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共和国卫队在巴格达集结 北部伊军开始埋地雷
伊共和国卫队在巴格达集结 北部伊军开始埋地雷
　　日23:55　　青年参考报
　　3月8日伦敦消息，西方军事分析家称，萨达姆总统的精锐部队－共和国卫队正在巴格达郊区集结，在那里为围城作积极的准备。他们预测，与美国政府关于伊拉克军队迅速瓦解的乐观推测相反，他们中至少有一些部队将负隅顽抗，准备与美军在巴格达展开巷战。　　几星期以来，萨达姆几乎每晚都要与他的军事将领们一起出现在电视上，以增加部队的士气，告诉他们美军的技术优势可以部分通过将美军引入巷战予以抵销。他说美国是有航母，但他反问说：“航母带轮子吗？它能进入巴格达吗？战斗中的决定因素将是前进的士兵和坦克以及移动或固定火炮。”　　共和国卫队比常规部队的待遇和装备要好得多，这个部队由部署在巴格达周围的三个装甲师、1个机械化师和两个步兵师组成。以色列海法大学的伊拉克陆军问题专家巴拉姆教授6日说：“目前，他们中大多数部署在距离巴格达15至20英里的范围之内。当美军进入的时候，他们将回撤巴格达。他们将在巴格达的周围与美军作战。这些坦克将在街角发动攻击，这对美军来说是个问题。”他补充道：“萨达姆希望美军进入巴格达，ＢＢＣ和ＣＮＮ将报道平民的伤亡，这将会引起世界舆论的愤怒。共和国卫队与美军无法相提并论，但将是一个问题。”伊拉克自91年海湾战争以来几乎没有购置新的军事装备，只能就地取材并加以改良。　　共和国特别卫队也将在巴格达：保卫首都就是他们存在的理由。伊拉克其它军队的主要作用是阻挡美军发动进攻一至两天。在南部边境聚集的常规部队根本不堪一击，许多部队将很快缴械投诚。毫无疑问美军将在最初的48小时之内摧毁伊拉克的指挥与控制中心。伊拉克人已经命令他们的常规部队独立作战，希望这种小规模的抵抗可以阻挡美军的进攻。成千上万的犯人也将对美军构成麻烦，起到继续阻挡美军的作用。　　英国一位分析家说，尽管他希望能很快攻下南部重镇巴士拉，但他指出在80－88年的两伊战争期间，尽管受到伊朗军队的多次进攻，这座城市依然屹立不倒。他提示说萨达姆会再次往沼泽地注水，使美军坦克寸步难行。尽管伊拉克领导人保证不会燃烧伊拉克的油田，但他仍然可以这样做并将罪名推卸到美国人身上。他可以撤出象巴士拉这样的城市，但在撤离之前会投放生物制剂。　　阻挡美军进攻的准备工作还可以从库尔德人占据的北方领土边界得以一窥。在进入伊拉克的最后一个库尔德边检站多拉巴克尔，库尔德指挥官哈桑指着500码外伊拉克军队挖掘战壕的地方说：“他们出台了一个新计划，就是往战壕里灌原油，然后点燃这些油料阻挡美军。”　　当伊拉克士兵往地里掩埋几百颗意大利制造的地雷时，库尔德游击队也在一边看得一清二楚。5颗尖端分叉的地雷由一根细电线绑在一起，它们足以使50米外的人员丧生。在通往北方油城基尔库克的道路两旁，这条道路也是美军向南开进的必经之路，伊军埋下了大量ＴＮＴ炸弹，一旦美军坦克从上面辗过，这些炸弹就会引爆。　　美军在北方最先攻击的两个明显目标是基尔库克和摩苏尔，这两个城市相对都比较容易攻陷。较为困难的是通往巴格达路上的另一个城市DD萨达姆的出生地也是大部分高层官员的家乡提克里特。伊军在过去的两周从边境撤离，并在提克里特周围重新聚集。英国分析家称美军的一个方案是绕过提克里特，继续向巴格达挺进，然后再扫荡萨达姆的老巢。（天籁传讯供稿）　　(此稿件为青年参考授权搜狐网特别使用，如欲转载请与搜狐网新闻中心或青年参考编辑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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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公司 版权所有作者： 费洛蒙 著
出版社： 凤凰出版社（原江苏古籍出版社）
出版日期：
推薦語錄：
　　男人上半截只是素质，下半截才是本质。
　　爱上哪半截，才是真正爱上一个男人？
　　爱一个人的灵魂，与爱一个人的身体，哪个更真实？
　　不纯真时代的未删节版爱情故事，有点辣辣的私房轻喜剧，海派色女的爱情历险记，中国版《欲望都市》，与亦舒、吴淡如、李银河一起为爱鼓劲。
　　令人又爱又恨的工作，盲目猎艳的约会，劈腿的男人们……这四个都市女子的故事，热辣好读，偶尔感同身受。这几天，陪我度过了睡前好时光。——外企OL/达贝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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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生有点辣辣的。——设计师/巴斯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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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清淡，绝不鸡仔，是我喜欢的风格。这下可好，让我有点小小的嫉妒了。——情感小说作家/会说话的裙子
　　应该会大卖，我开始期待何时会被拍成电影了，也不免想，找范冰冰演阿虫应该不错吧！——影视制作人/慢四
內容簡介：
　　什么样的爱情最完美？什么样的男人最销魂？
　　爱一个人的灵魂，与爱一个人的身体，哪个更真实？
　　每个女人都会有两个版本的爱情故事。一个是可以和外人分享的浪漫迷人的洁版；还有一个是只会对闺蜜袒露的未删节版。
　　在这个不当空床遇见爱情，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化学反应？绿豆、德拉、阿虫、达茜四个后青春女孩，像喜欢PRADA那样喜欢男人，她们猎艳亦寻真爱。她们的洁版里，爱情比悲伤更悲伤；她们的未删节版里，“床头摆放钟表，抽屉常备尺子”，测量ML的时间和尺寸。
作者簡介：
　　费洛蒙，轻度恋物癖的水瓶座。游走于时尚媒体专栏和严肃文学刊物之间的跨界女作家，先帮自己解决了问题的资深心理咨询师。她的文字俏皮辛辣而不失细腻，快活爽利又不乏克制，很香港也很上海。
自序芳邻好嗓门其实有一点辣辣的姐姐，好舒服啊爱情是大奖，生育是税收一小时五十七分零六秒爱过一个浑蛋36D前女友最完美的性经历糗，万万没想到呀……没有高潮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床头摆时钟，抽屉备直尺招牌菜也经不住天天吃A片情结深海大鱼头破处问题调查小组踢翻了一罐油彩 正室索命记 免费的游泳教练 悬停的创造力 艳遇伍迪切豆腐也要黄金分割俄狄浦斯很苦恼 明明想吃肉，偏偏装吃素 老男人超越性别 只隔一张席梦思 分手时就用钱结算吧 少了男人会饿死 大方地让她嫉妒我 壮阳记 破处是大事 幸好你没结婚喝了酒的海上花 理性帮不了牙痛的忙 其实不太喜欢他了断旧情人 皮鞭和木床 老男人的当年勇 合适的丈夫和不安分的包法利夫人同是女人，两种际遇 自力更生和牺牲精神我是真的看出了快感因为色很难得，而友谊永存 初涉人世的女人很凶猛 年过三十，一堆文物 靠打捞灵魂提升魅力 幸好床单刚换过 尺寸不对，还是得换 想破罐子破摔也没门 原来，我也没那么高尚 只要心态好，要求太高了 要是他帅一点呢？ 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 容貌到底有多重要 同性恋闺蜜 远水解不了近渴 恶棍的诗意人生花心不犯法 男人们越来越胖 大家暂时都安顿好了 想破罐子破摔也没门原来，我也没那么高尚 只要心态好，要求太高了 要是他帅一点呢？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 容貌到底有多重要 同性恋闺蜜 远水解不了近渴 恶棍的诗意人生 花心不犯法男人们越来越胖大家暂时都安顿好了
內容試閱：
