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浆糊系列之一】 王散户来到兰州?　　?　　??■海杰　　??　　??那一天下午，阳光晒得人有些慵懒，王散户从西关什字的一家杂货铺的门口路过，他扭头往里面看了看，向里面的老板打了一个照面：“忙着呐”，之后就甩着手从西关什字向黄河铁桥方向走。　　??天气好的时候，黄河边的人是最多了。放风筝的，谈恋爱的，旅游的，看热闹的都会聚集在那里。王散户当然知道这些，他会给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报以微笑。这是他的习惯了。　　??他是哪一天来到兰州的，谁也不知道。但有人跟他聊起来，王散户就说是沙尘暴把他吹到这里来的，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西关什字一家餐厅的门口。以前的事情，他好像没提起过。他的名字也是周围的人说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他就叫王散户了。其实叫这名字的人有很多是觉得王散户穿裤子经常不拉前面的拉链，所以叫他散户。　　??听他一直说自己是沙尘暴吹来的，有人就怂恿王散户到白云观算一命，他去了。后来听他说，那道士给他是这样说的：“是阴间的走失的冤魂，走好了，是福，走不好，是凄惶”。其实王散户根本不懂这些话。他照样日复一日地过着他的闲云野鹤的日子。　　??王散户偶尔也对过路的身材窈窕的女子看一眼，顺便笑一下。　　??这样，他就不知不觉来到黄河边了。　　??就像我说得那样，放风筝的，谈恋爱的，旅游的，看热闹的都在那里，当然还有茶摊也摆在那里，那一天不同，那一天多了一个唱花儿的女人。　　??她每次唱得都不一样，但听别人说她是来找他男人的。有人在旁边嘀咕：又是一个秦香莲，唉。也有人说，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这世界可乱着呢。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地针对那个唱花儿的女人议论着。　　??她继续唱着：　　??找不见你（者）　　??心里面熬得着火　　??找见你（者）　　??手里面痒得热火　　??打你（者）心疼哩　　??不打（者）你跑哩　　??黄河水里藏刀子　　??她把我引去当媳妇哩　　??人们都只是看着，不跟她说话。王散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刨根问底，那女人是无话不说，说只要谁给一口饭，有个地板睡，就当谁的女人。在大伙的怂恿下，王散户领走了那个女人。人们接着往另一堆人跟前涌去。　　??那个女人是王散户的第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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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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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已经收藏了你的自留地。
　　花儿呀
　　怪不得辞职老，原来务劳自留地去老。多来些花儿就更好老。
　　期待继续帖到甘版。
　　【满纸浆糊系列之二】 结拜兄弟　　??　　??■海杰　　??　　??有了女人，王散户更加笑得开心了，他逢人必夸那女人。有人偶尔开玩笑说，晚上地板没有被戳个洞吧。王散户就老实地说，地板上还铺着草和被子呢，嘿嘿，呵呵。　　??白天，女人在家里呆着，王散户照样出来闲逛。这次他去的是张掖路，因为是周末，那里简直是车水马龙。空气感觉都有些紧张。　　??刚进张掖路，王散户就被一个小伙子给拽住衣角。那小伙子看起来个头不是太高，身板可以，留一撮山羊胡，眼神里散发着一股江湖味。他把王散户引到一个拐角处，说，兄弟是一走江湖的，钱花光了，饿得慌，大哥您能给弄点吃的吗？　　??王散户一听就开始拍着胸部说，走，回家让我媳妇给你做些面吃。　　??他们说着笑着。他们吹着牛，甩着手。他们穿过老马家牛肉面馆，路过真维斯时装店，穿过一个小的弄堂，再向右拐，就直接进入了一个废弃的锅炉房。　　??显然，小伙子有些失望，他对这环境还是没有来得及预料。　　??在地铺上坐下之后，王散户的女人就端来了两个饼子。　　??小伙子在吃完之后，开始讲他的经历了，他叫刘小虎，是兰州附近的景泰的人，经常在家看电视剧，看多了武侠片，就有事没事的时候，手拿一根筷子顶着瓷碗转陀螺，但刚开始手生，打碎了好几十只碗。