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感个冒吗 斗牛要不要要这么大作文章[白眼] 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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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眼儿媚&41&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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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雯儿也想不通为何兄嫂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劣,以前哥哥对嫂嫂虽说很冷淡,但态
度仍算尊重,偶尔从一些小事上可看出他还是十分关心她的,尤其是在江宁期间他们似乎
又重寻回了以前那般和美的感觉。可是自江宁返京后不知为何哥哥仿佛又性情大变,居然
频频朝庞荻发火或冷嘲热讽,确实不可理喻。如果是我,她想,只怕早就把他休了。
    她又像以前那样去找庞荻打听他们关系恶化的原因,并积极为她出谋划策寻求改
善他们目前状况的方法,但庞荻却似乎已心如止水,再不就此说哪怕一个相关的字。于是
她把目标转向了哥哥,想方设法把他往问星楼上引,例如说:“今天月色很好,哥哥不如
上问星楼去赏月罢。”“嫂嫂房中的玲珑荷花居然开出了三种颜色,你肯定从来没见过吧
?”“嫂嫂的琴不是摔坏了吗?为什么我时不时会听到琴声从楼上传出呢?你说奇不奇怪
    但王雱从来不理她,任凭她怎么说也不接话,只冷着脸看书写字继续编撰他的《
三经新义》。
    雯儿最后一生气,决定编个狠点的话吓吓他:“嫂嫂快被你气死了,昨天晚上想
上吊自尽幸亏我及时赶到才把她救下现在她还在昏迷中……”
    王雱“啪”地一下把手中笔狠狠掷下,转脸朝她怒道:“你是不是很闲?看来我
必须找点事给你想想消磨时间了!”
    第二天,中书舍人蔡京遣媒人上门为他弟弟蔡卞向王安石幼女王雯求婚。
    蔡京一直有依附王安石之意,但王安石并不怎么注意他,他便极力讨好王雱,两
人私下有些来往。王雱对蔡京印象平平,不过对他弟弟蔡卞却大有好感,又见蔡卞与妹妹
雯儿同年便有心撮合。最近见雯儿常来烦他想管他与庞荻的闲事,心下不觉恼怒:别的女
孩这个年纪都锁在深闺思春,她却穷极无聊地做这些三姑六婆爱做的事。所以立即示意蔡
京让他为弟弟来求亲,心想就此把雯儿嫁出去也可以清静些,就算此事不成也够她自己静
下来考虑思量好一阵的了。
    蔡京自然乐意促成这门亲事,忙不迭地找媒人提亲。王安石虽稍感意外,但细查
了蔡卞的情况后也颇满意,招来雯儿对她说:“这蔡卞年少老成,十分勤奋好学,人也很
稳重,年纪又与你相当,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爹最喜欢他那一手字,若这样磨练下去,
假以时日,他在书法上的成就必不在苏轼米芾黄庭坚等人之下。就凭他这字你嫁给他都不
    雯儿满心不快,道:“我若只为看几个好字就嫁人,那不如直接嫁给印名家字帖
的印刷工好了,而且看厌了颜行还可以换二王,常换常新字源充足。蔡卞现在连个功名都
没有,他那哥哥也只不过是个中书舍人,爹爹可是宰相呀,怎能把女儿嫁给一介布衣?”
    王安石不悦道:“你怎可以衣冠取人?你娘嫁给我的时候我也是一介布衣,哪里
想到如今会做宰相呢?我看蔡卞年纪尚轻,但作的文章已很大气,才华横溢,将来中进士
不在话下,前程必是十分远大的。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与其等他中进士以
后再与别的达官贵人抢他这绿衣郎女婿,不如现在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有了好归宿,
也可了却我与你娘一桩心事。”状元着红袍,进士穿绿衣,因此称进士为“绿衣郎”。宋
代婚姻价值观偏重于郎才女貌,达官显贵喜欢从科举及第的文人中选合适者为自己乘龙快
婿。当时有一风尚,每至张榜唱名之时,均有许多高官围观以择婿。庆历年间同平章事晏
殊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相中后来也升至宰相的女婿富弼的,而富弼的女婿又是曾在科举考
试中连中三元、后来官至参知政事的状元冯京。
    王雱在一旁笑道:“对妹妹来说,蔡卞的另外两个优点更重要。一是他相貌俊美
。去年皇上选妃,选来选去总觉得应选的女子乏善可陈,皇上很是奇怪,就问负责采选的
公公为何如此。公公答说,本来是有许多更美的女子可选的,但蔡元度当初从仙游进京来
的时候,全城淑女倾巢出动你推我攘只求看他一眼,结果踩死了八万美女,直接导致应选
女子姿色下降……”
    元度是蔡卞的字。雯儿闻言对蔡卞的相貌颇感好奇,也很想笑,但仍竭力忍住,
白白眼说:“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这也值得说么?”又问:“那还有一点呢?”
    王雱答道:“二是他性情佳、脾气好。这点尤为重要!试想你如此霸道刁钻任性
,世上有几人能忍受?若是不幸嫁给个强硬一点的,只怕过门没半月你已经被休十八回了
    “呸呸呸!”雯儿啐道:“要是我嫁的人敢不听我的话我早想法把他干掉了,哪
还等到他来休我!”
    王雱手一摊,道:“那更糟了,你谋杀亲夫后回家不免又要再嫁,想多骗爹娘一
份嫁妆呀?”
