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ra飞廉降临礼包有那么多的技能,tera飞廉降临礼包还有技能石吗?

大家都在背:
中文名:飞廉属 拼音名:feilianshu 拉丁名:Carduus 中国植物志:78(1):155 描 述:Carduus L. 飞廉属,菊科,约90种,产欧洲、西亚和北非等地,我国有飞廉C. crispus L. 等 7-8种,产西南、西北至东北。直立草本;叶互生,常下延,有刺状锯齿或羽状分裂;头状花序同性,单生而具长柄,或近无柄,散生或聚生; 花全部两性而结实,冠管纤细,冠檐5裂;总苞卵状、半球形或球形;总苞片多列,刺状;花序托有刺毛;瘦果倒卵状,不明
本内容来源于
以上内容来自百度百科平台,由百度百科网友创作。
0){var rand = parseInt(Math.random() * (000)+100000);top.location.href='/'+encodeURIComponent(document.getElementById('s').value.trim().replace( / /g, '_'))+'?renovate='+}else{top.location.href='/'+encodeURIComponent(document.getElementById('s').value.trim().replace( / /g, '_'));};}" action="/">
查过的词自动加入生词本
Tip:此功能设置只能在登录状态下生效
需要改进的内容:
单词大小写
其他(请在下面补充描述)
错误描述:
您还可在这里补充说明下 O(∩_∩)O~
方便的话,请您留下一种联系方式,便于问题的解决:Sina Visitor System飞廉的四季和乡党
——谈飞廉诗集《不可有悲哀》
飞廉大概是当下最有古典气息的诗人了,如此说,不是指诗人作品的题材聚焦于古典,更在于诗人作品所透露出的情怀和观念,以及我接触飞廉的一种感觉,是他的行为方式带给我的印象。站在现在的时间场域谈论古典,自然有一种追忆之姿,的确,在他的第一部诗集《不可有悲哀》里,即使叙述的是当下的事件,也充满了怀旧的意味。
经过五四运动,经过革命,不仅我们文学语言为之大变,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也断裂了,我们的人生信条和人际交往的方式也已经很不相同,谦谦君子、文质彬彬的形象,皆成为暮色中落寞的背影,我们还能为之一瞥,但却不能将它留住。而在飞廉的这部诗集里,我却能看到他挽留传统的努力。他试图恢复古典诗歌中精致、安静、隐忍的一面。这也使得他的诗歌充满对时间的敏感、对意象的迷恋、对当下人间的关切,语言明净、意境单纯、气质风雅。而他本人也像一个宽厚自持的儒者。
在《不可有悲哀》里,关于春天的诗歌很多,从《立春试笔》开始,到《风雨不止赋》为止,14首诗歌让他的诗笔从落雪之夜写到了风雨不止的山川。在这样气候变幻不定的春天里,也最大化地容纳了对复杂人间的感情。比如第一首《立春试笔》写燕子归来、女儿可爱的情形,是温暖、幸福而恬淡的;《春夜落雪》则忽然升起忧伤的归乡之思,用女儿与“我”的关系映照“我”与父亲的关系;《春日怀查德盛》则想起永远不能再见的友人,新坟春草与青石小院各自都是宁静而悲哀的;《山居春晨》写自己一家的春居生活,妻女的可爱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愁绪;而《钓台春昼》在怀古中自况,对于“我”的现实处境充满了一种悲伤之情。
所有这些春天之诗里,《春夜落雪》是意味深长的一首诗。春天之雪是迟到之雪,是长久的寒冷之后,冬雪之后的雪,这样的雪让人对寒冷感到不耐烦,也充满了最后的告别的味道,这样的雪也是暂时的,戛然而止的。
窗外,细雪。想起父亲
年轻时说过的一句话。
“窗外,细雪”,简单四个字已经奠定了一种意境的基调,言简而义深。“想起父亲/年轻时说过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话,作者却欲言又止了,仿佛是一声叹息,不说也罢。但“父亲年轻时”推究起来,应当就是飞廉写作此诗的年纪,是儿女尚且年幼之时,是你可以和儿女说话却不期望他们能够理解的时期。所以,此刻,以父亲当初的年纪回想父亲彼时的言语,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想说也说不清也哉!