他娘快要气疯了，拿起锄头把他赶了出来，最后说了句：你要是我儿，你就别回来，混好了，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不眼馋，混不好了，把坟选在离家远的地方。　　??就这样，他就在景泰的亲戚跟前找了几个钱，到兰州来了。他的钱到兰州来吃了几顿牛肉面就花完了。　　??听了这些，王散户突然心血来潮，提议他俩结拜为兄弟。没想到那个小伙子一口就答应了。于是，王散户的媳妇就拿来两碗水，给每人一碗，他们跪在地上，面对墙壁。　　??王散户在碗里蘸了一滴水说：我和刘小虎结为兄弟，若谁反悔，被黄河水冲走，被沙子填七窍，我大，我就是哥。　　??刘小虎也在碗里蘸了一滴水说：我和王散户结为兄弟，若谁反悔，吃牛肉面的时候噎死，蛆钻肚脐眼。我小，我是弟。　　??然后他们学着电视剧上那样，互相称呼了一下。　　??王散户的女人看着这些，不以为然，她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刘小虎的。　　
　　【满纸浆糊系列之三】黄河上的惨案　　??　　??■海杰　　??　　??照样是风和日丽。大街上人潮人海。　　??报摊的喇叭里喊着：考研女大学生跳河自杀，南方妹洗头房小姐被人割喉扔进黄河，老太太养老无望跳河寻死，青春少女不堪男友抛弃跳河殉情……　　??那一天报纸卖得可快了，大街小巷的人都闻声往黄河边跑，人们都议论着，说这黄河里每天咋都在死人。你看这年纪轻轻的，唉。当然这些人里面，少不了王散户。　　??他是几乎跑在最前面的，他分开人群，径直向警戒线跑去，但是被警察给拦住了。王散户显得有些不甘心，所以他把脖子伸得像咕噜雁。　　??河滩上摆着几具尸体，被水泡胀了，难看得很。有些已经来了家人，他们来认领尸体。王散户对着他旁边的人说，你看这不是遭难吗？唉，这作孽呢，不好好活着，你看家人多凄惶。唉。旁边的人偶尔看王散户一眼，但不作搭理，只是那些经常拿王散户开玩笑的男子对着王散户说，王散户，你应该出来维护秩序，人这么多，不像话。　　??本来王散户是不会搭理这些人的，因为他们拿他开玩笑开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可以充耳不闻，但今天不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对王散户说，你应该去维持秩序，你看这些人尽爱看热闹。　　??听着听着王散户就有些烦了。他一扭头就对着后面的人说，别挤了，别挤了，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啊，人家办案呢，你们站在这里看什么。边说边把人们往后推，那些女人和孩子都还怕他，就往后退，有些干脆就走了，觉得没什么稀奇的。还有一些，对王散户哼了一下，悄悄说一句：傻逼。还是走了。　　??如此以来，王散户就有劲头来把更多的人支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得势，连下面的警察也看着王散户，觉得有意思。　　??最后围观的人剩下不多了，王散户决定全部撵走，他对着那些没走的男子们说，没见过女人啊，连死了的都不放啊，那些男人就笑。这时候，王散户突然来了点尊严，感觉自己好像给侮辱了。　　??他拔腿冲上去对着那个笑得最厉害的男子就是一拳，但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那个男子就把王散户打翻在地了。王散户摸了摸鼻子，流血了。那血是王散户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到。他躺在河滩上，围观者都已经散去，警察们还在查看现场，没理会他。他看着这一切，觉得今天很过瘾，也很疲惫，他突然想睡觉。　　??并且很快他就睡着了。　　
　　看来海杰兄是在写一部兰州题材的市井小说，俺表示严重支持！
　　系列名称改了。　　　　　　【旮旯兰州系列之四】情变　　??　　??■海杰　　??　　??春天早早地来了。兰州的尕娃们都穿得很时髦，女娃们都穿得稀么少。那些天，黄河北面的白塔山上人渐渐多起来，看上去那地方比以往好得多，以前都是黑不溜秋的，像是烧焦的木头，现在是花花绿绿的。城市西面的仁寿山听说桃花还在使劲地开，它们想赶在春末完全开放，因为时间一晃就到四月了。　　??这对于一个爱晒太阳爱谝传爱出风头的王散户来说，简直是比吃肉还爽。他出门从来不带媳妇，一个人被人夸上，被人捧上，就往热闹的地方走，他爱到火车站的地下室看周润发的录像，爱给平凉路的粉红色的洗头房小姐招手，爱把白云观道士的占卜得来的钱偷偷拿上些，爱把黄河边的小石头挑上一块缠上那些戴墨镜的中年男子。　　??