芳邻好嗓门　　入夜，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犹如童话中被烟花点亮的空中楼阁，有种不切实际的奇幻之美。　　绿豆租住的二居室，此刻便是万千璀璨中的一盏。其位于某幢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建造的高层十九楼，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却毫无高处不胜寒之感。　　铃声响。　　开门的正是身穿卡通围裙的绿豆。　　“生日快乐。”达西将手中的红酒递给她。　　绿豆将她拖进门，“真是的。”她说，“谁要你破费。”　　达西笑着说：“活到我们这样，有点尴尬。喝二十五块钱的那种，觉得不甘心，而上等的拉菲，又高不可攀。”　　“像不像找男人？”一个洪亮的女声，伴随一阵大笑。看都不用看，肯定是阿虫。　　“高不成，低不就，”她端着大瓷碗从厨房袅娜地走出来，“等红酒瓶子打开了，一边喝一边还要自嘲：像我们这样才貌双全、不甘流俗的精英分子，居然还要蹚小资的浑水……”　　004　　将碗放在桌上。满满一盆，竟都是干煸小龙虾。达西与绿豆快乐地尖叫起来。　　阿虫将身系围裙的厨子拖出来，“陈凯，我的新男友，以前在四川饭馆当大厨。”　　四川大厨用手擦了擦围裙，显得有点腼腆，“手艺生疏了，大家别见怪。”一口川普。　　大厨长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儿。　　达西对阿虫做了一个“还不错”的眼神，对方下巴一扬，春风满面。　　德拉从厨房出来，将果蔬沙拉放在桌上，“快开饭！”　　这是她最拿手的菜。按照阿虫的说法，德拉能把一盘普通的沙拉搅拌得“风云变色，乾坤倒转”。　　“身为职业女性，怎能在厨房里度过余生？”德拉说，“况且有绿豆这么擅长烹调的女朋友，我手艺欠佳正好衬托她。”　　本来还要加班，她硬生生从加班人堆里挤出来，一身米色衬衫配长裤的职业造型，胸卡塞在口袋里，露出一角。　　一众人等纷纷入席，数一数，不过五人。私人范围内的小型聚会，自己做菜，可以昏天黑地，胡吃海塞，不必担心有人跑来说：“对不起，打烊了。”　　手机响。绿豆读短信：“宝贝，我在北平向你致以最亲切的问候。爱你的老费。”　　速速回过去，“太遗憾了老家伙，您将无法见证我人生中最华丽的转身。”　　老费是绿豆相亲时遇见的一位奔四成熟男，祖籍北方，开一家温温吞吞的广告公司。脾气很好，开朗渊博，与绿豆迅速成为死党，称兄道弟。　　绿豆说：“有些人气质如此，是异性没错，条件也不差，你看着他却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本着肥水不流外田的原则，把老费拖来见她的姐妹们，气氛热烈，相识恨晚，从此圈子又多一弟兄，少了一个幻想对象。　　有些事情真是没办法。　　德拉一面开红酒，一面说：“小泉同学要我转告你，祝你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哎呀！”绿豆被火烫了似的，拿筷子猛敲桌子，“不要跟我提他！这辈子最恨双鱼座！”　　“买卖不成仁义在……”阿虫坏笑。　　绿豆拈起一个小龙虾掷她。　　先吃蛋糕。　　点蜡烛，熄灯，两朵暖暖的火焰在三十岁的蜡烛顶上盈盈起舞，照得绿豆一双眼睛里好像有泪光。　　应该不是眼泪，虽然绿豆爱哭，最受不了苦情戏，但现在，她欢欢喜喜，苹果脸上满是笑意。　　对着蜡烛许愿，吹熄蜡烛，开灯。　　灯亮的刹那，大家反应过来，“居然没唱生日歌！”　　一年不比一年啦，记忆力呈几何级数退化。　　绿豆毫不在意，兴致勃勃，“想不想听生日愿望？”　　“说了可是要不灵验的哦。”　　“往年都不说，”绿豆笑，“也从来没有灵验过。”　　006　　倒也是。　　寿星女双手交叉，搁在下颚前，一本正经，一字一顿地说：“希望在新的一岁里，上帝能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阿门。”　　话音刚落，忽听“咣当”一声巨响，把在座人士都吓了好大一跳。　　怔了一会儿，听见隔壁女人尖叫：“你给我死——出去！”　　原来是邻居吵架。大家差点以为天花板破掉，有个猛男从天而降。　　陈凯的手艺太棒了。　　夫妻肺片与蒜泥白肉自不用说，单一个辣炒鱿鱼丝，味道不要太好。　　大厨笑吟吟地看着阿虫饕餮。　　德拉推推达西，悄悄地说：“发现了吗，阿虫的男人们，都会这么笑嘻嘻地看着她吃饭……”　　达西情不自禁笑起来。　　食欲与肉欲是孪生儿。一个放肆地在异性面前大吃大喝的女人，肯定很少掩饰其他欲望；相反，一个食量少，又对饮食无比挑剔的女人，即便美貌，也往往令男人却步。　　隔壁时不时传来芳邻的吵闹声，像是助兴。　　绿豆说：“这个女人，做爱时也要叫得整栋楼都听到！”　　“啊？”　　“不仅这样，”绿豆愤愤，“还总要选别人都睡觉的时候，每次我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准备看看书就睡了，她就开始哇哇乱叫。”　　“她男人呢？”　　“该男相当含蓄，不露半点口风。我只好把仇恨集中在她身上。”　　绿豆说，“简直是免费活春宫，画面没有，只提供想象，好在喊声清晰，字正腔圆。”　　阿虫说：“你孤家寡人，这不是折磨嘛。”　　“问题不在于她叫什么，”绿豆说，“我只恨她半夜扰民，你们想，辛苦工作了一天，正要睡过去，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算有人在你耳朵边上弹肖邦夜曲也叫人讨厌。”　　又是“嘭嘭”两声，好像有重物被砸。　　德拉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事？要不要报警？”　　绿豆说：“不碍事。刚搬来两个月，每天做爱，每周吵架一到两次，我早习惯了，死不了人的，来来来大家吃。”　　继续吃吃喝喝。　　绿豆举起酒杯，“祝我终于迈进三十大关！”　　阿虫举杯，“祝我找到了大厨男朋友！”　　德拉站起来，举杯，“祝我即将恢复单身。”　　“什么？”大家诧异。　　德拉平静地说：“我打算和托尼分手。”　　大家惊讶地看着她。　　她淡淡地，“没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达西站起身，也把杯子高高举起，“祝在座各位活宝们继续加油，切莫辜负大好年华。”又俏皮地一笑，“也祝我早日找到灵魂伴侣。”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唔，故事早已开始，并将继续下去……　　008　　其实有一点辣辣的阿虫经营一家网上服装店已有三年。　　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卖，至今已有一个皇冠的信誉，拥有广大顾客群。　　其实到第二年年末，信用才只有三颗钻，第三年，接下一个泳装品牌的网上代理，亲自穿了拍照上阵，打出旗号是“店主真人秀”，引来大片看客，其中有报纸时尚购物版的小编，为此做了半个版的采访，阿虫的名声，这才真的传开了。　　热心顾客留言：“掌柜的身材好，态度好，东东好，以后就是你们家的粉丝啦！”　　还有人评价：“YY（衣衣的拼音，意指衣服，网络用语）本身很漂亮，但是我没有店主的好身材，穿得不好看，555（呜呜呜），送给妹妹穿啦……”　　不啻另一种赞美。　　连男生也来买，有的假装咨询，问遍了许多款式，最后说：“可以出来聊聊吗？”　　阿虫冷哼一声，直接拉进黑名单。　　009　　生意越来越好，请了几个线上销售，阿虫脱身出来，专门跑工厂看货。　　“竟然真的成了生意人！”阿虫自嘲。　　一天去一家外贸工厂看拆包，负责接洽的就是陈凯。　　初见时，陈凯正满头大汗地指挥工人打包装箱，穿棉布衬衫卡其裤，普通男人一个，没什么特殊好感。阿虫见的人多了。　　看货、下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货打包了，正要搬上运货车，忽然“轰隆”一声，一场暴雨从天而降，厂里帮忙的小工呼啦一下，全部跑去躲雨，只留下阿虫直跺脚。　　正急得不知怎么办，一双手把地上的货包稳稳托起，阿虫一看，是陈凯。　　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她暗想，刚才怎么没发现他其实长得很不错呢。　　收拾停当，两人都淋湿了。　　“我办公室有毛巾，你擦一擦再走。”一口川普，说得自然、简洁，毫无叵测居心。　　走进陈凯的办公室，忽然一阵异香扑鼻。阿虫贪婪地深深吸气，忍不住问：“什么东西这么香！”　　办公室里面有个小房间，墙角一张方桌，电磁炉上炒菜用的锅子半合半闭，阿虫凑近看，是一锅油汪汪亮闪闪的回锅肉。　　这是一种争议很大的食物。炒得好吃，不过是小店里的下酒菜，本地女人很少有喜欢的，炒得不好，触目都是颤巍巍的大肥肉，吃起来还会有股臭味。　　陈凯不好意思了，“工作忙，吃饭就在这里凑合了。”　　010　　房间里还有一张沙发床，散开的毯子没来得及叠好，枕头也乱放。每逢加班，陈凯吃住都在这里，创业真是艰难呀。阿虫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电饭煲识趣地“丁零”一声，告诉他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陈凯挠了挠头，不知该不该请阿虫一起分享。外面的雨不晓得要下到什么时候，但是他也知道上海女人又挑剔又爱干净。　　反倒是阿虫大大方方地问他：“你煮了多少饭？”　　陈凯笑了：“两个人吃管够。”　　两个人就面对面吃了起来。　　结果是完全不够。　　陈凯第一次看见这么能吃的女人。　　“你吃啊，怎么不吃？”