零。他的任务就是抓叶飘零,不管抓回去的是死是活。
  为了这个人,自己赶了数千里路,彭沧海只希望这个人能让他觉得值得。
  叶飘零道:“你不该一个人来。”
  彭沧海一楞道:“我为何不能一个人来。”
  叶飘零道:“因为你是二十万禁卫军的教头,也是统帅。”
  彭沧海还是没听明白。
  叶飘零道:“作为一个统帅,你不应该抛弃你的士兵。”
  彭沧海为之分心,这一瞬间他去想一个优秀的统帅在这种时候是该带着士兵还是一个人。
  叶飘零闪身从他身边掠过。
  彭沧海随之挥出一刀,但是这一刀轻轻被叶飘零拨了开去,用他的剑鞘。彭沧海这一刀没做到意发而刀至,因为他分了心去想统帅的事儿去了。挥刀只是他的本能,所以这一刀对叶飘零来说是轻描淡写。
  “承让了。”叶飘零人影消失在彭沧海的视线中。
  此时彭沧海的刀忽然嗡嗡作响,不知是否在抗议彭沧海没让它喝到叶飘零的鲜血。
  彭沧海皱了皱眉,忽然哈哈大笑。忽然挥出一刀,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刀光瞬间一闪而没。然后转身便走,走向叶飘零的去向。
  那一刀是挥向路边的一棵大树,但树上却无刀痕,但是后来路过这的人却发现这棵树渐渐在枯萎,最后死掉。
  彭沧海刀道得以突破,他五年来没有如此高兴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直在刀道上没有进展,那是因为自己的心里还有虚名的牵挂,这次叶飘零的事了却后他会向皇上辞行,从此以后那什么二十万禁军教头的头衔将不再属于自己,而自己则将属于刀道。
  “施主请留步。”叶飘零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和尚,五十来岁的和尚;一身有些邋遢,正是护龙禅院的古大师,不过古大师好象从京城里来的路上没洗过澡,换过衣服。
  叶飘零道:“大师是来抓我的吗?”
  古大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叶飘零道:“我已在岸上如何回头?”
  古大师道:“那请施主先入苦海而再回首。”
  叶飘零道:“苦海在哪?”
  古大师指着叶飘零的去向不答。
  叶飘零道:“告辞。”
  古大师微笑着向他离去的身影挥手。
  古大师并不是放过叶飘零,因为他阅人无数,在看到叶飘零的瞬间他就看出了叶飘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飘零能躲过袁秋毫、黄长恨和彭沧海并不是他的运气,而是因为他的人格。
  袁秋毫放过叶飘零是因为了解叶飘零的为人;黄长恨和风平浪静放过叶飘零是因为相信他不是个坏人,而彭沧海放过叶飘零是因为相信他是个好人。
  作贼的人在正义面前都会心虚,而心虚的人武功上面就会流露,心虚的人不会巧妙的避开黄长恨三人联手一击,心虚的人在彭沧海失神的那一刹那绝对不会象叶飘零那样潇洒而去却没乘机偷袭。在彭沧海刀道升华那一刹那是他最薄弱的时候,以叶飘零的身手足以送他归西,但是叶飘零没有那样做。
  而古大师更看出来叶飘零是个什么样的人,敢于担当的人。
  所以古大师才会放叶飘零进入“苦海”去找寻答案。就算古大师不需要叶飘零有所交代而叶飘零也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只有让叶飘零入得“苦海”才会找到是谁抢了军饷。
-------------------【便与魏齐行】-------------------
  秋名风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叶飘零。
  “真没想到你会如此轻松地来到这里同我饮酒。”
  叶飘零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
  他忽然发现许乐儿在偷偷看自己。在看到自己那一刹那,许乐儿仿佛松了口气。于是叶飘零对着许乐儿轻轻一笑,而许乐儿的小脸一下红了。
  他看到唐小依依然还是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
  叶飘零忽然觉得自己比秋名风更幸福。也比秋名风更接近幸福。
  秋名风道:“那三个人不如传说中那么可怕嘛。”秋名风当然料到袁秋豪不会难为叶飘零,而传闻京城来的那三个怪物居然没在叶飘零身上留下一点痕迹的确让他奇怪。
  叶飘零道:“不,他们的确可怕,当他们看我的时候,我感觉他们能洞察我的一切。”
  秋名风道:“那他们怎么好象没碰到过你?”说完在叶飘零身上不断地打量。
  叶飘零哈哈笑道:“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看穿了我不是个坏人吧。”
  秋名风打击道:“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好人,抢了皇帝的老婆也是罪无可赦。”
  叶飘零道:“当我查出是谁劫了军饷后,我一定告诉他们那个秀女在你这。”
  秋名风本来还想说的,忽然闭上了嘴。
  叶飘零道:“一路上我想了很久,劫军饷一事你的嫌疑最大。”
  秋名风道:“不错。”
  以英雄堂现在在江南的势力足可以非常隐秘的劫下那八十万两。
  叶飘零道:“可是那几天我们都在一起。”
  秋名风道:“我也可以叫别人做啊。”
  叶飘零道:“可是我们是朋友,就算是你盗的你也绝不会陷害我。”
  秋名风道:“你错了,抢军饷的人并不是要陷害你,是因为你先抢了秦自来的女人,随后他们被抢了军饷,假如我是秦自来我一定会拉你下水。”
  哪个男人会让抢了自己女人的男人好过?何况当时他只记得叶飘零的样子,因为抢劫军饷的人很可能是蒙面;被抢了八十万两军饷居然连对方样子都不知道的确是让秦自来很丢脸的事,所以他借机画出了叶飘零这个抢他女人的男人的样子也不奇怪。
  叶飘零道:“你的意思是说陷害我的不是劫匪而是秦自来?”