他什么都见了，打也挨过，女人的巴掌也受过，还在他领回来的女人跟前学会了不少花儿呢，所以他反倒乐滋滋的，但让他不舒服的是他的结拜兄弟刘小虎，整天呆在废弃的锅炉房里，就是睡觉，偶尔天气好了，出来透透气，也什么都不干，他想他那天在黄河边挨打了，刘小虎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气愤地样子。还整天在房子里跟他媳妇胡谝，玩什么老虎杠子鸡，谁赢了就打对方手掌，王散户几次想跟着玩，他媳妇没理他。王散户也就作罢。他心里也就没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倒觉得自己是好男，偏不跟女斗。所以他一瞬间就忘了那档子事。　　??当然那天刘小虎没出来逛，那天的天气最好了，王散户虽然对他的这位兄弟有些意见，但终归是结拜了的，所以就忍了。他来到老人公园，那里是好戏连台，叫好声此起彼伏，有秦腔，有唱花儿的，有唱京剧的，那些走南闯北的老艺人和美丽骚情的年轻女子都凑在一起轮番上阵，以前的花儿他也看多了，秦腔他吼不上去，所以就凑到唱京剧的人堆里，别人见他烦就给他让开一道缝，他就挤进来。那天，唱得是《三家店》。王散户听得入迷，因为每个人唱得都是《三家店》，所以不知不觉王散户也就学会了几句。他在回家的路上也不时地哼着“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国王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哪把城偷……”，引得路上的人都怪扎扎地看着他。　　??在进门的时候，王散户觉得不对劲，以前门是开着的，怎么今天关上了，他轻推了一下门，没锁。他看见了他女人的衣服在一边扔着，而刘小虎正爬在她的身上跌宕起伏。他上去对着刘小虎就是一脚，说，你妈的，吃牛肉面噎死去吧。刘小虎一脸怀笑地站起来，把裤子提好，说，老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不还手，但是这女人就是我的女人了。她不尿你。　　??说着就把那女人给拉走了。等王散户回过神来出门追出去看时，人已经不见了。迎面而来的音像店小孙笑着对王散户说：老王，最近黄河边再有没有案子？　　
　　【旮旯兰州系列之五】铁桥遗梦　　??　　??■海杰　　??　　??说来王散户也是个很干脆的人，难受了几天，也就没有什么难受的事了，他不再整天在老人公园毛遂自荐去唱“早知道黄河的水呀干了，修他妈的那个铁桥了是做啥呢；早知道尕妹妹的心呀变了，谈他妈的那个恋爱了是做啥呢”也不再唱“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失的岁月”。他只要一见着人多的地方，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放了。　　??那年的兰州，遍地是流浪的人。雁滩的张苏滩菜市场里到处是外地人的影子，买的好的挣了钱就改行干别的了，买不好的就干些别的，干别的不行，也就回了。其中有一个什么也没有干好，也没回，留在兰州城里，到处传播一些明星的消息。他叫什么名字谁都不知道，但他是很会编故事的一个人。就是他，对前来看热闹的王散户说，最近兰州要来两个大明星，你知道不知道？王散户说不知道。他说，是周润发，还有刘德华，他们来了之后，说要到黄河铁桥上演唱，还签名呢。　　??听着这话，王散户觉得真正的春天到了。他那些天养足了精神，就怕看不着周润发和刘德华，因为那个人给王散户说，不要把这个好消息给别人说，所以他就没说，他怕说了，人太多，他挤不到前头。　　??日子一天接一天，很快过了清明。王散户每天都在等待新的消息，他想周润发来了，在黄河铁桥上肯定穿的是那件被子弹打了好多洞的白风衣。想着想着，他就跑到火车站的录像厅再看一边周润发的《英雄本色》，然后他发现自己有些等不住了，就去问那个传播消息的人，那个人说，周润发和刘德华从东岗镇那边绕过去了，人家没来兰州城里，听说你给别人说了，周润发都怕兰州人了，怕被推到黄河里淹死。　　??王散户觉得自己被骗了，但他拿那人没办法。他觉得自己反而有种见了周润发和刘德华的感觉。甚至过了些天，他开始在铁桥上对游客和市民说他在东岗镇见过周润发和刘德华了，他们当时坐的是轿车，到东岗镇的时候，开始骑他拉去的骆驼，说冲着景泰的方向去了，可能现在已经到沙漠里了，说不定停下来让骆驼休息呢。他说得嘴角的白沫堆积了好多，游客们觉得好玩，就站在那里听。　　
　　整整几天，他都在铁桥讲周润发和刘德华到沙漠的故事。有人听烦了，没等他讲完，就把结果说出来，王散户就不讲了。　　??站在铁桥上，他的身边人越来越少，黄河水看上去有些浑，日头漫不经心的。他觉得突然有些累。　　
　　反正是写着玩的，怎么爽怎么来，怎么荒诞怎么来。
　　期待下文……
　　有意思。　　
　　有意思 ..
