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别人村子属地拾取观赏性植物石头要经得该村同意吗

十宗罪之恐怖村庄
我们的内心都是美丽的金色向日葵,我们获得自己种子的祝福。——艾伦·金斯堡
太行山之东,有个小村庄,这里是中国最恐怖的地方。如果你试图进入村口,你会在你的脚下发现自己的门牙,更奇妙的是,你的手机或相机会不翼而飞,如果你胆敢走近村里的一个神秘的小屋,那么就等于开启了瞬间传送之门,醒来后会发现自己在10公里之外的野地里,身上还有很多脚印和爪印。
那一夜,大泽乡下起了暴雨……
乡村教师高某带学生们去野外秋游,突然下起大雨,一名小学生失踪,老师和村民近百人冒雨寻找,他们在荒野中呼喊掉队学生的名字,最终在一个土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孩子。
孩子是吓晕的!
土洞位与河堤外坡处,洞前长着芦苇,这个土洞是自然形成,是雨水冲刷和泥土塌陷的结果。河堤连接水库,另一端连接引水渠,平时无水,只有春夏灌溉农田时才会启用。
人们在土洞里发现了一具怪尸。
尸体上身赤裸,下身穿黑色长裤,拉链未拉上,两裤腿上缩至小腿上段,脚穿胶底鞋,呈坐姿倚靠在土洞内,尸身和衣物上都有湿润泥浆状物质。尸体腐败,部分皮肤干瘪,右脸已白骨化,右侧躯体露着白森森的肋骨。死者颅骨上有个窟窿,脑浆腐败液化呈暗红色,一根芦苇插进脑浆中,尸体两只手之间结了蛛网。
那名孩子进洞避雨,被这具脑袋上插着芦苇的腐尸吓得晕了过去。
当地警方接到群众报案,连夜进行了现场勘验,次日上报公安部。
白景玉将照片发放给特案组,他说:你们只看现场照片,推理一下这个案子。
苏眉仔细端详照片上的尸体,说道:死者是个年轻人,看衣服,他生活水平不高。
画龙说:他杀,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死者脑袋上砸了个洞,还插了根草进去,奇怪。死者裤子拉链没拉上,鞋带紧系,可能是上厕所时被人杀害,或者强奸时被杀。死者颅骨损伤严重,凶器具有易挥动、较重,有突出前端的金属特征。
包斩看着照片上的尸体说:尸体腐败自溶,衣物表面沾有泥浆,这具尸体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裤腿上缩,这说明有人在野外拖行过尸体。
梁教授说:凶手杀人埋尸之后,又将尸体从地下挖出来,转移到这个土洞里。
白景玉说:不错,埋尸现场就在附近,土洞不远处有个洼地,洼地里又发掘出七具尸体……
当地警方勘验现场时发现,土洞附近一处洼地的泥土联苯胺实验呈强阳性反应,这说明土壤中含有血液,他们本来以为此处就是杀人现场,结果从洼地里一连挖掘出七具尸体,尸体都有明显的被害特征,皆是头部遭受重创击打死亡。案情震惊了当地警方,他们立即汇报给最高公安部门,特案组紧急奔赴大泽乡,协助当地警方侦破这起非同寻常的特大凶杀案!
八人被杀,埋尸荒野,这是特案组接手的死亡人数最高的案子。
省公安厅和当地警方联合成立专案指挥部,由特案组梁教授统一调动,因为担心涉及政治因素,有关部门也主动介入了此案。这个部门主要负责国家安全事务,他们的工作极其秘密,画龙戏称他们为:熊猫。
特案组召开全体会议,分配工作,一名“熊猫”在会议上发言,他认为此案死亡人数之多,不能排除邪教势力残害生命的可能,应该作为主要侦查方向之一。
画龙说:你们国宝熊猫就不要瞎参合了,这是我们公安部门的工作。
大家都笑起来,那名熊猫说道:请不要再喊我熊猫,否则——
画龙说:怎么啦,你要打架?
熊猫说:否则,我也喊你熊猫。
画龙撇撇嘴,表示轻蔑,苏眉拽了拽画龙的衣角,把手提电脑显示器给画龙看。苏眉本来想调查一下这位熊猫的资料,但此人的身份信息还有户籍档案都是一片空白,由此可见,某些部门人士的身份信息极其神秘,并不被公安部门所掌握,这名熊猫就是其中之一。
勘验负责人先讲了一下案发现场情况,此案有三个现场:杀人现场、埋尸现场、移尸现场。杀人现场未知,移尸现场遭到群众破坏。土洞前较为开阔,西北侧有高低不等的杂草,河堤外坡长满芦苇,土洞位置很隐蔽,距离土洞百米处有一洼地,即埋尸现场,因雨水冲刷,泥浆横流,洼地里积了水,办案人员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埋尸处。勘验后,从洼地里挖掘出七具尸体,加上土洞内的那一具尸体,共有八具尸体埋在此处。八具尸体都为男性,下面四具尸体和上面四具尸体都呈“井”字型码放。码放整齐,头足交错,码放方式有点像农村码柴禾垛一样。
法医分析报告结果显示,八名死者被害时间不等,有的是半年前死亡,有的是三个月前遇害,死因皆是头部遭受重击,创口也不同,看来凶手使用了不同的凶器。埋尸时间至少三个月,尸体皆有不同程度的腐败。土洞内的怪尸为一年轻男性,长裤内穿着手工编织线裤,洼地里发掘出的另一具尸体也穿着同样的编织线裤,初步认为,俩人为父子,需要通过DNA检测才能下结论。土洞怪尸两手间结了蛛网,颅骨内插的芦苇尚未干枯,结合尸体风化特征分析,移尸时间在三天左右。尸骸肋骨断裂,裂口崭新,是死后形成,这说明凶手移尸时曾殴打尸体。
大家纷纷讨论,此案疑点颇多。
画龙说:凶手掩埋尸体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为什么又挖出一具尸体转移到土洞里。这不符合常理,凶手有可能不止一人。
苏眉说:插入尸体颅骨内的那根芦苇是随意所为,还是象征着什么?