阿虫塞了一嘴的饭，看见陈凯瞪着她，还很奇怪。　　“我再去煮点饭。”说着起身走到炉灶前。　　“我吃了你一天的口粮吧？”阿虫不好意思了。　　陈凯背对着她，不知在忙什么。　　油锅“哧啦”一声，男人挥着膀子又炒开了。少顷，端上一盘腊味荷兰豆。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啊！”阿虫觉得神奇得不得了。　　陈凯咧嘴一笑，“我以前是饭店大厨哦，小菜一碟难不倒我。”　　“大厨？！就是电视里面顶着白帽子参加厨艺大赛的人吗？”阿虫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的厨师，之前她认识的手艺最好的人是绿豆。　　绿豆肯定做不了这么好吃的回锅肉。　　011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凯说，“你们上海人里就没有当大厨的吗？”　　阿虫想了想，还真的有，电视台里介绍过的，有一个上海老师傅，能把豆腐放在手心，浸在水里，用刀直接在上面切，切下来的豆腐丝细得像头发，居然不断。这种人在她看来不去杂技团当台柱真是浪费人才。　　阿虫彻底放开肚子大吃。满满两碗饭，直吃得不能弯腰说话。　　“我把你晚饭都吃光了，”她捂着肚子说，“下次我请你吃饭！”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最大的表彰就是把他做的饭菜连汤带水吃得一点不剩。”陈凯说。　　绿豆看看盘子，还剩下一丁点剩菜，她把剩菜都倒进碗里。　　陈凯满意地笑起来。　　漂亮女人多挑食，多讲究，多不能吃辣……先入为主害死多少有情人呀。　　阿虫吃着剩菜，“好好的厨师不干，为什么改行？”　　“我问你，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阿虫咬着筷子，歪着头想了半天，“写作文的时候写我的理想是当老师，其实我想当空中小姐，小时候很丑，怕写出去给人笑话。”　　“是啊，一个人能有多少机会干自己喜欢的事呢……”陈凯望着门外说。　　阿虫发现，雨已经停了。　　两个人都没有动。　　沉默了一会儿，陈凯转过头问她：“刚才你说要请我吃饭？”　　012　　“是啊，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如我做给你吃，去我住的地方，”男人看着她，“那里有干净厨房，有大桌子。”　　她也看着他。　　“不愿意？”　　“我最喜欢吃了。”阿虫半是玩笑半认真，“可惜少位好厨子……”　　依依惜别，一些话吞吞吐吐，不说怕来不及，说了怕唐突。　　回去后阿虫找川菜馆子又吃了一顿回锅肉，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了。　　过了两天，陈凯给阿虫打电话，“我下厨，可否赏光……”文绉绉的。　　是真的做了拿手菜。　　陈凯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最后一道菜，阿虫站在他身边看。　　“看了也没用啊，”陈凯煞有介事，“做菜这种事，完全就是天赋……”　　阿虫不服气，“你把爪子拿开，不就是干煸四季豆嘛！”说着就要抢油锅。　　“小心烫着！”陈凯一把握住她的手。　　什么都停了下来，只有油锅兹兹地叫。　　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好接吻。　　陈凯一边吻她，一边伸手关煤气灶。他闭着眼，手准确地摸到开关。　　一桌子的菜已经凉了，两人在陈凯的单人床上翻来滚去。　　阿虫发现陈凯不仅有一张大桌子。　　半夜，饿得不行，两个人光溜溜地爬起来吃饭，菜已经凉了，陈凯拿去在微波炉里热一热，从阿虫坐着的角度看过去，男人有个堪称完美的背部。　　她忍不住又吃了满满两碗饭。　　“其实有一点点辣……”阿虫带着暧昧的笑容跟姐妹们诉苦，“刚抓过辣椒，他没把手洗干净……”　　众人笑成一团。　　只有德拉很现实，“这么说你是被一顿饭收买了？”　　阿虫撅嘴，“你太扫兴啦！说得真难听……”　　男女要同床共枕，总归是天时地利人和。可又觉得，装满TNT的弹药库，没有一根火线的擦亮也就没有瞬间的惊天动地。期间有多少早有预谋，有多少水到渠成，又有多少猝不及防，不是当事人是不能体会的，是当事人也不一定讲得清楚。只需要像在饥饿时吃到最美味的饭菜。一心想着把肚子填饱，其余顾忌，等到脑满肠肥之后算计吧。　　014　　姐姐，好舒服啊小泉全名张晓泉。　　大家有权利怀疑他叫这个名字，就是要绿豆哪怕是用剪刀剪一个线头，也要倒一下胃口。　　当年绿豆把张晓泉推到姐妹们面前的时候，大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一张相当标准的圆脸蛋，脸颊有红晕，仿佛奶粉罐上的那个小孩子活了过来。　　他是绿豆的师弟，小整整两岁。绿豆穿破烂牛仔裤在校园里风风火火赶选修课时，他正坐在新生宿舍的床前，兴致勃勃地在笔记本上写：“啊，我的理想……”　　大四那年，绿豆收到这位小师弟的情书，开头就是：“亲爱的姐姐……”　　顿时恶心坏了，去去去不要来。　　毕业后，绿豆先在一个私立高中教了三年语文，被折腾得够呛，又与貌合神离的男朋友分了手，身心俱疲，原先坚不可摧的勇气产生了动摇。一次偶然聚会，与张晓泉偶遇，彼时，他已是仪表堂堂的小白领。　　015　　一个春风得意，一个秋风失意，于是乎……　　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张晓泉是第一次，满头大汗，绿豆不忍心装无知，最后帮了他。　　第一次很快。张晓泉有愧色，“对不起啊，姐姐……”　　绿豆忙摇头，“不要说对不起……”　　停了停，厉声说：“不许再叫我姐姐！”　　勉勉强强算做了一对恋人。　　绿豆打电话给女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不舒服，讲不出来，就是不对劲。”　　而张晓泉很快乐，到处向人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大学时我最仰慕的师姐哦！”　　两人搬到一处，可省些房租。绿豆辞职，工作暂无着落。那段时间，绿豆在家做饭，张晓泉在外工作。从表象看，非常符合传统美学。　　张晓泉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是发嗲：“好累，姐姐亲一亲……”　　绿豆在他脸上啄一下。　　有时一下不够，要两下。　　每天缠着要抱。他说：“我要抱抱！”　　绿豆忍不住问他：“师弟，你是否有个超大的恋母情结？”　　张晓泉生气了，转身不理她。绿豆也不做声。半夜里，师弟忽然哼哼唧唧。　　绿豆急忙开灯：“怎么了怎么了？”　　张晓泉抱着脑袋，双目泪光盈盈，“我头痛……”　　绿豆有些紧张，找出止痛片和清凉油，折腾到天都快亮，被照顾的伸出手，“抱抱……”　　016　　绿豆只好抱他。　　张晓泉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许久，吐出一句：“姐姐，我爱你……”　　他们在晨曦降临之际亲热。师弟舒服地躺在下面，绿豆强撑着快要粘起来的眼皮，尽一个做“姐姐”的义务。下面的一直哼哼：“姐姐，好舒服啊……”　　“那种感觉真的很变态……”绿豆对姐妹们说，表情很是崩溃，“我在想，我该拿他怎么办……”　　“以我对你的了解，”达西笑，“你们还会纠缠很长时间。”　　“为什么？！”　　“有一种人，在恋爱时会以他人的需要作为自己的目标，以自己的付出换回他人的认同。”达西认真地说，“姐姐，你碰巧是这种人。”　　真的。这种人不在少数，因此不必惴惴不安。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即便是兽群、植物群，也时有发生。结局无非如此：一方渐渐长大，或是另一方资源耗尽，彻底洗手不干。　　当然，过程是很痛苦的。张晓泉这样的人，很多女人多活三辈子也不一定碰得到。　　他会在绿豆参加姐妹局时频频打电话。“我肚子饿啦！”他对着手机喊。绿豆的手机又特别清晰，奶声奶气悉数被在座所有姐妹听到，大家笑到抽筋。　　“不如，让他一道来？”有人提议。　　“不要不要！太丢脸！”绿豆连忙反对。摁了关闭通话，匆匆告辞。那时她在一家报纸找了份记者的工作，采访写稿之余还要为小男友煮饭炒菜，忙得蓬头垢面，却件件割舍不下。　　一晃一年多。不管是单位同事还是好姐妹淘，来来往往的恋情桩桩件件，连清洁阿姨都宣布自己和酒鬼老头子离了婚，迈向新生活，只有绿豆按兵不动，她挂着一张脸叹息：“我现在已经有奶妈气质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达西说：“你让张晓泉为你分担呀！”　　一起买菜、煮饭、做家务……至少要请人家晾衣服收衣服。不然，男女之间，还有什么平衡？　　