忧思羁旅在指甲上,
寻一把穿黑袍的剪子。
“忧思”与“羁旅”是一对最为古典的组合,在旧时岁月里,离乡背井便是离愁别恨。十分有意思的是,这里忽然闯入一个“指甲上”的意象,让抽象的情绪降落于苍白的具象之同时,也颇让我想起柏桦在《在清朝》里写到的:“长指甲的官吏”。我以为,“指甲”的摆弄同样也有一种缓慢的趣味。不过,在这里,“忧思羁旅”却被比喻为一种动作——“寻一把穿黑袍的剪子”。自然,“羁旅”之中,也就是远离父母的他乡之间。这样的两句诗中断了读者对“父亲那句话”的追索,又把回忆的视角拉回到“我”的身上,把画面镜头由远处推到近处。指甲寻找剪刀,似乎隐喻“忧思羁旅”乃需要不时剪短之物,它隔一段时间便会长起。剪子穿黑袍,也许只是一个简单的拟人,但我以为,它正暗合了此刻夜的意境。
凌晨三点,
看完了《秋刀鱼之味》,
“凌晨三点”是夜极深的时刻,此时万籁寂静,而窗外细雪飞扬,带来十分清澈而新鲜的体验,孤独而优美。《秋刀鱼之味》是日本电影导演小津安二郎的作品,也是缓慢的长镜头代表之作。此刻电影看完,正如《荷塘夜色》里的朱自清,自然是妻女鼻息微鼾的时候。“我”因此在家庭生活里,忽然有了独享孤独的寂静。《秋刀鱼之味》讲述了一个单身的老父亲与成年女儿出嫁前后的故事,情节简单,意境幽深,总是在只言片语中,说出了人世间平凡而质朴的大感情。电影在诗歌里的出现,实在耐人寻味,几乎可以作为探讨“我”与父亲的一个参照。
对面人家的瓦,隐隐发白。
杜鹃催晴,明早
诗歌的画面也像那部电影里的画面一样,宁静而简洁。到第四节,语言的镜头再次调动,转移,由近至远,推到了窗外——“对面人家的瓦,隐隐发白”。雪落无声,诗歌至此其实都是静谧的,也是黑白水墨色调的。“隐隐”二字,提示诗人的视线已经模糊,或者这春天的细雪十分微弱,又或者对面的人家距离遥远。所以,诗歌中的镜头不但由近至远,也到了淡出淡入的画面切换环节。于是,声音第一次出现——“杜鹃催晴”,已是另一种镜头语言,诗人开始超脱了此时此境,进入了对“明早”的期待之中。
这瘦弱的春雪,将寂然无存,
女儿也将悄然长大。
东坡诗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春雪瘦弱而微薄,正如春梦无痕,“将寂然无存”,所不同的是,“我”不是站在“明早”的时刻回看昨夜的“残梦”,而是站在细雪清扬的此时,想象明日回响的情景,因此“女儿也将悄然长大”忽然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情绪,她的悄然长大是必然的,但于“我”而言却是复杂的,复杂得犹如“忧思羁旅”。
在这首诗里,一部《秋刀鱼之味》作为一种线索,把“我”和父亲,以及“我”和女儿连接在了一起,“我”从儿女变成了父亲,并终将迎来女儿的长大,其中微妙的情感历程正如诗歌开篇时所呈现的那样:父亲年轻时说过一句话,而“我”没有记下。