　　哈哈，兰州人有句土话：“胡拉蛋蛋”。看来拉蛋蛋也有高手！写的好！
　　今天忙死了，没顾上写。
　　看来楼主晚上也忙死了，到这会了也没见下文。
　　【旮旯兰州系列之六】万马奔腾的躁动　　　　■海杰　　　　天热气躁。男人都这样。　　这一年的兰州活活要把你给蒸熟，走在大街上，女人的味道醋溜溜的，男人的味道臭烘烘的。男人让女人厌烦，女人让男人浮躁。　　我这么说，你可能有些想不到。我还要把王散户给引出来，因为别人干不出的事，他能。别人肚子疼得时候，他建议别人去吃牙膏，说话相当一本正经，别人牙疼，他说，那就赶紧喝凉水。你也能想到，他肯定是被骂得摸不着头脑。　　算起来，他也好久没有熟悉过女人的味道了。那个年头，像王散户这样的人，女人都是躲着的，即便是开放的永昌路，女人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风姿，但见了王散户怎么说也得避避。那些女人绕过西关什字，朝别的地方去了，她们嘴里也不时撇出一句话：也不看看自己，跟个抽包包的老鹰一样，不到天水路什字快活去，还跑到这里寻死觅活来了。　　我在想，王散户如果聪明就不应该到那条路上去，但那个年头，天气热，气又躁，谁的心里都想撕开个口子，让蚂蚁跑进来，挠痒痒。其实，王散户也还算聪明的，他起码知道永昌路上女人毕竟是莎莎一类的。所以他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他已经学会了跟女人调情，见了漂亮的女人，他总会过去搭话：看这大热天的，把莎莎给放在日头底下，晒得像个橡皮娃娃，莎莎应该在房子里，让风扇给吹上。当然他的调情还不太纯熟。所以被他夸奖的女人都觉得王散户有些可怜。　　周末，兰州城里的读书人都有去隍庙的习惯，拣些文革珍贵手抄资料或者其他古书什么的，天一热，没识几个字的王散户也去了，他去只看图说话，比如说，他一般看的都是书画，撮合撮合生意，他最看重的并且久翻不厌的就是那本《金瓶梅》插图。他边看边吸口水，说：这东西好，好得很，好得了不得。量他也说不出什么高水平的话。　　他有些按捺不住了，怕又被别人看出来，就顺便说几句打趣地话：这天气热得心烦，要是有一扎冰冰的啤酒，那满服（舒服的意思）的不得了。说归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感觉大街上那么多的女人，为啥没有他的。在出隍庙的门的时候，王散户趁人流拥挤的当儿，就贴近一个穿得特别少的女人凑了上去，那一刻，他的脸红得像个茄子。　　王散户得逞了，但他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后来他是怎么平静下来的，大伙差不多都能猜到，所以不说了。　　但他每次提到那个女的，总是回忆的样子。特别是有人给他一瓶啤酒，他就什么都说了。他说，那个感觉就像又活了一遍，啧啧，乖乖。　　走，五泉山上浪走。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费和我五泉山上浪走？
　　万马奔腾的躁动　　这题目起得好！
　　也不看看自己，跟个抽包包的老鹰一样，不到天水路什字快活去，还跑到这里寻死觅活来了。　　------------------------------------------------------------　　到天水路什字快活？难道天水路什字是抽包包的市场？
　　抽宝宝指他又瘦又黑。　　天水路另有他图。这个想你应该有所耳闻。
　　楼主就接着写写王散户在天水路什字如何快活，期待中……
　　天水路另有他图？我就在天水路，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可图的啊，楼主快说出来，看我能不能也捡点便宜啊。
　　你就别捡了吧。那是男人们的事情。
　　【旮旯兰州系列之七】吹牛　　??　　??■ 海杰　　??　　??这一天，王散户来到了好久没来过的草场街，到草场街，他要穿过黄河，从南面到背面，上了坡，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家理发店，门口坐着几个人，显然是几个老头在玩拖拉机（扑克玩法）。　　??理发店里时不时出来一个穿拖鞋的女人给那几个老头倒茶，旁边的商店里还有人给递烟，其中一个老头叨咕了几句，嫌老板娘给的全是硬海洋而不是软兰州，在这样下去，他们就抽不起烟了。叨咕了几句后还是把那盒三块五的硬海洋拆开了。　　??有几个孩子拿着冰淇淋从坡上冲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女的嘴里骂着：你娃不要骚情喽，小心我把你捏成水井盖盖。完了扔了手里的棒子，往回走。　　??王散户笑着说：“你跟那些娃娃较啥劲儿尼，你都是养了几个娃娃的人列。”　　??那女的有些生气：“吃饱了没事干，到黄河里洗石头去”。　　??王散户讨个没趣，就直接到玩拖拉机的这里来了。他到了老头跟前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说你们三个嘴像个烟筒子，一点也不停。