  秋名风道:“很有这个可能。”
  叶飘零道:“你的意思还是有可能是你劫的?”
  秋名风道:“我这样说是想你提前有些心理准备,如果最后查出是我,千万不要奇怪。”说完哈哈大笑。
  叶飘零道:“但是我想不出劫那些银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秋名风道:“或许我是在钓一条大鱼。”
  叶飘零道:“什么大鱼。”
  秋名风正色道:“灭天。”
  叶飘零有些不明白,不过他从来不问,他知道秋名风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随便你怎么问他也不会说。
  叶飘零道:“哎,你一天到晚摆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累不累。”
  秋名风差点没被刚喝到嘴里的酒给呛着。
  “你变了。”
  “你也变了。”
  “你没以前那么死板着脸了。”
  “你也好象没以前那么坏了。”
-------------------【愿君同心人】-------------------
  内阁首辅徐过云徐大人已经来到杭州,据闻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杀鸡给猴看的。
  而叶飘零就是那一只待宰的公鸡。
  如果叶飘零知道被别人看做是只鸡一定笑不出来。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他还能笑。
  这几天他到处查探,也只能和雷啸、杨晚亭他们一样的结果。
  “我要你是我就笑不出来。”秋名风道。
  “为什么?”叶飘零奇怪道。
  “因为你这次就算跳进西湖也洗不清。”秋名风道。
  叶飘零又笑了笑道:“我相信会有奇迹。”
  秋名风道:“你怎么越来越天真了。”
  叶飘零道:“跟你学的,越是复杂的事情其实答案越简单。”
  秋名风道:“可是这次就算得到答案也不能改变什么。”
  叶飘零道:“我相信你会创造奇迹。”说完神秘地看着秋名风。
  叶飘零好象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事能难住眼前这个人。
  “或许你心中早就已经有答案,只是还没找到最佳的解决办法。”
  当杭州巡抚许鹤野见到内阁首辅徐过云徐大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京官到底有多大,大到能把他压趴下。
  他知道那就是官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就跪倒下去。
  “下官许鹤野扣见徐大人。”
  “免。”徐过云简单而明了。
  说完坐到了堂上。就算这个位置曾经是许鹤野坐的,他来到这里以后许鹤野也只能在旁边呆着,而他则坐到了许鹤野的位置上。
  许鹤野这时还跪在地,仿佛无力爬起来。
  或许当官的才怕当官的,怕比他大的官。
  因为后面那个人好象就不怕徐过云,那个人是袁秋毫。袁秋毫只是个捕头,虽然他拿的是朝廷供奉,但他却没将自己视为朝廷之人。他只是一个仗着一身本事想要为国为民做点事的人。一身正气,就算是皇帝老子走到面前,他也不会有一丝惧色。
  徐过云道:“许大人。”
  许鹤野连声道:“不敢不敢。”
  徐过云道:“这江南谁做主?”
  许鹤野道:“以前是霹雳堂,现在好象是英雄堂了。”他以为徐过云问的是江湖中人。
  徐过云道:“那朝廷拿那么多钱养你这个巡抚干什么?”
