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长征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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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长征时期)　
六、甘南风波　　三十一军攻克通渭不久，一方面军西征军即占领了界石铺一线。经过侦 通人员频频接触，党中央油印的《红色中华》报、《西北斗争》刊物以及其 它宣传品，很快转送到西北局。军委总政治部主任杨尚昆同志有篇文章《全 国主力红军大会合》，给我印象很深，其中许多热情洋溢的句子，好多年我 都记得，比如：“在转移新阵地的北上抗日的长征中，三个方面军都创造了历史上空前的奇迹。长追、堵击不能消灭我们。大无畏的精神征服了一切险恶的环境； 铁一般的意志冲破了无比的艰难。这种用意志和牺牲换来的伟大的会合，暗 示给全国爱国的人民看：??红军这种不折不回的行动，是伟大的中华民族 无尚的光荣！”《红色中华》报上还登了许多募集各种物资慰劳二、四方面军的报道。这些都使部队感到极大的温暖和宽慰，提高了希望早日会师的觉悟和信心。 九月初，还见到了彭德怀司令员兼政委的《关于西征中统战工作的指 示》。里边提到：政治机关应把统一战线工作看作是我们的战斗任务之一， “应与其他政治工作提到一样的高度”。他还指出，组织“停战抗日促进会”， 是团结各种各色群众推动统战实际活动的良好方式。后来在西北局会上，黄 火青同志就提出在我军接敌地区可以广泛组织这种“停战抗日促进会”，还 可以出版对内的刊物《抗战》，对外的刊物《抗战之友》，广泛宣传党的统 一战线方针，影响并团结各个阶层，包括国民党军队官兵在内的广大群众，推动抗日运动。 九月八日，党中央来电重申“逼蒋抗日”方针，指出过去抗日、反蒋并提是错误的，中央从二月起已改变这一口号。还说中央与南京方面常有书文、人员往来，有达到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可能。因此不要提打倒任何国民 党军队的口号，而提联合抗日。同时还强调，对张学良部不可采取真正进攻 态度。　　九月九日，张国焘召集西北局委员开会，除任弼时同志、刘伯承同志随 二方面军向天水方向行动，徐向前同志、周纯全同志在漳县的前敌指挥部外， 大多数委员都参加了。　　朱总司令在会上强调了统一战线工作，要认认真真地把它放在首要位置 上，各项工作要围绕这个中心。做统战的上层工作是重要的，基层工作也不 容忽视，组织群众抗日武装，部队可以派干部。张国焘也说中央电报重要。 但他主要还是强调建立甘南根据地问题，兴趣很大，抓得很紧，而对中央提 出的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采取消极态度，并以建立甘南根据地拖延与红一 方面军会师。在此以前，成立了甘肃省和甘陕川省两个工作委员会。前者以 岷、洮、漳、陇西、渭源、通渭、武西为基本工作地区，向四周发展。后者 随二方面军向成县、徽县、两当、康县发展。甘肃省工作委员会原由何长工 同志负责，在这次会议上他被任命力省革命委员会主席，改由我任书记，又 增加几个人。常委七人，除我外有曾传六（兼保卫局长）、刘少文（组织兼 少数民族工作）、华民（少共书记）、邵式平（财经部长），下设组织、宣 传、白区、妇女、少数民族工作等工作部。委员有熊国炳、王维舟（抗日救 国军总指挥）、余洪远（粮食）、陈敬先、杨克明、黄超、王泉媛、邓永耀（秘书长）、邹功凯、吴德峰（白区工作）、吴富莲（妇女工作）等。同时还组织了吴永康同志负责的北路和黄火青同志负责的西路工作委员会，分别 以漳县、洮州为中心开展地方工作。张国焘说，甘南已有十一县我军力量已 经达到，有的全县，有的三分二、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只要我们工作做到， 根据地一定能扩大，巩固。最后，他一个个点名，限期限时写好会议文件： 税收条例，你，德峰同志写，明天中午十二点交卷；秋收斗争指示，你，郭 潜军，朋天下午六点交卷。还点着我的名说：省委工作决议，你傅钟写，明 天十二点交卷，省委工作计划也由你来写，后天交卷，再给总政治部直属队 讲讲话，介绍省委的工作方针，西北局加强省委决定，明天八点油印下发； 北路工委十二日上路??他对建立甘南根据地十分热心，自有他的用意。这些决定、指示有的已经执行，取得了良好效果，有的正在执行，有的没有执行，蒋介石就解决了两广事件，调胡宗南部由河南开回兰州，想分化 东北军，撤换张学良。情况发虫了急骤的变化。如果一、二、四方面军不抢 在胡宗南部占领兰西公路之前会师，就有被它分割的危险，三个方面军都会 陷入不利境地，也会动摇张学良跟我们联合抗日的决心。　　蒋介石的行径使我想起明代嘉靖年间诗人冯维讷的一首针砭时政的七 绝：露骨山前月色高， 夜闻胡骑在临洮， 将军未挂平羌印， 独倚长虹看宝刀。　　如今，欲抗日寇而不能的张学良将军，岂止“独倚长虹看宝刀”，还要 遭蒋介石的暗算。宋代诗人苏轼有诗《获得鬼章二十韵》，歌颂当时岷州宋 将种谊奉命抵御外侮进行的“熙河之役”’，收复夏河、岷州大片疆土。抚 今追昔，让人感慨系之！不过共产党人绝不会让蒋介石捆住手脚，天大困难　　也要排除，结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实现全民族抗战。根据敌情的变化，中 央九月十三日来电，明确指示：“四方面军宜迅以主力占领以界石铺为中心 之隆（德）、静（宁）、会（宁）、定（西）段公路及其附近地区，不让胡（宗南）敌占领该线，此是最重要一着。”电报中还说，已令一方面军的第 一师南下静宁接应。很明显，中央的意图是先于胡宗南占令该区，保证三大 主力红军会师。　　西北局根据新情况，于三十里铺召开会议，九月十六、十七、十八连开 三天。参加会议的有张国焘、朱德、陈昌浩、傅钟、曾传六、李卓然、何畏、 肖克、刘少文等。张国焘主持会议。他不象前几天研究甘南根据地建设时那 样兴致勃勃，滔滔不绝，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讲话中，有同意中央来电部 署的意思，但又大谈陕北地瘠民贫，人口稀少，难以供应大部队生活之需， 显出仍不愿会合一方面军。　　胡宗南的动向使原来对“逼蒋抗日”有怀疑的同志信心更加不足。朱总 司令说，蒋介石是要置我们共产党于死地而后快。可天下的事情不能随他一 厢情愿。国际上法西斯和人民两个阵营的对立越来越尖锐，观望犹疑的越来 越少。战争象加足了汽油的飞机随时可以发动起来。英、美不会看着中国被 日本独吞，会促蒋介石下决心抵抗日本帝国主义；全国人民不愿当亡国奴， 也要逼蒋介石抗日；就是蒋介石军队的内部，象张学良、杨虎城那样的主张 抗日的将领也大有人在。现在蒋介石所以还搞他的“攘外必先安内”，是因 还没有把他逼到非抗日不可的地步。这就靠我们的工作，宣传我们的主张， 动员群众，争取友军。陕北比我们做得好，发表了《告全国人民书》。去年 十二月提出的口号，二月变了一次，现在又变了，越变策略性越强，团结面 越厂。他还说，去年开始提出抗日民族统一政策以来，我们做得不够，思想 没有把它放在首要位置，想问题做事情只看眼前。以后应有一个转变。朱总司令的讲话很开脑筋，情况确实如此。共产国际第七次大会提出反法西斯、反帝、反战争的统一战线，在中国就是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统一战 线。之后，张国焘也讲过统一战线问题。但实际行动却南辕北辙。干部教育， 宣传工作，政权工作，以及对蒋介石军队的态度，还是沿用过去的一套，没 有做相应的转变。我在会上提出，要加强学习党的新方针政策，检查过去有 那些不合现在形势需要的，彻底改正过来。朱总司令又插话说，对，要检查 过去，改变不合适的；统一战线与一切工作都密切相关，要把视线都集中到 统一战线方面来。斗气报仇都不对，要教育干部战士，文化不高，好感情用 事。军需也要解决，但注意军民、军政、我友的团结，不能象法国大革命时 那样，脱别人身上的裤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很热烈。