绿豆苦笑：“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勉强做事，我还要替他擦屁股，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某晚，张晓泉正与绿豆赤膊纠缠，软磨硬泡之间，枕头边的手机响了，绿豆随手拿起，打开一看，短信上赫然曰：“老公，我胃好难受……”　　顿时天雷地火地吵起来。　　张晓泉竟然觉得委屈，“你工作忙，和我交流越来越少，我只好跟别人多聊聊！”　　绿豆说：“难道还是我不对？！”　　张晓泉腆着脸，“只是同事间玩笑，暧昧几句，又不是真的……”　　他赌咒发誓，精神肉体皆忠诚。　　深更半夜，两人光着身子站在地板上吵架，终究不太合适。绿豆不再多说，心里升起一个问号，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她趁采访的机会去张晓泉的公司踩点，正碰上中午吃饭，公司楼下的馄饨连锁店里，隔着玻璃门，赫然见张晓泉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相倚而坐，她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男人，正为小女生擦去额角的汗珠。恍惚间四围一片漆黑。唯有一点理智，催促自己快点离开。018还能怎么办？冲进去吵，把馄饨泼到他们头上？或许还有他的同事……闹翻了，他怎么做人？关键时候，绿豆考虑的还是自己男人。她身受巨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黑色念头，腾云驾雾一般，幸而还认得路走去阿虫的住处。阿虫怒不可遏，卷起袖子要为姐妹复仇，被众人拦下。绿豆说：“我该怎么办？”她抿着嘴，想到这一年来的遭遇，忍不住有为自己号哭的冲动，但眼泪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太荒谬了……”她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正地感悟到人生如梦……”大家安慰她，说其实这样也好。比临死前才发现自己在做梦强上一百多倍。达西问她：“你是觉得这个男人有可取之处，想来日方长，还是就当找到借口结束折磨，也算是解脱？”绿豆沉思半晌，说：“鸡肋。”晚上，张晓泉电话一个接一个，间或发超长短信。绿豆先是不接，对方依然狂轰滥炸，女事主有点挨不住了，“不如，我回去看一看？没人做饭他怎么办……”姐妹们崩溃了。“周瑜打黄盖这种事还真不是历史演义啊！”德拉说，“就是有这么一些女青年，把评判自己价值的权利活生生交给了拒绝长大的男少年，以全身心奉献、获取他人安乐为终极目标。”扭头问达西，“你们心理学上管那种长不大的人叫什么来着？”019“叫‘心童’，又叫彼得•潘综合征。”达西说，“这毛病可以治，不过我确定绿豆治不了他。”“他的确心智不全，处理感情问题太幼稚，但他人不坏……也许，的确是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他的需要？”“绿豆，”达西严肃地说，“世上只有一类女人，可以为心爱的人完全付出而拒绝回报，那就是母亲。你自问是他的谁？”绿豆泄气，呆坐在沙发上。人有时快乐，因为有记忆；人有时痛苦，也因为有记忆。失恋时，记忆主动屏蔽了那些不愉快的，单单把快乐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演。所以，失恋时就不能失忆，要把所有相处时的不愉快全部挖出来，像摆地摊的小贩，一件一件，不论大小，统统摆开来。到那时你会明白，如果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对过一件事，至少分手一项，完全正确，可以加十万分。020爱情是大奖，生育是税收德拉经常说：“爱情并非最重要的。人世间有太多值得追求的事。”她以现实主义者自居，讨厌无意义的浪费，包括付出情感。姐妹们总以为那是她为自己的忙碌找的最佳借口。反正时代不一样了，女人忙和男人忙一样，人们夸你有事业心，有胆识有魄力，也会为你的无情找理由：“眼界太高了嘛，高处不胜寒！”对于忙得没空谈恋爱更别谈成家的女人，这就是恭维，千万要当补药吃。“如果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冷酷，”绿豆说，“你怎么会和我们混在一起呢，嘿，你知道我们没财没势，没办法助你升迁。”“那不一样，人是群居动物，我必须投靠组织才能避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你们对人友好，又不贪婪，最经济实用。”德拉翻翻眼皮。德拉身为大型外企的中层，夹缝之中讨生存，全部精力贡献给了蒸蒸日上的业绩。虽然每天看见的男人不下百名，说难听点，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是两条战壕里的对手，没有一个可以拖过来谈恋爱的。说起来，德拉并非一直单身，几段烟花式的短暂恋爱中有一个男人脱颖而出，因其与众不同获得了女主角最长时间的青睐。此人名叫托尼，祖籍广州，童年跟父母去香港定居，现在回大陆发展，做外贸进出口生意，是个大忙人，坐飞机家常便饭，连吉祥航空的空姐都认识他。托尼是为数不多的既会做生意，也会认真思考人生的人。初见托尼，德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个男人倒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样貌挺拔但不招摇，待人有风度但不卑微，事业属于上升期又还没有封顶，这让他带着恰到好处的七分自信三分自谦。一起吃饭的几个女生里，德拉不是最好看的，她也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其他女生都有说有笑，听说托尼刚从埃及回来，还时不时地问他诸如“埃及金字塔有多大？”“木乃伊吓不吓人？”之类超越智慧的问题。她们讨论木乃伊的时候德拉默默地干掉了一大块烤牛肉。托尼问德拉：“牛肉味道还好吧？”“你吃了就知道了。”托尼指指自己腮帮子，“昨天刚见了牙医。”“那我就更不该说了，”德拉耸耸肩，“我不想撒谎，可实话对你来说是很残忍的。好坏你都不能吃，对不对？”托尼有点夸张地捂着腮帮子，“但是我的牙齿想知道……”男人偶尔含蓄地撒点娇是招女人喜欢的。饭局上托尼和在场所有人交流了联系方式，本来嘛，公事性质的私人聚会，吃饭是为了业务需要。022他接过德拉的名片，“许——德——拉——”拖长了声音念道。“不要虐待我的名字，虽然它不怎么好听，”德拉说，“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托尼说：“咦？你这么幽默！”“这是幽默？！可见你的生活有多糟糕！”“比我的牙齿还要糟糕吗？”“唔，要看我的幽默是不是比烤牛肉还要硬。”托尼捂着腮帮子笑。三个月后，就当德拉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托尼忽然打电话邀请她吃饭。这个邀请非同小可，把德拉原本并不以为意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怎么办？”德拉问坐在沙发上像三颗土豆一样的姐妹淘。“什么怎么办？”阿虫说，“去啊，你犹豫什么？”绿豆说：“你到底喜欢他吗？喜欢的话就去。”“不要跟我谈感情。”德拉说，“我是个现实主义者，看男人只看是否符合条件。”“托尼符合条件吗？”达西问。“他太符合条件了，简直是……我觉得像突然中了五千万，然后对彩票产生了怀疑……有这么好的事吗？他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嘿，自信点！我国男人比女人多出了几千万，所以你被男人追是太正常的事啦！”达西手握拳头。赴约前，姐妹们拖着德拉去买内衣。“这个没必要吧？”德拉说，“我们是初次单独约会，不会这么快就……”023“虽然是初次，但事情的发展未必会在预料之内，未雨绸缪比较稳妥。”有经验的阿虫说，“人家明星代言化妆品，包里随时要放一盒代言品牌的东西，不管你用不用，难保记者不要求你把包兜底翻开给人看。”“什么啊！”德拉满脸被控制的不快，“我又不是没有内衣。”“你那些内衣都是给女机器人穿的，外面已经是女强人，等到脱光光，还是女强人，难道要躺在床上谈工作吗？”……逛街的结果，是德拉多了两身精巧的蕾丝内衣。而事情的发展，真的像阿虫说的那样，晚餐过后，托尼邀请德拉去他新装修的家看看，据说“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全上海最亮的星星”。一听就是讨好女人的话。夜上海的景观灯一照，什么星星都看不见了。