在飞廉的诗笔下,夏天也是清凉的,犹如星空的葡萄架下。而这样的清凉,却有一种哀伤的底子,如屋檐水,如苔痕绿,悠悠的,慢慢的,尽是时间侵蚀的味道。“山居”是飞廉在杭很长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是飞廉的福地。喧嚣减淡,适宜独处、静坐,是颇能发幽古之思的地方,也容易让人怀念故人。这首《山居立夏》不妨一读——
可怕最是春天,又带走
两位旧友,他自己也险些
发狂。终于立夏,山鸟
不再侵晨群啼;终于
梦见了雪。放下木鱼,他
吃新摘的黄瓜。万松岭路
枫杨苍绿,树影浓处
贾岛低吟《吊孟协律》。
远处吹来樟树的花香,
用乱针,刺他可怜的肺。
这是一首怀人之作,诗歌继续延续两行一节的节奏感。“可怕最是春天”一句,犹如艾略特所说“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但于作者来说,这样的结论不是抽象的观察,却是痛苦的经验——“又带走/两位旧友,自己也险些/发狂”。旧友被带走,犹如时间的来与去,是命运一般注定,也是“他”不能为的。于是“立夏”以“终于”来形容,便颇有一种解脱牢笼之感,至少表明,春天这个季节所发生的事件在时间距离上正在远离。“山鸟/不再侵晨群啼”,犹如噩梦不再入夜相扰。“梦见了雪”,按照我老家的释梦法,则相当于预见死亡;“木鱼”是佛具,默诵经文之用,在这里,不妨说是对亡者哀哭、超度灵魂的寓意。“放下木鱼”与“吃新摘的黄瓜”,既可以视为承接的关系,也可以视为并列对照的一对组合,木鱼是陈旧之物,是要“放下”的,而“黄瓜”新摘,冰凉而沁人心脾,似有放下旧事,重整心情的意味。但“万松岭路/枫杨苍绿”,旧日情形依然眼里奔来,所以“树影浓处/贾岛低吟《吊孟协律》”,正如山居立夏时,“他”便作了这一首悼亡之诗。贾岛《吊孟协律》诗云:“才行古人齐,生前品位低。葬时贫卖马,逝日哭惟妻。孤冢北邙外,空斋中岳西。集诗应万首,物象遍曾题。”这是对怀才不遇、贫病困苦之人的一声哀叹,正适合于春天离去的“两位旧友”的写照,联想至此,山居所见的一枝一叶皆放悲声,由此便有“远处吹来樟树的花香,/用乱针,刺他可怜的肺。”
最大的克制和隐忍,使诗歌的语言变得凝练而精巧,也把诗人的感情隐藏起来,这也许可以视为孔夫子“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教导,也构成了《不可有悲哀》的重大特点。
以历史关照时事是《不可有悲哀》的另一个大特点。《夏日山居》写友人入狱一事,把朋友的命运沉浮与历史的风云变幻联系在一起,竟然发出了出世之叹——“天下兴亡,关我何事”:
入狱兄弟接连来信,询察世事;
我叹他敲冰求火,遂寄他《老残游记》。
小院,日日读《桃花扇》,
老桐影深,家蝉声楚,似说
明三百年,隳于何人,歇于何地?