关于部队的战略方针， 大多数同志同意中央九月十三日来电的部署，发动静、会战役。　　谁知，在做静，会战役具体方案时，张国焘与中央闹独立的故态又恶性 发作。他反对北上，要西进，过黄河去青海、新疆，根本推翻了刚才西北局 所作的决议。陈昌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开与张国焘唱了反调，主张北上。 争论十分激烈。张国焘甚至说经静会北上是“断送红军”；朱总司令耐心地 劝张国焘维护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不要个人推翻集体决议。我也向张国焘表 明，主张向北，并陈说了北进方针的好处。张国焘成了孤家寡人，情绪很坏， 说总政委不干了，作战方案也不做了，带上警卫员离开总部，去驻漳县二岔 的前敌指挥部。朱总司令很为难，但也无可奈何，说：他不干我们干吧，中 央部署不可耽误，他一方面领着参谋们做计划，并下达部队，一方面组织指　　挥机关向北进发。 九月二十一日，在总部北进途中，收到张国焘从漳县前敌指挥部发给部队的电报，令进到通渭执行静会战役任务的部队停止北上，转头西进永靖、 循化，准备渡过黄河。　　朱总司令见到电报大吃一惊。原来张国焘没甩手不干，但这样可不行。 党的原则，中央的部署，抗日大业都不允许。　　我当时也愣住了，觉察到问题的严重，张国焘这样把一切置之脑后，将 使全军再次陷入危难险境。　　一向从容不迫的朱总，这时眉头紧蹙，面露焦急之色。他想了好一会儿， 决定一面电报中央，一面令部队停止前进待命，又用电报通知已返回工作岗 位的西北局委员火速去漳县继续开会，还问我有什么想法。朱总的处境太难 了，张国焘要团结，中央指示要执行，除此之外没有再好的办法。　　当即拟好三份电文。一份发给漳县前敌指挥部徐向前总指挥和周纯全同 志飞转张国焘的。电文如下：向、纯转焘：（甲）国焘同志电悉，不胜诧异。为打通国际路线与全国红军大会 合，似宜经静会北进。忽闻兄等不加同意。深为可虑。昌浩今早可到 漳，带来陕北来亲译长电，表示国际态度，望详加研究。（乙）接到指示，已告各方停止一切行动。（丙）弟等即日赶到漳县，并电告传六，何畏、长工也兼程赴漳， 续商大计。（丁）静会战役各方均表赞同，陕北与二方面军也在全力策应。希勿失良机，党国幸甚。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二日三时朱、傅 飞复焘（向纯转）另一份电报是发给党中央和二方面军首长的。电文如下： 英、洛、毛、周、彭、贺、任、刘：（甲）西北局通过之静会战役计划正在执行，现又发生少数同志不同意见，拟根本推翻这一原案。（乙）现将西北局同志集漳县继续讨论，结果再报。（丙）我坚决遵守这一原案，如将此一原案推翻，我不能负责任。　　　　　　　　　朱德 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二日第三封电报是给在外地筹粮的曾日三同志的，是告诉他速去漳县开 会，以及总部的位置——梅川。 不想电稿送到电台，电台拒绝发出，说“张主席有指示，没他签名 的电报一律不发。”几次派人做工作，答复还是：“不能发，不能违抗张主席的指示。” 又是一个严重情况。总司令被剥夺了发电报的权力，何以指挥部队？看来人们对张国焘那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段，心有余悸，不敢稍有违背。 朱总司令很急，最后对我说：你是四方面军的，又是西北局的组织部长，你 出面吧，给他们讲讲组织原则。　　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我说话方便，人又熟，正想自己去做工作，朱总这 一说，我立刻就去电台。电台同志也感到问题严重，也许有分歧，可能还争　　论过。我进门时气氛仍较紧张，个个面无笑容，直盯着我。为了缓和气氛， 我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才转入正题：“有人要推翻岷州会议决议，总司令 不赞成，要向中央报告，也要召集人继续讨论，这是关系红军前途的大事， 也是关系党的原则的大事。总司令有命令应该执行。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要遵 守党的纪律和原则，维护党的决议，下级服从上级。现在我代表西北局组织 部问问大家，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电台负责人王子刚同志首先站起来表态： “给朱总司令发报！” 电台同志一致响应，我才松了口气。　　发出三封电报，看了看表已是二十二日凌晨了。朱总司令带我们连夜出 发，乘马直奔漳县。　　甘南的初秋：特别后半夜已经是很凉了，但一路心里焦急，策马飞驰， 人人汗流侠背，衣服湿透。朱总并未因为电报发出而轻松，看得出在为说服 张国焘放弃错误主张而思索，许久才对我说，这次一定要坚持民主集中制的 原则，不能书记说了算，书记也要执行集体决议。我理解朱总司令的心情， 十分清楚他肩上重任，我表示竭尽全力配合他工作。作为四方面军的一员， 对张国焘的种种破坏党的原则的行为，早有切肤之痛，对这次践踏西北局决 议也深感不满，也为四方面军的前途忧心忡忡。刚刚从逆境中走出来，难道 又要被他引向深渊吗？好在朱总司令在身旁，总算有依靠，心境稍稍踏实一 些。到了漳县城外的三岔，见到前敌指挥部的徐向前总指挥、周纯全等同志。接到通知的委员们也先后到达了。这时我才知道，张国焘到漳县之后大发陈 昌浩一通牢骚，说四方面军就让陈昌浩干吧，我到陕北坐班房，根本不提会 议的决议，似乎只是他和陈昌浩之间的个人意见分歧。再加上仅从四方面军 这个局部看，可以避开胡宗南这股强敌，西渡黄河也有好处。他争取到前敌 指挥部同志的同意，就下达了停止北上，转头西进的命令。部队已经行动， 朱总司令“停止一切行动”的命令并没有执行。看来木已成舟，难再挽回了。 这次开会张国焘情绪又很好，气也消了，牢骚也没有了，也不提辞职的 事，查着地图讲了很多。因为有人说他擅自改变会议决议，不合组织原则， 他首先为自己辩解，说上次讨论不充分，有的委员没有参加，这次详细讨论 也不能算错，定出好的文字，减少部队损失，是件好事，等等。更多的还是 讲他那个西进方案的“优越”。他说：西进的地区人口稠密，部队供应容易 解决，过黄河的困难也不大，青海、甘北的马步芳、马鸿逵总比胡宗南好对 付，从那里也可以和一方面军会师。再说，北上静会作战也要充分估计我们 的能力。部队刚刚走出草地不久，到甘南又连续作战，没有休整，相当疲劳， 人员弹药都不足，单说五军，炸弹十个有五个打不响。胡宗南呢？近年几乎 没有多少战斗消耗，人员装备齐全，且供应充足。两下一比，我们不得不作万一之想。上回我说北上会静是断送红军，不是吓唬人的。 他的一番话，抛开他怕见中央不谈，仅从四方面军这个局部看，不能说是杞人忧天，一些同志同意他的看法也是有道理的。部队三过草地，在芦、 天、宝地区，特别是在百丈遭受巨大损失，元气大伤，与强敌作战确实困难。 但有一点他避而不谈，那就是这个计划是三个方面军协同行动，互相配合， 决不是四方面军孤军作战。朱总司令作了长篇发言。他语气缓和，详细地、有分析地比较了两个方案，轻轻带过张国焘擅自改变党委决议的错误，也没说张国焘的西进计划反 对中央统一部署，只说原来方案比第二个好处更多。朱总司令用心良苦，他 在尽量缓和空气，消除对立情绪，以求争取他们执行原来方案。　　他说：原来方案最大的好处是三大主力红军早日会师，统一领导，统一 指挥，增强红军力量，使蒋介石阻止红军会师的企图破产。这个局面，会增 加张学良等主张抗日的国民党军队将领的信心，和我们一起迫使蒋介石放弃 内战，进行抗日。共产国际有这个要求，党中央也是这样部署的，目的是早 日实现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从军事上也是可行的，仅从四方面军看困难确 实不少，三个方面军相互配合，协同作战，困难可以克服，如果先胡宗南之 前占领会静地区，那形势就更为有利。这个战机万万不可失之交臂。第二个 方案，很明显三个主力红军会师不知何年何月，至少要推迟，这就会影响张 学良决心，实现抗日统一战线要延误，一、二、方面军的侧翼也要暴露，处 境艰难。所以我坚持第一方案，从抗日全局看，第一方案优点多。　　