  许鹤野连连哈腰道:“是卑职做主。”顿时汗如雨下。
  徐过云接着问道:“英雄堂什么来历?”
  许鹤野道:“是淮南的一个帮派。”
  徐过云转过头看着袁秋毫道;“袁捕头,这英雄堂可是在你境内。”
  袁秋毫道:“不错,英雄堂正如其名,做的事可算光明磊落。”他答的不卑不亢。
  徐过云微微点了点头,对袁秋毫的回答甚是满意。
  徐过云继续问道:“英雄堂谁做主?”
  袁秋毫道:“现在以秋名风秋堂主为主。”
  其实秋名风只是英雄堂第五堂主,不过最近许多大事都是以他为核心谋划的。
  徐过云道:“替本官请。”
-------------------【于我少留情】-------------------
  徐过云和秋名风的会面安排在烟雨楼,而不是在公堂;不知是否是徐过云不愿以官压人。谈天的好去处不过如有酒有菜的酒家,而审案的好去处莫过与公堂。秋名风不是犯人,徐过云也不是判官。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诗仙李白这首侠客行所以流传千古并不是因为他说的事,而是因为这首诗是李白所写。或许世人早已忘记信陵君此人,也忘记他那两位门客。但是读李白的诗你却能感受出他们的英雄之气。
  英雄和酒相得益彰,英雄岂可无酒,而酒更显英雄。
  或许每个英雄所做的事都将会被人忘记,但他们的事迹会被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写进了千古绝句之中。
  后世之人只有读到这些句子才能遥想当年。
  不过真正的英雄不会介意后世之人如何看待自己。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英雄。他们只知道做自己该做的事。
  烟雨楼,秋名风抬脚便上,楼依然是楼,不会因为人而改变,改变的只是人。
  许鹤野奉命在下面迎接秋名风,他跟着秋名风上楼,却觉得自己举步艰难,好似这每一级阶梯都象一座山那么难越。但看到秋名风如此轻松,不由暗叹官大一级真的压死人,何况不止一级。
  和他感觉一样的还有那些县令,生怕行差踏错官运不保。
  秋名风身后跟着雷啸和杨晚亭,只要一出院子雷啸就会跟着他,无论秋名风在任何时候踏出院子,雷啸都会出现在他身边。秋名风都有些奇怪此人怎么如此精力旺盛。而杨晚亭是来保护秋名风的。
  看着这两个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年轻人,秋名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象自己显得有一些老。自从开始动脑以后,他就觉得老的特别快,年轻人的活力渐渐消失。
  当秋名风上了楼,望了一眼就知道谁是徐过云,那种气质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也人人都可以有,当你到达他那种位置以后,你绝对也能有。
  房间里有五个人,都是京城来的。
  内阁首辅徐过云、京城总捕头神眼铁鹰黄长恨、二十万禁军教头彭沧海、护龙禅院的古大师和老熟人袁秋毫。
  “徐大人好。”
  “秋少侠请。”
  秋名风没有客气,坐了下来;他知道这个位置就是专门给自己坐的,他绝对不会坐错。
  他发现有四个人眼神有些奇怪。
  黄长恨、彭沧海、古大师、袁秋毫依稀都有些奇怪,袁秋毫奇怪为何秋名风象似武功全废,而其他三人则奇怪怎么英雄堂的堂主居然是个不会武功之人。
  秋名风微笑道:“不知徐大人找在下来有何贵干?”
  徐过云道:“朝廷在杭州不见了八十万两军饷,秋堂主可知。”
  秋名风道:“略有所闻。”
  徐过云道:“不知秋堂主可知何人所为。”
  秋名风道:“当然是淮南大侠叶飘零,哎,真没想到那些自许侠义之士竟然做出如此祸国殃民之事。”
  秋名风似是和叶飘零划清界线。
  徐过云道:“听闻叶飘零是秋堂主的朋友。”
  秋名风道:“朋友分很多种,有些只是酒肉朋友而已。”
  徐过云轻轻一笑道:“大家吃菜。”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寂寂还寂寂】-------------------
  秋名风忽然打破沉默道:“徐大人有什么地方用的着在下的只管讲,在下一定配合徐大人。”
  徐过云道:“如此甚好。”
  秋名风道:“徐大人,我们是第一次见吧。”
  徐过云道:“老夫这还是第一次南下。”
  秋名风道:“在下总觉得徐大人有些面善,仿佛曾经同饮过一般。”
  徐过云微微一笑道:“老夫也觉得和秋堂主一见如故。”
  秋名风道:“在下敬徐大人一杯。”
  不多时酒过三旬,秋名风起身告辞而去。
  徐过云若有所思不语,房间里又沉默起来。
  “想不到英雄堂堂主居然是个不会武功之人。”黄长恨道。神眼铁鹰号称神眼,看人的眼力就绝对不会错。
  袁秋毫道:“从来就没人能看清秋名风此人之深浅。”
  古大师道:“此子绝非凡品,行善则为百姓之福,为恶则成国家之祸。”
  彭沧海没有说话,他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事情。
  徐过云道:“想不到你们四位都拿不下叶飘零,看来此人实在非凡。”
  雷啸跟在秋名风身后,眼色流露出一丝失望。刚在酒楼房外他听到秋名风的对话,秋名风在徐过云面前和叶飘零画清界线让雷啸有些失望,他觉得秋名风对叶飘零这样的朋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不是英雄所为。
  旁边的杨晚亭似乎发现他有些不妥便对雷啸道:“曾经我也象你这样冲动,不过后来我明白原来一个人死的确比两个人死好。”
  雷啸道:“你什么意思?”