    雯儿愤然过来捶他,王安石也不禁笑道:“越说越离谱了,雱儿正经些说话。”
    于是王雱正色道:“我是说正经的。妹妹个性要强,要丈夫事事顺从于她,试问
天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我见元度性情好,又坚决支持新法,许多政见与我不谋而合,将
来妹妹嫁给他无论家事还是国事两人都不会有什么分歧,不会出现像雩儿妹妹现在与那不
成器的吴安持之间的问题,有何不好呢?”又转头对雯儿笑说:“我在元度兄弟面前可是
昧着良心把雯儿你夸得羞花闭月兼娴良淑德人家才上当受骗前来提亲的,我还在担心元度
娶你过门,发现你狰狞面目后会后悔不迭地跑来追杀我呢。我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连生
死都置之度外了,一番好心妹妹可不要辜负啊!”
    雯儿冷笑道:“多谢哥哥美意,但只怕妹妹要令哥哥失望了。”再看着父亲认真
地说:“爹,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一定要慎重。我希望爹能答应我,在我没点头之前不
要轻易将女儿许给任何人,否则女儿宁死不从!”
    她一直挂念着赵颢,早已把他看成是最佳婚配对象,所以对一般提亲者根本不屑
一顾。但她也知道赵颢与她父兄政见不合,哥哥如今又与他完全翻脸了,要他们同意与岐
王联姻实在不易。何况,她有点惆怅地想,就算爹与哥哥都同意了,也不知岐王是否有意
呢。她虽有那么多小心眼可以用来帮朱夕蝉设计引诱皇帝赵顼,但似乎对他这个木讷的弟
弟却不会管用。只是心中希望未灭,便不肯随便答应父兄为她安排的婚姻。身为女子,一
生中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在关系到自己终身大事的问题上,她坚持要自己作
    王安石摇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哪有女儿自己作主
的道理。”
    雯儿反诘道:“如果爹也坚信这种陈腐的观念,那还变什么法呢?”
    王安石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拂须颔首道:“雯儿言之有理呀!”
    王安石果然暂时没答应蔡家的提亲。他钟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不想让她受到任何
委屈,在婚事上也愿意尊重她的意见,决意要等她自己答应才会为她定亲。再说大女儿王
雩遇人不淑,嫁到吴家后生活得如此不幸也让他深感内疚,很后悔自己当初为她草率结下
这门亲事,所以,他认为多花些时间来观察蔡卞,看他是否真的适合做雯儿的丈夫也是十
分必要的。
    王雱则不以为然,认为父亲太过娇纵雯儿,不应该依着她的性子放弃这段姻缘。
他继续与蔡家密切联系,只说父母宠爱雯儿,想多留她在身边一两年,又怕耽误蔡卞择偶
才暂时没答应,但若蔡卞能等上一阵,此事必成。蔡京当然一口应承,说无论多久弟弟都
会等,绝不会再另求别家女子。
    此后雯儿若再来以庞荻之事烦他,他便以蔡卞来开妹妹的玩笑,或者故意逗她说
:“明天张卞李卞又要来向你提亲了。”每每气得雯儿扭头就走,再不理他。
    不过很快王雱就没精力来管妹妹的事了,一件由吕惠卿策划的阴谋旨在谋害王安
石,王雱立即调动起周围所有的力量全心投入到了这场政治斗争中去。
  注:熙宁八年时蔡京的官职是否是中书舍人待查,我只是凭印象写的。若有读者知道
不妨告之。
  (待续)
    吕惠卿在王安石罢相期间虽只任参知政事,但却压倒架空了同平章事韩绛,几乎
可说是大权独揽,大尝执政甜头。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赵顼即召回了王安石让其复相
,虽吕惠卿官职暂时未变,形势却已全然不同,他根本不可能拿对付韩绛的手段来夺王安
石的权,于是他重回到了居于王安石之下作助手的状态。而今的他野心勃勃,绝不愿满足
于现状,所以如何设法扳倒王安石自己接任同平章事成了他整日算计着的最大心事。
    熙宁八年春在沂州发生了一件谋反案,吕惠卿惊喜地发现涉案人中竟有一人曾与
王安石有来往,遂授意御史中丞邓绾、知谏院范百禄两人严加审讯,欲逼出犯人与王安石
交往经过的供词来拉王安石下水。
    其实此案本身案情并不复杂,是沂州百姓朱唐告前余姚主簿李逢谋反,李逢的供
词牵连到了宗室子弟右羽林大将军赵世居与河中府观察推官徐革。但范百禄在调查审讯赵
世居时发现,他认识巴蜀道人李士宁,而李士宁又曾多次出入王安石府邸,王安石甚至还
有诗相赠于他。
    这李士宁修道多年,仙风道骨长生不老,精通导气养生之术与周易八卦,预测人
事变迁旦夕祸福十分灵验,昔日仁宗皇帝在世时还曾特意请他入宫讲解养生之道,后仁宗
还以御诗赠之以示感谢。京城王公大臣也纷纷请他上门看病制药、卜凶问吉,王安石不过
是其中之一罢了,每次请他来府中皆因妻儿身体不好,希望他能开出良方,并传授些养生
之道而已,别说“谋反”之事,就连一些小小的时政之事都从未与他聊过。
    吕惠卿好不容易找到了王安石跟此案的这点些微联系,自然决意从此中大作文章
。他的心腹范百禄差人搜出了李士宁十七八年前送给赵世居母亲康氏的诗,便一口咬定其
中有谋反之意,令人把李士宁逮捕监禁起来,并严刑逼问他与王安石的关系,欲借此株连