天下兴亡,关我何事!我只爱孔尚任
言说之美,扇上的声色风云。
蝉歇,偶有黄鹂、杜鹃短歌一曲;
樟门剥啄,凤仙花开三色,
邻家小女,求花染指甲;
五日后,隔墙酒叟八十大寿,为此
蒋家男婴啼哭不止。
但其实,这既是对入狱朋友的劝诫,也是对自己的说服教育,活脱脱的济世情怀不得舒展的无奈之情。《桃花扇》,命运沉浮的大悲剧也;凤仙花开、邻家儿女,则是身旁的“现世安稳”的幸福。其中的谐谑,正如“隔墙酒叟八十大寿”的欢天喜地之时,“蒋家男婴啼哭不止”。
从这个角度而言,飞廉的思想是儒家兼济天下的,而非道家离尘出世的。使命感在他身上的体现是,对历史传统的看重,对语言文脉的接续。于是,家乡中原与现在居住的杭州之间的联系是他着重强调的部分,两地之间的历史及其人物也是他主要的诗歌题材。这一类的诗歌,尤其生长在凤凰山上——
南宋迄今,凤凰山
落寞了八百年。
这里,荒草终日冥想,
预见了辛亥革命。
六年来,樟木门斑驳,
把时代关在门外。
然而,忧惧与愤怒,
挟裹风雪,在我梦里,
死水微澜。昨夜,
我听见,树叶落在瓦上,
仿佛点了一盏灯。
小院,青石铺地,
民国的残碑,
锁着旧时代的情欲。
晨露清圆,迟桂花暗香
醒酒,我拂扫
桐叶,坦然想起过去
犯下的罪孽。
进屋,陈书满架,
像一列山脉。
大师们日夜
争鸣,视我如草芥,
却一致喜爱
我女儿的笑声。
——《凤凰山秋居》
从东晋衣冠南渡到赵宋王朝将首都南迁杭州,杭州凤凰山的这一小块地方让中原人飞廉感到了亲切。但怀古察今,却会在心里生起落寞的心绪,觉辉煌不再,文脉断裂。所以,凤凰山上的历史痕迹都是残破的。但在所有的历史面前,“我”的所思所感,正如那句犹太人名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依然显得肤浅无知,仿佛在这个“历史”上方,有一个更大的“自然律”是“我”还未能察觉的,以至于“我”显出了渺小和可笑——“大师们日夜/争鸣,视我如草芥”。
这种渺小感,也是《不可有悲哀》里有由夏入秋的另一番景象。
酒醒,收起暗花盏,
上山。秋虫切切,
日色涂抹青松。
一路,我小心翼翼
把自己放进
《佛说阿弥陀经》。
昨晚,痛饮狂歌之际,
我这太平盛世
温柔富贵乡
长大的读书人,
一阵亡国之痛。
——《秋日凤凰山》
“酒醒”而“收起暗花盏”,我以为,颇有点残酒未消而悔酒的意思。酒是浓烈的,呼杯换盏、灯火摇曳;酒后却是萧索的,友朋散去、小院风生。于是“收起暗花盏”之后秋意袭来。所以“上山”自然是与昨日酒宴所不同的另一种意境,我以为这是品味孤独与抚慰萧索的情形。“秋虫切切”之声传来,说明山中游人稀少,所以虫声才能清晰可闻,交代了独行上山时的周遭环境。“日色涂抹青松”,是诗歌的语言从声音转到了色调,青松浓郁,是普遍的底色,“涂抹”一词为其增添了轻盈,上山的步调因而变得真实起来。“把自己放进/《佛说阿弥陀经》”,我以为相当于说把自己放进“孤独园”中,但也可以说,佛法的空寂,是对昨夜的“痛饮狂歌”的一次观照。在这里,凤凰山上的历史愁绪忽然驰入诗中,“我”的历史感把“我”带进了一个巨大的背景,于是“我”获得了某种身份定义:“太平盛世”、“温柔富贵乡”中的“读书人”。由此,对所谓“亡国之痛”的感知遂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但在这里,也可以说,“我”独行山中时,周遭的孤独寂静让某个“温柔富贵乡”中的“读书人”附身于“我”,是作者在历史时空的一次穿越。
一路,化雪的滴水声。
雪,掠光了椿树的叶子,
月色下,木塔宛然。
入山口,北宋经幢已千年,
一代代人,重建梵天寺。
一生能看几回月明,
只为月下寻访旧影。
太多的证据已被雪毁,
武彦华啊,你到底是谁?
