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冒险小镇的游戏谁才是真正的恶作剧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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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夜闯密林
  在浑河这条因四季有时柔滑有时滞涩的蓝绸带的边上,依偎着茂密的树林,就像这滨河公园树林隔条马路又依偎着浑河小镇一样。在小镇的半透景式围墙内,铁锈红、米黄、青灰三色错落搭配的多层坡屋顶住宅楼,既守望着金钟连翘、梓树、黑樱桃、茅莓悬钩子、蒙古栎、黄菠萝这些庭院树花开花落,又忠实充当着为孩子和大人遮风挡雨的家园。每户人家都不会缺少欢声笑语。可在上学上班甚至连逛街也怕迟到的路上,除了熟悉的人可能彼此打一声招呼,大家甩给陌生人的只会是急急匆匆的身影,甚至是千篇一律的扑克脸。  不过前面的插曲已经把这打破了。  而且插曲并不只是插曲。  在一钩弯月悬在天边,浑河小镇家家户户亮起灯火,就连路灯也放出柔和的光芒后,在离蒙古栎不远的隐蔽角落里,一双滴溜溜的眼珠锁定夜色中的身影说:“他果然去了!他肩上的就是天文望远镜。”  “现在河边是不会有人的。”一副粗嗓门接话。  “你知道流星吗?都说它是天上的陨石坠落烧出来的。”王威汉在暗处死盯前方的身影,“金星和月,就是说金星和月亮,我猜今天晚上会撞上。要知道维纳斯和嫦娥,两个美女遇到一起,是不会太平的;她们一定会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抓头发挠脸蛋打起来。他把金星比喻成维纳斯,把月亮比喻成嫦娥,就是在提醒我们,今天晚上金星和月亮会在天上撞上,然后喏那,天上的月亮,就会发出一点火光。”  “能吗?”胡杨怀疑地问。  “当然!你见过天上的流星吗?”  “没有。”  “我见过一次。我猜金星和月亮撞上时,会像流星在天上亮了又灭了那样。——跟上他!”王威汉拽起对方。  “你不是说过来就看他有没有天文望远镜吗?”胡杨赖在原地。  “去看看好戏!”  “用我家的双筒望远镜看不是一样吗?”  “那多不过瘾!  “现在河边是不会有人的!”胡杨旧调重弹。  “不是有我们仨嘛!”王威汉用力拽对方。  “被你妈妈知道你就惨了。”  “你又不会告密!”  “那有什么事情跑回来,你可不许窜到我前面!”  “哎呦好吧!”  “拉钩!”  “拉就拉!啰嗦鬼。”  两人一个不耐烦一个不情愿,终于直起腰撵上去了。  只有小镇围墙外马路上驶过的几辆轿车能盖过尾随人的脚步声。灰喜鹊和麻雀入巢不再聒噪了。到处是静悄悄的。由于两人被要求换了身厚棉服,加上春天虽然姗姗来迟严冬却已经走远,这个夜晚并没显得有多清冷。  光芒柔和的步行道,外面亮堂的马路,滨河公园黑黢黢的防护林。等视野里出现影影绰绰的清净的河滩时,被盯梢者终于收住脚步了。他借袖珍手电筒的光亮,放好天文望远镜脚架,鼓捣完寻星镜和赤道仪,正有模有样地贴近目镜观星,不提防从哪儿飘出游魂似的高低两副长声:“我没命了,也没人理我——”  “我也好可怜——”  被盯梢者转头断喝的“谁”,只让怪声消失了片刻,直到装神弄鬼的腔调忍不住换成嘻嘻哈哈的笑声。只见在微弱的星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打树林里跳到他身旁,探头缩脑地摩挲起天文望远镜。  在夜色中芒果梨满嘴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他说金星和月是维纳斯和嫦娥打架,金星会撞上月亮发出火光?”