包斩说:埋尸人是否就是移尸人,那人为何殴打尸体,又拖行至土洞之内?
大家脑海里产生这样一个惊秫画面:
夜色中,一个人挖掘出一具腐尸,拽着腐尸的脚腕在野外拖行,那人对着尸体拳打脚踢,用石块或者棍棒狠狠地殴打尸体,最终将尸体抛弃在河堤上的一个土洞里。
梁教授说:埋尸之处地域偏僻,平时人迹罕至,而且交通不便,基本上可以排除外地人流窜埋尸的可能。埋尸人熟悉此处的地理情况,埋尸地周围还栽种了高粱,河堤上长着芦苇,距离公路较远,外地人不可能了解这些,应为本地人作案。
乡长高日德介绍:周边有四个村庄,都属于大泽乡,分别是——东石鼓村、西石鼓村、上石鼓村和下石鼓村。距离埋尸处最近的是东石鼓村。
梁教授分配任务,首要工作是搞清尸源,对比当地失踪人口,确认八名死者身份。
所有干警分成四个工作组,进驻案发地周边的四个村庄,展开全面调查。特案组负责距离埋尸现场最近的东石鼓村,省厅方面负责西石鼓村,当地警方和熊猫分别对上石鼓村和下石鼓村进行详细摸排。乡政府协调配合,让四个村子的村委会通知村民,近期不要外出,防止凶手潜逃。
特案组在乡长高日德的陪同下,带上几名协警,分乘四辆警车奔赴东石鼓村。
走到村口,大家都感到一阵诡异气氛,路边的农田里停放了一辆无牌面包车,几个大汉在车里鬼鬼祟祟交头接耳。村口不是集市,竟然有个小贩在卖鸡,奇怪的是,小贩没有秤,眼神也丝毫不关心笼子里的鸡,只是警惕的看着进村的人。铁制的长方形鸡笼子很大,足够装下十几只鸡,里面却只有一只,这一切和村口空旷的田野形成鲜明的对比。
画龙问道:怎么,这村里还安排了联防队员把守路口?
乡长高日德讪笑着解释道:这个庄上,常常有人进来偷牛。
梁教授用眼神示意画龙不要多嘴,乡长高日德和面包车里的一个人打了个招呼,看来他们非常熟悉,警车开进村里,在村委会院前停下。众人刚刚下车,回头看到村口处驶来一辆出租车,那名卖鸡小贩将鸡笼子横在路中央,出租车猛的刹住,停了下来。
原来那长方形的鸡笼子起到路障的作用,卖鸡小贩只是伪装好的暗哨。
路口的面包车上跳下来几名大汉,他们将出租车里的三名乘客粗暴的拽出车外,其中两名是女性。
特案组注意到,那名卖鸡小贩竟然有对讲机,他用对讲机又叫来一辆无牌桑塔纳轿车。
一群大汉将三名乘客围在中间,厉声质问着什么,随即对其暴力殴打。出租司机见状,赶紧开车逃窜,连车钱都没要。那群大汉将三名乘客的手机和相机抢去,强制搜身时,一名女性遭到猥亵,有个猥琐大汉在她胸部和裤裆里摸了几把。另一名女乘客吓得大哭,弯腰用包护着胸部,防止被猥亵,一名大汉飞起一脚踢到她的屁股上,拽着头发将其拎倒在地,顺手抢走了包。最终,大汉们用装化肥的袋子套住三人的头,扭送进面包车,将其迅速带走。
这些人训练有素,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抢夺手机和相机,有人负责用化肥袋子套头,有人负责开车将其遣送,其余人的工作就是进行殴打。
这一幕就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特案组四人看的目瞪口呆,村民们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没有人围观,没有人议论,就好像这场暴力事件从未发生过。
村支书对特案组的解释和乡长一样:那几个人,可能是进村偷牛的。
农村发生过很多古怪离奇的案子,有些难以从人性的角度作出合理的解释。
一所大学的两名女生外出游玩时迷路,走进一个比较偏僻的荒村,从此失踪。一个月后,其中一名女生被警方找到,但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呆傻傻的,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另一名女生最终也没找到,下落不明。
年龄比较大的人应该记得发生在东北的九头案,一个村民,先后将9个人用毒药毒死,将头割下,堆成一个祭祀形状的塔。被害人有3男6女,涉及5家,这是一起因为迷信活动而导致的凶杀案。
滇东南的一个乡村,常年有小孩失踪,都是10岁以下的幼童。最初,村民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跑了,都严加看护自己家的孩子。但是农村的孩子需要干一些农活,无法管教太严。有一家,姐弟俩白天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时候只有姐姐,父母问你弟弟呢,姐姐说跟着一个老奶奶吃糖去了。父母就去老妇家找小孩,老妇一家矢口否认,眼神却瞟着院里的猪圈。父母觉得可疑,就过去看,在猪圈里发现一具被剁去四肢的小尸体正在被猪拱来拱去。父母吓瘫了,醒过神爬起来就跑,召集村民围攻老妇一家。老妇被愤怒的村民扭断双手,她家的菜板上有血迹,问她以前失踪的那些小孩哪去了,老妇说都喂猪了……
特案组觉得这个村子很可疑,村口有人把守,村里一户人家的门前还蹲守着几个人,他们穿着军大衣,坐在马扎上,从墙根处堆满的烟蒂可以分析出,这些人很显然是24小时轮流看守着这户人家。
村支书将特案组以及随行警员请进村委会,动员村干部前来开会。
梁教授悄悄的让包斩脱下警服,去村里暗中调查一下该村的异常情况。
包斩就是在这样一个贫穷的村子里长大,他熟悉村子里的每一种味道。高粱的甜味混杂着雨后的土腥味,枣树上滴落的水珠穿透炊烟,落入泥土中,塑料大棚里栽种着芥菜和大白菜,田埂上还有几株砍去了头的向日葵。
这里的村民淳朴善良,热情好客,但又愚昧无知,他们无法从电视里和报纸上获得对与错的判断。包斩看到有个骑着自行车的农妇,正远远的从一片柿子林里出来,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纸箱子。
包斩走过去,用方言喊道:卖柿子的。
农妇停下车子问道:你买柿子?