  杨晚亭道:“如果秋堂主也被抓了谁来帮叶大侠洗脱罪名?或者叶大侠死了谁替他照顾他的家人?”
  前面的秋名风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死的反而轻松洒脱,活着的却受累。”
  杨晚亭道:“所以英雄不一定要死,死的并不一定是英雄。”
  雷啸抓了抓脑袋似懂非懂地道:“怪不得我看秋堂主比叶大侠似乎还紧张。”
  秋名风哈哈大笑道:“我紧张是怕他拖我下水而已。”
  忽然杨晚亭奇怪道:“我们这不是回去吗?”他看到秋名风在路口转了向,没往家里去。
  秋名风道:“你们回去,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雷啸和杨晚亭可不愿离开秋名风,两人和跟屁虫一样跟在了秋名风的后面。
  秋名风转过头道:“我只想一个人去行不行。”
  杨晚亭忙道:“行、行、行。”说完拉起雷啸就走。
  秋名风转过身又向前走,前面不远有个巷口,进了巷口几转后就是李忆昔的酒铺了。
  李忆昔的酒铺现在也没客人,他坐在门口自己喝着自己的酒。
  忽然看到秋名风的身影,李忆昔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忆昔笑道。
  “北风。”秋名风道。
  “北风?”
  “京城刮过来的风不是北风是什么。”秋名风笑道。
-------------------【出门迷所适】-------------------
  李忆昔问道:“是不是为八十万两军饷一事?”
  秋名风道:“不错。”
  李忆昔道:“可有眉目?”
  秋名风道:“或许有点,要不我也不会来。”
  李忆昔道:“来尝尝我这刚搞到的好酒?”说完转身进铺子后面的房间里拿出一酒坛。给秋名风倒了一杯。
  秋名风端起一闻道:“的确是好酒。”
  李忆昔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好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秋名风道:“如此好的酒我从来不喝。”说完将杯子放下。
  李忆昔问道:“为何?”
  秋名风道:“喝了以后数月,再喝别的酒都没有味道。”
  李忆昔哈哈大笑道:“你不喝我喝。”说完拿起秋名风的酒一饮而尽。
  秋名风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李忆昔道:“不喝酒来酒铺干什么?”他有些奇怪。
  秋名风道:“我来是想知道那八十万两银子藏在何处。”说完盯着李忆昔的眼睛。
  李忆昔的眼睛眯成一线,仿佛还在酒味中徘徊。
  李忆昔半响才道:“你认为那八十万两银子是我所为?”
  秋名风道:“我的确想不到还能有谁。”
  而别雁宗的宗旨也是求破而后立,盗得朝廷八十万两军饷可以使之边关士兵哗变,从而影响政局之稳定。
  李忆昔道:“或许是踏雪宗呢。”
  秋名风闻言忽然眼中微微一亮,转身离开了酒铺。
  李忆昔望着秋名风远去的身影笑了笑,笑的很神秘。
  院子里叶飘零和许乐儿亲切地交谈着,都没理会秋名风的到来。
  秋名风道:“看样子你不太急嘛。”
  叶飘零苦笑道:“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几天他到处跑也没寻着半点线索。
  秋名风道:“你至少应该表现出有点急的样子嘛,这样我心里会平衡一些。”
  叶飘零道:“就算找到军饷,抢秀女的事我也很难脱罪,除非我把你拖下水,由你来抗。”
  秋名风道:“可是你不会那样做。”
  秋名风知道叶飘零这样的人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叶飘零道:“京城来的那些人虽然现在不抓我,不代表以后不抓我,他们只是为了让我找出军饷,因为由他们找比由我去找更麻烦。
  秋名风道:“不错他们毕竟是外来的,要在这儿找出军饷没人比我们去找更容易,所以他们放过你其实也是拖我下水。”
  叶飘零道:“因此解决了军饷之事我还是有罪,还得继续逃亡;所以我何不快乐地享受这些日子。”
  秋名风无言以对。
  叶飘零问道:“哦对了,你去烟雨楼见那个京城来的徐大人怎么样?”