胡杨像竹筒倒豆子似地,抖搂出令他半信半疑的伙伴的奇谈。这处观星地虽然夜幕低垂,附近没返青的堤岸草坪和黑黢黢的树林也果真没有人影,更听不到虫啊鸟啊的鸣叫声,好在视野开阔;十几步外即将解冻的暗青色河冰漫射头顶的星光,连同远处路灯的光芒,使这既比小镇幽静,又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这让他好歹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芒果梨无奈地笑了,“也怪我把金星合月比喻得过份了。金星‘合’月其实是指金星‘重合’月亮,就像猎人眼前飞过两只鸟,由于重合他却有可能瞬间只见到一只那样——‘一箭双雕’嘛。——金星、月亮在像今晚这样的特殊时候,也会按照天文预报巧遇到一起,只不过它们当然是运行在远近不同的各自轨道上。”  “它们碰面会像流星那样亮起来吗?”王威汉侥幸地问。  “不会!”芒果梨回答得干脆:“一点也不神秘!”王威汉又泄气了。  此时芒果梨冷不丁地问他和胡杨:“你们来这妈妈爸爸知道吗?”  “他妈妈在外面跟客户谈生意,他爸爸去野外考察了不在家,我妈妈爸爸在加班,”胡杨说起绕口令,“当然不会知道!虽然他姥姥在家,我爷爷奶奶也在家,可他们相信我去他家玩了,他来我家玩了,没料到我们搞了个——”  “——调虎离山!”王威汉插话,跟胡杨完成简短的二重奏。  “调虎离山?!”芒果梨被这胡乱借用的行动代号逗笑了。两人刚才的一路尾随与下午相比,可以说是升级版胡闹,可以说是困鸟出笼,当然也马马虎虎可以算作“调虎离山”!他对王威汉说:“你表姐也应该被蒙在鼓里,因为你做什么要听她的。这我下午看出来了。”  “她吃完晚饭就回家了!”王威汉既有些得意,又有些扫面子,“不是有空了,想对我耍威风了,她才不会到我家,做我的‘牧羊犬’!”  “和抢游戏机抢电视遥控器的癞皮狗!”胡杨补充。  “可是瞒大家瞒得再漂亮,再神不知鬼不觉,我们也要尽快回去!”芒果梨的确定语气多出几分轻松,“你们也许想不到,在浑河小镇我们头顶的黯淡星空,现在在这,却变换模样了。所以请抬头看看天上!”  两人挺直腰板仰头张望。  “啊——”,“哇——”。声音一个尖一个粗,一个小一个大,却透着不约而同的惊奇;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只见在幽深的天幕里,散布着无数颗活泼的繁星。它们灿烂夺目得好像黑天鹅绒上缀着的珍珠,在很近的地方射着光芒。平常在浑河小镇可以数得出的亮星,在这里扩散成满天星斗,闯进眼帘里,而平常在浑河小镇难以辨认的不起眼星星,在这里光芒闪耀,不再寂寞。满天星斗好像无数只天宇外的深情眼睛,默默注视着大地,而王威汉和胡杨仿佛发现新大陆,把目光投向无垠的星空。  “金星合月,我看到金星合月了!”王威汉以手遥指西南方天空。那儿正悬着弯钩似的月亮和一个亮点。“那不是钩子在扎一个白樱桃吗?”  “樱桃是红色的!”胡杨喊着。  “还有黄色的粉色的怎么啦?”王威汉踮脚算勉强够上天文望远镜目镜了,“哇,樱桃真变黄了!钩子上还有几个坑!”  旁边上来胡杨推搡起他,而他耗着寸步不让。芒果梨于是笑着说:“这儿没有光害,好处就是我们可以看到清楚的钩子扎樱桃。当然如果今晚我们遇到了金星木星合月,两颗星又升到弯月上方,那我们看到的就是钩子扎两个樱桃,或者说由两只眼睛和一张笑嘴组成的星空笑脸了!老实说今天天气转暖了,空气这么清澈,不看星空就可惜了。因为没几天就要下雨下雪了。”  “下雨下雪?”王威汉想到此刻夜空晴朗极了,却将要迎来雨雪,好奇下不觉腾位置了,“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没有。”  “原来你只是随便说说!”他拉回话题,“飞行员看到的钩子扎樱桃和星空笑脸更漂亮吗?”  “没错,”芒果梨回答得出人意料,“他还更容易看到流星、雪山、极光,各种位相也就是不同形状的月亮!”  “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他飞的是夜航,飞机在平流层上他当然更容易看到流星;如果他飞的是青藏高原这个雪域之巅,他当然更容易看到雪山,甚至云外的山尖;如果他夜晚飞向漠河、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或者阿拉斯加这些高纬度地区,他当然更容易看到极光;如果他是个有心人,他当然最容易欣赏到近得不能再近的,像钩子像碗侧面像圆盘的变化多端的月亮了。”  “流星我见过,它就像天上烟花的火星儿;”王威汉一知半解地说,“雪山吗,它也许像冰淇淋;月亮就不稀罕了;可是极光——喂你清楚极光是什么样子吗?”他用肩头撞撞胡杨,而人家回应得嘎嘣脆“清楚才怪”!  “雪山像冰淇淋很有意思,事实上世界上很多河流是由雪山融化汇成的。”芒果梨解答,“至于极光,我们可以把它比喻成跳舞的彩虹。行家说这可能是太阳风和地球磁场碰撞的结果。”  “那飞行员也很容易看到彩虹?”王威汉撵着问。  “我想是的,不管是白天的彩虹还是夜晚的彩虹。”  “晚上还有彩虹?!”王威汉惊呼。  芒果梨回答说有。  王威汉小声嘀咕:“看来当飞行员倒不坏!”  “你不想当舒服神气的飞人了?!”胡杨眼睛离开天文望远镜,好心提醒伙伴;这次他不再唱反调了。  “我要说,”芒果梨开导说,“真正的天上很冷,气压又低得让人喘不上来气。当飞人并不见得多舒服。当飞行员,有温度和气压正常的飞机可以容身,就舒服多了。”  这“天上很冷又让人喘不上来气”的大人说法听起来不像胡诌,于是王威汉冒出这三个字:“是这样!”  “金星合月”让每个人都饱过眼福了,夜色又有点深了,该一块打道回府了。芒果梨收起天文望远镜,正准备把它扛到肩头动身,不料这个夜晚并没有打算草草收场。因为冲滨河公园门口方向,王威汉眼尖得“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闯进公园左拐过来的不速之客,是一辆古怪的轿车。它发出轻微的轰鸣声,沿树林间的弯路鬼鬼祟祟地爬着,远光灯闪了几下后切换成近光灯,仿佛既在窥视前方路上有没有人,又想隐蔽自己。在春、夏、秋三个季节,滨河公园的林间小路总会掠过暴走、慢跑、骑行这些健身者的身影,甚至在这冬去春来的时节,路上也不缺少散步人。可偏偏在这个夜晚,除了守在河滩上的大小邻居,树林内外到处冷冷清清,鬼影子也见不到一个。轿车前行到距离公园门口和三个观星人差不多远近的地方,灭灯熄火停在路边了。这就像猫头鹰在树梢融入了夜色。  “嘘!”王威汉蹲下做出不许出声的手势,不料芒果梨也做出同样的手势!两人没被夜色吞掉的齐刷刷的举动,让胡杨一屁股蹲到地上,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不对劲!”王威汉小声说。  “是不太对劲!”芒果梨手搭他和胡杨的肩头,压低声音说。  “车里面不是平常人,是喜欢搞恶作剧的家伙!”王威汉说得头头是道,“他会在行人经过时跳出来,把别人吓个半死,起码像我们刚才那样装神弄鬼吓唬人,闹个穷开心。我才不会上当!”  “不,他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他们是杀人犯!”胡杨哽咽,“他们见谁经过就会杀掉谁!要不他们就是害完人赶到河边扔尸体!”  “那他们为什么还不扔呢?”  “那他们就是要杀人!”  “你总不怕事大!”王威汉不满地说。  芒果梨低声安慰胡杨:“事情也许没你想象的严重,”又提醒王威汉:“也没你想象的轻松。”