包斩说:多少钱一斤,这柿子甜不甜,我是收柿子的,车就停在那边。
包斩随手一指,农妇说道:俺自己家种的,看见后边那片柿子林了吧,就是俺家的,前天刚卖给贩子,没剩下多少,这些想到集上零卖。
包斩说:哦,那我来晚了,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
农妇笑着说:就是,你收不收大蒜?
包斩说:不收,现在蒜都贱了,收大蒜不赚钱,我问你个事啊,你们这村里还有短路的?
农妇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低下头木讷地回答:不知道。
包斩故作紧张的说:我来的时候,你们村口有几个人,呼啦一下就把我围上了,还翻我的包,要揍我,让我滚,这些人是干啥的,干啥劫路?
农妇疑惑的看着包斩,说道:他们不是短路的。
包斩说:我也是好心,你可千万别从那里过,抢了你卖柿子的钱。
农妇低下头,小声说:他们不是短路的,我认识他们。
包斩说:那他们是干啥的,你们村子,又不是军事禁区,为啥不让外人进村?
农妇叹了口气说:唉,还不是为了广城那事。
包斩说:广城是谁啊。
农妇迟疑了一下说:姓陈,叫陈广城,是俺村里的一个瞎子。
包斩问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啊,那些短路的,都是看着他不让他出村,也不让外人进村看他,是不?
农妇说:以前是好人,现在是坏人。
包斩说:以前是咋回事?
农妇说:唉,广城是个苦孩子,从小是个瞎子,自学成才,成了律师,帮村里的人打过官司,帮全国的瞎子打过官司,瞎子在北京坐地铁不要钱,就是广城打官司赢来的。
包斩说:要是坏人也得关监狱里去啊,把他家当成监狱了啊。
农妇说:后来,美国人给他发奖哩。
包斩说:他还获得过国际奖项,这不是好事吗?
农妇说:美国人哪有好人?
包斩说:村里停着很多轿车,那里面坐着的都是大官吧?你说一个瞎子,能干什么,为啥找那么多人看着他,关着他?
农妇说:你这个收柿子的,快点走吧,别和他们说这瞎子,要不他们能揍死你。
包斩回到村委会,将调查到的情况悄悄告知特案组其他三位成员。案情发布会已经开完,梁教授让村干部组织起来,挨家挨户调查,列出该村的失踪人口名单。村支书表示村里的很多男人都外出打工去了,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核查失踪人口需要时间。
画龙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这个盲人以及村庄的名字,但是找不到相关信息。
苏眉说:这人被屏蔽了,你得切换成特殊服务器,我教你一招最简单的翻墙方法,不受IP封锁、内容过滤、域名劫持的限制。
画龙说:我是电脑菜鸟,太复杂的话,我也学不会啊。
苏眉说:翻墙很简单,只需要三步——1、打开百度,搜索“在线代理”;2、打开一个在线代理网站,输入“GOOGLE”;3、使用代理后的GOOGLE搜索你想搜索的内容。
画龙试了一下,果然成功,所有被屏蔽的内容都可以看到了,上面有这个盲人的详细信息。
他自幼失明,自学法律知识,多次帮村民和残疾人维权,曾被指控“犯有故意破坏财物罪和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入狱四年,引起国际舆论关注,释放后依然被软禁在家,并且受到多次殴打,一些同情支持他的村民也曾遭殴打,甚至就连那些前来探望他的热心网友都会遭到暴力驱散。
梁教授决定开诚布公的谈谈,他对村支书说:你们村里有个盲人?
村支书说:不知道,俺庄上没有瞎子。
梁教授把电脑显示器给村支书看,他说:那些人其实不是来偷牛的,他们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热心网友,是来探望这个盲人的,其中有记者,律师,作家,有教授和学者,对不对?
村支书说:什么作家记者啊,什么教授啊,俺不管,只要来,待遇就是拳打脚踢,劈头盖脸一顿狠揍,别说国内的,就是国外的记者都敢揍,他们没事上俺庄上干嘛来了?
乡长高日德说:对,狠揍,狠揍,那些偷东西的就不敢来了。
梁教授说:八具尸体,你们谁能负得起责任?我们怀疑那盲人有杀人嫌疑,你们知道,他肯定有着强烈的杀人欲望,或者那些看守以及被殴打的网友和此案有关,这个,我们必须调查清楚,我们要见见那位盲人。
画龙说:我们要把他带走调查一下。
村支书急了,说道:不能带走,这不憨包嘛,你们警察怎么这么憨,那瞎子整天被人看守着,上哪作案去。
乡长高日德瞪了村支书一眼,村支书自知失言,支支吾吾想转移话题。
画龙问道:为啥看守着那瞎子,他犯啥罪了?
苏眉说:就算是犯罪,也得关监狱里去啊,你们限制他的自由,这是侵犯人权。
村支书说:啥人权,俺听上边的,上边让干啥就干啥。
包斩说:上边?乡政府?
村支书说:不是。
包斩说:县委?
村支书说:还得往上,你们别问了,这事你们管不了。
乡长高日德说:案子肯定和这瞎子无关。
梁教授说:高乡长,你能保证和他无关?有了责任你能担当得起?
高日德打了个电话,请示了一下,同意特案组对这位盲人进行询问,但是谈话时间不能超过30分钟。
陈广城的家破破烂烂,家门口有十一个人24小时轮班看守,禁止这个盲人外出,就连他七十多岁的老母坐在地里摘花生,旁边都站着三名看守。在村口以及国道上,还设有两道防线,安排了近百名壮汉,其中还有专打女人的女打手,严防死守,禁止外人进村,胆敢进村者,一律暴力驱散。
这个盲人家有一扇窗户对着胡同,窗台光滑锃亮,这是看守们常常趴在窗台上偷听的结果。有两名看守曾经偷听到盲人夫妇这样一段对话:
陈广城妻子:这么多残疾人的困苦,都是社会问题,光靠我们俩能改变什么?