德拉还是很乐意听见男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因为它们太不真实，反而让人有安全感。最头痛那种怎么听怎么想都是大实话，结果却是骗人的。托尼家的阳台上有一张圆桌，四把椅子，一顶大遮阳伞，还有一个大秋千架。德拉惊奇地叫道：“秋千！”是那种可以面对面坐的，侧面看像半个月亮那样的藤制秋千。“真漂亮……”德拉用力一推，秋千摇晃起来，“你舍得让它风吹雨淋？”“所以要趁它腐烂之前抓紧享受。”托尼一猫腰，坐上秋千，他拍拍对面的空位，“一起来！”024德拉犹豫了一下，妥协了。小学毕业后她就再没机会坐秋千。托尼伸出手扶她上来。两个人的体重加在一起，秋千摇晃的速度变慢了。“会不会塌下来？”德拉有点紧张。“有可能，如果你是体重两百斤的大象。”男人向房间里张望，“喝点什么吗？有新鲜的牙买加咖啡。”德拉叹了一口气，“会睡不着的，明天还要上班。”“嘿，太现实了！”他摇头，“我以为上海女人都爱喝咖啡！”“有大样本统计数据吗？”德拉一挑眉毛，“没有的话切忌说‘上海女人都……’，我认识的上海女人里还有喜欢喝盐汽水和酸梅汤的。”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有磨豆机，我倒乐意奉陪一小杯，我喜欢磨咖啡豆。”“很遗憾，坏掉了。不过我可以买新的。”既不能喝咖啡，又不想放弃荡秋千，两个人只好一起晃来晃去看星星。托尼说：“小时候，我常常站在外祖父家的阳台上看星星，那时我就在想，那些星星里面，会不会有些特别耀眼的，会在顷刻之间分裂成两颗，两颗再分裂成四颗……”“这个关系到恒星的核聚变啦，”德拉晃着秋千，“某些星体还会裂变……”她转过头，看见托尼正专注地盯着自己。“小时候闲来无聊，把《十万个为什么》里的天文卷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德拉说，“我对天文数字有变态的嗜好。”025“那你是不是还会想，宇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只是一个超级巨人的大抽屉，而每个星球只是抽屉里的一粒灰尘？”“你怎么知道？”德拉说，“我真的这么想过，想破了头也没结果，最后因为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而痛悔不已，抱着遗憾死睡过去。”托尼笑起来，“我也这么想过。我们是一个星球上的人。”他自然地搭住她的手，慢慢地把她的手从秋千吊绳上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一阵羞涩感涌了上来，德拉有点紧张。不知为什么，她对前所未有的体验都怀着不确定的惶惑。她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秋千架上，这么精致的大秋千，至少五六千吧？握她手的那只手在慢慢用力，让她不能再想别的。新买的蕾丝内衣还没和身体熟悉起来，德拉觉得它们在轻轻地啮咬着皮肤。男人把脸凑了过来。光年是一个很像时间单位的距离单位。一年并不长，一光年可远得很。什么东西跟宇宙牵扯在一起，总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比石头扔进大海里还要虚空。德拉觉得自己正高高地俯视另一个与托尼亲吻的自己，有一种穿着皮靴接近暖炉时才能感受到的模糊的暖意，只有一点点。一点也不真实。托尼说：“全上海最亮的星星，就是你。”面对一个即便讨好女人也丝毫不显得做作的男人，德拉不知该怎么拒绝进入卧室的邀请。或者她也有点想了。卧室橙色的灯光暧昧又纯粹。德拉脱掉衣服的时候，难免要感谢众姐妹的长远眼光。两个人温存了片刻，倒在床上。托尼伸手，把大灯关了，只剩下一盏幽幽的壁灯。他伏在德拉耳边，“亲爱的，我恨不得马上娶你，让你多生几个宝宝……”德拉心跳之余理智尚存，觉得这样的甜言蜜语放在床上说真是超现实。她吻男人的发鬓：“谁说要生宝宝，自己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忽然，托尼一跃而起，“啪嗒”打开大灯，卧室恢复了原来的光亮。原本意乱情迷的男人，此刻威严得像个法官——虽然依然光着膀子——“为什么有才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女人都只考虑自己？”他说，“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为我生养后代，如果不能答应，不如不要继续下去了。”德拉尴尬地坐在床上，她的新内衣尴尬地躺在地上。“很抱歉，但这是原则，我和前女友们分手，都是因为她们只想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自私地不肯承担当母亲的责任。”就这么灰溜溜地穿衣服，灰溜溜地滚蛋，太丢人了。为了挽回颜面，德拉咬了咬牙，委婉地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是，在没有婚姻保障前，我是不能怀孕的。”托尼的脸色缓和起来，又凑过来，抱住她。大灯又被关掉。027黑暗中德拉盯着那盏幽暗的壁灯，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这一次她真的中了五千万大奖。但是要缴很贵很贵的税。028一小时五十七分零六秒科学发展到现在，人们发觉，掌握愈多知识的结果是，产生了愈多的问题。比如德拉很想知道，像托尼这样看上去很想得开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事业型女性为他生孩子？比如绿豆很想知道，为什么张晓泉有本事一边向她哭求，一边还能与女同事继续密会？比如阿虫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专心喜欢一个人？而心理咨询师达西很想知道，为什么大家会有这么多为什么？来访者常常愁眉苦脸地对达西说：“大夫（老师），为什么我的头一直痛？”“为什么我的老公不要我了？”“为什么我一走到大街上就害怕？”“为什么我看见男人总要不自觉地想到那种事？”……身为心理咨询师，达西以和来访者共同解决困惑为己任，但她不得不承认，太多问题不是当下解决得了的。029比如她就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吵吵闹闹、在各个时间段问题都层出不穷的姐妹们。“托尼的问题在哪里？”德拉把杂志翻得哗啦啦响，“一个各方面都能打九十分的男人，非要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生孩子是正常的事。”“但他有点过分，我觉得，他似乎不是真的喜欢小孩，而是渴望有事业女性当他孩子的母亲……”“也许他迷恋自己的优秀基因？同样是自恋，有的人喜欢照镜子，有的人喜欢生孩子。”达西谨慎地说，“当然，最有发言权的还是你。”“有道理！他不爱照镜子，他说，镜子有什么可照的，优秀男人的魅力无需镜子证明。”德拉说，“可是，为什么非要用生孩子来证明？”成为托尼的女友之后，德拉始终被下一代的事困扰，“地球上空气那么坏，人又多，天气也越来越热，生什么生……”还有她刚有起色的工作。劳动法保护孕妇，但不包括孕妇的职位。托尼拿了本曼萨智商测试题集给她，她不明就里，随手做了，次次都是优秀。托尼兴奋地抱着她：“太棒了老婆！只有聪明妈咪才能生出聪明儿子！”德拉趁男人不注意，把书扔在小区的金鱼池里。“混账逻辑！”她打电话给姐妹们，“男人就不对下一代的智商负责吗？怪不得怀孕就是几千万个精子死剩一个的大悲剧！”“想开些吧，要是几千万个都活下来了，十个太阳系也不够住啊。”达西安慰德拉。除此以外，一切都好。真的。030阿虫的问题是：“嗨！怎样才能持久？”达西正要喝手里大杯橙汁，被她一拍，泼出一半。“什么持久？”达西问。“做爱咯。”阿虫说，“最近陈凯的时间变短了，昨天一次仅七分四十八秒。”“你居然记录时间？”“是啊，床头有小时钟……我以突破纪录为目标。”“你的纪录是？”阿虫扬起脸：“和CC 那一次，一小时五十七分零六秒。”哗。绿豆质疑，“难道吃了万艾可？”阿虫摇头叹息：“夏虫语冰……”继续大嚼牛肉干。阿虫有一个好胃口与无论怎么吃都不发胖的好身材。食与色，缺一不可。她的人生直接而坦荡。与某任男友去青岛，坐在街边跷着脚一边喝扎啤，一边大口吃烤鱿鱼，身边的男人还在犯愁，吃多了肠胃能不能消化，回头看她，已经解决了五大串鱿鱼，正在咸咸的海风里意犹未尽地舔手指。“陈凯对你那么好！”绿豆说。“他当然是个好男人，这毫无疑问，但是，你们也知道，”阿虫说，“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保持一段关系。”狼吞虎咽地吃掉大餐，迟早要面对底朝天的局面，鱼骨头，碎肉沫，发黄的绿叶菜，还有装饰盘边的烂胡萝卜雕花。