他目光锁定树林中的黑影:“今天天气再好也没春天暖和,可这辆车选择到僻静的这儿散心,还灭灯熄火,情况不对。所幸现在我们躲在河滩上,是暗处,而车停在树林里,是明处;里面的人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当然如果他心怀不轨,待会儿他眼睛适应黑暗了,下车寻找目标,对我们没有好处。”他眼望近在咫尺的树林说:“没有防身武器不要紧,因为我可以到前面山皂角树那摘几簇刺,到车旁试探试探。如果有问题我会引开它,”他手指轿车取道的相反方向:“至于你们,可以绕道跑回公园门口。不用担心,等跑到路灯下,见到过路车时,你们就差不多安全了。”  “山扎脚就是钢针树!”王威汉告诉芒果梨。  “刺倒蛮像钢针,怎么——”后者愣了一下。  “我俩见过它!”胡杨听说大邻居要出面引开夜幕下的威胁,倒壮起胆子了,“他拔下带回去的刺,卢博叫它钢针,因为它扁扁的,长长的,硬硬的,像极了钢针;卢博就给树起绰号叫钢针树。卢博还叫它猫不爬树,因为它满身是钢针,当然不会有猫愿意向上爬了。”  “可你们到这不是露馅了?”  “浑河小镇也有猫不爬树!”王威汉解释。  “没错是有几棵——所以你们说它是在小区拔下的?!”芒果梨回过神了。  “——最后颜子雯告诉卢博它叫山扎脚!”王威汉把来龙去脉划上句号。  “是山——皂——角。香皂的皂,牛角的角。”芒果梨挤出一丝微笑。  说牛角胡杨就钻牛角尖:“要说起绰号叫猫不爬树,她是对的,可是想到‘猫不爬树’——猫明明是可以爬树的——又是错的,我头要晕了!”  “该叫‘猫不爬的树’。”王威汉长话短说,“少了个‘的’字!”  “好了你们该出发了。”芒果梨只好叫停这番无厘头的对话。  “我们也摘两把再走吧!”可是王威汉央求。  芒果梨犹豫着说:“——好吧!就算你们手里也多两把钢针武器。”  他拎起而不是扛上天文望远镜,带两人猫腰挨上去了。  不论哪个季节,游人穿行在滨河公园的杨、柳、榆、槐、桦、柞、枫柏、核桃楸中间,恐怕没几个会发现,在距离观星地没几步远的防护林边,居然挺着几棵剑拔弩张却貌不惊人的豆科落叶树。借助于有三个身影遮挡的袖珍手电筒的光亮,山皂角树的满身棘刺原形毕露了。这些横七竖八的武器长的近一拃,短的也起码超过两个指节,分枝刺上生刺,伸向四方,活像古战场上让人胆寒的铁蒺藜。——幸好眼下树林算不上枝繁叶茂,却枝干层叠交错。三个身影和袖珍手电筒的光亮,始终隐藏在夜幕下。  “哎呦”,“啊”,由于没听从芒果梨的禁令,王威汉和胡杨动手摘棘刺时,先后中招被扎叫嚷了。前者一句“怎么回事”,正要和胡杨再展身手,却被芒果梨轻轻阻拦说:“你们以前兴许没被扎过,现在却不同了;这可是黑灯瞎火的晚上!喏拿着赶快出发,否则车里的家伙看周围没人,待会掉头向回搜寻,跟你们打照面就糟了!”说着递给每人两簇山皂角刺。  “掉头向回搜寻”、“打照面”这些警告语,让胡杨片刻没有耽搁,拽上王威汉跑远了。芒果梨摘下不知多少簇山皂角刺,一手拎天文望远镜,一手拿棘刺,抬步迈向树林中的铁猫头鹰。  两个男孩弓身在乱草中沿轿车取道的相反方向,开始踩得深一脚浅一脚,后来却挺直腰板撒丫子,一前一后跑起来。尽管威胁越来越远了,胡杨仍旧不忘用哭腔讨饶:“喂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跑到前面吗?!你是不是怪我开始乌鸦嘴?”  “跑得慢怪别人,”王威汉放慢脚步让胡杨超过,“胆小鬼!”  “不胆小你为什么还跑那么快?”  “我又不是逃命;我想到公园门口看他被搞恶作剧,活出丑!”  “那根本不是恶作剧!车里的人说不定会先杀掉他,然后追杀我们!”胡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再说他说门口有路灯和过路车,也没有要我们躲在那看热闹!”  “他遇到麻烦我们逃跑,我们就更不够朋友了。