陈广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哪怕只说一句公道话,干一件公道事;哪怕把这个社会不好的地方改变一点点,尽一点点力也好。假如人人都能这样,那咱们的社会肯定能改变。
无数的网友前赴后继,从全国各地赶到这里。
这里一片黑暗,但是黑暗之中也有灯塔,吸引着探险的勇士不畏艰难险阻,他们明知自己会被殴打,被侮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靠近村子,但是心中的方向坚定不移,关注着一个承受苦难的盲人,那也是上帝的目光所在!
陈广城有两个子女,儿子九岁,女儿六岁。九岁的儿子在外公处上学,假期回家被阻拦禁止与父母团聚,禁止回家看望爸妈,这个小男孩在村口连续三次冲向自己的家,都被看守们野蛮的推出村口,小孩看着家的方向大声痛哭:我不回家了!
现在,特案组敲开了这位盲人的家门,开启的是一扇什么样的门呢?
蜡烛的意义绝不仅仅是燃烧自己,而是点亮另一支蜡烛。
天色已是傍晚,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光线很暗,他正在看书,看的是盲文。
特案组四人敲门而入,陈广城的小女儿惊恐的抱着妈妈,孩子以为他们是来打爸爸的。
画龙说:我们是警察,你不要有什么抵触心理。
苏眉说:陈先生,我们和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
陈广城说:我知道,他们不会敲门,一般是踹门进来,他们也不会称呼我陈先生,都是喊我瞎子。
蜡烛即将燃尽,陈广城的妻子又点亮了一截蜡烛。当地村委会以没有交电费为由停了他家的电。烛光亮起,使这破败的家有了教堂的气氛。陈广城戴着一副墨镜,其貌不扬,看上去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梁教授说:你知道吗,这里是一个方向,有些人正前赴后继的向着这里赶来,他们以无畏的勇气来这里挨打,然后被暴徒驱散赶走。
陈广城说:我知道。
梁教授说:你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名字?
陈广城说:他们叫——公民。
那天下午,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谈到了什么内容,一只小黑老鼠偷听到了特案组和这个盲人的对话。
陈广城:全世界有多少个国家?
苏眉说:200多个吧。
陈广城:全世界有多少个一党执政不允许有反对声音的国家?
陈广城:8个。
陈广城又问:全世界有多少个以共产主义为奋斗目标的国家?
陈广城自问自答:5个。
梁教授说:这5个其实也是那8个里面的。
陈广城说:在如今这个社会,人人犬儒主义,人人明哲保身,必须奴颜婢膝才能生存,必须指鹿为马才能升迁,必须谨言慎行才能苟活。那些歌功颂德满口谎言的人,那些有眼睛却看不到普世价值的人,那些每晚七点打开电视机接受洗脑七点半再关闭脑壳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画龙说:我终于知道他们为啥把你关起来了。
陈广城说:阿Q被判刑了,因为他有罪,他为什么有罪,因为他被判刑了。
包斩说:怎样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呢?
陈广城说了两个字……
特案组向这个盲人了解了一下本村的情况,村民大多外出打工去了,在周边偏远山区挖煤,村里剩下的青壮年有不少被当地政府聘为打手,那些看守陈广城的人每月都有工资。在这个古怪的村庄,农民不再种田,看守一个重病的瞎子,每月就有1600元的俸禄,捉到一个外地来的探视者可领取赏金500元。陈广城对特案组表示,村里和乡里并不在乎八条人命,只要死的不是他们的亲戚和家人,他们根本不会多管闲事。不出所料,村支书以极快的工作效率统计了一下东石鼓村的失踪人口,到了晚饭时间,村支书向特案组声称本村没有人失踪。他们设下晚宴,只想尽快把特案组打发走。
特案组对他们的草率感到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乡长高日德说:吃了饭再走,我们叫了酒菜。
村支书厚颜无耻的讪笑着说:反正是公款。
梁教授让大家凑了一些钱,交给村支书,他表示:这些是饭钱,随便把房租也交了,麻烦你们村委会收拾出两个房间,我们特案组打算住在这村里,不调查清楚绝不会离开。
画龙悄悄的对包斩和苏眉竖起大拇指,他说:我就喜欢这老头的倔强劲儿。
乡长高日德和村支书并没有感到难堪,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们俩担任基层干部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拒绝公款吃喝甘愿自掏腰包的人。
晚饭过后,特案组四人住进了村委会的值班室。
梁教授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当地警方和省厅以及熊猫在其他三个村的调查毫无进展,法医小组进一步的勘验报告却有了新的发现,八名死者的衣物纤维中均有矿物质粉末,经过化验,这是一种炭元素。八具尸体埋在荒野中,发掘出的土壤里没有煤炭,这说明死者生前可能从事煤炭的挖掘、运输、贩卖、装卸的工作。
特案组讨论了一下,大家对此案的共同看法有以下几点:
1、凶手不止一人,八具尸体,而且被害时间跨度大,一个人不太可能完成杀人、运尸、埋尸、移尸的整个犯罪过程。
2、凶手的身份为农民,或有过长期农村生活经验的人,这点可以从码放尸体的方式上分析而出。
3、凶手对埋尸处的地理环境很熟悉,对周边的村子应该也很熟悉。
4、八名死者的衣物上都发现了煤屑,东石鼓村村民大多外出干活,从事挖煤的体力劳动,特案组更加坚定了侦破方向:凶手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
因为八名死者被埋在荒地里,尸体都已腐败,面目难辨,梁教授打算第二天让村民辨认死者的衣物,希望能够确认死者身份。