王安石。李士宁在忍受不了刑罚折磨之下把与王安石交往的所有细节一一道出,供出了王
安石写给他的书信及赠诗。吕惠卿又想从这些诗文里抠字眼找出“谋反”证据,并同时派
亲信党羽在朝中散布王安石与此案“关系密切”的言论,一时许多人都将怀疑的眼光投向
王安石,他的处境立即变得危险而尴尬起来。
    王安石既震惊又无奈,在家中频频悲斥吕惠卿忘恩负义、反目相噬。而他的儿子
王雱可不会甘愿毫无反抗地坐以待毙,自返京以来他刻意与谏官、御史等有影响的大臣频
繁交往,渐渐已组织起了依附于他们父子的一股势力,现在他觉得终于到了可以运用的时
    他先与一同与邓绾、范百禄审理此案的御史里行徐禧密谋商议力保王安石之策,
认为要使父亲完全摆脱此案影响就应该证明李士宁无罪。于是让徐禧竭力与邓绾、范百禄
二人对抗,设法引证力辩李士宁无罪。赵顼见审案大臣意见不合,便又命李宽、张琥两人
来查断他们谁是谁非,幸而最后追查出李士宁送给赵世居母亲的诗原来正是仁宗皇帝当年
赐给李士宁的御诗,因此李士宁得以免死,只以仗罪送湖南编管。赵世居被赐死,李逢、
徐革伏诛身亡。而受吕惠卿指使企图诬陷王安石的范百禄也被赵顼以坐报上不实的罪贬监
    王雱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化解了父亲的危机,也等于是给了吕惠卿第一次沉重的
打击。但他并不想就此罢休,此事于他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扑灭了吕惠卿嚣张的气焰,
接下来就到好好整治他的时候了。
    他看出在如今依附吕惠卿的大臣中,最有势力的是御史中丞邓绾,若是将他拉拢
让他在关键时候对吕惠卿反戈一击,那便是对吕惠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最有效的报复手
段。邓绾此人软弱怕事,又生性爱见风使舵,他原来是被王安石提拔升职的,后来王安石
罢相后见吕惠卿气势大涨便依附于他,王安石复相后他也曾在两者之间犹豫,但一想觉得
王已是强弩之末,而吕惠卿前途看好,所以把宝押在了吕的身上。不料吕惠卿为王安石精
心设计的谋反一案竟被王雱两下轻松化解,邓绾不免心惊,意识到吕惠卿的那点头脑与手
段在王安石父子面前简直形同儿戏,故此在王雱向他流露出欲将他重新收用之意,甚至还
没拿出预想的威逼利诱计划时,邓绾早已俯首帖耳信誓旦旦地表忠心了。
    收服了邓绾王雱便再无顾忌。立即授意自己的党羽御史蔡承禧在延和殿午朝上,
公开向皇帝赵顼上呈奏表,率先弹劾吕惠卿:“惠卿弄权自恣,朋比欺国,如章惇、李定
之徒,皆为死党,曾旼、刘泾、叶唐懿、周常、徐申之徒,又为奔走,此奸恶之尤大者。
    此指控一出满朝轰动,平日不满吕惠卿行事者、坚决支持王安石者及那些见风使
舵擅打落水狗者纷纷站出附议,而韩绛更是推波助澜,把一份早已拟好的奏表自袖中取出
,亲自朗声念道:“惠卿奸巧,路人皆知。执政两载,党羽已成,现朝政中梗而难以上通
下达,乃惠卿布局之密,风雨不泄。臣深感惶恐……”
    吕惠卿顿成众人攻击中心,百口莫辩,惶然四顾,只觉四面楚歌。
    赵顼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便朝王安石望去。王安石本来一直垂目而立,面
无表情,既不附议攻击吕惠卿也不出言为其辩解,但此时感觉到了赵顼询问的目光,便轻
叹一声,出列劝道:“惠卿年轻,处事也许是有不慎重之处,但说朋比欺国未免太过。惠
卿多年相助陛下与微臣大力变法,功大于过,何况现今《三经新义》尚未撰成,若在此时
降罪于修撰此书的变法重臣,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赵顼点头同意,遂未按众人建议贬放吕惠卿。
    王雱很不理解父亲的行为,认为好不容易把吕惠卿逼入困境却被父亲一句话解救
出来,几乎前功尽弃。王安石向他解释道:“我还是那句话:现今变法形式尚不稳定,旧
党虎视耽耽准备伺机反击,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大闹内讧给旧党口实与诬蔑新党行事的机
会。对反对变法的人坚决打击并无不妥,但对自己新党中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雱仍不以为然,但见父亲已经出面请皇帝放过了吕惠卿,自己暂时也不好再借
此事打击他,于是不再多说,又埋头对即将完成的《三经新义》进行最后的修撰工作。
    熙宁八年六月,《三经新义》修撰完成。赵顼论功行赏,加王安石为尚书左仆射
兼门下侍郎,吕惠卿给事中,王雱进龙图阁直学士。王雱心下暗觉龙图阁直学士名声虽好
,但实际意义不大,不是他想要的可掌实权的官,遂称病请辞。吕惠卿得知后进宫面圣,
劝赵顼说王雱年纪轻轻,尚不足以做学士,不如就此批准他的辞呈,让他再学习积累几年
也是好的。经过谋反案一事的溃败,他见识到了王雱的厉害,认为他将来对自己来说会是
一个比王安石更危险的对手,所以决定竭力杜绝一切可令他晋升的机会,以免他得势之后
危及自己。
    赵顼接纳了吕惠卿的建议,同意王雱辞去此职。
    雯儿又通过朱夕蝉得知此事,忙不迭地告诉了哥哥。王雱勃然大怒,道:“辞官
虽是我自己提出,但关他吕惠卿何事,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地在背后进谗言诋毁我,惟恐皇
上不批准我辞官!此等小人不杀难解我心头之恨!”