其中一个老头说，我们哪怕躺在白塔上的旮旯里眯着去，管你王散户啥事。　　??说着，王散户向理发店的女人要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骂归骂，他也得到了一根硬海洋，点着抽了起来，就这还不能让他的嘴闲下来。　　??他说，你们玩的拖拉机我早玩过了。　　??一个老头说，我给你王散户说，我游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大腿上转筋呢。这会在这里显摆起来。　　??另一个老头说，你听过枪声吗？王散户。我可是陪着彭德怀一手打进兰州的，那时候我耳边那全是子弹的声音，像是刮得六级西北风一样，嗖嗖的，你没听过吧。听起来真过瘾,我顺便抓了几个给我孙子做了玩具了。　　??王散户有些急了，他一时半会没法应付这个局面，他嘿嘿地笑着，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咳嗽了几下，才开始说了。他说，你们以为我那时候没啥事干，那时候我给解放军开过羊皮筏子呢，当时黄河的水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比孙悟空还要厉害呢。解放军过不去河，我就把我家的羊皮筏子吹胀，把他们一个一个给送过河的。　　??剩下的那个老头一把捏住王散户的嘴，看了看说，你这嘴是啥材料做的，还能把羊皮筏子吹胀，你有那个能耐吗？　　??三个老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王散户更加急了，站起来说，要么咱们试走。　　??那个理发店的女人操着一口的陕西话：人家王散户以前经常趴在他媳妇身上吹羊皮筏子呢，要不咋那么能吃，你们老列，吹不动列。　　??三个老头有些不高兴，但随即又大笑起来。　　??王散户觉得很不舒服，他在女人跟前是不敢斗嘴的，他占不了便宜，这点他清楚。要不然他早把媳妇给娶上了。　　??他暂时把头偏向黄河的那个方向，嘴角有些执拗。而双腿开始不停地颠着。
　　哈哈，羊皮筏子是用嘴吹起来的，那火车启动是用撬杠撬的。
　　天水路什字还有棋摊子呢。　　　　火车站倒是有好货色。
　　【旮旯兰州系列之八】偷自行车的人　　??　　??■海杰　　??　　??兰州的菜价降起来让人惊讶，特别是和政路菜市场，简直降得不是一般，听说那里的菜最便宜，人们都忙着去捡些便宜。大大小小的箩筐和自行车挡得行人过都过不去，更别说骑车了，旁边小区里的人对着菜市场的人翻白眼。　　??四月过了就到五一了，天就更加热了，菜农们还是有些缺货。外地的菜贩子不断降价，搞乱了市场。有人投诉过，但好像作用不大。显然他们有得赔，没得赚。　　??对于到处混饭吃的王散户来说，他不用考虑这些，他跟警察们打招呼偶尔也有点油水，替公交车开道，也混了点小名声，也就偶尔起些作用。他当然也把那些闯红灯的人毫不留情地赶回对面去。　　??听说和政路市场人挤得过都过不去，他肯定是坐不住的。等到他来到市场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毒辣辣的日头悬在头顶，有些人撑不住就撤退了。市场里尘土飞扬，菜也不是怎么好了，但人还是有些挤。王散户在一本正经地对着每一个人说，让一哈，让给一哈。或许这会只有他能把人群分开一条道，那条道在他的身后又合上了。　　??前面不远处，有人吵架，因为菜价，有人临时调高菜价了，好多人围在那里看热闹，也不急着买菜。王散户是最爱这些的，他使劲分开人群钻了进去，听了一会就给人家评理，最后给轰了出来。　　??人群里继续吵着，王散户失宠了，他蹲在旁边的小区门口，盘算着什么。正在这个当儿，小区里有人喊：抓贼，有人偷自行车了。王散户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看见一个小伙子推着一辆自行车往外跑，那速度快得让人吃惊，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把许多水果摊给碰翻了，水果滚得到处都是，主人们嘴里骂着脏话。　　??王散户一看不行，得把这小伙子追上，不然他王散户在警察面前就没法混了，当然他的名声也就坏了。　　??他一个猛子就扎了过去，那些吵架的人也不吵了，看着王散户怎么追那个小偷。王散户费了好大的劲才追上小偷，那时已经到了平凉路了。他开始抓住小偷说，你这个哈送，偷自行车想一走了之，给我20块钱，你走你的人，车子你拿走。小偷不肯，挣脱了，他又追上抓住，把要求降低到10块，那小偷始终不肯。　　??眼看着派出所的人从远处赶来，王散户也不要求了，抓住小偷的衣领使劲往警察跟前拉，小偷近乎求他，他又不肯了。　　??一会儿，围上来不少人，小偷被警察带走了，车子的主人也来了。但王散户没人理会。　　??他其实希望警察能说一句表扬的话。但警察只顾着教训小偷了。　　??看着周围的人，王散户突然很有教养地说，你们可别学他那样子，偷人家的自行车了，你看多丢人啊，那是个哈送么。　　??