当天夜里,苏眉遇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村委会院墙外有个公共厕所,肮脏无比,茅坑用石头垒成,男厕和女厕不太好分辨,厕所墙上原先用石灰写着男女的标识,但是调皮的孩子又用砖渣写上字故意混淆。
半夜的时候,苏眉拉肚子,对于去户外上厕所,她虽然感到害怕,但是又不好意思叫醒画龙和包斩,只好一个人大着胆子去厕所。
墙上标识混乱,夜里分辨不出男厕和女厕,苏眉轻轻地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
黑乎乎的厕所里无人回答,苏眉实在憋不住了,顾不得那么多,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厕所就走了进去。
苏眉穿着一件紧身铅笔裤,腿部更显得性感修长,她脱了裤子,蹲下来,微微皱眉,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过后,苏眉如释重负,同时感到羞涩,那声音在夜里未免太响了一些。苏眉挪动了一下脚步,高跟鞋踩在茅坑的石头上,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地上有很多烟头,还有擦过屁股的烟盒纸。
苏眉心里嘀咕一声:妈的,进错厕所了啊。
厕所隔墙上有几个缝隙,砖缝之间的泥巴很容易捅开,有的砖已经松动,甚至可以拽出来。农村厕所墙壁上大多都有个洞,这归功于村民的娱乐心理。偷窥欲在这里得到明目张胆的释放。如果在男厕,透过墙上的小孔向女厕望,很可能看到一个眼珠正在偷窥男厕。更奇妙的是,互相偷窥的很可能就是在乡间土路上刚刚打过招呼的两个乡邻。
苏眉觉得这个厕所有些古怪,担心被人偷窥,她不敢凑近墙缝去看旁边的厕所里有没有人,黑暗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她的屁股。苏眉吓得魂飞魄散,恐怖片里常常有这样的画面,女人方便的时候,便池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她低下头一看,随即不再感到害怕,脚边有一根树枝,可能自己无意间碰到了树枝。
苏眉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墙那边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一只手突然从墙那边伸了过来,那只手抓起树枝插到她的头上。
苏眉吓得尖叫起来,立即跑出厕所,跑回村委会。
画龙和包斩被惊醒了,苏眉心有余悸,对画龙和包斩讲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眉说:画龙哥哥,我屁股被人看见了,这村里有流氓。
画龙说:我操,这还了得,人呢?
苏眉说:现在可能趁黑跑了,我也没敢回头看。
包斩说:你说那个人把树枝插到你头上?
苏眉说:是啊,我还听到那人笑,笑的好恐怖,吓死我了。
包斩想起,河堤土洞里发现的那具尸体,脑袋里插了一根芦苇。这个偷窥厕所的人也有个往头上插树枝的动作,此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厕所里已经没有了人,墙壁上的一块砖被人拽了出来,那人就是从这墙洞里伸出手惊吓了苏眉。厕所旁边有个“人”字路口,那人肯定跑不远,画龙和包斩决定分头去追。
苏眉站在路口,惊魂未定,路口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还有几堆玉米秸和棉花杆。
夜色中,苏眉隐隐约约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什么东西直立行走在树林里,从身影上来看,就像是一具骷髅或者一具干尸。这具干尸走动的姿势非常怪异,上身不动,双手低垂,一点点向前走。
苏眉大喊起来,画龙就在附近,闻声而来,俩人走进树林查看。
树林里却没有人,一片寂静,月光如水。
画龙质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吓傻了?
苏眉解释说:我明明看到这树林里有什么东西。
画龙说:见鬼了。
苏眉有些害怕,紧紧抓着画龙的手,她说:那东西绝对不是一个人,也不像什么动物。
画龙拉着苏眉的手,继续往树林深处走,他们绕过几个柴禾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检查完最后一个柴禾垛,环顾四周,月光照耀着的树林里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眉说:会不会藏到玉米杆里面了。
画龙踢了踢堆放着的玉米杆,威胁道:出来。
玉米杆垛里也没有人,苏眉紧张起来,双手抱着画龙的胳膊。
画龙和苏眉感到很怪异,这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阴惨惨的冷笑。
月影西斜,枝叶颤动,树上跳下来一个怪人。
她蹲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抬着脸看画龙和苏眉,画龙和苏眉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这个女人太瘦了,披头散发,只穿着秋衣和秋裤,脏的看不清颜色。秋裤褪到小腿处,下身光溜溜的,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估计她上厕所后忘记提上裤子,这也是她走路姿势怪异的原因。这个女人瘦骨嶙峋,身上的骨头都是突出的,面部骇人,眼窝深陷,就像一张人皮紧贴在骷髅上面,两只腿如同两根细细的棍子,胳膊上也没有肉,看上去很容易折断,整个人都是皮包骨头。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怪女人一点都不像人,而是像鬼,或者像干尸一样。
画龙将这个怪女人推搡到村委会,苏眉在后面跟着。
村支书说:哎,这是个憨巴子,这女的是个疯子。
梁教授披衣起床,两手支撑着坐到轮椅上,他问疯女人:你有其他家人吗?