  秋名风道:“无论怎么样你都死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只剩下叶飘零在那里发呆。
  秋名风带着唐小依到西湖边郊游,既然叶飘零那小子都不紧张,自己还紧张什么。
  杨晚亭这些天都在盘龙坡十里亭山脚下守株待兔,是秋名风安排他去的。因为秋名风想到那劫匪很有可能会回去清除痕迹。
  而雷啸依然守侯在秋名风左右。
  由于秋名风和唐小依在一起,所以他只是远远地跟着。
  唐小依这些天开心多了,她的记忆被许鹤野用化雪大法洗成了空白,而她现在所记得的事却是许鹤野编造的,当许乐儿告诉唐小依真相,唐小依唯一的一点点记忆又全部被颠覆了,所以她矛盾了很久,挣扎了很久。
  不过秋名风告诉她,叫她不要再去想。所以唐小依再没去想从前的事,而是快快乐乐地过现在的每一天。
  雷啸望着秋名风和唐小依,心里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忽然黑影一闪,一黑衣蒙面之人跃过雷啸头顶向秋名风和唐小依而去。
  雷啸暗骂自己大意,在那一刻他心里去想秋名风和唐小依去了从而放松了警惕。
  不过来人绝对是个高手,不是高手不可能轻松跃过雷啸,雷啸的功力就算在分心的情况下,也能感觉出方圆十丈内的一切。
  而那蒙面人能躲过雷啸说明此人轻功之高。
  他没攻击雷啸,可能是他急于想杀秋名风,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秋名风,所以他没必要为雷啸而有所耽搁。
  跃过雷啸后那蒙面之人拔剑,剑细而长,比普通宝剑窄了一分,长了一尺。
  拔剑,出剑,剑指秋名风眉心,一刹那整个过程在空中完成,划出完美的轨迹,那是轻功与剑法的完美结合。
  落点如果有偏差,那一剑刺入的位置也会跟着偏差。
  刺眉心需要的落点要比刺心口的落点多出四寸。
  也就是说如果他的落点向后退一些的话,他的剑就不会刺到秋名风的眉心。
  雷啸怒吼,一瞬间爆发,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快过。他跃起身去抓那蒙面人的脚,只要被他抓住对方的脚,对方的身形势必停下来,那样就会在这一招救下秋名风。
  秋名风一瞬间将唐小依挡在身后,手中忽然多了一个黄金筒子,对着那蒙面人。
  那蒙面人毫不理会这一变数,好象他知道秋名风手中的并不是“孔雀翎。”
  秋名风的拇指按在了黄金筒子的按纽之上。
  蒙面人那一招丝毫不变,他知道这一剑足以刺入秋名风的眉心。
  黄金筒子发出了声响,飞出来的并不是蟋蟀,而是数十道寒星。
  蒙面人的脸色变了,不过蒙着面别人看不到,他的脸变的很难看,眼神也变了,变成了死灰色。
  因为他想不到这黄金筒子居然是个暗器匣子。他毫无准备,他的身心已经全部投入了这一招。
  他的剑还没刺到秋名风,身上已经中了十二根飞针,针有毒,巨毒。
  暗器的目的就是瞬间杀伤敌人,让敌人没有还手之力,对方如果挨了这些针就象给他抓痒似得,那暗器还有何用?