　　【旮旯兰州系列之九】黑雨　　??　　??■海杰　　??　　??天下着阴雨。大街上，卖报的人身边的喇叭里传出一些语速极快的新闻提要，由于是下雨天，所以那声音显得有些隐约。有好奇的人快速跑到报摊，给了钱，拿着报纸就跑。　　??那些天，人们好像都慌慌张张的样子，恨不得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聊最近演得最多的本土剧《兰州老街》。人民剧院每晚都有扎堆的人，他们等着买票。等《兰州老街》演完，观众散场的时候，你可以听听，遍地的兰州话，连那些尕仔仔也都说一两句台词，以表达演出产生的语言共鸣。　　??那天的雨下得是越来越大，报摊上，喇叭还在喊：我省公安机关彻底剿灭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李捷集团。人们把那天的报纸买的光光的了，剩下的人们只能从电视上看新闻了。那多没意思啊。　　??我要说的那个人王散户此刻就蹲在那间锅炉房的门口，真的像个守望者了。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把手伸出去落一些雨水，然后使劲甩一下手，又安稳地蹲在那里。偶尔有人开车从锅炉房的旁边道道进去，对于平时爱搭理人，爱凑热闹的王散户来说，这会却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甚至有些反感这些过往的车辆，那些轮子溅起来的浑浊的水花简直让王散户的后心胀得不得了。见有车进来，他故意把脸扭向一边。　　??虽然是下雨，但大街上，干什么的都有，西关的地下通道里，那些年轻的吉他手抱着吉他唱歌不停：“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他们的吉他套里，零乱地躺着许多一块的纸币和硬币。南关的地下通道里，一帮青年正在围成一圈，朗诵马雅可夫斯基：“有些人缩作一团，战战兢兢：‘咱们走开点吧，/他会不会咬人？’/有些人弯腰打躬地奉承。/‘妈妈，妈妈呀，他会生蛋吗？’‘小乖乖，我也弄不清。/想来应该会生。’//大街瞠目结舌。/楼房笑声粗野”。朗诵完，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黄河里，也有几个人在游来游去，有一艘汽艇在河面上飞驰而过，那几个穿救生衣的人四处察看着什么，估计是看有没有人跳河，他们都是水上派出所的人。不一会儿，那艘汽艇又疾驰而来。上面的人说着粗话，把汽艇停到岸边，另一批人接班又上了汽艇。　　??王散户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他烦着呢，今天他的脾气真大，谁看着不顺眼，他就不给谁脖子。他甚至跟人动粗，别人不跟他动粗。别人不愿纠缠，他反而有种胜利在握的自信。他说：别把我给惹哈。连王散户也不知道今天咋这么烦，可能是这阴雨下得人们都烦。但其他人烦了去朋友跟前斗酒，去火车站，去小西湖，从解放门绕下去，到铁桥附近的河边走走。大雨天，你可以听见北面的餐厅里传出的猜拳声：“哥俩好，五，五，五泉山，十满端，来，端上喝”。　　??这样的时候，王散户哪里都去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往下沉。　　
　　下雨让王散户好无聊啊，怎么就没有女人在雨中摔倒，让王散户也来个雨中救美呀，嘻嘻
　　王散户还够不上救美的境界吧
　　呵呵，救不了就抢呀！
　　王散户在隍庙里漫的花儿是“大路上过来的一溜儿，那一个是我的肉儿“.
　　【旮旯兰州系列之十】早安　　??　　??■海杰　　??　　??雨下了整整一天，王散户不像以往那样晚入睡，他这次睡得特别早。　　??他做梦了，梦见了刘小虎，也梦见了他的女人，他梦见他们正搂着坐着出租车在兰州城里转悠，刘小虎发了大财，给女人买了项链和戒指，当时他站在双城门的公交车站，刘小虎的车经过的时候，刘小虎还专门打开车门对他说，走，老哥，我请你吃马子禄牛肉面走。他没去，刘小虎说，那老哥哪天有空，来农民巷找我，保你老哥吃香的喝辣的，而他的女人在车里面给他招手呢，走的时候说了一声，老王，我教你的花儿你还会唱吗？王散户什么话也没说。等车走了的时候，他发疯地跑到黄河边大吼了几声花儿，他还想吼，结果被人给拉了一把，他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出现让王散户有些发愣，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才断定他是真的醒了。女人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还是冲着王散户笑，并且走过来给王散户拉了拉被角，就一把抱住了他。她哭得淋漓酣畅。王散户说，你咋列？刘小虎呢，他没出啥事吧？你说话呀。　　??但女人就是不说，一个劲地哭，直到哭得没劲再哭了。　　??王散户穿上衣服，把女人扶着躺下，盖上被子，说：“睡一阵子，看把你哭得伤心的”。　　??女人不睡，拉着王散户的手不放，并说，你并走，我害怕。　　??王散户说，怕个球，有我王散户在这里，谁敢来，再说，刘小虎不也是走过江湖的吗？谁敢惹他。　　??女人怕的就是刘小虎。自从她跟了刘小虎离开锅炉房以后，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刘小虎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整天出去到一些酒吧玩，推拖拉机，输了好多钱，心烦了，就回来打她，最后刘小虎欠了一屁股债。一个黑得再不能黑得晚上，讨债的人来了，把刘小虎拉了出去，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刘小虎进来后就让她收拾好，换地方。　　??