——《雪月夜,登凤凰山》
在雪天的凤凰山上,中原人飞廉再次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故乡与漂泊的主题。一定程度而言,他就像一个北宋遗民,沿着昔日的步伐追溯着一千年前南渡的故乡先人。
“一路,化雪的滴水声”,表明自己在雪夜山中并无停步,滴水声代替了脚步声,风景皆在行走之中。“雪,掠光了椿树的叶子”,这是由动态到达静态,定格于枯枝横陈的天空。“月色下,木塔宛然”,这是由自然的静态转换到了人世的静态,木塔之“宛然”,形容了这雪夜宁静的真确逼人;同时也是木塔作为画面主体的一次强调,于是诗歌的镜头从不断流转的我之所见,停滞降落在这座木塔身上,展开了对木塔的叙述和追忆,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北宋经幢”和“梵天寺”皆是有史可考的文物,是“木塔”的延伸,而它们进入诗歌之中,便成为可以跨时空对话的对象,这是“我”的祈愿,是“我”把历史当作雪夜同行的伙伴的一种姿态。“一生能看几回月明”,尤其是雪后的月夜空山,自然是更加难得的一次体验,这样的雪夜“寻访旧影”,是独特的,也是遗憾的,“太多的证据已被雪毁”,表明我们对“旧影”的观照已经残缺,“我”在这样独一无二的环境里,天地大美和历史残迹一起涌入眼前,如何不让人惶惑而几乎要失去自我——“武彦华啊,你到底是谁!”。
四季时令是《不可有悲哀》的一大主题,青春乡党也是,隐士神话亦然。这三种主题几乎构成了诗集的全部内容。从《回乡偶书》到《冠先》、《赤松子》便是后两种类型的代表作品。
从阜阳到项城,麦子下着大雪。
十三年了,我第一次见到
故乡的麦田;
外祖母死后,我最思念的,就是
这北方的麦田。
母亲前来接我,家乡话
这双旧鞋子,完全适合我的脚。
老院残破,长满了乱草,
借宿给外来的养蜂人。
黄昏,随父亲去田间挖土豆,
落日苍茫,
我有着晋人“山河之异”的忧伤。
——《回乡偶书》之二
阜阳在安徽之北,项城在河南之南,阜阳到项城,已是跨省,但一场大雪和一片麦田弥合其中的跨度。横跨空间跨度的同时,还有时间的跨度,或者说,空间跨度是时间跨度的一次见证:“十三年了,我第一见到/故乡的麦田”。“十三年”、“第一次”,这是亲切里隐含着愧疚。对故土的思念,其实也是对故人的思念,所以麦田之间,诗人格外想念了已故的外祖母。麦田加以“北方”的定语,隐约指出自己不在北方的事实,于是,不仅故乡的麦田是十三年来第一次见到,即使任何一块麦田,作者几乎也是第一次见到的。麦田独有一种亲切和陌生。“母亲前来接我”,这是亲情在故乡的重逢,“家乡话”和麦田一样,也是经年未见的事物。作者在这里,使用了一个精妙的比喻,把家乡话比喻为一双“旧鞋子”。我以为,这样一双“旧鞋子”就像梵高同名的画作,充满了劳作的印象,但在辛劳中弥漫着强韧的生命力。“这双旧鞋子,完全适合我的脚”,表明自己本色未改,所以我们接着又读到:“黄昏,随父亲去田间挖土豆”的场面,我以为这是珍贵而幸福的时刻。“落日苍茫”,这是深刻的消逝的景象,在这样的田间和黄昏里,“我”的感触再次涌来,一句“我有着晋人‘山河之异’的忧伤”,颇有物是人非之叹,“我”既已非故乡人,再回故乡,也是个旁观者。“山河之异”或许来自于故乡变迁,或许来自于“我”的变化,但晋人之忧伤却充满了时间感,表明“我”对这种变化的观察是具有历史性的。
当年,多是桐树、楝树、槐树,
而今,白杨一统天下。