疯女人突然冲到梁教授面前,大家吓了一跳,她抱住梁教授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疯女人说:你没穿秋裤。
梁教授一脸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疯女人说:我是你二婶子。
画龙哭笑不得,上前抓住疯女人的一只手腕,防止她发疯。
疯女人拽着梁教授的手说:走,跟我回家吃个大馍去。
村支书上前将疯女人拉开,劝说她赶紧回家。疯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梁教授跟她回家吃馒头,苏眉躲在一边捂着嘴巴笑,疯女人见状,开始对苏眉破口大骂,用恶毒的语言骂苏眉勾引她家男人,还抢走了她儿子。苏眉莫名其妙,觉得可笑,但又有点恼火。最终,疯女人被画龙和村支书拽出村委会,疯女人拼命挣扎,极不情愿的离开了,嘴巴里依旧嘟嘟囔囔咒骂着苏眉。
画龙说:这二婶子,好家伙,骨瘦如柴,力气还不小呢。
苏眉说:他妈的,居然说我勾引她老公,这叫什么事啊。
村支书介绍说,这个疯女人的男人和儿子都出去挖煤了,没人管,就整日在村里游逛。
画龙说:也挺可怜的,你们就不能给她送点吃的,这女人饿得都没人样了。
村支书嘟囔一句,她男人和儿子都不管,我才不管哩。
梁教授捏起一根头发,这是疯女人挣扎时掉落下来的,梁教授说道:八名死者,其中两名是父子,明天让省厅做一下DNA检测,那对父子可能就是她男人和儿子。
那天晚上,包斩在村边的塑料大棚里抓到了一个偷芥菜的妇女,此人叫巧莲,是个寡妇。农村里时常发生这类顺手牵羊的小事,村支书将荠菜没收,教训了巧莲几句,就让她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村民辨认死者遗物的工作在村委会大院展开,院里扯了一道铁丝,上面搭满了八名死者的衣服、腰带和鞋子。这些衣服大多质料低廉,铁丝上的鞋子,没有一双皮鞋,一看就知道遗物的主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有的褂子上面,血迹仍在,可以想象出死者遇害时的恐怖情景。
大多数村民都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上了远在外地打工的家人,村民聚集在村委会大院门口,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即使有人辨认遗物,也不愿让别人知晓,有几个人走进村委会大院,看着铁丝上的衣物,就像看着旧货市场上的东西,犹豫着不敢上前。一个老汉远远蹲在一边,他抽着自己卷的香烟,摇摇头,自言自语说,俺娃不在里边……
村委会大院门口一阵骚动,人群闪开,一个妇女扯着嗓子骂道:我日恁大脚奶奶喔,日恁八辈子喔,你偷我家的荠菜,我咧死你个嗓子眼里长痔疮腚眼里钻蛆的寡妇喔,我一巴掌忽死你个烂肠子烂肺烂心肝一锅炖了给恁娘上坟当三牲供里个贼喔……
村里有郭家五兄弟,这名骂人的妇女是老五媳妇,塑料大棚里种的荠菜就是她家的。
寡妇巧莲死不认账,拒不承认自己偷芥菜,她也是村里的一名泼妇,她袖着手,黑着脸问道:他五嫂,你这是骂谁哩,你家大棚占了我家的地,我都没和你计较,你这是作死哩。
郭五媳妇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说:吆,有拾钱的,还有拾骂的呀?
寡妇巧莲叉腰说,龟孙,你等着。
寡妇巧莲急冲冲的跑回家,拿了菜刀和菜板,杀气腾腾的赶来了。
郭五媳妇回家拿了个脸盆,又出现在村委会大院门口。
苏眉担心发生血案,包斩小声对她说,没事,让你见识下农村妇女的骂架。村民越聚越多,死者遗物辨认工作被两名泼妇的骂架打乱了,村支书劝说无效,特案组四人也和村民一起饶有兴趣的观看。
农村的骂架很有娱乐性和观赏性,泼妇骂架是农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是一种乡村文化。
每个村里都有几个骂架高手,妇女把骂架当成展示自己口才的艺术,骂架高手不仅要嗓门高,还要有一张快嘴,懂得音律,还要加上一些舞蹈动作渲染气氛,真正的高人对决时还会使用道具。一场毫不顾忌脸面的骂仗往往是因为生活琐事邻里纠纷,骂词越是不堪入耳越能赢得别人的喝彩,唇枪舌剑,滔滔然如黄河绝提,面对一名骂街泼妇,相声大师会笨嘴拙舌,文学家也会甘拜下风。
寡妇巧莲,骂架水平无人能出其右,与人舌战从未落过下风,称霸村里十几年从未遇到对手。
郭五媳妇,3岁学骂架,自幼随其母亲东征西战,积累了大量的骂仗经验,16岁时在娘家便骂遍村里无敌手。
这是两名泼妇的第一次交锋,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围观村民都意识到这会是一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大战!
因为偷荠菜一事,骂架开始了,两家本有宿怨,多年积累的矛盾爆发了。
郭五媳妇用树枝敲了敲脸盆,周围的人安静下来,面色凝重,空气中凝结着杀气。她用脚使劲跺地,身子猛的往上一纵,手臂向前一伸,一段刻毒的骂词便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一样飞了出去:哪个烂驹大骡子下的母崽,生个男孩没屁眼生个闺女俩屁眼,把偷来的荠菜都塞到你大脚奶奶的老免裆棉裤里边去吧,你个绝户头浑身流脓烂成狗粑粑去吧,赶明儿一早倒尿盆的时候都冲着你家门口倒去吧,淹了你过世大脚奶奶的粮草车,还有纸马纸人,一家子老小都喝尿去吧。
寡妇巧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倒吸一口气,她倚着一棵树,左手拿着菜板,右手握着菜刀,以刀剁板,梆梆有声,骂一句,砍一下菜板,气势骇人,声音拖着唱腔,骂词丰富多彩,令人叹服:哎,呀,呸,还装母老虎,你拿着你家的顶门杠子蘸着你闺女的月经血往自己脑门子上写个王字;哎,呀,呸,你占了我家的地,还诬赖好人,让你老公公牵着你从地里爬着量量;哎,呀,呸,鸡九的哥哥,鸡七的兄弟,攮死你全家,你家的鸡八都挂到你家老林上。
郭五媳妇犹如暴怒的斗鸡,双脚一纵跳将起来,还拍着大腿,扯开嗓门骂道:你偷了我家的荠菜喔,你死爹死妈死全家喔,我谢天谢地谢神仙喔,我让十里八村的毛驴车摩托车拖拉机小轿车还有大牲口都日攮出你的叠肚来喔,你个绝户头老棉裤太骚喔,你那三十年没换的收口宽裆条绒面袋儿补丁的老棉裤喔……
寡妇巧莲急如骤雨般剁响菜板,抢得话语权,她那嗓音尖利细长,不用喇叭,就响彻了整个村庄:呸,老娘一屁崩散了你的魂,呸,你个养汉老婆,你个高粱地里拉客的窑子姐,你的水比那南河里的水都浪都咸都腥都骚,呸,你挣的火纸钱,回家给你后娘亲爹老两口过年灶上烧,呸,你男人挖煤挣的火纸钱,正月不用生火了……
郭五媳妇怒不可遏,她一只手抓着裤裆模拟握着鸡鸡的动作,一边挺动身体一边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寡妇巧莲不甘示弱,撩起上衣,露出一根红色布条做的腰带,她将手伸进裤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硬生生拽下几根黑毛,一边骂一边恶狠狠向对方扔过去。
一时间唾沫飞溅,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两名泼妇的声音之嘹亮,语速之快,词汇之丰富恶毒非常人能及。正当俩人骂的难分难解不分胜负的时候,人们没有注意到,那个疯女人走进村委会大院,她看着铁丝上挂着的两件线裤,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哭声,哭声盖过了骂架声,众人都转身去看。
疯女人回头,她哭了,两行泪水流过脸庞。
正如梁教授猜测的那样,八名死者中,被害的一对父子正是疯女人的男人和儿子。事后,警方经过DNA检测进行了证实。这对父子去挖煤,就此失踪,一同前去的还有村里的郭家兄弟。郭家有兄弟五个,已经回村,骂架的是郭五媳妇,令人奇怪的是,老五媳妇和寡妇由骂架升级为殴打,老五并未出来劝架,郭家兄弟五个也都没有进行遗物辨认。
特案组分析认为,郭家兄弟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梁教授问:郭家兄弟,谁最胆小?