    于是命依附于己的蔡承禧、吕嘉问等一干大臣密查吕惠卿劣迹,怕王安石知道后
反对便一直瞒着他。
    蔡承禧先弹劾道吕惠卿兄弟吕升卿考国子监时,监考的竟是吕惠卿的妻弟方通,
明知应回避而仍行之,是刻意蒙混欺君以求私利。赵顼便罢了吕惠卿参知政事之务,但仍
留用在朝中。
    邓绾原先做吕惠卿死党时掌握了他不少奸迹,现在见他大势已去便放下心来揭发
出来以求献媚于王安石父子。在得到王雱的批准后向赵顼奏说吕惠卿乘新法推行之机以权
谋私,与其弟崇政殿说书吕升卿、曲阳县尉吕和卿与华亭知县张若济狼狈为奸,仗势强借
华亭富民朱华等人钱五百万,用以私置田产五百顷,并使其舅父郑膺强夺民田,使僧人文
达强夺王竺僧舍等等。这些卑劣行径已激起当地民愤,使新法大失民心,推行受阻,甚至
影响陛下声誉……
    赵顼大为惊讶恼怒:他一直信任的新法主力重臣公然弄权谋利?!简直自毁变法
者名节,势必将成为变法历史上一大污点。于是下旨令置狱严查追究。除吕氏兄弟外所有
涉案之人均被捕入狱,到了十月,赵顼终于决定将崇政殿说书吕升卿权发遣江南西路转运
副使,而将吕惠卿调出京都,出知陈州,并随即将吕惠卿推行的手实法也一并废除。
    吕惠卿的下台虽解除了他对王安石的威胁,但也同时如王安石担心的那样引来了
旧党对变法党人的新的攻击。张方平、吕公著相继上疏借新党内讧之事弹劾置疑新法,甚
至连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也上表奏道:“乘机射利者,用力殚于沟瘠,取利究于国夫,足
以干阴阳而召星变……”直指新党佞人横行弄权谋利损害国民利益。
    现下导致的窘境也令赵顼头痛不已,而且他其实也对王、吕内讧深为不满,变法
尚未真正成功,而自己全心信任维护的变法主将居然为自己私利明争暗斗、相互倾轧。更
为严重的是,从此案中他分明地看出了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朋比为奸的惊人现状。心寒、
心痛、心惊是他现在最大的感觉。他把王安石召来,默默无言,只把一推弹劾新法的奏疏
摆在他面前,而王安石立即明白了皇上是以这种冷漠的方式表达对他的不满与斥责。他无
法辩解,只黯然长叹,心想以往的默契与信任渐渐消失,他们君臣之间的距离势必越来越
    但王雱还不想就此放过已被外放至陈州的吕惠卿。他与吕嘉问及王安石另一门生
练亨甫合谋,让吕嘉问和练亨甫设法从中书刑房窃取邓绾弹劾吕惠卿“华亭案”的条列案
情及皇上“置狱鞠治”的谕示,然后王雱再借去东府探望父亲之名,将这些文件杂于东府
下达刑堂的资料中,想造成皇上亲令追查的假象,使刑堂制狱严惩吕惠卿。这些事都是在
王安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岂料当日刑堂值勤的堂吏恰好是吕惠卿昔日的亲信。见状立即遣人赶往陈州将此
事告之吕惠卿。吕惠卿闻说后拍案而起,大怒道:“王雱欺人太甚!如此休怪我无情,要
对不起你父子了!”
    于是他又提起精神,准备孤注一掷,用他最后保有的有力“证据”为武器,誓将
王安石父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注:《三经新义》书名其实是在全书修撰完成后由赵顼赐的名。
    《续资治通鉴》有载:“(六月)己酉,王安石进所撰《诗、书、周礼义》。帝
谓安石曰:“今谈经者言人人殊,何以一道德?卿所撰经义,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
遂颁于学官,号曰《三经新义》。&”
    为叙事方便,我一开始就直称《三经新义》。
  (待续)
    自熙宁八年冬以来,舒国长公主的病便越来越严重,拖到次年春天已是病入膏肓
、卧床不起了。
    赵颢一有空就前往公主府探视,亲自端药送水悉心照料,并四处寻访名医良方为
姐姐治病,但无论如何终是不见效。公主病弱日甚一日,忽然有一天颢扶她坐起喝药时发
现她连嘴都张不开了,只勉强睁眼朦胧地看了颢一眼便晕了过去。
    颢大惊,一边急传御医一边令人入宫通知高太后和皇帝哥哥。
    当时顼还在紫宸殿与大臣议政。高太后得知消息后立即乘车辇赶到公主府中。只
见公主昏昏沉沉地躺着,人事不省毫无知觉,太后忙搂住连呼公主乳名,一面唤着一面就
有眼泪急涌而出,见公主还没反应,太后又是心疼又是害怕,便止不住地恸哭起来。
    颢忙连声劝慰太后,但看着姐姐虚弱可怜的样子,自己也悲从心起,鼻中酸楚目
泛泪光,劝太后的声音也有了哽咽之意。
    许久之后,昏迷中的公主终于隐约听见母亲哭声,渐渐醒转过来,一见母亲果然
守护在身边,两滴泪水便夺眶而出,但仍努力微笑着向母后请安,然后吃力地缓缓说道:
“女儿不孝,恐怕会先舍母后而去了,请母后原谅女儿。”又转目看着颢道:“颢,以后
你替我多照顾母后和皇祖母,姐姐就偷这几十年的闲了。”
    颢含泪摇头道:“不,这次我不能答应你。母后和皇祖母我已经在全心孝敬照顾
着,哪里还有另外一颗心可以代表你来照顾她们呢?你必须好起来,没人可以代替你的。
    “我的乖女儿,现在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先好生把病养好才是正经。”太后泣道
    公主惨然笑道:“病成这样哪还能好呢?若我说些宽慰人的话也只不过是自欺欺
人罢了,倒不如把要说的话先说出来,免得到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说也说不了了。”
    太后无语,只哭得越发哀绝。
    “母后,颢,”公主也凝咽起来:“我也好舍不得你们啊!”