他们来到了窑街，等到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刘小虎带着几个男人进来了，说，好好照顾这几个大哥。就这样，她开始了非人的生活。刘小虎挣到了大笔的钱，但每天还是到处玩，回来就骂她。有几次，几个人因为服务不周到，把她的头发拽住，往外拉，那个疼呀，简直钻到心里了。　　??说到这里，女人又开始哭了。王散户有些发呆。突然说，这刘小虎咋就没让牛肉面给噎死呢？　　??女人说，在刘小虎一次喝醉的时候，她就趁机逃了出来，一出来，她就想也没想往这里跑。　　??天很快就亮了。几只麻雀停在锅炉房的门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昨天的雨停了，但天气还是阴沉着脸，像一个被人欺负了很久的孩子。　　??王散户好像不善于说话了，他从女人进来时到现在，说了不过三句话。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他的手紧紧地攥住女人的手。　　??他想着，先让女人睡一觉，他出去弄一碗饭去。怎么说，她也饿得太久了，估计身体也撑不住了。　　
　　花儿和陕北的信天游都很好听。“咱们见个面来容易，哎呀，拉话话难！”呵呵，有时都会跟上唱几句的。
　　LZ把兰州瓦渣子们的生活燎乱清楚老.高　　继续,10号到广场抵制日货走.把王散户也喊上.属于大拿的人物　　
　　【旮旯兰州系列之十一】花儿落泪　　??　　??■海杰　　??　　??都说那喂过的鸽子飞不远，还真是这样，这一点，让王散户心里终于有了盼头。　　??不管怎么说，算是个家了，特别是下雨天，他可以像所有有女人的男人一样，搂着女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王散户心里这么想。　　??他出了巷子就直接朝双城门走去，他觉得昨晚的梦太神了，说梦都是反的，还真显迹了。在梦里，刘小虎看不起他，但是他要女人吃上一顿牛肉面，加肉的。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也说不清楚，女人的回来对他是安慰还是刺激。这他妈的刘小虎也太不是个人了，那么好的女人你不心疼着，你叫干那事。他又想到女人了，你不好好跟着我，那刘小虎几句甜言蜜语你就顺势倒在人家怀里了，你说你干的这事，别人知道了还怎么看我王散户呢。他嘴里还不时嘀咕着。　　??对于王散户的变化，熟知他的人都很惊讶，他的话少了，走路开始低着头，不再热情。尕马子牛肉面馆的马老板看着王散户慢腾腾地走过来，老远就喊：王散户啊，你最近好着尼吗。王散户抬起头很生硬地说了一句：好着尼。又低头走路，好多人停下手头的活看着王散户，有路边吃牛肉面的，有跑步的，有卖酿皮的，有打扫门面的，也有修自行车的。他们觉得这么早从来没有看见王散户往双城门的方向走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人说，这王散户要换个活法了，你看话也不说，连个招呼也不打，简直是的。对于被王散户打惯招呼的人来说，今天的王散户的确让他们很无聊，他们又不愿意去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事情不能倒着来，要不然王散户说不定哪天会骑到你头上来。　　??这些人真是的。　　??王散户没有进尕马子牛肉面馆，这儿的牛肉面味道不撺，他对于今天的牛肉面格外地挑剔，他进了尤素福牛肉面馆，里面的小伙子埋头拉面，没怎么理王散户，倒是老板从厨房出来板着脸对王散户说，吃薄宽还是细的？王散户说，下个韭叶。老板朝着厨房喊：下个韭叶子。　　??要是以往，王散户肯定是顺着别人的，老板说吃细的，他就说那就吃细的吧，好嚼，老板说吃个薄宽，他就说成，过瘾。但今天不是这样，他的心思几乎不在这上面，要是别人硬要让他下个细的，我估计他会朝那人抡耳光，人烦得时候都憋着一股劲，所以，你千万别惹他，谁活得容易啊？谁都不容易，更别说王散户了。　　??牛肉面做好了，小伙子给王散户装到塑料袋里，王散户挑了一爽笔直匀称的筷子，就二话不说，往回走。　　??这会的天气也开始有些闷热，好多人坐在自家门前，桌子上放着一瓶金黄河，他们撇着双腿，慵懒得不成样子。　　??很快，王散户就到了锅炉房门口，他老远就喊：乖乖，吃饭了，牛肉面，加肉的。女人没有回答。　　??他把牛肉面放下，凑到女人的耳朵旁又说了一句那样的话，并接着拿根头发把她的耳朵挠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动。王散户耐不住性子，说，我看你还起来不，一把掀开被子。他惊呆了。　　??一滩黑血染红了女人的下体，部分血管已经破裂，那血正汩汩而出，并沿着双腿滑下来，等他翻过女人的身体，想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发现女人的胸口的血流得更多。　　
　　【旮旯兰州系列之十二】漂流物　　??　　??■海杰　　??　　?? 王散户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兰州城西边仁寿山一带的一个靠近黄河的茶庄里和几个哥们喝啤酒，我们旁边的黄河水打着旋，老板娘说，你们是最近来这里的最安稳的人，其他的人来了不是要小姐，就是耍酒疯，你们很本分。我们中间的胖子大兵问她，你们的小姐从哪里来的？老板娘说，附近的歌厅来的，她们可会玩了。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我们一杯啤酒接着一杯啤酒，个个红着脸，而大兵说他觉得很虚无，小马说，你别他妈孬了，去年咱们一起找小姐的时候，人家只要了三个人的钱，看见你那胖身体，小姐一仁慈就决定给你一个照顾政策，不要你的钱，当时你就他妈很忧伤，你还有完没完啊？　　??大兵突然点上一支烟说，兰州这个城市他妈就这么怪，你呆在这里没办法不忧伤，我们一块的东哥说，还是我给你们唱一段吧，说完，他就唱了：“兰州的妹子我乱过，兰州的巷子我窜过，兰州的黑社会我见过，兰州的哥们我涮过”。