陈昌浩比我们早到漳县一步，可能已经受到指责了，情绪不好，也表示 不想当方面军政委。他在会上只是表露个人感情，对方案本身谈得不多。　　我除了表示同意朱总司令的分析，并说向北是对的，往西是不对的。同 时还对一些人对岷州会议提出的质疑作了说明，也劝陈昌浩不要辞职，不管 怎样，都需要同心努力做好工作。这次会上，在前敌指挥部的同志谈得较多，表示支持第二方案，而且部队已经行动，让张国焘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 再僵持下去更会延误时间。朱总司令无可奈何地说，那就暂照第二方案执行，大家作好工作，减少损失。我建议向中央报告，如中央不同意，就坚决执行第一方案。 于是以朱、张、徐、陈的名义向中央发了一份电报，说明西进理由，还特别解释此举决非“延误统一领导”，最后说：“如兄等以为北进万分必要，请中央明令停止”西去行动。 部队本来准备去打会静战役，会合一方面军，情绪很高，现在掉头向西，“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议论很多：“日本鬼子在东面、北面，往西走抗谁去？”“不是又让过草地吧，可不能来第四次！”疑虑不小，人心浮动， 部队逃亡现象增多。所幸中央九月二十七日又来了电报，当时总司令部已到洮州附近。电报中明确指出：“四方面军应立即北上与一方面军会合”，“合则力厚，分则 力薄，合则宁夏、甘西皆可占领，完成国际任务；分则两地均难占领，有事 实上达不到任务的危险。”电报再次肯定了岷州会议作出的会静战役计划。 与此同时、毛、周、彭也来电称：“万祈决策北进，共图大业，免使再分难 合，各陷不利地位，至铸至盼。”　　我想，这也许是纠正张国焘错误的机会，谁料他看了电报后仍坚持自己 的意见。　　好在天公不为他作美。带领先头部队的徐向前总指挥从前边回到洮州总 部，说，据老乡们介绍，黄河对岸已经进入大雪封山季节，气候寒冷，道路 难行，西渡黄河的计划难以实现。　　张国焘不想与中央会合的思想是很固执的，西进已经山穷水尽了，他还 坚持，说前面不通，可以绕道西进。朱总司令劝他说，是回头的时候了，不能一错再错。　　张国焘还想来一个漳县会议，争取多数支持。于是又有一个洮州会议， 在城里一个天主教堂里召开的。张国焘说，打到迪化（今乌鲁木齐），打通 国际路线，得到装备再打回来，与一方面军会合也不迟。大雪封山，可不可 以从南边绕道。陈昌浩立刻说：从地图上看那又要走一片草地，部队走怕了， 再走草地开小差的增多，部队怎么带？　　徐向前同志也语重心长地劝说：鄂豫皖出来的同志不想再折腾了。肖克、 李卓然、余洪远、王维舟几位同志会前和我交换过意见。感到中央已有明确 命令，不能再犹豫含糊，于是在会上都以各自的方式表示了执行静会战役计 划的意愿。　　张国焘在会上空前孤立，才被迫放弃西进主张同意北上静会地区。二十 九日又下达进军静宁命令。　　这时部队的种种议论、疑虑全然消失，情绪又高涨起来，按照部署向北 日夜兼程。记得在行军途中，方面军政治部下发了一份教育材料，真切表达 了部队心情：“为着会合红一方面军，我们眼睛都望穿了??听到中央和军 委决定要四方面军北上会合一方面军的消息，我们高兴得不得了。不放松一 分一秒的准备，准备克服一切困难，准备铲除任何企图阻拦我们的敌人?? 三只铁拳在一条战线上合起来作战，一定有把握打大胜仗??”十月二日，红一方面军南下接应部队攻下会宁县城。八日，四方面军的先头部队第十师经会宁的青江驿、界石铺与一方面军一军团第一师胜利会 师。这时遇到老相识陈赓同志。在鄂豫皖时我们相处甚好，去年一别，历尽 艰辛曲折，这次重逢不胜激动，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谈起。十月九日，我随总 部进入会宁城。十月十日，会宁城万众欢腾，彩旗飘扬，举行庆祝胜利会师 大会。一方面军的同志把准备好的礼物——用羊毛捻毛线织成的毛衣、毛袜、 毛手套，以及肉、菜之类的慰问品送到四方面军的手里。那天，中共中央、中央工农民主政府、中央军委联署发来贺电，其中有一段谈到会师的重大意义，至今仍有印象： “我们在这一抗日前线阵地会合，说明强盗的侵略快要遭到我们全民族最坚强的抗日先锋队的打击了。说明中国民族抗日统一战线与抗日联军是有了坚强的支柱了。说明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全国同胞有了团结的核心了。” 没过几天，二方面军在任弼时、贺龙、刘伯承同志率领下，也经天水地区渡过渭河，经秦安、通渭进入会宁地区。　　三大主力红军会师，胜利地结束了世界瞩目的长征。中国革命历史进入 一个新阶段——全中国人民抗日民族战争阶段。中国历史掀开了崭新的一 页。　　一天，李伯钊同志找到我，问有没有松岗会议记录。她说彭德怀同志来 前方，表示中央想要一份。恰巧完整的记录由我保存着，其中也记着我当时 的错话，但是我有责任把它交给中央存档。伯钊同志拿走那份张国焘另立“中 央”的会议记录，心里感到轻松了些，似乎给那段不幸的历史画了个句号。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几年来，风风雨雨，曲曲折折，经历了重重 艰险，度过了多少困惑苦闷的难眠长夜，终于盼得到了与中央会合这一天。思前想后，感慨万千。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于北京回顾岷洮西战役杜义德　　一九三六年八月上旬，红二、四方面军走出草地，到达川西北的班佑、 包座地区之时，全国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抗日救亡运动兴起新的高潮，党 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成效显著，陕北红军与一部分东北军、西北军已经 处于停战状态，红一方面军一部进行西征，为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创造了有利 条件。在此期间，党中央对红二、四方面军极为关怀，不断指示行动方针， 通报甘南敌情。电示二、四方面军：“迅速出至甘南为有利，待你们进至甘 南适当地点时，即令一方面军与你们配合南北夹击，消灭何柱国、毛炳文等 部，取得三方面军的完全会合，开展西北的伟大局面”。“四方面军到包座 略作休息，宜迅速北进；二方面军随后跟进到哈达铺后再大休息，以免敌人 封锁岷西线，北出发生困难”。“以一部速占腊子口天险”’。党中央还电 示红二、四方面军北出草地后应迅速攻占岷州，使红军在“战略上大占优胜”， 电告二、四方面军：“我们??准备一切条件欢迎你们，达到三个方面军的 大会合。”蒋介石为阻止红军三大主力会合，一面急调其嫡系胡宗南部第一军由湖南兼程北上，抢占陕甘大道上的静宁、会宁、定西一线，以割断我三个方面 军会合的通路；一面在甘南仓卒布防，令王钧第三军之第七师、第十二师， 总兵力二万三千人左右由陕南向甘南前进，固守文县、武都、天水、西固（今 舟曲）地区；毛炳文第三十七军之第八师、第二十四师，总兵力约一万七千 多人，西移陇西、定西地区设防；鲁大昌新编第十四师（辖三个旅、一个特 务团、一个骑兵团及机炮营）共一万五千余人，固守岷州（今岷县）、洮州（今临潭）、西固地区，企图构成西固至洮州、天水至兰州两道封锁线，阻止我红二、四方面军北进，在青海方面，则由新编第二军马步芳部扼守循北 至贵德和新城至湟源一线，防止红军西进。但敌人点多线长，兵力分散，部 署尚未就绪，加之“两广事件”尚未解决，胡宗南部羁留长沙，一时不可能 赶到。故甘南地区敌人兵力比较薄弱。在这种有利于我二、四方面军北上的情况下，中共西北局根据党中央关于速出甘南、抢占腊子口、攻占岷州的指示，于八月五日在求吉寺召开会议， 研究分析了甘南敌情，决定乘敌主力尚未集中岷、洮之前，先机夺取岷州、 洮州、西固地区，以利继续北进，与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会合。会上，制定 并发布了《岷洮西战役计划》，集中主力于岷洮方向，采取钳形攻势、东西 夹击，在运动中各个歼灭敌人，实现战役的胜利。战役部署是：以四方面军 之三十军、九军和五军为第一纵队，其主力由包座经俄界、旺藏寺出哈达铺 攻岷州，一部取道白骨寺、爪咱之线，相机夺取西固并向武都方向佯动，以 威胁武都之敌；以四军、三十一军为第二纵队，首先夺取洮州旧城，得手后 主力向临洮方向活动，一部向夏河、临夏发展，以保障我左翼安全；以红二 方面军为第三纵队，出哈达铺，策应一、二纵队的行动。