    颢以袖掩面拭泪,而太后则一把把女儿紧紧搂住,母女俩抱头痛哭。
    顼议事结束后听到公主病危的消息也是忧心如焚,忙起驾出宫前来探视。
    他多日未见到姐姐,如今一见大感心酸:公主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形容枯
槁,双目深陷而双眸暗淡无光,一头原本黝黑闪亮的青丝已变得暗哑无光枯黄干涩,全没
了昔日娴丽光彩的容颜。
    公主见他驾临想支撑着坐起,顼忙示意她不必多礼躺下歇息,略问一旁的御医她
的病情后,请她伸出手腕自己亲自给她诊脉。
    一诊之下只觉她脉象紊乱虚弱,是不治之兆,但自然不便说出,仍勉强笑着安慰
说:“只要精心调理这病是会好的。”
    公主淡淡一笑,只道谢而不接话。
    顼又问颢姐姐今日可曾进食,颢回答说适才喝汤药时连嘴都张不开,饭菜也实在
    顼皱眉说:“这怎么行呢?不进食连健康之人都受不了,何况病人。”立即吩咐
下人奉上粥食,然后亲自持碗,一勺勺地喂公主。
    公主本来是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的,甚至一见食物就反胃,但现在见皇帝弟弟如
此用心照顾,实在不忍拂了他的意,便也努力张口一勺勺地将粥咽下去。
    顼喂完粥,公主如释重负地浅浅微笑,向他再次道谢。顼又是一阵心酸,见姐姐
这般模样好生怜惜,只盼有办法可以让她尽量开心一些,于是下令赐公主金帛六千。
    公主轻叹道:“官家不必再赐我这些身外之物了,我残命将尽,要来何用?不若
留在国库中日后作强国兴邦之用。”
    顼便问她:“那如今姐姐是否还有什么心愿呢?但请说出,我一定竭力办到。”
    “我最大的心愿是,”公主回答说:“晋卿能回到京城,不要再留在那些偏远之
地,他住不惯的。”
    顼马上点头,说:“好,这事容易,我立即下旨让驸马回京,官复原职。”
    公主目露欣喜之色,再三感谢他对驸马的恩典。
    顼随即下旨召王诜回京,命他接旨后立即启程,须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汴
梁。其实他很怀疑公主的病跟王诜对她的长期冷落有关,这几年来每次见到公主都总觉她
眼角眉梢暗含忧郁之色,而后发生的一些事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他并不认为现在该轻易放
过王诜复他的职,但公主现在病成这样,这又是她最大的心愿,所以也只能便宜王诜以慰
    公主忽然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拉住顼的手又说:“还有一事官家一定要答应
    顼忙问是何事。公主道:“我得病是因为我体质很弱,并非驸马照顾不周所致,
如若果真不治……官家要答应我,不能怪罪于驸马……或其他什么人。”
    或其他什么人?顼有点疑惑,随即想起了那些在女子房间发现的春宫用具。
    公主见他迟疑,又继续恳求。顼终于颔首表示答应,公主却不放心,追问他是否
是真心答应,并泣道:“若日后有人挑唆,只怕官家伤晋卿性命的心都会有呢!”
    “不会!”顼连忙郑重对她说:“我以大宋江山起誓,我日后必不会追究驸马或
其他人的罪伤及他们性命。”
    公主这才略略放心下来,在太后的抚慰下沉沉睡去。
    顼与太后在公主身边守至深夜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反复叮嘱留守公主府的颢彻夜
照料,病情如有变化立即差人进宫通报。
    这夜颢不敢离开公主去别的房间就寝,一直留在公主卧室外的小厅中坐着守护,
到了半夜实在支持不住了才伏在桌上和衣小寐。到了天破晓时忽然听见公主在里面唤他,
立即惊醒过来,起身进房看姐姐。
    “姐姐有何吩咐?”他问。担心姐姐又有什么不舒服,但细看之下觉得她气色似
乎比昨日要好,脸庞竟难得地有了血色,目中也较有神采,精神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公主微笑说:“你觉得庞荻这女孩怎样?”
    “她?”颢只觉脸上又微微一热:“姐姐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很奇怪,虽然她已嫁入王家多年,但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清爽而纯净,没有
一点因婚姻沾染的俗世烟尘气,还像是未嫁少女一般,所以忍不住以‘女孩’来称她。”
公主说:“我很喜欢她,我想,你也很喜欢她吧?”