白杨多悲风,
我乡自古就是悲凉之地。
早已望不见银河,
星斗寥落、疲倦,如杜甫的脸。
深夜,阵阵蛙声、狗吠;
忽有风吹,白杨则作雨声、流水声。
又见到了乌鸦与喜鹊,
黄鹂婉转,杜鹃终日泣血。
项城这古泽国,镰刀退位,
鸡鸣衰微——三千年来,
从五更,到黄昏,它独掌乾坤。
——《回乡偶书》之四
回乡而人物两非,虽然不是满目苍夷,但同样心有戚戚焉。当年随意而丰富的故土面貌,现在却是简单而刻意的“白杨一统天下”。白杨高直、阔叶,到冬天时木叶脱尽,“悲风”当然比低矮的桐树、楝树更多。故乡身处中原,中原战争、灾害频仍,经年回望,发幽古之思时,自然心中充满隐痛。“星斗寥落”犹如当年“桐树、楝树、槐树”也不多见一样,是人物两非的另一印证,所最让人感到惊叹的,是作者以“星斗寥落、疲倦”来形容“杜甫的脸”,可见星河变幻竟有一种苦情。这种失落之感,只有过了夜晚时才有一些拾回。蛙声、狗吠,白杨树语、杜鹃啼血,共同煮成一锅古项城的风雨。
《世说小集》、《冠先》、《赤松子》三组诗歌,皆写历史或神话中的人物。从向秀、庞统、嵇康、阮籍、山涛、陆机、刘伶等魏晋奇人,到冠先、葛由、缴父等远古人物,再到赤松子、宁封子等神话中人,飞廉笔下的几乎都不是儒家正统的人物,但却是才华纵横、附身有大量的奇人异事的人物。这些人倒可以用《红楼梦》里贾雨村的“正邪两赋论”作一解说。贾雨村言:
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
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飞廉在写这些人物诗歌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自己的角色代入。在诗歌中,他把自己想象成自己笔下的人物。我以为,这样的写法可以让自己获得一种写作的自由,但在这样的代入之下,也可以让自己获得想象的愉悦。从这个意义上讲,飞廉有想成为笔下人物的愿望,这样的情结无疑是浪漫主义的。以这个观点来考察,飞廉的诗歌虽然以隐忍、宁静的笔调压抑了情绪的痛快释放,但他的诗歌仍具有浪漫主义的单纯气质,干净而明澈。
《世说小集》是魏晋人物的史诗,其中阮籍和嵇康,是魏晋竹林七贤里最著名的两个人。魏晋风流,都是血泪的历史,尤其以这两者身上的故事最有悲凉的气息。
壮情销歇,繁华憔悴,
我梦见了蝴蝶。
醒来,独坐空堂,
素琴明月,书卷满床。
寒关古渡,我披雪过黄河,
河水千年未清,
世上人朝秦暮楚。
只有那苍茫渔父,乘浊流,
泛轻舟,江海寄余生。
——《阮籍咏怀》
魏晋之间,是文采风流的时代,也是充满了变乱的时代。诗歌开篇即说:“壮情销歇,繁华憔悴”,这是时代背景的呈现——“繁华憔悴”是客观现实,而“壮情销歇”则是一种心理现实。这也是“我”——阮籍在这样一个时代下的精神反应。“我梦见了蝴蝶”,是“我”的文化背景的交代:梦蝶者,庄周也。但庄周梦蝶尚有一种自由的意境,而“我”之梦蝶,却是无奈的避世的法门。这些典故,稍通历史的人都应了解。所以“我”梦蝶不是自由而是悲观厌倦,因而梦醒时分,格外有一种凄恻悲哀的气息。“独坐”与“空堂”皆是深悲的象征,而“素琴明月,书卷满床”则像蒙尘的珍珠,是无用而多余的,犹如自己的满腹才用。梦蝶是精神逃避,而“寒关古渡”则是现实中的远离,所谓阮籍穷途是也。不过在这里,飞廉并未把“古渡”作为阮籍穷途而哭的地方,却设计了他继续前行的场景:“我披雪过黄河”。“披雪”一词,有“独钓寒江”的深邃意境,而黄河宽阔,雪天里想必也已冰封,因而阮籍之“过黄河”,当也是独来独往的一幕。“河水千年未清”是隐喻,“世上人朝秦慕楚”却是明指,政治昏暗,为民则淫,这是痛苦的现实,更显出“我”之格格不入。如此世道人心之下,“同予者何人?”这是“我”的概叹,也是“我”的求索,所以,“我”只能跳出当下,求诸古人,那“苍茫渔父”者,屈原也。而“我”之命运,便与屈原同构:“乘浊流/泛轻舟,江海寄余生”。