由于红二、四方面 军的广大指战员急切盼望早日与党中央会合，实现党和军队的统一，走上抗 日前线，因此对中央西北局北进之战役行动非常拥护，个个信心百倍，以极 大的革命热忱和英勇献身精神执行这一战役计划。八月五日至十二日，各纵队按计划先后由包座地区出发，向甘南挺进。当时，我任红四方面军直属纵队司令员兼四局局长，率领所属部队随方面军 指挥部行动。广大指战员沿着崎岖的山路攀悬崖、过栈道、涉山涧、跨急流， 风餐露宿，疾速前进。八月九日，一纵队先头部队三十军八十八师抢占天险 腊子口，全歼守敌一个营，为后续部队开辟了前进通道。十日，八十九师一 举攻占岷县漩窝、大草滩、哈达铺，击溃守敌，歼敌千余人，缴获各种枪千 余支。随后，八十八师、八十九师分路向岷州方向攻击前进，当晚扫除了岷 州敌外围据点大沟寨、西川和南川，击溃鲁大昌部约三个团，毙敌四百余人， 包围了岷州城。此时，红军前敌总指挥徐向前派我去二纵队四军了解战斗准 备情况，并指示我协助十师师长余家寿、政委叶道志指挥攻打洮州旧城。我 非常高兴。心想，自离开三十一军九十一师政委的工作岗位后，已经很长一 段时间没有指挥大部队作战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决心以战斗的胜利回 答徐总的信任。在稍事准备后，连夜赶到四军指挥部。那时候，虽然食不能 果腹，衣不能御寒，装备也很低劣，但英勇善战的四军指战员求战心切，情 绪非常高昂。　　部队展开了紧张而有秩序的战前准备工作。指挥部召开作战会议，具体 区分了各团的战斗任务、行动路线及完成任务的时限。八月十四日，第四军 在军长王宏坤率领下，从岷州野狐桥兵分两路向洮州进军。十一师沿洮河西 行至羊北桥过河，由新垦向临洮方向挺进；十师、十二师及妇女独立团顺三 岔沟而进，击溃守敌一个营后，十二师一举攻占洮州新城，并以一部向渭源、 临洮方向发展，十师和妇女独立团乘胜沿山梁大道向桃州旧城疾进，八月二 十日拂晓前，逼近了洮州旧城。洮州旧城是座很古老的县城。座落在巴童河与无名小河的汇合处，四面环山、西与西峰山相依，山势陡峻，是这座城的依托；东南有东陇山，西北 为石零山，与城成犄角之势；北面属“挂地”小山，地势较缓。卓洛滩紧接 城北。巴童河由北向南从城的东侧流过。城池方圆九里。城墙高约十米，厚 约八米。城分东、西、南、北门，东曰武定门，西曰怀远门，南曰镇南门， 北曰仁和门。另有水西门一座。东、西、南门有瓮城。守敌在瓮城上各建碉 楼三座。护城河深约五米。守敌约一个团。见我军大兵压境，惧怕被歼，即 以一个营的兵力踞城顽抗，掩护团部及团的主力向临洮方向撤退。我获知情 报后，即令部队从行进间发起攻击。英勇的十师指战员忘却了连日急行军的 的疲劳和饥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旧城。霎时间，枪声、爆炸声、喊 杀声响成一片。在妇女独立团一部配合下，一举攻占该城，全歼守敌一个营， 缴获各种枪三百余支，俘敌数十名。此次战斗，战士们都象小老虎一样，猛 冲猛打，丈余宽的壕沟一跃而过，数米高的城墙以人梯攀越。妇女独立团的 战士也个个动作神速，打得英勇顽强。战斗结束后，部队举行了入城式。　　部队进城后，师指挥部及时组织营以上干部勘察地形，布设阵地，防敌 反扑。同时，部署部队广泛开展群众工作，积极宣传党和红军的政策，扩大 红军影响。　　二十三日清晨，警戒小组发现西北方向尘烟飞扬，嘈杂声从远处向县城 传来，即向指挥部报告：“可能是敌骑兵袭击。”我即令部队撒出城外，分 别埋伏在西峰山、东陇山及城北的有利地形上，准备兜击敌人。　　敌人排成人字队形，个个象煞神一样，举刀驱马顺着北坡奔将而来，足 有七八百人马。我军沉着待敌。当敌钻进我伏击圈后，师长余家寿举起手枪， “叭！叭！”两声枪响，接着，所有的机枪、步枪、驳壳枪一齐开火，子弹　　象雨点一样射向敌群。顿时，敌人人翻马仰，乱作一团。我见战机有利，即 向余师长建议：“迅速出击，围歼敌人！”　　冲锋号吹响了。我十师部队如猛虎下山，锐不可挡。敌人官兵各不相顾， 纷纷夺路逃命，有的跪在地上缴械投降。这一仗，共打死打伤敌二百余人， 俘敌三十四名，缴获战马近百匹，各种枪支、马刀三百余件。经审俘得知， 来犯之敌为马步芳所属海南警备第一骑兵旅马彪部的一个加强营。该敌企图 夺回洮州旧城，恢复敌之防线。　　敌人第一次进攻失败后，接连数日，轮番向我石岭山、西峰山阵地攻击， 尤其是西峰山阵地，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要点。战斗在这里打得非常激烈。 敌人在屡遭失利后，抬出银元、烟土，驱使亡命徒挥刀上阵。我十师和妇女 独立团的指战员，发扬了连续作战、不怕牺牲、誓与阵地共存亡的革命精神， 奋勇拼杀，抗击敌人。子弹打光了，刺刀捅弯了，石块也成了与敌相搏的武 器。二十五日中午时分，敌旅长马彪亲自提刀督战，一连突破我数道阵地。 我随即令师预备队（约一个团的兵力），配合一线部队对敌实施反冲击。许 多战士英勇地抱起点燃的炸药包，拉响捆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后，冲入敌阵??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争夺，终于把敌人压下山去，夺回了失去的阵地。　　为了更有效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采取了灵活 多变的战术手段。有时利用既设阵地抗击敌人，有时设伏抗击敌人，有时把 敌人放进城来，展开巷战。战士们打巷战很有一些发明创造。有的在巷内设 置绊马索，待敌马接近时，突然拉起，在马绊索的同时，拉响吊在房下的手 榴弹群，顿时，手榴弹在敌人头顶上开了花，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有的在敌 必经之巷挖好陷马坑，当领先的敌马陷进去后，瞄准后尾的敌人猛打，同时， 手榴弹群在敌群中间开花，战士们风趣地说，这叫“堵蛇头、截蛇尾、斩蛇 腰”战术。敌骑兵在狭长的巷道内，犹如“老牛掉井，有劲使不上”。还有 的同志有意制造出近似枪炮声的音响桶来迷惑敌人，乘敌惊慌之际，突然开 火，打敌措手不及。由于我军采取灵活多变的战术，经过一周艰苦鏖战，重 创了敌军，残敌溃至黑措（今合作）地区。我十师攻打洮州旧城的任务遂告 胜利结束。这一仗先后共歼敌二千五百余名，俘敌七百余名，缴获各种武器 二千余件。指战员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在我四军攻占洮州和激战洮州旧城的同时，一纵队三十军已在攻打岷州县城。　　岷州为陇南重镇。这里北通漳县、陇西，南至西固、武都，东去礼县、 西和，西连卓尼、洮州，既是甘川交通要道，也是陇南政治、经济中心，在 战略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岷城于明朝洪武年间重建。东临迭藏河，西接 子城后所，北俯洮河，南仰二郎山。滚滚东去的洮河与滔滔北流的迭藏河， 似张开的双臂环抱着岷城，海拔三千多米的二郎山，峭壁峥嵘，山腿与城相 连，如一扇天门翼护城区。这种两面临水，南面面山的险要地形，形成了易 守难攻的局势。守敌鲁大昌自重岷州，拥兵自保。为了占据这块地盘，多年 来苦心经营，除筑有坚固的城防工事外，还顺着二郎山山势的三个台阶，各 修筑一个巨型碉堡和数道环形堑壕，同时以交通壕将三个巨型碉堡及二郎山 主峰与城连为一体，构成了山、城互为依托的较为完备的防御体系。当红军 抵达包座一带时，蒋介石就急电鲁大昌凭险据守，“远侦严防”。鲁大昌也 感到形势不妙，只得弃窝保巢，一面令驻武都、漳县、洮州、陇西之部队火 速回防岷州，一面带领部下到大小卧龙沟、白家湾、白土梁、二郎山等地察　　看地形，增设阵地，在南川、小沟山、王家山、申家山、大沟寨、三十里铺 等地占领前哨阵地。同时加固城门城堡，急筹粮草弹药，还搜罗一大帮便衣 侦探四处活动，窥测我军行动。因此，攻打岷城是摆在我一纵队面前一项十 分艰巨的任务。　　八月十日凌晨，清扫岷城外围据点的战斗打响。第八十九师在吴家大山 与敌特务团第一营激战，歼敌三百余名，残敌退守白土梁和二郎山，尔后又 攻打城西麻布台、大沟寨等敌前哨阵地。