    颢无奈地一笑,说:“姐姐为何说这些?她已嫁人为妻,我是否喜欢早已没有任
何意义了。”
    公主叹息道:“你们当初只是不巧错过了机缘。其实,她的确比菀姬更适合你。
菀姬对你来说,像是一位永远高高在上的神仙姐姐,你总是仰视她,不敢接近她,怕会因
此冒犯她,只在一旁默默等候着她垂怜于你。而庞荻却不一样,她才情不逊于菀姬,却无
菀姬的孤清之感,菀姬是块寒冰,她却是块温玉,她个性坚韧而积极,与你更为相容,你
们可以彼此平视,在一起可以轻易找到朋友般亲切轻松的感觉。菀姬是你初恋之人,你把
她看得太重,以致于她死后多年你仍不能释怀接纳别的女子。但你有没有意识到,只因她
是你第一个爱慕之人,你便不可避免地把她看得过于完美从而让自己对她的感情沦为一种
可成重负的迷恋。可是我经常想,你爱的到底是她呢还是爱你心中构造出的完美女子附于
她身上的幻像?是爱她人本身呢还是更多地爱你自己的初恋?她与你设想的完美幻像,及
你首次恋情与你一生所有的爱情都被你混淆在一起,所以一旦她死去,你就觉得自己的全
部爱情已随她而去。而当庞荻出现并引发你沉睡已久的感情时,你并不敢正视这点,幸好
她有个别人妻子的身份,可以让你理直气壮地回避着她和你对她的感情,只以朋友的名义
和对她所谓的内疚感来对她表示着实际因爱而生的关心。事实上,你是爱她的。”
    颢一时惊愕无言。这些话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或者说,是从来没有想清楚过的
。尤其是姐姐那句“你是爱她的”让他震惊而羞惭,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看的深埋着的秘密
隐私之物终被人挖掘出来曝光一般。
    “她是可以与你携手互助共渡一生的人。”公主继续说:“现在也许还不晚。日
后若王公子能改过善待她倒也罢了,但若还如此虐待她冷落她……我看那王相公是个很开
明的人,你不如去求他……”
    “姐姐!”颢猜到她想说什么,便打断她,说:“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公主淡然一笑,道:“照理说我实不该说劝人破坏人家夫妻婚姻的话,唉,可我
只是不想她日后变成第二个我罢了。”
    颢心下黯然,也不知如何回答,公主也不再说话,便两厢沉默起来。
    忽有一阵微风吹进,波及卧室与小厅间的帘幕,帘幕即袅袅地微飘起来。
    “可是晋卿回来了?”公主还道是有人走进,双眸闪亮,也不知哪来的劲竟独自
撑坐了起来。
    颢忙伸手扶住。回头看那帘幕,已渐渐平复,重归于沉寂了。
    “哦,是风。”公主喃喃道:“记得我第一次见晋卿的时候,是坐在帘幕后面。
那帘幕是纱做的,透明,可以看见帘外的人。那天也有风不时从门外吹来,纱幕便也这般
飘拂……不对,要轻盈得多……晋卿便站在纱幕之外,朝我笑……”
    这时她唇边绽开一个纯然喜悦的微笑,目中含情脉脉,仿佛又看见了她心爱的人
和多年前的那一幕。
    颢扶着她的肩,强压抑着忧伤心情劝道:“快了,姐夫很快就会回来……”
    然而却听不见公主回答。颢凝神看她,见她笑容如故,眼睛仍那么脉脉地望着帘
幕之外,这神情久久不变。
    颢诧异,伸手一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已然停止了呼吸。
  注:舒国长公主实际死于元丰三年,死时正式封号是徙封后的蜀国长公主。
  (待续)
  & 舒国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传到宫中后宫院内顿时悲声四起。公主生性温柔贤淑,一向
赒恤族党、宽厚待人,别说兄弟姐妹或长辈,即便是稍与她接触过的嫔妃宫女太监都无人
不喜欢她、尊敬她,所以听见她撒手人寰离世而去,真心感到难过悲伤的并不仅仅是她那
几个家人。
    高太后更是哭得晕厥了好几回。曹太皇太后正在病中,闻知消息后也强自起身赶
到宝慈宫与高太后相拥而泣。
    顼见两宫太后如此伤心,怕她们再见公主遗容会受不了,因此竭力克制着自己满
腔哀痛好言劝慰,说服她们暂时留在宫中,只自己起驾去见姐姐最后一面。
    那时尚是清晨,太监们刚设好朝膳,见顼吩咐备车辇,总管太监便小声建议道:
“晨起不免饥寒,皇上不如略用些膳食再去罢。”
    顼怒指膳食道:“撤了!”然后大步出宫。
    行了片刻尚未到达间,顼在车上远远望见了公主府邸大门已禁不住泪流满面。适
才在两宫太后面前不便流露出哀伤之色以免加深她们的悲意,心中却早已痛彻心肺,现下
再无顾忌,也把皇帝庄重威严的身份抛开,回想着姐姐自小对他的照料与关怀及一起成长
的点滴往事,竟像一个大孩子那般痛哭出声。
    进到公主房内,见侍女们已将她穿戴整齐,静静地躺着,淡淡化了妆,唇边有微
微笑意,面色宛如生前一样,又是一阵难过,便伏席而泣,最后倒是一旁守着的颢红肿着
眼睛过来相劝才勉强止住。
    顼详问公主临终前情形,颢逐一告之,只略过公主提起的庞荻之事。顼叹道:“
原来她最后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对不起她的驸马!”