  一瞬间,他力道全失。他身体由于惯性依然掠向秋名风,而他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握剑之手没有垂下,那一剑还是刺向秋名风。
  不过他的身形因为被飞针所阻而提前落地,此时他已无法再刺到秋名风的眉心。那一剑只能奔向他的心口。
  他知道虽然这一剑力道全失,但这一冲之势,手中的剑也能贯穿秋名风的胸膛。只要他还能紧紧握住他的剑不使剑垂下。
  秋名风因为武功全失,已经无法在那一瞬间躲避,他的动作就象常人那么慢,慢的逃不过,逃不脱。
  雷啸眼中一丝绝望,他明白自己再怎么快已经赶不上了。他不由闭上了眼睛。他不甘心秋名风死在别人的手上,他暗恨因为粗心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他的脑中闪过那一刻的画面“我爹死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我要留在你身边,如果你也做错了事,我会亲手杀了你,而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那蒙面人眼中仿佛有一丝笑意,因为他的剑已刺在秋名风的心口。
  “叮”的一声,犹如金属撞击之声。
  蒙面人绝望地低吼了一声,他不甘心,也不服气。因为他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偏偏杀不了个不会武功之人,而且还死在对方算计之下。
  蒙面人倒在了地上抽搐着,飞针上的剧毒已经在他全身发作。
  雷啸此时睁开了眼睛,看到秋名风没有倒下,也没有丝毫手伤,刚刚空空如也的心里现在又有了激荡。
  秋名风从胸口的衣服里摸出个金属牌子自语自言道:“原来阎罗王的免死令竟然如此有效。”
  蒙面人痛苦地看着秋名风。
  秋名风道:“李宗主。”
  蒙面人挣扎道:“不错。”
  这蒙面人竟然是李忆昔。
  正是因为他是李忆昔所以他才会以为秋名风那个黄金筒子装的是蟋蟀,因为他曾经见过那个黄金筒子。正是因为他是李忆昔所以他那一刻没有半点忧郁剑势不改。
  如果换了别人,应该会有所防,象他这样的高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是能躲过飞针后再一剑杀掉秋名风的。
  难道秋名风早知道蒙面人是李忆昔?
  秋名风微微一笑道:“忘了告诉你,唐无毒因为我武功全失,所以给我做了个暗器防身,做的还挺象以前我那个装蟋蟀的筒子,刚掏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生怕掏错了,不过现在看来我运气仿佛很好。”
-------------------【长铗归来乎】-------------------
  不知为何别雁宗主李忆昔会杀秋名风。
  而前日秋名风去他的酒铺之时李忆昔却没出手。现在李忆昔为何又急于杀秋名风?
  或许是因为当日秋名风去酒铺之时虽然旁边无人,但雷啸和杨晚亭却知道秋名风此行。
  而李忆昔会选择在湖边偷袭秋名风成功后,没人会怀疑到他,或者就算怀疑到他也没有证据。
  秋名风望着地上抽搐的李忆昔道:“这一剑告诉我是谁劫了那八十万两。”
  李忆昔用尽最后一口气笑道:“可惜没告诉你那八十万两在何处。”
  李忆昔说完气绝身亡。
  秋名风仿佛自言自语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军饷在哪?”
  可惜李忆昔已经听不见了。
  背后的唐小依紧紧地抱着秋名风,也正是因为唐小依抱着他才救了他。
  因为当那一剑刺来之时秋名风本能地要向后躲,但身后唐小依紧紧帖在他的后背,使他退无可退。
  也正是因为李忆昔那一剑刺的非常准,才刚好刺在秋名风的心口,而秋名风的胸口偏偏放着一块金属牌子,牌子是阎罗王猛送的,上面刻着两个字“免死。”
  如果秋名风当时还能向后躲,那一剑也不会刺在那个牌子上,说不定就刺入他腹部。
  正是巧合,纯属巧合之下,秋名风才能毫发无损。
  秋名风暗暗想到,或许正是自己的一个决定才使李忆昔急着杀自己,因为他怕秋名风迟早会查到那些银子的去处。
  秋名风转身紧紧抱着唐小依,他能感觉到唐小依很紧张自己。不由伸手托起她那乖巧的小下巴,埋下头在她纯上深深一吻。
  旁边的雷啸赶紧将头别了过去,他虽然转头看着西湖,心里却在想着他们。
  秋名风将唐小依横着抱起,唐小依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那八十万军饷是李忆昔劫的?”叶飘零有些惊讶,他刚刚获悉李忆昔在湖边刺杀秋名风。
  “不错。”秋名风道。
  叶飘零抓了抓头问道:“那他又没有告诉你那些银子在哪里?”
  秋名风道:“没有。”
  叶飘零道:“我们找银子岂非更难?”
  现在连唯一知道银子下落的人都死了。
  秋名风道:“他杀我就是因为我猜到是他所为。”
  叶飘零道:“就算你猜到是他,他也没理由杀你。”
  秋名风道:“准确地说是他怕我会找到这些银子。”
  叶飘零道:“那你找到了吗?”