吃得太饱，即使还有一桌子好菜，也已经没有了进食的欲望。食客很愧疚，拿自己没办法。031阿虫问达西：“为什么没有始终充满热情的男人？”又问：“为什么人都要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达西拍拍她，“不如问你自己为什么总不能保持耐心与热忱。”欲望促使人类持续追逐与发展，但也令生命痛苦与空虚，只因欲望永无止境，永无法彻底满足。阿虫仰面在沙发上躺下，眼望天花板：“我总觉得饿，想多换换口味……”在厨房边洗菜边走神的绿豆忍不住叫起来：“一小时五十七分零六秒……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坚持这么久？！”032爱过一个浑蛋张晓泉知道自己已被抛弃，开始频繁打午夜电话。如果绿豆关机，第二天早上再开机，就会看见一段段风格各异的短信：肉麻型：“亲爱的，晚上睡不着，一直想你。想你温暖的怀抱，想你柔软的皮肤，想你身体的每一部分……想你想得无法入睡，无法呼吸，眼睛一闭就全是你。这样下去怎么办？我想你想得快死掉了！救救我，亲爱的……”阴森型：“宝贝，没有你我真的不行，我的屋子里都是你的影子，刚才我洗澡，忽然感觉你就在我身边。有时候你好像在厨房，有时候你好像就在床上。为什么你无处不在？”恐吓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分手？你把我害惨了！明天我死了，变成鬼我也不放过你！是你害死我的！”哀求型：“姐姐，求求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保证痛改前非，再也不和那个女的来往了！本来就是她先勾引我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求求你……”明知道张晓泉的杀手锏就是软硬兼施，绿豆在死扛一个月后，开始心软了。033趁张晓泉上班的时候，潜回原来的住处，看见房间里乱七八糟，地上厚厚一层灰。想也不想，马上动手打扫，心里一丝希望，张晓泉回来看见这番情景，也许会感动，痛定思痛，彻底悔改。整个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还琢磨着干脆买点菜，做好晚饭让男人回来吃，就在那当口，绿豆整理张晓泉的鞋架，发现了一双女鞋。一双粉红糖果色圆头平跟鞋，八成新，三十五码。被阿加莎• 克里斯蒂熏陶出来的敏锐这一刻又神奇地复活，绿豆摸摸鞋子里面，没有灰，说明刚刚被人穿过。绿豆提着别人的鞋子，理解了什么叫“唾面自干”。之前她胸怀甘当田螺姑娘的牺牲精神，现在发现她找的男人不是谢端。晚上，张晓泉又发短信过来：“亲爱的，我知道你回来过了，你也离不开我对不对？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绿豆希望变辆推土机撞到他怀里去。“鞋架里那双粉色皮鞋是谁的？”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是我买了打算送给你的礼物呀！”“那真谢谢你。”绿豆冷笑着回复，“送我一双被人穿过的小鞋。”十分钟后，对方回答：“哈哈，刚才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是我表妹的鞋子，她来上海玩两天。”绿豆扑倒在沙发上尖叫：“我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极品！”德拉说：“绿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和张晓泉同归于尽，要么你马上把手机号码换掉，省得我们被他折磨死！”034为了不让张晓泉的“索命短信”迫害更多的人，绿豆更换了手机号码，与过去痛苦了断。事情还没完。那天绿豆要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约了同事一起走，两人并排站着等电梯。门一开，冲出来的竟然是张晓泉。“快点跟我回去！”张晓泉一把抓住绿豆的胳膊。绿豆同事想阻拦，张晓泉发飙了，“几天不见你就换了男人！你要不要脸！”他挥拳向同事扑去，被人轻轻一挡，摔倒在地。“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勾引野男人欺负我！”张晓泉坐在地上大闹。整整一个楼层都惊动了，大家纷纷跑出来看野男人。同事大惊失色，“不关我事啊！我是无辜的！”绿豆连死的心都有了。最后只好拨打110。听说警察要来，坐在地上做伤痛状的张晓泉一骨碌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警察找不到人，很生气，对主编说：“我们工作很忙，如果没什么事，请不要叫110，浪费资源！”主编没地方撒气，冲着绿豆喊：“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栋楼里有好几个报社，第二天，女朋友们就在一张素以收集街头八卦奇闻的报纸上见到了如下标题：女记者觅新欢抛弃旧爱 前男友挽旧情满地打滚刊登张晓泉的背影照，以假名讲了一个第三者插足的传奇故事。绿豆递了辞呈，躲在德拉的家里不敢出门。经此一役，她身心都035受到了很大的摧残，不能听见“泉”这个字。电视里放广告：“农夫山泉，有点甜……”绿豆喊：“哎呀，把电视关掉！”又觉得身上脏，每天洗澡超过两个小时。“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身体和这样一个无赖发生过关系！”更不能原谅自己竟然萌生过复合的念头，真的跑回去当钟点工。犯傻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像赤膊的人背脊上的牛皮癣，隔开十米远也能瞧见，一旦身临其境，除非当头一记炸雷，否则很难意识到自己也中招了。一个人犯傻并不难，难的是面对曾经犯过傻的岁月。姐妹们轮番陪伴，帮她度过愈后非常时期。床头的即时贴上写着：“很多女孩子都会在成长过程中爱上浑蛋，当时的爱是因为以后的不爱。没见识过浑蛋，就不知道天使长啥模样。”这句话，绿豆每天临睡要念十遍。直到完全背出来，印在脑子里并深信不疑。03636D 前女友与托尼去香港度假回来之后，德拉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之中。托尼父母住沙田独栋小别墅，很客气地用蹩脚普通话招呼德拉，说他们年轻时候也在上海待过，最喜欢吃王家沙的青团，乔家栅的八宝饭，沈大成的赤豆糕，南翔的小笼馒头。一个地方好不好，就要看好吃的多不多，德拉一边同他们敷衍，一边琢磨也许阿虫和他们更有聊头。吃晚饭的时候，上了一道很奇怪的汤。托尼妈咪很热忱地介绍：“这是蛤蚧鹧鸪汤，很补的！”汤勺一撩，赫然一条壁虎一样的爬虫浸在碗底，德拉脖子一紧，汗毛耸立。坚决不肯喝。托尼妈咪以为她客气，“许小姐，不要见外，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啦！”德拉指指自己的肚子，扯谎说中午吃多了，有点不舒服。妈咪还是坚持要她喝汤，说这汤兼有调理五脏六腑的功能。善解人意的托尼替德拉解围，说她路途颠簸，人困体虚，喝得太补反而不好。德拉的那份，理所应当地归了托尼。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男人把037水里那只壁虎吃了下去。托尼妈咪说：“多吃蛤蚧容易生男啦！”又说：“多吃牛奶和香蕉也会生男啦！”德拉狐疑：“真的假的？”托尼说：“真的，牛奶香蕉都是碱性食物，碱性环境增加生男婴几率！”德拉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一老一少，终于明白遗传基因这个东西是很强大的。她的心理负担更重了。托尼的房间里，还保存着前女友们的照片、化妆品、睡衣。托尼说：“我长年在外，除定时打扫外，房间陈设从来不变，这些东西我也从不留意。”凭德拉对托尼的了解，他说的话应该不假。但她又难免幽怨，倘若自己也成了过去式，结局也无外如此。床头柜上整齐叠放着几本本地过期时尚八卦杂志，德拉随手拿起一本，封面上一个年轻的混血模特舒展身段，展示一套紧身深V 小礼服。“这也是你前女友留下的？”德拉问托尼。看这类杂志，头脑与品位可以想象。托尼瞥了一眼，说：“哦，封面模特是我的前女友。”“……”整整六册，封面都是她。从春节穿皮草小披肩内搭性感吊带短裙特辑，一直到火烫的六月新款比基尼秀，重点力推的模特界新人，边上有粉红色大字“36 D”！“这么漂亮，”德拉强忍醋意，“怎么舍得分手？”038“妈咪不喜欢演艺界人士，关系太复杂，又不肯生养。而且，”托尼走过来，揽住德拉，“我嫌她太漂亮，没有安全感，我也不是富豪……”这番话，他自认说得中肯得体，却句句戳中德拉要害。