    “皇上,驸马爷确实对不起公主!”一个因哭泣而显得沙哑的女声突然自一侧响
    顼一看,发现是公主的乳母凌嬷嬷,遂问她缘由。
    凌嬷嬷边泣边说:“公主刚下嫁驸马之时驸马对她确实是很好的,可好景不长,
两年后他便频频出门,有时在外留宿,公主也不细究,只道是他交游广、应酬多。哪知后
来驸马见公主这般贤惠又不会嫉妒,便公然提出要纳妾。公主虽然很难过,却也一口答应
了,然后驸马就把一个名叫晓芜的歌妓买了回来。若那晓芜性情温良听话倒也罢了,谁知
却是个生性刻薄刁蛮又狐媚的破落货!起初还怕公主不容她,装出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来
讨好公主,后来看出公主温柔宽厚,她便得寸进尺,仗着驸马宠爱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府
里的东西但凡她看上眼的都要争,还经常出言顶撞公主,在驸马面前编排公主是非,而且
甚至想独占驸马,若驸马多到公主房中几次她就大哭大闹,若是驸马公主一起出行时间略
久些她就说心口痛每每差人硬把驸马骗回来。”
    “岂有此理!这个贱人如此放肆公主竟也不管?!为何朕从未听说?”顼震怒道
    凌嬷嬷道:“公主人太善良,又太爱驸马了,生怕伤了晓芜会让驸马难过,所以
一直严禁我们向皇上和太后透露此情。岐王殿下常来府中,有时看见一点晓芜猖狂之状公
主也会连忙恳求他不要说。”
    顼转而怒视颢,道:“她让不说你便不说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颢含泪颔首承认:“是我错。当初我是怕姐夫受罚后姐姐会因此更伤心,却没料
到那个晓芜对她的伤害会到这种地步,否则我就算不告诉皇上也会自己处治晓芜的。”
    凌嬷嬷继续说:“适才说的这些还算是小事了,有两件事奴婢简直都不敢说,那
是直接导致公主忧愤成疾的最大原因。”
    顼与颢都感讶异,忙促她快说。
    于是她续道:“小公子彦弼的死跟晓芜直接相关。那年彦弼病重,某日晚上又是
发热又是咳嗽,气喘不过来,公主忙请御医前来诊治。御医正在为公子急救,晓芜却在房
间里翻来滚去说心口痛,非要驸马把御医请过去。驸马见她叫得厉害就过来请公主让御医
去看一下,小公子需要急救,本来是片刻都离不了大夫的,但公主禁不住驸马声声恳求,
便同意让御医去给晓芜看病。谁知一去晓芜就缠住不放人,硬说她也需要急救。如此拖了
许久,等御医再回来时小公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说完凌嬷嬷抹抹泪,对顼道:“我觉得那晓芜的心口痛很是可疑,每次犯病都意
在给公主捣乱。那天晚上我想问问那位御医晓芜的病情到底怎样,他见小公子没救了便什
么都不肯说,只连连拱手告退,第二天就辞职还乡,可能是怕公主追究。”
    顼冷道:“公主不追究朕会追究。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那件事真难以启齿,我都替那贱人和驸马害臊!”凌嬷嬷愤然道:“晓芜淫荡
成性,上次御史台狱卒搜出的春宫用具就是驸马买给她的。在彦弼死后,公主大病一场。
驸马虽白天在旁侍侯,但晚上总会到晓芜房中歇息。后来太后来看公主,觉得她病得很重
,就要驸马晚上也留在公主房中守着。当晚驸马果然留下,但到近三更时晓芜那个狐狸精
竟然溜进公主房的小厅中,百般挑逗驸马,结果两人竟然就在公主卧室之外做出苟且之事
!我在隔壁房间都听见动静,公主自然不会不知。自那以后公主就越来越忧郁,断断续续
地生病,而今终于……”
    “恬不知耻的淫贼贱婢!”顼暴怒拍案道:“那个贱人现在何处?”
    凌嬷嬷答道:“驸马被贬放均州后,晓芜成天在家里吵闹,公主便让人把她送到
驸马身边去了。”
    顼立即对身边太监道:“传朕口谕:着二百禁军在公主府等候,待王诜归来立即
抓他与晓芜入宫见朕。”
    颢也觉王诜与晓芜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应该惩罚,但见顼如此愤怒,又命禁军捉拿
他们,大有要将他们正法的架势。想起顼在公主临终前一天在她病榻前发的誓,认为事关
重大,遂提醒顼道:“皇上曾在姐姐面前发誓……”
    “是,朕是发过誓。”顼打断他,幽冷一笑:“朕早料到此中必有隐情,所以没
有把话说绝。朕只是答应公主‘不会追究驸马或其他人的罪’到‘伤及他们性命’的地步
,只要不伤及他们性命,怎么惩治都是可以的。”
    顼因姐姐的去世过于哀痛而辍朝五天,其间王诜马不停蹄地自均州赶了回来,岂
料刚一进门还未见到公主灵柩便与晓芜一起被禁军抓进了宫。
    顼端坐在福宁殿正厅中冷冷地省视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一对害死姐姐的无耻男女,
良久不发一言。
    王诜自知有愧,也不敢先开口请安或求情,只等着皇帝小舅对他的又一次裁决。
而晓芜则浑身发颤,原本顾盼自若的眼珠此时却只能惊恐地四处乱转。
    顼忽然朝王诜笑了笑,说:“朕差点忘了,几天前已经下旨让你官复原职了。来
人,赐座。怎能让姐夫王驸马都尉一直跪着呢?”
    顼不像颢那样经常与王诜来往,也因身份的缘故而从没有称王诜姐夫的习惯,所
以王诜心知现在他是刻意如此称呼,有说不尽的讽刺之意。心下惶恐不安,但又不知顼有
何打算,见他赐座不敢推辞,也就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顼指着晓芜道:“这位是姐夫的如夫人罢?果然貌美如花,怎不早通知朕,朕也
好及时送上一份贺礼。”
    王诜心惊不已,自不敢接话。那晓芜更是只差被吓晕过去,习惯性地以手抚胸,
仿佛心口又痛了。
    顼见状道:“朕差点忘了,姐夫这位如夫人是有心疼病的,如此顽疾怎能不治?