经一天战斗，扫清了岷城外围的据 点，占领了南川、白土梁、南小路、王家山、麻布台、大沟寨等十多个阵地， 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岷州城。当晚十一时许，我军向守敌最后一个外围 据点二郎山发起攻击，曾四次突破敌阵地和三号碉堡，击毁敌轻、重机枪十 一挺，迫击炮五门，重创敌机炮营。因敌骑兵增援，夺回了已失阵地。十一 日凌晨，我军再次攻击二郎山，战斗十分激烈。敌人死伤枕籍，枪弹告罄。 敌特务团长王咸一急向鲁大昌求援。鲁派第二旅旅长蒋汉城率两个营又一个 连的兵力来增援。我军毙敌少校团副杨肇林，伤敌旅长蒋汉城、团长王咸一 等。鲁大昌慌忙收缩防线，决定以二郎山和岷城为防守重点，并在南城门和 二郎山之间部署一营兵力，以保持山、城之间的联系。　　当夜八时许，三十军一部攻占岷城西之子城后所后，便开始了直接攻打 岷城的战斗。在火力掩护下，数百名红军战士抬着五十余架云梯，攻击城西 南部。与此同时，第三十军另一部涉过迭藏河，架云梯强攻东城。守敌惊恐 万状，一面点燃木柴抛下城墙，一面拼命投掷手榴弹。敌炮兵也向我攻城部 队猛烈射击。一时火光冲天。红军战士毫无所惧，冒着弹雨，登着云梯，冲 上城头，同敌人展开了激烈搏斗。经三个多小时的殊死争夺，歼敌一千四百 多名。但终因敌居高临下，城防工事坚固，地形对我不利，我军猛攻数次均 未破城，遂暂停攻击。八月十二日中午时分，三十军主力从三个方向向二郎山守敌发起攻击，三次突入敌阵，攻占敌第三、第二号碉堡。守敌凭借二个一号碉堡的猛烈火 力有利地形，进行反冲击，夺回了阵地。此后四天内，三十军曾集中全力向 岷城和二郎山守敌发起进攻，虽未克城但打乱了敌人部署，歼灭了大量敌人。 我军亦伤亡严重。鲁大昌一面急电蒋介石、张学良、朱绍良等，要求增援， 一面调整部署，死守岷城。八月十七日，敌毛炳文部由陇西驰援岷城。红三十军决以八十八师奔漳县方向阻敌增援，八十九师继续围攻岷城。同日，朱绍良电告鲁大昌，称： “十日之内，各方援兵不来。”鲁大昌得知援军无望，只好放弃城外阵地， 集中残部死守二郎山及岷城。为防止红军沿城外民宅接近城垣，鲁大昌下令 强行拆除距城十米以内的房屋。当晚，又将城南接近二郎山的民房，以及东 关、南寺、洪家桥等处民房纵火烧毁。随后焚烧了城北洮河渡口和船只，企 图孤注一掷。　　八月十八日，一纵队第九军到达岷州，接替三十军围攻岷城之任务。八 十九师开漳县一带，十九日我占漳县。九军为攻打岷城，一面认真察看地形， 组织火力，研究打法，一面赶制云梯，进行爬城攻坚演练。经充分准备后， 采取多层次、多方向爬云梯勇猛作战和沿城墙下水道进击敌人等战法，给敌 以重大杀伤。二十三日，一纵队五军赶到岷州参加攻城战斗。九军一部去洮 州，一部同五军共同围攻蜗城。由于红军刚出草地，指战员的体力还未恢复， 武器装备低劣，弹药不足，因而久攻未下。　　　　在我九军、五军围攻岷州十多天后的一天，红四方面军一局侦察参谋（名 字记不清了）领着两个人来到陈昌浩的住处。这两个人见陈昌浩后，恭敬地 递上一封书信，并讲明来意。原来，我军围攻岷州虽未破城，但已毙伤敌三 千余人，给敌以沉重打击，鲁大昌困守城池，孤立无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 的地步。为保全自身，便连夜起草书信，请求停战谈判。来人说，井水不犯 河水，只要我军不再攻城，不占他们的地盘，红军愿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鲁大昌决不放一枪。谈话后，陈昌浩当即写了一封信让来人带交鲁大昌，信 的具体内容不清楚。此后，即以部分兵力围困、监视敌人，大部兵力在岷城 周围进行休整，发动群众，扩大红军，建设政权。嗣后，二十六日，第八十 九师克渭源。九月七日，第三十一军九十三师攻占通渭县城。第三纵队红二 方面军九月一日到达哈达铺，先头进抵礼县。　　至此，岷洮西战役遂告结束。此役，我攻占了洮州、漳县、渭源、通渭 四座县城及氓州、陇西、临洮、武山等县的广大地区，总计歼敌七千余人， 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物资及马匹，粉碎了敌人阻止红军北进的企图，造 成了红二、四方面军与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会师的有利态势。　　在岷洮西战役中，我军同时进行了扩大红军和建设政权的工作。在一个 多月时间里，岷洮西地区就有三千多名青年参加红军。许多被俘蒋军官兵， 也在我优待俘虏政策影响下，在红军致力于拯救中华民族的革命精神感召 下，纷纷弃暗投明，加入了革命队伍的行列。我军还先后建立了岷州、洮州、 渭源、陇西、通渭和武山等县苏维埃政府，还帮助当地群众建立了区、乡基 层苏维埃政权和抗日义勇队等组织，领导并武装群众打击恶霸地主、官僚封 建势力，开展抗日宣传，教育群众树立救国救民的革命信念和理想，扩大了 红军的影响，播下了革命火种。经过此次战役，我红二、四方面军实现了北 进甘南的计划，打开了一个新的战略区域，获得了休整补充，为三大主力红 军会师西北创造了有利条件。一九八七年十月于北京长征时期红四方面军妇女武装斗争吴朝祥　　妇女独立团在川陕时期就编散了，我只知道独立团部分人员，与我个人 在长征时期的经过片断，写出来仅供参考。　　自见到琴秋同志让我迅速赶上省委的信之后，我就经理番、甘溪一直赶 到杂谷脑，才找到省委，见到了琴秋同志（当时可能是一九三五年的六月份， 因为青稞快熟了），她让我重返理番磨子沟，到刘华（被服）工厂任厂长工 作。刘华工厂的人员一部分是妇女独立团去的，一部分是残废军人。该厂原 有四、五百人，撤到茂州过河时，因敌机将桥炸断了，约三百多人，由工会 主席肖德安同志带着到黑水、芦花去了；其余二百余人未渡过河去，撤到了 理番磨子沟。我到了工厂不久，敌军就进犯了威州。担任阻击任务的是三十 军的一个师（八十八师）与三十一军的一些人。我们接受了抢运此次战斗的 伤员与运粮任务。抢运了一些伤员之后，威州就失守了。记得，威州附近有 一条河，河上的一条铁索桥被敌机炸断了，一部分抢运伤员的同志尚未渡过 河来，有些人泅水过来，有的在泅水时被汹涌的河水吞没了，有的在与敌人 搏斗中壮烈牺牲了。我在河的对岸，看到同志们英勇不屈的壮举，默誓着： 亲爱的同志、亲爱的姐妹们，你们未走完的道路，我们活着的人一定要替你 们走完！你们不愧为红军的好战士！威州战斗结束后，我们又回到理番。为了便于领导与开展工作，把各军、政府掉队的女同志加上我们原有的一部分人，集中了五百多名，组成一个妇 女营。下面有五个连。我任营长（政委是我兼的），一连长王学荣，二连长 王兰英，三连长潘金荣，四连长赵生德，五连长张廷夫。武器、弹药发的很 齐。工厂的机器交给了总供给部，残废军人交给了总医院。我们完全摆脱了 工厂建制，又成了部队。成立妇女营时，省委组织部长林文海、八十八师经理部涂政委、县委书记何同志（浑号叫何矮子，名字记不清了）都在。据何书记说，已与省委联 系，省委的意见，我们是走在后面的怎样办，可由后面的人研究确定；同意 成立妇女营，领导关系，在那单位执行任务，就由那个单位领导。因此，八 十七师、总经理部与总医院都领导过我们。在成立妇女营的那天，八十八师 经理部涂政委讲过一次话，同时还宣布了先头部队已与中央红军会师了。还 说他们很苦，吃、穿都很缺，动员部队节约粮食和穿的，慰问中央红军。部 队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情绪很高，同志们以热烈的鼓掌表示欢迎。此后，都 积极筹备慰问品，每人一双草鞋、一双袜子（袜底）、一斤干粮。当时布匹 很缺，有些同志把自己的衣服都拿出来做了慰问品，如王俊玲、四连长赵生 德等同志，都把自己衣服拿出来做了慰问品。　　此后，我们从理番经甘溪、杂谷脑、卓克基、马儿康、大藏寺、卡儿古 直到查理寺，先后给八十八师、总经理部（与中央红军会合后统一称供给部、 下同）、总医院反复运过武器、弹药、给养、药品，抬过伤员。　　到了马儿康，按总供给部的意图，我营分两个连负责筹粮，一个连负责 从卓克基到卡儿古这一路搭修树木棚子（给过路的伤员用），一个连负责修 路架桥，一个连负责掩护伤员前进。几个连的任务都很艰巨，但最苦的还要算是筹粮的两个连。筹粮，实际上是与当地头人、土司抢割青稞。