“说的也是，倒让我这种貌不惊人、也没有36 D 装点门面的清仓货占了便宜。”平时以理性自居且头脑冷静、善于分析的德拉，一旦翻脸撒泼，气势也是毫不逊色的，“不如你现在发愤图强，积累资本，等到跻身富豪榜，不要说36 D，就算是两只大面口袋，还不是手到擒来？”“好好的生什么气……”男人强笑。“你不是向来看重女人头脑的吗？怎么还会交模特女朋友？”“这个，”托尼一本正经起来，“她待人处世都很有头脑，不是花瓶。”虽说在新人面前一味贬低前女友（男友）的人品质可疑，但像托尼这样过分公正，也很叫人受不了。德拉忍不住揶揄：“这么十全十美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快点把她追回来，你将来的儿子不仅有高智商还有高个子！”托尼的脸白了，“不可理喻！”自顾自翻身睡去。德拉想继续吵，可惜没了对手。她闷闷地跑去洗手间，看镜子中的自己，一身浅棕色皮肤，五官线条偏硬，如果头发打理得当，倒有一些东南亚风情，只是……她低下头，端详自己的胸部。那里只浅浅的两道弧线，非常之敷衍了事。如果使劲推一推，挤一挤，戴个聚拢的文胸，尚可对外冒充34 B，一脱光就真相大白了。看来要去做穴位按摩，外加精油疗法……针灸呢？听说针灸见效快，一个月就能变35C 吧？唔……听说有人被扎成了气胸，好医师太难找了……可是，就算真的变成了35 C，又怎么样呢？就算她的胸比托尼的039前女友还要大……她和托尼之间，就没有问题了吗？德拉敲敲头，想搞清楚自己纠结在哪里。碰到难解的事，她最常做的是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脸。降一降温，脑子就清醒了。她明白了，她生了那么大的气，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几乎认定自己成了大醋缸——其实她真正嫉妒的，是那个女人最终免除了沦为生育工具的命运，原因之一竟然是她的美貌。就好像说她自己，虽然有头脑，却不够漂亮，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嫁给托尼生儿子。那么，她该怎么办？是继续自欺欺人地丰胸，还是好好考虑如何应付未来的命运？德拉一个人在洗手间斗争了许久，回到卧室。托尼手枕在脑后，笑嘻嘻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晕倒在浴室，心想数到一百，你要是不出来我就飞身相救。”“哼。”德拉板着脸，睡到床上，把背对着托尼。“还生气？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吗？”德拉不做声。“你有气质，有事业心，有头脑，这些都是我看重的。”德拉想，他还是了解我的。纠结的心稍稍缓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竖起耳朵，想听听男人还有什么蜜糖可灌。托尼轻轻地把手放到德拉的腹部，慢慢地抚摸了两圈，“只有你肯为我传宗接代！”040最完美的性经历刚认识老费那阵子，大家经常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一个题目是这么说的：讲一讲迄今为止你享受过的最完美的性经历。轮到老费回答。他侧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说：“没有最完美的。”大家很扫兴，谴责他不诚实。老费说：“真的没有，骗你们是小狗。”争论了一番，题目改成：讲一讲迄今为止你经历过的最难忘的性经历。老费说：“这还差不多！”老费因工作关系认识了一帮热爱户外运动的朋友。作为一名热衷宅居、同时又对户外生活有所敬畏的尴尬男人，老费总觉得倘若自己没有真正经历过哪怕是一次户外运动，其丢脸程度相当于世界杯期间被揭发从来不看足球。当然，理由总是很容易找的，譬如“我忙”，“我最近颈椎病又犯了”，“装备给朋友借去了还没还”……当几乎所有借口都被说了一遍041之后，老费福至心田，想出一个理由：“没有美女，没意思！”所以，那天朋友给他打电话，第一句就是：“有美女了！”怎么说呢，如果用动物比喻的话，很多世俗意义上的美女，会像猫，像兔子，像狐狸，而站在老费眼前的女人，像一匹马。“我叫桃子，水蜜桃的桃。”美女双手插在迷彩裤的裤兜里，满不在乎地看着眼前一堆男人，从背部开始，到腰部再往下，画出一道结结实实又干干净净的波浪线。老费很自觉地凑到桃子身边，主动为她提装备。浙东的东白山，一千多米。老费一路走得跌跌撞撞，桃子说：“要不我自己提吧，你先管好你自己。”老费意志坚定地拒绝了，他想，无论如何要挺过这一关。爬到山顶，只见云雾缭绕，满山修竹苍翠，驴友们对着远处的山峰嗷嗷大叫。唯有老费，亭亭玉立，遥望远方，淡淡地说：“当年李白曾云游至此，故东白山又名太白山。”这一招很有效。原本对其不屑一顾的美女桃子诧异地说：“你知道得可真多！”老费心想，半山腰有块牌子上写着的啊。一旦安顿下来，老费的活力就来了。吃饭的时候，老费掏出了吉他——天知道他扛着两人份的装备又是怎样把这个家伙拖上山的——淡淡地弹了两支自己写的歌，虽然曲子似曾相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句，还是震动了所有人。美女桃子，听歌听得入迷。老费唱完，她主动为老费烫了一碗熟泡面。水是别人煮的，面是老费自己带的，但重要的是心意。老费吃着熟泡面，和桃子谈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虽然那已经过去好多年042了，而且，真的有他记忆中那么完美吗？但老费顾不了那么多，他一直想找一个理想的异性听他回溯当年。“我们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晚上没事干，又不高兴去图书馆，只好抱着吉他在球场上唱歌……”唱歌的事都是真的。老费屏蔽了被飞来的篮球砸中脑袋的事。“学校的诗社也很热闹，我们定期召开诗歌朗诵会，跑上去念自己的诗……”他正想充满感情地背一段自己当年写的诗，看见美女桃子的嘴微微地张了一下，又闭住了。老费看出来她在偷偷打哈欠。好像飞出赛道的赛车硬生生熄了火，老费的谈兴顷刻间消失了。桃子热情地鼓励他，“咦？你怎么不说了，我可有兴趣听了！”老费想起有个哥们儿去云南，和当地少数民族姑娘坐在篝火旁边谈诗论艺，那些姑娘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但是对哥们儿的诗人身份很感兴趣，有种遥远而抽象的膜拜情结，那纯真的情感把老费哥们儿感动坏了，以至于和其中一个姑娘产生了“超越友谊”的关系。问题是产生了关系之后，回到现实中，哥们儿发现两人之间相处，光靠一方膜拜是不行的，他也没法一直顶着诗人的光环不撒手。他们得交流，得吃饭，得过日子。少数民族姑娘哭着说：“你看不起我，你坏了良心！”老费哥们儿磨破了嘴皮子想解释清楚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文化背景的差异你忍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再说他自打大学毕业就没写过诗，现在在城里靠卖轮胎为生。听了哥们儿的遭遇，老费长了个心眼，他觉得眼前的美女虽然养043眼，论相处，还是得把眼光放长远了。他理想中的模式是：通过余下一天的营地生活增加对桃子的了解，双方在互相帮助中产生进一步好感，交换联系方式，回到地面之后有机会再约出来聊聊，要是还是有好感，再考虑以后的事……绿豆的评价没有错，老费爱装食肉类，其实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晚上睡在帐篷里。老费刚想闭眼，看见桃子提着盏野营灯摸了进来。这么晚了，老费从来没有和美女独处过一个帐篷。“你怎么……”“我想听你唱歌。”桃子贴着老费坐下。美女的身体是热烘烘的，吐出的气也是热烘烘的。老费的脑袋也热了起来。这太快了吧，老费想，我还不了解她呢。而且，难道不会给别人听见吗？“你怎么了？”桃子嘟起嘴，“不想看见我就直说嘛，我走就是了！”说着提着灯要走。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老费决定，为了避免后悔，必须抓住眼前机会。他一把拉住桃子，“你你你别走……我……”桃子扭头看他，声音又软又酥像片羽毛，“你想干吗……”食草类心一横，牙一龇。……镜头往上拉，一直到帐篷顶，咯吱咯吱地摇着呢，伴随主人公们的喘气声。044老费说：“宝贝，你的脚好凉啊。”桃子说：“没有啊，我鞋子还没脱呢。”沉寂了大约三秒钟，老费大叫一声翻身而起，一只巴掌大的蛤蟆从铺盖上蹦跳而去。