今日朕便让最好的御医为她诊治。”
    一名御医应声而出,走到晓芜身边请她伸手要为她把脉。晓芜瑟缩着推辞,顼不
耐烦地大喝一声:“伸手!”她一惊,立即乖乖地伸出手腕。
    御医垂目把脉,须臾起身拱手奏道:“皇上,这位夫人并无丝毫心口痛迹象。”
    顼毫不惊讶,王诜却是目瞪口呆,盯着晓芜像是不认识一样。
    顼冷笑,对御医说:“把诊断结果清楚地再告诉王都尉一遍。”
    御医朝王诜欠身道:“王都尉,您这位如夫人身体健康,从来没有得过心口痛这
    王诜勉强一笑,对晓芜道:“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骗我。”然后转脸不看她。
    晓芜惊叫道:“晋卿!驸马爷!你不要不管我呀!”然后又惊慌失措地连连朝顼
叩头道:“皇上恕罪!皇上饶了奴婢一命吧!”
    顼冷道:“朕答应过公主,不会杀你们。但是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直身正
坐,传下口谕:“将这个贱人杖责八十,然后再把她配给一个汴梁城最肮脏、最卑贱的小
兵为奴,让她继续以妾婢的身份侍侯她这位新主子,终身不得给她正妻的名分。”
    晓芜闻言先是呆若木鸡,王诜站起急求道:“皇上……”
    顼一挥手,马上有人过来拉晓芜,晓芜挣扎着哭闹起来,拼命喊叫着驸马,但终
被拉走,声音渐渐消失了。
    王诜两滴眼泪激落而出,愤然对顼道:“皇上若有何不满全发在我一人身上好了
,为何要以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处罚晓芜那么柔弱的女子?”
    “呵,你竟然会为这么下贱的女人落泪!”顼终于怒道:“得知朕的姐姐薨逝时
只怕你也不曾如此悲伤过罢!姐姐自始至终都全心全意地爱你、袒护你,以致于多年忍受
你这妾的戾气仍一味包容掩饰,终至郁郁而亡。而你呢?你是怎么待她的?一开始你爱的
就不是她,你是爱她带给你的尊荣、地位、财富和俘虏一位公主的心使你感受到的成就感
!她嫁给了你,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仍不满足,在外逍遥冶游,这还不够,居然欺负
她柔弱不妒而把歌妓娶到家里,让那个卑劣无耻奸诈的女人先夺走了她本应拥有的爱,后
谋害了她的儿子,最后摧毁了她的健康。可怜姐姐临终前还对你念念不忘,然而你没有对
她的死感到悲伤,却会为那个害死她的女人落泪!”
    “皇上怎么知道我不爱她?”王诜反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没有为她的死感到悲
伤?我是爱她的。从我透过纱幕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就爱上她了。我承认,也许起初她的
公主身份比她本人更令我目眩神迷,做驸马都尉比做她的丈夫更令我憧憬,可是,当我娶
了她之后,她的娴雅、她的才情和她的贤惠都深深打动了我,我是真心爱她了,这种爱混
杂了许多别的因素,不仅有爱,还有尊敬和完全的依赖与信任。不过身为男人的您应该也
明白,我们还需要另外一种爱,一种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对方身份的、为她本身所吸引而发
自内心的纯粹的爱。我在晓芜身上找到了这种爱。她那么妩媚、娇柔、善解人意又随时需
要人呵护,让人不由地忍不住想去亲近她、怜惜她、爱护她。在她面前我会忘了我是什么
将军、什么驸马都尉,只觉得我是她的男人,她是我爱的女人。我与公主相敬如宾,但与
晓芜却有画眉之乐。这种感情难道皇上您没有体会过么?难道您最心爱的女人是您的正妻
么?您怨我冷落公主,但您对您的皇后何尝不是一样尊重但缺乏亲昵?”
    最后这三个问题问得顼哑口无言,但他没让宫内的沉寂气氛保持太久,以短短一
句话结束了这场指责与争执:“放肆!你从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罢。”
    第二天,顼在朝堂上宣布:追封舒国长公主为越国长公主,谥“贤惠公主”。王
诜内则朋淫纵欲而失行,外则狎邪罔上而不忠,由是公主愤愧成疾,终至弥笃。去其驸马
都尉称号,责授昭化军节度行军司马,均州安置。
    王诜请求为公主料理好后事再走,顼不许,命其即刻启程重返均州,将公主后事
交由颢处理。
  附史料对此事的记载:
  《宋史》:主性不妒忌,王诜以是自恣,尝贬官。至是,帝命还诜官,以慰主意。太
后临问,已不省,后恸哭,久稍能言,自诉必不起,相持而泣。帝继至,自为诊脉,亲持
粥食之,主强为帝尽食。赐金帛六千,且问所须,但谢复诜官而已。明日薨,年三十。帝
未上食即驾往,望第门而哭,辍朝五日。追封越国,谥贤惠。后进封大长公主,累改秦、
荆、魏三国。
  &主好读古文,喜笔札,赒恤族党,中外称贤。诜不矜细行,至与妾奸主旁,妾数抵戾
主。薨后,乳母诉之,帝命穷治,杖八妆以配兵。既葬,谪诜均州。子彦弼,生三岁卒。
  《续资治通鉴》:主下嫁王诜,事诜母至孝,中外称贤。主疾甚,太后、皇后临问,
帝继至,见主羸瘠,伏席而泣,亲持粥食之,主为帝强食。翼日,不起。帝未朝食,即驾
往,望第门而哭。赐主家钱五百万,轰朝五日,追封越国,谥贤惠。诜以侍主疾与婢奸,
落驸马都尉,责授昭化军节度行军司马,均州安置。&
  (待续)
&&&&历史是公正理智的,在历史面前,我们会明白进取心是
一种责任,是一种真正的良心,因为人类还要把眼光放到未
来,放到更广阔的宇宙生存空间,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强
者是唯一的选择。
※&来源:·BBS&水木清华站&smth.org·[FROM:&61.149.52.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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