这下好多人都不说话了。这样一声不吭的氛围持续了一个小时。　　??老板娘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嘴里叨叨：前天是雁滩的洗头房小姐被杀，昨天又是西关一个人杀了自己的老婆，唉，现在的人哪。　　??东哥要了那份报纸，我们都知道王散户被抓了，因为他毁坏了现场，所以公安局把他带走了。　　??后来我们听说，王散户走的时候，亲了一下那个死去的女人，从附近赶来的人都在议论纷纷，那些唾沫星子能淹死个人尼，那些眼光能毒死个人尼，那些样子能恶心死个人尼。警车离开现场的那一刻，刘小虎从人群里探出个头来，对着王散户笑了笑。　　??那件事后，东哥因为郁闷离开了兰州，去了北京，大兵不知道去哪里虚无和忧伤去了，他的身体估计在永往无前地生长。小马在这个城市的一家杂志社工作，每天顺便写一些关于研究人类亲嘴的历史的文章，还挺有意思的。而那个不愠不火的华弟，在那次喝酒喝醉时说，他以后要把黄河钻个洞，让黄河流到他们家乡去，他还要在黄河北岸开个情色长廊，把兰州要变成中国的拉斯维加斯。现在我们似乎都很怀念对方。　　??而对于王散户的被抓，似乎在这个城市里不值得一提，那些爱折腾的人只拿王散户的故事做个引子，然后讲其他的一些事情，有些人在等着王散户的审判结果。有一次，我听一个老鞋匠说起王散户说，王散户到处都有，你可能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兰州这样的事特别多，那时候兰州的一只船街道有一家养殖场，老板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跟一个在黄河上弄羊皮筏子的老头好上了，白天各忙各的，晚上他们就坐在羊皮筏子上热闹，有时候两个一唱一和，吼一个晚上的花儿，那时候，真好听啊，后来他们这个女人跟另外一个老汉好上了，弄羊皮筏子的老汉就在一个晚上跳河了，第二天人们发现只有他的羊皮筏子在河边无所事事地飘来飘去。兰州的这地方啊，就是个凄惶，老鞋匠说。　　
　　【旮旯兰州系列之十三】灯火辉煌　　??　　??■海杰　　??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怎么提一些过去的事情，我们生活得非常自在，闲了经常约些哥们去北滨河路的一家酒吧玩，那家酒吧里很特别，放着《南泥湾》，那些服务员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流行的喇叭裤，有时候，酒吧里也放些老电影，放电影的方式也是那种露天电影式的。放电影的人是从乡下请来的师傅，他们也都曾在乡下放露天电影。那时候酒吧里都有《闪闪的红星》、《解放石家庄》，也有《英雄儿女》。我们也爱看这些电影。　　??有一天，我带一个从广州来的当记者的哥们去这家酒吧去玩，他玩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对我说，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王散户的人，挺牛比的。我说，都过去啦，就别问了。他不肯。我只好领着他去打听，因为我差不多也忘记了这个人了。　　??我找着那个在公安局当差的哥们，把他介绍给从广州来的哥们，他们就聊起来。公安局当差的那哥们说，那个王散户现在可能在兰州城里，但很少有人认识他了。他被抓进去以后，就一直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好像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因为他破坏了案发现场，所以让办案人员比较棘手，本来按照常理，他是可以判死刑的。但是从他嘴里掏不出一点信息来，办案人员就吓他，说如果不说就枪毙你，还是没起作用。鉴于他那样的精神状况，加上没人申诉，那个案子也就相当于结了，公安局曾经有过他不时凶手的判断，但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他被送到兰州的一个精神病院了。　　??后来听说，王散户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　　??他好像没有去过西关，在西固一带流浪乞讨，他一直唱着花儿“酸把梨酸了酸的很，尕甜果咋这么嫩了，没搽胭脂没搽粉，尕模样咋这么俊了。”但唱得最多的还是“大燕麦出穗唰啦啦吊，天干者下不哈雨了，一对大眼睛水合合笑，心疼者丢不下你了。”他有时候哭，有时候笑。过了些时候，大街上乞讨的人还有那么几个，看着看着，人都认不出来谁是王散户了。倒是那个王散户嘴里经常念叨的刘小虎成了兰州的一个稍有名气的混混。　　??我那记者朋友听完故事之后，说很精彩的故事，但是很忧伤的人。他一定请我和公安局的哥们吃饭，我们推辞不过，就去了农民巷吃饭，完了又到一家夜总会唱歌，记者朋友要了三个小姐，她们是来自外地的女子，长得稀不好看。那腰一扭，就是不像一般人扭的。我那公安局的哥们说，乖乖，过来。那小姐说，你们这些王散户啊，尽知道占便宜。　　??听见她这么说，我那记者朋友火了，骂了一句：你他妈不配说这些话。完了，掉头就走。我们出了门就到黄河边散步，那些老水车在黄昏下显得老成持重，记者朋友拍了几张水车的照片，一句话也不说。　　??在过铁桥的时候，一个要饭的正把一只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我把兜里坐车剩下的一块钱零钱给了他，我越想越觉得他像一个人，等我走了几步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兰州城里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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