村支书说:老五,平时比较窝囊怕事。
警方迅速将郭家兄弟控制住,梁教授传唤郭五,审讯时,画龙和包斩站在梁教授身后,苏眉做笔录,梁教授还安排了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守住村委会大门和临时审讯室门口。
郭五看到这阵势,吓得脸色都变白了,没等梁教授讯问,他就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我没杀人,我就是挖坑给埋了,那些憨巴子都是我大哥和二哥找来的,是三哥和老四杀的。
街角的监控器曾经拍摄到公园里恶心的一幕,公园长椅上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少年,拂晓时分,有辆车从他身边驶过,过了一会儿,那辆车又倒回来,司机下车,低头看着流浪少年,悄悄扒下他的裤子,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流浪少年惊醒后使劲挣扎,司机未遂,悻悻的离开,离开时还想将流浪少年抱上车。
流浪者除了面对性骚扰外,还有两种危险:狗和捕捉他们的神秘人。
红洞县“黑砖窑”案件轰动全国,31名民工被拐骗到砖厂,强迫劳动,不给报酬,其中智障人员9名,还有部分童工。
雷县磨石村妇联主任韩红莲,非法拘禁数名流浪汉,圈养在深山,限制自由,将其当成奴隶任意买卖。
多年前,大泽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疯女人,略有几分姿色,皮肤白皙,头发和衣服很干净,应该是离家走失的精神病患者。疯女人常常在集市上转悠,拣拾烂菜叶吃,晚上就睡在卖鱼的水泥台子上或者桥洞下。她的精神时好时坏,桥柱上还有她用石灰写的几个字,告诉路人不要在此大小便,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人们发现,疯女人的肚子渐渐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后来,疯女人不见了,一个光棍汉在深夜将她强行拖回了家。
光棍汉叫青山,住在东石鼓村西头的石头屋子里,他家总是很冷,散发着一股臭味,屋外就是猪圈,猪圈外的两亩地里栽种着向日葵,在夏天开着金灿灿的花,芳香从两株向日葵之间,从花瓣的缝隙之间,弥漫向整个村庄。光棍汉青山不好意思说是街上捡来的老婆,而是告诉村民是买来的媳妇。在他的心里,在村民的眼中,买要比捡光彩体面的多。
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买来的媳妇,而那些买来的媳妇有的跑了,有的已经成了在田里摘棉花的大婶,或者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纳鞋底的大娘。
疯女人给光棍汉生了个孩子,孩子呆傻傻的,光阴荏苒,慢慢长大了。
疯女人清醒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就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她会写字念报,她会织毛衣,她始终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青山说:俺爷俩打工赚钱去,给你治病,给你把精神病治好。
疯女人说:治好了,我就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不怕我跑了?
青山说:不怕,有娃呢,咱家还有葵花,你可喜欢吃瓜子了。
孩子喊了一声娘,说道,娘,你别跑,治好了病你也别跑,你再疯,也是俺娘啊。
疯女人说:唉,我也舍不得,我一犯迷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青山过年烧香时磕头许下心愿,父子俩决定去打工,赚钱给疯女人治好病。
他磕头,在心里对佛祖表示,他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也做了一件好事。
他在乡集市上的水泥台子上强奸了一个智障女人,不止一次,这是错事。
他做的好事是——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
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阳光的方向。
疯女人给父子俩各织了一件线裤,这两件线裤,她断断续续织了三年。打工前夕,青山将自己的疯媳妇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帮忙照看。
青山说,给她点吃的。
青山的儿子说,别让俺娘乱跑。
父子俩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回……
疯女人饿的皮包骨头,无论白天黑夜,像幽灵似地在村里游逛,这是一种迎接的方式吗?她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偶尔有清醒的片刻,她看着村口发呆,用石灰在村前村后都做了记号,她担心自己走出这个村子,就迷失在人海,再也回不来了。
那间石头屋子的墙上,还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据犯罪嫌疑人郭五交待,郭家兄弟在火车站遇到了出门打工的青山父子。他们都是东石鼓村村民,在火车站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郭老大对青山父子说:青山,恁爷俩上哪干活去啊?
青山说:没啥手艺,去建筑队搬砖,当钢筋工。
郭老大和郭二交换了一下眼神,试探着问:要不,恁爷俩跟俺去矿上干活,比干小工挣钱多。
郭二急忙说:哥,不行,说好的让老三和老四去,人家矿长不要外人。
青山儿子袖着手问:能挣多少钱,够给俺娘治病不?
郭老大说:多劳多得,比你当小工强。
青山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要不这样,俺跟你们搭个伴,去矿上干活?