老费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条蛇……”回头一看，美女桃子正冷冷地瞅着他；再看看自己，衣冠不整，该脱的没脱完，该穿的也没穿起来。“出什么事了？”帐篷外，驴友们循声而来。桃子理了理头发，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好，大大方方地钻出帐篷。老费听见桃子说：“刚才我在教老费同学，一条蛇，和一只癞蛤蟆的区别。”045糗，万万没想到呀……绿豆相亲归来，把包往床上一扔，长叹一声，倒在床上不肯起来。德拉问：“战况如何？”“不讲了，出了大洋相。”绿豆用手蒙脸，“老子不活了。”德拉和达西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半晌，绿豆说：“我和人家聊得挺好，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就揉了一下，继续聊，正聊着，发现人家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我觉得奇怪，也不好问，就这么聊了大概一个小时。等我去洗手间，一照镜子，天，鼻孔外面挂着一坨鼻屎……我就这么挂着鼻屎活生生和别人聊了一个小时！”姐妹们笑倒在地。绿豆恨恨地，“看，落井下石。”达西说：“我曾经在地铁上遭遇连衣裙绽线，目的地是人民广场！那天我还穿着红色内裤！”德拉说：“都听我讲，认识托尼之前，我和一位客户关系良好。此人事业正处上升期，待人处世也很有品位涵养，同事都暗中鼓励我，说他对我有好感，是可以考虑发展的人选。他主办酒会，邀请我参加，046我特地穿小礼服裙配高跟鞋，因为他曾开玩笑说，如果我的身高再高三寸，可以媲美世界小姐。”“我记得，我陪你去买的裙子，贵气的深红色。”达西说。德拉苦笑，“鞋跟太高，实在穿不惯，当着他的面，我仰天就是一跤。”“……”“我下意识去抓身边的桌子，正扯到桌布，就听见哗啦一声响，冷餐的酱汁调料泼了我一身……”“天呀！”“更糗的在后面。”德拉呷了一口冰镇柠檬水，“旁边的人扶我起来，我慌忙想擦去裙子上的酱汁，随手摸到餐桌上的餐巾，刚擦了两下，听见边上的女士尖叫，抬头一看，原来我把她的披肩当做了餐巾……”绿豆说：“我本以为自己够惨，听了德拉的故事，我终于平衡了。”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阿虫一头撞进来，“快给我水！”老费紧随其后。阿虫去外贸厂进货，老费被拖去当车夫。老费一屁股坐进沙发，长长呼出一口气，“虫子小姐，我深切盼望您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大货车。”阿虫说：“不堪其累了不是？日久见人心。”老费说：“为美女服务纵刀山火海吾往矣。但是美女，以你皇冠卖家的身份，为什么不配置一辆小车呢？”阿虫怏怏地说：“我考大路补考才通过的，有心理阴影。”“不是你的风格！”老费诧异。阿虫说：“开车不难，我学得又快又好，第一次大路考的时候，考官是个非常英俊的警察，我见他上车时朝我看了好几眼，心里很得意。轮到我开了，我发挥得比平时更好，换挡，加速，调头，转弯，停047车……车停稳了，我暗暗夸自己，太潇洒了！”大家齐声问：“后来呢？”“我把车停好。警察转过头盯住我看，我也朝他看，就等着他说，嗨，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吧！结果，他眼睛一瞪：小姐，请问你将来打算去开赛车吗？停车减速你知道吗？然后，他大笔一挥……叭嗒一下，我人生中第一次大路考，就这么被关掉了。”阿虫捂着眼睛说。048没有高潮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阿虫买了车，邀请大家欣赏她的车技。出师不利。快上高架的时候，一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顿时没了兜风的心情，阿虫顺手将车拐进了附近一个居民区，四人坐在车厢里听电台放老歌。主持人甲说：“气象预报说今天晚上有暴雨，结果呢，天还没有黑，暴雨就来了。”主持人乙说：“有人说雨就像女孩子的眼泪，每下一场雨就代表有一个女孩在流泪，下面请听《谁的眼泪在飞》……”电台DJ 就是有这个本事，任何两种事物都能扯上关系。阿虫说：“肯定是德拉在哭，哭托尼呢。”德拉冷哼一声，“要我为一个男人哭，绝无可能。”理性如德拉，做事通盘考虑，分析详尽，稳健克制，包括男女情事，宁愿错过一千，不肯错爱一个。“我已仔细分析过嫁给托尼的胜算与风险，发现自己在稳定优越的婚姻家庭生活与充满挑战的个人事业发展中，宁愿选择后者。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决不后悔。”049绿豆说：“难道你对托尼，没有一丝留恋？”德拉闭口不答，扭头看窗外。“那又何必呢……”绿豆轻声说，“你不觉得这样分手太可惜了吗？”“没什么可惜的，情感应该建立在理性思维之上，不合逻辑的恋爱就像洪水猛兽。”德拉已经向托尼提出分手。托尼完全没有想到，他愣在那里。“我是说真的。”德拉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就是你是说的那种，只顾自己生活，不肯繁衍后代的自私女人。”“但你答应过我……”“我骗你的。”“你怎么这么说话！”德拉的冷漠令托尼难堪，“昨天你还好好的！”“托尼，”德拉正视她的男人，“谢谢你给我这么多快乐时光……”“明白了，就这样吧。”托尼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那是一家托尼选的墨西哥餐厅，有很难吃的玉米片和一点都不辣的特制辣椒酱。德拉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慢慢吃完最后一片。“人总得往前看，可能我不会再遇见比托尼更好的男人，但比起生孩子……”绿豆还在纠结，“孩子也没什么可怕啊……说不定再过两年你会改变看法。”刚毕业那几年，身边的朋友几乎个个都是独身主义者，岁月增长，队伍逐渐缩小，到了现在，几乎全军覆没。050“那是以后的事。”德拉语气干脆，不容置疑。“德拉，我打赌你从来没有高潮！”阿虫忽然说。德拉一怔，想了想，说：“好像……真的没有，有那么一两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我不能确定……”达西替她遗憾，“理性构筑了世界，而感性是基石……呃，我的意思是，没有高潮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难道你们都有过高潮？”德拉吃惊地看着姐妹们。阿虫更吃惊地看着她，“嘿，高潮一点也不难！”绿豆说：“我和那个人没有过，和其他人有过。”她把张晓泉称为“那个人”，把张晓泉的前任称为“其他人”。“所以我觉得，高潮不仅和身体有关，还和思维有关。”绿豆说，“你要很爱这个人，一心一意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你的身体才会真正投入，然后高潮就会来了。”德拉皱着眉，“一心一意……这很难，我和托尼在一起，我知道我爱他，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生不生孩子的问题。”达西忍不住问：“那你和其他前男友呢？”“他们倒没有提生孩子的事。”德拉说，“但是我会想将来的事，他们都没有强大到足以让我托付终生。”三个人用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你们干吗这么看我？”德拉说，“高潮很重要吗？没它就不活了？”四人正就高潮问题作深入探讨，坐副驾驶座的绿豆敲敲车窗，“你们看。”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坐在紫藤花盘绕的水泥花架下。紫藤粗壮的枝条把花架缠得密密匝匝，豪雨依然淋湿了女孩的头发与上衣。051她正抱着背包哭泣。绿豆不禁担忧，“和父母吵架了吧？真可怜，会淋坏的。”阿虫说：“这种年纪，只有失恋才会哭得这么昏天黑地。”“也可能因为学习，”达西说，“你们看她的穿着，一眼看去干净乖巧，发型简单没有经过修饰，我推测她出身于严格的知识分子家庭，没什么恋爱经验，至少没有过深入的恋爱。”德拉说：“打赌吧，谁输谁请客。”她手握车门把手，“怎么样？要拯救未成年少女吗？”女孩子上车时兀自簌簌发抖。阿虫把温度调高，打开排风扇。“谢谢姐姐。”落难时刻仍不忘基本的礼貌。德拉循循善诱，“看你哭得伤心，我们想问问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女孩透过泪眼，勉强挤出笑意，“有一门功课没考过八十，妈妈生气骂我，又从同学那里知道我在谈恋爱，