  秋名风道:“我隐约猜到了。”
  叶飘零道:“在哪?”
  秋名风道:“不能说。”
  叶飘零道:“为何不能说?”
  秋名风道:“因为银子没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叶飘零道:“应该在哪?”
  秋名风神秘地一笑。
  叶飘零道:“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叶飘零好象有些不好意思了,老让秋名风跑来跑去的,而自己却象老太爷一样什么都不做,成天陪着许乐儿。
  不过当他出去以后他就后悔了,因为有个人一直在等他。无论是谁被这样的人等都不是件好事,他等你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在你身上简单地划几下。
  他就是京城二十万禁军教头彭沧海,还有他的刀。
  叶飘零道:“又是你。”
  “不错。”彭沧海严肃的脸上好似带着一丝笑意。
  叶飘零道:“一个人?”
  彭沧海道:“对。”
  叶飘零道:“没带兵来?”
  彭沧海没有回答而是道:“看的出来今天无论你要去做什么,你必须得过我这一关。”
  叶飘零道:“我也看出并不好过。”
  彭沧海转身便走,叶漂亮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市集来到郊外,彭沧海身形依然没有停,而叶飘零依然跟着。
  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到了一片竹林。
  忽然叶飘零停了,叶飘零一停随即彭沧海也停了下来。
  叶飘零不得不停,他知道如果让彭沧海这样牵着自己走,自己会很被动。
  跑的越久叶飘零只感觉前面的刀势越猛,彭沧海就好象在热身,等到他的战意达到一触即发的顶点之后势必会转身给自己最猛的一击。
  所以叶飘零停了,彭沧海也停了下来,彭沧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一瞬间叶飘零由被动变回为主动。
  他拔剑,剑斜指天。
  彭沧海微微将刀横在胸前。刀式似乎很随意,欲攻不攻、欲防不防。而他的身上仿佛混身都是破绽。
  不过叶飘零知道,对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来说,这些破绽等于没有破绽,无论是谁也无法在这数丈的距离攻他的那些破绽。
  而他的刀式更是随心所欲,让叶飘零看不到后着。
  叶飘零跨出一步,一步五丈,瞬间刺出一剑。
  他不是刺人,而是刺那把刀。
  既然他找不到人的破绽,他就找刀的破绽。
  刀的破绽就是握在刀上的手,叶飘零刺刀本是虚招,刺手才是后着。
  彭沧海动了,手一翻刀便优美地划出一道弧线,弧线变成了圆圈去套叶飘零的剑。
  而叶飘零便刺那圆圈的中心,因为圆圈的中心就是手,握刀的手。
  彭沧海显得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叶飘零会来如此怪招。
  彭沧海变招,他没去挡剑而是直接一刀挥向叶飘零的脖子。
  这是同归于尽的一刀,叶飘零却不想同归于尽,于是他闪。他不是左闪也不是右闪,而是向上跃起,从彭沧海头顶落下,刺下一剑。彭沧海举刀便挡,刀剑相交,叶飘零借那一刀之力身子再度腾起,劈出一十三剑,这十三剑不是劈向彭沧海,而是劈向上空的竹枝;当叶飘零身子下坠之时仿佛人剑合一,直落彭沧海头顶,而伴随这一剑之势无数细小的竹签也一同洒落。
-------------------【秋风思归客】-------------------
  西湖之上正泛着一叶扁舟。船头立这一个人,此人是英雄堂的堂主秋名风。
  后面操舟之人是雷啸。
  不过看的出来雷啸摇船的技术并不算好,只能算能把船摇着向前行。
  此时说不出的尴尬,本来秋名风站在船头想欣赏一下大好的湖光山色,呤呤诗,岂不快哉。不过此时却不得不随时留意脚下,因为船晃动的比较厉害,稍不注意就会站不稳而掉下船去。
  秋名风长叹一声走回船篷坐下,摇船的雷啸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名风此行是去湖心亭,去见一个人。
  湖心的石亭内坐着一个人,石桌上摆着些酒菜,那人正在自酌自饮。
  雷啸将秋名风送到了湖心岛上边划着船离开了,因为这次是秋名风和那人单独的约会。
  “许大人。”秋名风走入石亭内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正是朝廷一品大元内阁首辅徐过云。
  徐过云道:“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来江南吗?”
  秋名风道:“还不是为了那八十万两。”
  徐过云道:“我是为你而来。”说完笑了笑。
  秋名风有些意外道:“为我?”