因此，一面割，一面还要设哨（放两种哨， 远的是化装成藏族妇女的监视哨，近的是准备战斗的），随时准备战斗。每 人每天规定任务是四十五——五十斤，无割青棵的工具（每连只有几把剪 刀），只有用手拔，夜里用锅炒干，揉成青稞粒。几天后，同志们的手都被 青稞秸磨成了血手，伤口处扎满了青稞芒。常言说，“十指连心”，真是疼 得厉害！但是大家都知道，粮食就是同志们的生命，筹粮就是战斗。为了完 成任务，手破了就用嘴咬；用夹被子、衣服包起来揉。就这样，一粒粒，一 把把，坚持再坚持，终于完成了任务。　　架桥、修路的连，完成任务也很出色。有次在马儿康至大藏寺的路上， 有一条河，曲曲弯弯的把道路分成很多段，经过几日辛勤劳动，和激流搏斗， 才算把路连了起来，架起了桥。晚上又检查了一次，路、桥是可以通行的。 第二日，担架与伤员在通过一座较长的桥时，发现桥下桩子被土匪砍断了， 桥也倒了，人越积越多。“敌机！”有人喊了一声，果然发生了空袭。河边 尽是开阔地，无处隐蔽，怎么办？在这紧急关头，一连长王学荣同志喊了一 声“跟我来！”她带着一排人，抱着板子跳下水去，用肩膀扛着架起了一座 人桥。担架与伤员迅速地过了河，隐蔽起来，保证了安全。高原上的河水都 是冰雪刚溶化的，冰冷刺骨，当他们完成任务上岸后，衣服都冻硬了。但一 个个心里却充满温暖，露出幸福的笑容，因为她们完成了任务。负责转运伤员的同志，更是不惜一切地为伤员。那时抬伤员是包干的，上级不发给养，每到一处，同志们就到处寻找野菜，设法给伤员搞些吃的。 有些伤员嘴打坏了，负责转运的同志，就先自己嚼碎了，然后一口口地喂下 去。有一次，抬伤员走到马塘山半坡，发生了空袭，一颗炸弹看着落了下来， 战士苟贵英同志扑在伤员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爆炸的弹皮。她英勇的 牺牲了。被她救活的伤员，是一位指导员，哭得泣不成声。在大藏寺住的时候，伤员都集到了那里，吃的很成问题。我们白天到处挖毛芋、麻根、葛根、松根、青苔菜与苦麻菜，晚上回来用锅炒干，揉成粉 子供给伤员。有时也打了一些野牛、猪、鹿等野兽来，只把皮留下来，煮了 分给各连改善生活，肉和五脏都上交了。我们平日吃的都是最坏的野菜。有一次，一个连在和土匪打完仗后，发现割过的蚕豆地里还掉了一些蚕豆，她们就都蹲下来一颗颗地拾。突然下起了拳头大小的冰雹，为了搞到粮 食，同志们哪还顾得了这些。蚕豆被冰雹盖了起来，就用手挖，很多人的手 指都挖出了血，血印染在冰雹上成了斑斑的红点点。有一个班长杨秀英同志， 头上被冰雹打起了包，加上连日疲劳，营养不足，竟昏倒在地，抬到医院就 口吐鲜血，喊了几声“革命成功”，就牺牲了。　　当时环境虽是那样的艰苦，但士气很高，互相之间很团结，经常因为一 点吃的互相推让不休。还经常听到同志们的高昂歌声。后来，同志们都正在 作过草地的准备工作时，总医院政委周光坦宣布：”不过草地了，要南下。” 我们又从大藏寺返回马儿康。返到马儿康不久，省委组织部长何志余同志来 了，说：“这里成立了大金省委，决定调你到绥靖去任大金省委妇女部长。” 这时，肖德安带了原刘华工厂的三百多人来了，刘百姓也来了，就由她接替 了我的工作，又成立了刘华工厂。我带了一部分人就到绥靖去了。　　绥靖，有三十三军的留守部队，但人数不多（大部分都南下了）。还有 大金省委的党政机关都在这里。为了培养妇女干部和便于工作，就将一些妇 女干部和我带去的一部分人，加上一些藏族干部，成立了一个妇女干部学校，　　我任校长。 学校是按连队分班排组织的，共有二百多人，其中藏族有五十多人，汉族都是全副武装。这个学校，实际上是一支工作队，又是一支战斗队，后来 又称为妇女营。　　主要任务：（一）组织工作队，发动藏族群众，组织各拉政府；（二） 给省委党政机关放哨；（三）剿匪；（四）转运伤兵；（五）筹粮。那时在 藏族地区工作是困难的，语言不通，风俗习惯不同，民族干部又少，土司、 头人的武装还经常出来捣乱。为了发动群众、建立政权、筹粮，我们组织了 工作队、便衣队（任务是侦察粮食、土匪及边界地区的特务，何芝同志就在 便衣队工作的）。王长德同志（谭政同志的爱人）曾任便衣队队长，有些情 况可以问她。工作队是随时都要准备战斗的，稍有大意就有被消灭的危险。 比如：有次，何瑞同志（是陕西省军区袁政委的爱人）随工作队在壤口发动 群众，建立政府、筹粮，被土司的武装围住了，他们坚决抵抗，但终因寡不 抵众而未能突围出来。到了最后关头，为了不让敌人得到武器，把枪都破坏 了。除何瑞同志藏在牦牛肚子下面脱险外，其余的同志都光荣的牺牲了。　　又如懋功县妇女部长李玉云同志带了工作队（五十多人）剿匪、筹粮， 不幸被敌人围住，她们临危时把筹到的粮食都丢进河里，没有让敌人得到一 粒青稞。除了从群众中筹粮外，我们还到处挖苦麻菜、葛根、松根、石巴叶，炒干磨成粉子顶粮食交给三十三军。此外，我们每十天每人还要交鞋（牛皮做 的）一双、袜底或袜套子一双，并负责发动群众制作军鞋（牛皮的）。就这样，我们在绥靖一直等到南下部队转回，才离开绥靖第二次北上了。　　在会师的路上，我们妇女营的一个连，接受了转运九军医院的药品的任 务。走到丹巴山下，看到上面堆雪放光，更无道路。据说：这座山顶离天还 有三尺三，人到了顶上不能说话，一说话就要被天神治死。这当然是老乡的 迷信传说。但，山上确实常年积雪，经常有突如其来的冰雹。这个连的同志 们在山下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些增加体温的辣子水，就往山上爬去。先头 部队刚过了山顶，突然狂风大作，下起大的冰雹来，除少数先头部队与后续 部队的二十几人幸得生还外，在山顶上的同志都被狂风卷走，冻死了。事后， 我们上去，连背的药品都没找到。我每每想起这件令人痛心的事，都禁不住 落下眼泪来。一九六二年一月宁夏战役与西路军·执行宁夏战役计划· 毛泽东关于打通苏联及其道路 时机问题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德怀同志：（绝对秘密） 甲、从总的战略上看，无论站在红军的观点上，站在红军与其他友军联合成立国防政府的观点上，打通苏联解决技术条件是今年必须完成的任务， 而这一任务是必须一及十五军团担负。　　乙、红军接近苏联的道路有二，一是宁夏及绥远西这一条路距离较近人 口经济条件较好，缺点是恐怕不易造成根据地。但如能给马鸿逵主力以打击 一个时期的立足是可能的。二是甘、凉、肃三州这一条路能够造成巩固根据 地，缺点是距离较远，某些区域人口稀少，行军宿营恐怕有些妨碍。　　丙、红军出动的时机亦有二：一是夏天或秋天如能解决渡河船只这是最 好时机。一是冬天夏秋不成功则只好等候结冰。　　丁、不论采取那一条路与那一个时机给马鸿逵以坚决的打击都是决定的 条件，因此请你考虑在七月下半月一及十五军团向金积宁安之间或宁安中卫 之间行动的问题及在黄河抢夺船只的问题。戊、如能在东岸解决马鸿逵一部又能抢到船只时，或东岸虽不能给而依据已得材料我军有在西岸战胜马部之把握时，则均应准备西渡。己、远方电 台已通，中央的报告已发出不久当有回电，关于西渡问题当日内征求远方意 见，兹先征求你的意见，同时告诉左、聂、徐、程（陈）四同志，亦望对此 问题提出意见。毛泽东中革军委关于二方面军准备渡渭水 及主力活动部署致二、四方面军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日）朱、张、徐、陈并致任、贺、关、刘： 甲、关于二方面军的行动，根据他们现外地域的情况和他们本身需要休息的情况，似不宜于在渭水以南单独的打大仗，故我们曾对他们的提议，侦 察渭水渡河情况，并准备在一星期后作战略的或战役的行动。今据一日来电， 拟以一星期后渡过渭水以北地域，我们觉得是可行的。你们意见如何请告。 乙、二方面军渡过渭水以北之后，三个方面军均处在内线，主要的敌人 胡、关、王、毛等军，将首先依据渭水流域构成封锁，然后将我压出陕甘大 道以北，再凭大道筑封锁线，约之两个步骤，完成时间大约须二个月左右。 如我能合力给胡敌以相当打击，还可延长些时间。从十二月起，我之主力向 北开展新局面，二方面军即从内线距止南约至明年二月以后，我们进入新的地位，自可使用若干力量打击南面封锁，向外线活动。 丙、估计胡敌集中以后，如不遇到我们打击，二方面军在大道、渭水间是能久停的，那时当然再可以北进一步，即进到固原、镇原、庆阳以南地区。 严重的缺点，是要与李毅冲突。再则长期停留，给养也较困难。