你怕你自己走吧!”有胡杨的兔子胆儿做比照,王威汉虽然心里也忐忑不安,还是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踏过乱草挨近目标了,路灯把周围照成白昼了,虎口几乎算逃脱了,可胡杨却心跳开始加速!在滨河公园的花岗岩门柱旁,伙伴在后面果然停住脚步,躲进阴影,窥视起树林。对方任凭他生拉硬拽也不挪步。  “你才不够朋友!”胡杨哭丧着脸说。此刻浑河小镇家家户户的灯火是那样近,路灯和过路车这两个逃命仗恃却让人心里没底,没办法他只好打退堂鼓,一万个不情愿地贴紧王威汉。  前方树林里除了那团阴森森的黑影,似乎并没有人影走动。胡杨心提到了嗓子眼,往往变得碎嘴:“他人呢?哪儿去了?喂你身上冷吗?”  “别多嘴——”王威汉纹丝不动地盯着,忽然扬声,“——看那儿!”  在那辆轿车和两个男孩中间,在更靠近轿车的地方,打树林里果然冒出个人影。他没有快步流星,更没有放脚狂奔,而只是慢吞吞地踏着林间弯路,信步迈向两个男孩,悠闲得好像自己没有身处险境。不过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随着细微的打火声回荡在空气中,那辆轿车蠕动着起步掉头,像猛兽潜伏在猎物身后,以龟速尾随起芒果梨。它诡异得就连近光灯也没有点亮!  “他惨了我们也惨了!”胡杨心快跳出来了,“快跑!”  “——我们拦辆过路车帮帮忙再说——”王威汉也感觉不妙要行动,“——哎他在干嘛?”语气突然变了。伙伴像短跑运动员似的起跑姿势也取消了。  只见芒果梨在虎视眈眈的轿车前正走着,忽然上身晃了几下,像在撒种子,又像散步人在甩臂健身,随后跟没事人似地继续前行了。乌龟轿车慢慢碾过他做手脚的地方了,却“嗤”地一声,仿佛中了魔法,出了差错,意外地抛锚在半路。可它转眼就咆哮起了,油门踩深了,车像一头困兽,似乎要跃起扑食他甚至所有视野内外的猎物。然而尽管吼声震天,心有不甘,这头困兽使足力气,也没有避免成为无头苍蝇,左摇右摆地栽倒在路边。  随着车门“砰”地被撞开,一个人影迅速从里面跳出,弯腰巡视起车头。他嘴里含混咒骂着“他妈的撞鬼了”,窜到车尾掀开后备厢,又赶到车右前侧鼓弄起什么。可是两个偷窥者耳旁传来的除了这咒骂,其实还有芒果梨越走越近的手机通话声。其中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对,他和我们都在浑河小镇外面树林里?五分钟到?好的,司机换轮胎有警察做帮手最好了?”戏弄字样,不仅让他俩心花怒放,更让作案人急得火上房,因为修车声丁零当啷得都快成最急促杂乱的重金属打击乐了!胡杨正跟王威汉远远看热闹,不料在这个节骨眼手里空了。只见伙伴一把夺过他的山皂角刺,像离弦的箭绕过芒果梨,冲进林中小径,溜到轿车左侧。等冒险者扭头拐到芒果梨身边,把愣着的大邻居拉到原地,和胡杨撞个正着,打劫者已经三下五除二忙完活计,准备钻进车里重新掉头逃离。只是在上车时,后者发出“哎呦”一声惨叫,才轰油门落荒而逃。轿车在驶出二三百米后,尾灯突然亮了,打劫者由潜伏的猛兽摇身变成幸运的猎物,仓惶地突围而去。王威汉和胡杨欢呼雀跃起来!  芒果梨吃惊地问小邻居们:“你们怎么没回家?”又单独盘问王威汉:“你怎么敢杀回马枪,上去扔山皂角刺?”  “他说要看你被搞恶作剧出丑,偏不信我说这个逃命鬼是杀人犯!”胡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他偷袭又没和我商量!”  “他车胎先被你的山皂角刺扎了,脚后被我的山皂角刺扎了,没命地跑了,”王威汉快活得好像凯旋归来的将军,“这当然算恶作剧!”  “这是弄反了的恶作剧!你总忘不了恶作剧!”