郭老大:那你顶替老三,在矿上你得叫我哥,还得改姓郭,人家矿上不要外人,怕出事。
青山点点头说:中。
郭老大对青山儿子说:娃儿,你得喊我大爷,喊他叔。
青山儿子:行。
郭老大说:来来来,喊大爷。
青山儿子:大爷。
郭老大指着郭二说:喊他叔。
青山儿子对郭二喊道:他叔。
郭老大照着青山儿子头上扇了一巴掌,骂道:奶奶个腚帮子,你这个憨巴子。
郭老大再次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井下干活很危险,小煤窑事故频发,矿上不要生手,也不要外人。郭老大和郭二帮青山父子办理了假的身份证,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泄露真实身份,否则煤窑主会解雇他们,连工钱都拿不到。
郭家兄弟三言两语骗得青山父子的信任,一起去小煤窑打工,窑主与矿工签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若出现意外,一只指头赔偿50元,一条人命3万元。
郭家兄弟在井下将青山父子杀害后伪造成矿难,向窑主索要赔偿金。这种杀人骗取赔偿款的罪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干过多次。因为街上的智障流浪人员越来越少,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受害人,所以穷凶极恶的他们将魔掌伸向了本村的老乡。
杀害青山儿子时,这个刚刚成年呆头呆脑的年轻人跪地求饶,他哭着说:大爷,叔,别杀我,我还得挣钱给俺娘看病哩。
郭二说:好,你转过身去,别睁眼。
青山儿子转过身说:杀了我,那俺娘就没人管啦。
郭老大将手中的撬棍狠狠地砸在青山儿子的头上,他说道:你值三万块钱哩。
郭家兄弟将煤炭堆在死去的青山父子身上,伪造成矿洞塌方的场面。
比煤炭更黑的是人的心!
这些煤炭像是堆起的坟头,他们的身上覆盖着远古时代的垂柳和亿万年前的小茴香苗。
小煤窑的安全措施本就不完善,一旦出了事故,窑主只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被煤炭局或者劳动局知道矿上死了人,除了罚款之外,还会面临停产整顿的局面。窑主想尽快赔钱了事,郭家兄弟希望多要一些抚恤金,一边假装悲伤,一边讨价还价,经过一番谈判,窑主拿出钱来,双方最终签订了一个意外死亡与窑主无关的协议。
一年多时间里,郭家兄弟共杀害了八个人,除了青山父子之外,其余的全是街头找来的智障者。在他们眼里,那些流浪汉,那些智障人士,都是钱,一条人命三万元。对于尸体的处理,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掩埋。
郭二说:火化得要死亡证明。
郭三说:这都不是事,街上那么多办假证的,身份证户口簿都能办,死亡证明也能办。
郭老大说:问题是,火化得花钱,咱还花那钱干嘛呀?
郭四说:就是,大哥说的对,我看,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郭五说:埋了吧,埋了省钱。
郭家兄弟将八具尸体都埋在了村外的野地里,警方始终没有搞清究竟是谁将一具尸体挖掘出来,又拖到了河堤的土洞里。特案组想到了死者青山的那个疯老婆,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这种怪异的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这个疯女人是怎样发现尸体掩埋地点的呢?
她在墙上用石灰写字,她在路边插上树枝,她在村前村后都做了一些记号。
这个疯女人担心自己走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即使是夜里,她也在村中游逛,她一直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会一直等下去,尽管要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在这个疯女人混沌的心中,对生活有过片刻的温馨回忆吗?她清醒的时候,坐在昏黄的灯光里,给丈夫和儿子织线裤,心里在想些什么,后来,认领死者遗物时,她为什么嚎啕大哭突然流下了眼泪?
离开一个人,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念他。
特案组临行时,大泽乡又下起了雨……
那个疯女人呆傻傻的站在雨中,看着自己家的石头屋子,墙上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门外的地里栽种着向日葵,已经砍去了头,只剩下葵花杆淋在雨中。向日葵的果实即是种子。每一个嗑过葵花籽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深知黑夜的冷和雨水的苦,只要走下去,总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朵花儿,那朵怒放的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向日葵。
心中的向日葵永不凋谢。
特案组特意去了青山的二婶子家,还想去再次拜访一下盲人陈广城。
青山父子俩出门打工时将疯女人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照看,二婶子却连一口饭都没给她吃,疯女人无人管,无人关心,饿的骨瘦如柴,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青山的二婶子为自己辩解,理由是——青山没给钱。
梁教授拿出一笔钱给了青山的二婶子,这个可爱的老头用一种充满威胁的严肃语气说:钱是公安局放在你家的,不要乱花,你们家吃什么,就给那疯女人一口吃的,要是饿死了她,就把你抓起来关进监狱!
因为案件已经告破,那些看守拒绝了特案组去探望陈广城的要求,画龙和他们发生了肢体冲突,一个人打倒数名看守,乡长高日德的门牙被画龙一拳打落,村支书狼狈而逃。看守们用对讲机向上级紧急求援,熊猫驱车赶到,此人所在的部门竟然是上级主管部门。
苏眉说:他已经出狱了,为什么还要限制他的自由?
包斩说:我们连探望他的权利都没有吗?
画龙说:你来和我打一架,熊猫。
熊猫说:我也是奉命行事,你能打过我,能对抗过这个体制吗。
梁教授说:他没有出狱,他还在监狱里,这座监狱很大。
省公安厅从中调停,化解了特案组与当地政府的这场矛盾冲突。特案组匆匆离开,临走时也没能见到陈广城,他们坐在车上,回头看了一下那个恐怖的小村庄。那里的男人,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一点钱可以杀人犯法;那里的妇女,以骂街为荣,说出各种污言秽语时毫无羞耻;那里的村民,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饿死。
那里,有一个盲人正在承受苦难,他在黑暗中,内心却充满光明。
那里,向日葵的种子在泥土里等待着萌芽。
苏眉打开手提电脑,在网上搜寻关于这个盲人的最新消息,她点开一个网页链接,弹出的是国外的一个关于互联网的视频广告,广告词如下——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跑,
你是否愿意帮我跑下去。
如果我无法到达终点,
你是否愿带我前行。
如果你不能说话,
我愿替你发声。
如果有一天你悲伤哭泣,
我愿陪在你身旁。
如果我问你听到什么,
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心声。
如果这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你是否愿让他酣睡。
如果我的身体无法承载梦想,
你是否愿借我双臂。
如果我已词穷语尽,
你是否愿和我一起,
即使一言不发……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观赏性昆虫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