  徐过云道:“因为有些事始终要解决。”
  秋名风笑道:“那我该称呼门主还是大人?”
  徐过云道:“还是叫大人吧,比较好听。”
  徐过云原来是魔门门主灭天。
  徐过云道:“不知道这次你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秋名风道:“想和许大人做比交易?”
  徐过云道:“哦,什么交易?”
  秋名风道:“用你的秘密换叶飘零的无罪。”
  徐过云道:“你觉得你说我是魔门门主会有人信吗?”
  秋名风道:“至少英雄堂的人会信。”
  徐过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交易?”
  秋名风道:“残月宗主可好?”
  徐过云道:“很好,他已经没有烦恼了。”
  死人才不会有烦恼,秋名风已经猜到灭天许大人一定不会让知道他身份的残月宗主活下去。他早就有所察觉,察觉灭天似乎想洗底,一心做他的朝廷大元。
  秋名风虽然没见过灭天的真面目,他只是凭感觉。而魔门原来五宗之宗主才真正见过灭天。
  秋名风道:“别雁宗主也去见残月宗主了。”
  徐过云道:“哦?”他并不知道别雁宗主的身份。
  秋名风道:“所以现在知道魔门门主灭天秘密的只剩下两个人。”
  徐过云道:“不错。”
  除了秋名风知道,现在只剩下踏雪宗主了。
  秋名风道:“如果恰恰是踏雪宗盗了那八十万两军饷…”秋名风奸笑了一下。
  徐过云道:“那知道的人就只剩下你了。”
  秋名风道:“你肯让叶飘零脱罪的话,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徐过云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秋名风正色道:“一言为定。”
  难道秋名风真的愿意拿自己一条命来换叶飘零无罪?
  徐过云有些楞了,他没想到秋名风回答应的如此爽快,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徐过云道:“你要记住,那是官银。”
  秋名风明白他的意思,因为那些军饷都是官银,打了印子的,虽然秋名风也能拿出八十万两来陪,但是他却拿不出打了印子的官银。所以要帮叶飘零脱罪首先要找到这些银子。
  徐过云微微道:“事了以后,我们依然在此见面,因为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桌上的酒菜仿佛都是摆设,秋名风没吃过一口,他也没心情吃,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他还有胃口吃东西吗?
  秋名风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还是对,或许秋名风认为自己活着的价值没有叶飘零活着的价值大吧,毕竟秋名风武功全废;而叶飘零能活下去的话,他能超越很多人;秋名风了解他的人,也了解他的剑,那把剑一定会无敌,仁者无敌。
  秋名风有些得意,毕竟他认为他改变了叶飘零,如果以前叶飘零是块冰的话,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团火。
  雷啸摇着船来接他上,这次仿佛雷啸操舟的技术好了,或者船没那么晃了,秋名风才能屹立在船头。
  “去盘龙坡下。”秋名风道。
  这几天杨晚亭照秋名风吩咐守在盘龙坡山崖下边。不过看的出来他很无聊,无论谁一个人守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会无聊。而他却找到了打发无聊的办法,那就是练他的剑。
  杨晚亭看见远远有一艘船驶来,船头之人正是秋名风,他便停止了练剑迎了上去。
  “守了那么多天有何发现?”秋名风问道。
  “我发现这里很清静,是个练武的好地方。”杨晚亭笑了笑道。
  秋名风叹了口气道:“我却发现你是一个人才。”
  杨晚亭道:“人才?”
  秋名风道:“在八十万两银子旁边还有心思练剑,不是人才么?”
  杨晚亭有奇怪道:“银子?旁边?在哪?我怎么看不到。”
  秋名风指了指水中道:“就在水下。”
  “下面真的有很多银子。”雷啸浮到水面喊道。
  秋名风微微一笑。
  杨晚亭道:“你怎么知道银子在水中?”
  秋名风道:“因为这里的河道。”
  雷啸忽然明白了道:“这条河流较窄,大船进不来,只有小船能进。而且河道有浅有深,小船根本无法运那么多银子出去。”
  无论什么船装那么多银子都会很沉,遇上河道浅的地方就无法过去。
  而且小船运了那么多银子一定会有痕迹。他们却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所以只能说明银子根本就没运走。
  杨晚亭道:“要捞上来吗?”
  秋名风道:“现在还不是捞的时候。”
  杨晚亭道:“为什么?”
  秋名风道:“现在捞上来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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