与阮籍相比,嵇康的抗争显然更加激烈。他的道路,只有残酷的“死”字。
文翰之美,高于一世,
我的名声太大,
我过于骄傲,我不得不死。
有酒可醉,有道可殉,
有阮籍高山流水,
有山涛托孤寄命,
我四十年的人生,
旷世难遇。东市临刑,
索琴弹之,广陵散从此绝矣。
——《稽康赴死》
“文翰之美,高于一世”,这是“我”的自我介绍,这个介绍十分骄傲,骄傲得失去了回旋的余地,把“我”自己带进了某种绝境。“我”不仅才华卓著,而且“我的名声太大”,“我”之才华获得了广泛的认同以及嫉恨。所以,这样的绝境就是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时“我”的主动选择,“我”的这种自我看待隐含了“我”不合作的姿态。“有酒可醉”是最低的物质需求;“有道可殉”则是一种最高的精神追求。与周围人群不合作的抗拒态度缩小了自己的世界,也使得灵魂获得了某种自由。在这个小世界里,阮籍、山涛便是有限的朋友。但不合作,就要为不合作付出代价。这个小世界的自由之代价,就是“大世界”的可怕仇视。“我四十年的人生,/旷世难遇”是对第一句“文翰之美,高于一世”的呼应,然而,“难遇”的不仅有“我”的才华,还有“我”命运的——“东市临刑”,以及死亡的灿烂——“广陵散从此绝矣”。
如果说《世说小集》的诗歌中依然有魏晋悲凉,那么《冠先》和《赤松子》两组诗歌就自由得畅快淋漓,让我们对飞廉向来不苟言笑的形象有了新的理解。这也是飞廉诗歌的丰富性所在。走笔至此,我对飞廉诗歌的古典性也多了一层认识,我以为,飞廉的诗歌在恢复中国古典诗歌中的精致和安静、隐忍的一面之同时,也保留自由表达自我的坚持,这就像我们对陶渊明的认识:质朴恬静的风格里,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
来宋国,仅仅因为有一瞬间
我厌倦了垂钓。一百多年了,渭水岸
我钓鱼,钓山,钓星星,钓自己
我钓,为了钓到暗蓝色的疲倦
为了宋景公不是一个真心好道的人
他杀了我,回渭水之前
我才得以在宋国的城头,鼓琴十天
——《冠先》
冠先是《搜神记》记载的一个春秋时期的神异人物:“冠先,宋人也。钓鱼为业。居睢水旁百余年。得鱼,或放,或卖,或自食之。常冠带。好种荔,食其葩实焉。宋景公问其道,不告,即杀之。后数十年,踞宋城门上,鼓琴,数十日乃去。宋人家家奉祠之。”
在《冠先》这首诗里,飞廉依然把自己代入到这个人物形象中,与这个神话人物一道,体验了睢水边的百年生涯。“来宋国,仅仅因为有一瞬间/我厌倦了垂钓。”垂钓,是冠先的身份记号,也是冠先的工作,而诗人说“我厌倦了垂钓”,可见即使是水边垂钓,作为工作也是让人厌倦的。这里,冠先的神异色彩变淡,而更富有凡人的感知。诗人继续对垂钓展开了叙述:“一百多年了,渭水岸/我钓鱼,钓山,钓星星,钓自己”。当时光漫长,即使垂钓变成再多的花样,也是让人厌倦的,于是诗人有“为了钓到暗蓝色的疲倦”的句子。我以为,诗人在这里反复谈论垂钓这件事,其用意在于隐喻诗人自我在现实中的困倦:这周而复始的工作生涯,正被漫长的时间侵蚀了意义。在这样的困倦里,我们需要寻找偶然与陌生,为我们自己创造一个不可知的未来,作为灵魂的刺激。所以,“我”“来宋国”。这个情节其实脱离了《搜神记》的蓝本,睢水边的冠先被飞廉设计为渭水边的冠先,由此,这个本来就是宋国的异人把宋国当作了他乡。我认为,这个设计是为了让冠先与宋景公的见面变成一次陌生人的相逢。