芒果梨放下天文望远镜,“今天多亏我们离山皂角树近,多亏山皂角树是有棘刺的树,多亏打劫者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三个人,多亏他光顾着换轮胎了,否则够我们喝一壶的!”  “打劫?”胡杨不禁问,“他不是杀人犯吗?”  “我想他更可能是一个手头紧的赌徒、酒鬼或者懒货,到这是为了打劫路人,弄点钱花。”芒果梨判断,“这个季节天落黑早,行人容易落单,对他来说没几个不好上手!”  “打劫你为什么还来这看‘金星合月’?”王威汉不禁好奇。  “事先我可料不到有这种事发生!”芒果梨苦笑着说,“我更料不到你这个家伙会杀回马枪!”  “我学你扔山皂角刺,”王威汉回答,“是想让他尝尝‘山扎脚’的滋味!”  “那时你害怕吗?”芒果梨摇摇头问。  “就一点,”王威汉中气十足,“你呢?”  “也就一点。”芒果梨平心静气地说,“是的,怕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靠动脑筋解决问题!植物棘刺就像钉子,是轮胎和鞋子的天敌。有它在手,打劫者不论开车还是走路逼近我们,都要先付出代价,就像我俩试过的那样。”他语气急了,“光顾说话,这个家伙已经跑远了。警车什么时候来——”  话没说完,随着由小到大的沙沙声响起,一辆警车已经只闪着顶灯从远处呼啸而来。车刚被三双手拦在公园门口,打驾驶位车窗里就射出一副锥子似的目光:“是你们报警吗?”  “是我们!”芒果梨遥指打劫者的逃逸方向:“嫌疑犯向那边跑了。”  “你们是怎么被瞄上的?”男警察继续问。  “我们三个浑河小镇的邻居,刚才正在河边做天文观测。”芒果梨长话短说。  “浑河小镇?邻居?”男警察目光扫过他们仨和旁边的天文望远镜,“车型?车牌号?颜色?”  “它跑出一段距离才亮灯,所以除了是轿车,”芒果梨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也没看到什么。”王威汉和胡杨泄气地说。  男警察二话没说,正驱车要冲进公园追赶,听芒果梨提前方路面上也许留有棘刺,于是要他上车帮忙清理了。伴随警车的轰鸣声,芒果梨上路了,而在刹车声跟又一次轰鸣声响起后,他只身回来了。他表情有些忧虑,在见到王威汉和胡杨后却面露欣慰:“我不故意把报警内容说给他听,危险就多一分了,虽然他不会很快被吓跑。毕竟他露没露出马脚,抓没抓到是小事,我们脱险才算是大事!”  “他逃掉了吗?”王威汉失望地问。  “我想很可能,因为这是只狡猾的狐狸。”芒果梨一手拎望远镜,一手拍拍他和胡杨的肩膀,“走,我们该回去了。”  于是大家踏上了短短归途。  “这个家伙换轮胎快得简直像变魔术。”在路灯下,芒果梨边走边感叹,“今天多亏是虚惊一场!”  “都怪王威汉!”胡杨开始后怕了,“不留在家里,偏偏出来讨苦头吃!”  “这不是讨苦头吃,这是做恶作剧!”王威汉意犹未尽,“在家又没有好戏看!”  “可我没觉得刚才是好戏;就算是那也只是表面。”芒果梨忍不住告诫他,“今天为了摘尽可能多尽可能厉害的山皂角刺作武器,你们看看这——”说着伸出右手。  只见在路灯的映照下,这只手的掌心、掌背和指头布着星星点点的针眼。这显然逃不过他刚刚跟山皂角刺根的较劲。  “——当然这其实不算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们,没事最好别四处乱跑,自投罗网。”芒果梨叮嘱,“我们不能每次都靠运气。外面也不都是乐子。”  对这胡杨没有唱反调,王威汉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情跟没事人似的——对照今晚刚刚谢幕的好戏,他忽然发觉自己在蒙古栎旁随口说的“去看看好戏”,话茬竟准极了,而算上即兴登场扮演恶作剧的主角,自己更是怪了不起!当然好戏不止于此。在芒果梨和胡杨并肩迈进浑河小镇的工夫,后面的王威汉又逮住天上的一幕画面。  “流星,”他抬头惊叫,“快看呐!“这让芒果梨和胡杨也抬头仰望天空。  只见在深沉得像落幕舞台的天空里,在不起眼的繁星间,一枚流星像一线火花,轻盈划过,转眼消失,于是天空像舞台帷幕被拉开后又落下,重新变得深沉寥廓。天外来客虽然匆匆掠过,却像园丁眼里的皎洁昙花,盛开时间再短,也难免让人陶醉。在仰望时,王威汉忽然想到少了点什么,于是他赶忙睁眼念叨起来。  “险滩过后是坦途!难怪我们现在撞运气。”芒果梨一副轻松的语气,“流星之所以很多人没见过,是因为它更喜欢在后半夜露脸,可现在天刚黑不久!”  “后半夜?怪不得!”胡杨提醒王威汉,“喂你许愿了吗?”  “许了!”  “许什么愿了?”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你没许成。”  “我许成了!”  “睁眼睛不算闭眼睛才算!”  “谁说睁眼睛不算了?”  “就不算!”  “算!”  “不算!”  “那你许什么了?”  “这是秘密!”  “别吵了。”芒果梨喊停两人的嘴仗,“你们现在要紧的不是拌嘴,而是回家交差——我猜你们的家人现在没准正奇怪,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那你对你的老婆和孩子,”王威汉如法炮制问对方,“怎么交差呢?”  “?没错,我是有老婆?和孩子?”芒果梨迟疑着说,“可是作为能够把自己事情安排妥当的大人,我当然是不用向谁交差的。”  “当大人真幸福!”胡杨拖长了调。  “是吗?!”芒果梨不置可否地说,“祝你们好运!”  王威汉和胡杨也先后冲他道别。可是芒果梨没走多远他们就又掐上了:“保密我也知道你许了什么愿。还不是长大后当餐厅服务员?!”  “我也知道你许的愿。当飞行员!”  “你怎么知道不是飞人?”  “他说飞行员能看到漂亮的流星、雪山、极光,还飞得舒服自在。那时你眼睛都绿了。”  “再提当飞人,妈妈非掐晕我不可。说当飞行员就好多了。”  “待会我们可别露馅了。”胡杨担心了,“否则不光你会被妈妈掐晕,我也没好果子吃!”  “不是有‘调虎离山’吗?!”王威汉倒没在乎。  “好吧,我们就来‘调虎离山’!”  两人密谋几句后,也挥手分别了。  这时西南方的弯月接近地平线了。金星隐没了。繁星在天上闪烁着。浑河小镇墙外的路灯、墙内的路灯、家家户户的灯火和头顶的星光遥相呼应,让王威汉和胡杨觉得这个夜晚既波澜起伏,又不缺少平日里的温馨。  当王威汉踏进家门时,好在妈妈还没有回来,也就没有哪双慧眼能找出破绽了。卢博早回自个儿家了。只有姥姥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不觉上当受骗,而她动嘴数落的不过是王威汉出去多么久,玩得多么过火!  这晚王威汉没等姥姥催促,就出奇地早早上床睡觉了。这让后者和更晚到家的妈妈只是以为,孩子玩累了。她们只把这判断对了。  是的,大半天东颠西跑怎么会不累呢?  进入梦乡前,王威汉在被窝里乖乖躺着,身体沉甸甸的也没阻挡他思绪飞舞。他脑海里闪过整天而不只是夜晚的一幕幕:“?飞行员可以看到特别的流星,特别的雪山,特别的极光,和特别的月亮?月亮是不会碰上金星的?算了不会就不会吧?山皂角刺真不简单?作弄打劫的人真够劲?只有卢博和颜子雯当上特别助理?就糟了?姥爷到底在哪呢?”  他不知不觉睡熟了。  窗外的灯火逐渐熄灭了。  弯月沉下地平线后,星光更耀眼了。  夜色深沉极了。  这真是不一般的一天。
弓匠的话:偷偷跟踪陌生人,以及偷窥陌生人,不想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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