所以在十月、 十一月内，似有集中三个方面军全力选择有利机会，给南敌以打击之必要。 但如果四方面军之渡河技术能保证迅速在靖远、中卫地段渡河，则自以早渡 为妙。对南敌一般可暂探取箝制手段。毛、周、彭毛泽东关于提早攻宁问题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十月二日十四时）彭：　　胡宗南还在陇县一带，我二方面军将于一星期后转移到渭水以北。据李 富春报宁夏群众很好，马部恐慌，除少数据点外大部围寨可不战而定，并有 抢夺渡船之可能。似此二师宜即九军，位置于硝河地域，以便对提早攻宁问 题决定后，二师调动便利，不致过于疲劳。关于提早攻宁问题，请你提出意 见。毛朱德、张国焘等关于二、四方面军行动 方针的建议致中革军委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三日）毛、周、彭并贺、任、关： 甲、二、四方面军长途行军后，士气尚未恢复。同时恐敌已确知我们企图。因此目前应做（？）行动方针，争取在靖远附近于结冰前渡河尽量避免 决战，万不得已时可作部分的决战。　　乙、同意二方面军渡渭水以北，但须留外翼箝制敌人。提议二方面军在 陇县一带抄胡敌尾后箝制之。使一方面军能从容渡河，尔后二方面军即由靖 远段北进，或在海原、靖宁地区活动，或一同过河。丙、四方面军于十号全 集会宁、界后铺一带，并准备先以一个军速抢渡。一方面主力从海原、固原、 同心城地域准备先率军即刻渡河。丁、我们造船力计划能造容五十人船二十 只，现有船工约百余，每只船需要三千号钉，电台方赶速造船钉，如能多搜 集旧木船尚可应需。朱、张、徐、陈中革军委关于造船情况和敌情 致朱德、张国焘等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四日）朱、张、徐、陈： 甲、准备派铁匠至同心城造铁钉，正令同心城部队准备二千五百个钉子，白铁料与煤够用否，你们究竟有多少造船工人，每星期能造几只船，来电请 再告。　　乙、根据陈支队告，定两之敌有恢复会、静企图，敌我各一部在定、会 间对战中。你们速派两团左右控制会宁为要。毛、周、彭毛泽东关于执行新战略计划及 后勤供应等问题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十月五日十五时）彭：　　甲、新战略计划开始执行时，依四方面军造船情况为断，大概至快也在 十一月初，或须如你们提的十一月中，请按此准备一切。乙、你所要求的衣 服、款子数目均可办到，但四方面军衣服尚是问题。硫磺办到了三千余斤， 两个月内当努力办足五千斤。陕北只能扩大游击队，扩红简直无望，因瓦市、 蟠龙以东全部变为游击区，以西人口稀少，医院仪余七百人，出院数目不大， 后方机关杂务人员省之又省，红大要补充二十名杂务尽都没有办法，扩红全 靠前线努力。后方医院、兵站检查，由总政派人去。毛中革军委同意从靖远中卫渡河 致朱德、张国焘等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五日）朱、张、徐、陈： 甲、你们战役计划二局方面并无反响似未落敌手，但请注意尔后勿将打通某方等勿向下级传达。 乙、定西有数目不明之敌迫击会宁城，我一师明五日向会宁前进协同我守城之陈支队消灭该敌，以待兄部之到达。 丙、同意迅速从靖远，中卫渡河之意见，但甘谷、庄浪仍宜配合置必要兵力迟滞胡敌任掩护二方面军北进。毛、周、彭中革军委关于三个方面军在渭水以北集中 之部署致朱德、张国焘等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六日十七时）朱、张、陈、贺、任、关、刘： 甲、四方面军五号电部署及二方面军从天水以西向通渭转移，我们均完全同意。 乙、我三个方面军在渭水以北集中后，胡、王、毛三军及东北军均必须重新部署，须要相当时间，尔后拟四方面军主力仍在通渭、马云、陇西、会 川、会宁、界石地区，一个军相机攻占靖远，部署从靖远以北至中卫段渡河 事宜。二方面军拟从通渭再转至通渭、静宁、隆德、庄浪之间。一方面军之 一、二两师，则将会宁、界石防务交给四方面军后，转至隆、静大道以北、 固原以南地区，使胡、王、毛、何、王以哲各军不得不展开筑碉前进。我则 利用时间休息兵力，待十一月即可开始执行新任务。毛、周毛泽东为四方面军搜集造船物资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八日二时）彭：　　四方面军来电，要一方面军多搜集木匠、铁匠、多备造船材料棉花、石 灰、桐油，请令同心城线及其以西部队积极搜集，但须隐蔽造船目标。毛周恩来关于准备造船物资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八日十二时）彭：（密译） 造船要准备棉花、桐油、石灰、木料，并多找木匠、铁匠，前方能找到木匠和买到桐油、石灰否，请告。周中革军委关于蒋介石拟组织通渭会战 致朱德、张国焘等电（一九三六年十月九日十八时）朱、张、徐、陈、任、贺、关、刘、彭九同志： 甲、蒋、张现拟组织通渭会战，其计划中之布署如下： 胡宗南由秦安进，毛炳文由陇西进，关林中（征）由宝鸡转向陇县，于学忠抽两师向定西，王以哲在乎凉、静宁防堵，董英斌集两师于固原策应， 庄浪由王以哲先派一团固守。　　乙、李毅意见：1、设法推迟会战时间。2、我一方面军佯攻靖远，威协 兰州，抑守于学忠守城。3、我二方面军在现区活动，钳制王均、关林中。4、 朱、张速通过西兰大道与一方面军会合，执行宁夏战役。5、蒋有意抽固原部 队到平凉，使全军集力作战，李毅因请我们佯攻固原。6、庄浪守兵一团，请 我以大力攻击。7、胡表示坚决进攻，估计胡将紧随我军后，破坏我宁夏战役， 建议集中抗击胡敌。　　丙、根据上述情况，除二方面军应速集中通渭并准备向静隆大道外，其 余各项请兄等提出意见。毛、周朱德、张国焘等关于西北军委、四方面军 到会宁致中央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九日）党中央及毛、周、彭： 甲、我们及西北局军委纵队、四方面军指直属明到会宁，为统一领导和军委指挥，以很快能与你们会面为好，如决速出靖远，则直在青[靖、]海间 会面或我们到同心城，或兄等有人到前方来会，究应如何，请即决示。　　乙、二、四方面军均缺冬衣，兄等处能否准备一部发给各军，请复，以 便处理。　　丙、四方面军全部已渡过渭河，毛敌昨企图截断我后，战况如何，尚未 得报。此次因急行军，渭河减员较多。朱、张、徐、陈毛泽东为四方面军收集造船材料致彭德怀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十日十三时）彭：（万急） 甲、接未张电拟造船五十只，其所需材料有造船木料、铁钉、桐油、石　　　　　　炭、棉花（或以黄泥、破布代），人工则尚缺改匠（？）割木匠等，就其现 有人工及铁钉，可造船十六只，如有木板，每日可造成三只。 乙、现已就可能，前后方分担搜集材料及分工如下：　　一、后方造钉五千个，买桐油一百五十斤，雇请木匠十人。二、前方请 找木匠十人，石灰、棉花（或破布条）三百五十斤，在靖远、打拉池地区代 找木料（柳、松、樟等树），每只船需板四十块，长的三丈四尺，短的一丈 至二丈以上，均限十月底办妥。丙、后方造钉缺铁，如前方有铁，拟令铁匠 赶到前方造钉，并可省去运输，如何请复。毛朱德、张国焘等对目前军事部署意见 致中央及二方面军电