“我”“来宋国”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新的未知环境,告别过去经年重复、一切可知的世界。“我”自然是满怀期待的。《搜神记》说,宋景公问道于冠先,不告而杀之,但在飞廉的这首诗里,冠先却说“宋景公不是一个真心好道的人”,给出的是另一个答案。冠先的判断表明,至少宋景公与他在“道”的理解上是不同的。而在现实中,这样的状况却是普遍的困境:我们设想良好的期望真正降临时总是让人大失所望。这个意义上来说,“宋景公”是一种期待的象征,而“我”与他的冲突成为必然。因而“他杀了我”、“我”回渭水,便可以视为期待破除、屈服于现实的隐喻。而“我”在宋国城头“鼓琴十天”,就正如嵇康临刑的广陵散,是一曲自悼的哀歌。
如果说《冠先》还有志怪的成份,那么《赤松子》则完全是神话中的世界,是居住于云端的人物。
我曾是神农的雨师,
我喜欢下雨。
松树上,我食松子,服冰玉散,
饮清露酿的酒。长醉
醒来,我到昆仑山下棋。
我尤喜爱纷乱的人世,
我不认识墨子,
也未见过张良,
我喜欢跟随魏晋人,
穷名山,泛沧海,以采药石。
——《赤松子》
这首诗相比于《冠先》,显得轻松潇洒了许多,诗中多用排比,形成活泼浓烈的情感跳跃,“神农雨师”有恩泽大地的功德,比冠先这样单纯逃出自然律的异人高级了许多。“食松子,服冰玉散,/饮清露酿的酒”、“到昆仑山下棋”,都是一种自由之境。而至于“我尤喜爱纷乱的人世”一句时,则显露出了老庄之眼。“纷乱的人世”于人而言是无疑是悲苦的,但对于高居云端的“赤松子”而言,却显得荒诞无稽,人世的功名利禄对于岁月苍茫的仙人来说,都过眼云烟之物,所以不论是墨子的“不攻”,还是张良的“善战”,皆是不足以论的事物,因而魏晋人的名山、沧海和药石才是稍可留恋的。
黄庭坚作有《次韵王荆公题西太一宫壁二首》,其中第一首诗歌正可以解释为飞廉《赤松子》里“纷乱的人世”是什么。诗云:“风急啼乌未了,雨来战蚁方酣。真是真非安在?人间北看成南。”所以,我以为,《赤松子》这首诗歌的最大特点,便是由一个超脱的视角,把人世作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他者来观察,从而消解了诸如墨子、张良诸人的意义。
《赤松子》一组诗歌,是飞廉摆脱忧愁抑郁的潇洒之作。也可以说,这组诗歌不但是浪漫的,也是道家出世的。但正如中国古代士大夫儒道兼容的事实一样,入世与出世的情怀并不矛盾,在很多时候,离尘出世正是对现实困苦的有力抚慰,让我们得以以更加超然的眼光,看待我们周围的各种关系和诉求,所以《赤松子》组诗的潇洒,不改我对飞廉的判断:我以为他是一个宽厚自持的儒者。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tera飞廉降临礼包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