（一九三六年十月十日）洛、毛、周、贺、任、刘、关同志： 甲、现日本侵略甚急，速与南京谈判是对的。 乙、对目前军事布署，我们有如下意见：一、四方面军之三十军，即向靖远进，协同打拉池七十三师，布署渡河。三十军以一部向兰州威胁，四军 对定西，五军对陇西，九、三十一军对秦安，大大扩展游击活动区，扩红筹 费，迟滞胡、毛、王、关的进攻。二、二方面军主力最好转移到单家集、肖 何城一带休整，以一部在界、静、隆、庄间活动。三、一方面军可否以一部 佯攻固原，并以一部配合二方面军在静、隆、庄一带活动，威胁胡侧背，请 告。　　丙、这一布署要点，即靖远渡河布署，宜迅速，因二、四方面军过渭河 北进后，我之企图已太明。丁、对胡拟进行外交，表示我先停战，看有效果否。 戊、如统一战线有更大成就，一、二、四方面军主力不需渡河，可以四方面军两个军过河在甘北行动，打通远方，其余的可在现地区活 动，结冰后以一方面军主力，占领宁夏地区。 己、如靖远渡河不成功，则须对胡、毛、王为部分的决战，阻止该敌，等结冰后实现宁夏计划。　　庚、如靖远渡河成功，又须三个方面军主力一同过河到甘北时，则首先 以四方面军两个军先渡河，接着二方面军跟渡，尔后一、四方面军互为掩护 一同过河，黄河右岸留适当兵力活动。辛、这一计划请你们决定告之，并告国际，要求其迅速准备与我接通。如何，盼速复，以便执行。 寅、前电贺、任，刘、关同意，告以到通渭、马营后才可稍休息一、二天，再行北进静宁地区。二方面军此时宜多得休整机会。朱、张、徐、陈中央及军委关于十月份作战纲领致朱德、 张国焘并二、四方面军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一日）朱、张两总并告彭、贺、任、徐、陈： 甲、根据目前敌我情况，为着集中一切力量克服困难条件，完成基本战（略）任务起见，十月份作战纲领拟定如次。 乙、四方面军以一个军率造船技术部迅速进至靖远、中卫地段，选择利于攻击中卫与定远营之渡河点，以加速的努力造船，十一月十号前完成一切 渡河准备。四方面军主力在通马静会地区就粮林整，派多数支队组成扇形运 动防御，直逼定西、陇西、武山、甘谷、秦安、庄浪、静宁各地敌军附近， 与之保持接触，敌不进我不退，敌进节节抵抗，迟滞其前进时间，以期可能 在十月份保持西兰大道于我手中。　　丙、二方面军进至通渭、马营以北界石铺以南地区休息数目，转进至静 宁、隆德线以北地区林整，派支队伸出静隆线以南，威胁胡敌侧翼，滞其西 进，准备尔后以主力或一部接替一方面军在固原北部之防御任务。　　丁、一方面军之西方野战军主力保持同心城间之枢纽地段及预旺城于手 中，其第二师相机袭占庄浪，待二方面军到达静隆线后北上归还建制；第一 师及陈支队暂在黄河海原间威胁与抑留于学忠部使不敢东进，尔后逐渐西移 归还主力；二十八、二十九两军集中定盐地域，一部逼近灵武，准备居民条 件，完成侦察任务；独四师确保环曲苏区，其余东方部队任务不变。戊、攻宁部队准条以一方面军西方野战军全部及定盐一部、四方面军之三个军组成之，其余两个军及二方面军全部，一方面军之独四师组成向南防 御部队，可能与必要时，抽一部参加攻宁。己、攻宁开始时机依造船情况决定，但至迟十一月十号前须完成一切攻宁准备。 庚、十一月十号前各部注重休息、补充、扩大，尤特别注意训练，以便有力的执行新任务。辛、宣传鼓动以庆祝会合，消灭阻拦红军抗日去路、扰乱红军抗日后方之敌，争取国民党军队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反对日寇侵 略中国，为保卫西北、保卫华北、保卫中国血战到底，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 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等口号为中心，不提宁夏任务以免泄露。壬、本纲 领以情况变化得部分修正之。癸、本纲领不得下达，各部任务由朱张两总及各方面军首长以个别命令行之。中央及军委（阅后付火）中央书记处请朱德、张国焘以 总司令、总政委名义指挥 致朱德、张国焘并一、二、四方面军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一日二十时）朱、张两总并告彭、贺、任、徐、陈： 甲、朱张八日电悉，已到大道甚慰。　　乙、因时局吃紧，有爆发中日战争趋势，统一战线与白区工作十分紧张， 对外交通线在陕西方面恩来不准备与南京谈判，为不延误此间工作，又得与 各同志商量军事问题，决先由德怀与朱张两总及各同志会面，育英也不日动 身，中央与军委暂在原地，俟红军北渡时再定迁移。丙、现三个方面军已完 全会合，新的伟大战斗即将开始，为统一指挥起见，请朱张两同志以总司令、 总政委名义，依照中央与军委之决定指挥三个方面军之电令，均望同时发给 中央军委一份，使前后方联络较密切，朱张两总对军事、政治、外交各方面， 均请随时提出意见。丁、各同志有何意见，请即电告。中央书记处中央关于征求对国共两党抗日救国协定草案 的意见致朱德、张国焘等电（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一日）朱、张、徐、陈、任、贺、关、刘、彭九同志： 国共两党抗日救国草案电达，请你们提出意见。此草案是我方起草，准备恩来带往谈判。彼方所能容纳之最后限制，尚不详知。 洛甫、泽东　　（一）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鉴于日本 帝国主义者对于中国侵略之有加无已，危害中国领土主权之保全与民族之生 存，一致认为惟有两党合作并唤起民众，联合全国各党各派各界，联合世界 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与国家，实行对日武装抗战，方能达到驱逐日本帝国主 义，保卫与恢复中国领土主权，争取国家独立与民族生存之目的。因此，双 方派遣全权代表举行谈判，订立此抗日救国协定。　　（二）双方共同承认互矢最大之诚信与决心，一致努力于下列之伟大的 政治任务：（甲）实行对日武装抗战，保卫与恢复全中国之领土与主权；（乙）实现全国各党各派各界各军之抗日救国联合战线；（丙）实现依据民主纲领而建立的中华民主共和国。　　（三）为力求以上政治任务之完成起见，双方同意实行下列各项必要的 步骤与方法：（甲）从本协定签字之日起，双方立即停止军事敌对行为。　　（乙）中国国民党方面承认经过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令停止进攻红军 与侵犯苏区，取消经济封锁，并承认经过单独协商，一方面调动进攻红军之 部队离开现在区域开赴抗日战线，一方面划定红军必需的与适宜的根据地， 给必需的军械、军服、军费、粮食与一切军用品，供给兵员的补充，以便红 军安心进行对日抗战。中国共产党方面承认经过苏维埃政府革命军事委员会 下令红军不向国民党部队攻击，承认在抗日作战时在不变更共产党人员在红 军中的组织与领导之条件下，全国军队包括红军在内实行统一的指挥与统一 的编制，红军担负一定之防线与战线。（丙）中国国民党方面承认改革现行 政治制度，撤废一切限制民方权利之法令，允许人民言论、出版、集会、结 社等自由，惩办汉奸与亲日分子，释放政治犯，释放已被逮捕之共产党员， 并承认以后不再破坏共产党组织与不再逮捕共产党之人员。中国共产党方面 承认停止以武力推翻国民党政权之言论与行动，承认在全国建立民主共和国 与召集根据普选权选举的全国国会时苏维埃区域选举代表参加此国会，苏区 实行与全中国一样的民主制度。　　（丁）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共同承认，在全中国民主国会未召集与 民主政府未建立之前，为着实行真正的对日武装抗战，有召集基于全国各党 各派各界各军选举的抗日救国代表大会或国防会议之必要，此种抗日救国代 表大会或国防会议有决定一切抗日救国方针与方案之权。（戊）中国国民党 与中国共产党共同承认，为着实行真正的对日武装抗战，有迅速建立统一全 国的军事指挥机关（军事委员会与总司令部），及由此机关采取真正对日抗 战的一切实际军事步骤之必要。中国国民党，红军军事委员会及总司令部有 选派代表参加全国的军事委员会与总司令部之必要，并保证该代表等顺利进　　行其工作。中国共产党承认，中国国民党人员在此种机关中占主要领导的地 位。　　（己）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共同承认，为着实行真正的对日武装抗 战，有与苏联订立互助协定之必要，同时对日本以外之其他国家在不丧失领 土主权条件下，应保持友谊并取得其帮助。　　（四）双方共同承认，为完善地执行本协定起见，两党中央各派出同数 之代表组织混合委员会，作为经常接洽与讨论之机关。（五）双方互相承认， 两党应忠实地执行本协定所规定之一切原则与事项，但同时双方均保持其政 治上与组织上之独立性。（六）在本协定的原则下，双方得订立关于许多个 别问题之协定。（七）本协定在双方代表签字互换后发生效力。（八）本协定之修改须得双方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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